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官家小姐,但是炮灰》
1. 落水
假山后传来重物落入水中的巨大声响,紧接着一连串的扑通声,一个婆子尖声惊叫,“不好了,大娘子落水了!”
“大娘子落水了,快来人救水啊!”
“大娘子落水了,快来人…”
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在高府后院震荡开来。
一群梳着妇人发式的婆子匆匆赶来,在岸上观察了会,水池中的浪花越来越小,其中一个婆子脱下外衣跳入池中,另外几个婆子守在池子边不让外人靠近。
不一会儿,粗壮的婆子从水池中救起溺水的女郎,放到岸边。
眼见女郎进气少出气多,一群婆子面上泛起几分焦虑。
“快让开,医师来了。”一个绿衣小仆领着一个上了年纪的女医师往池边赶来。
女医师很有经验,几套熟练的救人手法下来,原本已经昏死过去的女郎呼吸突然变得急促,猛地往外吐水。
“活了,女郎活了…”绿衣小仆脸上的笑容还未全展,身旁粗壮的婆子一个巴掌直接拍过去。
绿衣小仆的半张脸霎时肿得半丈高。
“小蹄子,瞪什么瞪,老爷今日寿宴,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贺寿,你不好好陪在大小姐身边,跑到哪里鬼混去了?还害得大小姐落水,大小姐若是有个闪失,你有几条命赔?”婆子叉腰恶狠狠瞪着她就是一顿数落。
绿衣小仆捂着脸,身体一阵哆嗦。
“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扶大小姐回房?”
“是。”
绿衣小仆的身板太小了,大娘子虽然身材瘦小,她依旧背不动。
眼见她几次都没拉动大娘子,一旁的医师看不过眼,准备上前帮一把,婆子伸手拦住,“医师,这是高府的事,不劳烦你了,送医师去账房结钱。”穿着富贵的婆子对另一名婆子说。
那婆子领了命,走到女医师跟前,“走吧。”
女医师叹息一声,早就知道富贵人家的后院多腌臜,今日算是见识到了,她一阶平民,就算看不过眼又能怎样,这可是官家后院,她惹不起。
“小翠啊,你没午食?这点力气都没有?”婆子悠悠问。
“宋姑姑,小翠实在没力气了,求求您,帮忙扶娘子回房。”
“也不是不行。”婆子坐到假山旁的石凳上,“听说大娘子的母亲留下不少好东西,就在库房里锁着,你给我拿一个出来怎么样?”
小翠急红了脸,“那是先夫人留给娘子的。”
“你放心,库房里有那么多好东西,少一个谁会知道。”
小翠闻言抬眼,眼睛扫过其他婆子。
宋姑姑微微一笑,“你放心,她们嘴严着。”
“宋姑姑,那是主人家的东西,我一个奴婢怎么进的去库房。”小翠苦苦哀求:“娘子身子骨本来就弱,求姑姑发发善心扶娘子回房。”
“啪!”一些巴掌拍到小翠的另一边脸,两边脸顿时胀得一样高,小翠泪眼朦胧看向打她的婆子。
“这下顺眼了。”宋姑姑饶有兴致地盯着她肿起来的脸颊,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小翠扭头再次看向宋姑姑,像是意识到什么,就这样跪着爬过去,拉住她的衣角,不停磕头,“求姑姑了。”
宋姑姑一个抬脚再往前一踢,小翠只觉小腹一阵巨痛,眼冒金星,竟然晕了过去。
“泼醒她。”上头的声音冷冷的。
另几个婆子接了命令,去池边提了一桶水过去,直接往小翠身上倒。
小翠一个激灵再次转醒,正对上宋姑姑那双恶毒的眼睛。
“库房的东西,你是拿还是不拿?”她再次悠悠问。
“我拿,我拿!”小翠哪里还敢拒绝。
宋姑姑满意地笑了笑,弯腰拍了拍她肿起的脸颊,“这就对了,你们几个把大小姐扶回房。”
两个婆子领命,一左一右架起大小姐回了房间,小翠紧跟其后。
两个婆子把人丟回床上后直接离开了,小姐浑身都是湿的,弄的床上全是水,小翠只能去厨房打盆热水回来给娘子擦拭身体,再换上干净衣服,又把床单被罩全换了一遍。
她实在太虚弱,把娘子的手放进被中后,她实在没有力气了。
慢慢地,只觉眼前发黑,她彻底晕死过去。
从小在家她总有干不完的活,留给她的永远是最少的食物,衣服都是穿娘缝补过的旧衣服。
哥哥要娶媳妇了,家里太穷,她爹把她交给了牙人,看着远去的爹娘,她好想说,她可以再吃少点,让出半份给嫂子吃,她可以再多干点活,只求他们不要卖她。
可她的嘴只是张了张,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这样的悲欢离合,牙人见得太多了,他只嫌她的动作不够利索,一鞭子直接抽过去。
这一鞭子下来,她什么不舍都没了,只有满身的疼痛。
她因为长时间的营良不良整个人看上去面黄肌瘦,在这样的盛世,她这样的不算多,没被花楼看上,倒意外被高府选中了,惹得其他人对她嫉妒不已。
她进了高府后,在婆子手下培训了一个月,分到大小姐院中。
刚到时听府中其他人说,大娘子院中的差事不好当,高府现任夫人是继室,大娘子是先夫人之女。
继室文氏嫁入高府后,生了一儿一女,很得高老爷宠爱,对那双女儿十分宠溺,可这样一来,大小姐的地位就尴尬了。
文氏明面上对继女一视同仁,暗地里又是另一副嘴角,极尽苛责,大娘子院中的用度永远是最差的,就连服侍的下人也以节俭为由,只有小翠一人。
在小翠来之前本来由大娘子的乳娘照料,谁知那乳娘突发疾病去了。
院中所有事务都需要小翠一人照料,即使这样,小翠依旧觉得不苦,她觉得每天起码能吃饱饭,还有月钱领,这样的生活已经很好了。
可今日宋姑姑的两巴掌却把她从这场美梦中抽醒了。
大娘子性子柔弱,在高府永远只有被欺负的份,宋姑姑是文氏乳娘,随她一起来的高府,文氏对其十分重视,是她的心腹之一。
高府里的下人都不敢得罪宋姑姑,逼她去偷库房里的东西,分明是叫她去死,她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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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换主子了。
再次醒来后的小翠心事重重,忽略了床上的动静。
突然一阵清风吹在她耳边,惊得她坐直身体。
床上的大娘子不知何时醒了,那双黑黝黝的眼睛直直盯着她,分明是同一张脸,她却觉得这张脸皮后的人换了,小翠摇头,把这一荒缪想法甩掉。
“大…大娘子,你醒了?”小翠想要起身,可腹部实在太痛了,无法用力,急得她脸色发白。
“这是哪里?”大娘子问。
“这是您自己的房间啊。”小翠用探究的眼神看过去。
“我的喉咙怎么这么难受?”大娘子蹙起眉毛。
“娘子忘了吗,刚才您不小心掉到池子里了,是宋姑姑派人把您送回来的。”小翠小心翼翼回答。
“我脑子一片空白,我失忆了。”大娘子平静道。
“啊?啊!!”小翠一惊,不顾还痛着的小腹,连爬带跑往院外去。
大娘子毕竟是老爷的女儿,平日里老爷就算再忽视,依旧是这高府的主子,听小翠说大娘子的脑子出问题了,其他下人哪里敢耽搁,将离府不久的医师再次请了回来。
“贵府女郎应是落水时辰过长,加上头部不小心撞到假山上,头部出现瘀肿,才导致失忆。”女医师诊脉后得出结论。
“医师,这种情况是否有救?”文氏面上担忧,她在前院和丈夫招待客人,后院两次请医师惊动了人,她只能亲自过来看情况,即使心下极为不耐烦,只能掩下全部情绪,还要做戏。
“需要视情况而定。”女医师不确定道:“或许过一阵子记忆会自然而然恢复,或许永远都记不起。”
“我知道了多谢医师,麻烦医师开张方子,我好让人去抓药。”文氏柔柔笑了笑,“宋姑姑,带医师开方。”
“请吧,医师。”宋姑姑的嚣张气焰全部收敛起来,一副和蔼可亲的做派。
医师只当不记得先前发生的事,随她离开。
待人陆陆续续离开后,文氏冷下脸,暗道一声晦气,再次回到前院。
“发生何事了?”高老爷问。
“芳儿生病了,请了医师过来看病。”
“又是她。”高老爷眉尖闪过一丝不耐,“不用管她,肯定又是在闹脾气。”
“夫君,别这么说芳儿,芳儿年纪还小,不懂事也正常。”
“都要嫁人的岁数了,文氏,你不要太溺爱她。”
…
后院,大娘子高芝芳的院子里难得热闹一回,下人们进进出出,搬来不少东西。
小翠站院门口,看着进进出出的下人,忧心不已,这回不知道夫人又搞什么鬼。
她来府一年多,算是看清了,那文氏但凡有什么动作,大娘子必然要倒霉。
这次弄出的动静这么大,也不知道大娘子这次能不能抗下来。
“小翠,进来一下。”屋里的大娘子喊人了。
“这药给我倒了,还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什么,我不喝。”
“是。”小翠端起碗,把药汁倒在院边墙角下。
2. 库房钥匙
“小翠,和我说说府里情况。”高芝芳的脸色依旧惨白,她倚着墙坐在绣床上。
小翠收起药碗,坐在床边绣墩上,和她大致说了府里情况。
“难怪了,原来是后妈。”高芝芳若有所思道。
“后妈?”小翠念着这个生僻的词,有些奇怪地看向娘子,心里涌现出一股怪异感。
“没什么。”高芝芳掩饰性笑了笑,“你说我最亲近的乳娘死了,意思是这府里已经没有亲近的人了?”
“还有老爷啊。”小翠没明白她的意思。
“呵。”高芝芳冷笑一声,“有了后妈就变成后爸。”
“啊?”
“你先出去吧,我想休息了。”高芝芳露出疲惫的神态。
小翠这才想起医师曾说过,大娘子身体虚,需要在床上静养。
此时天色已黑,府中四处掌起了灯,灯火通明,高老爷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
小翠溜到厨房,今日厨房肯定剩了不少好菜,她打算多拿点回去给大娘子补补,却不巧碰到了高老爷。
“什么人?”他沉声问。
小翠从黑暗处走出来,扑通一声跪下,怀中的糕点掉了出来。
高老爷眯着眼睛打量下跪的仆人,随后他身边的侍从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你是大娘子院子里的人?不好好服侍她,跑这里来偷东西?”
高老爷的质问让小翠心口一跳,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她完了。
“还不回话!”高老爷身侧的侍从高声喝问。
“回…回老爷,大娘子今日下午落水了,才醒过来,我给娘子带点吃的回去。”
“芳儿落水了?”高老爷怔怔看着小翠。
高老爷和先夫人感情平淡,丧妻一年又娶了如今的文氏,文氏小他十岁,娇美又温柔小意,给他生了一双儿女,他的心不自觉偏向了文氏,对于大女儿疏于管教。
平日里他专注于官场,回来后直接在文氏那边用膳,仔细算起来,他已经许久未见过这个大女儿了。
“带路,我去看看芳儿。”许久后,高老爷出声了。
小翠小心翼翼抬头,对上高老爷复杂的眼神,轻轻应了一声。
高芝芳的院子很偏,从厨房过去,经过假山花园,再穿过一排房子,才见到那个被黑暗笼罩的院子。
高府处处灯火通明,可唯独这间小院的光线暗淡,豆大的烛火在屋内若隐若现。
“娘子,你看谁来看你了。”小翠的心有些飘,声音里夹杂几分雀跃。
“父亲?”高芝芳的视线从小翠的脸上移到高老爷的脸上。
“听你丫鬟说你下午落水了,怎么回事?”高老爷沉声问。
“父亲许久不来,一来就不分青红皂白责备我吗?”高芝芳反问。
“你这是什么态度?”高老爷有些不自在,“医师怎么说?”
“说要静养。”小翠接话。
高老爷打量房内摆设,注意到桌上摆放的药,“你一落水,你母亲就紧忙给你请了医师,还特意来看你,待你很不错,以后有多孝敬她。”
高芝芳冷笑一声,“劳烦父亲把药带回去,我不需要,若是真的对我好,就该给我钱,你知不知道你女儿要被好母亲饿死了。”
“荒唐!”高老爷怒问,“府里何事短你吃的了?这么污蔑你母亲。”
“要不是天天挨饿,我怎么会掉进水池,要是死了倒罢了,偏偏没死成。”
高老爷见女儿说话的样子不像撒谎,一时间有些迟疑,接着他的目光转到小翠身上,“你来说。”
小翠连忙跪下,“老爷,府里根本没安排人送饭,娘子的吃食,每次都是我去厨房拿的。”
高老爷回想起刚撞见她那一幕,心顿时沉了下来,他高展文的女儿差点被饿死在府中,如果传出去了,简直颜面扫地。
“来人,去把文氏请过来。”
仆人领了他的命去请人了,这时他注意到小翠脸上的红痕,“你这是怎么回事?”
小翠赶紧捂住,“回老爷,是不小心摔的。”
“真的是摔的?”
小翠死死低着头,不敢说话了。
“父亲,还有什么好问的,你看女儿都被欺负成什么样了,女儿丫鬟的处境能好到哪里去。”高芝芳凉凉道,“小翠,刚去厨房翻到什么吃的了,给我吧。”
小翠悄悄抬眼看了看,移到床边,把怀中的糕点递过去,她们二人刚刚没有事先商量却配合得很好,她真真切切感受到,小姐变了。
文氏来的很快,一进来就开始落泪。
“芳儿,都是母亲的错,母亲没想到府上竟然出现了这种欺主的婆子,你受苦了。”
随着文氏的一番哭诉,一个生脸婆子被捆着压了进来。
“夫君,都是妾身的错。”文氏哭的梨花带泪,“平日里我忙着带心儿和勤儿,对底下的婆子少了敲打,才会出现这种错。”
“别哭了。”高老爷帮文氏抹去眼泪,想起文氏的好,不想太苛责她。
“芳儿,听到了没,是底下的婆子不懂事,你母亲心善被欺骗了。”高老爷说。
高芝芳冷笑两声,“惺惺作态。”
“你!”高老爷瞪大眼睛,“这是你对长辈的态度吗?”
“我没什么态度。”高芝芳往嘴里塞入一块糕点,“我只知道我快要饿死了。”
高老爷有火不好发,“以后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什么都是虚的,我要钱,给我开个小厨房。”
“你这逆女!”高老爷揉揉脑袋,“府里开支不够,你给我省点心。”
“那把我母亲库房的钥匙给我。”
“那是你母亲给你留的嫁妆。”
“嫁妆就是用来花的,谁知道我饿死后,那份嫁妆便宜了谁。”
“你!”高老爷气得胸膛不断起伏,“文氏,去把库房钥匙找出来给她。”
“老爷…”文氏有些犹豫,“会不会太冲动了,芳儿还小,能保管好吗?万一…”
“随她!”高老爷打断她的话,“她想要就给她,这府里难不成还会进贼,不过这库房钥匙既然给出去了,小厨房的事就算了。”
“全听父亲的。”高芝芳达成目的,歇火了,“父亲慢走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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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群人随高老爷一同离开,宋姑姑转身时给小翠甩了一个威胁的眼神。
很快库房钥匙被一个小厮送了过来,高芝芳打量着这把钥匙,若有所思。
“娘子,我们要不要去库房里看一看。”小翠小心翼翼问。
“还不急。”高芝芳收起钥匙,“等明日再说,小翠,刚还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这钥匙没那么容易到手。”
“这都是小翠应该做的。”
“不,等明日去了库房,我给你挑一件。”
“娘子!”小翠震惊看过去,“那都是先夫人留给你的,我怎么能要。”
“有什么关系,给你,你就拿着好了。”高芝芳不在意道。
“谢谢娘子。”小翠惊喜道,这样一来,她就不用去偷东西给宋姑姑了,或许她应该再看看,不用那么快决定换主子,毕竟背主丫鬟的处境不一定比现在好。
高芝芳吃完小翠带的糕点,小翠本还想服侍她洗漱,被她好言赶了出去。
看着紧闭的房门,小翠的心里越来越怪异,一个人的变化在一天内能有这么大吗?
这分明就是娘子,可她开始疑惑起来。
第二日,小翠像往常一样打理好小院后,去厨房拿吃食。
而往日橱柜里本该还有不少面点,今日却空了。
“哟哟哟,这是谁啊,厨房进贼了?”厨娘菜嫂倚着厨房门,斜眼看着小翠。
“菜嫂,我来给娘子拿早点。”小翠讨好笑了笑。
“这里没有。”菜嫂呸了一声。
“凭什么?”屋外传来一道声音。
小翠一看,是高芝芳。
“娘子,你怎么过来了。”
“我来看看是谁在这里大放厥词,我父亲昨日亲口和我说,高府不会短我一口吃食,今日怎么的,变卦了?还是你一个厨娘的话可以代替我父亲的话?”
“你胡说!”菜嫂脸上阴晴不定,“大娘子,我可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要乱说,只是你起太晚了,老爷夫人们用完早膳,没有余下的了。”
“敢问你在这高府薪水几何?”
“薪水?”
“说错了,月钱几何?”
“我月钱多少也不关大娘子的事。”菜嫂不满说。
“那我换一个问法,你因何领这份月钱?”
“自然是因为我厨艺好。”说到这,菜嫂不由地挺起胸膛,“小郎君吃我炒的菜,能多吃半碗饭,夫人也夸我。”
“给我煮一碗,不,两碗手抄面。”
“你…”菜嫂刚想破口大骂,正对上高芝芳那似笑非笑的的眼睛,突然意识到,大娘子也是这高府的正经主子。
“有事?”
“我刚想起来,食材都用完了,不过还剩了两个馒头,不然大娘子将就一下,我明日再给您做?”
“没食材就去买,没钱就去账房支钱,我今日一定要吃到手抄面。”高芝芳缓缓道,“菜嫂,这点小事难不倒你吧,毕竟昨日父亲才说了,高府不是那种饿死女儿的人家,不会短我吃食,你说对吧。”
菜嫂扯了扯嘴角,“我先去和夫人请示。”
3. 厨房风波
“去吧,母亲心善容易被欺,你亲自去请示肯定不会再发生昨日那种事,对了,昨日那婆子的事你应该知道吧。”高芝芳笑道。
那可是昨日的大事,菜嫂怎会不知,不然她也不会想着讨好夫人,来这么一出。
“我突然想起还有余钱,这就去买。”菜嫂害怕了。
“等等。”身后的声音却叫住了她。
菜嫂僵硬转身,“大娘子还有什么吩咐?”
“谁知道你去去多久,馒头呢,我先垫个肚子。”
菜嫂下意识松了口气,慌忙跑到灶台旁,掀开上面一个瓷碗,讨好地笑着,把馒头交到高芝芳手里。
“早去早回,我等你。”
菜嫂背影一个哆嗦,一溜烟消失了。
“给你一个。”高芝芳把其中一个馒头递给小翠。
“谢谢娘子。”小翠感激道。
“快吃吧,等下我们出府。”
“出府!”小翠的声音不自觉抬高,“老爷不会同意的。”
“谁要他同意了。”高芝芳不在意说,“我们偷偷溜出去,不被发现就行。”
“可万一,万一…”
“哪有那么多万一。你难道不想出府?”
“我…我…”小翠的声音有些虚。
“别磨磨唧唧了,赶紧吃完。”
“那手抄面?”
“看不出来啊,小翠,没想到你还是个馋猫,放心,等下带你去吃比手抄面好吃一百倍的小吃。”
“娘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在想菜嫂回来去找我们,发现我们不见了,该怎么办?”
“不在就不在呗,她想告状就去,正好我也有一肚子委屈。”
…
离府前最重要的是去库房拿钱,库房里放了不少先夫人的陪嫁,先夫人故去后,老爷就让人把先夫人的私人库房锁起来了。
推开库房门,一阵灰尘迎面扑来,小翠只觉鼻尖发痒,连打七八个喷嚏。
高芝芳兴致很高,连打开三个木箱,看着箱中的物件,两眼发光,喃喃自语:“都是好东西。”
“小翠,你过来随意挑一件。”她豪气道。
小翠同样兴奋得两颊发红,先夫人的陪嫁很是不俗,随便一件在普通人家都可以当压箱宝。
“娘子,我就拿这个好了。”小翠在最近的一个箱中挑了一件不那么起眼的。
高芝芳觉得素了些,“小翠,不用客气,昨日如果不是你,我哪里能取得阶段胜利。”
“什么是阶段胜利?”小姐嘴里又冒出怪话了。
“额,我这么和你解释,就是想要达到一个目的,一步之内,短时间里,都不可能实现,只能划分阶段,一步步接近那个目的。”
“啊?”小翠更迷糊了,她似乎懂了点,又不太懂。
“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高芝芳难为地耸耸肩。
小翠也没想一下子明白过来,现在的娘子在她眼里有些深不可测,“对了,娘子,你昨日为什么说是因为挨饿掉入水池,夫人又为什么不拆穿你的话?”现在想起来她都后怕不已,昨日胆子怎么这么大,和娘子联合演戏诓骗老爷。
“呵。”高芝芳神秘笑道,“她不敢不配合我圆下这个谎。”
“啊?”小翠愈发感觉自己脑子不够用了。
“那你说,我昨日为何落水?”
“是因为…”小翠说到一半,小心翼翼抬头看向高芝芳,“是因为连霖公子吗?”
“连霖是谁?”
见高芝芳一脸陌生,小翠突然想起娘子失忆,娘子从昨日到刚才的做派,让她差点忘了娘子还是失忆人士。
“连霖是娘子以前喜欢的人,娘子之所以落水就是因为想让连霖公子英雄救美,让连霖公子不得不娶娘子。”如果不是这个原因,小翠也不会特意跑远,谁想计划出了差错,娘子险些溺亡。
“看来我之前的计划失败了。”
小翠密切观察她的神态,发现她并无任何失落。
“怎么,怕我哭鼻子?放心,我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再说我现在又不记得他,你和我说说他这个人。”
“娘子。”小翠有些不认同了,“既然您失忆了,就不要再去想那个连霖公子了。”
“怕我再次陷进去?”高芝芳有些好笑问。
小翠支支吾吾。
“有话就说,别藏着掩着。”
“连霖公子虽好,但并不适合娘子。”
“怎么说?”高芝芳有些好奇,自己这个唯唯诺诺的小婢女为什么这么说。
“我出府去找医师时,撞到他从后院离开,他分明是见到娘子落水了,却视而不见,不是个好人。”
高芝芳眼中闪过惊讶,原来昨日还有这档子事,原身想算计连霖娶她,却不曾想人家根本不上当,导致假落水变真落水,死得冤枉啊。
她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了。
她还想叫小翠换一个更贵重的首饰,小翠却坚持说她挑的这个挺好,她也就做罢了。
先夫人留下的首饰颇多,金钱却极少,高芝芳拿了一锭银子放入荷包里,又拿了两件首饰塞进怀中。
“走。”高芝芳利落锁上库房门。
小翠第一次偷溜出府,有些胆战心惊,高芝芳看她模样,笑道,“你这样子好像要去做贼,要是被官差撞见,第一个抓你。”
小翠委屈道,“娘子!”
“不嘲笑你了。”高芝芳说完,攀着枝块利落翻上树,又借力落到墙头,动作行云流水,无比丝滑,把小翠看呆了。
“娘子,你什么时候有这本领了。”
“我会的多着呢。”高芝芳的上唇扬了扬,多年的逃课经验带到如今这副身躯了,不过原身太缺乏运动,不然她还能更快,“伸手给我。”
“哦。”小翠乖巧抬手,在她的帮助下,也顺利登上墙头。
高府处在京城极好的地带,那一块都是达官显贵,离了那一块区域,再走上一段,就到了最繁华的街市。
“这就是古代的街市啊,好热闹。”高芝芳感慨了一句。
小翠已经开始对高芝芳时不时蹦出一个奇怪的词免疫了,“娘子,我们去哪?”
“来都来了,我要去城中最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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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楼。”她对古代的菜肴可感兴趣了。
京城要说最繁华热闹的酒楼,当属荟萃楼,那里人流如梭,是城中达官显贵聚集地,外地来的商旅游人若是来京城不去一趟荟萃楼,可以说是枉来了。
当然这是夸张的说法,可这种说法流传很广,从侧面可看着这荟萃楼不一般。
“我们就去这荟萃楼。”听了小翠的大概介绍,高芝芳立马拍板说。
“可是,娘子,那里的价格…”
“怕什么。”高芝芳不在乎道,“找一家当铺,我把这个卖了。”
“娘子不可,这可是你的嫁妆。”
“我说行就行。”
小翠无奈,只能给她带路。
高芝芳这两件首饰是死当,得的银钱不少,从当铺出来后,她高兴地揽住小翠的肩膀道:“走,本姑娘带你去吃香的喝辣的。”
小翠听得心口直跳,娘子花钱的样子太迷人了。
一进门,就有热情的小二上前招呼,“客人里边请。”
小二手脚利索地把她们请到一间雅间,端出一个盛满牌子的托盘,开始给她们介绍这些木牌代表的菜肴。
高芝芳听着小二报出的一道道菜名,暗暗咂舌,不愧是古代人,起名的水平就是高雅,她听完介绍,挑出几样她满意的木牌。
“小翠,你也选几样。”
小翠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她怎么敢和娘子同桌吃饭。
荟萃楼的上菜速度很快,没一会儿,一碟碟摆盘精美的菜往桌上摆放。
高芝芳趁着上菜的功夫,拉着小翠出了雅间,“听说下面大堂是最热闹的,可以听一耳朵八卦,那才是来荟萃楼吃饭的最佳宝座。”
见娘子一脸惋惜,小翠连忙劝道,“娘子不可,我们本就是偷溜出来的,不能张扬。”
“我知道。”高芝芳撇撇嘴。
高芝芳的兴致减退了不少,回到雅间,怏怏趴到饭桌上。
“娘子,你还没说夫人为什么会配合您圆谎?”刚才的事情没得到答案,小翠趁着这次时机又问了一遍。
“你说如果我真的淹死在水池里,这事该怪到谁头上?”
“难道是夫人?”小翠迟疑问。
“不错,昨日高府大摆筵席,大女儿却淹死在一口小小水池中,这事一传出去,她那一双儿女怎么办?谁敢和这样的人成为亲家?”
“树要皮人要脸,那文氏本就苛责于我,我说的也不算错,我的一日三餐都是你去厨房端回来的,她没有安排额外的人手给我送饭,她心虚着呢。”
“她昨日那做派也有安慰我的成分在,万一我不管不顾闹起来,谁都不好看,顺着我的话,把我稳住,日后再慢慢对付我,毕竟谁叫她是高老爷外,高府第二大人物。”
“原来如此。”小翠一脸恍然大悟。
“不扯这些了,吃菜。”高芝芳把菜夹到另外一个干净的碗里,“小翠,别站那里了,这里又没有外人,只有我们二人在的时候,你可以随意一点不要紧。”
“你忘了刚在厨房里,我说过要带你去吃好吃一百倍的吃食。”
4. 初展医术
“娘子,不可。”小翠拼命摇头。
“是不是还要让我求你?”高芝芳看她害怕的模样,好笑问。
小翠大惊失色,“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给我坐下,好好陪我吃饭。”高芝芳用眼神示意她。
小翠期期艾艾坐下,高芝芳立即给她夹了很多肉在碗里,“这就对了,吃饱喝足,我们就去干大事。”
“什么大事?”小翠有些疑惑。
“跟我去了你就知道了。”
“哦。”小翠埋头于碗中拼命吃这些从来没吃过美味,说话都变得含糊了,“娘子,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
“慢点吃,不够了再点。”高芝芳这么说着,吃饭的速度不自觉变快。
小翠吃完最后一口饭,心满意足瘫倒在椅子上,用手揉了揉肚子,“娘子,我们去哪里干大事?”她对小姐口中说的大事非常好奇。
“跟我走。”高芝芳雷厉风行,带着小翠下楼。
却不知楼下发生了一件大事,里一层外一层的人围着。
“娘子,我去前面看看。”吃饱饭小翠开始干活了。
她挤入人群,见到一个晕倒的小公子,她回到高芝芳身边把看到的画面转述给她。
高芝芳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这不是胡闹吗。”
“大家都散开,别围着了。”高芝芳突然高声喊。
众人不自觉看向发声人。
“原来是个美貌的小娘子,不在家里好好绣花,跑这里耍什么威风。”
“就是。”
说着发出一阵嬉笑声。
“娘子,我们快走,被高府的人看到就不好了。”小翠脸色难看。
高芝芳提到这个也觉得麻烦,不过她穿之前是医生,医者仁心,碰到这种事情,她无法视而不见。
“就一次,如果我不救,那人可能会死。”
“可这和娘子有什么关系?”小翠不理解娘子为什么要给自己揽活,而且她来这么久,没听说娘子会医术。
高芝芳顾不得这么多了,她上前几步,沉声道:“你们这么多人围着这位公子,是想让他死吗?”
“你谁呀!”看客之一怒问。
“若今日这位小公子死于荟萃楼,在场各位都有责任。”
“你有病吧。”另一人莫名奇怪。
“难怪你是女医师?”
“我是。”
听到高芝芳的回答,小翠脸都发白了,娘子算什么女医师啊,肯定是娘子临时自封的。
而在场的看客可听不到小翠的心声,不自觉给高芝芳让开了一条道。
高芝芳走到昏迷的小公子身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他探脉,过了会,她接着说:“大家都散开些,全堵在一块,病人呼吸不过来。”
众人依言又往后退。
高芝芳将人放平,脱下外衣塞到小公子腿下,同时去扯松他的衣带,周围见状,传出一阵惊讶,更有人直说有辱斯文。
高芝芳充耳不闻,她拉起小公子的手,按压内关穴。
“小二,有醋吗?”
荟萃楼的小二没敢上前打扰,听到高芝芳的问话,立即高声答:“有,有!”
她拿到醋后,用手指沾了点,摁在小公子的鼻下。
不知过了多久,小公子幽幽转醒,发现自己竟然和一个貌美小娘子离得那么近,险些又昏了过去。
离得近的看客注意到了,大喊:“大家快看,人醒了!”
此时一个背着药箱的儒雅中年人姗姗来迟,“病人在哪里?”
一个看客说:“医师,你可以回去了,病人醒了。”
中年医师惊讶问:“病人自己醒过来了?”
“是那位小娘子救的。”有人说完后,众人目光齐刷刷看向高芝芳。
中年医师顺着视线看过去,正好看到坐地上还未起的小公子。
“还是让这位医师看看,我只略微学了些皮毛。”高芝芳起身,想要功成身退。
小公子急起来了,猛地从地上站起,又是一阵眩晕,“等…等,我还没问娘子芳名,不知日后该如何报答。”
“叫我雷锋就行。”
“多谢雷娘子,我一定会报答你。”小公子说着话,一团红晕出现在脸颊两侧。
“娘子,你为什么告诉那个小公子一个假名?”小翠不理解她的举动,做了好事却不留名不就等于白做,哦,她突然想起她们是偷溜出来的,是不是怕被老爷发现。她在心底这么猜测着。
“顺手的事,我也没想让他报答。”高芝芳对救人一事毫不在意,“我们接下来的事才是大事。”
小翠对娘子口中的大事更好奇了。
答案很快揭晓。
小翠抬头看着楼上衣着暴露的妓女不断出声招揽客人,不由沉默了。
“娘子,这就是你说的干大事?”
“没错。”高芝芳给了她肯定的眼神,“走,跟我去找个人。”
“这里不招待女客。”一个上了年纪妓女拦住了她。
“娘子,我们走吧。”小翠恨不得立马消失,她差点就被卖进这里,如果不是老鸨嫌弃,她也无法说准,这一群揽客的人中会不会有她。
高芝芳不知她的心思,兴致非常高,“我倒要看看那个沈轻拂有多漂亮。”
没错,高芝芳在连续加班一个月后,猝死穿书了,这本小说是她值夜班时看的,内容不太记得了,她会有印象是因为书中一个女四还是女五和她重名了。
她昨天发现自己穿书后,努力回想了情节,这本书讲的是个老掉牙的虐恋情深的故事。
女主沈清拂是被拐卖到青楼的高官之女,遭受毒打,逃跑时不小心撞到脑袋失忆了,男主蓝臣熙是个人前纨绔人后腹黑的王爷,两人一边虐一边爱,在女主被反复伤害决毅离开男主时,女主的真实身份被发现了。
此时两人因为身份带来的鸿沟不见了,女主家人找到她后对她视若珍宝,女主顺顺利利恢复了记忆,男女主就成亲了。
而在男女主之前,还有一个人在不断蹦哒,就是原身!
小说里从来没提过原身有掉入过水池,对她的身世只是一笔带过,原身被继母带去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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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会,被人刁难,躲在角落哭,却撞见男主重伤昏迷在路边。
原身看男主长的俊俏,动了心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男主拖到一个隐蔽处,她身上还正好带了伤药,于是顺便给男主上了个药。
男主醒后,为了这份恩情,在背后对她多有照拂,让原身即使在后来知道了男主的身份,也对他产生妄恋,使劲蹦哒,导致恩情被耗光,男主不再管她死活,最后原身死在了女主的一个爱慕者手里。
高芝芳穿过来,故事还没发生,女主还被关在青楼,她想过来凑个热闹,再来出救风尘。
“我们不闹事,就是想进去见见世面,还望姐姐行个方便。”高芝芳说话的空隙,塞了锭碎银到中年妓女手里。
后者咯咯笑个不停,“好吧,我们这里一般只接待男客,若不是看娘子面善,我是断不会同意的。”她说完就让了位置,让二人方便通过。
“娘子!”小翠害怕极了,紧紧跟着她。
现在不是倚红楼最热闹的时候,客人肉眼可见的少,甚至有宿醉的男客见到高芝芳后,还想过来调戏。
“滚!”高芝芳中气十足呵斥。
那男人醒了几分酒,见她穿的料子不似寻常人穿的,灰溜溜跑了。
“娘子,我们还是回去吧。”小翠第二次说了。
“不行,我今天一定要见到小说女主。”高芝芳实在太好奇了,如果在故事的开端,她就把女主给救了,这故事该如何发展,这里是小说世界,会不会崩塌,她是不是能够回去了。
或许她还没有猝死,回去说不定能够抢救回来,她辛辛苦苦赚的钱还没花完啊!
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千辛万苦赚到的窝囊费还躺在银行账户里,她人却没了。
如果上天能再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她一定不会翻开那本小说!
高芝芳脸上的悲痛过于明显,看的小翠莫名其妙,娘子这是…怎么了?她又说错话了?
“站住,这里是内院,外人不能进入。”龟奴拦住了他们。
“走错了,这就离开。”高芝芳笑了笑,拉着小翠速度离开。
“女主一定在那里!”在龟奴移开视线后,高芝芳又潜了回去,“要想个办法进去。”
“太危险了!”小翠揪着她的衣角,“娘子,如果被人发现就完了。”
“我知道,所以要小心行事。”高芝芳镇定道,“必须在这里引起混乱,乱了才有办法救人。”
“娘子,还是别救了。”小翠打退堂鼓,这算什么大事。
“不行,来都来了,我这人做事的准则就是绝不中途放弃。”
小翠很无奈,娘子不肯走,她一个做丫鬟的劝不住,要不然她回府后还是换一个主子吧。
“我知道了,放一把火,烧起来的话,这里就会乱,我们趁机救走女主。”
小翠不知道小姐口中的女主是谁,为什么要救,她只想说,求求了娘子,别闹了,我们回去。
高芝芳说动就动,她身上没带火折子,但她知道厨房那种地方一定有。
“走,我们去拿作案工具。”
5. 紫姬
“娘子啊,等等我!”小翠焦急喊了声,连忙跟了上去。
就算她们想要低调,她们两个女客在倚红楼还是过于醒目,这不,又被人拦下来了。
“小娘子,来这里找情郎?”一个浪荡公子哥衣衫不整从房内出来,迎面撞上她们。
高芝芳嫌恶瞪了他一眼,“走开。”
“脾气不小,是个小辣椒。”
浪荡公子哥身后的门再次打开,风情万种的妓子倚在门口,从脖子往下,锁骨,胸脯以上都有暧昧的红色痕迹,高芝芳一看哪能不明白那是什么造成的。
妓子妩媚动人,高芝芳一不小心看直了眼。
“紫姬,又想哥哥了?”浪荡公子哥回身揽住妓子的腰肢,在她白皙的胸脯上掐了一把。
紫姬娇声笑个不止,“方公子,你在奴家门口勾搭其他小娘子,奴家吃醋了。”
“小妖精,就会勾着小爷我。”说完不顾门外主仆二人,抱起紫姬,重新回了房间。
小翠又是好奇又是不敢看,“娘子,我们还是回去吧。”
“嘘,让我偷偷瞧一眼。”高芝芳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听到紫姬这个名字,她觉得有些熟悉,仔细回想,紫姬就不是小说开头和女主争花魁位置的那位吗?
可是炮灰怎么争得过女主,男主一出场,一掷千金,女主稳夺花魁宝座。
后来紫姬嫉妒沈清拂,又被人收买,诬告女主早在倚红楼失了清白,引出男女主的矛盾。
紫姬本人更是直接上场勾引男主,惹得女主吃醋又心灰,想要逃离男主,偷偷溜出王府,由此又是一阵她逃他追,经过这段风波后,男主女主的感情愈发好了。
至于紫姬,书中只一笔带过了她的结局,男主把她发卖去了很远的地方,至于有多远,男主和女主保证说,紫姬永远不会出现碍她的眼。
紫姬实在貌美,难怪是能和女主争花魁的人,高芝芳对沈清拂更好奇了。
高芝芳推开窗户一角,想要看的更仔细,被巡逻的龟奴抓到,“什么人!”
她尴尬放下手,“找人。”
房内办事的声音越来越大,龟奴看她们二人的眼神十分不善,“谁放你们进来的?”
“我们进来消费!”高芝芳挺起胸膛,“谁说只有男子能够享受了。”
“客人进错地方了。”龟奴的脸色缓和下来说,“客人应该去南风馆,那也是我们东家的地盘。”
“你这是歧视,谁规定女客一定要找男妓,我就爱这娇美的妓子,特别是紫姬。”高芝芳一听南风馆三个字,就猜到是什么地方了,虽然她确实有些心动,面上依旧义正言辞拒绝了。
龟奴听了,脸色有些诡异,过了会才为难说:“客人也听到了,紫姬正在接客,不方便,客人随我来,我可以给客人安排其他有空闲的姑娘。”
高芝芳哪里能跟他走,“不,我只要紫姬。”
“紫姬是倚红楼的上等姑娘,能被客人看中是她的运气,只是紫姬的价位可不低,不知客人是否带足了钱。”
“那是自然。”高芝芳从怀中掏出荷包,从它囊鼓鼓的外表可以出来,里面装了足量的金银。
龟奴笑得更和煦了,“客人随小的去明翠阁喝茶水,紫姬这边结束,小的立马带她过来。”
高芝芳这才仿佛施恩般点点头,“那就依你。”
明翠阁位于二楼倒数第二间,在龟奴的安排下,几个小婢把茶水点心上齐。
“你们都下去吧。”高芝芳挥手让守在门口的两个小婢也一同离开。
直到房内只剩下她们二人,小翠才能悄悄问:“娘子,那荷包里的银钱是怎么回事?”她记得从当铺出来是,还没有那么鼓。
高芝芳把荷包打开,“你自己看。”
小翠凑过去,震惊地鼓圆双眼,“这…怎么全是石头…”
“不然怎么能骗过那群龟奴。”
小翠急得要命,“娘子,我们赶紧跑,那群龟奴不好惹。”
那群龟奴就是这倚红楼养的打手,高芝芳能不知道不好惹吗?只是当时的情形让她不得不那么做了。
“去看看外面有没有人守着。”
小翠轻手轻脚走到窗口,推开窗户,往外探了半个脑袋,见到在不远处巡查的龟奴,吓得连忙合上窗户,“娘子,怎么办,他们没有走远。”
“看来那个龟奴还不太相信我说的话。”高芝芳的脸色沉了下去。
她本要去后厨拿火折子,火折子没到手,人却反而困在这里。
“小翠,我要交给你一件事。”她郑重道。
“什么事?”小翠有些害怕。
“去后厨偷个火折子出来。”
“娘子真要放火?”小翠更害怕了。
“放心,我有分寸,你想想,我们已经被困在这里了,万一被那龟奴发现我们没钱,你说她会拿我们怎么办?”
“我…”小翠一想到被发现的后果,一时间头皮发麻,“我…我去拿!”
“这就对了。”高芝芳满意点头,“不过你出去后,可不能再这样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被人发现端倪,你我都完了。”
小翠害怕得腿肚子都打颤了,苍天啊,她小翠向来老实本分,没想到有一天还要干这种事。
“表情收一收。”高芝芳提醒,“如果实在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就什么表情都不要有,面瘫你知道吧,就一副死鱼脸,八风不动。”
“这样吗?”
