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稳稳只种田,真的好难啊》 第170章 林中晨雾还未散去,十分敬业的洪衙役就和同僚催促着劳役们起身赶路。 昨夜短暂的放松后,江雁的双手就被绑缚在身前,散落的头发因为沾上露水一绺绺挂在脸颊前。 病友们的状态好像都不是很好,才走没多久,就有许多踉跄着倒下。 江雁也没好到哪里去,此刻浑身发热,喉咙干涩肿痛,全凭一口气吊着没有倒下。 她用昏沉沉的脑袋分析自己可能是因为伤口发炎加上夜里受凉,若是再站不稳摔倒砸出一些伤……说不准就要延期到府城了。 江雁咬住舌尖的力道再度加大,她听到有人在向衙役们讨要食水。自昨日出发始,他们就再没东西入口过了。 同一时间,衙役们人均干瘪的包袱再度闪现于江雁的脑中。就算烧糊涂了她也能打包票,压根不会有他们这些劳役的份。 果然,那个爱甩鞭子讨人厌的暴躁衙役十分嘴臭的拒绝:“想屎吃呢?老子都吃不饱还能有你们的份?” “那……那没吃的,我们不得饿死啊?”有位婶子弱弱的说道。 躺倒在地的老头跟着哼哼:“太没良心了,老人家的东西也拿的一点不剩。” “老不死的你说谁是偷呢?” 眼见暴躁衙役拎着鞭子怒气冲冲走来,洪衙役赶忙拦下,随后对着众人说道: “我们出这趟差吃食全是自己备的,你们的粮食县衙没给,我们自然也不会掏家底补上。” 此话一出,老头更是手脚大展在地上舒坦的躺出“大”字: “我就知道哪会有傻子找一堆病秧子干活的,原来是县里的老爷们一点粮食都不想出了,又怕损阴德,干脆找你们在路上饿死我们哦。” “老头子我不走了,反正早死晚死都要死,嗯……你,就是你,”老头看着洪衙役,手指了指自己的脖子,“趁我没饿疯,利索点来一刀。” 不只是洪衙役,在场但凡有意识的人都被这一举动震惊到了,这是真的想死还是在撒泼? 衙役们心中都有杆秤,打几下可以,但人最好不要在他们手上没了。他们好不容易被县令想起召回,要是差事没办好,绝对吃挂落重新坐上冷板凳。 即便是暴躁衙役也破天荒的温声安慰道:“不会饿死的,也就是这一段时间忍一下,等到了河阳县,就有人管吃的。” “真的吗?”一双双眼睛再次看向了洪衙役,他是领头的,他说的话能信。 洪衙役其实没有把握,但为了差事顺利完成,依旧肯定的点头:“我们的差事就是送你们到河阳县。” 大家停下来掰扯的时候,江雁一直强撑着观察衙役们的表情。 当她听到洪衙役和暴躁衙役的鼓劲,发现至少有一人真的这般想后,终于没忍住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你什么表情,找抽哪!”暴躁衙役眼神特别好,一下子就抓到了来自江雁的“挑衅”。 江雁慢吞吞的收回表情,萎靡着道:“河阳县每隔三日才开一次城门,卯时开,辰正闭,昨日刚好开完。” 喜欢安安稳稳只种田,真的好难啊请大家收藏:()安安稳稳只种田,真的好难啊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1章 衙役们听懂了江雁的言下之意,但他们奉差事前去,自信不会同普通平民一样被拦之门外。 江雁见他们不相信,也不费口舌尝试说服,只有亲自被拒绝了,才有她发挥的机会。 他们这群老弱病是在这日将近午时前后才靠近河阳县城门的。 万幸是个阴天,江雁不用担心自己发热还要顶着烈日,小命不保。 但当走到弓箭射程边缘时,江雁的心脏还是不受控制的紧纠,她抬头望去,城墙上果真站着一排弓箭手。 衙役们自然也见到了河阳县的防备,他们停下前进的脚步,扭头看向洪衙役,等待他出声沟通。 江雁尖起耳朵,毫不意外,被拒绝了。 河阳县不只拒收他们这批劳役,还让洪衙役等人直接送去长水县。 长水县是距离河阳县最近的一个县城,在之前的民乱中已被攻破。 城内大火连烧三日,烧到荣阳县除了不知事的黄口小儿应该都有印象。 而且那里还新出了疫病。 毫无心理准备的衙役们脸色登时难看起来,难怪县里那些人会将这么一份差事白白送到他们手上。 不等众人收拾好心情,城楼上的箭支就一支两支射在洪衙役跟前。 这是在催促他们赶紧离开。 队伍里的人惊叫着一退再退,一直撤到安全地带后,才有衙役开口问道:“洪头,那,我们回去?” “差事没办好,不会放我们进去的。”洪衙役心情低落,也很是后悔恼恨。 洪衙役全名洪成,在当前县令赴任前就一直在荣阳县当值,能力和资历都不错。 前两年因为调查某些案件无意中得罪了县令心腹,径直被排挤出了县衙。 此后的日子时不时被刁难不说,生活也因此困苦起来,一家老小饿肚子是常事。 这趟差事是县府主动找上门来的,说是府内人手紧张一下子找不到人来办这趟急差,不得不让他来临时带队。 为了打消他的顾虑和推却,又承诺办好差后前事既往不咎,且能重新回县衙上值。 上值了就能预支薪俸,往后还会有油水……洪衙役想到明日家中就会断粮,不再犹豫的说道:“去长水县。” 此前说了,河阳县占据谷地,若不能从城中穿行,想去长河县要么爬上百米峭壁,要么绕远路走山间密林。 不说此次出行没有携带百米长绳,就是峭壁和密林,带着三四十个病秧子也不是那么好走的。 当即就有其他衙役畏难,想要分道扬镳自己回县里去。 只剩两三个人这差肯定办不了,洪衙役紧急一波利弊分析,才勉强安抚住人没有散伙。 江雁安安静静听完洪衙役的长篇大论,大意是衙役们都是被排挤的人,荣阳县肯定回不去。 若去其它地方谋生,不仅骨肉分离,人生地不熟的也很难说会比当前情况要好,还不如老老实实把差办完,至少还有前途。 口才挺好,饼画的也挺香……江雁压下戳破真相的冲动,告诉自己再等一等。 现在停留的地方一片开阔,完全不适合她这病秧子跑路。 喜欢安安稳稳只种田,真的好难啊请大家收藏:()安安稳稳只种田,真的好难啊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2章 密林内,江雁一边走一边留意四周环境。直到看见不远处,突然吧唧一下就趴倒在地上。 “赶紧起来。”另一名有些大小眼的衙役踢了踢江雁的小腿。 江雁别过脸,有气无力的请求道:“实在走不动路了,能让我歇一会儿吗?” 走在江雁前后的人听见这话,也都停下来目露期盼。 他们已经走了三个时辰,走到林中即将昏黑,才将将停下来休息四次,每次不足一刻钟,早已精疲力尽。 “别找借口偷懒,天马上就全黑了。” 江雁一动不动:“天全黑就能歇息了吗?官爷,我已经整整两日没进食水,真的又累又饿。” 似是证明她所言非虚,林中响起此起彼伏的肠鸣声。 洪衙役注意到后方的动静走过来,同大小眼的衙役说:“天彻底黑前我们再赶一段路,她不能走,你就找个人拖着吧。” 江雁赶忙拒绝,她身上的衣服那么薄,质量也不太好,之前被拖过一次就有些磨坏,再拖岂不是要全烂,而且弄得伤上加伤,绝对不行。 她有些忐忑的征询道:“官爷,要不你们先走,我就在这趴一会儿,等力气回来点可以自己找过去?” 跟过来的暴躁衙役嗤笑:“就你这滩烂泥样,还能有力气跟上?” 他不觉得江雁是要逃跑,荒山野林的,周边已有隐隐的虫兽吼叫传来,一个人乱窜怕是嫌命长。 江雁有些尴尬,只好闭嘴一言不发。突然觉得脖子一紧,才意识到自己正被人拎着衣裳往前拖行。 卡脖子窒息的滋味并不好受,等到江雁被丢下时,不得不抬头大口呼吸,喉咙也越发肿痛。 好在因为姿势问题,她只有鞋顶被磨烂了一些,衣服和皮肉都没被磨烂。 而因为江雁的打岔耽搁和其他人听到天黑就不再赶路的摆烂拖延,歇息的地点与江雁刚刚一眼看中的那处相距不远。 江雁只安静了一会,就借着夜色掩护提醒身边人去要吃的。 没有准备口粮又不能将人饿死,衙役们只能解开一部分人的绳索,让她们去林中寻找能填饱肚子的东西。 江雁被安排在第二日清晨找食的这波,这时候找到的东西会当作备用粮后,然后继续向长水县出发,中间基本不停歇。 江雁借着挖野菜的动作,一点一点偏离衙役圈定的范围,然后一心二用观察起昨日她看好的逃跑地点。 那是一连串比较倾斜的陡坡,草木繁茂,她只需趁人不注意,护好头部颈部,就能像滑草一样滑下去。 然后快速找个草丛藏起来,即便衙役想抓回她,也要顾及其他可能想要逃离的人,甚至是他们自己。 就在刚才,江雁一反常态同身边人说话,讲她从府城走来沿途所见的惨状,讲长河县也有许多未入土的尸体和由此滋生的疫病,还忍不住提高音量抱怨官府让他们去当劳役就是送死。 “就是不想让我们活嘛!”江雁嗓子如同粗砾一般,“官府不让染了疫病的人进城,只要靠近就直接拿弓箭射死。” “你信不信,送我们过去的衙役大人们就算不进城,也会被认为同我们一样染了疫病,然后要么继续管着我们干活,要么……死。” 江雁这话就是故意说给衙役听的,见他已经从思绪中抽离急匆匆转身去寻其他人,她的呼吸停了一秒:机会来啦。 喜欢安安稳稳只种田,真的好难啊请大家收藏:()安安稳稳只种田,真的好难啊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3章 江雁快速扫了一圈,确认其余人都在埋头摘野菜,立刻轻手轻脚退至山体边缘,坐下,抱头,仰身,然后哧溜往下滑。 绿色草叶覆盖下的坡道并不平整,除了大小不一的石块,还有带刺的叶片根茎。 好疼,江雁用力咬住胳膊,坚决不让自己因为后背摩擦出来的伤口和双手划拉出来的口子痛呼出声。 好在疼痛持续的时间不过十来秒,江雁缓慢挪动因为高度紧张有些僵硬麻木的肢体,随后双手撑地站起身来。 就此拜拜了,她心中念到,然而才走了几步却又突然心悸不安。 “啊——————”一声尖锐急促的惊叫在山间突兀响起,随后是喊叫:“让开!快帮我!江雁!!!” 竟然有人知道自己的真名?江雁下意识抬头往上瞧,只来得及留下一句咒骂,下一瞬就被人铲飞出去了。 砸入水中晕厥前,她满脑子的复杂念头只剩下一个:绝不能被水淹死。 衙役们听到此处的尖叫声飞快跑来,一数少了两人。 洪衙役径直走到山边探头望,发现山腰处有一人正腿部悬空的半躺着,双手死死揪住身侧的杂草。 救还是不救,衙役们商讨过后,决定派出一人下去讯问,若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也不必多耗力气,就让她留在那儿吧。 大概过了小半个时辰,下到山腰处的衙役爬回来分享了供述,洪衙役听完感叹道:“真的天意难料……” 撞飞江雁的是一个体格相对壮实的大娘,这两日的经历让她发现,江雁虽然身子弱但懂得多,像是猜官府的坏心思就比看守他们的衙役要准。 