“目光再呆滞一点。”
“…”
“不错,就这样保持,等下出去别人问你什么,你都用这副表情。”
小翠提心吊胆出了明翠阁,路上碰到巡查的龟奴。
“干什么去。”
小翠牢记娘子的话,即使再害怕,也不敢露怯,就这么眼神呆滞地和他对峙。
“问你话呢,你主子让你去做什么?”龟奴不耐烦道。
“…”
“你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龟奴呵斥一句,又反应过来这不是楼里自己可以随意辱骂的女婢,不露声色看了眼明翠阁的方向。
明翠阁的窗户不知何时打开了,龟奴见到里面的人正在吃着点心,似乎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心下想着主人还在,她一个贴身丫鬟能跑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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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也懒得管她去向。
直到龟奴走远,小翠才悄悄松了口气,小姐真厉害,这招真有用。
小翠正崇拜地看着高芝芳,后者突然扭头朝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娘子是真的变了。
小翠作为她的贴身丫鬟,外人可能感受不到,她却能直观感受到这种变化,而娘子也无意隐藏自己的变化。
后厨没有人守着,小翠在高府时,本就去惯了后厨,知道火折子大概会放在什么地方,在摸了三处后,在第四处终于摸到了。
回到明翠阁时,小翠的心脏还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娘子,火折子到手了。”她想要把东西给她。
高芝芳却拒绝了,“先放你那里。”
此时龟奴领着紫姬过来了。
“贵客,紫姬娘子来了。”龟奴在门面说。
“进来吧。”
紫姬衣衫半露,风情万种地走了进来,她很快认出这是她原先房门前的人,“刚怠慢了娘子,见谅。”
“紫姬姑娘名满京城,那怎么能算怠慢。”高芝芳微笑说。
“哦?你听过我?”紫姬那边刚完事,就被龟奴拉了过来,内心不满,本想应付了事,听她这么说,倒是生出了几分好奇。
“紫姬姑娘的舞蹈勾人心魄,谁见了能不为之心动,我本想一睹姑娘舞姿,只可惜今日怕是见不着了。”高芝芳惋惜说。
紫姬听了咯咯笑个不停,“不知小娘子是从哪里听说的,把我都夸害羞了。”
“哪里听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今日与紫姬姑娘有缘,不然我为何随便走也能走到紫姬姑娘的房间外。”
紫姬被夸得高兴了,当即站了起来,“这有何难,奴家这就舞给你看。”
刚进门的紫姬,脸上是浮于表面的魅惑,而跳起舞的紫姬,哪种故作的嬉笑娇媚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真正的媚到骨子里的那种。
柔软到不可思议的腰肢,纤长的四肢灵活转动,紫色衣带随着动作也舞动起来。
高芝芳相信,无论何人见过紫姬的舞蹈,都会沉溺于她舞姿里。
小翠在一旁,也跟着看惊了,她突然想起她还没被卖时,曾听邻居提起过倚红楼,当时人提起过这里,脸上万分嫌恶,说这里就是个万恶窟,一定要栓好家里男人,不要被这里的女人勾去了魂,否则会倾家荡产。
她们把这里描述成万恶之地,小翠当时模糊没有概念,现在她有几分懂了。
这么美的小娘子跳舞给你看,哪个男的不想往这里跑,连她一个小姑娘都喜欢看。
一舞结束,高芝芳疯狂拍掌,小翠也跟着拍。
“此舞只应天上有,紫姬姑娘,你太厉害了。”高芝芳拔下头上金簪,“我身上没什么好送的,把这个给你。”
高芝芳头上的金簪是继母给的,样式较为老旧,不像是小姑娘爱戴的,紫姬笑吟吟接过,“奴家谢娘子赏赐。”
这话都把高芝芳听脸红了,她见紫姬的额头不停冒着汗珠,小翠十分有眼色地递上手帕。
“你快擦擦,累着了吧,我这里也不用人陪了,你快回去休息。”
6. 皇城司
“奴家还是陪陪您吧。”紫姬拉近与她的距离,低声说:“奴家不知道姑娘来这里的目的究竟为何,但奴家还是想劝您,倚红楼背后的人不简单。”
紫姬算是交浅言深了,她对一个才见过一次面的人说出这话,违背了她平日行事的准则。
可能是这位女客人看她的舞姿充满真诚赞叹,没有一丝诋毁,让她有些动容,进了这楼里,她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高芝芳心中一惊,低头呡一口茶掩饰自己,“紫姬姑娘看错了。”
“就当奴家看错了吧。”紫姬笑了笑,“多谢娘子手帕,奴家乏了,既然娘子无需陪伴,奴家这就离开。”
“等等。”高芝芳叫住她,“你就在这明翠阁休息。”
“哦?”
“紫姬,你想不想赎身?”高芝芳认真说:“我可以帮你。”
紫姬闻言,眼神微动,片刻后,又笑了笑,“不用了,奴家在这倚红楼挺好,进了这楼,我的命就定死在这楼里了。”
“你不相信我?”高芝芳问。
“娘子有番心意已经很好了。”紫姬微微摇头,“赎身一事,不必说了。”
“紫姬…”
“娘子有什么要紧事赶紧去做,奴家什么都不知道。”说罢,紫姬躺到房中唯一的床上,闭上眼睛。
“紫姬,抱歉了。”高芝芳走到床边,把她劈晕,“只有这样才不会牵连你。”
“娘子,接下来该怎么办?”小翠悄悄问。
去找一下房间里没有衣服,我们换一身再走。
“好。”
小翠在柜子里翻找,找出两套男式的衣服,高芝芳挑了一套,小翠则换上剩下那套。
换好后,小翠把她们原先的衣服藏到柜子里。
两人偷偷离开房间,小翠在走廊上问:“娘子,这青天白日,我们这样会不会太醒目?”
“你胆子放大点,不要这么畏首畏尾就不明显。”
“我害怕啊。”小翠委屈道。
“算了,走快点,跟上我。”越拖久越容易生变,高芝芳加快脚步。
她们重新来到后院关人那一块,可以四处都被人把守了,她们无法靠近。
“你去厨房拿一些油和柴火,我在这里等你。”高芝芳吩咐。
小翠领命再次来到厨房外,可惜这次不巧了,厨房这个点已经在备中午那一餐,故厨房门口的人进进出出,她无法进入。
这下还怎么办好,小翠急了。
突然她想起以前在家时,他们家的屋外会堆很高一层的柴火备用,或许这里也是。
小翠重拾希望,她蹑手蹑脚走到厨房门外,想要看看备用的柴火放哪里了。
“你谁呀,厨房这么忙,你还在这里躲懒,还不快去帮忙!”身后突然传来尖锐的女声。
小翠使劲垂着头颅,怕来人认出她不是这里的人。
“头这么低做甚,地上又没钱捡。”女声有些不满。
“奴婢这就去帮忙。”小翠急匆匆跑进厨房,小姐还在等她,她要想办法拿到小姐要的东西。
好在厨房所有人都在忙碌,无人抬头看一眼,少了暴露的风险。
“我看你有点面生啊,新来的?”一个女婢问了句。
小翠心一跳,低低应了声。
好在每个人都在忙自己的活,问话也也不过是随口一说,也没发现小翠的异常,小翠眼尖,很快盯住了橱柜上的油坛。
直接去拿太显眼了,她一时又想不到办法接近。
“你们动作快点,客人在前边催了。”
“在炒了,让客人再等等。”厨娘边拭汗边颠勺,“不要再催了,催也不能马上好。”
“我看一眼。”催促的人进了厨房。
小翠本就担心,头埋得死低,谁知那人走到她跟前,“让开点,挡道了。”
小翠看都不看,身子往旁边挪,只是在挪的过程中觉得声音很耳熟。
“你这火太小了,烧得不够旺,难怪这么久了还没好,不会是故意让客人等吧。”来人的语气有些欠扁。
“你不要胡说!”厨娘怒了,“火已经很大了。”
“我看还不够吧。”来人推了推旁边的人,“你把那个罐子拿过来。”
小翠正是被推的人,正好又被指使去拿油坛,心中暗想这是机会。
只是油坛到手,她拿着油坛打算跑时,发现来厨房指手画脚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娘子高芝芳!
眼下两人都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不好交流,高芝芳给她使了个颜色,让她见机行事。
娘子又开始搞事情了,这是小翠脑海里首先蹦出的第一个想法,然后不自觉把油坛交给她。
“你要干什么!”厨娘愤怒的咆哮拉回了小翠的心神。
“没做什么啊。”高芝芳无辜说着,手里的动作却不慢,直接把厨娘拉开,把油洒进烧火灶里。
灶台下的火顿时蹭蹭往上涨,锅里很快传来糊味,厨娘的脸刷的一下变黑了。
“不对,你到底是谁?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小翠暗道不好,又拿起另外一坛油给高芝芳,把灶台里正燃着的木柴扯出来丟到屋角柴火垛上。
厨房内一时间兵荒马乱,争着往外跑。
“娘子,接下来该怎么办?”小翠靠近高芝芳问。
“当然是接着烧。”高芝芳大笑一声,从灶台上摸了一把草木灰擦到她脸上,“遮一下。”
“娘子也是。”小翠也给高芝芳擦了一把。
两个人都变成了黑面猴,对视后都忍不住笑了。
火越烧越大,浓烟也越来越呛人,高芝芳让小翠打湿衣服,然后把口鼻捂住,抱着一坛油跑了出去。
此时屋外被吸引来一群人。
“就是她们二人放火烧厨房!”厨娘和其余人纷纷指认。
“抓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分开往两个方向跑。
小翠要帮小姐把火力引来,好让娘子逃脱去救人,卯足了劲挑衅。
“来抓我啊,一群废物。”
小翠动作灵活,一直在遛着身后的龟奴,眼见快要逃出倚红楼,一丝喜悦挂上嘴角,前方却突然出现一队官兵。
“皇城底下,谁敢闹事!”喊话人骑着一匹矫健棕色的骏马,光洁白皙的脸庞上,透着棱角分明的英俊,一双黑眸幽深不见底,小翠被来人恍惚了双眼,只见来人薄薄的双唇一张一合,吐出好听的三个字,“抓住她。”
小翠就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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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被抓了起来,关进了皇城司的牢房。
到了此时,害怕的情绪席卷全身,理智回归,她怎么就敢跟着娘子这样胡闹呢?
小翠这一关就是一天一夜,外面的情况如何她完全搞不清,只有狱卒在昨天晚上给她发了碗米汤。
牢房昏暗潮湿,鼻尖总能闻到刺鼻的血腥味和腐肉味,耳边时不时传来某个犯人的惨叫,这一切的一切都把小翠吓得快精神萎靡了,她怀疑自己还有没有命离开这里。
“就是她,把她提出来。”突然一个穿黑衣的男人和狱卒把她从牢里拉了出来。
“你们要带我去哪里?”小翠惶恐问。
“聒噪什么,去了就知道了。”黑衣男不耐烦呵斥一句。
小翠被吓得惨白了脸。
牢房里犯人们的惨状叫小翠心惊肉跳,她恨不得给个痛快也不想遭受这种惨事,说不定痛快去了,下辈子还能投个好胎。
小翠这么一路胡思乱想来到了目的地。
衙役分两排站在两侧,在马上堵她的男人今日穿一袭红色官袍坐于高堂之上。
“大人,人犯带到。”黑衣男恭谨道。
小翠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吓的手脚冰凉。
“还不跪下。”黑衣男摁住小翠的肩膀,把人摁下去。
小翠如梦初醒,赶紧磕头,“奴婢小翠见过大人。”
“为何要火烧倚红楼?”堂上大人发话了。
“奴婢…奴婢不知。”
“还敢嘴硬?”黑衣男喝问:“还不如实招来。”
“奴婢真不知啊。”小翠又一次磕头,“奴婢只是一时糊涂做错了事,望大人恕罪。”
“你可知我大梁律法?公然烧毁他人财物可不是小罪。”
“奴婢真的只是一时糊涂。”小翠咬死道。
“既然你不道出实情,本官便只能…”
“等等!”突如其来的声音将他话头打断。
“大人,我有话要说。”人群中突然一阵骚动,高芝芳拉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被拉进来的人头戴白色面纱,容貌看的不是十分真切。
“你是何人?可知咆哮公堂的后果?”
“大人,民女乃礼部员外郎高展文之女,高芝芳,民女有冤要申。”
“何冤?”
“和昨日火烧倚红楼有关。”
“继续说。”
“昨日我与我的丫鬟小翠逛倚红楼,谁曾想碰到一桩人口拐卖。”
这话一出,外面的百姓开始骚动。
“肃静!”大人一拍惊堂木,呵斥道。
等人群安静了,高芝芳接着说:“拐卖的人为中书侍郎之女。”
这句话不亚于在人群中投入弹药,顿时炸开了,“了不得,连大官的女儿也敢拐。”
“这天子脚下还有没有王法…”
“肃静!”堂上大人再次砸响惊堂木,“可是你旁边的女子?”
“正是。”
昨日高芝芳找到女主时,人已经失忆了,脑袋上被砸了个洞,鲜血淋漓,要不是沈清拂是女主体质,说不定人就没了。
“大人,只需请沈家的人走一趟,就能证明我说的话不假。”
“来人,去请沈家人。”
7. 挨板子
沈家人来的很快,来的是沈清拂的哥哥嫂子,家中女郎失踪,沈府不敢大张旗鼓寻找,最怕的结果就是被卖进青楼,毁了沈家满门清誉。
沈清拂的哥哥沈清洲从小宠爱妹妹,得知有了妹妹的消息,哪里还顾得了其他,心急如焚赶了过来。
“是小妹!”沈清洲第一时间确认了沈清拂的身份。
“小拂受苦了。”嫂子庄氏拉住沈清拂的手,满眼心疼地看着她。
沈清拂遭受虐待失了记忆,又刚从狼窝逃出,对周围一切都充满害怕,见陌生人握住自己的人,连忙抽出来,躲到高芝芳身后。
“小妹怎么了?”沈清洲察觉到小妹的冷淡,痛心问:“不认识哥哥嫂子了吗?”
沈清拂依旧冷淡看着他们不说话。
“沈公子见谅,清拂头部受到撞击,失了往日记忆。”
“是谁!”怒意爬上沈清洲面庞。
“肃静!”堂上大人此时又拍下惊堂木。
沈清洲忍住怒火,抬眸看向堂上之人,“下官沈清洲见过安大人,还望安大人还妹妹一个公道。”
“令妹失踪数日,为何不报官?”
“我…”沈清洲哑口了。
有了人证,加上沈家在背后操作,这桩案子判的很快,倚红楼的老鸨并一众打手被关入牢房,择日流放,倚红楼里的妓女被其他妓院接手,红火一事的倚红楼就这么消散了。
沈清洲本想接妹妹回府,沈清拂却十分抗拒,不肯跟他走,僵持之下,和高芝芳回了高府。
而此时的高府,正有一场风暴等待着高芝芳。
“逆女,还不跪下!”高老爷怒极了,在高芝芳踏进大门的那一刻,双目狰狞瞪住她,“谁给你的胆子擅自出府,还敢借着我的名义生事,你可知你今日得罪了谁!”
高芝芳一点也不怵他,懒洋洋抬起眼皮,“爹爹有何事?无事我回房了。”
她现在是一点应对这场风暴的心思都没有,她猜错了,改变了书中剧情,这个世界并没有崩塌,她再也回不去了。
现在小说女主还跟她回了家,剧情全部乱套了,她现在只想静静。
“来人,拦住她。”高老爷愤怒吩咐。
两个家丁听命架住高芝芳,后者抬眸说:“死老头,你打死我好了,爹不疼娘不爱的,还什么都没有,打死我正好,我也懒得挣扎了。”
“我看你是疯了。”高展文看大女儿这个模样,怒气还停留在胸膛,不上不下,最后改了主意,“把大小姐押到祠堂,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放她出来。”
两个家丁依言押送,小翠正在跟上,高老爷的眼风扫到她,“站住,大娘子不学好,你这个当丫头的也跟着胡闹,来人,把她押下去,打二十打板。”
“住手!你凭什么打她,她没做错!”高芝芳怒了,可她的身体被两个家丁押得死死的,完全无法动弹。
高老爷见状,心里的郁气少了些许,这才对味,“把大娘子押走。”
小翠押下去后,三人只剩下一个沈清拂,高老爷皱着眉头问:“你是何人。”
沈清拂没想到跟着高芝芳回府,会碰上这一遭,高小姐和她的丫鬟都是因为她才会被高老爷责罚,“我是沈清拂,高娘子今日的一切所为都是因为我,高老爷若要责罚,也一并罚我。”
她头上包裹的白纱布渗出红色鲜血,面无血色,仿佛随时会倒。
“原来是沈侍郎的女儿。”高老爷的脸色宛如唱戏一般,一下子变得和煦起来,“别站着了,快坐。”
很快下人们很有眼色地给她搬来一张椅子。
“高伯父,我不能坐,您女儿和她丫鬟还在受责罚,我怎能安心。”
“沈侄女,不是我不想给你面子,只是我这女儿冥顽不宁,还带着家里下人胡闹,若是不给点教训,还不知会捅出多大篓子。”
文氏也跟着附和,“是啊沈侄女,你是不知道她平日里有多胡闹,前些日子冲撞长辈,老爷都不和她追究,谁曾想竟直接伙同丫鬟一起逃出去,还差点闯下弥天大祸。”
“夫人说的弥天大祸是指救下我吗?”沈清拂虚弱问。
“这…”文氏尴尬一笑。
“好了,不会说就下去。”高老爷不耐烦道。
文氏委屈地退至他身后。
“沈侄女,不知你在高府的事情,你家人是否知晓,需不需要我派人去沈府给你知会一声。”高老爷关切问。
“不必,我兄长知晓。”沈清拂连忙说,她对那个家不知为何总有一种抗拒,或许仅仅是因为沈家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陌生的。
但其实最让她难过的一点是,如果她确实是沈家女,她失踪了那么久,那沈家为何没有报官,只在暗地里偷偷查,背后的原因令她心寒害怕。
她只是失忆,并不是变蠢了,该懂的都懂。
眼下高娘子和她的丫鬟因她受到责罚,她不能心安理得躲在她们身后。
“高伯父,今日发生之事,你随随便便找人一问便知,若非高娘子仗义出手,我哪能从狼窝里逃出来,还请伯父看在沈家的面子上,放过高娘子和她的丫鬟。”
高老爷听她提起沈侍郎,心中松动。
沈清拂见他脸色变动,继续道:“父亲来接我时,我定会向父亲言明,是高伯父大义,才让高小姐救下我,想必父亲一定会感激不尽。”
高老爷心中大动,当即道:“来人,把娘姨从祠堂里放出来,送回房间,小翠那边,去给她请个医师。”
目的达成,沈清拂虚弱一笑,“多谢伯父。”
还未等高老爷展露笑容,沈清拂再也支撑不住晕倒了,高老爷的脸色当即大变,“来人,快请医师!”
小翠被打得鲜血淋漓,奄奄一息躺在长木凳上,连呼吸一口都是痛的。
她会死吗?真不甘心啊…
到底是年轻,求生欲望强烈。医师赶到后,还以为人救不活了,高芝芳此时已被送回房间,她见小翠半死不活趴在床上,被吓到里,坚持让医师用最好的药救治。
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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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乐意治,医师自然不会拒绝,一口参汤下去,人慢慢转醒。
“小翠,你终于醒了,这次是我害了你。”高芝芳自责不已,她怎么忘了,这是一个吃人的封建王朝,高老爷或许会顾忌她是她的女儿,不会下重手,可小翠就不一样了。
一个签了卖身契的丫鬟,高老爷估计觉得死了就死了。
“娘子,我没事。”小翠虚弱笑了笑,却不小心扯到伤口,“嘶…”
“你好好养伤。”高芝芳站了起来,喃喃道:“我会给我们报仇的。”
“娘子!”小翠一惊,难道她又要搞事了?
“小翠,你不要瞎想,好好养伤。”
小翠只能眼睁睁看着娘子离开的背影消失在转角,苦笑一声,闭上眼睛。
伤筋动骨一百天,小翠接下来月余都躺在床上,不知高芝芳怎么跟高老爷说的,她一个丫鬟也派了人过来照顾。
“小翠姐姐,该喝药了。”小丫头端着一碗熬好的药进来。
小翠一口把苦药喝尽,她这人惜命得紧,就像颗杂草一样,有着惊人生命力。
“娘子今日有何举动?”
“没有。”小丫头不明白小翠为何天天打探大娘子的举动,“就和往常一样,在房间看书。”
今日也是安生的一天,小翠欣慰地想着,再过两天她就可以下地了。
沈清拂在高府待了半个月,沈家人上门来接,沈娘子本不愿意走,高芝芳拉着她说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悄悄话,沈娘子最后不太情愿地和沈家人回府了。
回府后,沈清拂隔三差五来封书信,如今府中人都知道沈娘子和大娘子关系好,对大娘子已不如往日那般敷衍。
“小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高芝芳出现再她房间。
小翠要从床上爬起来,高芝芳制止了她,“你别动,小心伤口又裂开了。”
“娘子,您手里拿的是什么?”
“这是我做的舒痕胶,能让你身上的疤痕消退,你一个女孩子,身上怎么能留那么多罢。”高芝芳心痛说。
“小姐,我没事的,我一个下人而已,不碍事,这么贵的药给我用太浪费了。”
“我说了给你用你就拿着。”高芝芳强硬地把药塞给她,“不准收着,这药有保质期,一个月没用就过期了,不准浪费。”
“娘子,保质期是什么意思?”小翠懵懂问。
“这药是专门给你做的,一个月没用完,就坏了,再也不能用了,你不用完也是浪费,听到没。”
小翠睁大眼睛,紧张道:“我一定全部用完,绝不浪费。”她小翠从不浪费东西!
“这就对了。”高芝芳继续说,“我和清拂约好了,过两天一起去远安寺,你想不想去?”
“小翠要去!”她赶紧说,不跟紧点娘子,真怕娘子又有什么奇思妙想,果然一个月的安静只是假象,娘子又要暗戳戳搞事情了。
高芝芳十分欣慰地看着小翠,“我们果然是好姐妹,放心,我去的时候一定带上你。”
8. 打架
小翠能下床后,死活不愿意再让小丫头伺候了,用她的话说,她在床上躺了太久了,再不活动筋骨,人就要废了。
到了午饭时间,小翠踩着点往厨房的方向去。
“哟,这不是小翠姑娘吗?”菜嫂阴阳怪气道。
“菜嫂,我来拿娘子的吃食。”小翠假装听不出她的嘲讽。
那日菜嫂本想刁难这对主仆,结果被这主仆刁难了,怀恨在心,又不敢明目张胆报复。
“不好意思,大娘子的饭菜还没好,你让你家娘子等等。”
“娘子饿了。”小翠十分看不上菜嫂这态度,如今她家娘子和以前不同了,哪能再让人欺负到头上,“你若是不服,随我一同去找老爷。”
“小蹄子,胆子大了,还敢威胁老娘。”菜嫂是家生子,母亲在老夫人房中伺候,自己同样嫁给了高府家仆,自认为算是半个高家人,架子摆得高高的,平日里高府下人都不会轻易得罪她。
小翠这样一个被卖进府里的下人,居然敢这么对她,菜嫂的生气可想而知,“不愧是大小姐的丫鬟,和她一样没有教养,今日老娘就给你讲讲规矩。”
菜嫂膀大腰粗,撸起袖子,一只手揪住小翠的胳膊,直接把人摁到灶台上,狞笑道:“你不是说你家娘子要吃饭吗,饭菜就在锅里,去拿啊。”
小翠细胳膊细腿的,被压住后,下半身无法动弹,她只能伸出还能动的右手,从菜嫂的后背往上,扯住她的头发,“你放开我!”
“哎哟,痛死我了,你这贱蹄子,赶紧给老娘松手。”说话间,她同样扯住小翠的头发。
“菜嫂,小翠,别打了!”厨房里其他们慌忙拉开二人。
小翠手脚全用上,在空中疯狂踢,“我不怕你!”
“住手!”宋姑姑来厨房那夫人的金丝燕窝粥,正撞上这幕,“都反了天了。”
于是二人被拉到夫人的院里。
一进到院中,菜嫂哭天喊地扑倒在地,“夫人,菜嫂委屈啊!”
小翠呸了一声,“无耻。”
“吵吵闹闹的,发生何事了?”文氏从房内出来。
“夫人,您可要为我做主啊!”菜嫂爬到文氏脚边,“我安安分分在厨房待着,小翠这个贱蹄子跑过来打我,夫人您看,这都是她打的。”她把身上被踹出脚印的那块布料扯起来。
“你胡说,明明是你先动的手。”小翠气红了脸。
“小翠,你不在碎玉院伺候娘子,去厨房做甚?”宋姑姑问。
小翠对于这个宋姑姑,心里是畏惧的,抬头看了眼,又低下说:“去给娘子拿午饭。”
“拿饭便拿饭,为何去招惹菜嫂?”
“菜嫂不肯给。”
“你不要乱说。”菜嫂把眼睛一瞪,“我可没说过这种话。”
“厨房里的人都可以作证。”
“夫人,我菜嫂对天发誓,绝没有说过任何不给大小姐准备午饭的话。”
“你胡说,你明明把我压到灶台上,还…还…”
“还什么?”菜嫂再次诉苦,“夫人啊,我不过是不小心碰到她,她就扯我头发,您看看我的这头发都散了,呜呜,我的命好苦…”
“你这人怎么颠倒黑白。”小翠震惊了。
文氏别过眼,不想再看这种糟心事,“宋姑姑,她们交给你了。”说罢回了房。
“是。”宋姑姑大声应道。
“刘阿菜,小翠,二人在厨房私自打斗,罚没本月月钱,每人手中抽十下竹条。”
“宋姑姑!”菜嫂忍不住提高了声音,“明明是这小蹄子…”
“闭嘴,再有异议,下月的月钱也别想要了。”宋姑姑冷眼横过去。
菜嫂的人品如何,宋姑姑心知肚明,若是往日依着她罚小翠便罢了,可如今高芝芳攀上沈府娘子,小翠好歹是她的贴身丫鬟,这么不给面子,万一高芝芳不顾高府面子,不管不顾闹出去,失职的就是她。
菜嫂真是个蠢货,那个高芝芳前脚闹着要弄小厨房,她后脚又来这一出,是怕自己没有把柄送出去吗?
一想到这,宋姑姑打她的力度不由大了许多。
“哟哟哟,宋姑姑,轻点啊!”菜嫂被打得手直往后收,“疼死我了。”
轮到小翠时,后者一言不发,打完后,手肿得通红,还去厨房提走了放在锅中的饭菜。
高芝芳这阵心情不错,看完沈清拂来的信,去院子里走了走。
“小翠,你的眼睛怎么这么红?”
“我没事。”小翠撇过脸,把手里的饭盒给她,“娘子,快吃吧,再不吃就冷了。”
“你先说怎么回事。”高芝芳的脸沉了下去。
小翠摇摇头,“是我不小心摔的。”
“你当我是傻子吗?摔一跤哭成这样?”
“我没哭。”小翠瓮声瓮气说,她其实真没想哭,可谁知听到娘子关心的声音,眼圈变得越来越红,眼泪就这么不受控流了下来。
“到底谁欺负你了,娘子给你出气。”
“没人欺负,是我太冲动了。”小翠抹去眼泪,“娘子,我有些不舒服,可以休息半天吗?”
“当然没问题。”高芝芳知道再也问不出什么,安慰道:“你好好睡一觉。”
小翠自认为并不娇弱,什么苦都吃了,这些委屈都不算什么,主要还是娘子太好了,至于什么换主子的想法,早被她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能伺候这样一位主子,是她的福气。
她这一觉睡到下午,太阳已在半山腰,落日的余晖照在天边,橙红的霞光给周遭的一切印上了绚丽的金辉。
晚风徐徐吹,吹散了心中最后一丝愤懑。
小翠伸了个懒腰,打算去找娘子,找遍碎玉院也没发现人。
奇怪了,平时娘子都会在院子里跳奇怪的舞,叫什么减肥操的。
当她要出院去找高芝芳时,一群人抬着娘子回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小翠急急忙忙围上去。
“大娘子打了宋姑姑,被夫人罚去跪祠堂,结果大娘子一怒之下跑出去,嚷这要去找老爷,却不小心冲撞了街上的马匹,人昏了过去。”
“找大夫了吗?”
“已经帮忙找大夫看过了。”一个丫鬟拿了两包药给她,“你把这药煎了给大娘子喝下,大娘子受了惊,需要卧床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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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小翠接过药。
几个丫鬟把人扶上床后离开了。
“娘子,你怎么又这么冲动。”小翠嘴上说着责备的话,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这是第一次有人为她出头。
“我这不是没事吗?”高芝芳抬起一只眼皮。
当时的场景她现在想起来还是有点害怕,“不过要不是我反应快,差点就当场魂归西天了。”
“呸呸呸,娘子,这晦气话不能说。”小翠认真道。
“好,呸呸呸,行了吧。”
“娘子,今日的事不能有第二次了,小翠是个下人,受点委屈没什么,要不为了我顶撞夫人。”
“小翠,你不能这么说。”高芝芳不赞成道:“我早就把你当成妹妹了,再说了,下人怎么了,同样是人,谁也不能无缘无故受委屈。”
“娘子…”小翠泪眼汪汪看向床上之人,她又想哭了。
“好啦,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小翠破涕为笑,娘子又讲怪话了。
虽然高芝芳再三声明,她一点事也没有,小翠还是盯着她把药全部喝完了。
“这下总行了吧。”高芝芳把喝空了的药碗给她看,“明日就是我和沈清拂约定的时间,你可不能再把我困床上。”
“娘子,不然…”
“不行,绝对不行。”高芝芳一看她脸色就知道她要说什么,“我说什么明天也要下床,你不能阻止我。”
小翠无奈道:“知道了,娘子,我明日会好好看着你。”
远安寺之行早就订下,高老爷知道大女儿要出府,为数不多的慈父心肠作祟,给她配了一辆马车加四个男仆和一个车夫。
文氏假惺惺在门口与她们一行挥手道别,“女儿,早去早回。”
高芝芳拉上车帘,冷哼一声,“装模作样,只怕是希望我们都死在路上才好。”
小翠只当自己没听到这句话,闭上眼睛假寐。
“小翠,真睡了?”她问。
小翠的胃正在翻滚,她从没有做过这种马车,特别是这种走在不平坦的小路上,马车一直在颠簸,她实在受不了了。
“娘子,让车夫停一下。”
高芝芳见她额头冒汗,连忙叫停车夫。
小翠把早上吃的包子全呕出来,只剩下酸水时,整个人才缓过来。
“喝点清水。”高芝芳拿个水囊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谢谢娘子。”
后半程路,小翠实在受不了马车上的颠簸,一路跟随马车走到了远安寺。
沈清拂比她们先来,在寺庙口一直等着她们。
“你们来了。”沈清拂惊喜上车。
高芝芳扶着小翠的手下了马车,“我和你说的,你都准备好了?”
“嗯。”两人打着哑迷。
远安寺位于京城外的郊区,虽地处偏院,依旧香火旺盛,来来往往全是人。
“芝芳,如果一切都只是我的臆想,怎么办?”沈清拂看着有些忐忑。
“假的更好。”高芝芳毫不犹豫说。
“你说的对。”
9. 女主失踪
高芝芳和沈清拂先去上了香,小翠跟随左右。
“小翠,到你了。”高芝芳递三根香给她。
小翠连忙摇头,“娘子,我没什么要求的。”
高芝芳听罢也不强求她。
沈清拂心事重重,插完香后,和高芝芳去了后面竹林。
“你说真的会有人与我搭话吗?”沈清拂的记忆没有恢复,她不确定害她的人到底是谁,高芝芳作为早被剧透的穿书者,自然清楚害她的是谁。
但高芝芳明白,她无凭无据直接指认庄氏,只会给自己惹上麻烦,沈清拂还不一定信她。
虽然小说中的女主是圣母,但人如今活生生站她面前,剧情经她插手,早就变了,她哪里能以小说里的纸片人去衡量活生生的人。
“你有没有按照我说的方法做?”她问。
“自然。”沈清拂回到沈府,府中的种种让她感到无比熟悉,让她忐忑的心有稍许安定,只是总有一股恶意的视线如影随形,让她惶恐无法入睡,回府几日,身子又清减了。
她和高芝芳频繁通信也是因为这件事,她认为高小姐在信中说的很有道理,她一个沈府嫡女,为何会无缘无故被人拐卖,一定有人害她,而且这人一定就在这府中。
出门前一日,她和父亲母亲,兄长嫂子,院中几个贴身丫鬟都有意无意透露记忆开始恢复的事,她暗暗观察他们的神色,并无任何奇怪的地方,她又接着透露要来远安寺的消息。
如果这里面真的有害她的人,一定会着急,一着急就会露出马脚。
“我们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沈清拂看了看天色问。
“日落之前。”高芝芳思考了一下说,“我们到处逛逛,或许那些人还没有发现你。”
高芝芳让跟她来的家仆在寺外候着,没她吩咐,不许靠近。
沈清拂之前一直被养在深闺,很少在人前露面,京城里的人对她向来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她又生的花容月貌,在寺里走动的时候,有好几个人都过去搭话。
刚开始她还很紧张,偷偷用眼神询问,高芝芳都摇头了。
接二连三被搭话后,沈清拂也放平了心态。
小翠在一旁帮着赶人,喉咙都要嘶哑了,这些个狂蜂浪蝶真是没完没了了。
她们在此处的消息估计传扬开了,高芝芳提议去更偏的地方,方便那些躲在暗处的人下手。
越往竹林深处走,越看不到人,渐渐地,连寺院也看不到了。
高芝芳:“这里应该够偏了。”
沈清拂有些担忧,“那些人还能找到我们吗?”
“放心,我们主动跑到这么偏的地方,他们估计心里乐开了花。”
突然,三人听到林子里的动静。
“人来了?”沈清拂紧张起来。
“我去看看。”高芝芳胆子够大,直接过去查看。
“娘姨,我也去。”小翠赶紧跟上去。
沈清拂心里害怕,同样跟过去。
高芝芳定在一处木桩旁不动了,小翠过去闻到了血腥味。
沈清拂:“发生什么了?”
此时高芝芳心中警铃大动,穿书定律之一,路边来路不明的男人不能捡!为此她哪怕违背医者原则。
草丛里躺了一个男人,准确来说,是一个受伤的美男子,而当高芝芳想阻止沈清拂靠近已经来不及。
沈清拂第一时间查看男人的伤势。
“我们快走,不要惹麻烦,别忘了我们今日的目的。”别怪她冷血无情,实在是这突然出现的男人太可疑,无数本小说的套路告诉她,随便救这种来路不明的人,下场一定很惨。
“他的伤太重了,我们不能见死不救。”沈清拂一脸担忧,“我们不能扔他一个人在这里,他还没死。”
高芝芳眉头皱了皱,心累到不想说话,深呼吸一口,“清拂,你让一下,我看一下他的伤势。”罢了,医者仁心,她就算救了也不会认!
迎上她怀疑的眼神,高芝芳继续说:“我略懂医术。”
说罢,搭上男人的脉搏,复掀起他的眼皮,“只是失血过多,没多大碍,不过他的血一直从伤口处股出来,再不止血,可能会失血而亡。”
“那该怎么办?”人命关天,沈清拂慌张了。
“去附近找找血见愁,如果能找到,人还有救。”
“好,我去找!”沈清拂急匆匆走出几步,又回来,眼神有些茫然,“我不知血见愁的模样。”
“形状类似于薄荷叶,比薄荷叶多了白色细毛,你见到类似的,都摘过来。”
“好,我马上去。”沈清拂带着风离开了。
高芝芳从身上扯下一块布条,在男人伤口的上方扎上布条。
男人似醒非醒,眼皮一直在动,呼吸变得急促,又像是在做噩梦。
“娘子,要不要弄醒他?”小翠问。
“不必,暂且等着。”她这方法不过是治标不治本,布条扎住的部分已经变成紫红色了。
小翠在一旁无所事事,无聊地去拔竹子上的叶子,不知拔到第几片,高芝芳突然出声:“小翠,沈娘子大概去了多久了?”
小翠想了想回道:“大概半个时辰了。”
“去这么久了。”高芝芳怔怔说,“不会遇到什么变故了。”
突然,她猛地一下拍脑袋,“完了,快去找沈娘子!”
小翠不明所以,还是依言去找,就在要离开时,男人的一只手抓住了高芝芳的手臂,“救…我…”
男人的求生意志很强,高芝芳去掰他的手指头,花了很大力气也没掰开。
“你先去,我随后到。”高芝芳对小翠说。
小翠一路出了竹林,都不见沈小姐的踪迹,只能一路喊一路走,绕着寺院走了一圈,依旧没能找到人。
突然,她一道亮光刺着她的眼睛,她过去翻找发光体,这一翻,便翻到了沈小姐今日戴的耳环。
沈娘子一定出事了,小翠急忙回去告知高芝芳。
高芝芳的脸色很难看,“都说了路边的男人不能随便救,这下好了,为了一个陌生人,搭上了自己。”
她的手臂红了一圈也没能掰动男人的手指,她叹气道,“我没有不救你的意思,我的朋友为了给你找草药失踪了,我必须要亲自去找她。”
男人有所感觉,手指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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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了收,高芝芳趁机收回手臂。
“娘子,那他怎么办?”
“你在这里守着,我去找沈清拂,顺便采药。”
“娘子不可,沈娘子已经失踪了…”小翠很担心。
“就是因为沈清拂失踪了,我才必须去把她找回来,你别忘了,她是应了我的约来的远安寺。”高芝芳一想起这事就头痛不已。
小翠更担忧了,娘子在府里的日子才好一点,若是沈娘子失踪的事传出来了,第一个倒霉的一定是她家娘子。
“小翠有什么能帮的吗?”
“帮我好好看着他。”高芝芳的目光落到昏迷的男人身上。
“奴婢一定看紧了。”小翠慎重说。
高芝芳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林子里,小翠蹲下盯住男人的脸,心里想着这人到底会不会死。
“都怪你,娘子的日子好不容易好过起来,沈小姐却失踪了,万一夫人知道了,娘子肯定会被罚…”小翠一个人嘀咕了很久。
“抱歉了。”突然一句男声响起,小翠震惊地放大瞳眼,“你…你怎么醒了…”
男人虚弱一笑,“姑娘在在下耳边说了这么久,在下不醒过来,有些不礼貌了…”
小翠茫然了,他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说,她刚才的话都被他听见了!
小翠涨红了脸,“我…”
“是在下的错,待会你家娘子回来,我一定给她赔礼道歉,沈娘子我也会帮忙寻找。”男人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本来已经流血的速度已经稍缓,这下伤口又开始往外冒血。
小翠被吓了一大跳,“你可别说了,留点力气等娘子回来。”娘子可是吩咐过了,让他看好这个人,若是死了,可就白费力气。
“好,我不说了。”男人显得很温和。
小翠自觉刚说的话太多了,把嘴巴闭得死紧,无聊地捡了根树枝在地上乱划。
她不识字,娘子说有机会一定教她,到时候她一定要努力学,做一个有文化的丫头,有本事的丫头,在哪里都有办法谋生。
只是娘子怎么还不回来啊,小翠内心着急,望眼欲穿。
终于,高芝芳的身影就在小翠的急迫视线里不紧不慢出现了。
“娘子!”小翠激动跑过去。
“还没有找到沈清拂,不过我找到了药,那个人还没有死吧?”高芝芳问。
“没有,他醒了。”小翠把她拉过去。
高芝芳埋头给他处理伤口,男人几次问她话,她都当做没听见。
她不想和这种来历不明的人牵扯过深,最好是以后也不要让她碰上。
“娘子,我刚听你的丫鬟说,因为久在下,另一位娘子失踪了,可否让我帮忙?”男人问高芝芳的问题都没回应,有些泄气,本以为这句也不会回,谁知高芝芳抬头瞥了他一眼。
“你当然要帮忙,沈清拂是因为你才失踪的,找到她是你的责任。”高芝芳又不傻,沈清拂自告奋勇去采药被抓,受伤的男人怎么看都不是无名路人,说不定是女主的感情线之一。
她不愿和受伤男人扯上关系,但沈清拂不同,她可是小说女主,和各路优质男性纠缠上演爱恨情仇是她的宿命。
10. 王记当铺
男人显然没想到他这么一说,眼前的小娘子就打蛇随棍上,连责任都出来了,无奈苦笑:“姑娘说的有理,只是我眼下这身躯,无法去找那位沈娘子。”
“我自然知晓。”高芝芳不假思索道:“我看公子衣着富贵,肯定不缺人手,让他们去找。”
男人闻言,眼神不由变了,“姑娘知道我是何人?”
“我怎会知晓,不过是靠衣服推测罢了。”
“或许衣服是主人家赏我的。”
“呵呵。”高芝芳回他一记冷笑,他当她是傻子吗?就这样貌,这气质,普通人家哪里养的出。
“你就说救不救?”她不耐烦甩出一句。
“在下能苟延残喘,还是靠姑娘拉回一命。姑娘的朋友,在下一定竭尽全力。”
“用不着。”高芝芳缓缓说,“我本不想救你,是沈清拂一定要救的,你要谢就谢她。”
“话虽如此,出手救在下的是姑娘,当然沈娘子也同样是在下的恩人。”男人的口吻好似一位端水大师。
高芝芳扯了扯嘴角,“我怎么联系你的人。”
见她的态度依旧纹丝不动,男人开始怀疑自己的魅力了,平日里那些小娘子们和他多说一句都会脸红,面前这位却好似他是什么麻烦,恨不得离得远远的,不过他现在确实身处麻烦中。
就连她的丫鬟也同样如此,刚一直拿他当空气,果然丫鬟的脾气随了主子。
“你把这牌子去城西街尾的王记当铺当了,再留下一张远安寺的平安符,我的人一看到这两样东西,自然会明白。”
“还要回城啊。”高芝芳眉头皱了皱,“你现在暂时不能动,否则伤口会裂开,但又不能一直藏在林子里,不够安全。”
她虽然带了人手过来,可那是她爹的人,不是她的,现在对这男人的安排,让她很为难。
“你惹上什么大麻烦了?如果有人看到你的脸,会不会引来什么仇家?”她担忧问。
“也许会,还要麻烦姑娘帮我遮一下脸。”
“啧。”高芝芳从他衣服上撕下一块布,遮住他的脸,然后左右看了看,“只遮半边脸会不会不够,认识你的人一眼就认得出,要不要把整张全部遮了?”
正说着,她用布把整个头都盖上。
“姑娘,在下要喘不过气了。”男人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
高芝芳将布扯下,突发奇想,“这样也不行,不然给你换女装怎么样?小翠,去马车上把东西拿过来。”
今日出门前,她特意让小翠多带了一身衣服以防万一,没想到就派上用场了。
“姑娘,或许不会有人认出我。”男人商量道:“不必特意换女装。”
“不行,必须要换,随我来寺里的都是我爹的人,他们嘴不严,你会有暴露的风险。”
“我可以…”
高芝芳打断他的话,“你不必说了,我也是为了你我二人的人身安全着想,我不过是个弱小无助的小娘子,可不敢卷进危险中。”
小翠得了小姐的命令后,以最快的速度去马车上拿到包袱,又迅速赶回。
“娘子,东西拿来了。”
“小翠,你手巧,给这位受伤人士弄个简单的发式。”
“娘子!”小翠惊恐地睁大眼睛,她从来没有摸过男性的头发啊!
高芝芳一个穿书者,根本察觉不到小翠的为难,还以为她没听懂,“就是你平日给我梳头发的那种,随便给他梳一个。”
小翠只好委屈巴巴地走到男人身后给他盘发,高芝芳则用她的水粉给他上妆。
“还没问你叫什么?你不必说真名,随便报个小名让我称呼,不然我总不可能一直喊你公子吧。”
“姑娘终于问我名字了。”男人笑了笑,“叫我阿田吧,口十田。”
“阿田,是个好名字。”
阿田的五官长得极好,高芝芳只是稍微修饰,一个俏丽的小娘子就从她手底下诞生了。
“我先申明,我只是给你换衣服,你不要多想。”高芝芳很严肃说。
“好,麻烦姑娘了。”
阿田的骨架大,高芝芳的衣服对她来说太小了,她和小翠一起帮他把衣服换上后,从视觉效果看,整件衣服非常的挤。
“稍等,还缺了个东西。”说着她从阿田换下来的衣服上撕下两块布,揉成一团塞进他胸前,“这样终于对了。”
阿田的脸色不断变化,小翠察觉到杀气,悄悄往后退了一步,阿田公子突然变得好吓人啊。
高芝芳满意地上下打量,“小翠,去把父亲派来保护我的那几个人叫过来。”
“是。”小翠依言跑第二趟,并很快带来那四个人。
“把他抬进寺里。”高芝芳吩咐。
几个仆人看着突然出现的人,惊讶问阿田是什么人。
“他的身份不便告知,父亲让你们来保护我,我现在吩咐你们,帮我把他抬进寺庙,至于要不要告诉父亲,随便你们,只是如果你们不听我的,便没有留在这里的意义了。”
几个人又相互看了看,异口同声说:“我们都听娘子的。”
“小心点,别碰着他伤口了。”
把阿田抬进寺里,需要和主持说一声,给他们安排一个包厢。
主持是个中年人,身形略胖,看上去慈眉善目,听了高芝芳的请求,略一思索,喊了一个小和尚,在他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
“阿弥陀佛,请施主们随我来。”小和尚在前面领路,把他们一行人带到寺中后院一个偏僻老旧的厢房中。
“寺中环境简陋,还请诸位见谅。”
“无妨。”高芝芳对小和尚点点头,“我妹妹这病是娘胎里带的,今日听说我要来远安寺,吵着要跟来,结果到了这里后弱症发作,听说贵寺的平安符很是灵验,小师傅能否赠我一张。”
高芝芳一来就捐了一笔不菲的香油钱,对于她的要求自然满足,小和尚很快给她带来两个平安符。
“多谢小师傅,给你添麻烦了。”
等小和尚离开后,高芝芳长吁一口气,把小翠叫到身边,“你现在回城,把这令牌交到城西街尾一个叫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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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当铺的地方,还有这平安符,一并给掌柜的。”
“好,小翠一定送到。”
小翠接到任务,一刻也不敢停留,立马出了远安寺。
“娘子呢?”车夫一听到小翠说要回城,连忙问。
“娘子让我进城办点事,办完事还要来这。”小翠催促道:“快点,娘子的事不能耽搁。”
车夫一听是高芝芳的安排,马鞭一挥,吆喝一声,“坐稳了。”
这趟进城求快,马车一路颠簸进了城,下车的那一瞬间,小翠的腿都软了。
原地稍做了休息,小翠的眼睛也没闲着,一直在找王记当铺。
“在这里等我。”小翠不敢耽搁太久,丢下这句话,匆匆离开。
一路上问了几个人,终于找到了那家当铺。
王记当铺开在街角并不起眼的地方,若是不仔细分辨,很容易错过,铺子里的生意清冷太正常不过了。
小翠进门时,掌柜不迎客也就罢了,连眼都不抬一下,“客人要当什么?”
小翠看他这模样,暗想这掌柜真不会做生意,这铺子迟早倒闭。
她把令牌和平安符重重押到掌柜眼前,“老板,你看这个值多少钱?”
掌柜本是漫不经心扫过去,捕捉到令牌后,眼神一凝,缓缓抬头,“远安寺的平安符可不值钱。”
“我要当的是令牌,至于平安符,送你了。”
“客人是死当还是活当?”
“死当多少?活当又是多少?”
掌柜拿过令牌,放手里捏了捏,又仔细看了看,“客人,这牌子是私人的,不过做牌子的材料还算值点钱,死当七百文如何,活当四百文,如何?”
“这也太少了!”小翠不自觉提高了音量,当铺老板心真黑,她看这花纹雕得那么好看,这牌子看起来一点也不普通,起码也得值一两银子。
“客人是觉得少了?你看这牌子只有你能用,其他人买去也无用,如果客人不来赎,只能融了。”
“都说店大欺客,我看老板你店小也欺客。”小翠忍不住把心里话说出来,“我看这牌子起码值一两银子。”
“这牌子?难怪这令牌不是客人的?”
“额…”小翠终于回过神来,她不是真来当东西的,“就四百文,我当了。”
“客人收好了,慢走不送。”掌柜笑眯眯送小翠出门。
小翠出去后没有立马离开,她有些好奇这掌柜收到令牌后会如何做。
短短几句话的交流,小翠就能断定,这掌柜是个笑面虎,寥寥几句话就她给带偏了,差点什么都往外说了,掌柜会是阿田公子的人吗?
小翠等了有一阵子,始终不见当铺有动静,不能再等下去了,她回到马车里,吩咐车夫回远安寺。
又是一路颠簸,马车到远安寺时,已经是傍晚了。
“娘子,我把令牌当了,只是…”后面的话说不出口了,看着眼熟的面孔,小翠震惊了,“你…你…你不应该在铺子里吗?”
“客人,又见面了。”那人笑眯眯回道。
11. 搜救
“客人是不是想说,我明明没有离开,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掌柜善解人意继续说。
“对啊,我在当铺门口等了你很久。”小翠喃喃道,“还以为我弄错了。”
“姑娘见谅,当时不确定姑娘是敌是友,不敢贸然相认。”掌柜一脸和煦,“还要多谢姑娘把公子的消息传给我。”
“都是娘子吩咐的。”小翠偷偷抬眸看了眼高芝芳。
“阿田公子,你的人已经来了,可以去找沈清拂了吧。”高芝芳问。
“这是自然。”阿田吩咐掌柜:“淮倦,多亏这位姑娘和她的朋友沈娘子搭救,我才得以脱险,沈娘子帮我寻药时被人掳走,劳烦你帮忙找找。”
“公子吩咐,莫敢不从,只是公子腿部的伤才止血,属下不好挪动,委屈公子在这里待几天了。”
说罢,淮倦吹了声口哨,一阵微风吹过,几个蒙面人无声无息出现在厢房外。
“刚公子的话你们可听见了?全力搜救沈娘子。”淮倦又转头看向高芝芳:“劳烦娘子口述一下沈娘子的外貌特征。”
高芝芳看着突然出现的蒙面人,眼睛亮得可怕,心底不停咆哮,好酷!这绝对是古代的轻功!今天真的开眼了!
“娘子?”淮倦又唤了一声。
“哦哦…”高芝芳连忙在脑海里搜刮沈清拂的样貌,“个子和我差不多高,比我要瘦一点,脸非常小,眼睛很大,眼尾微微上翘,总之很漂亮,他们一看到就知道了。”
高芝芳的描述可以说得上抽象,淮倦微微一笑,“明白了,这位娘子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吧。”
“听到了。”蒙面人异口同声回道。
接着淮倦只是一个眼神,那群蒙面人又迅速消失了,看的高芝芳眼睛发直。
“我家公子在这里的消息,希望娘子不要透露给第二个人。”他说。
“放心,我又不傻。”
淮倦得到消息后,不确定真假,只是抱着来走一遭的心态来远安寺查探,当铺里的事务还没安排好,故要回城一趟,和阿田说了声离开了。
沈清拂摊到椅子上,“好累,小翠,你去吩咐车夫,让他回府禀告父亲,就说沈小姐想在远安寺住下,我要陪她,过几日再回,让车夫三日后再来接我。”
三日是她给自己留的时限,那时候沈清拂如果还没有找到,失踪的消息绝对瞒不住,到时失踪的沈清拂不一定出事,她这个高府嫡女却一定会有麻烦上身。
虽然她知道女主一定会化险为夷,但别人不知道啊,不把人找回来,她可就倒霉了,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三日后人若没找到,她直接去沈府找庄氏要人。
“是。”小翠领命出了房间。
此时房间里只剩下她和阿田。
“娘子似乎对自己朋友的安全并不着急。”阿田突然出声把她吓了一跳。
她抬眸看向躺在竹椅上的人,“阿田公子为什么这么说?”
“难道不是吗?”阿田的眉角上扬,眼波流动,“真正担心朋友的话,不应该在这里等消息,而是也出去寻找吧,多一个人多一份力,你朋友说不定能更快找到。”
“阿田你说这话实在错怪我了。”高芝芳抬手掐了一下他的脸,后者眼睛微眯。
“你听过小白兔找朋友的故事吗?”
“似乎是个睡前故事。”
“小白兔的朋友失踪了,它找呀找,最后发现朋友被大灰狼吃了,你知道小白兔是怎么发现的吗?”高芝芳问。
“大灰狼告诉它的?”
“阿田真幽默。”高芝芳眨了眨眼睛,“大灰狼怎么会把真相告诉小朋友,它一口吃了小白兔,小白兔和它朋友在大灰狼的肚子里团聚了。”
阿田嘴角抽搐,“娘子更幽默。”
“我就像故事里的小白兔一样,柔弱无能,去找朋友的话,只能一同被抓。”
“所以娘子先前说去找人是骗人的话?”
“怎么会,清拂是朋友,我当时说去寻她自然是真的。”只是走到半路,她突然想起这是小说世界,女主失踪只会化险为夷,她一个炮灰去了就不一定了,所以…
高芝芳捂住嘴巴,“阿田公子不会觉得我不善良吧。”
“怎么会,娘子才救了我一命。”
“我都说了,我没救你,也不想救你,救你的是沈清拂。”高芝芳强调。
“娘子似乎很不想和我扯上关系?”阿田好奇地看着她。
高芝芳却心中一个咯噔,“你接下来是不是要说我很有趣?我跟你说,千万不要觉得我有趣,也别对我好奇,我就是一个俗人。”
“娘子未免太自恋了。”阿田嘴硬道。
“那就好。”高芝芳拍拍胸膛,“好奇我,没结果。”
“娘子这么说,我倒是真好奇了。”阿田半真半假说,“还不知娘子芳名。”
“你想知道我的名字,是对我产生了好奇,好奇是爱情的第一步,你喜欢我吗?”高芝芳歪头问,神情很是认真。
阿田听她的言论,觉得非常可笑,“按娘子这么说,对一个人好奇便是喜欢,那我不知道喜欢多少个人了。”
“你还是个海王啊!也是,阿田样貌生的那么好,多情也正常。”
阿田的整张脸都僵住了,他怎么就忘了,现在还是女装,就这么暴露在那么多属下眼中!他暗影阁少主的形象都被眼前这个女人毁了。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开始磨牙。
还有淮倦怎么回事,见他女装打扮,一点反应也没有,害得他都忘了这回事。
“喂,眼神收一收,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娘子刚不是说你不是,你朋友才是。”
“额…”高芝芳尴尬一笑,“救命恩人的身份偶尔也能用一用,而且这也是为了你我安全着想。”
“反正怎么说,娘子都有理。”阿田垂下眼帘,语气中带有一丝失落。
见他示弱,高芝芳反而有点不好意思,“这几天你就尽量待房里,等你养好伤离开这里,又是一条好汉。”
只是阿田女装打扮也掩盖不了他是男性的事实,待久了高芝芳有些不自在了,遂起身,“你好好养伤,我就在隔壁,有事喊我。”
看着高芝芳落荒而逃的背影,阿田失笑摇头,这小娘子还真有意思,以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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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名字说出来,他就查不到了吗?
想他暗影阁就是以情报发家,后成为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杀手组织,他身为暗影阁少主,想查一个小娘子的信息不过是手到擒来。
暗影阁是江湖组织,从不干涉朝堂事,他此次来京城是因为接了一个任务,而这个任务和一个大官有关,导致他任务失败,还身受重伤。
现在外面有很多官兵在找他,他摸了摸怀中的东西,思考怎么把这烫手的东西转出去。
“少主,分点的事已经安排好了,这阵子阁中人都会蛰伏起来,杀手们暂不接任务。”淮倦推门而入。
“你包袱里带的什么?”阿田一眼就注意到他肩膀上的蓝色包袱,看起来很鼓,装了不少东西。
“给少主带了两身衣服。”淮倦把包袱交给他。
“还算你有眼力,淮倦,你不愧是我最得力的左右手…呃…等等,你给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阿田面无表情拿起包袱里的粉色外衣。
“我见少主身上的衣服不太贴身,故特意去成衣店挑,还和店主特意强调了少主你的体型,所以少主你放心,一定贴身。”
“淮倦,我真的谢谢你。”阿田咬牙切齿道。
“应该的,毕竟我是少主最得力的左右手。”淮倦微微一笑。
“我不想穿女装。”见淮倦装傻,阿田只能直说。
“可是我向主持打听过了,你和高小姐是以姐妹相称住进来的,若是妹妹变弟弟,主持会很惊恐吧。”
“高娘子?小娘子原来姓高啊。”阿田的关注点偏了,“你还知道高娘子什么信息?”
淮倦对此见怪不怪,“高娘子名叫高芝芳,是礼部员外郎高展文的嫡长女,有一双继弟继妹,在高府不受老爷重视,存在感很低,不过自从落水后,高娘子就性格大变,在高府闹了一回。”
“沈娘子是中书侍郎之女,据说被拐入花楼,后被高娘子所救,两人交往甚密,高娘子子也因此在高府提高了位置。”
“原来如此,果然有趣,我们的人有找到沈娘子吗?”
“尚未,不过已经有线索了,很快会有结果。”
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后,阿田的心情好了不少,甚至略微得意,暗道,不想让我知道名字,可惜我全知道了,啧,还是个小可怜。
心情舒畅的阿田很快进入梦乡,隔壁房里的人却还没睡。
高芝芳坐在烛火前,烛光打在她脸上,下眼睑处一团阴影,叫人看不出神色。
“娘子,该洗漱了。”小翠端了一盆热水站在她身后。
高芝芳收回思绪,“我自己来。”无论来多久,她都无法适应连洗脸都要让他人动手,所以每次她都让小翠把水给她,她自己来。
刚开始小翠还会特别惶恐,以为是没伺候好,后来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只是每日这一问,从未落下过。
第二日,淮倦的手下送来沈清拂的消息,阿田看了眼,交给给了高芝芳。
她接过定睛一看,惊呼:“沈清拂被轩王救走了!”
只能说不愧是男女主了,她破坏二人的初遇,却在阴差阳错间还是相遇。
12. 夜昙
另一边,沈清拂救人心切,原本只是去找高娘子说的血见愁,却时机不巧,撞到咬她这个鱼饵的小鱼,当场被捕。
抓她的一行有四人,行动速度,用麻绳将她捆结实后,直接丟上早就准备好的推车。
也算她运气差,被运输途中,推车不小心撞上路面凸起的石头,一个颠簸滚了下去,头撞到巨石上,彻底晕了过去。
庄氏请的人不专业,手忙脚乱把人抬上车,用粗布盖住,又碰上了一个回城的队伍。
“住手!”俊挺的马背上传来喝令。
“青竹,怎么了?”马车里人发问。
青竹翻身下马,“主上,前面有几人鬼鬼祟祟,属下恐他们欲对主上不利。”
“去看看。”马车里的人吩咐。
“是轩王的车队。”一个绑匪看到车队最前面的旗帜低声对另一个绑匪说。
“那怎么办?”另一个绑匪问。
“真倒霉。”绑匪低声嘀咕一声,随机换上谄媚的笑容迎了过去,“小的见过诸位大人。”
“怎么回事?”青竹问。
“大人,我们兄弟几个回城呢。”
“我是问这是怎么回事?”青竹举起随身佩剑,指向推车盖住的部位。
“都是小的种的菜,正打算拉到城里卖。”
“打开。”
“大人,这…不好吧…”绑匪急得要命。
“再说一次,打开!”
白光一闪,利剑出鞘,绑匪吓得软摊在地。
另外三个见势头不对,拔腿就跑,三个士兵分别追了过去。
青竹用剑挑开粗布,发现推车上的沈清拂,见人额头血肉模糊,伸手探了探对方的鼻息,回到马车旁禀告:“主上,是个女人,还有气。”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瘫倒的绑匪不断磕头。
宇文熙掀开车帘一角,露出俊朗的五官,“人犯杀了,至于女人…”他遥遥看了眼推车,“先带回府。”
宇文熙此次出京是为了剿灭一个邪教组织,车队后面缀着的是此次的战利品,青竹把女人丟到其中一辆车上,带着进了城。
沈清拂在不久前头部遭受过重创,这次又撞上巨石,加上没有得到及时救治,回到王府时,已经命悬一线。
请的大夫来看过后直摇头,只说若用府中的珍贵药材雪山天莲,或可一救。
雪山天莲乃太后赏赐,王府中只此一朵,青竹不敢下决定,去正厅请示王爷。
宇文熙闻言,眉尾一挑,“要用到天山雪莲?”
“正是。”
“若是用夜昙呢?”宇文熙兴致盎然问。
剿灭邪教后,他得此秘毒后,见此毒的功效,他一直想试试效果。
夜昙严格来说不算毒,服此药者,会调动体内所有生机,于服药后尽显,此后又盛极而衰,到最后药石罔效,血肉尽失,化作枯骨,犹如夜晚的昙花一现,是邪教里用来培养死士的秘药。
用此药运气好可以活五年,差一点起码也能活一年。
“属下这就去给那位小娘子拿药。”青竹欣然道。
…
沈清拂这一觉从没有这么舒坦过,全身心都舒服极了,只是这是哪里?
她环视四周,想从床上爬起来。
“娘子莫动。”一个小婢女跑了进来,“娘子伤未好全,快快躺下。”
“这是哪里?你又是谁?”沈清拂警惕问。
“这里是轩王的府邸,娘子,轩王在回城途中撞见有歹人绑了娘子,发善心救了娘子,还请了大夫。”
对了,沈清拂记忆回笼,她去采药时被几个牛高马大的人给捆了,她听了高芝芳的建议,去远安寺这件事她统共告诉了府中几个人,她若出事,定在那几人中。
可无论哪个她都不想怀疑啊,虽她还未恢复记忆,可在府中相处了一段时间后,她内心已经把他们当最亲近的家人了。
可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她侥幸。
“娘子?”小婢女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我无事,只是肚子有些饿了,有吃的吗?”
“我去拿!”小婢女噔噔噔跑出房间。
沈清拂从床上起来,披上当衣架上的外衣,就要往屋外走去。
她失踪后高芝芳肯定急坏了,还有那个突然出现的受伤男人不知道怎么样了,她既然得救,那绑她的绑匪是不是被轩王送官府了,她必须找那几个绑匪问清楚,绑她是谁的命令。
“娘子,你怎么起来了。”小婢女端着托盘进房,连忙将托盘放桌上,去扶沈清拂,“娘子快坐下。”
“我想见王爷,能不能帮我说一声。”
小婢女很为难地看着她,“娘子,我只是个伺候的小丫头,不能过问主子的事,不过娘子放心,你是王爷亲自救的,王爷对你不一般。”
“王爷在府中吗?”她问。
“听其他姐姐说,王爷一早出去了。”小婢女一脸她都懂的模样,“娘子放心,王爷对你可上心了,在你昏迷的时候,过来了好几趟。”
“我昏迷多久了?”
“大概一天了,娘子这一天一直昏着没进食,赶紧把这粥喝了,休息好了,王爷自然就回来看你了。”
人不在府中,沈清拂也无可奈何,“能不能麻烦你帮我送一封信?我突然被绑又得救,需得报个平安。”
“娘子,这…我的请示管事。”小婢女为难道。
“好,麻烦了。”
很快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人出现在门口,“我听小灵说你要送信。”
“正是,还要劳烦管事帮我去一封平安信,免得亲友担心。”
“自然没问题,我给娘子磨墨。”
“管事要一直这样看着吗?”沈清拂无奈地看向管事,有人盯着,她很多话都写不出。
“娘子见谅,只是送出府的书信,都必须由在下亲自过目。”
沈清拂闻言还能怎么办,只写了在王府,人已平安,沈清拂留十一个字,塞进信封,在封面写上高芝芳亲启,交给官家,“劳烦了。”
“娘子放心,我即刻吩咐人送信。”
“如此便多谢了。”
高芝芳接到沈清拂送的信已是第三天,接到这封平安信后,她当即决定离开回城。
“娘子这就离开了?”阿田坐在轮椅上,由淮倦推过去。
“清拂已回城,我也没有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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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必要了,公子还要在此养伤,我便不陪了,后会有期。”
“等等!”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阿田忍不住喊住她:“你真不愿意告诉我名字吗?”
高芝芳回头一笑,“名字不过是个符号,你又不喜欢我,知道我名字做甚?”
看来高娘子是真的不愿意和他扯上任何关系,阿田低头一笑,可惜你的名字我已经知道了。
“娘子,车夫还没来。”小翠焦急地伸长了脖子往远处眺望,“车夫再不来,今日便回不了城了。”
“三日前我已和车夫说好,这个点没来,只怕是被别的事绊住脚了。”
“肯定是夫人搞的鬼!”小翠肯定道,“娘子,没有马车我们该怎么办?”她们两个弱女子就这样走回去,指不定会碰到什么事,随便来两个结实的男人,她们都得遭殃。
而且靠脚程走,走到城门口时,城门早关了。
“回去。”高芝芳主仆二人再次回到寺中。
“高娘子怎么又回来了。”阿田听到动静,转头发现二人。
“有点事。”高芝芳目不斜视路过他。
阿田啧了一声。
“主持,不知这里可有回城的马车?价钱好商量。”高芝芳来到大殿,找到正在诵经的老和尚。
“回城的马车?”主持思考片刻,“没有,不过寺里倒是有一辆,不过比较破旧,也没有马,娘子急着回城?令妹似乎有匹马,娘子可以找令妹商量。”
令妹?高芝芳回想起来,她和阿田是以姐妹相称住进来的。
告别主持后,高芝芳又来到后院厢房。
“娘子,你说阿田公子会借我们马匹吗?”小翠看出他们二人似乎不太对付。
“试试吧。”
刚走得有多潇洒,现在就有多狼狈,高芝芳暗自苦笑一声,早知如此,刚才态度就该好一点。
阿田此时回了房间,淮倦正在向他禀告这段时间阁内的事务。
“等等。”他示意淮倦停下,“有人靠近。”
淮倦眼睛一动,停止了说话,悄悄来到门旁。
不一会儿,敲门声响起。
“阿田公子在吗?”小翠在高芝芳的眼神示意下高声问。
“何事?”
“我家娘子想借一下你们的马,回城后送回来。”
阿田示意淮倦开门,他自己转着轮椅靠近门口,“进来说话。”
高芝芳请了清嗓子,进了房间,小翠紧随其后。
“说吧,怎么回事。”
“原本娘子和车夫说好,三日后来接,可车夫一直没来,娘子只能另想办法回城。”
“原来如此。”阿田拖长了音调。
“你就说借还是不借。”高芝芳昂着头问。
“在下自然愿意借,只是万一娘子借走后不还,我这唯一的马匹可就没了。”
高芝芳扯了扯嘴角,“我还能诓你的马不成?”
“未尝没有这种可能。”阿田抿了抿嘴。
“我也算是救了你一命,一匹马的命还抵不了吗?”
“娘子不是说沈娘子才是在下救命恩人?”
又来了,高芝芳扶额头,“你到底想怎么样?”
13. 宴席风波
“在下只是想,若是马匹没回来,该找谁去要。”阿田微微笑道。
“去高府,找高老爷,我是他最心爱的女儿。”高芝芳气鼓鼓道:“这下总可以了。”
“好了。”阿田嘴角的笑容更大了,暗想小娘子不会骗人,撒这种一戳就破的谎,估计是因为父爱极度缺失,嘴上却说:“淮倦,去把我最心爱的马牵过来。”
“是。”淮倦领命出去。
高芝芳气的要命,就他这态度,皮子生得再好也没用,这么扣门,她纵观全书,根本没见过这号人,看来不过是一个长的好看的路人甲罢了。
淮倦把马牵过来时,她依旧臭着一张脸,“多谢,马我会尽快还回来。”
高芝芳这回是真的走了,阿田想起她那因为不可置信而睁圆的眼,一阵失笑,抬眸却见淮倦一脸探究地看着他。
“少主喜欢上高娘子了?”
“怎么可能。”阿田立即反驳,“我只不过是看到她想极力撇清我和她关系,却屡屡破戒的样子很好玩,你不觉得她刚那样很可爱吗?”
淮倦木着脸想,一点也不觉得,“少主注意把握分寸,别把人惹毛了,还有,别…”
“别什么?”阿田见他吞吞吐吐的,“你怎么了,有什么话说不出口?”
“没什么,少主,该换药了。”淮倦在心里补充,别把人给玩进去了,当然这话他是万万不会当着少主的面直说,省得人恼羞成怒。
高芝芳主仆二人赶在关城门的最后时刻抵达。
“什么人?”轮到高芝芳的马车,守城士兵将车拦下。
高芝芳拉开车帘,“我是员外郎高展文的嫡女,三日前去远安寺拜佛,三日后无人去接,只得自行驱车回城。”
她才不要那变为继爹的人留脸面,故做伤心问:“不知小哥可知高府发生何事了,为何无人去接我?”
“这…”守城小哥一脸懵,他只是例行公事盘问,谁知这高小姐什么都往外说。
其余进城人一个个竖起来耳朵,连进了城的人也退回城门口张望。
“我知道高府,好像今天高老爷在府中设宴,为继夫人生的一双儿女请夫子。”人群里有人高声喊了一句。
“原来是弟弟妹妹的事情绊住了爹爹的脚。”高芝芳掩面低声细哭,“不怪爹爹,为弟弟妹妹请夫子比较重要。”
这模样看得守城小哥心中越发可怜这个高小姐,连忙把通行证还给她,声音柔和道:“高娘子一片孝心,为父去寺庙礼佛,只是…高娘子还是快归家吧。”
“都散开!”守城士兵大喝一声,被挤得水泄不通的城门口很快清出一条道。
“娘子,别太伤心了,老爷他那是被夫人蒙蔽了…”小翠一边驾车,一边安慰马车里的娘子。
“谁说我伤心了。”车里传来高芝芳平静的声音,“我只是向高老爷讨要一点利息而已,你驾车慢一点,让爱看热闹的人能够跟上。”
“是。”小翠虽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听小姐的准没错。
高府今日十分热闹,高老爷为了一双儿女,请了十位有名气的夫子来府中相看。
“大娘子回来了。”小厮一声通报打破了融洽的宴席气氛。
高老爷这才回忆起她的大女儿三日前去了远安寺,车夫怎么不从后门送…呃,车夫似乎是被他安排去接夫子了。
“父亲,女儿回来了。”高芝芳大咧咧从大门进入,又不请自来坐到宴席上,在府门后还有一众人对他们指指点点。
“芳儿,这是怎么回事?”高展文勉强笑问。
高芝芳回头看向大门外,疑惑问:“父亲,是指什么?”
“为父是问,门外那些人是怎么回事?”高展文努力维持面上表情。
“哦,大概是听说父亲今日为弟弟妹妹请夫子,他们都过来取经。”
“芳儿,不可开玩笑,孙伯,去把门关了。”
“父亲怕他们看什么?”高芝芳问。
突然一颗枣子砸过来,小翠连忙去挡,被砸到后脑勺。
“小翠,疼不疼?”高芝芳情急问。
“娘子,不疼。”
高芝芳给她揉了揉脑袋,起身走向文氏。
“坏蛋,打死你!”高至勤又拿起一颗枣子,打算再砸一次。
“勤儿,住手,不能打姐姐。”文氏夺走儿子手里的枣子,面含歉意道:“芳儿,勤儿还小,不懂事,别跟他一般见识。”
高芝芳还没发话,高展文先发话了,“她做姐姐的,哪能跟亲弟弟一般见识,芳儿,坐回去。”
高芝芳遥遥看了眼高老爷,低声答了声“是”,却在转身之际,假装假摔。
文氏的笑容还未重展,就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
她面前的桌子翻了,高至勤和高柔心都被压在桌子底下,水果瓜子撒了一地。
“弟弟,妹妹,你们没事吧!”高芝芳慌张爬起来,手肘再次撞上桌子。
“快救至勤,柔心。”文氏着急大喊,她的贴身嬷嬷迅速掀起桌子,抱起小郎君和小娘子。
高芝芳还想靠近,被宋姑姑拦住,“大小姐。”
高芝芳委屈地看向高展文,“父亲,我只是想亲近一下弟弟妹妹,母亲的丫鬟是怎么回事?我可是他们的亲姐姐!”
高至勤刚开始还没缓过神,见大姐姐再次靠近,被吓得哇哇大哭,高柔心不太懂,见哥哥哭,她也跟着哭起来。
高展文被吵得脑门瓮瓮响,十个夫子还在席上,正好目睹了这出闹事。
“高芝芳,还不给我回屋反省!”
“父亲,女儿做错什么了?”高芝芳一屁股坐地上,“女儿一片孝心,去远安寺给父亲祈福,回来时没有马车去接我也罢了,女儿坐着漏风的马车回来,又饿又冷,父亲居然还因为一点小事凶我。”
“你管这叫小事?”高展文怒问。
宋姑姑顺势接道:“大娘子,你没看到小郎君被你吓得连话都说不出了吗?”
“宋姑姑太冤枉人了,不就是桌子翻了,再说我又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太累又太饿了。”
“再说我那日掉池塘里差点淹死,父亲的宴会还不是照样开,不过是小娃子哭了一声,父亲就叫女儿反省,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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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好生委屈。”高芝芳说着竟也哭了起来,而且哭声越来越大,都传到府外去了。
在场的夫子们都震惊了,这种后院秘闻哪里是他们能够知晓的,同时心里又跟猫抓似的,想知道后续,相互间眼神交流。
高展文的脸越来越黑,一个夫子见状,一个激灵起身,“高老爷,在下突然想起还有事。”
“孙伯,送夫子离开。”
其他夫子同样找理由离开,孙伯送他们出府时,一一敲打了一番,让他们不准将今日之事传出去,夫子们都应下了,只是他们回去会不会照做就不知道了。
在这京城里,随便一块牌匾砸下,说不定能砸到三个官,十个夫子里,多多少少有些权贵亲戚,还能怕了高府的人?
这些夫子们离开后,高府里发生的事,就像野草一样传遍京城,甚至皇上也知道了这件事,高展文因此被罚了半年俸禄,当然这是后话了。
此时高府,高展文认真盯着这个平日里毫无存在感的女儿,“你究竟想做什么?”
“女儿只是想父亲能把女儿放心上,不要随便忽视。”高芝芳弱弱道。
“你这是因为今日车夫没去接你。生父亲的气?”
“女儿不敢。”
“你可知今日这一闹,京城里的人会如何看待我?”
“女儿错了,只是女儿实在委屈。”高芝芳抬眸看向他,“只要日后父亲不要做这些让女儿心寒的事,女儿就不委屈了。”
高展文头痛地揉了揉脑袋,“不是饿了吗?起来去吃饭罢。”
“夫君,至勤和柔儿的事怎么办?”文氏连忙叫住高老爷离开的背影。
“下次罢。”高展文不再理会文氏,回了书房。
高芝芳坐回桌上,挑了个大鸡腿,咬了一口,见小翠还在傻站着,把她也拉过去,抓起另外一个鸡腿塞给她,“陪我一起吃。”
“娘子,这不好吧。”小翠拒绝道。
“我是主子,我说了算,让你吃就吃。”
鸡腿的香味飘到了小翠的鼻中,惹得她口水直流,“那小翠就不客气了。”
“快吃,还剩了好多,别浪费。”
“唔…唔…”小翠的嘴巴被食物塞满,疯狂点头。
主仆二人大快朵颐,吃的肚皮鼓鼓的。
第二日,沈府的人上门要人了。
“沈清拂?她不是回城了吗?”高芝芳一脸惊讶问。
来人脸色很差,“娘子何时回来了?高娘子,我家娘子到底在哪里?”
高芝芳是真的惊讶了,难不成轩王将人软禁了,不应该吧。
“小翠,去备马车,我要出门一趟。”
“要不要和老爷说一下?”小翠问。
“不必。”
车夫昨日没去接人,被罚了月钱,一脸怨气又不敢发作,驾车时故意往不平的道路上走。
小翠又一个颠簸,生气地拉开车门,“你会不会驾车?”
“小翠,小声点,我晚点让父亲换一位车夫就是了。”
驾车的车夫闻言身子僵住了,“大娘子,我错了。”
14. 试探
“若是道歉又用,还要官府做甚。”高芝芳淡淡道。
这个车夫她早想收拾了,还敢跳出来作妖,就不要怪她了。
高芝芳说要去找沈清拂,沈府的人也一同跟来,一行人来到轩王府门口。
小翠上前去敲门,很快里面有人应道:“门外何人?”
小翠回头看向高芝芳,“娘子,该怎么说?”
“我来。”高芝芳让她站一旁,“我们来找沈清拂,昨日我收到沈娘子的平安信,信里她说就在王府。”
府门咯吱一声,开了一角,一个小厮探出头来,“你们是何人?”
“我是沈娘子的好友,身后是沈府下人,来接沈娘子回府。”
“稍等,我去通禀王爷,你们随我进来。”
高芝芳一行人在小厮的带领下,看到一个偏厅,小厮让他们在偏厅里等待。
“高娘子,为何我家小姐同你一起去远安寺上香,你回了府,而我家小姐却来了轩王府?”福果身为沈府下人,他没听说过老爷和轩王还有交情。
“等你家小姐出来,你亲自问她。”高芝芳老神似的闭上眼睛。
“你…”福果瞪了她一眼,又无可奈何。
没过多久,门外传来一声爽朗大笑,接着走近一个满身富贵的气派人物,狭长多情的双眸,高挺的鼻梁,略薄的唇角含有一丝淡淡的笑意,他头顶的发丝用金冠挽起,下半部分头发浓密如瀑布垂落在背后。
进来时带着风,绣着金色暗纹的衣角一掀,皂靴上的鱼龙图案印入众人眼帘。
这就是小说男主宇文熙了,高芝芳暗自感慨,不愧是男主,这样貌做派,把她最近见到的美男子都比下去了。
“见过轩王。”众人异口同声说。
“不必讲这些规矩。”宇文熙的态度称得上和煦,“前些日从一伙歹人手中救下沈娘子,只是本王刚回京城,手上事务繁忙,还未问她家在何处,不曾想你们先找过来了,是本王失礼了。”
“王爷这么说,要折煞我等了。”福果大惊失色,“还要多谢王爷的救命之恩。”
沈娘子好不容易找回来,差点又丢了,要是被老爷知道,他这层皮别要了。
“能否让清拂出来见一面?”高芝芳问。
“是啊是啊。”福果附和道。
“应该的。”宇文熙吩咐身边人去把沈娘子请过来。
不一会儿,沈清拂由一个小丫头搀扶着出现在众人眼前。
“娘子!”福果焦急围着她转了一圈,“怎么才几日不见,您又憔悴了那么多!”说着又瞪了高芝芳一眼。
“我无碍,多谢王爷的救命之恩。”沈清拂朝宇文熙低头作揖。
“顺手罢了。”宇文熙笑了笑,“还没问娘子这两日在府里休息得如何了。”
“我好多了,身体从未这么轻盈过,不知王爷给我服的什么灵丹妙药,想必价格不低,如果有什么能让我报答的,尽管说,我愿意尽绵薄之力。”
宇文熙闻言,目光一闪,岔开话题,“不知这位娘子是?”
“我乃礼部员外郎高展文之女高芝芳。”
“原来是高娘子,你们是来接沈娘子回府的?”
“正是。”
“沈娘子,这两日对你多有疏忽,你头部的伤还未痊愈,回去后记得好好养着,别再磕碰了。”
“谨记王爷教诲。”沈清拂微微福身。
宇文熙还有其他要事在身,和他们寒暄两句后,便提出离开,让管家陪他们。
高芝芳借机提出离开,宇文熙正好要出门,便送他们到府门外。
“清拂,你的头还晕吗?”高芝芳扶着她。
沈清拂头上缠着纱布,其实伤已经不大要紧了,“王爷给我用了好药,伤口痊愈得很快,再过几天,这布都可以拆了。”
“那便好。”高芝芳感慨这就是女主光环嘛,普通人碰到这种事,只怕得去半条命。
不过看宇文熙的态度,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如何发展了,她很好奇,从恩客和妓子的开头,变为门当户对的救命之恩,两人的感情会不会少许多波折。
“高娘子,可否陪我去一趟沈府?”马车上,沈清拂问。
“你知道是谁绑架你了?”
沈清拂摇头,“王爷说他救我时,几个绑匪负隅顽抗,被他的手下杀了。”
“竟没留下一个活口?”高芝芳惊讶了。
“没有。”沈清拂苦笑一声,“不过知道我去远安寺的人就府里几个人,我想回府试探一番。”
“你想我如何配合你?”
“你就这样…”
马车停稳在沈府门口,沈家大郎和他妻子庄氏早在府门口翘首企盼。
“清拂,你终于回来了,你头上的伤怎么回事?”沈清洲伸手要去接她。
沈清拂却搭着福果的身体下车了,高芝芳紧随其后,让沈清洲的手晾在了半空中。
“高娘子。”沈清洲神情自若地收回手,朝高芝芳喊了句。
“沈郎君。”
“哥哥,我们别在门口站着了,进去再说。”
“清拂说的有理。”庄氏笑眯眯邀他们进府。
沈老爷和沈夫人早在正厅等着了,沈清拂一露面,两人起身迎了过来。
“清拂,下次别出府那么久了,阿娘几日不见你,心里慌得离开。”沈夫人急切道,“你额头上的伤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告诉娘亲,娘亲替你出气。”
“娘,我没事,路上出了点事,不小心磕碰了一下,只是看着吓人。”
“清拂,答应娘,再也别出远门了,娘亲受不了。”
“娘亲说笑了,拂妹妹早晚要嫁人,哪里能一直待在府中。”庄氏捂嘴笑道。
“是了,娘亲糊涂了,清拂快坐。”沈夫人说着,把沈清拂拉过去,“让娘好好看你。”
“快让厨房炖碗鸽子汤。”沈老爷吩咐下人。
“娘亲还是不安心,要不再请个大夫上门看看。”沈夫人不安问。
“娘亲,我没事,不过我下次出门要多带两个打手。”沈清拂担忧说:“女儿总感觉上次被拐不是意外。”
“什么!”沈老爷大怒,“谁这么大的胆子。”他甚至开始思考这件事是不是政敌做的。
“妹妹是不是想起什么了?”沈清洲冷静问。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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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夫人激动看向她,“你是不是记忆恢复了?”
“只是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
“太好了。”沈夫人激动抱住她。
“恭喜拂妹妹。”庄氏说。
看气氛越来越好,高芝芳插嘴说:“沈夫人,其实那次我在倚红楼听老鸨说,人贩子交代,沈娘子的来历不一般,所以卖主特意交代了,要买去偏远地方,不过人贩子贪财,见沈娘子生得貌美,想着多赚一笔,便转卖给了倚红楼,还跟老鸨交代,一年内都不能让沈娘子露面。”
“可恶!”沈老爷一掌拍到桌上,他立马察觉到人贩子的险恶用心,如果一年后才从倚红楼找到他女儿,他女儿那时候的清誉早毁了,一般人家不会再去认这个女儿,说不定为了息事宁人,还会偷偷把人赎走,再给一笔封口费,他们打的这个主意,这如何不让他生气。
“你可有听那老鸨提起那个卖家?”沈老爷问。
“未曾。”高芝芳摇头。
沈老爷甚至想去找那个老鸨再打听一番。
高芝芳看出他的意图,“倚红楼所有人犯都已经流放了。”
“你为何之前不说?”沈老爷提高了声调。
“我是怕惹事。”高芝芳犹豫地抬头看了他们一圈,“我大概猜到,卖主是沈府人,故不敢说。”
“你胡说!”沈清洲怒问,“若是真的,你之前不敢说,现在为何敢说了?”