出于某种原因大娘暗地里一直在留意江雁的言行,因此当她见到江雁偷偷溜走时,没怎么犹豫就跟着一起行动。 但她眼神不太好,没有看清江雁到底是从哪个位置滑下去的,想着都是斜坡都是草,找个地方能下去就行。 只是万万没想到快滑到底了速度还慢不下来,又正好撞上走到下方的江雁。 大娘说起这个有些懊恼,自己都喊她了怎么不躲开。 江雁若是知道一定会大声辩驳,她听到声音再见到人时,距离仅剩四五米。挑的又是最陡一个坡,滑下来速度不知多快,她才退完烧身体跟不上脑子,根本就来不及避开。 而且她用了那么多天假名,突然被人叫破真名,能不慌吗? 衙役也问了这一问题:“你喊的江雁是她吧,她的名字不是春草吗?” 大娘眼神请求衙役帮忙给她往里拖一拖,她感觉手下的草快坚持不住了。 “她前两日夜里烧迷糊了闹得人睡不安生,我就悄悄喊她名字想让她安静一下,结果她回我说找错人啦,她叫江雁。” 江雁压根想不到自己的真实名字会以这样的方式抖落干净,她在水中憋醒,强撑着一口气顺着水流不知游了多远才游上岸。 担心岸边有野兽出没不安全,又踉踉跄跄走到最近一棵树旁,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强行挂上去才放心昏迷过去。 喜欢安安稳稳只种田,真的好难啊请大家收藏:()安安稳稳只种田,真的好难啊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4章 江雁意识清醒过来的时候,一时不知今夕何夕。 她的眼睛还无力睁开,只能感知到外部一片昏黑,手心传来的触感既不是粗糙的树皮,也不是细碎的泥土沙砾,倒像是……处理过的木板。 这是晕厥的时候被好心人捡走了?江雁努力操控双手一点点向外探索,没摸多远,就遇到了阻碍。 挡住左手的是木板,挡住右手的,是微温的躯干。 手指蓦地顿住,随后若无其事缩回。还好还好,有温度,没有毛,应该是个活人。 不清楚这人会就她的“偷袭”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江雁静静等待了一会儿仍听不见半点响动,忍不住标上心大的特征。 这个夜晚过于安静,除了虫鸣蛙叫和耳中萦绕不绝的嗡嗡声,再听不到其它,连道呼噜都没有。 听声数人头的想法告吹,江雁趴在木板上思绪漫无边际,最终抵不住席卷而来的倦意昏睡过去。 等再次醒来时,周边已经有人在小声说话。她专注起精神,却发现那些飘飘荡荡的言辞怎么也入不了她的耳朵。 身下咯吱咯吱的杂音倒是异常清晰,木板随着音律颠簸,她的脑海自动呈现出板车模样。 再眯缝着双眼偷偷往外瞧,因为姿势和视角的限制,只能见到慢慢往后退去的树林。 江雁闭眼回想了一会儿,十分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走过这条道,继而又好奇,这是要到哪里去? 鉴于对捡她的“恩人”的目的和善恶一无所知,她决定先继续晕着,看看能不能偷听点什么关键信息。 车轮碾过碎石,没一会儿又掉入土坑……没有厚厚的草垫做减震,江雁尽管再有控制意识,头与木板仍时不时发生激烈碰撞,咚咚咚的,不知道额头撞出多少淤青。 没过多久,她身侧一直安静着的那位也被震醒,随后发出呜呜的挣扎声。 什么情况?江雁想要扭头看看,却发现自己因为长时间头朝左趴得脖子僵直,一动就酸痛难耐。 还不等她放松,又听到有其他人靠近的动静,江雁赶紧合上眼睛。 当听到他们说这次人弄得有点多,药快不够用了,听到他们抱怨这次配的药效果不是很好,听到身侧那人被强行灌下水后很快不再动弹,江雁意识到,自己或许、大概又入了狼窝。 不等她为自己跌宕起伏的经历哀叹,人贩子们话风一转讨论起她来。 “这人昏迷几天了怎么还没醒过来,再晚点饿也得饿没了吧。” “看她后背都是血印,脑袋上的肿包到现在还没消下去,可能伤到内里了。再不醒来,二管事真要把她丢乱坟岗了。” “嘿嘿,你说二管事怎么想的要把这人捡回来,病殃殃,长得也不行,卖不出多少价格。” “白来的二管事舍得放过?没给药没给粮的,连力气也不用他出,就算最后找个地方丢了,他也不亏。” …… 声音渐渐远去,江雁心下暗想,这些人贩子真精明,她原想的继续蹭板车等身体恢复些再离开是不可能了。不说一点便宜都占不到,还会被灌药晕了脑子,不值当。 喜欢安安稳稳只种田,真的好难啊请大家收藏:()安安稳稳只种田,真的好难啊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5章 逃跑这种事情,一回生二回熟,虽然身体仍然虚弱,但她当下四肢未被束缚,难度降低了不止一星半点。 江雁做完决定就闭上眼睛继续睡觉降低能耗,然后静待深夜的到来。 傍晚的时候有个人贩子过来给身侧的难友灌粟米汤,江雁假寐中闻到食物的香味差点控制不住肚子的哀鸣。 有一瞬间饿极了她甚至摆烂的想,要不顺势醒过来问这人要一点吃的,大不了后面自救的难度翻番…… 但灌完粟米汤又马不停蹄开灌昏睡药物,如此危险的行为直接将江雁拍回理智。以她近期的运势,绝不能做被胃食管返流物呛死的第一人。 小憩醒来的时候,已是夜里。 板车不再驶动,江雁耐心的等待着不远处燃起火堆的人贩子们用食、投喂牲畜,围坐着从窃窃私语到昏昏欲睡。 方才借着黑暗掩护,她悄悄撑起身子瞧过几眼。 这伙人拢共七个,但有两辆马车、两辆不知是骡还是驴拉的板车,以及她身下最为寒酸破旧借力使的板车。 这伙人贩子药了一个大户啊! 江雁慢慢转动身子让脸朝上,双手揉搓着肩颈,两眼注视着刚刚爬上树梢的细月牙。 也不知是什么身份,出行用得上两辆马车,跟伏女郎去东山村那次差不多气派。 还有她身边躺着的这位难友……江雁再次打量了一眼,体格不错,看着很能打架,应该是护卫之类的角色。 想到人贩子们一听到他醒过来挣扎的动静就麻溜跑来续药,江雁又有些难言,怎么会把半死不活的她和高风险的人丢在同一辆板车上。 是认定她醒不过来,在或不在都没什么用处吗?江雁觉得既然自己找到了真相,那势必要证明一二。 微风弥散着林雾,有些湿润,有些寒凉。 江雁悄无声息的挪下板车,坐在瞧不出哪处更暗的阴影里,然后右手从后背裂了下半截布料的外衣中探入,咬牙拔下一个形状怪异的木盒。 这个木盒是她第二次进河阳县时同货郎买来的,本来的用途是给女郎们装簪钗,却被她装了箭镞,和一点紧要物。 里面塞满干草糊上黄泥,又用浆糊牢牢粘在后背。怕浆糊粘不牢中途掉下来碍事,又用布条固定遮掩。 这么多天过去,固定的布条已被沙石磨烂,木盒却意外牢固,以至于她取下来时牵扯到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逐渐浓郁的雾气为江雁提供了助力。 她缓过劲,从木盒中取出一枚带着残杆的箭镞,扶着板车边缘走到右侧。 先是小心翼翼从昏迷不醒的难友身上扒取外衣,脱到被捆绑的双手处时,江雁就解下麻绳塞进怀里,随后把已经离体大了几个尺码的衣服系在腰间。 作为单方面交易的另一部分内容,江雁执起取出的那枚箭镞,用残杆在难友腰部和腿部重重扎了几下,然后迅速撤离,隐入林中。 江雁想,以她方才的力道,就算不能把人当场痛醒,也能帮他提早醒来。 只希望难友醒来发现自己双手不受束缚后,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莫要在意消失的外衣。 毕竟八月底九月初,她回家路上还缺件遮风挡雨的衣裳。 喜欢安安稳稳只种田,真的好难啊请大家收藏:()安安稳稳只种田,真的好难啊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6章 躲进林子的江雁没走多远脚步就踉跄起来。她气恼之余,也为现在虚弱的身体感到担忧。 蓄电六时辰,一刻全耗空,这令人头大的破漏速率,让她怎么应对潜在的危险,尽早返回东山村。 靠着天上那一点微弱月光的怜惜,江雁从这个树歪到那个树,再从那个树倒向另一个树,直至发现一株疑似挂了果的矮小灌木。 她捡了几块石头砸过去,确认没有蛇或其他毒虫跑出才慢慢靠近,用她夜盲又有些加重的双眼,努力分辨是否成熟可食用。 不知过了多久,江雁揣了满怀的果子,在摸到一棵十分粗壮的大树后,像毛毛虫一样一点一点蛄蛹上去,随后坐在树杈上。 又用顺手拿来的麻绳将自己左手腕同树枝绑定,才放心的开啃果子填胃。 被小动物啃食或啄过的果子江雁是一个没拿,她经受不住野生细菌还是病毒的拜访,因此吃到嘴里的,除了四五个微甜,大部分酸涩到她表情失控。 好在果子水分足,酸味重,让她干涸数日的嗓子被稍稍滋润。 另一侧,江雁离开不久,板车上的周护卫忽然睁开了双眼。 他在昏迷中感受到一阵强烈的刺痛,痛到沦陷在意识泥淖中的自己只觉危险,破除万难也要清醒过来。 但醒来后,眼前既无贼人对他作恶,束缚双手的绳索也不复存在。 真的奇怪…… 周护卫来不及细想,他取出嘴里塞紧的布团,顶着仍旧晕涨的脑袋,蹑手蹑脚摸到拴在另一侧的板车旁,弄醒自己的同僚,为他们解绑。 由于药力还未褪去,与人贩子们正面对上唯恐力有不逮,为了安全,护卫们选择先从马车中偷出被俘获的主子们,等天亮了再报仇雪恨。 露天而睡的人贩子们,不管点几遍都人数不足,这意味着还有一部分躲进了马车中。 那主子们会被丢进哪一辆马车?周护卫带人小心翼翼掀开车厢的窗帷,探头查看。 车厢内没有燃灯,比昏黑的山林还要乌漆嘛黑,压根瞧不出人在哪,谁是谁。 无奈之下,护卫们只能冒险,在燃灯找人和摸黑找人两种方式中择一。 骤然的光亮让歪倒在马车里左拥右抱熟睡的两个人贩子倏然醒来。 周护卫手疾眼快,将被压在胳膊和大腿下的两个女郎拔出,一手搂住一个撒腿就跑。 另外两个护卫则顺势扑上将人贩子按住,从他们腰间抽出佩刀,捂嘴抹脖,然后迅速退出马车抵御其他惊醒过来的人贩子。 另一辆马车内也是差不多的处置方式,只是车厢内被人贩子们当作人肉垫的侍女数目不少,挤挤挨挨,一下子拔不出来,只能先灭口再救人。 厮杀起来的时候,江雁还在树杈上啃野果啃得呲牙咧嘴。 她竖起耳朵听着不远处传来的惊叫,不由感慨团队作战就是高效,又突然有些想念她曾经组过的三人小分队。 没过多久,山林重新恢复了宁静,只是浓雾中隐隐多了几堆光亮。 就这可见度……江雁面无表情,她走了那么久,撞了那么多棵树,直线距离竟不过二十来米。 