“清拂的记忆一直在恢复,所以我才提的,我想着或许会对她的记忆有帮助。”
“怎么可能是家里人。”沈清拂怔怔看着她,“芝芳,你是不是弄错了。”
“错不了,小翠当时同我一起,也可以作证。”
“…对!”小翠大声道。
“那你如何认为是沈府中人?”沈老爷恢复了冷静。
“沈娘子从未在京城露面,更别说与人结仇了,而且沈娘子在高府时,和我睡在一起,我记得头两晚,她一直在做噩梦,还不停喊着为什么要害她,如果不是亲近之人背叛,她为什么失忆后不停做噩梦,还对自己的家产生恐惧不敢回?”
“女儿,怎么回事?这就是你先前一直不肯回家的原因?”
“我不知道。”沈清拂捂住头,“我记不清了…”
“查,一定要彻查!”沈老爷沉着脸说。
“我可怜的拂儿。”
沈清拂失踪时,沈府上下已经审问过一遍了,沈老爷再次把他们聚集在一起。
“高娘子,沈府的人都在这里了,你帮老夫查一查,是不是老夫漏了。”
“我…”高芝芳看向沈清拂。
“芝芳,你查吧,我相信你。”
高芝芳点点头,随即开始询问。
“把从昨天到清拂失踪这这段时间做的事说一遍,你第一个开始说。”
点到名的丫鬟正要把失踪那日的事说一遍,突然觉得不对,犹豫问:“从昨天开始吗?”
“不错。”
“可从昨日到娘子失踪,差不多两个月,我实在不记得每天发生的事。”丫鬟委屈道。
“你在沈府的工作是什么?”
“洗菜,择菜。”
15. 原女主恢复记忆
“好,那你就从每日的工作说起,你每日的工作几乎是重复的,若是某日多做了什么,少做了什么,你一定会有印象,着重交代这部分。”
“是。”丫鬟开始老实交代:“我…”
审人的工作费时费力,大家不可能全在正厅陪着她审人,交代完的人重新回去做事,沈夫人心力交猝,回房休息,府上如今是庄氏管家,很多事都离不开她,故也离去了。
留下的只有沈老爷,沈清洲,沈清拂和一众未交代的奴仆。
沈老爷神色庄重,靠着太师椅,在等一个结果,沈清洲的脸色一直在变,不知想到了什么,整个人显得有些焦虑,沈清拂和高芝芳一直在认真听着下人们交代的话,小翠对这些不感兴趣,偶尔在旁偷偷打个哈欠。
一个时辰后,所有人都交代完毕,高芝芳问沈清拂有没有发现。
沈清拂眼光一闪,在高芝芳耳边低语:“有个人有很大嫌隙。”
沈清拂说记忆一直在恢复不是骗人的,自从头部被二次撞击后,她脑海里总会闪现几个过去的片段,只是那些片段杂乱无序,她始终无法拼在一起。
而她喊高芝芳过来,让她找理由重审,就是想借着这个机会,结合他们的供词,梳理她脑海中出现的场景。
她一直想不起为什么会从沈府出去,直到她听到庄氏的一个丫鬟说起庄氏派她给她送了几次点心,她突然记起庄氏有段时间若有若无地在她耳边提起,京城来了新戏班,还带来了新曲目。
庄氏对这个戏班赞不绝口,引得她起了心思,偷溜出府。
她记得…记得那日听完曲,很兴奋,走入暗巷,想翻墙回去,却被人敲了闷棍,倒地时,她努力睁眼去看打她之人…只看到一双绣鞋…
“清拂,你怎么了?”
“拂儿,别吓我…”
沈清拂的脑颅一下子炸了,无数记忆在她眼前闪过,一段她始终不愿意回想的记忆突然就这么冒了出来。
沈清拂突然晕倒,沈府一下子乱成了锅。
“娘子,你找出是谁了吗?”小翠悄悄问。
高芝芳知道真相,但还是摇头,“并没有,清拂倒是说她知道是谁了,只是人…”
小翠安慰道:“既然沈娘子知道害她的人是谁,那就好办了,等她醒了直接问就好。”
“我只是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沈老爷无心再去找害女儿的凶手,其实他也不太信高芝芳这么审一次,就能把人揪出来,高芝芳看出他的心思,选择了请辞。
“是沈某招待不周,见谅。”
“沈伯父,清拂突然晕倒,是谁也没有料到的,等清拂醒后,我再上门。”
出了沈府,高芝芳直接打道回府。
出了昨日的事,高展文今日上朝被陛下点名,还被罚了半年俸禄,下朝后郁闷不已,回府后直接把自己关在书房。
高芝芳太虎了,府里现在没人敢惹她,小翠去厨房拿餐,厨娘们出餐的速度是前所未有的快。
主仆二人正在房里吃着,一个不速之客突然到来。
“母亲。”高芝芳的面子功夫做足。
“芳儿。”文氏嘴角含笑,贵妇人做派十足,“这是溪音郡主府的请帖,郡主府的牡丹开了,郡主特意邀请京城里的未出阁的贵女和一众青年才俊去赏花,也算是半个相看宴,母亲想着芳儿大了,也该订门婚事了,若是瞧上有喜欢的,回来告诉母亲,母亲给你去说亲。”
“谢谢母亲。”高芝芳笑眯眯接过,“女儿一定睁大眼睛好好挑选。”
“若是首饰衣服不够,去账房支。”文氏补充。
等文氏走后,小翠惊奇道:“夫人转性了!”
“你信吗?”高芝芳问。
小翠瞪大眼睛,“难道夫人会做什么手脚?”
“那就不清楚了。”高芝芳说完,起身往房外走去。
“娘子,你去干嘛!”小翠赶紧跟上。
“去账房支钱。”
“娘子不是说夫人没安好心吗?”
“管她呢,钱是真的就行。”文氏想做这个面子工程,她就成全她。
文氏提前跟管事说过,高芝芳说明缘由,很快便取到了钱。
“走,出门花钱了。”高芝芳把钱袋子一扬,踏出高府。
很快,高芝芳被人拦了下来。
“你怎么还在这里?”她皱着眉头看着车夫。
“请大娘子再给小人一次机会,小人一家的都靠这个活计为生。”车夫说着就要给她下跪。
“不要跪我。”高芝芳上前拦住他,“京城这么大,总有活干,何必一定要留在高府。”
车夫苦笑道:“小人因为这种原因被赶出去,不会有其他富贵人家愿意雇我。”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都是小人之前被猪油蒙了心,大小姐,求你了,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媳妇才生了老三,家里正是急用钱的时候。”车夫一边说一边流泪,“是不是要磕头,大小姐,我给你磕头了。”
小翠连忙上前拉住他的手,“不准磕,不准逼我们小姐,谁家没几个烂枣子的事,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就你有难处吗?”
“大娘子,求你了。”车夫的力气很大,甩开小翠的手,猛地朝地上磕,额头一下子出血了。
高芝芳叹息一声,“等等。”
“娘子!”小翠一跺脚,“你太好心了,像这种人,就该脚底生脓,烂掉!”
车夫惊喜抬头,“大娘子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有条件。”
“大娘子尽管吩咐。”
“我要你做我的眼线。”
车夫迟疑地看着她,毕竟这高府是文氏当家。
“若是不愿意便罢了。”高芝芳作势要离开。
“小人愿意!”车夫一咬牙道,“小人愿意成为大小姐的眼线。”
“好,你继续回去当值,如果别人问起,就说我改主意了,有问题让人来找我。”
“多谢大娘子。”车夫喜极而泣,“我一定帮您盯死了府里的动静,有消息第一时间给您报信。”
“嗯,记住,我只允许你背叛一次。”高芝芳淡淡道。
“小人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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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夫的喜悦凝固,瞬间冷汗直流。
走远后,小翠不停吹高芝芳的彩虹屁,“还是小姐高明,我怎么没想到这招,以后在府里多一个眼线,我们的日子会比以前好过很多。”
“先看吧,看看这车夫的能耐。”高芝芳没指望车夫能顶什么事,就当随手埋下的棋子了,或许有用得上的一天。
三天的时间,定制一套衣服是来不及了,高芝芳进了一家成衣店,选了一套黄色的衣服,结账时,突然蹦出一个小郎君。
“雷娘子,我终于又遇上你了,我们好有缘分。”
雷娘子,是在叫我?高芝芳一脸茫然。
“是我啊,那日在荟萃楼,是娘子仗义出手救了我。”小郎君的眼睛很亮,柔和的五官如春日里的小苍兰。
“记起来了。”高芝芳扬了扬嘴唇,“你的病还好吧。”
“没事,娘胎里带的,那日我好奇喝了点酒,结果发病了,若不是娘子及时救治,我母亲怕是会伤心死。”
“顺手救了,小郎君不必记挂。”
“不行,对了,我还没告诉娘子名字,我叫连辞,娘子可以叫我阿辞,或者小辞都行。”小郎君极为自来熟。
“连公子,我还有其他事…”高芝芳略含歉意道。
“哦哦,那我就不打扰娘子了。”连辞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高芝芳的好心情没有被打断,她又进了一家首饰店。
三日后的赏花宴是原主命运的转折点,不仅女主和男主的碰面提前了,她也一样,本来她和宇文熙在赏花宴上才是初遇,救了宇文熙后,宇文熙一直在背后照拂她。
直到原主生了嫁给宇文熙的念头,还屡次和女主作对,才落得身陨。
赏花宴她会去,只是这男主要不要救,她很犹豫,若是沈清拂没昏迷,她同沈清拂一起去赏花宴,再引她去救男主,撮合二人再好不过,可沈清拂如今还在昏迷不醒,三日后能不能醒是个未知数,就算醒了,估计也无法去赴宴。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车到山前必有路,如果一定要上演小说里的情节,她救便救了,毕竟是男主的救命之恩。
高芝芳挑了两套首饰,把身上的钱全部花光,高高兴兴回了府。
高展文因为大女儿被皇帝罚了俸禄,见到她气有些不顺,直接无视离开。
小翠偷偷问:“老爷这是怎么了?”
“不用理他。”高芝芳猜测大概是昨日的她在宴席上爆的料传出去被他听到了。
接下来三日,高府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压抑得府中下人走路都下意识放轻了脚步。
赏花日当天晴空万里,高芝芳换上新衣乘坐马车往溪音郡主府的方向去。
把帖子给郡主府的下人后,一个丫鬟带领她往办赏花宴的地点走去。
她一路上见到各种小娘子的盛装打扮,如同一个个小仙子降临人间。
“那不是高员外郎家的嫡长女吗?”一个贵女和她的好友说。
“就是她,听说前段时间差点淹死,他父亲还能若无其事办完宴会。”
“天啊,她好可怜…”
16. 赏花宴
“你就是那个高家娘子?”溪音郡主打量高芝芳,几日前的事情她也听说了,“你那父亲真不是个东西。”
高芝芳垂下眼眸,“父亲纵有千般不是,也依旧是我的父亲。”
“啧,真无趣,还以为是个奇女子。”溪音郡主眼中闪过失望,直接把人撇到一边不再理会。
高芝芳父亲的官职只有六品,溪音郡主的母亲是当今陛下的妹妹,身份高贵,对她没了好脸色,其他人也跟着故意冷落她。
高芝芳心中有数,退到一旁,原书里是继母带她一同参加赏花宴,继母估计是想给她下马威故意不来,但她认为继母来不来都一样,原书中原身照样被奚落排挤。
赏花宴很快开始,郡主让众人找位置坐下,高芝芳选了个偏远的位置。
女宾和男宾的位置是分开的,女宾们被安排和郡主一同坐在湖心亭两侧,男宾们在湖的对岸。
郡王府的下人端起一盆盆花卉给众人观赏,各色的牡丹让人眼花缭乱。
“这些牡丹都是崔娘子培育出来的新品种,还是第一次成功,今日拿出来给大家一同观赏。”郡主高兴道。
“郡主大善!”
“郡主,不知这些牡丹可有种子。”一个小娘子问。
“放心,有喜欢的花,可以跟丫鬟说,宴会结束后,我会送给位一人一盆。”
此话一出,众人又是一片赞赏,很快有人提议,不如今日以牡丹为题,一人做一首诗,最出彩者,可得一盆金丝牡丹。
这话一出,整个场面都静了下来,很快大家都不约而同当没听见,只讨论谁最有才情。
提出作诗送金丝牡丹的是董家娘子,见众人皆不理睬她,赤红了脸颊,她母亲扯了扯她的衣服,轻微摇头,让她别说了。
“我觉得这个提议很好。”郡主不紧不慢拿起赏花宴上唯一的一盆金丝牡丹,“这金丝牡丹最是难得,出彩者理应得到它。”
溪音郡主手中的金丝牡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仿佛亿万星辰坠入这花中,美得让人迷离了双眼。
“郡主说的可是真的?”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这金丝牡丹来之不易,据说崔娘子培育了三年,才在最近培育出来,郡主一时高兴,广发请帖邀众人来府赏花,可以说这金丝牡丹是赏花宴最重要的角色。
“那是自然,如此稀世珍品,应该配上最懂它护它之人。”郡主微微扬头,眼中尽是高傲。
真是败家啊,不知公主知道了这事会怎样,大部分这么想,却没一个人说出来。
郡主见众人皆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眼珠一转,点名:“高娘子,你来作第一首诗。”
被点名的高芝芳本来游离在众人视线之外,被郡主一点名,目光皆聚于她身上。
高芝芳迷茫了,她一个理科生,别说作诗了,背诗都磕磕绊绊,她来错片场了!
“郡主,我不会作诗。”高芝芳老实说。
众人见她直接承认不会做诗,目光里全是鄙夷,她们这些高门贵女,吟诗作诗是基本素养,连这都不会,看来平日里没少偷懒。
郡主眼中则充满怜悯,这高娘子的父亲平日里太不当人了,连夫子也不肯给她请一个,据说前几日还专门找了十个夫子给继母生的儿女相看夫子。
就没见过这样的父亲,她思忖着一定要跟母亲提议,再参高员外郎一本。
可到底是她点高娘子起头,于是她又问了一句,“你不会作诗,可会背诗?能背出来也算你过关。”
“背诗?”高芝芳低头苦思一阵,脑海里很快冒出一首非常经典的吟诵牡丹的诗。
“连诗也背不出?”郡主眼中既怜悯又失望,暗道一定要让母亲狠狠参一本,一个好好的女儿家,就因为心偏,把自己女儿都给毁了。
高门妇人相看媳妇时,多多少少有些才情上的要求,高娘子这情况属于半个文盲了,有点家底的人都不愿意聘这样一位儿媳。
就在郡主打算放过她,点另一个娘子时,高芝芳说话了。
“我会背一首。”
“噢?”郡主眼睛扫过去,猜测是不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诗。
“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随着这首诗背完,场上又是一片寂静,慢慢地,有人说话了。
“真是好诗!”
“惊艳之作!”
“如此好诗,我以前怎么从未听过?”
“高娘子,这不会是你自己做的吧?”
高芝芳扯了扯嘴角,“我不会作诗。”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郡主重复了最后两句,眼睛越来越亮,“真是好诗!高娘子,这是何人所做?”
“是一个叫刘禹锡的诗人。”高芝芳回忆。
“刘禹锡?闻所未闻,可是你府中人?”郡主好奇问。
“不是,我只是恰好听过他的诗,至于他人在何处,我就不得而知了。”高芝芳加上最后一句,是让众人死心,刘禹锡是唐朝的诗人,在她原先的世界,死了上千年了,更何况她现在所在的时空还是个架空世界。
“真是可惜了,能写出这样惊世之作的诗人,竟无缘相见。”爱这诗的贵女唏嘘一声。
高芝芳后,众人陆续作诗,只是没有一首能抵过她随口背出来的诗。
到最后点评环节,选来选去,还是觉得高娘子背出来的诗最为上乘。
最后众人将抉择交给郡主。
“郡主,你说我们何人的诗可得你的金丝牡丹?”
郡主也很是为难,她最爱高娘子的诗,可那诗不是她本人所做,珠玉在前,其他人作出的诗皆不得她心。
“不知高娘子能否再背出一首大家都没听过的诗?”董娘子又提议了,“那位姓刘的诗人是否还作过其他诗?”
郡主闻言,眼睛瞬间亮了,“高娘子,再作一首?”
高芝芳傻了,还背啊,她真是个理科生,脑容量有限。
“刘诗人竟只留下这一首吗?”
郡主今日为了与牡丹相配,穿戴皆花了心思,额间的牡丹花更是灼灼逼人,她垂眸失落的样子和怀中的金丝牡丹形成了绝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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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闭月羞花不在乎如是。
高芝芳突然想起她看过的妖猫传里杨玉环的形象,诗仙李白的诗吐口而出,“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此诗一出,满座震惊!
郡主更是直接站起来,走到高芝芳身边,目光灼灼盯着她:“高娘子,这诗能否赠我?我以金丝牡丹回赠。”
高芝芳被她的热情吓到,下意识往后仰,小翠连忙扶住她。
“郡主,此诗并非我所作。”
“是何人?还是那位叫刘禹锡的人?”郡主的目光紧紧盯着她。
“不…是。”高芝芳赶紧补充,“是一位叫李白的诗人。”
“李白?那又是谁?可否请他一见?”郡主激动问。
“这位叫李白的诗人早已故去,我也是机缘巧合读到这诗。”
“写出如此传世之作的诗人竟默默无闻便离世,此乃我大卫国的巨大损失!”郡主无比痛心道。
“此诗一出,今日最出彩者非高娘子莫属。”一贵女说。
“郡主放心,今日后,李诗人的名字将传遍整个大卫。”另一人安慰郡主。
董娘子本想让高芝芳有自知之明,不曾想又背出一首更为出彩的诗,不由黯然神伤。
于是高芝芳就这么成为此次赏花宴作诗最为出彩者,郡主强硬把金丝牡丹塞到她怀中,不准她拒绝。
此后郡主让人上时令水果和荟萃楼的点心,聊些京城里最热闹的事,一时其乐融融。
突然有贵女惊呼出身,原来是对岸的郎君们舞起了剑,不少贵女面红耳赤,眼神偷偷瞥过去。
“快看,那是连霖公子!”
“连霖公子竟也来了!”
“还有宋公子…”
郡主啧了一声,神色略有不悦,“一群花孔雀。”
但她没忘记举办赏花宴的另一个目的,她母亲下了死命令,让她必须从今日来的青年才俊中选出一位做郡马。
“诸位,我在对岸准备了歌舞,众人随我一同观赏。”
“郡主大善。”
郡主身边的丫鬟得到命令,先一步去准备了。
对岸的郎君们见到一众娘子朝他们那边走去,停下了舞剑。
“郡主安,诸位娘子安。”有礼貌的郎君说。
郡主淡淡点头以示回应,她身侧的女郎们则娇羞了双颊。
原书里,原身在作诗环节出净洋相,做了一首令人嗤笑的诗,受尽奚落,看看歌舞的环节偷偷溜走,接着遇上男主。
高芝芳既已打算按照原书情节救男主,自然要想办法离开。
只是她怀中的金丝牡丹太过亮眼,没等她走两步,就被人拦住了。
“高娘子,你能再背首诗吗?”一贵女期期艾艾问。
另外的贵女也偷偷看她。
随着这群贵女出现在对岸,舞剑的郎君们也知道了高娘子背出两首传世之作的事迹,一时投来不少好奇的目光。
更要命的是,她听到了有些耳熟的声音,“雷娘子?”
17. 救男主
“什么雷娘子,那是高娘子。”连辞身旁的人提醒。
连辞惊讶万分,“高娘子?”
高芝芳讪笑道:“连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郡主好奇问:“你们认识?”
“有过一面之缘?”
“连辞,你为何唤她雷娘子?”连辞好友问。
“呃…”连辞支支吾吾。
这也太社死了,大卫国的人不懂雷锋是谁,高芝芳尴尬一笑,“那日和连公子开了个玩笑。”再多的她没往下说。
在场人的眼神不停在他们二人身上交替,还有人发出暧昧唏嘘的笑声。
高芝芳暗想这是个离场的好机会,故作羞涩拉着小翠离开,这次再没人拦她。
郡主府很大,她穿过一排房子后,迷路了,主仆二人晕头转向之际,突然听到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高芝芳以为是府中下人,正要问路,转头一看,是连辞。
“你怎么跟过来了?”高芝芳头痛问。
“我本想和娘子说几句话,未曾想娘子脚步匆匆,一直没停下,便跟了上来。”连辞苦笑问:“娘子是在避嫌吗?我都听说了,你曾经爱慕我兄长。”
“啊?”高芝芳不自觉看向小翠。
“他是连霖公子的弟弟。”小翠在她耳边低声说。
“你怎么不早说?”
“我忘了娘子失忆了。”小翠吐了吐舌头,讨好笑道,实在是她家娘子的行为和失忆完全搭不上,她不知不觉地忘了。
小翠,你要害死我了!
“连公子,爱慕你兄长的事,在我这里早就翻篇了。”她说。
“我明白的。”连辞说,“那我们不提我兄长了。”
本来就没想提过,高芝芳呵呵笑了两声,“连公子,你可知如何出去?”
“不知道,高娘子,我是跟你过来的,还有在私底下你别叫我连公子,怪生疏的。”连辞不好意思笑问:“可以吗?”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高芝芳在心底咆哮,然而对上他的殷勤目光,她没好意思拒绝,“阿辞?”
连辞激动地应了一声,“高娘子,我可以叫你芳儿吗?”
“呃…”高芝芳觉得怪怪的,“阿辞,我们先出去再说,好吗?”
连辞不由自主点头,“好…”
“芳儿,你刚才在找什么?”连辞靠近问。
我还没答应啊!你都已经自作主张喊了,还问我意见做甚,高芝芳暗想。
见高芝芳久久不回答,连辞看过去,“芳儿?”
“随便走走。”高芝芳心不在焉回答,她出来是找男主的,身旁跟了个连辞,她不太方便接着找,得找个理由把他支走。
高芝芳偷偷瞥了眼小翠,希望她能接收到她的意思,结果小翠恁是没懂。
“芳儿,你的眼睛怎么了,是不舒服吗?前面有个亭子,我们去那里休息会?”连辞体贴问。
“哈哈…好。”高芝芳偷偷瞪了一眼小翠,真是傻乎乎的。
因为举办赏花宴的缘故,郡主府里大部分下人都被安排去了宴会地点,他们在后院走了这么久,硬是没看到一个下人。
走了一段路,高芝芳也觉得累了,刚在凉亭坐下,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她的鼻子比一般人灵,连辞和小翠还没察觉,她已经开始不动声色观察四周了。
突然她发现石墩一侧有未擦干净的血印,一个念头在脑海中冒出来,或许找了这么久的男主就在这附近!甚至他不久前还在这里停留过!
“芳儿,你…”
“阿辞…”
“你先说。”
“还是芳儿先说。”
高芝芳只觉空气中弥漫一股尴尬,清了清嗓子,“阿辞,我救过你的事,能否不和任何人提及?”
“为何?”连辞不理解问:“是因为家人不支持吗?”
“你没听到我的传闻吗?最近可多了。”
“什么传闻?”连辞努力想了很久,“抱歉,我很少关注这些。”
“没事,反正也不是什么好话,我亲缘淡薄,亲爹和后爹似的,哪里会管我会不会医术。”
“芳儿,没想到你的处境这么难。”连辞有些心疼了,“我一定不和任何人说,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一定要同我说,就算不为救命之恩,你还是我的朋友。”
“我眼下确实有一事。”高芝芳略带犹豫道。
“何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没那么严重。”高芝芳笑了笑,“能帮我养这盆金丝牡丹吗?”
“这…”连辞有些迟疑,“这是郡主赏赐给你的,我不能收。”
“不是送给你,只是代养而已,我暂时不方便带回去。”
连辞闹了个大红脸,赶紧找补,“我会帮你好好养着,只是这牡丹我要养到什么时候?”
“不是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吗?才养盆花就不行了?”高芝芳用开玩笑的语气说。
“当然不是!”连辞连连摇手,“我一个大男人,只怕养不好它。”
“唔…”高芝芳沉吟片刻后,说:“这花是郡主府的崔娘子养出来的,你可以去请教一下她,郡主今日举办这场赏花会,她定然在。”
“好。”连辞一口答应下来。
“那就麻烦阿辞了。”高芝芳笑眯眯把花交给他。
连辞为了表达他养花的决心,立即说:“我现在就去问!”
“等等!”高芝芳喊住他,“阿辞,你刚才想说什么?”
“没什么了。”连辞挥手,身影被日光拉长,很快消失不见。
总算走了,高芝芳收回目光,起身四周查看。
“娘子…”
“嘘。”高芝芳打断她的话头,朝她轻微摇头。
小翠瞪大眼睛,捂住嘴巴,眼中冒出兴奋。
高芝芳嘴角抽搐一下,“小翠,这里风大,我们走吧。”
“…”
凉亭附近能藏人的地方并不多,高芝芳四处查看未果,走出凉亭一段距离后,发现先前看漏了一个地方。
她从远处看凉亭时,正对上凉亭顶上的眼睛。
“嘶…”凉意浸透全身,高芝芳故作镇定与他对视。
这就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只是宇文熙没想到她还会回头,一时疏忽漏了马脚。
眼见宇文熙的眼神越来越冰凉,身上的杀意越来越重,高芝芳清醒过来,这里可是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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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摄像头,男主的人设可不是什么善类,她今日死在郡主府,以男主的手段,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她必须展现出自己的价值。
“他…他是…”小翠颤颤巍巍说。
“嘘。”高芝芳狠狠刮了她一眼,语气强硬道:“你不认识他。”
小翠害怕得连连点头。
主仆二人再次靠近凉亭。
“你刚才在找我?”宇文熙的声音沙哑又冰凉。
他都知道!或许他根本不是疏忽,而是故意为之。
凉亭顶上的视野极好,只怕她刚才的一番小动作,他都看在眼里。
“我会医术,我能够救您。”她镇定道。
“没听说过高娘子还会医术。”宇文熙的声音依旧冰凉。
“或许您的情报网还不够完善,不久前我在荟萃楼救了连辞。”
“你最好不要骗我。”宇文熙眼睫一抬,眼中神色莫名。
高芝芳干笑两声。
一阵清风飘过,宇文熙从亭子顶上翻下来,坐于石墩之上。
宇文熙今日穿的是一身黑衣,身上的伤口要凑近了才看得清。
“劳烦脱下外衣。”
宇文熙只瞥她一眼,没有任何动作。
高芝芳只能认命叹息一声,“罢了,我来。”男主的救命之恩不好得。
那日在王爷府见到的他是假象,是他的伪装,只怕今日才是他的真面目。
宇文熙的身上有很多伤口,新旧交织在一起,只能说一身的伤是男主标配了。
“您忍着点,我要把伤口处的毒刮掉,或者你要不要咬住什么东西?”
“不用,直接上手。”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高芝芳自然听从。
刮毒的过程很痛苦,期间宇文熙一言不发,只能从他发白的嘴唇和全是汗水的额头看出,他此时正在忍受极大痛苦。
“您如果觉得疼,可以喊出来。”
宇文熙闻言,睨了她一眼。
整个过程宇文熙全部忍了下来,收刀时,她心中不禁对他产生钦佩。
到了最后一步,撒上她特意准备的药粉后,用纱布将伤口缠起来,宇文熙的伤口算是处理好了。
“伤口一个月不能碰水,饮食要注意清淡,晚上要注意休息…”叮嘱的话顺嘴就从她口里说出来。
注意到男主的眼神出现波澜,高芝芳才后知后觉自己说了多余的话,而说出去的话她又不能收回,只能扯嘴笑了笑。
“好,知道了。”宇文熙却说。
然而下一秒他就晕倒在地。
!!
糟糕,伤口估计又出血了,她连忙扯开宇文熙的衣服,果然才处理好的伤口又红了一片。
“娘子,我们该怎么处理他?”直到宇文熙晕倒,小翠才敢开口。
高芝芳抬高望天,她好难啊。
原书里,原身只是给男主包扎了伤口,甚至都没有处理得像她这样精细,男主醒了后就自己走了,哪里想现在,直接晕了,她就不该干多余的事。
“让我想想。”
宇文熙身材精壮,她和小翠两个人无论如何都无法把人抬走,必须要找个帮手。
该找谁呢?
18. 回府遇险
在书中,男主之所以身受重伤独自一人出现在郡主府后院,是因为他的侍卫里出现了叛徒,所以她不能向轩王府的人求助,以免雪上加霜。
高府的人不是直接听从于她,也不一定靠得住,郡主府的人就更不用说了,宇文熙有自己的考量,不然他自己直接就向郡主求助,何须经过她一道手。
那连辞呢?
书中对连家的人着笔不多,只是在连霖出场时,顺带一笔,故连辞可用。
只是好不容易才打发了他,又得把人喊回来。
“小翠,去找到连辞公子,让他来凉亭一趟。”
小翠带着她的命令去了。
很快小翠又回来了,只是和她一同来的不是连辞,而是他的兄长连霖。
“见过连大公子。”高芝芳说完用余光瞥了眼小翠。
小翠走近,在她耳畔轻轻说:“娘子,我刚走出凉亭,就遇上了连霖公子,他告诉我连辞公子突然发病被抬回府了。”
高芝芳记起连辞体质确实比一般人虚,上次发病还是她救的人。
这样一来,连霖比连辞更为合适。
连霖一走进凉亭,就发现趴石桌上的宇文熙。
“这是…”
“嘘。”高芝芳朝他摇头,“既然连公子来了,麻烦帮我把他抬上马车,我和小翠两人无法搬动。”
连霖暗暗后悔,他连家一向中立,就不该随高娘子的丫鬟来凉亭,卷入这麻烦事中。
只是后悔已是无用,他冷静下来,“连府的马车已随小弟离开,只能靠高娘子的马车了。”
“无妨,只要把他搬上马车,再送回府中。”
郡主府高芝芳是第一次来,不识路,她问连霖能否带路。
连霖的方向感比高芝芳要稍微好一些,架起宇文熙的手臂往凉亭外走,小翠快走几步跟上,扶起另一只手臂。
高芝芳在赏花宴上大出风头,郡主府的下人都认识她了,她走到最前面负责把人支开,四人就这样有惊无险地从后门离开了郡主府。
“多谢连公子仗义相助!”马车上,高芝芳朝连霖拱手。
连霖脸色略有奇怪,“娘子一路小心。”
马车从郡主府离开,高芝芳心里的大石头落下,看着马车内的男人,她只是贴着马车的另一侧,尽量远离宇文熙。
从郡主府到轩王府大概要两刻钟,车上备有果干,她时不时会往嘴里塞一枚。
突然拿果干的手略有停滞,高芝芳终于回过味来,她目前的身份还是连霖的爱慕者,难怪刚才会用那种眼神看她。
连霖会不会以为她是故意?毕竟她有前科,当初原身可是想着算计他故意落水,奈何事情没按她的心意发展。
高芝芳微微往外吐一口气,感觉马车内的空气有些闷,掀开车帘,让外面的空气流通进来。
小翠轻轻咦了一声,身子前倾,低声道:“娘子,这不是去轩王府的路。”
高芝芳眼中闪过迷茫,车外的景色差不多,她不太能分辨出来。
“这是去城西的路,王记当铺就在那条街上。”小翠肯定说。
高芝芳眼睛微眯,问:“外面驾车的人是谁?”
“是个生面孔。”
看来刚投诚的车夫还是叛变了,高芝芳朝车门口大喊,“停车!”
驾车的车夫充耳不闻,手中的马鞭挥得更快了。
高芝芳当机立断,抬脚去踹车门,见小翠还愣着,拉她一把,“还傻坐着做甚,和我一起踢开它。”
主仆二人齐力踹门,车外的车夫趁着车门被打开一条缝时,从怀中掏出一包药粉挥过去,再用身躯堵住车门。
马车空间狭小,车窗更小,药粉在车厢内如细雨洋洋洒洒。
“快屏住呼吸!”高芝芳提醒完,连忙把鼻子伸出车窗。
刚才第一口吸进去太多,高芝芳哪怕很快反应过来,还是中招了,眼皮越来越沉重,她狠狠揪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巨痛让她的清醒了几分。
而小翠彻底晕了过去,斜倒在车厢里。
马车最后停在一间破庙外,高芝芳在马车停稳时,连忙装晕过去,车夫对自己撒的剂量十分自信,将车上三人一一搬下去。
车夫并不认识宇文熙,很随意将他丟在破庙外,他的目标是高芝芳主仆二人。
“出来吧。”车夫对着空荡荡的破庙喊了一声。
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从暗处走出来。
“我把她们交给你们了,记得办的漂亮一点,事情结束后,我家主人重重有赏。”
几个乞丐发出暧昧笑声,目光如狼一般,紧盯着出现在破庙里的女人。
“我们兄弟办事,你让你家主人放心。”其中一个乞丐发出怪笑。
高芝芳闭着眼睛也能感受那几道肆意的眼神在自己身体各个部位游荡,心中苦笑连连,从古至今的惯性做法便是通过毁掉一个人的清白而达到毁了这个人的目的。
方法可耻却很好用,只是文氏实在太狠了,让数个脏污不堪的乞丐凌辱她。
脚步声越来越近,高芝芳不再等下去,推开离她最近的男人往外逃,边逃边大声呼喊救命。
“小娘皮,性子很烈啊。”乞丐咧嘴露出一口黄牙。
“你们不准过来,知道我是谁吗?”高芝芳努力给自己壮胆,厉声呵斥再次靠近他的男人。
几个乞丐相互对望一番,又同时大笑,“我们管你是什么人,兄弟们,上!”
就在高芝芳痛苦地等待接受命运降临时,离她最近的乞丐突然直愣愣倒了,倒地后,他身下粘稠的血液不断往四周扩散。
剩下两个乞丐傻眼了,其中一个去摇倒地乞丐的身体,反被沾了一手血。
接着是一道极快的白光,嗖嗖两下,紧接着是两声倒地重响,他们死前眼睛都还睁得很大,似乎是很不理解局势的转变,就这么突兀死去。
高芝芳缓了缓神,强撑着精神,去看倒地的两个人。
原来她看到的光是两把锋利飞刀,速度快到近似白光。
高芝芳从离她最近的乞丐尸体上拔下一把飞刀,用衣袖拭去刀上血迹,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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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狠向自己大腿扎去,鲜血顿时如泉涌,痛感唤醒了她被药物麻醉的神经,她勉励起身向空荡的路边看去。
“多谢恩人相救,不知恩人能否出来和我相见?”
这里是城西最偏僻的地方,入眼一片荒凉,来这里的大多是乞丐和逃命的罪犯,白天基本不会有人,只有到了夜晚,从这里离开的人才会陆陆续续回来。
无人搭话,可高芝芳清楚,出手相救之人并未离开,“我不知道你是谁,可我高芝芳有恩必报,若是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去高家找我。”
她说完后,又觉得口说无凭,从怀中拿出一个香囊,“我会把这个香囊放地上,你可以等我走了后拿走,若是要找我,拿着香囊上门,我必报答。”
紧接着她就弯腰放下香囊,拖着脚退回破院。
等她进到破院转身之际,余光瞥向那个位置时,香囊已经不见了。
她若无其事收回目光,拉起小翠的一只手,把她的手臂放肩上,用肩膀把她从地上架起来。
高芝芳本就是受伤人士,拖着小翠已然吃力,路过破庙外,看到宇文熙还躺着那里,此时她只想对天长叹,得到男主的救命之恩为什么那么难!
“恩人,送佛送到西,看在这里还有两个昏迷人士的份上,能否现身再帮我一把?”她心怀侥幸问。
而回答她的只是一缕清风。
罢了,再想别的办法,救人是有沉没成本的,为了救宇文熙,她付出了太多,如果不是当时太慌忙,精力都集中在躲避旁人身上,她不会那么晚才发现车夫换了,从而导致她出现在这破庙,遭这一劫。
宇文熙身边本应该有暗卫,可因为出现背叛者,他对暗卫极为不放心,暂时让暗卫待命,不再暗中跟随他,结果反倒苦了她。
马车早就被那个陌生车夫不知道拉哪里去了,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哪有那个力气拖着一男一女走。
对了,小翠先前说过,王记当铺就在这里,她可以先去向淮倦求助,希望他能看在曾对他主上有救命之恩的情况下出手相助。
人她是无法拖走了,她依次将小翠和宇文熙藏入破庙,确保从外面看不出后才离开。
高芝芳自己是医师,给自己止血包扎后,拖着受伤的腿艰难离开这里。
不知过去多久,她又累又困,两只脚几乎失去了知觉,就在她失去希望时,就见到远方隐隐绰绰的人影。
“这位娘子,你没事吧?”一个好心的大娘扶住她。
“你知道王记当铺在哪里吗?”她机械问。
“我知道啊。”大娘热心问:“娘子去王记当铺,是否王记当铺中有认识的人?”
“没错。”高芝芳眼睛动了动,苍白的嘴唇一张一合。
“我带你去。”说着她扶起高芝芳的一只手,“我就住这附近,以前没见过你,娘子是第一次找过来吗?那王记当铺中,哪个是你认识的人?”
高芝芳脑袋嗡嗡作响,依旧提起精神回答她的问题,“大娘,我确实是第一次来,王记当铺的掌柜是我认识的人。”
19. 护送轩王回府
“哟!”大娘提高了音量,“是淮掌柜的熟人啊,淮掌柜那小脸俊的,不会是娘子你未婚夫吧!”
“…不是。”高芝芳扯了扯嘴角。
“没听说淮掌柜有这么漂亮亲戚。”大娘疑惑嘀咕一声。
“是远方亲戚。”高芝芳加了一个后缀。
“原来是这样。”大娘喜笑颜开,“娘子今年贵庚,可有婚约在身?可有心仪的人?大娘手里有许多适婚青年才俊,可以给你介绍一二。”
可怕如斯,高芝芳的头更疼了,更可怕的是,她真的开始思考起来原身多大岁数,唔…书中没提过,至于婚约,不清楚,心仪之人倒是知道,是连霖…
“娘子?娘子?”大娘的声音再次在耳畔响起。
“请问王记当铺快到了吗?”她问。
大娘往前看了一眼,“快了,再转个弯就到了,娘子不真的考虑一下吗?大娘绝对不骗你。”
“大娘,我的婚嫁自有家人替我操办,多谢。”高芝芳冷静回答。
大娘眼中露出失望之色,“娘子和淮掌柜是亲戚,自然家境不差,又有家中长辈操持,婚姻更差不了。”
那倒未必了,高芝芳暗自道,以文氏的性子,绝不允许她起来,怕是会给她挑一个最差的,还会给出她无法拒绝的理由,去堵她父亲的嘴,让父亲认为娶了个贤惠的老婆,实际是娶了条毒蛇。
但这些话她无法对外人说,不然文氏只会反咬一口,说她污蔑长辈。
或许是她因为一口否决大娘给她介绍青年才俊的提议,后半段路大娘比较消沉,话也少了许多。
“淮掌柜,看看我带谁来了。”大娘先高芝芳一步踏进当铺。
“是你。”淮倦眼中闪过意外,他昨日才将少主从远安寺接回来,今日就找上门了?不会又是一朵少主的桃花吧?
而很快他就知道自己想岔了,看高娘子的模样,似乎遇上什么事了。
一旁的大娘用不赞许的眼光盯着淮倦,率先开口:“淮掌柜,你怎么回事,虽说男女有别,可这位娘子作为你的远方亲戚,大老远来投奔你,一路上吃了那么多苦,你不好好招待她,傻站在那里做甚。”
淮倦莫名其妙多了门远方亲戚,刚想反驳,却撞见高芝芳含有歉意的眼神,到嘴边的打了个转,“许久未见了,一时没反应过来,黎大娘,多谢你将我远方表妹送过来。”
高芝芳冲他笑了笑,“不怪淮表哥,未告知突然拜访,是我的问题。”
黎大娘见他们表哥表妹相称起来,算是接上头了,自认为使命完成,便要离开。
高芝芳喊住她,“黎嫂,相逢是缘,无以为报,这些钱全算是我的心意。”
黎大娘却仿佛那钱烫手一般,几乎要跳起来,高声道:“这钱我不能要,你当大娘是什么人了,我虽说有给你牵红线的想法,但娘子你不需要,这钱我收得不正当。”
“不是媒婆钱,大娘,一路上这么多人,只有你热心帮助了我,这只是我的心意。”高芝芳强调。
“不成,我不收。”黎大娘倔得很,跑的飞快,一个没留神就跑没影了。
高芝芳怔怔看着外面人来人往,真是一个怪人,给钱都不收。
“高娘子,外面人多,里面说。”淮倦走到高芝芳身侧做出请的手势。
当铺里间别有洞天,里面有许多不该出现在普通人家的东西。
不知淮倦是有意试探还是无意掩藏,就这么大大方方随她看,她暗暗心惊,这间当铺不简单。
“高娘子是遇上什么事了?来找淮某所为何事?”