喜欢安安稳稳只种田,真的好难啊请大家收藏:()安安稳稳只种田,真的好难啊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7章 二十来米的那头,周护卫捂住脸,默不作声穿好了同僚递给他的外衣,把衣带打了个死结。 方才他带着两名女郎退到安全地带后,只顾着将束缚她们的绳索解开,在为两人取下塞嘴的布团时,转醒过来的女郎才睁眼就一左一右各自扇了他两嘴巴子,随后又惊惧尖叫,手脚并用想要逃离。 周护卫被这一连串举动弄得怔愣,虽然两位女郎打在他脸上的手软绵无力,但在众人面前被当作不轨之徒实在太过丢面。 若不是听到动静匆忙赶来查探情况的马护卫提醒,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外衣不见了,他全程一直赤裸着上半身活动。 大丈夫光膀子也不是什么羞人的事,在府里训练时大家经常光膀相对,但那衣服毕竟是自己脱得,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怎么丢了的都不知道,还闹了丑。 周护卫越想越郁闷,在大腿上重重一拍就要往被俘的人贩子那里走去撒气。 嘶~周护卫停下脚步就着火堆亮光挽起裤腿查看。怎么破皮渗血了?这些天他都没来得及动手,摔也摔不出方形的伤口。 他干脆全身检查一通,发现自己腰部和大腿出现多处莫名淤紫,甚至有几处出现破皮结了血痂。 再问其他同僚,除了和人贩子们打架划拉出来的伤口,并无其他异样。 真的是旧恨新仇!周护卫要来马鞭对着人贩子们重重抽去。 “老实交代,到底是哪一个在我昏迷的时候打我?” “哪些人扒走我的衣裳?” 周护卫的鞭子甩得虎虎生风,但鞭下却是无人出来承认。 “马老弟,周护卫怎么这么生气?就那点伤,加上一件不值钱的外衣,找管事拿点药和赏赐就回本了。”赵护卫绑着绷带嘴嚼干饼,晃悠悠走到马护卫身旁一同观赏起来。 马护卫掩着嘴乐道:“你不知道,周护卫这是吓出来的毛病。 你还记得上年他护送老爷去东君山吗?当时有个大官的儿子玩腻了身边的女娘,为寻刺激挑上了别府的小厮和护卫。 咱周护卫不知情,被那个府的护卫叫去饮酒吃宴,原以为是白捡的便宜,没成想他喝得醉醺醺人也晕乎的时候,那个郎君就带人过来,一个个扒了衣裳摸。” “那咱周护卫?”赵护卫饼子也不嚼了,很是同情的看向前方想要泄气却越来越气的周护卫……也不知道有没有保住清白。 马护卫瞄了一眼就猜到他心里想的什么。“周护卫幸运,挨了轻轻一鞭立时酒醒过来,翻墙逃跑了。 不过说起来,那次之后他一直把自己的衣服捂得紧紧的,不到必要轻易不脱。他方才光着跑来跑去我还以为毛病好了呢,怎么会是没有感觉到……” 开溜的江雁不知道自己就近一扒就扒出这样的伤心事,自然更想不到大家会有这样的缘分,数月后她会和黄大娘口中八卦的当事人之一落难在同一辆板车。 此时的赵护卫“嘿嘿~”一笑,用另一条没有受伤的胳膊轻撞马护卫:“马哥,我记得你也去东君山了吧?你知道的这么清楚,莫不是……你怎么没事人一样。” 马护卫“哼”的转身就走,他能说自己因为样貌不如周护卫周正没被邀请,气不过一直暗地里关注才知道什么情况嘛?这么丢份的事打死不能说。 两人不欢而散。 没过多久,两位女郎君低沉着脸走至周护卫旁边:“把鞭子给我们。” 喜欢安安稳稳只种田,真的好难啊请大家收藏:()安安稳稳只种田,真的好难啊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8章 什么都不知道的江雁抱住树干美美睡了一觉,醒来时已经日头高挂。 林中浓雾尽数消散,她从高处眺望,只见到几个燃尽的火堆,几具横陈的尸体,再无其它。 什么时候撤走的?江雁虽然疑惑但并不焦急,经过一夜她已经认清并接受了自己重回体力废的事实。 跟车是跟不上的,搭顺风车不明底细容易受制于人,不如慢慢走,多养几天,等走出山里她的体力应该能恢复大半。 至于山中虎狼危险,江雁权衡之下,觉得这风险值得一冒,她可以多多挂树。 将昨夜找到的果子摘得一干二净,又依靠体重压了根长枝拄着,江雁才慢吞吞往提前看好的山道走去。 中间路过昨晚那伙人的停留处,他们打完架后没有精力再换位置,只拿沙土掩盖地上的血迹以免招来野兽。 等江雁凑近一看,好家伙,万幸她今日醒的及时,还有时间速速离开。 高处时看不清晰,靠近了才知道泥土里已经浸满鲜血。每具尸体身上满是鞭痕刀伤,表情狰狞。 江雁拄着拐体力小爆发,一口气不停歇快步走离一里多地,才缓慢下来细想。 那些散落在地面的疑似第三条腿,这是从物理到精神层面,都要他们死无全尸啊!不能惹,绝不能惹! 被江雁念叨的两位女郎外加一个周护卫在短短时间内轮着打了重重的喷嚏。 马护卫斜眼看过去,靠在车厢上自闭的周护卫突然身体紧绷又放松,随后低喃道: “想起来了,那些人还绑了个半死不活的女的,就同我丢在一辆板车上,醒来后再没见过她。他大爷的,一定是她干的,做了坏事又心虚跑走。” “你还要找她寻仇不成?”马护卫轻声劝道,“咱们能获救全靠她帮了一把,和救命恩人计较这点子事,你心眼忒小。” 马护卫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此次我们大意被几个下三滥用不入流的手段药翻,连带女郎们遭难,本就丢脸至极。 若闹出来被主家知道我们最后是靠个病弱女子方能脱身……无能的人日子最不好过。” …… 病弱女子江雁沿着山道一路拄拐行走,这条道大体是东西走向,目前没有出现岔路。 因为昏迷她不知道自己被带到哪里又走了多远,出于安全考虑,她决定跟着车辙走,到了城镇再做调整。 这一路江雁走得异常艰辛。 除了赶路和休息,大部分时间都耗在找食物和怎么把食物做熟的事上。 她有先前的经验,自知怎么也做不来钻木取火,便一直随身携带一小片燧石。虽然不幸遗失了火斧,但拿箭镞凑凑也还是勉强能行。 没有食物,她就挖野菜摘野果,清洗干净放火上燎燎,权当吃烧烤。之前是迫不得已,现在有条件了杀菌消毒工作还是要重视起来。 不过吃了三四顿,江雁又觉得自己消化不良又有些上火难受。她只能花上些力气烧出两只黄泥罐,煮水煮野菜汤。 在她吃各色野菜吃到脸都绿了的时候,江雁终于幸运一回,从刨了六七寸深的土坑当中扯出一捆葛根,过上了每日有主食的日子。 至于荤腥,江雁找了根木棍,将手中仅有的箭镞用麻绳牢牢捆绑,拼凑出一柄四头标枪。只是可惜她没有练出手艺,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一个都没成功猎上。 江雁偶尔很是挫败,觉得她这日子过的,原始人来了都要给她扶贫吧。 喜欢安安稳稳只种田,真的好难啊请大家收藏:()安安稳稳只种田,真的好难啊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9章 无名山本是隐没在河定府中部山脉中十分普通的一座,不够高耸,不够峻峭,没有得天独厚的风景,更不出产金银铜铁矿,位置还有些偏远。 只因为五年前的某日这里来了伙人安营扎寨,从此有了名字——芙蓉山。 在芙蓉山,即便是掘地三尺也找不到一枝芙蓉。 起初新来的人还会好奇,寨子的主人为何要取这么一个与行事完全相悖的柔和名字,从喜爱芙蓉猜到有位名唤“芙蓉”的女郎,从掩人耳目猜到本无意义只是凑趣。 后来日子久了,寨子里的人越来越忙,接触到的事情越来越多越来越深,心中渐渐明白,原来此芙蓉非彼芙蓉。 日暮时分,江富带着江愿和江念二人走至芙蓉山高处,面朝西南方对着落日燃香敬拜。 清晨对着朝日,日暮对着落日,一日两次,敬拜漫天神佛,保佑远在东山村的众人顺遂,保佑不知身在何处的江雁平安返乡。 这是他们数日前自伏女郎一行人口中得知江雁的情况后,新养出的习惯。 在外的东山村人,孙云几人被寨中人认出带回养伤,只剩江雁下落不明。 时间回到江雁与伏女郎产生矛盾独自离开前去寻找孙云一行人的那日,江雁走后伏女郎大发脾气,决定放弃前往东山村,而是转到北都护府避难。 去北都护府的路途遥远,为了满足伏女郎的需求,周力和倚乐春英等人足足花上三日才备够一定量的粮食,以及购置一辆代步的马车。 尽管马车比步行快,但时间已然来不及。 大量府城灾民赶在他们之前抵达了北部最近的几个县城,疫病也随之传去。 为了自身安全,为了城中安全,北部各县府官员吩咐将城门紧闭,不允任何人出入。 去北都护府的路径被中途切断,就在伏女郎犹豫是否要绕道前往时,周力出声暗暗引导不如南下。 草原秋日已至,北方蛮子南下的攻势将越来越猛,北都护府作为边疆重地,防御压力极大,存在较大的安全风险,不如南下京都或其它州府,那些地方安全且气候宜人。 春英虽不知周力有何打算,但自觉同一阵营,想想也帮着劝说。 伏女郎仍旧犹豫,府城南部因为大火,情况只会更加严重,加上灾民们带着疫病涌入,应当也会同此时一般被拦住,不是好去处。 后来还是抱琴无意中的一句话让伏女郎下定了决心,她想去南部看看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去看看她父亲母亲生活过的地方,去找找她丢失的记忆。 返途并不太顺利。 因为入城受阻,大量灾民滞留在荒郊野地,忍饥挨饿。 乘着马车瞧着富裕的伏女郎一行人自然而然成为了灾民们打劫的首要目标。 但无论周力身手再怎么高超,无论倚乐春英等人如何配合,也无法摆脱饿红眼悍不畏死的众人,将马车驶出层层包围。 情急之下,他们只能弃车保全自身,步行逃离。 千辛万苦马上就要到河阳县外的那日下午,他们又遇上了逃离的灾民,几经打探得知河阳县外爆发疫病,官府正在射杀靠近的灾民。 前路似乎又被堵住了。 好在周力说他还知道一条山道,只是山路曲折,需要绕些远路。 但到了这个时候,距离远已经不再构成任何问题。尽管因为不习惯山路跋涉,伏女郎一行人在山林中的行进速度更为缓慢。 直到那日,早早接收到周力信号的芙蓉山寨成员,苦等数日后终于现身,将措手不及的伏女郎一行带回山寨。 江富等东山村人也是这时才知道,江雁早就独自离开,不知流落何处。 喜欢安安稳稳只种田,真的好难啊请大家收藏:()安安稳稳只种田,真的好难啊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0章 江富三人将火星彻底熄灭的细桃枝插进泥土,往寨里走时,正巧遇见上山的高壮和周多平。 今日轮到他俩和其他寨民搭伴下山,回来时身后牵了一串人。 江富凝神看去,除了几个年迈体弱满脸病容,余下的都是轻壮,身着统一服饰,躯体紧绷。 “怎么把他们带上山了?”江富拉过周多平轻声询问,他走街串巷时常与衙役们打交道,很是知道这些人有多难缠,没一个不是眼鼻朝天,惯会出尔反尔,爱拔刀吓人的。 虽然眼前这伙已被俘获,生死皆系于寨里,但像他们这种有公务在身的,处理起来总归麻烦。 周多平摇摇头:“寨里收到消息就候着了,没成想拖到今日。先不说了,我们得把人给三管事送去。” 三管事符炳是芙蓉寨寨主的得力手下,日常留在寨中处理一应杂事。听说其人最擅长刑讯,就算是最硬最难啃的骨头,到了他手中也得事无巨细合盘托出。 不过寨里并没有什么重要人物需要三管事出手,因此这些人虽说是送去三管事处,但具体讯问实则由其手下代劳。 撬开衙役们的嘴或许要花上一刻半刻的功夫,但被押送的普通百姓早就慌了神,知无不言。 一份份供词被整理成文书,按印画押,随后呈送到三管事桌案。 符炳处理完其它要事便取来翻阅,看着看着突然停了下来。“廿八,这人身世来历问清楚了吗?” 廿八全名符廿八,是符炳给自己择定的助手,一直坐在侧案前辅助处理寨中琐事,闻言倾身查看,只见三管事手指“江雁坠崖亡故”六字。 “江雁”这人廿八虽未亲眼见过,但名字留有印象。时间稍远的不提,就是近日东山村人日日为其燃香祈福一事,在寨中也堪称家喻户晓。 不过世间重名者数,廿八思忖后答道:“属下再命人复核一遍。”毕竟是寨里人的亲属,伏女郎的侍女,还是严谨一些。 符炳颔首:“去吧。” …… 芙蓉寨为数几个东山村人齐聚在江富的住处,心痛万分。 第一次讯问结束时,听说过江雁的三管事手下就有过来告知这条消息。 尽管江富等人揪着身形相貌差异大这一点安慰自己认错了人,但心里明白,那些可以伪装,像是个头口音还有行事风格相差无几。 等寨里三管事派人过来告知这条核验过的噩耗,他们再也无法自我欺瞒。 江雁是东山村人从老天爷手里抢回来的小辈,那么艰难的情况下硬是一家一口勒紧裤腰供养着活下来,没成想就这么没了。 孙云几位长辈更是悔恨,他们若没有想着不拖累江雁自己先回东山村,江雁就不会因为不放心而与伏女郎分开独自上路去找他们,也不会有后面这一遭。 陪坐的周多平高壮几人也有些伤感,这么机灵的孩子,没想到,唉。 江念趴在江愿胸前眼泪直流,突然拽着江愿就往门外走。 余钱呵斥道:“天这么黑了,你要去哪儿?这时候就不要添乱了。” 江念带着哭腔:“我要把今日昨日前日这些日子上的香都拔了,这些个神仙菩萨没一个保佑雁雁姐的。” “呸呸呸,这话可不兴乱说。”孙云急得高声阻止。 却不想江富接话:“前面的香不拔,咱们现在就去给东山村列祖列宗上香,让祖宗们在地下多多照顾江雁,让她不用再为旁事烦忧。” 喜欢安安稳稳只种田,真的好难啊请大家收藏:()安安稳稳只种田,真的好难啊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1章 清晨,温暖的阳光穿透山林,将江雁浑身的潮凉尽数逼退。 江雁坐在树杈上双手高举,腿脚下压,哼唧许久才落到地面。 燃烧了半夜的火堆仅有中心处留有些许余温,江雁小心翼翼扒开灰烬,翻找出三个完整的深口黄泥罐和一个小黄泥炉。 江雁抓了一把草叶擦拭,又对着日光里里外外查看,很好,表面没有裂纹。 随后又捧着黄泥罐快步走到小溪旁清洗,盛满水等了片刻,没有溢漏。 再取一只放到黄泥炉上烧水,水沸腾了罐和炉都没有碎裂。 江雁连日来的低沉一扫而空。经过两日多达八次的试验,她终于烧出质量不错的容器,再也不用担心用着用着就裂开,吃食全喂草木灰了。 为此江雁特意缓下前行的脚步,让自己久违的饱餐一顿以示庆祝。 或许是紧绷的弦有所松动,江雁刚倚着树干发饭晕,灵感就一个接一个的光临。 好兆头啊! 江雁不迷糊了,整个人活力焕发,走到溪边没多久就薅回来一堆细长的蒲草开始编织草篓。 她之前一定是病糊涂了,忘了可以用草篓网鱼虾。 虽然她的草篓编织水平很一般,但再怎么疏漏,也比拿“标枪”扎鱼成功率来得高,而且蒲草量够,怎么着也能多编几层把洞盖了。 不过……江雁想起来东山村爷奶教她这手艺时,手上拿的是干燥的蒲草。 她盯着手里编了一半的草包,又遥望下到溪水里的草篓,绿油油的模样很是水灵新鲜。这些没有干燥处理过的草制品,能够坚持几天? 江雁苦恼自己既学艺不精,又没有充裕的时间等待晒干。 纠结了一会儿,江雁干脆决定今日就留在原地,新鲜的做一套,干燥的也做一套,一套坏了还有另一套。 江雁找来粗长的树枝架出一个晾晒框架,将采摘来的蒲草扎成一把把平铺其上,随后在下方点起枯枝。 这枯枝也有讲究,一定是干得透透的踩上去脆响的那种,烧起来烟少。 若含水量太高,烧起来浓烟滚滚,江雁光想着就觉得不可行,哪有草编拿起来是掌心黢黑的。 江雁编了整整一日,在手指弯曲彻底成鸡爪前,给自己弄出的编织装备如下: 大号的草包,绿色和黄色各一只,分别用于存放采集的野菜和野果,功成身退的木盒、燧石和其他零碎物。 四块长方形的草垫,绿色和黄色各两只,席地而坐时用于隔绝土地的潮意,睡眠时抱住充当御寒的衣物,下雨时顶在头上围在身上以免打湿。 还有数条草绳。瞧着粗韧一些的用来捆绑黄泥炉和黄泥罐,方便之后上路拎着走,瞧着纤细用力扯扯就能断的,方便用来固定捆扎。 江雁将辛劳一日的成果妥善放置,哼着小调赶在日落前将草篓提回驻地。 黄泥罐里的水已经沸腾,江雁迫不及待将草篓翻个底朝天,抖上几抖,就有两条食指般长短的不知名小鱼,四五只在地上弹跳的透明小虾掉落。 江雁彻底控制不住飞扬的嘴角,今晚什么事都不能阻止她上荤腥~ 喜欢安安稳稳只种田,真的好难啊请大家收藏:()安安稳稳只种田,真的好难啊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2章 江雁头顶厚厚的草垫,斜挎两只草包,左手提溜着煮饭器具,右手拄着“标枪”,深一脚浅一脚踩着泥泞,下到不知名的山脚站定。 望着不远处升起袅袅炊烟的村庄,江雁挺直腰板长舒一口气,终于走出来了! 自为草编停留那日算起,她又足足走了六日。 这六日的山路实在难走,晴一日,大雨一日,小雨三日,阴云一日。若不是她准备周全,不说淋成落汤鸡,估计又得大病一场。 收回感慨,江雁将肩上几近滑落的草绳往里拨,大步向前走去。 她得找人打听清楚,自己这一路走到了哪里。 …… “河下村?哪个河哪个下?”即便是知道自己一路朝着东南方向行走,绝对不可能再回到河定府府城附近,江雁对这个名字仍然留有阴影。 “淌水的河,上下的下,还能有哪个?”被江雁找上问话的村民盯着她“标枪”上方固定的四个箭镞,捏紧锄柄防备地问道:“你哪来的?来我们村做什么?” 江雁又退后几步暗示自己没有坏心,语带局促地说道:“我是何下村的,前几日跟村里人进山找吃的,没成想下大雨走散了,又不识路,就顺着山道一路走来这里。” 村民将锄头横在胸前:“这一带除了我们村,从没听说过还有一个河下村的。” “不是淌水的河,是做姓的那个。”江雁抿出微笑:“在河定府。” 村民狐疑:“河定府那么老远,你一个人走过来?” 江雁尴尬:“我走了……好像有七八九十日。” 村民这下分神细细打量起江雁,从炸开的头发看到快要磨穿的布鞋,是够狼狈遭罪的。 他和缓语气面带同情:“我们这是中原府。” “中原府?”江雁人都傻了,她是知道自己走的方向反了,但没想到能偏差这么多,直接到了别府地界。 村民看到江雁呆愣的样子,以为她不知道中原府,很是热心又满是骄傲的说: “你是不是不知道中原府在哪?我同你说,中原府就在京都西边。我们村离京都更是近,走个三日就到了,跟去一趟府城差不多。” 这个距离……江雁回忆自己在伏女郎那偶然得见的极简版北晋舆图,头一次觉得这归途着实漫长。 按她的推算,不考虑地形阻碍,不考虑中途遇事滞留,不操心吃喝住,昼夜兼程,一切顺遂的情况下,若想穿过中原府返回东山村,至少要走上十二三日。 江雁有些丧气的想,要不还是从山里走?毕竟走了这么多日,多少有些经验和心得,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出现岔口。 而且九月的山里,清晨和夜里都冷飕飕的,她衣裳单薄,身体还虚着,真的很难捱。 村民见江雁陷入沉默,试探性问道:“你知道怎么找回去吗?还从山里走?” 江雁微微摇头:“还没想好。” “没想好啊……”说话耽搁了一会儿,村民扛起锄头正打算回家吃早食,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他老伴娘家二弟的三孙子,家里条件不好人又木楞,那憨驴一直没说到小媳妇…… 他有些浑浊的眼睛快速转动,转过身却是十分和蔼:“小女郎,我瞧你也不容易,要不去我家歇歇脚,喝杯水慢慢想?” 喜欢安安稳稳只种田,真的好难啊请大家收藏:()安安稳稳只种田,真的好难啊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3章 “真的吗?”江雁面上欣喜,但转身拔腿就跑。 她江雁又不是傻子那么好骗,会找上他问路,是见他落单,人又六七十模样,老树皮皱巴巴的,跑起来大概率不能比恢复大半的她快。 而且陌生人家是能随便进,陌生人家的水是能随便喝的吗?更别说转身那一下,他整个人的气质从纯朴老实骤变成不怀好意。 信他出于好心个鬼哦…… 江雁一口气跑了许久才回头看,见老头村民没跟上来,就慢慢停下来只沿着主路行走。 下次问路要不要语气不好惹一些?江雁的念头刚起来又立刻被否决。 不行,凶巴巴的对方很可能就不愿意帮忙了,要是那人脾气也差些,搞不好还会动手打起来。 江雁的脚步变得沉重,好烦啊。 中原府的村与乡、乡与县间的距离应比河定府紧密,江雁按照经验以为会在日落前抵达县城,没想到将将正午就到了城楼大门。 江雁胡乱猜测,不知是靠近京都人口众多土地不够用,还是地形险峻可供栖居的土地太少。 江雁慢吞吞走到前排想要询问门侍需缴多少入城费,没铜板又能用什么东西替代,还没张口,门侍的手掌就戳到她面前。 江雁被惊的接连后退几步,她现下除了几粒金银,小额的铜板一枚都没有。 这个点排队入城的人并不多,缴费进城缴费进城十分快速,但这种情形下还有人想要插队,特别是这个插队的人比他们还要穷苦落魄,着实不能忍耐。 一位大娘瞪大眼睛,刚想出声指责,就见人一退再退。