提起正事,高芝芳连忙收拢心思,“今日我去参加溪音郡主的赏花宴,回来时遇险,被陌生车夫拉来城西,险些失了清白,关键时候被未露面的好心人相救,才得以逃脱,只是我的婢女和一个好友却昏迷不醒,如今被我藏在城西破庙,我想请淮掌柜帮我将二人从城西破庙带出。”
高芝芳没注意到淮倦听到未露面的好心人时,眼神一动,淮倦在听完她的述说后,微微一笑,“这有何难,我们现在便过去。”
听他这么痛快答应,高芝芳既激动,又有点不敢置信,“那这当铺…”
“今日无事,早点关门。”
王记当铺后院停了辆马车,高芝芳进入车厢后,淮倦驱驶马车往破庙的方向赶。
一回到城西破庙,高芝士着急下马车,一时不察,差点从马车上跌下来。
“高娘子小心了。”淮倦稳稳地扶住了她。
高芝芳脚一落地,心急如焚往破庙里走,此时破庙里多了几个乞丐,正在托运死去乞丐的尸体。
她有些心虚,很快庙里的乞丐发现她,她担心的事却没有发生,乞丐们做鸟兽散。
她转头看向门口,淮倦正现在那里。
“那些乞丐为什么一看到我们就跑?”她今日遭的劫难,让她对乞丐产生了隐隐恐惧,可她还没躲,那群乞丐躲得比她还快。
“这里死了几个乞丐,大概被吓破了胆。”淮倦平淡道。
“那他们会不会报官?”高芝芳的心提了起来。
“不会。”这次淮倦的语气极为肯定,“这破庙虽破,却为这群乞丐提供了遮避之所,一旦报官,官府必定要把这里封锁起来,那群乞丐就会失去这难得的落脚点,何况乞丐们相互还是竞争关系,为此去报官不值得,他们刚才不过是想把几个具尸体拖出去埋了,免得尸身发臭。”
高芝芳一时哑然了,这里的人命不值钱,乞丐更是如此。
她默默走到之前的藏人地,宇文熙和小翠还安稳地躺在那里。
“劳烦了。”她对淮倦说。
淮倦是男子,又是习武之人,轻而易举便依次将两人搬上车。
“去轩王府。”
淮倦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你朋友是轩王?”
高芝芳抬眸看了看他,见他无异意,道:“说朋友算是我高攀了,我只是和他有几分交情。”
“有几分交情便冒险相救,娘子可敬,只是我一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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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涉朝廷之事,让我送轩王回府,娘子为难我了。”
高芝芳闻言,头都大了,这是什么破规矩,这么仇视朝廷的人,她救的人不会是来自什么类似天地会的复辟组织吧。
可惜淮倦无意为她再作解释,“我只能送娘子出城西,去轩王府只能靠娘子自己了,不过娘子放心,这马车我还是会借,用完后归还即可。”
高芝芳苦笑一声,“还是多谢淮掌柜肯借马车,用完后,马车即刻归还。”
当时她从远安寺回府,借的便是他带去远安寺的马匹,后面回到高府后,还未来得及归还,远安寺里借的车也还在,这次过后,一并全还了。
离开城西的街道后,淮倦下了车,“娘子一路平安。”
高芝芳是第一次驾车,她刚才近距离观察了淮倦是如何驾车的。自认为不难,可一上手,发现驾车远没她想的那么轻松。
为了防止出现意外,马车行进的速度慢极了,从十字口拐向另一条街后,甚至还有顽童笑话她,不过很快被家人拉走了。
除此之外,还不识路,走了一小段,就要停下来问路。
马车里的小翠昏迷得很彻底,高芝芳叹息一声,如果小翠没昏就好了,小翠就是她的活地图。
她最近叹息的次数为何如此之多,高芝芳暗暗感慨,下次去远安寺一定要好好拜拜,去去晦气。
抵达轩王府时,高芝芳两只手酸痛得厉害,她勉强抬手,敲响王府大门,探出头的是上次来时碰到的小厮。
“快叫人出来抬你家主子。”
小厮闻言,脸色大变,“娘子等等,我去喊管事。”
确定马车上的人是宇文熙后,出来的人有条不紊地把他从车厢里小心翼翼运下来,就好像他是什么易碎的瓷器。
就在高芝芳准备驱车离开时,管事终于肯把目光放她身上,“高娘子,请留步。”
高芝芳发现自己被王府的侍卫围起来,面上一冷,“这是什么意思?”
管事朝她歉意笑了笑,“抱歉了,事出紧急,我不得不暂时留娘子在府上小住一晚。”
“我不是凶手,你不能留我。”
“只是请娘子到王府做客。”
“笑话,轩王是男子,我一深闺千金,留宿王府,第二天还不知会穿出什么风言风语,对王爷而言不过是一桩风流事,与我而言却是名声尽毁,而且你搞清楚,我是王爷的救命恩人,你们确定要这样逼死救命恩人?”
高芝芳说的很严重,管事难得也被哽了一下,他一时之间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你看这样行吗,派几个侍卫当到我身边,这样一来,可以随时监督我,又可以近距离保护我,一石二鸟。”
管事勉勉强强答应了,挑了四个好手,让他们这段时间就跟着高芝芳。
四个好手的功夫都是一等一的好,高芝芳偷偷瞥了眼,安全感满满,有这四人陪同,她安心不少。
回高府路上,有四位侍卫大哥带路,一路都很顺当。
20. 劝活
从远安寺回到高府后,事情一件接一件,当初借的马车和车都还在高府后院。
一想到当时信誓旦旦对阿田保证会及时归还,她就觉得脸肿得厉害。
这次一回到高府,立即吩咐小翠去安排把上次借的和这次借的通通还了,这次借的马车和上次的马匹直接还到城西王记当铺,远安寺的马找个马夫送过去,再给点赏钱即可。
听说沈清拂醒了,高芝芳寻思上次的事未完,再次登府。
沈清拂如一朵枯萎的百合躺在床榻上,面色有些焦黄,嘴唇干裂。
见高芝芳进门,挣扎着就要起来。
高芝芳两步并一步,快速来到床边,手搭在她肩上,“别起来了,我过来看看你。”
沈清拂虚弱一笑,“我这身体,破败得厉害,让你见笑了。”
高芝芳端起一旁的粥碗,“你要多吃,才好得快。”
沈清拂摇头,“我吃不下。”
“怎么回事,不是才好转,怎会又病成这样?”
“最近想起了许多事,我思考了很多。”
“别想了,先吃饭。”
沈清拂还是不肯吃,“你把碗放下吧,我晚点吃。”
“好,那我们来说另一件事,当时你说有个人的嫌疑很大,是谁?”高芝芳想知道她猜的人是否和她大嫂有关。
“芝芳,这件事你就别管了,你就当我从未说过这句话。”沈清拂神色恹恹。
“为何?”高芝芳更不明白了,都猜到真凶,为何要放过,难道是女主特质发作了?无论遭遇了什么都会原谅对方?
以前看书时看到这种桥段,高芝芳就气的要命,现在好了,小说女主直接在她面前上演,她肺都要气炸了。
“你以为你是什么圣母佛陀观世音,来人间救苦救难吗?人家这么对你,你一点都不恨吗?什么都能原谅,她要你死去不去?对噢,你什么都不吃,就是想饿死自己。”
“我去!”沈清拂的声音比她更大声,“如果我去死,她就能原谅我,我可以立马去死。”
她越说越激动,挣扎着要爬起来,高芝芳看她精神不太对,赶紧摁住她,问她婢女:“你家娘子怎么了?”
婢女急急忙忙压住她的身体,嗓音里带了哭声,“我也不知道,娘子醒来后一直不说话,直到您过来。”
从婢女口中问不出答案,高芝士只能逼问沈清拂,“你到底在想什么,明明是别人害你,你为什么还要让真凶原谅你,你脑子是不是有病?”
“你什么都不懂!”
“对,我就是不懂,你告诉我原因啊,你说了我就懂了。”高芝芳同样朝她大吼。
沈清洲听到她俩的声音冲了进来,面露惊喜,“小妹,你终于肯说话了。”
沈清拂却钻进被窝,还把头给盖住,一副完全不愿意看到他的模样。
沈清拂顿时失落了,“你们慢慢聊,我出去了。”
过了很久,沈清拂还是不愿意把头露出来,高芝对她婢女说,让她和小翠先出去,她和沈清拂两个人单独聊会。
婢女担忧地看了眼沈清拂,忧心忡忡离开了房间,还顺手把门给带上了。
“你可以出来了,现在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又过了一小会,被窝里的人终于有动静了,她掀开被子,露出面孔,目光呆滞看着床顶,一副陷入回忆的神态。
“没有恢复记忆之前,我渴望恢复记忆,不曾想老天安排我失忆是有理由的,如果可以,真希望回到失去记忆前。”
“你到底记起了什么?”
“一些不好的回忆。”
不应该啊,高芝芳努力回忆书中内容,完全没有写过女主有什么负面到不愿意想起程度的记忆。
“能和我说说吗?”
“我曾经害死了嫂子的孩子。”
“什么!”惊天大瓜,书中没有的情节,难道是女主的黑暗面?她迫不及待道:“你继续说。”
“那时候嫂子怀孕不到三个月,府中只有极少人知道,我恰好不在其中。”
“我那时候还小,迷上放风筝,经常拉着哥哥在院子里到处放,嫂子那天正好找哥哥有点事,我直接闹脾气,不让哥哥走,哥哥一向宠我,陪我放了半个时辰的风筝才离开,结果嫂子却在这段时间里摔倒了,我未出生的侄子侄女就这样没了。”
“后面嫂子再也怀不上孩子了,听大夫说是因为那次流产造成的。”
“可那也不能说是你害死庄氏的孩子吧,只能说有一定关系,庄氏是因为这件事恨上你的?”
“就是因为我,如果我没有拉住哥哥,让哥哥和嫂子离开,嫂子的孩子也不会没。”
“所以你之前一直知道庄氏恨你?”
“我不知道,在那之前,我从不知道嫂子一直在怪我,嫂子当时还安慰我,说不关我的事,也不怪我,我当时怎么就信以为真了。”
“那你是怎么发现的?”高芝芳对她的缺心眼感到无语。
“在我被拐前,没有完全昏迷,中间醒过一次,我见到了嫂子的背影,我知道那就是她。”
“所以这就是你被拐后,一直没向家中求救的原因吗?”
沈清拂苦笑一声,“倚红楼的阉奴看得很严,我想传也传不回。”
“可我记得你之所以失忆是因为头部遭受过撞击,你当时存了死志。”高芝芳肯定道。
沈清拂沉默良久,说:“我欠了嫂子一命,我这条命就该抵给她。”
“你糊涂。”高芝芳眉头皱得死紧,善良的人总会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沈清拂的底色已经摆在那里了。
“最该为那条命背责的人应该是庄氏自己,不是你。”她注视沈清拂的眼睛,认真说,“庄氏心里未必不清楚,只是人都是自私的,怪别人永远比怪自己容易,只有把人命算到你头上,她心里才不会那么痛苦。”
“不,你说的不对…”
沈清拂还要反驳,高芝芳直接从梳妆台上把铜镜那过来,“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人不人,鬼不鬼,你这样子,谁快活了?是你嫂子还是你父母,亦或者是你兄长?”
“那个时候你多大,你嫂子多大,她一个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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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保护好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反而怨你,我看她的岁数也是白长了。”
“芝芳…你别这么说…”
“那你想让我说什么?”高芝芳对庄氏是真没一句好话,是分不非,没脑子。
“今日你就算死在床上也是白死,世上的比你嫂子惨的人海了去了,因为这事害人,我看她就不是一个脑子清白的人,你也一样,脑子里就是一团浆糊,别人害你,你还要给别人找理由,我就没见过你这样蠢的人。”
沈清拂默不作声听她骂。
“有水吗?”说了这么多,高芝芳有些渴了。
“有,在桌上。”
高芝芳走过去,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猛灌下去,接连喝了三杯才作罢。
“你喝吗?”
沈清拂摇头。
高芝芳搬起一个绣墩到床边,“清拂啊,不是我说你,碰到这点小事就想死,你多想想你的家人,你难道忍心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沈清拂眼中闪过水光,嘴巴抿了抿。
“庄氏不敢在明面上表现出来,说明她其实很清楚,怪不到你,你嫂子是几年前流产?”
“五年前。”
“五年前没报复你,五年后才报复,近期一定还发生了什么事。”
沈清拂困惑了,她想的完全没有高芝芳多,脑袋瞬间清醒了不少,是啊,为何五年前不报复,偏偏是这个时候,在她已经遗忘了后。
高芝芳暗暗观察她的表情,见她的脸色比先前好了很多,再次端起粥碗,“这粥已经凉了,我让人再去热一下。”
“等等。”沈清拂拿过碗,一口气喝完。
“终于不求死了?”高芝芳半开玩笑说。
“…唔”沈清拂含糊不清应了声。
“脑袋清醒了就好好梳洗一番,做错了事就要负责,不管是庄氏还是你,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你母亲。”
“可是…”
“没有可是,纵人如害人,你应该听听你母亲的说法,不要自己一个人瞎琢磨,你母亲阅历比你多,相信她会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在书中沈夫人就是个及其睿智的人,因为她的存在,女主后期躲过很多危险,和男主的矛盾也减少了。
“我知道了,我会按照你说的做。”沈清拂自认为自己不够聪明,所以她愿意听取别人的意见。
从沈清拂房间离开后,高芝芳带着小翠回府,遇上沈夫人,沈夫人殷勤地看着她,“我女儿…”
“沈夫人可以去看了,清拂没事了。”
沈清拂眼睛一亮,拔腿就往女儿房间的方向跑。
“沈夫人!”高芝芳喊住她。
“高娘子?”
“沈夫人,好好和你女儿沟通。”
“嗯,我会的。”
她暂时是劝住了女主,只是这个庄氏,是个麻烦。
后期书中庄氏越来越疯,伙同男主的敌人绑架了女主,最后不幸坠崖而亡。
“娘子,你不会是神医吧,和沈娘子说几句话,沈娘子的病就好了。”马车里,小翠的漂亮话又来了。
21. 炎王府的接风宴
“少贫嘴。”高芝芳的手托住下巴,一副沉思的模样。
她在想最近发生的事,书中许多情节被她打乱,但该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比如男女主的相遇,女主和她嫂子对上,只是顺序不一样。
她并没有因为这些事受到任何危险,她改变书中情节也没跳出什么系统阻止她,她说不出这是好是坏,只知道她被滞留在书中世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若不是不确定她主动寻死能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她早想试试了。
“小姐,到家了。”小翠的声音将她思绪拉回。
高芝芳被小翠扶下马车时,还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谁知迎面撞上其乐融融的一家四口。
高至勤因为前几天的事,还在记恨她,看到这个姐姐,嘴巴一撇,哼了声,高柔心则被吓坏了,直接躲到哥哥身后。
高展文略微有些不自在,很快被他掩饰过去,质问道:“跑哪里去了?”
之前府中没有高老爷的命令,高芝芳是不被允许出府的,这规矩不知何时被打破了,总之她现在出府,没人敢拦她。
“你又上哪去?一家四口整整齐齐,怎么,排挤我?”她现在的话是张口就来。
本来高芝芳还想装一下,可现实根本不允许,再说装原来的人设对她有害无益,她实在难受,搞到现在她越来越放飞自我了。
“逆女,胡说什么!”高展文咆哮道,“一天到晚不着家,你心里还有没有这个家!”
“有没有当然取决于你,父亲,你们要去参加什么亲子活动,为何不带上女儿?”高芝芳故作受伤问。
高展文见她模样,慈父心肠再次作祟,他前段时间已被陛下当众责难,这次若是再次被人参上一本,陛下只怕更不喜他。
“也罢,我们正要去炎王府,你与我们一同去。”
文氏眼中闪过不满,很快被她掩饰下去,“芳儿多心了,我和你父亲原本就想带你一同去,不过在你院中没找到人,你不要多想。”
高芝芳呵呵两声,“母亲,你笑得真难看,若是不想笑,就不要笑了,我理解你。”
文氏的脸由青变白。
“你不是我姐姐,你是坏人!”高至勤见自己母亲被欺负,当即想出头。
高芝芳立即假哭,“有没有人管管,没天理了,弟弟欺负姐姐。”
高展文简直没眼看,气也发不出,只能呵斥一声,“都别吵了。”
出行人员增加一人,原先一辆马车空间不够,临时又加了一辆。
看着驾车的都是生面孔,高芝芳不经意问:“之前的师傅辞工了吗?怎么不见他?”
“您说的是威哥?”生面孔显然认识他,“据说失踪了,威哥的家人来闹过一回,被孙伯拿钱打发了。”
张威的失踪只在下人中小范围传播过,没引起任何水花,除了他家人来闹过的那一回后,府中再无人提起,新车夫没想到大小姐竟然会关心。
难道是被人杀人灭口了?高芝芳不怀好意猜测,那个张威是她一时兴起埋下的棋子,还没发挥作用就没了,她倒也不可惜,只是有些感慨,好歹是她认识的人。
“他家人没去报官?”
新车夫过了半响才发觉大小姐是在和他搭话,额头上的汗一下子出来了,“没…没报官。”
“为何不报官?”
“报官也起不了作用,那些官差只会象征性搜查一番结案,不仅找不到人,还要给官差奉上茶水钱,那张威家的还不如拿着孙伯打发的钱回乡下。”
高芝芳听罢失去了交流的欲望,后半段没再说话,小翠看她脸色不好,没敢打扰她。
马车停稳后,高芝芳的脸色恢复如常,挂上一抹惯常的微笑下了马车。
高展文没给她半分眼神,甩开袖子,拉着一双儿女的手,在王府下人的带领下进了府。
今晚炎王府开晚宴,主要是为得胜归来的常威将军安远山接风洗尘。
高展文官职不高,在宴席上的位置自然被安排到了偏僻角落。
两个继弟继妹老实地吃他们母亲夹的菜,高芝芳故意在文氏夹肉时,先一步把肉夹走,反复几次,高至勤又想生气,被文氏用眼神制止。
高芝芳慢悠悠把肉放嘴里嚼,一副吃得很香的样子。
高柔心忍不住鄙夷,“大姐姐一副没吃过肉的模样。”
“柔心,住嘴!”
可惜已经迟了,高芝芳笑眯眯接道:“是啊,还是王爷人好,摆那么多肉让我随意吃。”
旁边另一桌的小姐忍不住了,“你就是高芝芳?没想到传闻竟然是真的。”
“什么传闻?”
高展文赶紧咳嗽两声,他人还在,这样当面说他坏话真的好吗?
隔壁桌的小姐却是不管的,立即把传言一股脑说出来,什么父亲苛待她啊,继母凶狠,险些害死她。
文氏彻底坐不下去了,打断话头,“你是谁家府上的?这般没教养,今日可是王爷举办的接风宴,不是让你背地里论人长短的地方。”
“切。”那小姐不屑一笑,“我可没背后议论,我是当着你的面说的。”
“殊儿,不可没礼貌,还不道歉。”穆夫人柔柔把话头插进去。
穆离殊乖乖哦了声,“这位夫人,我错了,我不该当面说出来,应该背…”
“咳咳。”
穆离殊接收到母亲的眼神,不敢再乱说,闭上嘴巴。
“抱歉了,高夫人,我这孩子从小少根筋,不太会说话。”
“没有啊,夫人,我倒觉得是率真可爱。”
穆离殊闻言,眼睛亮起来,“你是第二个夸我的人。”
“高芝芳,这里是王府,不是高府,不是你能随意胡来的地方。”高展文低声呵斥。
“说得好像在高府我就能胡来了。”
高芝芳顶着她爹的死亡目光,完全不带怕的,这里是炎王府,高展文不敢发脾气,她在心里这般想着,一抬眼,就见到对面投来赞赏的目光。
“我叫穆离殊,你和传闻中的不太一样。”
高芝芳刚要接话,炎王府最重要的贵客进来了。
“远山兄,快入座。”宇文皓郑重领着一身披银色铠甲的中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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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主桌。
在前线历经血雨腥风的将军从旁经过,带来了一丝血腥,场中静默了一秒,很快又热闹起来。
“安将军…”
“此次平乱,多亏了安将军,本王今日在府中为将军举办接风宴,将军一定要吃的尽兴。”
随安远山进来的还有一众亲兵,剩下的士兵,安远山让他们先各自回家看望亲人去了。
在外打仗三年,安远山同样归心似箭,只是炎王邀请,他不得不从。
当今天子一共有两个皇子,三个公主,太子之位迟迟未定,他即使作为打了胜仗班师回朝的将军,炎王的面子还是不能驳。
炎王的意思他明白,无非是想要拉拢他,可天子尚在,此时站队为时过早,他只能装糊涂,当不明白炎王的意思。
“多谢王爷美意。”安远山高举酒杯。
一轮敬酒后,就是歌舞欣赏,妖娆多姿的舞姬在乐师的音乐下翩翩起舞。
在这群舞姬中,高芝芳看到了有过一面之缘的紫姬。
她怎么在这里?高芝芳脑海中浮现疑问。
书中对紫姬的着墨并不多,只是一个很片面的恶毒女配形象,难道书中有写过这段?可惜无论她如何回忆也想不起来。
“将军觉得这舞如何?”炎王笑问。
“自然极好。”安远山答。
“可有看上的,我让她们来陪你。”
“不必了,王爷,我是个粗人,不好这口,就爱王爷准备的美食,在外三年,很久没见过这么美味的饭菜了。”
“是啊,将军整日和我等一道饮食,将士们吃什么,将军就吃什么。”安远山的一个亲兵说。
“将军能与将士们同心协力对抗外敌,此乃我大卫之福。”宇文皓再次举起酒杯,“敬将军。”
“敬将军。”底下的宾客一齐说。
“将军的事迹紫姬早有耳闻,今日一见,将军果然不凡,这杯紫姬敬您。”
紫姬拿着酒杯正要靠近他,后者一个躲闪,甩出一个极凶的眼神。
“混账,谁让你上前的?”宇文皓怒问,“还不快下去!”
“是。”紫姬氤氲的眸子水雾雾看过去,又极快垂下眼眸。
场下人不禁惋惜这安远山不愧是个粗人,这种千娇百媚的美人对他暗送秋波,他竟也能视而不见。
这一顿高芝芳吃得不能再饱了,下马车时,她摸了摸圆鼓鼓的肚子,心满意足,再次感慨不愧是王府的水准。
高展文第一个下车,丢下他们再次往书房的方向去。
高芝芳看着他的背影摇摇头,“没救了。”
“咦,小姐,这是什么?”小翠突然出声。
高芝芳看过去,只见她手里拿着一张字条。
“邀我去王记当铺?小翠,这纸条是谁给你的?”
“我也不知道,回来就在您桌上了。”小翠老实道。
高芝芳正愁恩情没法还,她倒要看看阿田喊她去做什么。
小翠则是一脸忧愁,“小姐,要不别去了,您的名声好不容易才在溪音郡主的赏花宴上挽回一点。”
22. “第一次”团圆饭
“小翠,人家阿田也算是我们的半个救命恩人,我去看看无妨,我会小心的,至于名声,与我而言,已不是那么重要了。”她不信文氏会坐等她名声好起来。
高芝芳主意已定,小翠再废口舌也是无用,只好下去给她准备明日的衣服。
她们去当铺要低调,越少人知道越好,衣服自然是挑不打眼的。
她和文氏的斗争从暗下里摆到台面上,文氏对她越发克扣,她却不是个对自己克扣的人,直接跑到高展文的院子拿东西。
晚上甚至直接文氏的院子里,插进他们一家人中。
“你怎么来了?”见到高芝芳,高展文表现出诧异。
“来吃饭。”高芝芳搬来一张凳子坐下,“给我再备一双碗筷。”
旁边的丫鬟看向文氏。
文氏眉头皱得死紧,碍于高老爷在,只得说:“听大娘子的。”
“平日不见你过来吃,今日发生何事了?”高展文问。
“母亲这里的饭菜格外好吃些。”高芝芳假笑。
丫鬟拿了碗筷回来,高芝芳接过,很自然地和文氏互换。
文氏发现手中的碗空了时,人都懵了。
高展文直接拉下脸,一拍桌子,“高芝芳,你又在胡闹什么!”
“父亲,我只是觉得母亲手里的碗更好看,母亲这么善良,想必能够理解我的,对吧。”
文氏脸都僵了,这人在搞什么名堂。
高至勤见母亲被欺负,又想维护母亲,后者却朝他摇头,高至勤嘴巴一扁,又坐了回去,高柔心则默默吃,没发生任何声响。
高芝芳拿倒筷子,用另一头夹菜,吃得满嘴油。
她夹菜的速度很快,嗖嗖两下,很多菜都被她盘到碗里,其他人能吃的菜就少了。
这一顿下来,高展文的胃口全无,丢下筷子转身就走。
“老爷…”文氏追了上去。
高芝芳起身揉揉肚皮,慢悠悠往外走,桌旁两个小孩敢怒不敢言。
高展文已经走远,文氏站在院门口目送,高芝芳经过她身旁,突然出声,“母亲,明日记得备我的饭,别像今天一样不够吃了。”
高老爷不在了,文氏懒得再装贤良淑德,“你到底想做什么?”
当然是恶心你,高芝芳在心里回答,文氏看她越碍眼,她越要在她眼皮子底下蹦哒,“难道母亲不想我过来用食?没办法,府里伙食越来越差了,母亲这里的倒还不错。”
“我明天会吩咐厨房,给你再加一个菜。”
“那多麻烦,不必母亲特意跑一趟。”她说着,俯身到文氏耳旁低声道:“母亲不会以为赏花宴那日的事情过去了吧。”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文氏面皮一紧,随即赶人,“吃饱了就赶紧走。”
“明日我还会再来的。”高芝芳离开前冲她笑道。
走远后,小翠问她跟文氏说了什么,为什么夫人的脸色变得那么差了。
“估计是心虚了。”高芝芳犹如打了胜仗一般,斗志昂扬回了自己的小院。
阿田没有约具体的见面时间,高芝芳想着反正无事,隔日上午驱车到了城西当铺门口。
当铺门口一如既往的清冷,与整条街的氛围格格不入。
“小娘子,你又来找表哥?”一个洪亮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高芝芳回头一看,发现是和她说的人正是那日在路上碰到的好心大娘。
“是啊。”她表现的很自然,和她寒暄起来,“大娘这是上哪去?”
“我出来遛弯,别怪大娘性子直,说起来你家表哥可真奇怪,生意这么差,还关了一段时间的店面,这哪里是个生意的,你看如今生意更冷清了,你可得好好劝劝你表哥,再继续下去,说句不好听的,要关门大吉。”
“大娘说的是。”高芝芳嘴上附和,“我一定好好说说他。”心里却想着淮倦哪里是做正经生意的,人家做偏门生意可比当铺赚钱多了,估计看不上明面的三瓜两枣的生意。
根据时间推测,淮倦关门的时间里,应该是在远安寺照顾阿田,阿田的身份很不简单。
淮倦见到高芝芳,眼中闪过微微诧异,“表妹来了,快请进。”
黎大娘目光微微闪躲,刚才说了不好的话,正主立马就出现,连忙告辞,“我突然想起还有事,先走了。”
“大娘慢走。”高芝芳目送她离开。
“高娘子,少主在里面等你。”
推开厚重的木门,高芝芳再次踏进上次进入的房间,阿田坐在一张朝门方向的老爷椅上,旁边的方桌上还摆着一杯冒热气的茶,他一袭锦白长袍,透过琉璃窗照射进来的阳光打在他身上,风光霁月的模样一览无余。
“阿田公子好雅兴。”高芝芳说。
上次进来时,这房间还阴沉沉的,墙上挂满了武器,现在房间里点缀了几盆植物,白墙被打出一个洞,安上了琉璃窗户。
“我邀你来是有件事想找你帮忙。”阿田直入主题。
“何事?”高芝芳警惕问。
“听说你在前段时间的赏花宴上获得溪音郡主的青睐,我想你让帮我约她。”
赏花宴后,她背出的两首诗被大肆传扬开来,在席上发生的事更是被人绘声绘色晕染开来。
“你疯了,我和溪音郡主不过是一面之缘,你叫我帮着约她来见身为陌生人的你?”
“不错,我有件重要的事情需要证实。”
“我脸还没那么大。”高芝芳无奈了,“你换一个要求,我做不到。”她也怕担责,溪音郡主若是出现什么变故,她可就倒霉了。
“没想到高娘子是这样一个翻脸无情的人。”阿田啧一声,从怀中拿出一个荷包,赫然是赏花日遇险时,她留给神秘人的。
“是你?”高芝芳惊疑不定,“那日你为何不出来与我相见?”
“因为我不想惹上麻烦,当时和你在一起的是当今的轩王爷,我们这行有规定,不能与朝廷的人扯上关系。”
“溪音郡主同样是朝廷的人,现在你又不怕坏了规矩?”高芝芳凉凉道,得知她是那日救她的人,两种情绪一直在体内交杂,一是感激,感激他救她于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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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是愤怒,他们第一次见面便是她救了他性命,可那日她苦苦哀求,他却因为什么破规矩一直躲在暗处。
阿田的脸霎时阴沉下来,“我有非见不可的理由,哪怕因此受到惩罚,如果你不愿意帮我,我会另想他法。”
“等等。”高芝芳说,“我没说不帮你,只是这事要从长计议。”
溪音郡主是长公主最疼爱的女儿,长公主又是当今天子的亲姐,关系非比寻常。
阿田的目光凝视着她,“需要我准备什么?”
“让我好好想一想,你先别轻举妄动,溪音身边肯定布满了暗卫,你若是贸然出现,会被抓个正着。”
阿田嗤笑一声,“就他们?一群饭桶。”
“你既然这么厉害,还用什么救命之恩来找我帮忙?”
“我…”阿田一时语塞。
“吹牛的话就不必说了,我听了耳朵疼。”
阿田闻言,脸更黑了,却没再出声辩解。
安排溪音郡主和阿田见面一事她需好好谋划一番,她上下打量一番问:“你除了脸皮还算不错,可还有特长?”
“我武功高。”
“还有吗?”
“我力气大。”
“这不算。”
“你想让我去献才艺?”阿田很快猜到她的目的。
“不错,还有比这更正当的理由吗?”
“我谈琴尚可。”阿田不情不愿说。
“好,那就献琴艺。”高芝芳一锤定音。
接下来她还要去公主府见一面溪音郡主,试探一下她的态度。
从当铺离开后,她直接去了公主府,门口的下人都认识她,估计有被特意交代过,婢女很快领她到了溪音的房间。
“芝芳上门,可是又寻到沧海遗珠了?”溪音问。
“郡主莫取笑我了。”高芝芳说:“我不过是记性好,多翻过几本书。”
“别人可翻不出那等水平的诗作。”溪音已经打探过高芝芳那日说的两位诗人,却查无可查,要不这二人是她虚捏造的,要不就是那两位诗人早已归隐,不与外界接触。可那两种可能却都有解释不通的地方。
“可能是我运气好,郡主,今日我来是有件事想同你说。”
“你说。”溪音从容不迫地注视她,接着又换了个坐姿。
“有一琴师上门欲求我引荐郡主,赏花宴上的事情传开后,大家都以为我俩关系甚笃,那琴师算最大胆的一位,姿色也不错,所以我才走这一趟。”
溪音收起笑容,“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这世上的人谁不喜欢好颜色,七十老朽还想着娶十八新妇,郡主身份尊贵,欣赏一出美男弹琴怎么了。”
溪音被高芝芳的大胆发言震惊了,她没想到这高娘子看起来文文静静,说出的话却这么石破天惊。
小翠都要被她主子的发言吓到了,生怕主子被郡主降罪。
溪音并没有生气,在暗卫向她禀告高芝芳曾去大闹倚红楼她便已经吃惊过一回,如今在回味她刚说的话,这高娘子真是个不羁的性子。
23. “藏人”
“郡主,我向你引荐貌美琴师还有一个原因,多欣赏美色,对郡主本人的气色也会更好。”
“这又是什么说法?”
“郡主大概知道同性相斥,异性相吸的道理吧。”
这话怪怪的,溪音不解问:“这话又是从何处说起,细品起来,好像有几分道理。”
“那我换一个说法,自古以为都是女性为阴,男性为阳,故有阴阳交和的说法。”
溪音的贴身丫鬟听懂了,赤红脸啐道:“高娘子好不知羞,竟和郡主说这等污秽之话。”
“捧菊,不可对高娘子没礼貌。”
“郡主,明明是她…”
“阴阳交和本就是人伦常事,我不过是提了一嘴,何况这不过是我与郡主的闺房密话,不进第五人之耳,只要你不出去发生嚷嚷,谁能知道。”
这下溪音终于听懂了,脸也跟着红了起来,从位置上弹跳起来,“高娘子,要不我看这事还是算了。”
糟糕,高芝芳暗叫一声,这个朝代的女子还不能接受这种观点,她用力过猛了。
“郡主,刚是我扯远了,我还没说完。”
溪音听她这么说,又觉得自己反应过大,实在不应该,复坐回去,“那你接着说。”
“我想说的是,凡事男男女女,都对于相对自己的另一种性别充满的好奇,这其实是我们的自身在作祟。”
“自身作祟?”
“没错,我们身体会分泌一种叫做荷尔蒙的东西,特别是在遇到各方面都满足自己幻想的男性时,分泌的荷尔蒙达到最大,由此产生心动的感觉,而正是这种荷尔蒙还有一种作用,能够让人变得更年轻更漂亮。”
“你的意思是我去见那个琴师,就会分泌那个什么荷尔蒙,然后变得更年轻…呃…更漂亮?那琴师竟有这般优秀?”
“郡主,我的意思是多看美男子能够变得年轻漂亮,琴师只是其中一个。”高芝芳纠正。
“你这套理论蛮有意思,是从哪里听来的?”
“是我无意间在一本杂书上看的,当时感觉蛮有意思的,记忆比较深刻。”
“又是书,高娘子涉猎广泛啊。”溪音说的有些意味深长。
高芝芳的后背在那一瞬间湿透了,她咬牙道:“我已经不记得是哪本了,郡主若是感兴趣,等我回府后再好好找找。”
“那倒不必了,我这人不太爱看那些杂书,看多了脑袋痛,既然你觉得我去见那个琴师是好事,见上一面又有何妨,谁又敢说我闲话。”这话落下,溪音整个人霸气十足。
“郡主威武。”高芝芳恰当合适地捧场。
溪音见她崇拜的小眼神,心中更是得意,“就安排明日,你领琴师来我府上。”
…
从公主府离开,高芝芳给阿田去了口信,让他偷偷来一趟高府,一起商量给郡主表演才艺的事。
高芝芳这天一直等到深夜,阿田都未出现,她有些恼怒,怀疑自己被涮了,躺床上一直睡不着。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在迷迷糊糊中,感应到有什么东西朝她逼近。
直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迎面扑来,高芝芳惊醒,睁眼正对上阿田略显虚弱的脸。
高芝芳又惊又疑,这来的又是哪一出。
阿田虚弱一笑,“接到娘子口信,让我务必来一趟,不得已深夜才至。”
“你是去哪里做贼被人伤了?”
“娘子的话说的难听了些。”阿田扯了扯嘴角,“叫我过来商量什么?”
高芝芳经他提醒想起正事,可看他虚弱的模样,有些迟疑,“你受伤了,明天能行吗?”
“不过小伤,不足挂齿。”
“我可是在郡主面前夸下海口,你明日若是状态不佳,让我脸往哪里搁。”
“娘子想如何?”
“让我看看你的伤。”
阿田的脸颊闪过一丝红晕,“不可。”
“不都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你这么扭捏做甚?”高芝芳扯住他的衣裳,“难道是害羞了?”
“娘子这做派,让我有些怀疑你是否是真正的闺房女子了。”
高芝芳听到他试探性的口吻,就知道他已经暗地里打听过她,可谁能猜到她是魂穿,这么离奇的事,就是想象力再好,也无法猜到,她怕甚?
“怎么,阿田公子又对我好奇了?”高芝芳身子前倾过去,以压倒性的模样居高临下看着他。
“咳咳咳…”阿田一阵剧烈咳嗽,惊醒了睡另一间屋的小翠。
“娘子,发生什么了,我怎么听到…”
“小翠,我已经睡下了,你不用进来,快去睡吧。”
小翠本就是突然醒来,意识还很模糊,听到小姐下达的指令,乖乖照做,又睡过去了。
“高娘子?”阿田有些艰难道:“这个姿势有些奇怪…”
高芝芳视线下移,发现了他身上有块布料一块略湿,凑近一闻,然后直接扯开。
阿田闷哼一声,红晕消失,脸色再次惨白。
“这么大的口子,你真能忍。”
“你去哪?”阿田抬眸盯着她下床的行为。
“我去给你拿伤药。”她说着重新点起油灯。
高芝芳从柜中翻出一个布袋,里面有她偷偷收藏起来的各种药物。
“这是我自行研制的伤药,有点疼,你忍着点。”她叮嘱道。
“多谢。”
“不用谢,这是我第二次救你了,不过你也救了我一次,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见溪音郡主,我也答应你了,自然会尽量帮你,可你现在这模样,明日怕是不合适。”
“…我有我的理由。”
“行吧,说不动你。”高芝芳用纱布将他的伤口处缠起来,“明日动作不要太剧烈,当心伤口再次裂开。”
“好,高娘子,你今日传信叫我务必来一趟,究竟是何事?”
“呃,本想让你顺便在郡主面前表现一下,你这样子不成了。”
“是我的错。”今天的阿田格外好说话。
“真不能告诉我,你上哪去了?带一身伤过来。”
“这…这是阁内规矩…”
“罢了,一天天这么多规矩。”高芝芳悻悻抱怨了一句。
“高娘子医术高超,若是能加入阁里,我定将一切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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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住!”高芝芳做个停止的手势,“我这人就是叶公好龙,你千万别告诉我了,看你一身伤的,我这人惜命得紧,不合适啊。”
阿田低笑一声,“高娘子还真是率真可爱。”
高芝芳闻言,眼睛瞬间变得亮晶晶,“我最喜欢听帅哥夸我了,阿田,你再夸我几句。”
“呃。”这下轮到阿田失语了。
“你再说两句听听。”高芝芳再次凑近。
阿田不经意闻到从她身上散出的馨香,微僵了片刻,很快恢复正常,悄悄拉开和她的距离。
高芝芳没注意,还想继续。
“时候不早了,高娘子早些安寝。”
看着被打开的窗户,高芝芳低声嘟囔一句,“假正经。”装也不装像点,哪家正经人半夜翻女娘的寝房。
这夜在睡梦中,高芝芳做了清醒时不敢做的事,不由大笑起来,笑着笑着梦醒了。
“娘子,你在笑什么。”小翠从门外探出个脑袋。
她身后天光已经大亮。
高芝芳揉了揉下腮,打了个哈欠,“小翠,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经辰时了。”
“还这么早。”高芝芳倒下去,想继续睡。
“娘子,你忘了今日要去郡主家吗?阿田公子已经到了。”
高芝芳瞪圆双眼,她说啥?阿田来了?他不是才回去吗???他不要睡觉的吗?
这次她的叹气声加重了。
时间紧迫,小翠用巧手给她做发型的同时,她自己对着铜镜上妆,很快一个活泼俏皮的女娘出现在铜镜中。
阿田在小院外的空地上等待,他今日特意给自己倒腾了一下,远远看去,风流俊逸。
高芝芳出了房门,见到他的模样,只觉眼前一亮,快步走过去,围着他转了一圈,啧啧称赞,“不错,打扮得人模狗样。”
阿田脸一黑,“词不是这么用的。”
她捂嘴笑道:“不重要,看你这副模样,我相信郡主一定会满意,你只要记住,一直保持这状态就行。”
“就是这里,大娘子偷偷藏男人了…”突然院外一阵纷扰。
高展文和文氏并一众下人闯了进来。
高展文见到阿田的一瞬间,脸刷地一下就黑了,“高芝芳!你会有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模样了?平日里胡来也就罢了,竟然偷藏起男人,来人啊,把这不孝女给我绑起来,还有这个野男人也一起绑了!”
高芝芳有些厌烦地横了眼那几个要过来绑她的人,“父亲是听信了谁的谗言,就这么不分黑白地闯进来,不给女儿留一点面子。”
“你这逆女,都干出藏男人的事了,还说什么脸面,这事要是传出去,我高家颜面何存?”高展文气的吹胡子瞪眼,“你们几个站在那里做甚,给我绑了他们。”
阿田挡在高芝芳面前,眼看就要和他们动起手来。
高芝芳扯了一下他的衣袖,后者回过头,她轻轻摇了摇头。
“父亲,此人是我向溪音郡主举荐的琴师,你此时绑了我们,就不怕郡主怪罪?”
高父闻言,有些迟疑,怒气散了些,看向文氏,“夫人,这…”
24. 弹奏
“你说是溪音郡主要的人,有何凭据?”文氏不紧不慢问。
高芝芳抬眼望了下天边,“马上快到和郡主约定的时间,若是不信,可以和我一同前往。”
文氏闻言,眼底泄出一缕暗喜,又看向高展文,“老爷,你看…”
“夫人,你和这逆女一同去,看她耍什么花招。”
“切。”高芝芳翻了个白眼,“我能有什么花招。”
“老爷,柔心和至勤今日一早便缠着要妾身带他们出府玩,妾身去了公主府,就无暇照顾他们,老爷你看如何安排?”