什么情况? “进城一人两铜板,带东西贩卖再添一枚占位费。出不起铜板,就拿吃的换。” 门侍打量江雁浑身上下都是些破烂玩意,很是不耐烦的补充:“草编、竹编这些不值钱的玩意不收。” 要是掏出小银粒让门侍找钱,她会不会被削? 江雁再一次深刻意识到,限制她在北晋愉快生活的,是钱、权或武力的缺失。 但凡她有钱,就不必到处抠搜,担心这一粒银子给出去收不回来。 但凡她有权,进城不必缴入城费,即使缴了也不用担心门侍敢多拿。 但凡她有武力,她可以不入城,山林郊野,想怎么走就怎么走,压根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但归根究底,还是北晋政吏不清明,治安不够好,物质还奇缺,让她这普通百姓生活得非常艰难。 不过,江雁忆及自己昏迷期间脑海里挥之不散的提示,下定了决心。 毕竟间隔许久还能几次三番出现相同梦境,还会在昏迷这种无意识场景下不科学的触发,这么催促她还不做尝试,那真的神仙难救。 等回到东山村,将孙云奶奶他们的事了结,她就着手照办。 “唉,你还进不进城了?不进别挡路。”门侍瞧着江雁愣在原地不走,大声催促道。 “啊……”江雁回过神,从草包里掏出三四截半臂长的葛根,又自黄泥罐里取出五六条巴掌大拿草木灰腌制过的河鱼,忐忑问道:“这些够了吗?” 喜欢安安稳稳只种田,真的好难啊请大家收藏:()安安稳稳只种田,真的好难啊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4章 江雁虽然嘴上这么问,但心里很有把握。 数日前她在河阳县买相同分量的食物,至少花上十枚铜板。 考虑到河阳县封闭以及周边出现动乱而导致粮价翻涨的情况,在中原府即便价贱卖不上五枚铜板,两枚却是轻而易举。 果然,门侍不仅没有嫌弃,见到腌鱼还流露出些许的满意,虽然鱼的个头差点意思,但数量足以弥补。 江雁在门侍的默许下小跑进城,迎面而来的景象令她恍惚。 中原府同河定府差异好大。 中原府府城她尚未踏足无从比较,但就县城而言,不说东山村所在贫困的荣成县,就是河定府其它更为富裕的郡县,也许久未有眼前这般热闹。 河定府这两年,一直浸泡于亲人分离、衣食不济以及朝不保夕的愁苦和惶惶当中。 江雁有些羡慕,又有些嫉妒,河定府的风雨像是一点也没有溢散过来。 理智上她清楚知道河定府的苦楚绝大部分源自方刺史、吕都督和老皇帝,但有些情绪来的就是不讲道理。 江雁在主街的角落里找到一家典当行,将一个小银疙瘩兑换成铜板,又用铜板买了两身略微厚实的二手衣裳,才换到手的铜板立时缩水大半。 主街往东走上四五百步,便是市集。 这个点人流早已散去,江雁找了许久才从一个老大爷手中买到一个背篓并一顶草帽,不贵,只要四枚铜板。 然后是两袋硬得像石头一样的干饼,一小包风干兔肉,一纸包粗盐,一小包饴糖,一双厚底布鞋,两块素碎布……还去客舍订了一间中等房。 江雁在袖中将剩余的铜板串摸了又摸,数了有数,还剩四十四枚。 她对中原府的人更羡慕了,离开河定府后钱还是钱,真……特别的经花。 江雁订的中等房异常狭小,放上一张窄床一张小方桌后基本没有什么走动的空间,但价钱非常便宜,只比下等房贵上几枚铜板。 上次在下等房过夜早上就生了大病,虽然与房间无关,但江雁这次还是下意识想要避讳。 她又花上四枚铜板从客舍买了几桶热水,躲在房内擦洗。在山上的时候也能清洗,但没有换洗衣裳,穿回身上总感觉白洗。 将换下的衣物清洗完,江雁背起背篓就出门找店家打听县城周围的事情。 “打听这个做什么?”客舍主事的是位娘子,正坐在长椅上磕葵籽,见江雁一位外乡人要打听他们县的事儿,顿时生起了好奇心。 江雁左右张望,见客舍娘子没有反对,也拉了条长椅面对面坐下,语带隐秘的说道:“娘子可曾听说过河定府的事?” “未曾,发生了什么?” “大概是一月前,河定府府城及周边就被人攻破,大火将城内外烧得一干二净。百姓们无家可归,到处找可以避身的地方。” 客舍娘子看着江雁:“你也是?” 江雁点点头:“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以前常听来我们府的商队说,中原府富裕,灾祸也少,就拼着口气过来瞧瞧。” “瞧出什么了?” “你们这有钱人多,商队确实没有唬我们,只是不知灾祸多不多。若不危险,我就叫上乡亲们想法子搬来这里。” 喜欢安安稳稳只种田,真的好难啊请大家收藏:()安安稳稳只种田,真的好难啊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5章 客舍娘子听到江雁的“期待”,乐不可支。“小女郎,你说笑了,变更黄籍的事哪有这般容易,允你想搬哪儿就搬哪儿。” 江雁疑惑:“不改黄籍,我租屋子住,这应该可以吧……” 客舍娘子点头:“是可以,但那花费高,小娘子有钱吗?” 不等江雁询问赁价,客舍娘子就自发说起了城内各处的价格,末了总结道:“所以我同你说,租住这儿不值当。要过夜,不如住我家客舍。” 江雁尴尬笑笑,她突然不想继续东拉西扯式探听消息了,有这时间不如回屋睡觉。 心里这么想她的语气就带出一丝生硬,“所以这周边都很安全没有什么匪乱,是吧,客舍娘子?” 客舍娘子见江雁不再接她话茬,随手掸开掉落在身上的葵籽壳,有气无力的嘲讽道: “中原府安全……做什么美梦。皇城里打杀起来,我们这就是第三波将脑袋送进铡刀的。小娘子若不信,大可去菜市瞅瞅,那厚厚的血污还没除干净呢。” 江雁中午去买东西时并没有逛的很深入,但客舍娘子这般怨念,很难说没有亲身经历过。 说来血污到现在还没清除,近两年有出什么抄家灭族的大事吗? 江雁毫无印象,想要追问,客舍娘子头也不回就进了后院。 江雁:……这大概就是对她不接话茬的报复吧。 之后江雁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询问客舍娘子皇城发生了何事,因为第二日她十分迅速给自己找了份临时工作,给一支商队当厨娘。 说起来很是巧合,小李商队也是客舍的住户。因为房间墙薄,隔音不好,江雁听到了商队老板、老板娘和外室娘子的拌嘴私房话。 对于八卦,江雁向来爱听。 她默不作声,只听商队老板娘数落自己郎君太过冒进将大李商队亏没,祖宅都赔了还在给外室娘子赁院住,若不是她聪明将院落转手,哪来重组小李商队的本钱。 商队老板娘还不满意外室娘子只贪吃,令她误以为擅吃的人擅做,早早将商队里的大厨解雇,出门了才发现剩下的人做饭一个比一个还难吃。 做饭难吃无疑引起了另两人的共鸣,吐槽的话一句接一句,不仅老板娘插不上话,江雁也乐得捂嘴偷笑。 当商队老板以路途遥远缺了大厨日子忒苦为由申请另聘一位,老板娘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大厨手艺好,商队吃掉的粮食就变多,再加上雇佣费用……光想就让老板娘头大,但再吃干粮,一直生活优越的她既不习惯也很难忍。 要是有一个称心如意的大厨该多好啊! 江雁心下吐槽事多钱少的活谁愿意干,转过身就给自己轻轻一掌,这冤大头非她莫属啊。 商队要往西,她也要往西。商队人多有女眷,她跟着走多了一分安全。商队主事的爱吃还自备粮食,她可以蹭点好的再拿份工钱。 江雁完全没有考虑过失败的可能,毕竟她的食材极简式厨艺,可是在西定府常家久经试炼,连伏女郎都能糊弄着过,还有什么不行。 大不了她偷偷跟在商队后面嘛。 喜欢安安稳稳只种田,真的好难啊请大家收藏:()安安稳稳只种田,真的好难啊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6章 小李商队老板娘姓木,见到等在客舍门口主动求职的江雁,很是激动。 木娘子想,他们商队虽然风光不如从前,但仍是一个香饽饽,这不还没放出话就有人一大早寻过来找活计。 她心中欢喜,当下便向客舍借了场子,让自己的夫郎跑到门外大声招揽,又指使他们的外室娘子带人将商队的炊具搬出来一一摆好。 一切准备就绪,木娘子坐在长椅上摇着蒲扇,只等着更多厨子找来。 他们商队招厨子是有要求的,不管上门先后都需比试过厨艺,这样才能挑出最合心意的那个。 客舍门口的架势吸引了许多过客,不断有人感兴趣上前打听。得知需离开县城去到别处,立时打消了大半人的念头。 剩下少数人,厨艺好的嫌弃月钱少,不嫌钱少的总有各种缘由过不了木娘子那关。 一直等到中午,客舍外人影稀稀落落,无人再上门来,小李商队也不能继续耽误时间,只能退而求其次,将江雁雇上。 江雁不认为自己是那个“次”,她捧着大碗坐在板车上,吹着微风,啃块饼子喝口鱼汤,很是舒适。 一直等到她享用完晚食下车收拾残局,才对瞎感慨的商队李老板说:“您能选择的范围里,我就是那个最优。” 说谁次呢,要是还有比她江雁更合心意的人,这活计还能给到她? 木娘子听完江雁的话忍不住大笑起来,她把玩着手中的枝条,对江雁解释说:“他是对我挑的大厨不满意呢,也不想想自己手中还能掏出多少可以挥霍的钱财。” 李老板反驳的声音低了许多:“手艺确实比不上后面来的那个厨子。” 木娘子拿枝条戳戳李老板圆滚滚的肚腩:“再吃下去,晓娘也得嫌弃你。” 晓娘就是李老板的外室娘子,不过短短一日,江雁就发现木娘子心情好时喊人晓娘,不开心就这外室那外室的叫,使唤起来比李老板还频繁。 木娘子说完不再理会尬住的李老板,挽着江雁就往火堆边走。自她做完雇佣江雁的决定,就感觉这人越瞧越顺眼。 江雁不习惯被不熟悉的人挽手,几次想不动声色拿开,但总是失败,难受得她在心里直抓挠。 好不容易到了火堆旁,江雁迫不及待挣开蹲下收拾碗筷,就听到木娘子好奇的询问:“蒋厨娘是河定府的人,这次跟着我们商队走,是想回家去?” 签契前木娘子也同客舍娘子问过江雁,但对想在中原府找个地方安家的说词打心底里不相信。 化名为蒋草的江雁埋头苦干:“说不准,可能回可能不回。不过请娘子放心,我们白日里约定好了,若离开定会提前告知。” 不想被人牵着话题,江雁说完赶紧问道:“木娘子,您可知这几月皇城发生了何事?昨日客舍娘子与我含糊说了一点,但仍不太明白。” “她说的哪件?” “竟发生了许多事吗?”江雁有些不好意思,“能不能都说说,我全都想听,只是……要劳烦木娘子了。” “无妨。”木娘子应得爽快,但随即将事推给他人:“晓娘过来,我这有事儿交代你做。” 喜欢安安稳稳只种田,真的好难啊请大家收藏:()安安稳稳只种田,真的好难啊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7章 晓娘子不在眼前晃悠还能被分上这么一桩事,江雁觑着她脸上盈盈的笑意,压根看不出有一星半点的不乐意。 晓娘真的很开心,她平生除了吃,最爱的就是探听和分享大大小小的风流韵事甚至是秘闻。 一听木娘子说眼前这个外地逃难来的小女郎对皇城的事很感兴趣,径直席地而坐声情并茂的讲述起来。 “要说皇城纷扰变动,得从先帝自东君山回皇城始。” 江雁甫一听晓娘的开场白,就自觉不会再有什么消息比这个更令人震惊了。先帝,先……那昏庸的老皇帝死了,什么时候死的? “先帝的大皇子与礼部尚书之妹戴女郎在东君山的行宫意外生出情谊。 听闻大皇子曾许诺允戴女郎为先夫守丧半年,但仙子在侧,未过一月,大皇子就急不可耐,才返都城就悄悄将人带回了府中。” “出尔反尔,屈膝皇权……此事毕竟有失皇家、戴家和戴女郎先夫家三家的颜面,所以尽管都城的要员们私下人人皆知,但面上仍是假装此事从未发生,无意戳破。 听闻那段时日大皇子春风得意,除了朝堂议事,日日宅在府中与戴女郎相伴,不说其他女眷,就是此前琴瑟和鸣的大皇子妃也冷落一旁。 到了年节皇城设宴,大皇子又将戴女郎一并带去,安置在身侧。 那日不知为何,先帝异常兴奋,将自己喝得酩酊大醉,令随侍在侧的曹宠从私库取出珍品,大赏在场官员及其女眷。 当大皇子妃携戴女郎等人拜谢时,醉酒的先帝盯着她们直愣愣瞧了许久。” 说到这里,晓娘问江雁:“你觉得先帝当时瞧谁了?” 江雁谨慎的答道:“应是看向人群中最为出众的那位。”无论是经验还是套路,很难不是貌美出尘的戴女郎。 晓娘摇摇头:“究竟是谁无人知晓,有人猜是戴女郎,有人猜是大皇子妃,还有人觉得是除两人外在场的其中一位。” 江雁不解:“既然皆不知晓,那是谁很重要吗?” “对后面发生的事而言并不重要,但我在都城的坊里下了注,若猜中了,我就能拿到大笔金银,不用跟着商队风餐露宿了。” 晓娘抱怨完立刻接着先前的进度,“年节那事过后不久,有大人发现先帝迷恋上了有夫之妇,不过半月,都城的乌相就自民间寻摸了一十六位送进皇城。 大家起初觉得先帝瞧上了戴女郎,碍于大皇子,就偷偷让乌相找些人来替代。 大皇子那段时日也很是紧张,不允戴女郎出府,又派侍卫贴身护着。 但过了半年,先帝从新寡的找上合离的,从合离的迷上了强取,最后又像是乏味,收手许久不见动作。 大皇子也渐渐放松了警惕。 七月底,乌贵嫔,也就是乌相的亲妹,难耐皇城闷热,邀大皇子妃、成为侧妃的戴女郎、二皇子妃还有三皇子妃去都城外的皇庄避暑。 她们离开的第十日,朝廷官员们惊觉先帝也已七日未曾露面。 入夏以来一直替代先帝处理朝政忙得头晕脑涨的几位皇子突然觉得不安。 部分官员跟着面色骤白的大皇子直奔乌贵嫔所在的皇庄,只找到有些憔悴的戴侧妃和三皇子妃,大皇子妃、二皇子妃和乌贵嫔不知所踪。 而先帝则在皇庄某处偏远院落的废弃枯井中寻到,下肢尽碎,浑身爬满蛆虫。” 喜欢安安稳稳只种田,真的好难啊请大家收藏:()安安稳稳只种田,真的好难啊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8章 江雁有些不敢相信:“下肢——尽碎?” 晓娘嘘声:“就是你想的那样。” 江雁紧掐虎口,坚决不能因为老皇帝的惨状乐出声来。她装出很是沉重的样子:“那失踪的两位皇子妃找到了吗?” “我离开都城时,尚未找到踪迹。” 江雁将竹杯递给晓娘和木娘子,自己又抿了一口热水才道:“……希望她们早点获得解救吧。” 木娘子嗤笑:“皇城里的人不知何时才能顾及,还是期待她们可以自行脱困吧。” 江雁微微挑眉:按顺序,该上演继位大戏了吧。 晓娘接着木娘子的话道:“其实表面功夫还是做了的。当日前去皇庄的几位皇子将身边的护卫分出一部分继续搜查,余下则护送他们和先帝的遗体回皇城。 当晚都城异常繁忙,各位皇子和诸位达官显贵身在皇城守灵,然而家中却是人来人往。 满打满算先帝才停了一日灵,他们就在棺木前为何人继位吵嚷又动起手来,险些将供奉的香烛瓜果打翻在地。 之后几日更没有消停,明争暗斗愈发严重。第七日才过,各皇子的人马就在皇城外迫不及待的厮杀起来。” 说到这里,晓娘有些伤感:“都城里好多人家躲避不及,因此丧了命。” “我记得很清楚,停战的那日是八月二十一,二十日晚坐镇后方的几位成年皇子接连暴毙,仅有先帝与乌贵嫔所出的三岁幼子幸存。” 江雁脱口而出:“挟天子以令诸侯!” 虽然北晋没有诸侯,但木娘子很是赞同:“所以乌相第一日,就代传圣令将此前弹劾过他的低阶官员抄家斩首了。” 江雁难以理解:“无人反对吗?” “当然有,但大部分有能力阻止的官员觉得自己之前站错了队,现在事情落定,没必要为几个小官徒惹乌相不快。” 晓娘:“没过两日,都城里有一位实力可与乌相抗衡的官员被当街射杀。 因害怕乌相继续下手,其余几位自认有危险的官员联手袭击了乌相及其宅邸。” 江雁有些紧张:“成功了吗?” “并没有,乌相在护卫的全方位保护下仅受了点轻伤,他的独子受了重伤。 袭击不成,那些官员干脆举家逃离了都城,只丢下一些边缘人被乌相清洗。” 木娘子插话:“之前客舍娘子同你说的遭到牵连,就是他们安置在县里的家眷。” 三人安静下来围坐在火堆旁,江雁瞧了一会儿跃动的火苗,只觉这姓乌的一家子都好残暴啊,这么凶的人……江雁声音有些沙哑: “这几日我在外行走,从未听到身边有任何人谈论这些事。应当是怕的吧。木娘子,晓娘子,你俩同我说这些,真不会出事吗?” 木娘子飒爽一笑:“现在荒郊野岭的,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更何况整个都城都知道的事,多你一个不多。” 江雁郑重承诺:“绝对守口如瓶。” 旋即又按捺不住好奇心讨教:“木娘子晓娘子,你们都城的人为什么对这些细节如此清楚?我们县的百姓连县令曾经姓什么有几位子女都打听不全乎。” 喜欢安安稳稳只种田,真的好难啊请大家收藏:()安安稳稳只种田,真的好难啊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9章 这问题……晓娘偷偷瞄向木娘子。 “看我干什么?你愿意说就说啊。”木娘子瞪回去,“我知道的不也从你那儿来。” 晓娘没品出有什么不悦和反对,想想离开都城她的路子断了,挑着说也无妨,正好木娘子从未过问。 “之前李夫郎安置我的宅院在十三坊,地处都城西侧,十三坊以北是官员们的宅邸,以南是居民区,以东是商市聚集区,占尽地利。 因此,坊里除了住着一些富户,还有许多同我一般给人做外室娘子或小夫郎的人。 嗯……不过他们比我上进,伺候的不乏勋贵官员,或者他们家中的子弟,因而总能主动被动的得知些东西。” 说到这里,江雁十分确信晓娘飞速的看了木娘子一眼。 “小草你也知道,有些事只听到只言片语,那心里头的好奇就如同春草般疯长。憋久了,自然千方百计想将它打听个明白。 我们又是一个坊里的邻居,相处时间长了有些邻里情,怎能见彼此受这煎熬?只能是东家透一点,西家露一些,再送些坊间秘闻……” 晓娘想到不久前仍十分自在惬意的日子,悄悄拭去眼角的泪意。 投桃报李,江雁也同两人说起前段时间河定府府城一带出现的变故,直说得木娘子和悄摸凑上来的李老板面色凝重。 …… 江雁当上小李商队“大厨”的第一日,以都城秘闻收尾。围坐火堆交流的主、雇三人,关系似乎靠近了许多。 江雁当上小李商队“大厨”的第二日,木娘子同李老板在歇脚时激烈争论商队接下来的路线,插不上话的晓娘子主动跟着她走进林中挖野菜。 江雁当上小李商队“大厨”的第三日,凭私产碾压式获胜的木娘子接管商队此次行程的主导权,直接拐进中原府的众阳郡,打算停留一日找找机会出手部分货物。 木娘子和李老板的想法不同,现在局势不稳定,随时可能生出波折,若如河定府一般,李老板此番耗尽家财从南江府进来的货物可能再次砸在手中。倒不如走着卖着,先把本钱捞回来再说。 木娘子带着商队的人在众阳郡找路子卖货,江雁也不愿在客舍猫着,而是征得同意跟在他们身后。 这是第一次大概率也是最后一次来众阳郡,江雁抱着游玩的心态一路观赏沿街的商铺和摊贩,期间晓娘子时不时同她小声说起擦肩而过的女郎们的妆容。 “小草,悄悄的往右侧上方瞄。”晓娘子握紧江雁的小臂轻声提醒,“茶舍二楼站着一位貌美郎君。” 江雁顺着提示假装不经意抬眸,那人正转身走离窗边,只瞥见一点侧颜。“没见着全貌,但肤白。” 晓娘子替江雁可惜:“那郎君长得雌雄莫辨,若换上女装说不准能同皇城的戴侧妃一较高下。” “哇~”戴女郎美名扬天下,能与之媲美的,江雁毫不吝啬发出赞叹。 “就是,”晓娘子突然止住了话语……为什么自己会觉得那人有些面善? 晓娘子说话戛然而止陷入思考,江雁也不探究,只是默默走到晓娘子右侧。 她发现沿街有几家商铺的墙根处好似出现了一些奇怪的印记,现在又出现了一处…… 喜欢安安稳稳只种田,真的好难啊请大家收藏:()安安稳稳只种田,真的好难啊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0章 抹了石灰的墙脚确实有许多印记,挤挤挨挨的。 坐在一旁的小贩见到江雁好奇,很是热心的搭话,告诉她可以再靠近些仔细瞧。还表示她若有兴趣,只需花上一枚铜板就能从他那儿租把刻刀上去划拉。 江雁脑补的隐秘讯号瞬间瓦解大半,她讨教道:“这不是把墙划拉花了吗,店家不生气不反对不找人赔吗?” “不会的。”小贩见江雁担心,看在铜板的份上很是卖力的解释以打消她的顾虑。 据小贩所述,不知哪一年起有人开始在商街最热闹的几个铺子外胡乱刻画。起初店家们很是生气,派人日夜守着,就是没抓到破坏的人。 但店家们一将看守的人手撤回,抹平的墙面很快又会出现新的刻印。 有识字的人闻风过来,仔细辨认后发现那些刻印不是瞎划拉的,而是歪七扭八的大字,便猜测许是郡里纸笔昂贵,一些人没法子只能用这样的方式交流。 后来这事传得更开,很多人觉得这个方法好,也跟着凑热闹。不会字怎么办?那就划几个互相认得的记号。 记号多了密密麻麻没地方怎么办?那就等上一旬,一旬过后自有人拎来黄泥或是石灰抹平。 店家无力阻止,既然怎么都杜绝不了,只能视而不见,久而久之也习惯了。 这么一解释,江雁也不偷偷摸摸看了,直接跨步上前蹲下细瞧。 眼前密密麻麻的刻印没有一处是重叠的,各自挤占的“地盘”也很清晰。 