两小孩正是人小鬼大的时候,高展文可不想被缠上,当即说:“不如夫人也带他们一起去公主府。”
“老爷,这会不会不太好?”文氏看着他的脸色问。
“芝芳,至勤和柔心是你的弟弟妹妹,你去公主府时,记得多照看他们。”
“我母亲早死了,我不记得她给我生过弟弟妹妹。”
“你,你要气死我…”高展文手指着她。
“老爷,您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不值当。”文氏柔声安慰,“柔儿,你就别气你父亲了,跟他好声道个歉。”
“我为什么要道歉,不是你惹父亲生气的吗?文氏,好好跟我父亲道个歉,做继室就要有做继室的觉悟,我这个前夫人留下的女儿脾气差了点,但胜在心地善良,你却天天使小性子作妖,弄得家中不安宁,我可不是父亲,要让着你。”
“文氏,你作为家中主母,不仅没让高家和睦,还天天鸡飞高跳,让父亲难堪,连自己的一双儿女都管不好,还撺掇着父亲让我这个异母姐姐照顾,我实在不知你除了当父亲的花瓶外,还有何作用?你说你不该道歉吗?”
高芝芳每说一句,文氏的脸色就差一分,到最后竟然昏迷过去,就是不知是真昏还是假昏。
“快去请大夫。”高展文吩咐下人,最后竟也没责怪高芝芳,一脸苦大仇深地带着一众人离开。
“父亲。”高芝芳叫住他,“文氏晕倒了,谁和我一起去公主府?”
“你要去便去。”说完他甩开袖子,加快离开的步伐。
阿田全程看了一场好戏,不由称赞道:“高娘子不仅医术高超,口才更是不错。”
“一般,我不过是说出真心话。”高芝芳笑得一脸虚伪,“母亲昏得可真是时候。”
“高门大户里都藏着人精。”阿田说。
阿田的琴早已准备好,就在停在外面的马车中,马车抵达公主府后,他抱着琴下车,淮倦本想帮他拿,被他制止。
“不用,我现在是琴师阿田,这琴便是我最重要之物。”
淮倦闻言,嘴角微微抽搐,这人又是闹哪样。
高芝芳却是一脸赞赏,“不错,入戏很快。”
跟随公主府的下人,两对主仆来到了后院花园,郡主正坐在花园的秋千上和丫鬟聊天。
看到他们后,从秋千上起来,迎上前去,“这便是你极力向我推荐的琴师吗?”她亮晶晶地看着淮倦。
淮倦今日穿的是碧绿的烟翠长袍,这颜色上身,却不显得娘气,反而俊秀逼人。
阿田清了清嗓子,“郡主,我才是。”
溪音不舍地将目光转到他身上,顿时失了兴致,“是你啊,那开始吧。”
园中微风徐徐,阿田摆弄好七弦琴,修长的手指拨动琴弦,悦耳的琴声如流水潺潺,沁人心脾。
高芝芳的眉眼不自觉舒展开来,目光驻足于他脸上。
“小公子叫什么名字,和琴师是什么关系?”比起听琴,溪音对淮倦的兴趣更大。
“我是阿田的友人,郡主叫我淮倦即可。”
“淮倦,这名字真好听。”溪音又问:“你是做什么的?”
“回郡主,我在城西开了一家当铺。”
“哦,我手里正好有批首饰旧了,淮倦公子帮我看看,能换多少钱。”
“郡主是要活当还是死当?”
“淮倦公子觉得活当合适,还是死当合适?”溪音压低声音凑近问。
淮倦微微一笑,“在下无法帮郡主做决定,若郡主考虑好了,可以去城西后街找我。”
“有理。”溪音害羞一笑,“是我性子太急了,没有吓到公子吧。”
“没有,郡主…很活泼。”
“我母亲也这么说。”溪音开心道:“母亲总说我是她的开心果。”
“长公主对您的宠爱众所皆知,长公主这么说,一定是真心话。”
“那是自然。”溪音骄傲地昂起胸膛。
“郡主一直是独生女,可曾有想过会有哥哥姐姐或者弟弟妹妹?”
“自然想过。”说起这个话题,溪音不自觉叹了一口气,“很多人都劝过我母亲,让她再生一个,可她死活不愿意,这么多年,她和父亲的关系一直僵持着,我不想像母亲一样,我若嫁人,一定要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
“长公主这么疼爱您,您一定能如愿,只是那是你母亲的想法,郡主你自己呢?有想过有一个兄弟姐妹吗?”
“我嘛,自然有想过,不过母亲不愿意我也无法强求,不说我了,淮倦公子呢?家住何方,可有娶妻生子?”
“我只是一个孤儿,被好心人收养长大,手上有点钱后,租下一个小店,做个小买卖,还不曾考虑过婚事。”
溪音看向他的目光中瞬间染上怜惜,“淮倦公子真是太不容易了,我害你又想起伤心事,真是不该,这东西就当做是给你赔礼道歉。”
她说完从怀中掏出一个金子做的佛牌,“这是我母亲去远安寺求的金佛像,能保平安的。”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淮倦推开她的手,“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也并不觉得自己可怜。”
溪音看他的眼神中又不自觉参杂了欣赏,她收回佛牌,认真道:“若是有困难,一定要来公主府找我。”
“多谢郡主,淮倦记下了。”
他们二人的交谈,高芝芳听得一清二楚,特别是溪音拿出来的那块佛牌,看得更是仔仔细细,这么一大块金子做的佛牌,亮瞎她两只眼睛,淮倦的定力可真不错。
啧啧,看溪音那一脸怀春模样,分明是看上淮倦了,瞧瞧这户口查的,可真明目张胆,勇气可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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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弹罢,阿田起身走了过来。
“郡主,我刚才弹得如何?”
“不错。”溪音恢复淡定。
“有了郡主这声赞美,在下不算白弹了。”阿田和煦道,“今日上门,还有一目的,偶然得了一件旧物,想请郡主帮忙掌掌眼。”
“我能帮什么忙?”溪音一脸奇怪,她又不是这方面的大家,不会是恭维她的说辞吧,想法在脑子的转了一圈,她说:“你拿出来让我看一眼。”
“郡主对此物是否眼熟?”阿田拿出半块玉佩。
“咦?”溪音凑近,拿到手心,“挺眼熟的。”
她努力回忆着,突然记起来了,母亲妆匣中有另一半,当时她还小,在母亲梳妆时见过几回。
“此玉佩从何而来?”她警惕问。
“偶然所得。”
“从何处得来的?”
“听郡主的语气,是见过这玉佩的另一半?”
溪音有些不悦,“我问你话,你答便是了。”
“抱歉,这玉佩牵涉到在下一位的一位故人,不便详细告知。”
母亲能和一个琴师的故人扯上什么关系,溪音疑惑了,现在想来,母亲对那半块玉佩似乎不是很重视,或许是母亲随便放进去的。
“郡主?”
“不曾见过,这玉佩看上去并无特殊,或许是见多了,才觉得眼熟。”她把玉佩还给阿田。
“原来如此,多谢郡主解惑。”看郡主的神态,阿田心中已有了判断,郡主撒谎了,另外半块就在公主府。
他的猜测得到郡主的侧面肯定,但他并不感到高兴,将玉佩收回怀中,垂下眼帘,“我突然感觉身体有些不适,郡主,既然琴已经听了,我就先离开了。”
溪音无所谓道:“行,捧菊,送客。”
淮倦起身,“在下也离开了。”
“等等。”郡主跟过去,“你怎么不多留会儿,快到饭点了,不如留下吃顿饭再走。”
“这…”淮倦看了眼天色,离吃饭还需要一段时间,“我是和阿田一同来的,一同回去比较好。”
溪音对这个叫阿田的琴师有种不喜,哪怕这琴师长的再好,装得再温和,她总觉得这人不像好人。
可是听淮倦的意思,琴师离开,他也会离开,她还想多和他培养一下感情。
于是她用略含施舍的语气道:“那你也留下罢。”
溪音的口吻不容人拒绝,阿田横了眼淮倦,“都听郡主安排。”
高芝芳拉住溪音的手,低声打趣,“郡主,我说的这个方法如何,有没有产生荷尔蒙。”
她有给溪音大约解释过荷尔蒙,虽然一知半解,但也知道此时是在打趣她,她对琴师不满意,对淮倦却满意极了,这也算是殊途同归了。
“你这方法确实管用。”
“那就对了,我们要不要哪天同游南风馆?那里绝对有符合郡主口味的。”高芝芳再次大胆发言。
“不行的,若是被母亲知道了,非打断我的腿不可。”溪音嘴上虽这么说,心却扑通扑通跳得很快,这是怎么了,难道她是一个三心二意的人?
25. 长公主召见
“不让你母亲知道,你就能去?”高芝芳抓住她话中的另一层意思。
“母亲不可能不知道。”溪音一口咬定。
长公主对自己唯一的女儿非常重视,每次出行都会给她安排一群人来保护她的安全,她身边也时时刻刻不会离人,这么多年,她早已习惯活在母亲眼皮子底下,事事经过母亲同意。
去南风馆这种离经叛道的事,她母亲绝对不会同意。
对此高芝芳只能遗憾作罢,接着又安慰道:“无事,若是我碰到合郡主眼缘的人,可以带来公主府,不知郡主那时候是否会欢迎。”
“呃…”溪音抬眸瞧了眼淮倦,含糊道:“到时候再说罢…”
高芝芳抿嘴一笑,“明白了。”
“一直在花园里坐着挺无聊的,我们去游湖如何?”公主府里有个很大的湖,当时赏花宴正是在湖旁举办的,“对了,我送你的金丝牡丹如何了?”
“郡主见谅,我这人无论养什么都难以成活,郡主送的金丝牡丹过于珍贵,我怕辜负郡主信任,只得托付给一位友人照料。”
溪音眉头微微蹙起,“你那友人是谁?可有养花经验?”
“是连府三公子,连辞,他家中养了不少花,有这方面的经验,另外他还特意请教了公主府中的崔娘子,郡主尽管放心。”
“是那个病秧子啊。”溪音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记得当日赏花宴也来了,心中虽有些不满,但花毕竟送出去了。
公主府的湖一部分天然一部分人工,原先只是个小小池塘,长公主有一天来了兴致,下令工匠师傅们把它开凿成了湖。
湖上飘着几只小船,公主有闲暇时,母女两个还会一同游湖。
“我和淮倦公子一条,你和琴师一条。”溪音分配好小船的归属,“捧菊,你就和高娘子的丫鬟在岸边等我们。”
“郡主,这不好吧…”高芝芳拉长音调,心里暗笑,这郡主会举一反三了。
“有何不好,这小船体积不大,若是让淮倦公子和琴师两人乘坐一条船,小船指不定什么时候会翻,我也是为他们着想。”溪音说的正气凛然。
高芝芳刚上船时不小心碰到了阿田折叠起来的脚,后者朝她微微一笑。
船行至湖中央,高芝芳和郡主有说有笑,阿田和淮倦各自用船桨划着船。
京城的天气一天比一天冷,风从湖面吹过,带来凉意,郡主穿得本就不多,秋风从身上掠过,打了个喷嚏。
淮倦将身上的外衣脱下,递过去,“郡主,披上它会好受些。”
“不必,把衣服给了我,你怎么办。”溪音一个未出阁的小娘子,贸然穿一个外男的衣服也不合适,若是传出去了,她母亲不责罚她,对淮倦就不一定了。
“郡主,不如我们回去罢,去湖心亭也是一样的。”高芝芳说。
“那好罢。”溪音脑子里还有很多想法没付诸行动,就这样折戟沉沙了。
本以为返回岸边会很顺利,谁知高芝芳所在的小船突然一声巨响,在众人眼前散架了。
溪音受了惊吓,尖叫一声,引来岸边下人们的注意。
高芝芳是个旱鸭子,在水中不断扑腾,灌进不少水,淮倦打捞起最近的一块散架后的木板,丟过去,“高娘子,接住了。”
高芝芳慌了心神,哪里还能听到别人的说话声,脑子里乱糟糟,原主淹死在家中浅浅的水池,她今日是不是会淹死在这湖中,说不定她的灵魂能返回她原来的身体。
就在她胡思乱想,折腾越来越小之际,一个有力的臂膀把她捞起,紧紧揽在肩上,脱险后,她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喉咙处隐隐发痛。
“你还好吗?”阿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她低头一看,原来是被他救了。
不远处的溪音见高芝芳被琴师救起,松了一口气,摊在小船上。
“郡主抓稳了,我们要返回岸上了。”
溪音闻言,紧紧抓住船的两边。
高芝芳被阿田众目睽睽抱回岸上,一时间公主府的下人们窃窃私语,几个上了年纪的婆子赶过来,把驱散聚在一起的下人们。
婆子给了高芝芳和阿田一人一块被单,让他们先裹着,然后带他们去换衣服。
“母亲回来了?”溪音小心翼翼问那个婆子。
“公主在前厅。”婆子说。
溪音如风中孤立无援的鹌鹑,无措道:“这里发生的一切,母亲都知道了?”
“公主什么都知道。”婆子老神在般说。
高芝芳还没缓过来,听到这句话,顿时眼前一黑,那她撺掇郡主说的那些话,长公主是不是也都知道了?
她不该低估一个老母亲的掌控欲,她完蛋了!
“高娘子,请随我去换衣裳。”婆子的声音在耳边炸响。
她哆嗦问:“我身体有些不舒服,能不能先走了?”
婆子微笑道:“公主想见你们。”
长公主一直深居简出,能得到她的召见,她是应该荣幸还是害怕?高芝芳估摸着自己应该害怕的。
她这么做都是为了谁!高芝芳悲愤地瞪了一眼阿田。
阿田在婆子们过来后,脸上面无表情,听到长公主召见想召见他们更是无动于衷。
若不是刚阿田很男人地救了她,高芝芳真想恩将仇报,这男的现在在装什么!别以为她看不出来,他的目的就是长公主!
换完衣服后,他们被带到正厅。
正厅中有一块屏风,正好挡住了长公主,婆子让他们站到屏风前,自己则走到屏风后禀告。
“母亲,我错了。”屏风后传来溪音的求饶声。
高芝芳不知长公主的意图,心中很忐忑,只能维持表面镇定。
“高娘子,麻烦站近一些,我让瞧清楚些。”长公主的声音很恬淡。
高芝芳走一步,心脏就猛然跳动一下,直到离屏风的距离只剩一厘米。
“公主若想看的更清楚,为何不直接撤掉屏风。”阿田冷不丁发问。
高芝芳偷偷朝阿田投去敬佩的眼神,真的勇士敢当着皇族人说这么直接的话。
“放肆,敢这么跟长公主说话!”领他们进来的婆子厉声呵斥。
“仁杏,把屏风撤掉罢。”长公主发话了。
“公主,怎么能让他们直面您的天颜。”仁杏还想劝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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撤走。”
仁杏无奈,只能和另外一个婆子将屏风搬走。
高芝芳这才得以见到长公主的真容。
长公主长的又美又威严,看不出年纪,和郡主坐一块,仿佛是一对姐妹花。
“站跟前些。”长公主再次发话。
阿田抿嘴往前大跨一步,和高芝芳并肩而立。
长公主歪头看向淮倦,“还有你。”
“好看的人确实令人心旷神怡,是因为你说的产生那个荷尔蒙的原因?”长公主问。
高芝芳整个人都僵住了,半响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大概…是吧…”
“挺有意思的说法。”长公主这么说,表情却很平淡。
大概是见三人都很拘谨,长公主又说:“第一次见璃珠对一个人赞不绝口,我这个做母亲的自然要过来看看。”
高芝芳不知道她说的是自己还是淮倦,艰难笑道:“溪音郡主天真烂漫,和她相交,是一件很愉悦的事。”
“她是被我惯坏了。”提起女儿,长公主脸上泛起一丝笑意。
“刚是你提出要撤掉屏风,怎么现在不说话了?”长公主收起笑容,黝黑的目光投向阿田。
阿田的后背绷紧,脸上不带一丝表情,语气却带呛,“您贵为公主,我一介庶民,没什么话能跟公主说。”
“你很面善,我们是不是见过?”
“没有,我们从未见过。”阿田斩钉截铁道。
“你叫什么?”
“吴长留。”
长公主轻蹙眉头,有种熟悉感一逝而过,却怎么也抓不住。
一旁的溪音很紧张,她想起母亲匣中的玉佩,难道他和母亲真有关系?
“是个好名字。”长公主恢复冷静,“何方人士?”
阿田眼中的失落转瞬即逝,“四海为家,没有固定住所。”
“家中没有亲人了吗?”
“对。”
“也是个可怜人,仁杏,待会带他账房,领五十俩银子给他。”
“是。”仁杏应道。
溪音惊讶得睁大眼睛,“母亲,我也可怜,能不能把那件南海珍珠织成的披肩赠予女儿?”
“胡闹。”长公主赏了她一个眼神。
“你是叫淮倦对吧。”她最后看向站在最后的人。
“回长公主,在下正是淮倦,在城西后街开了一家古玩当铺。”
“长的白白净净,难怪我女儿喜欢。”
“母亲!”溪音急道。
淮倦有些尴尬,“多谢郡主错爱,在下身份低微,配不上郡主。”
“我儿天潢贵胄,不需计较这些,若是真心喜欢,对方且人品贵重,无论对方何种身份,我都应允。”长公主这话说得意味深长。
溪音羞红了脸,低喃:“才见一面,八字还没一撇呢。”
看长公主毫无架子地和他们闲聊,高芝芳放松下来,又听到她这般说,一时间对她充满好感,胆子不由地大了起来,也开起玩笑来,“长公主的女儿不愁嫁。”
长公主似笑非笑,“可不是,无需去南风馆。”
“…”
糟糕,她这破嘴。
26. 身份揭露
好在长公主并没有真正怪罪他们的意思,反而向他们道歉,说照顾不周,害他们落水,一定会查明原因,给他们一个交代。
高芝芳的心本就虚着,哪里敢要什么交代,不就是在湖里多喝了几口水,不碍事,当即表示是意外,不必如此麻烦,长公主听了只是笑笑。
淮倦经营着当铺,迎来送往的,也会说几句漂亮话,接下来一直是他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长公主聊着。
很快到了吃中午饭的时候,高芝芳一吃完就向长公主请辞了。
长公主也乏了,起身回房,让仁杏送客。
公主府门口,溪音拉住她的手,眼睛的余光偷偷瞥向淮倦。
高芝芳才被敲打完,没敢多说什么,全当自己没看见,笑呵呵上了马车。
“淮倦,母亲打趣的话,你不必放心上。”溪音眼巴巴说着违心的话。
“郡主,不必送了,淮某一介商人,不值得如此厚待。”
溪音挺直腰背,“谁说我是来送你的,芝芳是我好友,我是来送她的。”
高芝芳突然被提到,掀开车窗帘,探出头,朝她挥手,“郡主。”
溪音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常来找我玩。”
从公主府离开,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往高府的方向去。
突然一阵剧烈晃动,一个人影闪了进来,高芝芳一惊,再定睛一看,是阿田,当即拍了拍胸脯,“你突然进来,吓死我了。”
“小翠姑娘,麻烦你去后一辆马车,我和你家娘子点事要商量。”
小翠一脸警惕地盯着他,直接拒绝,“不可能,我家娘子不能和你单独待在一块。”她可没忘记,前不久,这人和她家娘子差点就贴在一起了!
小翠现在慌死了,她家娘子还是未出阁的姑娘,若是今日这事被传了出去,叫她家娘子如何自处?所以为了她家娘子的清誉,她坚决不能让他们二人单独相处!
高芝芳看着小翠护犊子的模样,心里暖暖的,又有些好笑,不过她也有话要单独问阿田,不对,应该是吴长留。
“小翠,我和阿田有些事要说清楚。”
“娘子!”小翠急了,“若是被老爷知道了,肯定又要家法伺候了,夫人本就不安好心,被她抓住把柄就完了。”
“放心,真有事,新仇旧怨一起算,乖,听我的。”
小翠还能怎么办,只能慢吞吞下去了。
这下车厢里只剩下她和阿田了。
“说吧,你顶着伤也要见溪音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她率先发问。
“你不是猜到了。”吴长留说。
“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你的名字,你和公主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不能说。”
他不说,高芝芳难道还不会猜吗?书里很少提及长公主,不对,在小说一半进程的时候提到过,长公主认回了一个儿子,只说是长公主年轻时候的一段风流往事。
当时正是身为女主的沈清拂帮长公主找回儿子,所以长公主一直记得她的恩情,到后面男主夺位时,偷偷帮了一把。
原来是你小子,高芝芳知道了他的身份,心中略有得意,是比她还路人甲的人物,连名字都没有被提过。
等等,她在得意啥,现在可不是演戏比谁戏份多,人家可是长公主的儿子,身份可比她高多了!
吴长留见她迟迟不说话,迟疑道:“你…别生气,我只是没有立场说。”
“我都懂。”高芝芳一激动,抓住他的手,“那半块玉佩是你来寻亲的重要物件吧,长公主忘了你,你一定很难过吧。”
吴长留定住不动了,“你这都猜到了?”
“这很难吗?”高芝芳咧嘴一笑。
吴长留更失落了,“连你都能猜到…她却…你说她是不是故意的?”
高芝芳一时起了怜惜,揽住他的肩膀,“你想哭我可以借你肩膀。”
吴长留一个大男人,哪能真靠上去,他有些沮丧,赌气道:“今日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去公主府,看到她过的不错,我也没必要打扰她了。”
长公主这些年与驸马和离后一直深居简出,皇帝也没有让她二嫁的意思,京城里关于她的传闻不多。
当今天子对这个姐姐还算不错,过年过节总会念着她,所以这些年来公主府献殷勤的不少,说不定长公主把他也当成那样的人了。
父亲这么多年一直对母亲只字不提,也不许他提,他一直以为母亲是死了。若不是这次父亲的身边的老人无意间说漏了嘴,他估计会被瞒在鼓里一辈子,或许他父亲是对的,不该打扰母亲平静的生活,完成手上的任务,他就离开京城。
可是,他这么想着,抬眸看进一汪清澈中又带有担忧的眼神中…
对了,他的救命之恩还没有报答完,他还要留下来报答救命之恩,至于公主府,他以后绕着走就是了,吴长留很快说服自己。
“不要想太多,你看我,有个渣爹,还不如没有的好。”
高府的事他也略有耳闻,当即问:“要不要我帮你教训他们?”
“不用,我自己的仇我自己来报。”
文氏是个小心谨慎的人,想要对付她,必须一击即中,不能给她反抗的机会,她需要从长计议,等待时机。
快到高府时,吴长留从车厢里下来,换回小翠,二人并没有约定下次见面的时间。
回到车厢中,小翠紧巴巴看着她,“娘子,阿田公子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高芝芳好笑道:“他能对我做什么,你放心,什么事都没有。”
公主府的嘴很严,她掉入湖中的事没有传出去,至于她回府换了衣裳,他爹根本没关注到,文氏还在装病,也没有出现。
晚上她去文氏院中蹭饭,文氏依旧借病未露面,她那一双弟妹怕极了她,全程吃饭都小心翼翼。
过了几天安生日子,连辞登门了。
他带来了那日赏花宴的那盆金丝牡丹,花被他养得好极了,他亲自捧着,不假手于人,满脸喜色。
连辞身体差了点,但性格活泼,一进门说了一车轱辘的话。
高芝芳一直嗯嗯嗯,没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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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听内容。
连辞的脸色突然变得羞涩,羞答答的,“这么说你答应了?”
“啊??”高芝芳满脸疑惑,她答应了啥?
“我…”连辞还以为这是她在委婉拒绝,一时间仿佛手里的牡丹烫手,迟疑再三,放到八仙桌上,“抱歉,我不该提出这为难的请求的。”
“什么请求,你再说一遍?不好意思,我刚走神了。”高芝芳见他眼神有些闪躲,认真问道。
“我见这金丝牡丹开得很好,就想着分一小株,抱歉。”
原来是这个,高芝芳松了一口气,还以为是什么很难的要求。
“没事,你想分株就分,只是我不懂这个,只能你找人来弄了。”
连辞黯淡下去的眼神又唰地一下明亮了,“不用找别人,我就会!”
高芝芳一挑眉,语气有些惊讶,“阿辞你还懂分株?”
连辞有些羞涩道:“我平日身体不好,不能像其他郎君那样自由活动,就只能在屋里多看些书,正好我前段时候看过农事方面的书。”
“你看了就会操作?”
“对啊,这不难啊。”
对此,高芝芳只能表示,动手能力是一项天赋,她向来都是眼睛看会了,却偏偏手没有。
连辞今日厚着脸皮登门已经是鼓起了十成的勇气,心愿达成,笑得更灿烂了,“芳儿,你放心,你这盆金丝牡丹我会更用心养,争取再重新多长一株出来。”
高芝芳捂嘴笑道:“术业有专攻,就麻烦阿辞了。”
连辞头摇得像拨浪鼓,“不麻烦。”
那日突然被塞来一盆花,他确实很慌张,去请教崔娘子,结果一时情急晕了过去,这事说起来蛮丢人的。
为了养好这花,他看了很多书,那阵子他不再胡思乱想,全神贯注于养花,他这辈子都没有这样专注于做一件事。
牡丹被他越养越好,他心中充满了成就感,他终于不是一个只能让别人照顾的人了,这花就是见证。
那日看到这牡丹新生出的那一小枝,他心中的激动无以言表,又突然想起这盆牡丹的主人不是他,他也是想了很久,才来高府提这件事。
金丝牡丹的珍贵不言而喻,高芝芳却毫不犹豫答应了,连辞一时间对她好感的阀值又上升了。
他期期艾艾问:“芳儿,我能邀请你明日去街上逛逛吗?我听府里的下人说,这街上新开了几个铺子,热闹极了。”
高芝芳一看他那眼神就明白什么意思,不禁有些头疼,“抱歉啊,我明日有事,不能出门。”
连辞有些失落,“没事,你的事更重要,我可以找我兄长去。”
提到他哥,连辞小心翼翼说,“家里最近在给兄长相看,芳儿,若是你还喜欢我哥去,我可以帮忙…”
高芝芳头更大了,“阿辞慎言,我和你兄长可没有任何关系。”
连辞连忙说:“我说的不对,抱歉。”
原身留了一个烂摊子给她,她还能怎么办呢,她苦笑道:“你兄长对我之前的行为一定很苦恼吧。”
27. 喂药
连辞不会撒谎,拼命摇头,眼底泄露出几缕不安。
有些事情你不断否认并没有用,别人反而会加深怀疑,所以高芝芳也不在多费口舌。
送走连辞后,正碰上文氏派过来打探口风的丫鬟。
“文氏的病是不是好了?”她直接问。
吓得小丫鬟不知该如何作答。
高芝芳甩开丫鬟,大步朝文氏的小院走去。
“娘子,夫人还在休息…”一个嬷嬷出来阻止。
她一个眼神过去,小翠立马明白了,直接拦住他们,“你们在干什么?我家小姐只想想去看探望母亲,连这你们都要拦着吗?”
“这…”
“嘴上说着把娘子当亲身的,难不成是假的?”
“咳咳…”文氏的声音从屋内传出来,“让她进来。”
小翠轻哼一声,昂头挺胸,把那个嬷嬷挤走,“娘子,可以进去了。”
文氏房中萦绕着一股药味,白幔从床顶垂至床底,她的贴身嬷嬷拉开一角,文氏病怏怏侧躺着看向她,“芝芳,你来了。”
“听闻母亲的病一直未好,心中有些担忧。”
“都是老毛病了。”文氏说完,又是一阵咳嗽。
高芝芳快步上前,屋内的丫鬟过去挡住她。
她有些不悦,“母亲,你这房中的丫鬟好不知礼数,该好好管一管了。”
那丫鬟回头看向文氏,后者朝她使了个颜色,丫鬟乖乖退至一旁。
高芝芳坐到床边,仔细打量她的脸色,“母亲的病一直未有好转,大夫怎么说?”
“老毛病了,养一养就好。”
“药呢?”
文氏做戏做全套,药自然也煎了,她微笑道:“已经吃过了。”
高芝芳四处张望,很快发现八仙桌上的药,“母亲莫不是糊涂了,药不是还在吗?”
文氏尴尬笑了笑,“瞧我这记性。”说完眼睛扫过之前那个丫鬟,丫鬟浑身一个哆嗦,不知如何是好。
高芝芳径直走向八仙桌,拿起桌上的药,“母亲一定要按时吃药,病才好的快。”
说完,她用勺拌了拌那碗黑到浓稠的药,关切开口:“母亲,我来喂你。”
文氏只是装病,平日不过是装个样子,并未真的喝过,“刚太烫了,放桌上凉着,我等会自己喝。”
“母亲,已经不烫了,我亲自来喂你。”
“不用。”文氏拒绝,“你的孝心我收到了,芝芳,你今日过来只有这件事吗?”
“当然不是,只是没有什么事比得上母亲的病。”高芝芳忍着恶心说着虚情假意的话。
文氏这口药不喝不行,看着她虎视眈眈的模样,捏着鼻子喝下一口,苦味直冲脑门,偏她还得挤出一丝笑容,“我喝了,芝芳你还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母亲,年关将至,我却还没有置办新衣裳,只能厚着脸皮向母亲讨要几块布料,做身新衣裳。”
“这还不简单,宋姑姑,去库房给芝芳拿两块新布料给大小姐。”
“多谢母亲。”恶心人的目的达到,高芝芳挥一挥衣袖,走的干净利落。
“娘子刚才表现得太好了!”小翠即使特意压低了声音,还是藏不住雀跃。
“不过是收点利息。”
从文氏那里讨来的布料很快制成成衣,裁缝铺把成衣送过来后,高芝芳特意穿着成衣去文氏面前晃了一下。
高展文对他们之间的暗涌依旧一无所知。
他被皇帝当殿点名批评,今年的赏赐也跟着没了,吃年夜饭时的气氛颇为古怪,文氏偷看高芝芳眼神饱含怨憎。
吃完年夜饭,高芝芳回了自己的小院。
雪花洋洋洒洒,铺满了整个小院,屋内的炭火早已熄灭,冰冷至极。
小翠哈气企图暖和自己的手,“夫人太过分了,大冬天给小姐的煤炭份额太少,昨晚便已经烧完了。”
高芝芳想起暖和如春的主院,再看看自己院子,若不是今日过年,她不想再去看那些晦气的人和事,定要接着闹。
“小翠,这里不用你守着了,我给你放半天假,自己去玩罢。”
“谢谢娘子!”小翠激动不已,她攒了不少月钱,早想出去逛逛了,小院只有她一个人,平日里都要伺候娘子,很少有自己的时间。
激动稍微冷却,小翠看着清冷的院子,“那娘姨你怎么办?不如…不如我还是留下陪娘子。”
“我都多大人了,不用管我,今日除夕,好好去玩吧,玩的开心。”
小翠再三确认这里无需她留下后,欢喜离开。
看着小翠欢快的背影,高芝芳也被她的快乐传染,自言自语道:“果然还是个小孩。”
文氏人不怎么样,用的东西却是府中顶好的,她白天借着炫耀衣服的间隙,顺走了两床被子,现在回想起文氏那时候气得铁青的脸,她心中暖呼呼的。
把被子放床上全部摊开,高芝芳躲进被窝,凑到油灯下看古代话本。
窗外寒风呼啸,雪压折了一段树枝,冰棱洒落一地,发出清脆的嘎吱响,在静谧的夜里尤为清楚。
高芝芳拢了拢被窝,太舒服了,整个人都要陷进去了。
就在睡意来袭之际,一股寒气顺着被骤然打开的窗户闯了进去。
被寒气一吹,高芝芳一下子清醒过来,看见床前的人影,心中一惊,“你是…呜呜…”
来人捂住她的嘴巴,“嘘,小点声。”
高芝芳一口咬住他的手掌心。
“嘶,牙齿真利,是我,阿田。”吴长留在她耳旁压低声音说,“我松开手,你别咬了。”
高芝芳点头,后者跟着松手。
“大半夜,你来我房间做甚?”高芝芳万分不解他这是发什么疯。
“我…”吴长留支支吾吾,不肯说出原因。
“你不睡觉我还要睡觉。”高芝芳又躺了回去,“你没什么要说的就可以走了。”
“淮倦说我喜欢你。”吴长留说完后,闭上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敢睁开,见高芝芳只是盯着他,奇怪问:“你没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那你是真的喜欢我吗?”
“我不知道。”吴长留说起这个,神色有些为难,“我以前从未喜欢过女人,你是第一个,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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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经验。”
“哦。”高芝芳重新钻回被窝,“走的时候帮我带上窗户。”
“你为何半点反应都没有?”吴长留半个身体斜侧下来,看向她。
“你自己都无法确认的事,我如何能够能够帮你?”
“让我试试就知道了。”吴长留的眼睛在黑暗中亮到发光。
还没等高芝芳有所反应,一个带有湿气的吻骤然落下。
“咚咚咚…”胸腔中的心跳声如同打雷一般,脑子里在嗡嗡响,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了。
不知过了多久,吴长留如触电般与她分离,自言自语:“咳,就不该听淮倦的,他什么也不懂。”说罢他起身要走。
高芝芳突然拉住他的手,用力一拽,吴长留一时没有防备,整个人掉入柔软的被褥上,他的脸上泄出一丝震惊,两人在那一瞬间位置互换。
高芝芳的手伸进他衣服中,轻声问:“大晚上来招惹我,你身上的伤好全了?”
吴长留的瞳眼因为震惊不自觉放大,呼吸骤然急促起来。
高芝芳的手在他身上游走,“似乎是好了。”
吴长留终于忍不住了,抓住她那不安分的手,“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
“那你大半夜来偷溜进我房间,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高芝芳轻轻嗅了嗅,扑捉到一丝酒味,“你喝酒了?”
“我就喝了一口。”他老实交代。
“酒量真差。”
“我没喝醉。”
“好,你没喝醉,我明天再与你说。”
“我没喝醉。”吴长留抓住她的手,“我承认我有错,不该深夜找你,我也不知自己怎么了,等我意识到时,已经在高府外了。”
“你当时就该转身离开,你可知若是被人发现,我的清誉就被你毁了。”
“高芝芳,你清醒点,这府中,除了你的丫鬟,没人把你当正经主子,你母亲早逝,父亲不在乎你,你继母想要你的命,下人们更是轻慢你,这样的高府,待着还有何意义,同我一起离开吧。”
“你才该清醒点,我在高府,就无法改变我是父亲的女儿,继母想要我命,她还不是得装样子粉饰太平,下人们轻慢我,但他们还是要恭恭敬敬喊我一句大小姐,你让我和你离开,你是我的谁?我凭什么和你离开?”
“我…”吴长留发现自己无法说服她,过了许久,他说:“再过几日,我便要离开了,或许永远都不会来京城了,我…就当今日我是来同你告别的。”
“你要回哪去?”
“我不能告诉你。”他从怀中掏出那个香囊,“那日,我很抱歉,还给你。”
“你竟然要还给我?”当初吴长留拿香囊出来逼她带他去见长公主,之后她并未将此香囊收回,而他也未特意归还,她以为他能懂其中意思。
高芝芳只是想逼他承认他们之间的关系,吴长留却直接让他们的关系回到原点。
“芝芳,京城的水太深了,父亲不愿让我留下,我…也不能留下。”就像父亲在信中说的,他留下,母亲的把柄就会一直在,即使他再恨母亲,同样还是希望她能过得好。
29. 赐婚
轩王来高府正是为了那日救命之恩,他找借口支走了高父,留下沈清拂是防止二人单独相处,落人口舌。
“沈娘子是否是高小姐能信任之人。”
“自然。”高芝芳在心里默默补充,日后还是你心爱之人。
宇文熙从怀中拿出一块令牌递给高芝芳,“这是轩王府的令牌,见令牌如见本王,你可以用此达成一个心愿。”
“多谢。”高芝芳镇定接过,小说中也有这一段,不过小说里的原身只是帮忙藏了下人,并没有如同她这般险象环象,王爷依旧赐了这令牌,这样算来,着实亏了。
只是可惜原本原身可以把这令牌用在关键处,救下高府,却被原主用来善后自己造出来的孽,现在令牌到了她手里,她一定要好好利用。
“沈娘子的身体好些了吗?”宇文熙关切问沈清拂。
“好多了,多谢王爷挂念,那日王爷救我时用的药想必很珍贵,我身体本来有些顽疾,经王府医治后,全都好了,若是王爷有用得上我的地方,一定要跟我说。”
宇文熙不自在地摸了摸下巴,“举手之劳,沈娘子没事就好。”
高芝芳看他们二人似乎有些许火花苗头,心里啧啧称奇,不愧是小说男女主,他们二人在的地方,只怕是容不下第三个人。
而她没想到的是,宇文熙不自在纯属是因为他只是因为无聊拿沈清拂做了实验,沈清拂却对他如此感激,他实在很好奇,一年后,这沈家小姐的身体会出现怎么样的变化,到时候她是否还能如这般感激他。
“皇宫今晚会举办庆典,我这里有两张请帖,二位晚上若是无事,可一同前去。”
沈清拂知道这个庆典,她母亲手里正好有一张,本来就打算让她去,参加庆典的都是些达官显贵,正好给她寻觅个好夫婿。
高芝芳并不知道这个,高父的官太小,不可能收到请柬,文氏就是知道也不会同她说。
“多谢殿下。”二人分别接过请柬。
宇文熙本就是顺路过来送东西,东西送到,遂起身告辞。
高芝芳与沈清拂送他至高府门口。
马车消失在街上,高展文姗姗来迟。
“殿下这就走了?”他望向府门外。
“你就装吧。”高芝芳可不惯着他唱戏。
沈府对现在的沈清拂来说太压抑了,她不想回家,一直拖拖拉拉直到下午,沈府的人几次来催促,毕竟是新年第一天,再怎么不愿,还是随沈府下人离开,离开前,二人约定晚上一同前往皇宫赴约。
文氏不知从哪里听说了轩王送来请柬的事,明里暗里提及让她带弟弟妹妹一同前往。
“母亲,我手里只有一张,无法带其他人,再说,你真的放心我带着弟弟妹妹去?”
文氏惊出一身冷汗,瞬间清醒过来,不再提此事。
去皇宫的路上,她想起昨日阿田说的话,他今日还会再来一次,若是她愿意,就带她离开京城,可她不能绝对离开,男女主都在这里,故事线都在这里,她怎么能够离开。
这京城她起码还算熟悉,其他地方对她来说都是未知且陌生的领域。
这阿田如今看着是个好的,可谁知他还有没有另一面,退一万步说,万一他是个人贩子呢,她虽对阿田有几分好感,却不值得以性命相托付。
她在房间里留了字条,若是她没有按时回去,阿田看到字条后,也能明白她的意思。
皇宫辉煌气派,她和沈清拂约好在宫门外汇合。
“芝芳,我在这儿!”沈清拂从马车中探出头来,朝她打招呼。
高芝芳的名字引起了其他人的关注。
“她就是那个背出沧海遗句的高芝芳?”
“不知道这高芝芳是否还能再背出沧海遗句。”
还有人直接摇头摆脑吟诵起来:“云想衣裳花想容…”
“芝芳,你怎么在这?”溪音郡主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挽住她的手,“我们一同进去。”
高芝芳停下脚步。“郡主,清拂也来了,我之前与她约定,一同进皇宫。”
“那便一起。”溪音笑道。
皇宫气派非凡,高芝芳这种从未来过的人,如同刘姥姥进大观园,见哪里都觉得稀奇。
宫中路曲曲绕绕,没有宫人带路,极易迷路,溪音却不一样,她经常出入皇宫。对皇宫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
“芝芳,快跟上,前面就快到了。”溪音回头催促。
高芝芳和沈清拂两人互相看了一眼,苦笑一声。
溪音郡主一出现便是众人的焦点,他们二人在郡主身边,想低调也低调不起来。
“母亲!”溪音郡主如同一只花蝴蝶般,飘荡着飞向长公主身侧。
高芝芳顺着溪音的身影,见到长公主,后者朝她微微颌首。
“芝芳,你快来。”长公主身侧的溪音出声唤她。
高芝芳拉着沈清拂的手同她一起过去。
高芝芳一走过去,溪音再次亲密地挽住她的手,向她介绍自己的好友。
溪音的好友同样是身份尊贵的皇亲贵族,看她的眼中有几分兴趣,但更多的是自持身份的高傲。
高芝芳微微一笑,算是回礼了。
沈清拂的父亲是朝中的中书侍郎,多得了她们几眼。
“璃珠,听说你府中的崔娘子在冬日培育出了金丝牡丹,能否将崔娘子借与我,冬日的雪景与牡丹相映成趣,用来赏玩最合适不过。”穿粉衣的女郎亲昵地拉住她的手说。
“山汐,这崔娘子是我母亲的人,借人需得经过母亲首肯。”
“妹妹能否帮我同姨母讲一声?”常山汐对长公主有些敬畏,故低声说。
“崔娘子从小伴我长大,平日里我都是当妹妹处,一时间离不开她。”长公主抢先一步开口。
常山汐只得说:“既然如此,是侄女没打听清楚就向您要人,是侄女的不是。”
“人虽然无法借,山汐可将花拿至府中,我可让崔娘子照顾一二。”
“多谢姨母。”
此间事罢,贵女们当无事发生,又另起了话头,说起了即将来临的春闱。
高芝芳在一旁插不上嘴,和沈清拂两两对望,最后她低声同郡主说想出去转两圈,郡主叮嘱她别走远了,就在附近逛逛,别迷了路,她一一应下。
宴会是在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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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何处挂满了彩灯,宫女们捧着水果点心,在一旁侍奉着。
高芝芳拿起离她最近的香蕉剥开了吃,“清拂,你说这宴席中的男宾在哪里,怎么到处都是女宾。”
“芝芳,男女不得同席,自然要隔开。”沈清楚解释,“不过等陛下现身后,可短暂地聚在一起,你要想相看,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好好瞧一眼是否有心仪的。”
高芝芳这具身体已经到了可以出嫁的年纪,若是不为自己做打算,文氏随便拿一桩婚事糊弄自己,为了这时代的父母之命,自己不得不嫁,所以眼下最好的办法是,自己抢先一步下手。
“你也一样。”她说。
“我知晓。”
“咦,你是那个高家大小姐。”突然从身后传来一声惊呼。
高芝芳警惕往后看,却见到一张有些熟悉的脸。
“你是?”高芝芳挠头,她隐隐记得见过此人,却忘了在何处。
“是我,那日在炎王府,我和母亲就坐在你隔壁。”
她这么一说,高芝芳很快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个人,当着文氏的面论她长短,把文氏给气的要命。
“我再重新自我介绍,我叫穆离殊,你叫我离殊便好。”穆离殊眨眨眼睛,“不知旁边这位妹妹是谁?”