江雁按着顺序一处处扫过,扫到某处时眼神突然顿住——东山村老祖宗留下的路线图上的抽象小人,这里为什么会有!? 是心有灵犀,还是东山村有一支祖宗搬迁到了众阳郡? 江雁心中困惑,但继续往后浏览时态度更加认真了。 很快,江雁在另一个角落发现了几个熟悉的符号。 她不可能记错认错。 当时在天坑山山洞躲避洪水,江愿江念教他们认字,因为北晋文字太过复杂,大家私下里玩闹就效仿老祖宗胡乱编造了一些。 总不能这么巧,真是东山村人搬到众阳郡来了吧? 江雁又仔仔细细研究了一遍,心中的激动慢慢冷却,不可能是东山村人。 比起熟悉的少许几个符号,更多的她从未见过,而且就刻写的几种风格,东山村人无一能够匹配。 江雁想,或许真的有同他们心灵相通的人……个鬼啊!也不知东山村出了什么事,不得不将村里的秘密拿出去交换。 小贩守在一旁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忍住出声询问:“你不租一把吗?真不贵的。” 江雁思忖片刻,还是掏出一枚铜板放在小贩早早摊开的手心。 她手执刻刀在原有的抽象小人附近又补上几个小人和一起编造的符号,大意是她路线不明,但在回老家的路上。 江雁有信心,如果真的是东山村人,百分百能读懂她的意思。如果不是,也没什么大碍,谁会在意一个陌生人回不回老家。 至于其他人,更是看不懂。 比如晓娘子,她盯着江雁在墙脚认真刻画抽象小人,跃跃欲试,很快也花上一枚铜板,刻起肘子来。 喜欢安安稳稳只种田,真的好难啊请大家收藏:()安安稳稳只种田,真的好难啊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1章 江雁跟着小李商队离开众阳郡的当晚,沿街商铺墙脚的信息被迅速抄送至内城某个官员的宅邸。 书房内灯火幢幢,案几前的男子翻出两月前才更新完的手册,全神贯注逐个对照着翻译。 “咦?”男子招来守在门外的侍卫询问,“今日前去可发现什么异常?” 侍卫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回忆一遍,肯定说道:“并无。” 男子困惑未消,盯着手中核对再三的结果,径自起身披上外袍,大步离开院落。“我亲自去查看一次。” 半晌后,男子蹲在墙角前,借着明亮的月光很快察觉出相邻两条讯息间存在刻印手法的差异。再用手细致感触,刻印时间也不一致。 男子恍然大悟,原来是突然出现了变动。 想到昨日因事被绊住没能第一时间派下属出来查看以致行动时间耽搁了一日,男子对着身侧的护卫一阵耳语,命令他尽快通知下去做好准备,务必将可能途径至此的乌老贼的血脉生擒。 乌单德是先帝期间北晋臭名昭着的奸相,先帝去世后,更因残忍的排除异己手段被痛骂老贼。 乌老贼因遭遇刺杀躲在皇城接受军队密不透风的保护,加上有几府主官的家眷来不及撤离被困都城为质,因此北晋虽暗流涌动但仍勉强维持住表面的和平。 不过乌老贼忍得住,他唯一的子嗣却耐不住寂寞。 五日前,男子背后的人偶然得知乌单德的独子乌复随在有心人的引导下带着护卫队潜出都城,一路伪装身份游山玩水。 群山连绵,出口众多,进入山林后行踪便很难打探,因此他们偷偷派了许多人在各主要山道的出口观察,以便第一时间获得行踪。 男子等了几日皆是毫无消息,万万没想到今日“各处不见人影”和“路线不明,要回老家”的消息一并传来。 路线不清楚没关系,乌老贼的老家就在中原府的木平县,众阳郡在必经之路上。以乌公子出了名的娇气和骄奢,绝不可能不进城补给。 男子想,他们就来个守株待兔吧。 …… 清晨的朝露还未散去,赶着第一波进平令县的小李商队众人敏感的觉察到周围很不对劲。 不过两日,城门口的门侍们虽然如寻常一般敷衍的检查随身携带之物,但他们的眼睛时不时打量着进城人的面容。 “他们在找人,不知又出了什么大事。”木娘子双眉紧蹙,叉着腰在客舍临时租下的房内无意识打转。 李老板犹豫后说道:“要不今日不做停留,先离开再说。” 木娘子咬牙:“行。你带几个人多出点货,我带其他人再备些吃的,之后能不进城就不进城。” 平令县的商户早早嗅到了异样,他们很是警惕,除了粮食药材一概不要,粮铺往外贩卖的粮食也少了许多。 没一会儿,李老板面色凝重的回到客舍,他带出去的货物只少了一两件,大部分不是没人要,要么就是趁火打劫拦腰要价。 木娘子很快也带着人回来,他们的背篓里装了几袋杂粮和菜蔬,量不多,只够商队两日的用量。 众人马不停蹄离开平令县,江雁走出客舍时侧头看了一眼墙脚新出现的印记。 她想,时间太紧张自己来不及去找公共留言板,也不知刻在这里会不会被留意到。 喜欢安安稳稳只种田,真的好难啊请大家收藏:()安安稳稳只种田,真的好难啊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2章 三日后,平令县客舍外的印记被偶然发现。 客舍掌柜瞧着外墙被人划了一伸腿小人一诡异符号,怒而当街破口大骂。 平令县也设了专门的外墙给大伙留言,这样还能刻到客舍的门前,掌柜深觉有竞争对手企图实施些见不得人的巫蛊诅咒手段,害他做不成生意。 平阳县的探子听到消息后虽疑惑也试探着破译,随后看着手中“走了”二字百思不得其解。 乌复随那一伙人到底是怎么做到不惊动他们的人手悄无声息离开的? 因为沿途几个县域又加强了排查力度,为免惹上是非,江雁跟着小李商队已经在郊外餐风宿露数日,他们附近还扎堆住着许多见势不对临时改道躲避的人。 这一次闹出的动静着实大了许多,难以隐瞒,不仅中原府府城及周边不明所以的郡县派人过问,就是躲在皇城的乌单德也收到了密信。 密信称,众阳郡、平令县、长陵县等数个县城正在全力拦截一位男子,据通传的身形特征,极有可能是乌相的公子。 这些时日乌单德忙于政务,即使是十分疼宠的独子偷偷离开也无暇抽调人手将其带回。 因为担心乌复随外出会被对手挟持,乌单德更是命人封锁其离开的消息,没成想一错眼那孽障就胆大包天溜去了木平县。 木平县及周围一带是乌家经营数年的势力范围没错,早几年更是为了便利,乌单德及其妹乌贵嫔在老皇帝那轮番使力,将自己人推上了刺史一位,又暗暗荐了一位万事不管的将领担当敏感的都督一职。 但今时不同往日,不说中原府莫都督的女儿已经当了一年的皇子妃现在仍然下落不明,女婿又被自己弄没了,莫都督怕是对自己恨得咬牙切齿,就是现在的动静,也绝不是要放过他的架势。 乌单德能狠下心毫不在意乌家族人将他们扔在中原府,但他狠不下心对自己唯一的子嗣。 他在书房飞快写下一封密函,命人以最快速度送至中原府刺史处,要求刺史竭尽全力护人平安。又命下属用上各种手段联系上那孽子及其护卫,让他们尽快从中原府撤离。 …… 众阳郡内,男子捏着还未焚毁的字条沉吟不语。他们此次兴师动众连找数日,暴露的后果却是连个人影都未见着,大概率是被耍了。 到底是谁出卖了他们?男子神情不虞,背过字条写上数语,打算提醒众人译本已泄露记得及时更换并留心揪出叛徒。 护卫敲门而入,语速急促:“大人,都城和府城那边都紧急派了人过来,乌复随在中原府的消息应该没有出错。” 男子将墨迹未干的字条捏成一团:“抓紧时间,务必要在他们之前将人抓到。” 都城乌家和府城刺史府的动作也一并传入莫都督的宅邸中。 莫闲漫不经心的听着属下的汇报,听着听着停下了擦拭佩剑的动作。 他沉吟许久,随后对着屋外吩咐道:“让两位皇子妃都来一趟,有要事相商。” 喜欢安安稳稳只种田,真的好难啊请大家收藏:()安安稳稳只种田,真的好难啊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3章 莫如珍一路碎步匆匆赶往前院书房,还没进门,就见到一身男装的谢苌筇端正坐着饮茶。 父亲怎么把她也叫来了?莫如珍心中疑惑,待听到上首询问是否想要在乌相独子乌复随一事上插手解恨时,她脑中纷繁的想法只剩下简单一语:“父亲有把握将他捉来吗?” 莫如珍对乌复随的厌恶不亚于对他的父亲乌单德和姑母乌贵嫔,除了杀夫之恨,更多的是他平日里仗着长辈偏宠直勾勾又粘腻的眼神令她作呕。 想到此处,她强压下涌上喉头的不适恨恨说道:“他那些折磨人的法子,必须在他身上一种种用回去。” 莫闲没有说行也没有说不行,转而看向谢苌筇:“大皇子妃?” 谢苌筇语气平静:“都督对这几日我在外奔波为的什么应当了然于心。” 她扫过莫如珍仍旧平坦的腹部:“不知都督可有取代乌单德的念头?” 谢苌筇将莫如珍从皇庄带出送回中原府的途中方知她已怀有身孕,算着时日,不过再等上五个月。 莫闲笑问:“谢家这是有意助我?” 谢苌筇摇头:“未曾同叔父叔母商议,只是我一人粗浅的想法。” 莫闲不置可否,而莫如珍轻抚自己的腹部,眼神跃动。 …… 中原府各方因为江雁无意制造出的假消息忙得团团转,但乌复随是真的进入中原府境内。 不过没有出入各郡县,而是同小李商队一样在林中行走。 溜出都城后不久,乌复随听闻中原府有一位极为俊俏的男子出没,当即来了兴致想要一探究竟。 护卫长无论怎么苦口婆心劝说危险都打消不了乌复随的兴致,又因为他性格睚眦必报不敢直接将人架走,只能飞鸽传书寄希望于乌相大人派人阻止。 为了安全,也为了打消乌复随的念头,护卫们抬着他一路行走在山林中,甚至每日偷偷绕行拖延时间,都没收到乌相的回信,也不见派来的人手。 眼见存粮耗尽,他们已到了中泽县和木平县的交界,护卫长望着头顶的阙月,满心只想着明日进县里让乌家族人头疼去吧,他真的受够了。 距离乌复随一行人驻地不足半里的地方,江雁拿着小李商队好不容易捕到的野鸡烧起了鸡肉炖蘑菇。 说是蘑菇,其实是几种可食用菌菇的混杂。数日前林中一日秋雨过后,江雁闲下来就挎着竹篮到处翻找。 江雁不仅采了认识的菌菇,还特地采了一些花里胡哨的,小心翼翼将其烘干磨粉藏进怀中袖中。 瓦罐内部嘟噜嘟噜作响,香气顺着盖子的缝隙逸散而出,很快被秋风送往不知处。 乌复随才因为伙食打骂完消停没多久,闻着味径直找来,要求小李商队将吃食奉上。 那颐指气使又对着木娘子和晓娘子眼神肆意的模样,小李商队有心教训,却在随后不断增加的护卫和身份威胁中,不得不忍耐下来。 但不服气的眼神仍旧冒犯了乌复随,他命人将小李商队众人捆绑丢至一旁,只留了个烧菜的江雁暂时安全地蹲在火堆旁。 真的晦气,碰上了臭名昭着的败类。江雁听着乌复随的调笑,沉默不语的打开瓦盖,往里面加料。 “等等,你加的什么东西?”一直看着江雁以免她使花招的护卫出声制止。 江雁低着脑袋,声音颤抖:“大人,加的粗盐。” 因为乌相让人暴毙方面颇有心得,护卫养成了饭前拿银针试毒的习惯。没验出来,又让江雁试吃。 等江雁用完一刻钟不见异常后,护卫又拿来自带的碗筷命令江雁清洗。 树阴下,江雁用化了粉末的清水将碗筷浸洗一遍两遍三遍,随后又在碗底洒下粉末,用细绢抹匀。 江雁对着火光细看,这些碗筷她头一次洗得如此完美。 喜欢安安稳稳只种田,真的好难啊请大家收藏:()安安稳稳只种田,真的好难啊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82章 建光十三年十一月二十七日深夜,刺史府的宁静被倏然打破。 两扇侧门打开后护卫们鱼贯而出,十分迅速地将绑在马背上的方刺史和一众随从抱下来,小跑着抬进前院。 刺史夫人和府医早已焦急地在院中等候,连位处后院偏安一隅的承恩阁也能听到前院的喧嚣,叫了江雁和春英前去打探情况。 金姣院院门虚掩,只有一个老嬷嬷带着两个小丫头守着,见到她俩,只道夫人去了前院。 江雁和春英又往前院走去,快接近垂花门时,被刺史夫人的贴身侍女秋雨拦了下来,只说是刺史夫人的命令,让大家回到院里静待,不要随意走动。 刺史府的灯火烧了一整夜,府城里几位有名望的大夫被连夜接进府中诊治,吕都督收到消息后也秘密前来探望。 吕都督虽然明面上与方刺史关系疏远,私下里也向亲近之人嘲讽过方刺史是个谄媚小人,但此次出行,他也派了一支护卫配合方刺史的行动。 现如今,不管事况如何,他都需要及早知道并做出应对。 进入府中,不顾刺史夫人的劝阻,吕都督大步迈进方刺史的卧房,饶是手中鲜血无数,也还是被入目的伤口吓到了。 倒不是伤口多么狰狞,而是只这么一眼,就能知道方刺史的前途再也无望了。 在场的人见过礼后又马不停蹄地继续手上的活计。 吕都督震惊地问道:“这是何物?” 方刺史正毫无意识地躺在软榻上,裸露出来的脸部,是密密麻麻的黑点,在侍卫半高举起的烛火映照下,几位大夫正拿着小刀和镊子,小心翼翼地一处处扒开皮肉,取出异物。 一位大夫头也不抬地回复:“看着像是煤渣。”具体是什么他真不知道,刺史府的人把他们叫来后,问话要么不回答要么十分含糊,只说先治。 他们还是上手捻了捻取出来的异物,手上沾了黑灰色,才有这么一猜。 吕都督又在下人的带领下去了护卫们的厢房,大都和方刺史一样的状况,有几个格外严重些,不仅黑色的异物更大,双手也遭了殃。 他接到汇报方刺史此行足足带了四十个护卫,其中有一半是自己派出去的私卫。 而如今活着回来的,自己来回数了好几遍,加上方刺史总共只有十三人,且基本都昏迷不醒。 有心想拷问发生何事,但仍醒着的四个护卫精神状态十分不佳,抱着痰盂频频作呕,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 吕都督脸色铁青,虽然活着回来的人中,经确认有十人是自己的私卫,比起方刺史而言所失甚小,但这结果就像是被人当众狠狠扇了几巴掌,令他颜面尽失。 不管是方刺史还是自己这边传回来的消息,潜入矿山边缘一带的行迹异常者不过五人,不管这些人如何使用阴谋技俩让矿山里的护卫们传不出消息,但此后赶去的四十人足以将其歼灭…… 吕都督背着双手在院中快速踱步,只等空气里的寒意将心中怒火稍稍冷却后,又进入屋中对着治疗方刺史的几位大夫发问:“刺史脸上皮开肉绽,为何还没有因疼痛难忍醒来?” 几位大夫齐齐看向一直坐在屋内等候的刺史夫人,等待她的示意。 吕都督也着视线瞧过去。 刺史夫人拧着手中的丝帕,思量了一会儿才说道:“大夫说,夫君还中了火毒,能不能醒过来,全凭天意……” 喜欢安安稳稳只种田,真的好难啊请大家收藏:()安安稳稳只种田,真的好难啊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7章 半夜,江雁突然坐起身,她越琢磨越不对劲。 春英特意给自己透露东山村人处境危险的消息,到底有什么目的? 她俩无亲无故,自己也毫无地位与能力,除了祈求平安,给不了她想要的,说这些完全没必要啊。 总不能只是好意提醒或者无心之言吧? 还有最后对话的时候,自己语气好假,她也演崩了,肯定发现了吧? 明日再见面,不知道会有多尴尬…… 春英倒是完全没有这种顾虑,第二日见到江雁时,依然十分热情自然地与她打招呼和分享八卦,如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惹得江雁频频怀疑自己是不是过于敏感,冤枉了她。 但既然她不说,江雁也能装成无事发生,以不变应万变,绝不主动出击。 直到十月的最后一日,即距离透露事件的第四日,春英终于按耐不住,突然对江雁说:“想把你们村的人救出来吗?” 当然想啊! 江雁瞪圆双眼:“你在说什么,为什么会有危险呀?” “不要装,那天你就听懂了,干脆点说,想不想救。”春英自爆后,也不再维持热情的假面,表情淡淡。 江雁可惜自己的谈判技俩出师未捷,然而事关身死,再含糊一次说不定节外生枝。 她直视着春英的眼睛认真发问:“你们有办法?” 没等回答,又接着问道:“是想救人,你们有什么条件?” 前几日春英得到方刺史开私矿的消息后立刻上报,经各地暗桩探查,昨日初步确定在河定府与南齐府交界一带的秦山深处。 深山老林,虫兽众多,加上冬日已至,搜寻人员容易暴露,为免打草惊蛇,他们打算获取更准确的信息再行动。 切入点之一还是江雁。 调查里的江雁是个足不出户的村姑,跟着伏女郎才得以走出偏僻的山村。 一个按理见识短浅的村姑为何知道“黑矿”且能够脱口而出?大概率就是她听过,听周围的人说过。 “我需要知道方刺史私矿的具体位置。”春英很是直截了当,虽然她并不觉得江雁会知道,但万一呢? “方刺史,私矿?”江雁确认了一遍。 春英挑了挑眉头:“不是你说的吗?” “我没说。”江雁斩钉截铁地否认,“最多只是心底猜测,没有实证的。” “……我们已经确认了,是真的。” 江雁看春英知道自己只是瞎猫凑上死耗子猜准了,仍在等着自己透露更多的信息。 想了想,就将自己如何在洪水过后的东山村耕地里捡到一块金砂石与铁制工具后,因为家人被官府征召心生怨念,就结合小伙伴在县城听到的话本子,阴暗地揣测了方刺史再行违法之事。 …… 春英听完江雁的故事很难不觉得她在瞎编。 一是江雁只字未提杨婆子和周力去了东山村,二是方刺史的护卫队进东山村搜查后,也未有收获。 她顺着江雁的话问道:“东西藏在哪儿呢?” “铁锹和铁凿留在村里用了,金砂石我随身带着。”江雁突然面露警惕,“金砂石我只有这一块,给你看看可以,要是拿走,你得承诺救人。” 喜欢安安稳稳只种田,真的好难啊请大家收藏:()安安稳稳只种田,真的好难啊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1章 “总共价值十两金,没错吧?”春英见江雁反复称了两三次,出声同她核对。 江雁笑眯了眼,欢快的点起脑袋:“没错~没错~好多钱呀~” 确实好多钱,春英提取时被告知了数额,虽然比预期快少了一半,但还是令人心动。 她清了清嗓子,开始和江雁解释:“你手中的金砂石,因为没有拿到实物,并不清楚价值多少金。只能凭着颜色和重量,粗略估计后折算给你。” 江雁应声示意自己在听。 春英继续将自己也是刚知晓不久的知识告诉江雁:“也不清楚你知不知道,一般情况下,一块比人还高的金矿石中只能提炼出指甲盖大小的金砂。” 江雁知道金含量低,但从未想过会如此之低,不由露出震惊的神色,随后看向自己已经拿出放在桌面上的金砂石,又不舍的注视着远远超值的钱袋。 “你手中的金砂石至少已经冶炼过一次了。”春英感受到江雁情绪低落下来,也没有故意等着看乐子,赶紧补充,“若是民间的技艺,金含量大概有四到七成。” 江雁转悲为喜,默默估算了一下,问道:“所以是让我多退少补?” “给你的就是这些,少了不补。”春英回答。 “那就是只多退,不少补?”江雁再次确认。 “都是你的,给多了也不用退。”春英也不知道为什么,和江雁说话就容易起点情绪。 江雁完全顾不上春英的情绪波动,再次陷入失而复得的喜悦中。 “你等会儿乐!”春英抓住江雁的手腕晃了几下,让她回神,“我还有事和你说。” 还有什么?江雁抬头,茫然。 “我的同僚在东山村附近见到几个行迹异常之人,经探查有可能与方刺史私矿有关联。” “所以呢?”江雁突然心生警惕,面上仍维持着原来模样。 “想让你修书一封,让东山村的人配合我们。” 总有种得寸进尺的感觉,江雁毫不犹豫地拒绝:“这么危险的事,我们不干。” “只是问话,不会有危险。” 江雁摇头:“先问话,然后配合带路,带完路,可能就是顺道帮忙做事了。贼船就是这么一步一步上的,我听得话本可多,知道这些糊弄人的手段。” 江雁没有说出口的是,她更担心干完一切后被卸磨杀驴,所以一开始就不要掺和进去。 春英无语地扯了扯嘴角:“我们像是坏人吗?要是的话,也不会给你钱,而是直接上手抢或者逼问你了。” 江雁能感觉到春英及其背后的人目前没有对自己不利的想法,但不代表不会对东山村人心怀恶念,也不代表未来不会发生态度转变。 见江雁不说话,想到她适才流露出的对银钱的喜爱,春英尝试以利诱人:“我给你一笔钱,你来写好吗?” “不要。我不认字,更不会写。” 再次拒绝后江雁又想起来自己所处弱势,补了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要和方刺史对着干。但整个东山村人已是伏女郎名下的奴仆,而伏女郎依赖着方刺史过活。 若因配合你们导致方刺史就此倒下,东山村会有怎样的下场呢?被牵连入狱,或是转卖他人? 虽然我很希望你们能顺手将被掳的人拯救出来,但这并不意味着要将其他生活还算平稳的东山村人拖入险境。” “若东山村可以安然无恙呢?”春英沉默片刻后发问。 江雁直视着她的眼睛:“你能承诺并保证做到吗?” 做不到,春英话一出口就意识到不妥当,她既给不出承诺,更谈不上保障安全了。 她不再劝说,拿起金砂石放好,起身就往门外走去。 江雁安静地跟在春英的身后,见她拿起工具还要走出院外,才开口问道:“你不在这里住吗?” “暂时不了,过些时日再搬。” 喜欢安安稳稳只种田,真的好难啊请大家收藏:()安安稳稳只种田,真的好难啊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