“我是沈清拂。”
“原来你就是那沈家小姐,我早该想到。”穆离殊懊恼地一拍脑门,显然她对京城发生的事如数家珍,眼中顿时充满了好奇,又怕提起她的伤心事,只得用眼睛一个劲看她。
未等她们多搭话,皇帝出现在高台上,他手稍稍一挥,“在这种日子里,大家就不必像平日那样拘束着,今日可以放松了。”
“陛下说的极是。”随皇帝来的一个年轻臣子应道。
很快有人给皇帝献上贺礼,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各种珍稀宝物在皇帝面前堆成了山。
溪音代母亲送了一柄玉如意,她送的是一副自己手做的画。
不知是谁提起了婚配一事,竟然说到了轩王头上,皇帝的二子皆未娶妻,皇帝一思量,场中反正来了这么多年轻貌美的女眷,何不直接从中挑选。
皇帝动起脑筋后,竟真开始认认真真挑选起来。
“来人,拿名册来。”
很快名册被盛上来,他打开名册扫看。
贵妃依偎着他的手臂,也随同他一起看。
“陛下,您看这人如何?妾身瞧着不错。”贵妃握住他的手,指向沈清拂的名字。
“这是沈侍郎的女儿?”皇帝问。
“正是。”
“谁是沈清拂?”皇帝突然发问。
沈清拂想不到有一天能从皇帝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一时间有些惊慌。
高芝芳捏捏她的手,朝她微微点头。
“陛下,正是臣女。”沈清拂松开她的手,出列。
皇帝打量了一番,道:“相貌还算不错,可有婚配?”
“未曾。”沈清拂答完,心中顿感不妙。
“轩王二十有一,还未婚配,我瞧着你与熙儿极为相配,合该是天作地设的一对。”
“多谢陛下。”沈清拂连忙伏地叩谢。
30. 赐婚后的风波
“瞧这孩子激动的,快把朕的儿媳扶起来。”皇帝大笑道,他越看沈清拂越满意,口气更加缓和了。
皇帝一发话,周围人拢过去,将人扶起,纷纷向她道贺,得了这好姻缘。
这轩王目前看,得皇位的赢面不大,可人家毕竟是皇子,非寻常人家能比,这沈清拂日后当了王妃,轩王又得了封地,那日子过得就舒心了。
儿子的婚姻大事解决,皇帝很高兴,连喝了数杯,整个人都迷糊了,后面贵妃搀扶着皇帝离开了宴席。
人渐渐散去,高芝芳挤到沈清拂身边,“清拂,恭喜了。”
“连你也取笑我。”沈清拂羞红了脸。
啧啧啧,看来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男女主的感情有了突破,身份上的桎梏没了,又有皇帝的亲口赐婚,这次男女主的感情应该顺遂了。
“别说我了芝芳,你呢,可有中意的?”沈清拂正色问。
“刚青年才俊太多,看花了眼也没看到合适的。”
“这事急不得,婚姻乃是大事,即使是相中后,也得仔细考察男方人品如何,可不能胡乱嫁了,那可是一辈子的祸端。”
“我懂。”高芝芳也有同样的顾虑,这个时代对女性太不友好了,结婚于女性而言,不啻于一场压上身家性命的豪赌。
皇帝离开后,同他一起来的男宾也前后脚离开,场上再次只剩下女宾,高芝芳选了个位置拉着沈清拂坐了过去,“我们就坐这儿,品尝这平日里连面都没见过的美食,今日也不算白来了。”
然而她们想风平浪静度过后半场,有人却不想让她们如愿。
“也不知道皇伯伯看中了你什么,竟然挑你做儿媳,也不怕熙哥哥知道了闹翻天。”溪音不在,宇文山汐是另一副姿态,高高在上,完全不把他们眼里。
“此事乃陛下赐婚。”高芝芳提醒。
“我需要你提醒吗?你父亲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礼部员外郎,你真以为自己能背几首不知从何处搜刮来的诗,就有资格同我说话了?笑话,也就溪音那丫头蠢,天天捧着你。”宇文山汐不屑道。
高芝芳听得青筋暴起,依旧死死忍着,宇文这个姓氏代表了皇权,而她还有在乎的人。
“刚不是很能说吗?现在哑巴了?”宇文山汐咄咄逼人。
“郡主,我不太舒服,麻烦让让。”高芝芳语气僵硬。
“你想去哪里?”宇文山汐拦住她的路,“今晚我不想让你走,谁敢放行?”
“你!”
“这双眼睛可真讨厌。”宇文山汐的手指点在她额头上,“少缠着璃珠,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山汐,你在做什么,芝芳是我的客人。”溪音收到消息,连忙赶了过来。
宇文山汐放下手,转过脸笑道:“璃珠妹妹怎么过来了,姨母正派人找你。”
“母亲那里我已去过,不劳姐姐关心。”溪音脸色转冷,“今日之事我一定会告诉母亲,芝芳,我们走。”
高芝芳闻言,连忙拉着沈清拂一同离开这是非之地。
“郡主,刚才多谢你出头。”走出一段距离后,高芝芳快步走到溪音身边说。
“此事其实算是我牵连你,没想到山汐竟然会这样对你。”
“溪音,我明白此事和你无关,你不用骗我,是和宇文熙有关吧。”
溪音顿了一会,朝四周张望,眼睛定在沈清拂身上,“其实这事和沈小姐的关系更大,山汐她从小爱慕熙哥哥,可陛下绝不会同意,故她仇视每一位爱慕熙哥哥的人,此番沈小姐和熙哥哥被赐婚,她被这赐婚消息冲昏了头脑,才闹出这事,我收到消息后立马赶了过去,就怕她对你们不利。”
“多谢郡主仗义相救。”沈清拂朝她微微伏身。
溪音摆手,“她是我姐姐,我不愿她做出错事,此间关系复杂,不是你们能够应付的,还是速速离去。”
“好。”
“我送你们离开。”
“多谢。”
常璃珠的提议正合她心,她正愁找不到机会提前离席,有她带路,离开途中再无事端。
高芝芳和沈清拂在皇宫门外分开,坐上自家轿子回府。
回到高府时,还不算太晚,小翠将烛火点起后去后厨给她接水。
高芝芳来到窗前,打开窗户,一轮明月高悬空中。
“娘子,你怎么站在窗旁,夜寒风凉,更深露重,千万要小心自己的身体。”
“好。”高芝芳知道她是好意,远离窗台,“水打回来了?”
“那个菜嫂唆使其他人不给娘子留热水,实在可恶,我已经在厨房重新烧火了,只是需要娘子等上半刻钟。”
“又是菜嫂。”高芝芳本就在皇宫受一肚子气,回府又是受气,难不成她是受气包,谁都能踩上一脚?
“娘子,你去哪?”小翠见她出门,惊呼道。
“去找父亲。”她也得给人添堵。
小翠一听急了,赶紧跟上去。
“大娘子,夜深了,老爷和夫人已安寝,明日再来罢。”院外下人拦住主仆二人。
“让开,我有事同父亲说。”
下人依旧死死拦住。
“父亲,父亲!”高芝芳干脆扯着嗓子喊。
院内高展文正在和妻子文氏闲聊,听到院外一阵吵闹,眉头一皱,披上外衣出门,“何人半夜不睡觉,在此喧哗?”
“父亲,是我。”
“高芝芳,你又怎么了?”见到是她,高老爷颇为头疼。
“父亲,府中明明知道我去皇宫参加夜宴,后厨却无人给我留水,这是什么道理?”
“怎么回事?”高展文吩咐离他最近的下人,“去把孙伯喊来。”
下人领命去了。
文氏从后面出来,“老爷,发生了何事?”
“屋外寒冷,文氏,你别出来了。”
“老爷心疼妾身,妾身同样心疼老爷,只是某些人,大晚上了还来烦老爷,当真不孝。”
“少说两句。”
“母亲躺进暖和的被窝了,自然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可怜女儿我在皇宫被人欺负完,回府还得被人欺负。”
“就大姑娘这性子,谁敢欺负你,谁又能欺负得了。”文氏讽刺道。
“母亲此言差矣,我一个娇弱的小娘子,父亲不过是个小小的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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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那是何等地方,皇亲国戚多如牛毛,随便一个单拎出来欺负我。”
高展文闻言,大惊失色,“高芝芳,你莫不是在那宴席上得罪了皇亲国戚?”
“大姑娘削尖脑袋去了皇宫,竟给家里惹来天大祸事。”文氏质问,“究竟是得罪了谁,还不赶紧去给人赔罪?”
看着紧盯着她的两双眼睛,她嗤笑出声,“你们放心好了,我怎么敢得罪人。”
“那就好。”高展文的心还没彻底放下,高芝芳又出声了。
“只是我被牵连了。”
“到底怎么回事!”高展文怒问。
“消息还没传出来,明日全京城都会知道,陛下给轩王和清拂赐婚了。”
“沈家娘子沈清拂?”文氏重复道。
“不然我为何会被牵连,那权贵喜欢轩王,我与沈清拂交好,自然看我不顺眼。”
“沈清拂嫁给轩王,那便是王妃,你这几日多和沈侄女走动,维系好这门关系。”
“父亲不怕那权贵对高府暗地里使坏?”
高展文脸色不断变化,“罢了,你还是和往常一样,该如何就如何,顺其自然。”
“都听父亲的。”高芝芳似笑非笑看了文氏一眼。
文氏低头不知在想什么。
“老爷,唤小的来有何事?”
“芳儿说后厨未给她留水是怎么回事?去查清楚。”
孙伯脸色大变,立即应下。
很快菜嫂被人从被窝里拉出来,压到院子里。
菜嫂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脸色惶恐地看着一脸威严的高老爷,“小的见过老爷。”说完她匍匐在地。
“把头抬起来。”
“是。”菜嫂一咬牙,抬头看过去。
“菜嫂,你来高家多久了?”
“老爷,有二十七年了。”
“二十七年了。”他缓缓道。
“老爷,我错了,求老爷开恩啊!”菜嫂心知她今日做的事被捅到老爷面前,心中万分懊恼,只能不停地认错,“夫人,求您帮小的说句话,我在高家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求求您了。”
“菜嫂,我看你是好日子过惯了,骨头松了。”文氏厉声说。
菜嫂如筛子般抖个不停。
“芳儿,说到底是你受了委屈,你说想如何处理她?”高老爷问。
“全听父亲的。”
高展文思考片刻说:“那就杖三十,关进柴房,不许请医师,若是侥幸未死,此事便算是过去了,如何?”
高芝芳微皱眉头,很快又舒展开来,她还是无法适应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古代,可她为了在这高府立足,不得不狠下心,“就依父亲所说。”
事情解决,菜嫂被拖走,高芝芳再没有理由留下,同高展文告别后离开。
回去的路上,她吩咐小翠,让她背着人给菜嫂送瓶药膏。
小翠不情不愿应下,“娘子你也太好心了,菜嫂敢这样对您,就是她活该。”
“菜嫂不过是小喽喽,她也不过看背后之人眼色行事。”
“你是说文氏?”
“没错。”
31. 道别
水还要一阵才会热,高芝芳让小翠先把房中炭火烧起来。
这次送过来的煤炭比以前的品质好了很多,碳不再是那种碎的,而是整块的,燃烧起来也不会带有呛人的烟雾了。
小翠把窗户关上,只留有一条缝隙。
夜晚无事可做,高芝芳再次捧起话本在油灯下看了起来。
在这里她用来打发时间的东西太少了,她手上这话本已经看不下五次,她得去书店再挑几本新书。
小翠则拿起白日学的字在心里默默复习,主仆二人各自做着自己的事,互不干扰。
一声猫叫声打破了此刻的宁静。
“哪来的野猫,娘子,我出去看看。”
高芝芳心中却有其他猜测,“小翠,你去厨房看看水热了没,没有的话,就在厨房候着吧。”厨房有火堆,适合烤火。
“娘子,这里不用留人吗?万一需要做什么怎么办?”小翠不解问。
“我又不是没手没脚,你放心去。”
见她态度坚决,小翠带着疑问离开了。
小翠走后,高芝芳对着窗外说:“可以进来了。”
一道黑影翻窗而入,高芝芳感受到一阵风,接着便见到了吴长留。
“阿田,你来了。”
“还是叫我长留吧,阿田是我取的化名。”
“好,长留。”高芝芳从善如流说。
“你想好了吗?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长留,你就不能再留一段时间吗?”高芝芳对他终归有舍不舍。
吴长留嘴巴抿了抿,“抱歉。”
“哪日离开?我去送你。”
吴长留闻言,眼中难掩失望,“我乃江湖人士,从不提送别,接二连三找你,对我来说已经是破例。”
“既然已是破例,再破一次例又如何?”
“不行,你会有危险。”他虽是少主,但同样也是杀手,杀人者人恒杀之,他有一天死在仇人刀剑下再正常不过,可高娘子不一样,高娘子是官宦人家的女儿,若是不随他离开,便不能在明面上和他扯上关系。
“好,既然你不让我送,这个你总能收下了。”高芝芳从棉被下掏出一个钱袋,“钱不多,仅算是我的心意。”
她人住在高府,花销并不大,这钱是她慢慢攒的其中一部分。
吴长留盯着她手中的钱袋,过了一瞬才接过,他做了暗影阁的少主,从小就没缺过钱,杀完目标人物后,赏金更是不菲,但这是第一次一个女人给他钱。
高芝芳其实也猜得到他不缺钱,可原谅她啥都不会啊,这其实也是她临时想的,感觉送什么都不合适,唯有送钱才显得她朴实无华,送钱多好啊,如果谁送她钱,她必然将人引为知己。
“你在想什么?”吴长留的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没什么。”她看了眼钱袋,很快又将目光移开,暗自道,不过是小钱,她一点也不心疼。
“此去山高水远,一路保重,到了后,记得给我来封信,好让我知道你平安抵达。”
“好。”吴长留一口答应,“我给你留下地址,若是…你遇到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
他走到书桌旁,提笔写下一行字,“虽然我很想带你走,但我不希望你会去找我。”他很清楚,如果某一天高芝芳真去寻他了,那一定是她遇到了解决不了的困难。
“娘子,水热了。”
门外传来小翠欢快的脚步声,而房内的人还没有走。
高芝芳连忙把人推到床上,用被子盖住,“嘘,不要出声。”
“娘子,我这就去隔壁备水。”她探进来一个脑袋说。
“好了只会我一声。”
小翠要备水,又跑回厨房,高芝芳掀开被子,拉起里面的人,“快走,不要被人发现了。”
吴长留无奈看她一眼,“我知晓。”
把人送走,高芝芳不舍却又松了一口气。
这晚,高芝芳美美泡了个热水澡后便睡下了。
一夜无梦。
新年第二日,轩王赐婚的消息传遍京城,沈父的同僚纷纷上门道贺,祝贺他有了门皇亲。
轩王府。
“王爷,陛下昨日突然赐婚,属下没即使做出反应,是属下失职。”
“父亲不喜我这个儿子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宇文熙低头嘲讽一笑。
“那沈家娘子要不要属下…”他说着做了抹脖子的举动。
“不必,那幕后之人无论如何想不到,那个沈清拂根本成不了本王的障碍。”
“王爷,一年后沈家娘子身死,对您的名誉会有影响。”
“无碍,这点名声算不得什么,或许还要感谢沈娘子,思来想去,还是沈娘子这个将亡人作我的王妃最为合适。”
…
高府今日来了客人,文氏的娘家人来了,高展文正在前厅接待,高芝芳远远瞧了眼,转身离开了。
新年第二天不好登沈家的门,高芝芳拉着小翠上街了。
街上过年气氛浓厚,各种摊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高芝芳边走边买,很快带出来的钱都花完了。
她不知不觉走到了淮倦在城西后街开的当铺,只是当铺门紧闭,她推测淮倦与吴长留在一块,他们二人虽说是主仆,可她看着,他们之间的情谊早已超过主仆。
寻不到人,高芝芳也只好原路返回,又经过那条街,正碰上沈清拂和她母亲,赐婚仓促,二人在挑选大婚之日的一应用具。
“沈伯母。”她出声唤道。
“芝芳?”沈母对她的出现有些疑惑,“你也来买东西?”
高芝芳晃了晃手上的东西,“嘴馋了,出来买点零嘴儿。”
沈母对高芝芳的观感很好,“我和清拂还要买不少东西,不如我们一起吧,你和清拂交好,正好帮她挑几样。”
“也好。”
沈清拂难得有几分羞涩,看得出她对这次赐婚并不抵触,甚至是欢喜的。
“圣旨已经到了吗?”高芝芳低声问。
“一早便到了,母亲高兴,拉我出来买东西。”
沈母买了不少东西,他们身后的下人已经搬了几趟回沈府了。
她们几人走了一上午,到中午时,早已饥肠辘辘,沈母带他们去荟萃楼用饭。
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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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挑了个在二楼临窗的包厢,在小二离开时还给了赏钱,小二欣喜接过,说了一连串吉祥话。
房间内只有她们三个女眷,小翠和沈府其余人去了沈母定的另一个房间。
饭桌上沈母说了许多话,说着说着,不知怎么地说到了庄氏。
“…庄氏也是个可怜人,可是沈府却留不得她,若是留下,还不知要生出多少祸端。”
“母亲,这事你有可有同兄长商议?”
“这有何可商议?我是他母亲,他作为兄长,明知自己妻子害了妹妹,就应该早早休妻…”
“母亲!”沈清拂大喊道:“是我的错,若不是我,若不是我…”她再也说不下去。
沈母见状立马抱住她:“我可怜的女儿,母亲将你教得太好了,你因为那庄氏吃了这么多苦头,却还想着她。”
沈母抬头看向高芝芳,“高侄女,也不怕你笑话我们,沈府的事估计早就传遍京城,我女儿这般好,到如今却没有媒人上门,都是因为那庄氏,清拂可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却受了这么多蹉跎,作为母亲,叫我如何不恨她。”
“沈伯母,你女儿得陛下钦点,得了好姻缘,过去的事就别提了。”
“话虽如此…”沈母脸上褪去一层喜色,“轩王城府极深,又被陛下逼着应下这门婚事,我怕清拂嫁过去会吃苦。”
“清拂和轩王早已结识,我料想看着往日的情分,断不会为难她。”高芝芳不敢说轩王和沈清拂是男女主,注定相爱,只好拐着弯安慰沈母。
沈母经她提点,想起那轩王曾救过清拂,“侄女说的对,他二人有前缘,是我杞人忧天了。”
沈清拂也跟着说:“嫁给轩王我是乐意的,母亲不必为我担忧。”
“女儿大了不由娘哦。”
“母亲!”沈清拂娇羞跺脚,“女儿去看菜上得如何了。”说完她跑出了门。
“这孩子,毛毛躁躁的。”沈母摇摇头。
“伯母,我也去看看。”高芝芳起身。
这方沈清拂跑出厢房,往楼下冲,一不留神,竟与上楼之人撞了个满怀,眼见两人要一同滚下去,那人抱住沈清拂的腰,在空中一个翻转,脚蹬一下栏杆,控制住身体重心,然后稳稳立于二楼。
“…轩王。”沈清拂看到在自己面前放大的面容,喃喃道。
宇文熙这才注意到,他救的正是他新鲜出炉的未婚妻,他将后者扶稳后放手,“沈娘子,你还好吗?”
“我…我没事。”沈清拂有些不知所措,胡乱摸了摸自己头发,不敢看他的眼睛,“陛下给我们赐婚,不知你…是如何想的。”
“父皇既已赐婚,你便是我的未婚妻,清拂放心,今后我会好好待你。”
沈清拂从未想过自己的名字由其他人念出来,竟会如此悦耳,心中愈发欢喜了。
不远处的高芝芳看着二人的互动,嘴巴笑得咧到耳后根,男帅女美,男女主果然是绝配!真好磕!
“娘子,你的表情该收一收了。”小翠从身侧冒出来,提醒道。
“你懂什么。”高芝芳笑着说。
小翠摇摇头,她家娘子没救了。
32. 算计
“去去,小翠,我的乐趣你不懂。”高芝芳捂住嘴巴,笑意从眼中泄出来,她见不远处两人分开,快步走到沈清拂身边,打趣道:“你和轩王发生了什么,我可全部看在眼里。”
“轩王是位君子,你不要想太多。”
“啧,我可没说我想什么了。”
沈清拂说不过她,重新回了包厢,她跟着进去。
“这么快回来了?”沈母看向二人。
“我忘了!”沈清拂轻敲脑袋,“我现在就去。”说罢又出去了。
“清拂刚才发生何事了?”沈母不认为女儿会犯这种错误。
“清拂出门碰上轩王,又退了回来。”高芝芳给刚才见到的画面做了一个总结。
“二人竟这般有缘分。”
高芝芳对此不做评价。
过了许久,沈清拂重新回到包厢,身后跟着小二,“母亲,还剩两道便齐了。”
“好了,你赶紧坐下吧,我们先吃。”
荟萃楼大厨的厨艺一如既往的好,高芝芳干饭的速度也很快,菜陆陆续续上齐,她们基本吃完了。
离开时,她们又遇上了轩王,不过这次轩王是在特意等她们。
“沈夫人。”宇文熙朝她微微颌首。
沈母现在是代入丈母娘的角度看轩王,越看越欣喜,嘴角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轩王等她们的主要目的是道歉,原婚期是定在十月份,是轩王向陛下提议,将婚期提前到三月。
三月出嫁对沈家来说,实在过于仓促,很多事情准备起来需要废一番功夫,就比如沈清拂嫁衣的工期和陪嫁绣床的赶制,还有就是她嫁妆需要一一轻点过目等等,总之细数起来,三月成婚的话,很多事情会非常赶。
只是因为轩王的介入,赐婚的圣旨上直接点名婚期定在三月,沈家哪里敢说个“不”字,毕竟不遵从就是抗旨,抗旨的后果轻则全家流放,重则抄家砍头。
所以这也是轩王来赔礼道歉的原因。
“王爷,我能问你提前婚期的原因吗?”沈母说。
真实原因是宇文熙很怀疑沈清拂是否能活到十月,但他绝不能这么说。
“沈夫人,我母妃的生辰在三月,我想在三月成婚,或许也能告慰母亲的上天之灵。”
宇文熙这话假得不能再假,他母亲只是皇宫中地位最低贱的宫女,父皇一夜风流有了他,母亲生下他后,一直带在他在后宫里艰难生存着,直到他四岁时终于撒手人寰。
在他印象中,他从不曾见过母亲过生辰,三月不过是他随口胡诌。
“轩王一片孝心,天地可鉴,你母亲一定会为你高兴。”沈母感动得热泪盈眶。
“多谢母亲体谅。”他立即改口。
“这…这…我女儿还没嫁过去。”
这话说得旁边的沈清拂脸跟着红了。
“不过是提前两个月叫。”说完他又看向一旁的人:“清拂,可以吗?”
“当…当然可以。”
沈母笑得合不拢嘴,这下她对女儿的婚姻彻底放心了,“王爷下午有事吗,还有些东西要买,或许王爷可以帮忙出个主意。”
“无事。”
“好,好,再好不过了。”沈母说着,给沈清拂使了个颜色。
此时沈清拂已戴上围帽,她过来和宇文熙并排走在一起,“王爷,请这边走。”
沈母特意落后一步,在他们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给他们一定独处的空间。
“伯母,下午我就不陪您了。”
“好,回去路上小心些。”现在沈母的重心全在女儿和轩王身上。
眼见他们的身影越来越远,高芝芳挑了另一个方向走。
“娘子,我们这是去哪里?”
“去书肆。”她这次除了挑话本以外,还想挑几本医书。
书肆这里她来过一回,还不算陌生,推开书肆的门,抬脚往屋里走。
“小翠,这次来也顺便给你买些笔墨。”
高芝芳每日会抽空教小翠认两个字,小翠认完字后,每日会在空地上不断练习。
纸张珍贵,小翠那里的纸都是她平日里收集的废纸,就算是这样,也舍不得用。
高芝芳看不过去,她就喜欢上进的娃,这次来本就有给她买书写工具的意思。
“老板,文房四宝来一套。”
“小娘子稍等。”老板转身进了后面的库房,过了没多久捧了一套文房四宝上来。
“一套五百文,娘子看看这套,若是不喜欢,还有其他款式。”
高芝芳将小翠拉过来,“如何,喜欢吗?”
“喜欢的。”小翠高兴地不知如何是好。
“你怎么哭了。”高芝芳用衣袖拂去她的眼泪,“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
“娘子,我就是高兴。”
小翠才十五岁,在高芝芳看来,可不就是个孩子,“怪我之前没想周到,难得你有毅力坚持学字,爱学习是好事,小翠,小姐我希望你能坚持下去。”
“嗯嗯。”小翠用力点头。
回到高府,文氏正带着她娘家的亲戚在院子里逛。
“这就是你那继女?模样倒是生的不错。”文氏身边一个妇人上下打量她。
高芝芳微微昂头,“你是何人。”
“芳儿,快来见过你舅母。”文氏笑吟吟说。
“我可没有这门亲戚,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就让我叫人。”高芝芳丢下这句话,扭头走了。
“姐姐,你这继女气焰这般高,你得想个办法整治一番啊。”
文氏苦笑一声,“继母难做,我做不了她的主,不然老爷要怪我了。”
“姐姐,这有何难。”那妇人眼珠一转,“你这继女也到了婚配的年纪,你是她母亲,可得好好擦亮眼睛,给她找个好夫家。”
“弟媳是有想法了?”
“我娘家有个侄子,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大了些,至今未找到媳妇,你若是同意,我可以帮忙牵线。”
“芳儿性子大,只怕不会听我的。”
“这有何难,你且这样…”那妇人说着,声音降低到只有她们二人能听到的音量。
这边高芝芳回到碎玉院,回想起那妇人看自己的眼神,心中极为不舒服。
“小翠,你去打听一下,母亲身边妇人的身份。”
菜嫂的事情发生后,府里的下人明里暗里都不敢为难她们,很快那妇人的消息就被小翠打听清楚了。
“娘子,今日来的妇人是夫人娘家弟弟的媳妇,会在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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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几晚。”
高芝芳闻言,眼神一凝,小说情节提前了。
原书中,继母那弟媳的娘家有个侄子是个家暴男,那侄子的原配就是被家暴男打死的,原身想把女主嫁给家暴男,故意和继母的弟媳示好,两人合计将人骗去。
结果弄巧成拙,女主被男主救走,原身因此失了清白,被继母逼着嫁给家暴男,原身就是在这里用掉了男主给的令牌。
高芝芳想了许久,冷笑一声,书中发生的事,文氏未必没有在背地里推波助澜,这次她要好好利用这件事。
“小翠,这几日仔细检查我房里那些隐私物件,若是有什么隐私物件找不到了,一定要立马告诉我,还有如果有人想进我们这院子,一定要拦住了,拦不住的,无论我在什么地方,想办法通知我。”
“好的,只是娘子,发生何事了?”
“我怀疑继母不安好心,你这几日一定要仔细些。”
“好,小翠誓死保护娘子。”
“大过年的不要提什么死不死,不吉利。”高芝芳轻轻敲了一下她脑袋。
小翠摸了摸被敲的地方,傻笑个不停。
高芝芳在心里思索着,一味防守不是个办法,她得主动进攻。
文氏的院子里有不少下人守着,还有几个她从娘家带来的婆子,对她忠心耿耿,她轻易进去不得。
偷溜不进去,只能走大门了。
“小翠,收拾下,随我去找母亲。”
主仆二人到继母院外时,院内欢声笑语,高展文今日不当值,在府中陪继母那一双儿女。
“你睁大眼睛看清楚,这是大小姐。”小翠呵斥拦住他们的仆人。
高芝芳则轻哼一声,直接挤过去,“我看谁敢拦我。”最后她就这样堂而皇之进了院子。
她一就去,就见到高展文抱着高柔心说话,高至勤在一旁练字,还真是一副父慈子孝的画面。
而她的到来,显然打扰了三人。
“呦,是我来的不巧了。”她阴阳道。
“这是你弟弟妹妹,你怎么说话的。”高展文一见到她就板着张脸,仿佛刚才的慈父不是他。
高芝芳心底骤然涌出一股心酸,扯得她胸口一阵一阵的痛,她恍然怔在原地,这情绪不属于她。
原来原主并没有离开,原主只是隐在身体的某个角落里,直到此刻才冒头。
可是可笑,亲身女儿壳子底下换了一个人,偌大一个高府无人察觉,她和原身性格差了这么多,无人提出疑异,或许小翠察觉到了吧,她轻轻转头,看了眼身侧的小翠,后者回她一个笑容。
回首原主一生,母亲早逝,父亲立即娶了文氏,从此父亲的脸模糊了,父母对她来说只是个冰冷的符号,她像地沟里的老鼠,阴暗地活在高府后院里,她的生死无人在意。
高展文也能是个慈父,这对他来说只是想不想的问题,他能是高柔心和高至勤的好父亲,却永远不可能是高芝芳的了。
高芝芳在心底说:“高芝芳,你既然当初选择了死亡,将身体的主动权交给了我,你放心,你的恨,你的仇,你的怨,我来报,辜负你的人,我绝不会放过。”
浅浅的水池淹不死人,原身只是失去了生的勇气,高府对她长期以来的漠视杀死了她。
33. 她的一生
原身对高芝芳的话似有回应,她的心脏咚咚跳个不停,身上某处的重量似乎轻了少许。
“谢谢。”她的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两个字,这是原身留下的。
突然她的脑袋好像炸开了,许多记忆一股脑出现在她脑海中,原身短暂的一生像电视剧般浮现在她眼前。
“娘子,你没事吧。”
小翠着急的脸庞印在她眼底。
“我…没事。”高芝芳扶着脑袋,摸到一手的汗。
“芳儿,你生病了?我去给你请医师。”高展文看向她的眼中流露出几分担忧。
“我没事,回去躺一会儿就好,父亲,我先离开了。”说罢不再看他的脸色,匆匆离开。
“娘子,你到底怎么了,别吓我。”小翠用哭音问。
“我没事,让我一个人静静。”她需要好好捋一下原身的记忆。
在小翠离开不久,高展文带着一个女医师闯了进来。
这女医师还是个老熟人,正是她穿书第一日文氏请来的那位。
女医师见到又是高芝芳,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一阵唏嘘,这女郎太多灾多难了。
“大夫,快给她看看。”
女医师探了一下高芝芳的脉,发现人只是看着虚弱,并没有大问题,“高老爷,令千金身体无大碍,我给她开几个方子调理一下就行。”
“那麻烦医师了。”高展文让仆人送女医师离开。
人走后。高展文的脸瞬间变了,“高芝芳,现在越来越出息了,还知道装病。”
“父亲,我要休息了。”高芝芳现在脑子很混乱,不想跟他吵。
“真是冤孽。”高展文重重叹息后离开了。
高芝芳闭上眼睛,原身的记忆一帧一帧再她脑海里划过,她的一生向她缓缓展开。
原身出生时,她母亲和父亲相敬如宾,那时候父亲对她的态度一般,但不像之后那样漠视,下值后偶尔还会抱她。
后来母亲去世,父亲另娶,一切都不一样了。
大人们都是会说谎的,父亲在母亲弥留之际,曾承诺会好好照顾她,可新妇进门后,父亲对她渐渐不再过问,文氏和父亲在婚前相看过一次,父亲就带她在身边,文氏当时也向父亲承诺,会待她如己出,刚进门时确实做过样子,可一年后,弟弟妹妹出生了,她彻底变了一副嘴角。
难道是因为自己不够乖吗?她曾无数次询问过自己,她努力想融入父亲的新家庭,换来的却是父亲的冷漠与文氏的警惕。
府中下人们在文氏有意放纵下,开始明目张胆的欺负她,明明在自己家中,却仿佛身处地狱,她以为一切已经够坏了,她的乳母却突发急症去世,而她当时连帮乳母请大夫都做不到。
遇见连霖是一次意外,文氏不允许她为乳母烧纸,她偷偷溜出府,想在府外给乳母烧点钱纸,希望她在下面过得好点,不想碰上了对她不怀好意的乞丐,连霖如同话本里的英雄救了她,她从此对他情根深种。
她打听过了,连霖的父亲在翰林院任职,若是能够嫁给他,她一定能够脱离苦海。
这或许是话本里的恩将仇报,连霖救了她,她却因此想赖上连霖,这世间哪有这样的道理。
所以后来连霖在她假意掉下水池时视而不见也很正常了,只是在看到连霖转身离去的背影,她的心怎么这么痛,痛到她再也没有力气挣扎。
呛水的滋味太难受了,她闻到了死亡逼近的味道,在胸腔中最后一丝氧气也要消耗殆尽时,她扑捉到异乎寻常的气息,可她无暇顾及了。
再次有意识时,她发现自己的身体里住进了一个奇怪的灵魂,她的身体被这个奇怪的灵魂掌握了。
她看着这奇怪的灵魂做出的一系列事,也发现自己所在的世界是一个话本世界。
她是活生生的人啊,怎么会是话本里的人物?她有血有肉,有自己的感情和认知,她越不相信,那个奇怪灵魂做的种种却越让她无法反驳。
她的感情变得麻木了,她静静地看着陌生灵魂做出一件件她从不敢做的事,她突然明白以前的自己过于懦弱了。
很多东西只能靠自己争取,只是这个道理她理解得太晚了,看到父亲搂着她异母妹妹,她心中异常愤怒,对父亲最后一丝牵挂也没有了,父亲还是那个父亲,可再也不是她的父亲了。
对这个世界最后一丝留恋也消失后,她感觉自己好像可以彻底离开了,反正无人在意她,彻底消散于这天地也没什么不好,至于奇怪灵魂对她说的话,她不在意了,随便吧,总之还是谢谢她,接手她这糟糕的一生。
…
高芝芳彻底接收了原身的记忆,发现自己对原身的揣测有出入,可惜了,原身明明可以成为一个开朗明艳的姑娘,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高展文和文氏,这两人里,高展文尤为可恶。
话本世界对原身来说,就是一个真实的现实世界,她不是话本里作者寥寥几笔写下的恶毒炮灰,她是个真实的人,原身记忆中提到的异乎寻常的气息,肯定就是她穿书的契机。
高芝芳没想到接收原身的记忆后,还有这样的意外收获。
“娘子,你要去哪里?”小翠端着刚煎好的药进来,正撞上她出去。
“我胸口有点闷,想出去走走。”
“娘子,要不先把药喝了,这药要趁热喝才有效。”
对上小翠那双充满关心的眼睛,高芝芳沉默了片刻,端起碗,一口喝完。
“娘子,你喝慢点,小心烫到。”
高芝芳将碗还给她,“我喝完了,放心了吧。”
“娘子,我也去。”小翠跟过去。
“不用,我就想一个人走走,你帮我好好守好院子,好吗?”她盯着小翠的眼睛,认真道。
“…知道了。”
花园里静悄悄的,高芝芳走近之前原身溺水的水池。
冬日里水池上方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高芝芳捡起一颗石子丢进去,冰面上砸出一个印记,但并没有破。
她又砸了一颗,“咕咚”一声,石子掉进了池子里,冰面出现了裂缝。
高芝芳伸长脑袋看,她记得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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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原身就是掉在这个位置,围着水池转了几圈,实在没看出这个水池有什么特别之处。
她沮丧了,难道要跳进水池里,模拟当时原身的场景吗?
高芝芳打了一个激灵,这天气太冷了,她还是等暖和些了再来试。
她慢慢踱着步回了碎玉院,一进院子,小翠围了上来,“娘子,不好了,刚夫人带着她娘家人来这里转了一圈,我被他们扣着了,无法给您报信。”
“她们有碰到什么没?”
“她们不让我靠得太近,我也没看清,小姐,是我太没用了。”
“不怪你。”高芝芳摸了摸她的脑袋。
主仆二人将整个院子里里外外仔细排查一边后,高芝芳发现自己少了一张手帕。
“娘子,都怪我。”小翠愧疚死了。
“没事。”
她用的手帕无甚特殊之处,就是一块白绢,就算被人捡到,也无法证实手帕是她的,但是只怕事情没那么简单。
“小翠,这几天一定要仔细看着点我的东西,一定还有下文。”
“是,娘子,这次我一定死守院子。”
“不必了。”高芝芳也是现在才想到自己的疏忽,小翠只是个弱女子,哪里比得上那些男仆的力气,很容易受制于人。
“小翠,下次你看到文氏带人来,不要和她硬碰硬,你随她做什么,等我回来后一一告诉我。”
“可是他们若是想栽赃娘子,小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
“你的性命更重要,知道吗?”
小翠看着她,热泪盈眶,“娘子,我知道了。”
“今日的事不要声张,就当我不知道这件事。”
小翠虽然不理解为什么,但是她知道听娘子的准没有错,故大声道:“好的。”
晚上高芝芳又去了一次文氏所在的院子,这次高展文不在。
“姐姐,这是谁来了。”生脸妇人眼尾上挑,脸上浮现出不屑的神态。
高芝芳无视她,直接把凳子搬到桌子旁,把从厨房拿的碗筷摆下。
她端起其中一道菜,倒了一半到自己碗里,“吵死了,哪来的乌鸦叫声。”
“你混账,长辈在和你说话,你什么态度。”生脸妇人怒道。
“文氏,今日下午你带人去我院子做甚?”
文氏视线移过来,“听你父亲说你身体不舒服,还过去看了你,现在看你这般中气十足,难怪你父亲说骗人。”
高芝芳扯了扯嘴角假笑,高展文不在,文氏也懒得扮演贤妇,露出了她牙尖嘴利的秉性。
“父亲不在,你终于收起了你那副惺惺作态的模样。”
“那又如何。”文氏轻声笑道:“自古男人都喜欢这种,不是吗?”
“你什么意思?”高芝芳赶紧问。
“没什么,只是可怜某些人似乎还蒙在鼓里面。”
“你什么意思?”
“我与你父亲早有前缘。”文氏看向她的眼中充满深意,“你母亲一个病秧子,哪里能笼络住你父亲的心。”
34. 进庙
高芝芳的目光似利刃刺向文氏,“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文氏扶了扶发髻,不紧不慢道:“我不信你不懂。”
“你胡说!”高芝芳扑上去。
“来人,快把大娘子拉开。”
高芝芳愤怒之余,心中冒出了疑惑,为什么文氏要把婚前的事抖出来,这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她被两个仆人架住,无法动弹,突然就明白过来了,文氏在激怒她。
“来人,大娘子犯了癔症,快去请医师。”
这是今日高府第二次请医师,这次来的医师脸生,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
“胡医师,快给我女儿看看。”
胡医师是个有些胖的妇人,她用白胖的手,将高芝芳的手摁得死死的,“夫人,我看您女儿身上沾惹了脏东西。”
“什么!”文氏故作惊恐道,“那医师,这脏东西该如何处理?”
“必须随我去庙里诚心侍奉佛祖一个月,否则会殃及全家。”
“你到底是医师还是神婆?”高芝芳冷笑问。
“小娘子,我什么都能治。”
“母亲,你这是想把我送走了?”
“芳儿,母亲也舍不得你啊,可是你也听到了,若是你不走,我们全家人都要遭殃,你弟弟妹妹还这么小,你忍心吗?”
“我忍心。”
文氏被哽了下,“这事我还要同你父亲商量一下,芳儿,别怪你父亲。”
高芝芳扭过头,目前力量悬殊,她处于弱势,先保存力气。
当晚高芝芳被关进了祠堂里,小翠想出门求救,文氏早防着了,还没出门就被逮住。
第二日高展文从外边回来,听说大女儿被关了起来,去问文氏,文氏当即一顿哭诉,还扯开衣领让他看伤口。
“老爷,芳儿癔症发作,医师说了,是有脏东西上了她的身,不然你想想芳儿以前多么听话,最近跟魔怔了似的,处处跟老爷作对。”
高展文经她提点,觉得文氏说的不无道理,“那你说该如何?”
“胡医师可是说了,只需要芳儿去庙里侍奉佛祖一个月,脏东西自然就没了。”
“可芳儿一个未出阁的女娘,哪里能吃得了这种苦,再说她就要相看了,传出去不好。”
“老爷不必担心,芳儿的婚事我想好了,我娘家有一侄子尚未婚配,我合过八字了,与芳儿正相配,等芳儿从庙里回来后,正好可以准备婚事了。”
“这未免过于草率。”
“老爷,你也要想想我们柔心和至勤,他们还这么小,你忍心他们出事?”
“那胡医师说的可准?”高展文犹豫了,“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能有什么误会,昨晚发生了什么,院子里的仆人还有我弟妹都可以给我作证,是芳儿突然推了我。”
“这事我还要想想。”
…
高芝芳在祠堂里睡了一晚,整个人又冷又饿,她听到外面有说话声,不停拍门,“快放我出去。”
“是大姐姐的声音。”突然响起女童声。
“小姐,夫人说了,不能靠近这里。”
“我知道了,昨天母亲把那个坏人关起来。”高至勤高兴地不断鼓掌,“关得好。”
“小郎君说的对,不过夫人说过了,不让你们靠近这里,我们还是赶快离开。”
“我不。”高至勤一想到高芝芳之前对自己的欺负,报仇的念头不断在脑海里翻滚,“我今天非要给她一个教训。”
他看向身侧的仆人,“你,去给我提一桶水过来。”
“高至勤,你想做什么?”高芝芳大声问。
“大姐姐,就是因为有你的存在,母亲总是不高兴,我今天就要给你一个教训。”
“小屁孩,就凭你?”高芝芳冷哼一声,“奶都没断的小子,你能把我怎么样。”
“等下你就知道了。”
仆人很快搬来一桶水,高至勤让他搬到门口,“把水勺给我。”
仆人依言递过去。
“太少了,再去搬桶水过去。”他不耐烦吩咐。
“妹妹,快过来玩水。”
高芝芳听后眼珠一转,“高至勤,这里不是你这种毛头小子能撒野的地方,你有点自知之明好吗?”
“你管谁叫毛头小子?”高至勤愤慨问。
“谁答应了谁就是,别还不承认。”
“水呢?你们也去。”高至勤推搡一把身侧的仆人。
最后祠堂外只剩下高至勤与高柔心两兄妹。
“大姐,你在里面好好待着。”
高至勤将仆人们搬来的水全部倾倒进祠堂,这水用不了多久就会结成冰,祠堂本就阴凉,高芝芳快冻得没知觉了。
水不断往内流,高芝芳扫一眼后面的排位,暗道一声抱歉,将桌上的排位清空,人站了上去。
“高至勤,你不愧是你娘带出来的,和你娘一样下作。”
高至勤虽不懂意思,但大概猜到她在骂人,生气道:“我母亲说了,你娘是个短命鬼,你和你娘一样,也是个短命鬼。”
“小屁孩,我看你是讨打,有本事进来啊,看我不打得你满地找牙。”
“在这府里谁敢打我,谁敢打我就告诉我母亲。”
“我就说你没断奶。”
“你!”
高至勤一怒,当即就要推门进去,高柔心拦住他,“兄长,千万别冲动。”
“呵,我就说你不敢,嘴上说的厉害,实则怕了我。”
“谁说我怕你了。”高至勤最不想听到他怕大姐这句话,直接不顾妹妹的阻拦,打开了祠堂门。
“你看,我把门…”
“咚”地一声,高至勤踩到结成薄冰的地面,一个打滑,人往前面飞出去,正磕到门牙。
一股巨痛朝他袭去,他顿时疼得哇哇大哭。
“流血了…”高柔心被吓得立在原地。
高至勤的哭声停顿,他下意识摸向自己的嘴巴,鲜红的血印入他眼眶,他下意识一舔,嘶,他的牙齿掉了!他的哭声骤然更大了。
高芝芳在桌上笑得前仰后合。
下人们听到哭声匆匆赶来,很快有人去通知文氏。
“至勤!”文氏抱住儿子,“你这是怎么回事。”
“母亲…她…她欺负我!”
儿子的声音虽然略有含糊,但吐词清楚,文氏恶狠狠瞪向高芝芳。
“发生何事了?”高展文最后登场。
“老爷我就说芳儿身上有邪气,引来了脏东西,你看至勤被她害成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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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样了!”
“母亲,睁眼说瞎话好歹要有个度,也不看看是谁想害谁。”
“不是你还有谁。”
“高芝芳,你胡闹也要有个限度,你竟然把祖宗的排位丢地上,你这个不孝女!文氏,看来你说的不错,她需要去庙里好好改改性。”
“父亲,我永远叫不醒装睡的人,如果你硬是要偏袒文氏母子,我无话可说。”
“来人,将大娘子押走。”
下人将高芝芳押到后院门口,她定眼看向高父,“你会后悔的。”
高展文皱了皱眉,“高芝芳,去庙里好好养养你的性子。”
文氏她们说的庙在城外,高芝芳被押过去没多久,小翠也被带了过来。
“娘子。”小翠看向她,泪眼汪汪。
“哭什么,把眼泪擦一擦。”
“娘子,老爷对你也太狠心了。”
“习惯了,反正不是第一次了。”在原身的记忆中,她被放弃了无数回。
事发突然,她被文氏打了措手不及,很多事情她还没开始着手准备。
“高娘子,在这里可不像在高府,在这里你可当不成养尊处优的娘子,这是你的房间。”胡医师将她们主仆二人带到一个破烂的房间门口。
小翠不满道:“我家娘子哪里能住这里。”
胡医师笑了笑,“小庙简陋,高娘子还是安心住下得好。”
“可…”
“小翠。”高芝芳微微摇头。
小翠只好咽下这口气。
等人走后,小翠里外打量,叹一口气,这里和她家的条件差不多,她皮糙肉厚还能忍,娘子从小估计就没吃过这种苦。
“别看了,收拾吧。”高芝芳心态放的很平和,且让文氏得意一会儿。
大约将房间打扫完后,胡医师过来通知她们吃饭。
小翠看到锅里几根菜叶,更受不了了,“娘子,这哪里是人待的。”
“先忍忍。”她将筷子塞回小翠手中,“先填饱肚子。”
离沈清拂出嫁还有一段时间,以她对沈清拂的了解,在出嫁前,她还会来找她,那就是她的机会。
沈清拂作为准王妃,高展文和文氏都不敢拦她。
小翠见高芝芳对眼前的一切接受得很既然,替她委屈,“娘子,我晚点找个机会,偷偷溜走,去给您买点好吃的回来。”
“不必。”高芝芳相信,外面一定有文氏的人守着,小翠离不开这里,“你放心,我们不会一直待在这里。”
“娘子,我不是担心自己,我是担心你,还不知道夫人还有多少手段没有使出来。”
“她舒心不了多久了。”
“娘子,你想到办法了?”
“小翠,你过来,头低一点。”
“你这样…”
高芝芳对她一顿叮嘱,小翠连连摇头,眼睛发量,“好,娘子,我都听你的。”
…
庙里的日子平淡无奇,高芝芳仿佛认命一般老实待在庙里,每日抄十页佛经,对着佛祖念经,做的有模有样,每天也有了更多的时间教小翠认字写字,小翠学的很用功。
庙里有一半是自给自足,所以需要在庙后面的地里种些菜,这活小翠揽去了,所以洒扫一类的活落到高芝芳身上。
35. 庙中谋划
这天清早,高芝芳推开房门,胡医师从外面进来。
虽然是胡医师把她们二人带来这里,却不大管她们,胡医师每日似乎都有忙不完的活,来找她的客人各式各样,有老有少,有衣着富贵之人,也有衣裳打补丁的人,高芝芳推测这个胡医师在做一些不好的勾当。
高芝芳两眼平视从旁经过,当做没看到这个人。
“高娘子留步。”胡医师叫住她。
高芝芳充耳不闻,继续向前。
“高娘子,庙外有一娘子找你,好像有什么要紧事。”
高芝芳停住脚步,转身,“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那人是娘子好友?我可以邀她进来与娘子见面。”胡医师笑眯眯说。
“你会有这么好心?”高芝芳很怀疑,明明是她跟文氏合伙把她弄进来的。
文氏把她送进庙后,派人守在庙的四周,防止她逃跑,她原本想着要见到沈清拂要废一番波折,或者沈清拂必须要亮出未来王妃的身份才能直接来见她。
“我从来都是打开门做生意,跟何人不是做?娘子对我的敌意无需这般大。”
“你想要什么?”
“听说轩王捣毁一伙江湖人的窝点,得到了一种秘药,我想要一颗。”
“胡医师,你未免太高看我了。”高芝芳似笑非笑,“轩王有秘药不好好留着,会给我这样一个和他没关系的人?”
“娘子的友人是轩王未来的王妃吧,若是轩王妃向轩王爷讨要一颗,应该不难吧?”
“呵,你消息倒是灵通,不过清拂和轩王不过是陛下赐婚,两人并无感情,你说的秘药应该很珍贵,就算清拂开口,只怕也会被轩王搪塞过去。”
“这秘药叫夜昙,说珍贵也不是那么珍贵,我只是对这种秘药很好奇,才想讨要一颗,轩王捣毁的窝点藏有不少这种秘药,轩王手里的夜昙有不少。”
“即使这样,我也无法保证清拂一定能拿到你说的夜昙,你还是换一个条件。”
“那好,只需你友人开口讨要,若是不成,就当我免费帮你们,如何?”
胡医师的条件开这么低,让高芝芳对夜昙充满好奇,“胡医师,这夜昙究竟有何作用?”
“我也只是听说,这夜昙能让一个普通人在短时间内变成武林高手,我活了许久,还从没见识这种药。”
高芝芳脑子里顿时冒出各种武侠小说里主角们吃的那种吃一颗长十年内功的丹药。
“你说的可是真的?”
“此事我也是道听途说。”
“行,我答应你。”
“高娘子安心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回。”
有胡医师的里应外合,沈清拂神不知鬼不觉来到庙中。
“芝芳,终于见到你了。”沈清拂一见面,就激动地给她一个超大的拥抱。
“你怎么寻到我的?”
“我去高府寻过你几回,你父亲说你出了远门,后来我还是从你弟口中得知的。”
“高至勤?”高芝芳问,她脑袋里不由浮现他被磕得满嘴血的倒霉模样。
“对,他和你继母去荟萃楼,那日我也在,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哦,那个蠢货是如何说的?”不得不说她这个弟弟被文氏养得又蠢又坏。
“芝芳,这正是我来找你的目的。”沈清拂紧紧握住她的手,看向她的眼中不乏担忧,“她想把你许给她弟媳娘家的侄子,我打听过了,那人的原配正是被他活活打死的。”
“清拂,多谢你特意来告诉我。”她自然清楚文氏口中的侄子究竟是怎么一个人物,“此事在我进庙前便已知晓,不过眼下我有个忙需要你帮。”
“好,你说。”
“刚带你进来的胡医师,我许了她一个条件,这条件与你有关。”
“和我有关?她让我做什么?”
“她说轩王手中有一种叫夜昙的秘药,想让你跟轩王求一颗。”
“这…”沈清拂迟疑道:“芝芳,我很想帮你,可你也知道,我和轩王不过寥寥数面,我们虽然是陛下赐婚的未婚夫妻,他却待我客气有加,我如何能够得寸进尺。”
“胡医师说的只要你同轩王开口就行,无论成功与否。”
“可这…”
“拜托了,清拂。”
被高芝芳诚恳的眼神注视,沈清拂口中这个“不”字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最后她只得说:“芝芳,此事只可一回,之后我是万万不能做了。”
“清拂,其实我还有一事…”
“什么事,一并说了罢。”沈清拂无奈了。
“这事和…”高芝芳伏在沈清拂耳旁说了一通。
“这会不会不太好?”沈清拂有些为难。
“若是你觉得这样不好,我也不强求你,就当我今日没说过这番话。”
“我不是不愿意,我只是还要想想。”
高芝芳也没想她会立马答应,毕竟她可是女主,“此事…”
“我可以答应你。”最后她说:“可你必须把握好度,不然不好收场。”
“自然没问题。”高芝芳惊喜道:“我答应你。”
两人叙话完,高芝芳送她出去时,让她将小翠也带上。
“为何?小翠留在这里,还能够照顾你。”
“我想让小翠出去办点事,麻烦你替我照顾几天。”
“不如你和我一同离开。”沈清拂看着庙中环境,脸上写满了担忧,“这里根本不是人住的,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姐住在这里,若是传出去,以后还如何议亲。”
一个外人都明白的道理,高父却装聋作哑,高芝芳扯了扯嘴角,“你又不是不知道父亲被我那继母说动了,要将我许配给那个烂人,嫁那种人还不如去死,不然我为何要出那主意。”
“芝芳,苦了你了。”沈清拂叹息一声,“你在这里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嗯嗯,我会的,你也是,离你那嫂子远一点。”
“好。”
目送二人离开,高芝芳回到庙里。
“怎么样,沈娘子可是答应了。”
高芝芳瞥了她一眼,“你放心,她同意了。”
胡医师本就白胖,一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高娘子爽快。”
身边没了说话的人,高芝芳沉默了许多,她计算着小翠回来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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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氏不会仅仅只是让她待在庙里,她肯定还有后手,为了让她嫁给那个烂人,后半辈子都翻不了身,她一定还会做些什么。
而这破庙这么偏僻,想做点什么手脚太简单了。
这天夜里,她敲响了胡医师的房门。
“你说你是打开门做生意的,我现在想和你做笔交易。”
她的话音落下不久,门开了,胡医师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高娘子有什么交易非得这个时候谈?”
“抱歉,打扰胡医师你休息了。”高芝芳自顾自进门,找了条凳子坐下,“白天人多眼杂,还是晚上来比较方便。”
“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
“我继母想要害我,你应该清楚吧。”
胡医师摸了摸鼻子,“大概清楚。”
“把我送进庙里只是第一步,后续还有不少动作。”
“那又如何,你们俩的恩怨关我何事。”
“我想请胡医师帮我一回。”
“我帮你有何好处?”
“我这几日一直在观察,胡医师,我发现你和三教九流都有打交道,而这庙附近的鸟声可真吵。”
高芝芳很早就主意到,这个胡医师太忙了,她每天除了见人外,其余时间都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她的窗前总会停留许多鸽子,种种线索可以表明,她这里是个情报中转站。
“你什么意思?”胡医师微微变脸。
“你放心,这绝对不是威胁,我们可以互帮互助。”
胡医师的眼中带有不屑,“你一个未出阁的娘子,要怎样帮我?”
“胡医师每日收到信鸽传来的海量消息,处理起来也繁杂无比,是不是很头痛?我可以帮你缩短时间,快速整理出有用信息,传递出去。”
“哦?”胡医师的好奇心被勾起,“展开说说。”
“拿纸笔来。”
“随我来。”
胡医师把她领到屋内唯一一张桌子前,“纸笔都在这里了,你要怎么做?”
高芝芳拿起毛笔,沾上墨水,直接在敞开的宣纸上画一个大框,又在上面加上横竖,一个简单的表格就画好了。
“你可以在这第一行填上你需要知道的各种要素,然后你可以将得到的信息进行分解…”
高芝芳详细地跟她说了表格的用法,胡医师越听眼睛越亮,连连点头,“高娘子奇思,是我小觑娘子了。”
“这还不止,我还知道制作一种笔,这种笔轻便小巧好上手,还能够加快书写速度。”
“还请高娘子教我。”
“哎呀,突然感觉困了。”
胡医师秒懂,“不知娘子要如何与我交易?”
“我知道这周围都是文氏的人,我想要把握她的动向,她的人有行动,你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高娘子未免太高看文氏了,文氏派来的不过两人,都在我眼皮子底下,翻不出浪来。”
“既然如此,那我便放心了,接下几天,全仰仗胡医师你了。”
胡医师笑眯眯说:“自然,不过你说的笔何时与我交易。”
“不急。”高芝芳回她一个笑脸。
36. 捉奸
和胡医师达成交易后,高芝芳便离开了,接下来几天,她等着文氏的后招。
高府中没了碍眼的人存在,文氏这几天舒心了不少,她悠闲地品着茶,听弟媳说着娘家的事。
弟媳来了有一段时间,过几日就要离开了。
高至勤哭着冲进来,“母亲!”他一喊,就能看到那漏风的门牙,他自己也也意识到了,赶紧抿住嘴巴。
“至勤,怎么了?”文氏慈爱地摸了摸他后脑勺。
高至勤一腔委屈向文氏倾泄,“母亲,他们都嘲笑我。”
“娘的心肝,谁嘲笑你了?”文氏哄道。
“学堂里的人。”
去年高展文为他请十位夫子相看,却薄待前头生的女儿这事传出去后,再没好夫子肯登门,最后无奈只得将他送去学堂。
“还不是大姐害我磕掉门牙,害我被同学们嘲笑。”
“知道娘的心肝受委屈了。”文氏心疼地抱住他,“娘一定不会放过她。”
“娘亲一定要帮我教训她。”
“一定。”文氏将人哄走,重新坐下后立马变了一副表情,“妹妹,你也看到了我那继女有多顽劣,你说的那事要尽快安排了。”
“看姐姐急的。”弟媳捂嘴笑了,“明日如何?”
“明日正好!”说完,二人相视一笑。
高府里发生的事,高芝芳无从知晓,她现在有个难事,这几日她每次搞饭菜,都把自己搞得灰头土脸,烧出来的菜的味道也一言难尽,她望着灶台正欲哭无泪。
胡医师从厨房经过,“高娘子,今日的饭菜送多了,一起吃?”
闻着胡医师盒子里的香味,高芝芳不由自主跟着走了,直到夹菜的筷子伸到半空方才清醒。
胡医师见她没有下一步了,笑了笑。问:“怕我下毒?”
高芝芳盯着香气四溢的饭菜,脑海里两个小人在不断拉扯着,一个小人说吃吧吃吧,胡医师想害人早害了,哪里会等到今天才下手,另一个小人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胡医师是个商人脾气,万一她又被继母收买了怎么办?
见高芝芳迟迟不肯动筷,胡医师先一步夹起一根青菜放入嘴中,“这下可以了吗?”
高芝芳见状,迅速夹起离她最近的菜,埋头大快朵颐。
吃完,高芝芳不自在般抹了抹嘴,“多谢了,以后请你去荟萃楼吃。”
“那我有口福了。”胡医师笑眯眯答。
这天夜里,小翠回来了。
“怎么样,事情办好了?”
“嗯嗯。”小翠神情凝重道:“娘子,夫人果然不安好心,她们的行动就在这几日了。”
“好。”
次日,高芝芳如往常那样在大典念经,毕竟是被送过来侍奉佛祖,她每日都会在这里念一段。
“高娘子,你母亲有动静了。”
“她做了什么?”
“事后与我交易你说的笔。”
“成交。”
“庙外多了一个鬼祟之人,那应该就是你继母的后招。”这种事情胡医师看的太多了。
“多谢告知。”高芝芳心中有底了。
高芝芳回来房间,关上门窗,对小翠说:“好戏开场了。”
曾有瑞前几日接到姨母传信,信中说要送他一个貌美媳妇,让他等待时机,这几日不要出远门,昨日又传信说时机到了,还给了他一个寺庙的位置,让他上午来这里,会有人给他指路。
这破地方偏僻得很,不知道姨母口中的媳妇在哪里,他四处张望,想要找出给他指路的门。
突然有人拍了拍他肩膀,给他塞了一张纸条后跑选了,他想把人喊住多问几句,又怕惊动庙里的小美娘。
曾有瑞打开纸条,是一张手绘地图,他啧了一声,不知姨母想害谁,不过终归便宜了他。
一想到今日有福了,他一时间口舌发燥,再也按耐不住,按照地图所画,溜了进去。
高芝芳和小翠捂住口鼻后,在房中点起迷香,她二人拿着一根木棒一左一右站在门旁,只等人进来。
曾有瑞蹑手蹑脚来到地图所画位置,见门窗紧闭,猜测姨母已经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他来做新郎。
“小娘子,我来了。”他眼冒精光,推门进去,却闻到空气中有奇怪的味道。
他平时三教九流的混惯了,一下子认出这是迷香,暗道不好,阴沟里翻船,转身想要出去,迎接他的是一脑门的金星。
“娘子,昏过去了。”小翠丢下木棒去打量躺地上的人,“还好娘子聪慧做了两手准备。”
“先把人捆起来。”
主仆二人迅速将人捆起来,拖到房间的最里面。
“胡医师,我继母她们到哪里了?”高芝芳问。
文氏大费周章搞这一出,必然是要亲自来捉奸,难得她出府,高芝芳今日就叫她自己咽下这苦果。
胡医师为了今日的戏还特意清场了,她的人放出去随时更新文氏的消息。
“已经出城了。”
“麻烦胡医师帮我拦住她们,再偷偷把文氏运过来。”
“我记得我们的交易里没有这个。”
“今日我事成,定然将铅笔的制作方法双手奉上。”
“好奇怪的名字,从未听说过。”胡医师更好奇了,“希望你不要骗我。”
“放心,我人都在这里,若是骗你,我走的出这寺庙吗?”
文氏出城后,心中突然出现一阵心慌,弟媳见她脸色不大好,问她怎么回事。
“不知道,总有不好的预感,今日的事只怕不会那么顺利。”
“姐姐你就放心吧,事情我都安排好了。”
没走多久,他们撞上两伙人在吵架,地上撒了许多谷子,一个妇人坐在地上哭泣。
“离他们远一点。”文氏这次带来捉奸的都是一群贵妇人,这群夫人家里都有需要相看的少爷小姐,故她是以去寺庙里求姻缘的由头组织的。
为了保证最大限度破坏高芝芳的名声,让这件事捂不住,她还特意请了和她平时关系不大好的,有名的长舌妇。
“苍天啊,这是我家两日的口粮啊,你这坏心肝的,撞到了我的米,快来给我评评理啊。”
文氏一伙贵妇想要离开,纷纷被拦住,“夫人们,还请为我做主。”
文氏极为不耐烦,“把道路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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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
“凭什么,是我们先来的。”两伙人听罢都不乐意了。
“一群贱民。”文氏怒骂道。
她忘了这里不是高府,一下子就捅了马蜂窝,两伙人一齐拥了上来。
贵妇人们被吓得花容失色,纷纷躲在自家仆人身后,文氏一下子成了众怒对象。
“快快,把他们都打杀了,我们可都是官眷。”这话一出来,闹事的人更凶了,场面顿时乱成一锅粥,在谁也没留意的地方冒出一个人,那人趁文氏不备,将其打晕背走。
“救命啊,救命啊。”贵妇们只能大喊救命。
本以为今日无法善了,两伙人突然全部冷静下来,相互道歉,那个米倒了的妇人也没哭了,抹干眼泪跟着其中一伙人离开。
剩下的人都懵得摸不着头脑。
“咦,高夫人去哪了?”突然有个夫人问。
“不会是看自己闯了祸偷偷溜了吧。”
文氏的弟媳连忙打场面话,“不可能,姐姐绝不会做这种事。”
“刚那两伙人来的蹊跷,会不会是他们做的。”
“这里这么多人,要绑也不该单独绑一个。”
突然有人灵机一动,“是不是高夫人惹上什么人了?”
“你说说。”众人看向努力当自己不存在的文氏弟媳,
“绝对没有!”文氏弟媳高声说,心中有些发虚。
“那真是一桩怪事。”
“今日碰到这晦气事,你们说这寺庙到底该不该去?”
“我看还是别去了,说不定是老天爷给我们的预兆。”一个比较迷信的夫人说。
“我也觉得还是别去了,高夫人说的庙,我听都没听过,想来有些奇怪。”
“有道理。”
很快众人达成一致。
文氏弟媳看的心焦不已,又不敢出言阻止,只能眼巴巴看着她们离开。
另一边沈清拂正领着溪音郡主一伙人气势汹汹往高芝芳所在的寺庙去。
溪音今日听沈清拂说高芝芳被家人关进庙了,求她出手相救,溪音二话没说就要来。
沈清拂拦住她,告诉她城外的寺庙偏僻,叫她多带些人。
“好,正好我要让其他人看看这高员外做的好事,竟将自己好好的女儿往庙里送。”
听说溪音郡主要去城外捞人,不少好事者听后也纷纷跟随,看着声势浩大的队伍,沈清拂感受到了溪音郡主的高调,暗暗心急,这事还能好好收场吗?
寺庙里,高芝芳把文氏和曾有瑞摆在一起,给二人闻了闻迅速恢复意识的药物,解开他们身上的绳子,同时把催情香给点上,最后出门把门带上,剩下的空间就留给房里二人发挥了。
小翠耳朵贴到门上,一脸好奇,高芝芳把人拉走,“小孩子不能听。”
“娘子,我已经不是小孩了。”
“行,你是大人行了吧,是不是想嫁人了?我回去就给你挑一个把你嫁出去。”
“娘子,我错了,我一辈子侍奉您,不嫁人。”
“说什么傻话。”
离二人几步之遥的房内正在办事,城外一伙人浩浩荡荡往这边赶。
37. 捉奸2
溪音一马当先,率先踢开了寺庙的大门,身后的人随她一同闯了进去。
扫视一圈,溪音没发现人。
“人呢?”她问沈清拂。
沈清拂来过一回,知道去哪里寻人,“郡主随我来。”
说罢不顾其他人的窃窃私语,将人往事先约定好的地方领。
看着这庙中四处破败,分明早已荒废,溪音只觉一股怒火在心口燃烧,“芝芳这些天就住这里?她爹到底怎么想的。”
“郡主就在前面了。”沈清拂谨慎地避开这个问题。
很快一伙人就到了文氏所在的屋外。
“大家快听,这是什么声音。”人群中有人脸色有异提出来。
人群中有人猜到了。
可溪音不知道,她听到房内有动静,直接快步过去,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前,推开了房门。
“啊…”众贵女惊慌失色。
有的贵女转身避开,胆子大的甚至往前走了两步。
“里面是高夫人!”已经走到门口的贵女看清了屋内人的脸。
溪音这时候已经呆滞了,直到那贵女出声,才如梦初醒般往后倒退两步,从小浸淫在各种阴谋中的她彻底明白自己被高芝芳利用了。
然眼下人多眼杂,不是质问的时机,她只能暂时按耐下怒火。
“去把高夫人叫醒。”溪音吩咐身边的男仆。
男仆领命去了,屋内上演的是限制情节,男仆将其直接无视,先把屋内的窗户打开,将房内味道散去,然后直接将二人拉扯开。
文氏脸色潮红,还不知发生了什么,看向男仆的眼神有些懵。
“高娘子,我家主人请你过去。”
文氏不断喘息着,意识逐渐恢复,看到身侧赤裸的男人,低头又见到自己此刻的模样,当即发出尖叫声。
噩梦还没结束,她发现自己被一群人围观了!
文氏崩溃了,她扯过手边的被子将自己的身体全部盖住,“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明明不该是这样!
她眼底涌现出浓浓的恨意,一定是高芝芳那个小贱人搞的鬼,她侧头看向门外,果然那小贱人就站在人群的后面注视她。
跟随溪音过来的人没想到会撞见这么劲爆的丑闻,都在交头接耳。
“高夫人,清醒了吗?主人请你过去,还有你。”男仆的目光扫过床上另外一人。
“快告诉郡主,我是被人陷害的。”文氏拉着他的手不断说。
“月奴,出来把门关上,给高夫人一点私人空间。”溪音发话了。
叫月奴的男仆立即照做,还将奸夫直接拉出房门。
“芝芳,我以为你在屋内。”溪音冷冰冰说,刚在众人慌乱时,她发现高芝芳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众人后面。
“郡主,我本来确实在屋内,只是后来发生了些许改变。”
“芝芳,我当你是我很要好的朋友。”
“我知道。”高芝芳苦笑一声。
“郡主,这是怎么回事?”见她们二人对峙,有人不理解问道。
“今日我不该带大家来这,是我冲动了。”
“郡主,这怎么能怪你。”有人为郡主打抱不平,“不知道某人怎么会好意思利用郡主去对付自己的母亲,当真恶毒。”
“对啊,我们不是来救你的吗?为何出事的是你母亲?”经人提起,大家很快反应过来。
“我想大家误会了。”高芝芳说:“是母亲想害我,我一直被母亲关在这里寺庙里,被禁止出去,如何能绑来母亲。”
“你定然有帮手。”
这话高芝芳自然不能认,“我一个深闺弱女子,能有什么帮手,就算有,那也是郡主。”她顺带着向溪音表了衷心。
“那这是怎么回事?”
高芝芳上前两步,装作打量那个男人。
曾有瑞再不清楚是谁算计自己就是傻子了,当即暴跳如雷,“臭婊子,是你算计了我!”
眼见他挣扎着要起来,月奴直接一脚踩到他胸膛上,让他无法动弹。
“我想起来了,他是母亲为我相中的人,母亲的娘家人。”
“高夫人竟然给自己的继女找个这种品行的未婚夫。”
“没想到高夫人竟然是这般蛇蝎心肠的人。”
“早前就隐隐听人提起过…”
高芝芳走到溪音身旁,拉住她的手:“郡主,我很抱歉,将你扯了进来,可如果不这样,今日你们看到在屋内的人里面只怕会从文氏换成我。”
“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被文氏关在这里,寺庙附近被她派人看守,我也是好不容易才将小翠送出去求救,清拂这才知道我被困的事。”
“至于那屋里的情况我实在不知情,大家有所不知,这屋子是我在这寺庙的落脚之地,我怎么会在自己房间弄出这种事。”
“我猜测是母亲想要害我,而我恰好不在屋内,才逃过一劫,母亲大概是害人终害己,想亲眼看到我的清白被毁,却不料房中只有中药的恶徒,这才有了你们刚才看到的那一幕。”
“这一切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如何能信,郡主,我看就是她一肚子算计,不仅算计了您,还算计了她母亲。”一贵女说。
“郡主,我却觉高娘子说的挺有道理的,大家想,若高娘子真有你说的本事,为何会被送到这破庙?我看那继母不是好人。”另一贵女义愤填膺道。
“哪有人算计人,把自己算计进去了。”
“我看…”
一群贵女争相发表自己的意见。
“大家先停一下,眼下是该如何处理这两人。”溪音说。
“郡主,文氏好歹是我母亲,能否将她送回府,今日的事还请大家不要传扬开去。”高芝芳假意问。
“我们都不说。”一贵女说。
“对,我们都把事情烂在肚子里。”又一贵女说。
“那这狂徒该如何处理?”
高芝芳趁机说:“不如给他随便冠个名头,关进牢中,放任这恶徒在外面,不知还有多少女子会遭罪。”
“这个主意好。”
“高娘子既然都安排好了,那便依了你。”溪音最后定论。
“谢郡主。”高芝芳听她直接唤自己高娘子,估计是恼极了自己,她得想个法子哄哄才行。
曾有瑞听了却着急了,“郡主,求您放过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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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我也是受人所托,我也是被逼的。”
“谁逼你了?”高芝芳说:“你若不说个明白,就等着老死狱中吧。”
“是我姨母,她说要给我介绍媳妇,只要我事先睡了她,不怕娶不到。”曾有瑞吓坏了,什么都往外吐。
“放肆!”溪音怒极,“你姨母是谁?”
“我姨母正是那高夫人的弟媳,这件事都是她们二人合谋,与我无关啊郡主。”曾有瑞痛哭求饶。
“天啊,没想到真是高夫人。”一贵女惊呼道。
“一派胡言,他在扯谎。”文氏穿好衣服匆匆忙忙出来,正听到曾有瑞说的话,“郡主,我承认我今日是来找芝芳,可这里发生的事我完全不知情。”
“高夫人,你难道忘了你之前说过的话了吗?你跟我姨母说继女越来越不听话,处处和你作对,想要让她永远都翻不了身。”
“胡说八道,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你不要血口喷人。”
“母亲,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想我的。”高芝芳适时插嘴,“我在府中已经够忍让了,如何就碍你的眼了,让你这样害我。”
“芝芳,你是我从小养大的,我怎么会这样对你。”
“是啊母亲,我是您看这长大的,也曾真心想视你为母,可你是怎样对我的。”
“故意让府中下人怠慢我,甚至欺负我,平日里克扣我屋中用度,这么多年以来,我很少吃过一顿饱饭,冬日里因为要下冷水洗衣服,两只手生满冻疮,每当节日来临,我被勒令待在自己房间,不许出来,我只能隔着门听你和弟弟妹妹的欢声笑语,就连我快要被淹死被花园水池中时,你和父亲还在府中大摆宴席。”
“母亲,我只想让自己过好点,拿回母亲留给我的嫁妆,您就容不得我,要把我嫁给这样一个烂人了?”
高芝芳的声声质问如冬日寒霜,文氏的嘴巴张了又合,最后扯了扯嘴角,“你这孩子胡扯什么,我可从没有做过,你别让人误会了。”
“之前不就是有过流言,高府给高娘子的弟弟请了十位夫子相看,却不让前头生的女儿请一位女师傅。”
“这事我也听说了,这高大人的心够偏的。”
文氏本来还有底气,从她们一人一句的,急忙道:“你们千万别听她乱说,你们看她不好好站这里了吗,她说的这些绝无可能。”
然而无论她如何说,在场人都更倾向于高芝芳的话。
“高娘子,没想到你吃了这么多苦。”一个贵女上前给了她一个拥抱。
“高夫人,你…欸。”一贵女摇摇头。
“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文氏嘴里不停的念,念着念着,人彻底昏死过去。
“高夫人晕过去,捧菊,安排人送高夫人回府。”
这破庙里出了这样的事,也不能一直待下去,溪音一伙人打道回府,回去的队伍里不断有人在讨论着刚才发生的事,高芝芳缀在队伍的后面,见此情形露出个不易察觉的笑容。
今日发生的事是禁不住的,有这么多人见证了文氏的丑事,总有人会忍不住往外说,这话一旦传出来,她再插手,到时候传言会越传越来越广,文氏的名声就彻底臭了。
38. 倚仗
马车上,郡主与高芝芳相对而坐。
“高芝芳,我想要听你解释。”溪音终是被高芝芳最后那番诉苦打动了,她想,只要高芝芳说的合理,就原谅她。
高芝芳说的那番话并未做伪,她全盘接收原身的记忆后,得知了原身的所思所想,那话原身早就想问了,却迟迟不敢说出口,今日她正好借此机会说出来。
“郡主,今日之事我并未想过会发展到那样,清拂也不知情,您千万别怪她,我本只是想小小给个教训,却不料母亲手段险恶,我现在想来都后怕。”
“郡主可还记得那赏花宴?”她问。
“自然忘不了。”那是她二人的结识之始。
“那日从赏花宴离开,在回府的途中,我我遭到了埋伏,险些被一群乞丐玷污,和今日情形何其相似。”
“那你承认你是故意的?”溪音乜她一眼。
“不,只是经过那件事后,我明白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自己处于那种被动状态,凡事都更加留心,做最坏的打算,毕竟遇上这种事,无论如何都是我们女子更加吃亏。”
“芝芳。”溪音眼中闪过动容,主动拉过她的手,“我从未听你提过。”
“这事也算是家丑,我如何能随意说母亲的不是,今日若不是被逼到这份上,我也不会说出来。”高芝芳说着,垂下眼帘,“郡主,你是最最无辜的,很抱歉我利用了你,把你扯到我们家这堆烂事中。”
“我不怪你了。”溪音脱口而出,“你以后可以更信任我些。”
“郡主。”高芝芳满是感激地看向她,“我利用了你,你还能不怪我,我真不知该如何报答你了。”
“不用报答,”她思忖了一下,又说,“嗯…若是你又碰上了什么好诗,可以与我一同分享。”
“好,我一定为你留意。”
当初她就是凭借诗仙的诗获得了郡主的青睐,她回去再想想,默几首出来,这时候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若是知道自己会穿越,她定要多背几首。
马车摇摇晃晃来到高府,高芝芳本想独自下车,溪音拦住她,“我同你一起。”
高芝芳真是感动到不知说何话了,她穿书以后,遇到对她最好的就是溪音郡主了,可惜小说里对溪音郡主的描写太少了,不然她不止能帮郡主默诗,在其他方面也能帮上忙。
捧菊上前敲响高府大门,过了一会,大门打开一侧,冒出个头,“谁啊。”
“你家大小姐回来了,还不开门。”
那人掏了掏耳朵,不屑道:“你谁啊,我家大小姐出远门,不可能回来。”
高芝芳走过去,“是我,我回来了。”
那人瞪大眼睛,“大小姐,你竟然逃回来了,要是被老爷发现,你就惨了。”
“惨什么惨,大冷天把自己女儿送进破庙,就不怕本郡主参你家老爷一本?”
溪音说罢,一脚踢开大门。
“哎哟。”大门内的下人被冲击力撞倒,摔个四脚朝天。
溪音昂着头,抬脚从他身上跨过去。
“狗腿子,呸。”捧菊紧随其后。
高芝芳也同样跟着跨过去。
文氏的弟媳先回了高府,一直在府中等消息,听说高芝芳回来了,心中涌现出一股不安的情绪。
“逆女,送你去庙里,就是想磨磨你性子,你竟然敢私自逃回来。”高展文冲出来,当即就要打上去。
“谁敢在我面前放肆。”溪音大声喊道。
高展文先前过于情急,未注意到随女儿回来的还有其他人。
“郡主?”
“没错,正是本郡主,芝芳是我好友,你何故在我面前打她?”溪音质问。
“郡主,我这女儿顽劣不堪,我只是稍加教训,郡主说的严重了。”高展文气虚道。
“高大人,你办事糊涂,就不信我在舅舅面前参你一本。”
“郡主,这万万使不得。”高展文慌忙道,他不久前才被参过一本,若是再有什么事传到陛下耳朵里,他的官运也就到头了。
“高大人可得好好保重身体了,等会少不得又要受气。”
高展文听闻,一头雾水,溪音却卖个关子,叫他自己猜去。
“我与芝芳相谈甚欢,听闻她的遭遇深感痛心,芝芳的遭遇与你不无干系,因你是她生父,故暂且放过,若你还像之前那般不分青红皂白就责罚女儿,就不怪我不留情面了。”
“不敢不敢。”高展文忙不迭答应,他不知高芝芳到底同郡主说了什么,通通应下。
溪音一顿发作,高展文不敢说什么,更不敢留下,只说让高芝芳替他好好招待。
“等等。”溪音喊住他,“等会的事需要你在场,你先留下。”
“这…”
“叫你留就留,磨磨唧唧。”
高展文只好朝她躬身作揖,再唤下人另添一张椅子。
高芝芳和溪音说说笑笑,高展文坐立不安,没过多久,一个下人进来,在捧菊耳边低语了几句,接着捧菊也在溪音耳边说了几句。
溪音:“把人抬进来。”
“什么人?”高展文问。
“高大人看一下就知道。”
很快两个下人抬着一个担架进来,那担架上正躺下一个人,高展文睁大眼睛仔细看,越看越熟悉,惊讶问:“这不是我夫人吗?发生何事了?”
“高大人,这正是我今日登门的原因,你夫人她在寺庙中被她娘家的歹人害了清白,接受不了事实昏了过去,我已将那歹人送官,大人记得好好劝慰她。”
“这…这到底发生何事了?我夫人一向待人温和,她…”
“呵呵。”高芝芳冷笑一声打断他的话头,“父亲待继母可真好,看她的一切都带着滤镜。”
“高芝芳,她可是你的母亲,你的长辈,你怎么说话的?”
“我天生不会好好说话。”
“高大人,你还是先关心你夫人,余下的事晚点再说。”
“对对。”高展文过去,却没有去碰文氏,只是看着担架上那人紧闭的双眼,“文氏何时能醒?”
“只是受了些惊吓,说不定下一秒就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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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芝芳直白地说文氏装晕。
“姐姐!”文氏的弟媳冲了出来,“你怎么被人害成这样。”
高展文当即抓住她,“今日我夫人与你一同出去,为何回来的只有你,我夫人却遭遇了歹人?”
“高老爷,我冤枉啊。”文氏弟媳不敢把心中算计说出来,只能避重就轻道:“今日我随姐姐出城去看大小姐,路上遇到一伙刁民,被冲散了,我心中害怕,便先回来,高老爷若是不信,可以问问随我们一同去的夫人们。”
“那你为何不报官?”高老爷质问。
“我并非不报官,我只是在府中等姐姐消息,我想着姐姐只是走散,很快会自己回来,若是天黑前姐姐还未归家,我自然会去报官。”
“郡主,都问清楚了,我家夫人路遇刁民,又遇歹人,多谢郡主救我家夫人。”
溪音似笑非笑:“你该如何处理你夫人?”
“夫人失去清白非她自愿,我怎会因此怪罪,日后我还会像从前那般对她。”
“高老爷倒是…有情有义。”溪音着重说了情义二字。
“父亲真是宽宏大量。”高芝芳紧接着说。
今日以后,文氏遭遇歹人失了清白的事会陆陆续续在京城传来,等这事满城皆知时,不知高展文能否承受所有人看他的异样眼神,他能否像自己说的那样对文氏如初?文氏又能否忍受?这些都是当日文氏想让她经历的,希望这一切发生在她自己身上,她能受住。
“来人,快将夫人抬回房。”高展文吩咐道。
“高大人,人已经送到,我该离开了,别忘了我说的话,对你女儿好一些,我可一直盯着。”她说着,还做了个两只眼睛会牢牢盯着他的手势。
“郡主放心。”
溪音离开后,高芝芳觉得没意思也回了自己院子。
文氏那边发生了什么她并不清楚,只知道她弟媳第二日匆匆离开,像是被赶走了似的。
小翠从外面回来,一脸兴奋,“娘子,果然如你所说,外面有人在传文氏的事。”
高芝芳扯了扯嘴角,“这世上就没有密不透风的墙,小翠,你去加把火,让这传闻传得更广。”说罢她拿出一个钱袋交给小翠。
昨日同文氏一起出城的贵夫人纷纷来高府探望文氏,同时也有打探虚实的意思。
“高夫人,听说你昨日与我等失散后,遭遇了歹人?”有名的长舌妇直愣愣把大家想知道的话问出来。
“一派胡言,都是假的!”文氏的恼羞成怒,“宋姑姑,送客。”
“高文氏,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等好心来看你,你竟然这般待我们?”一贵妇人满是怒容。
“我身体不舒服,宋姑姑,快送客。”
“不识好歹。”贵妇人们离开时满是不悦。
文氏在乎不了这么多了,“宋姑姑,快去外面打听,到底传了些什么,老爷为什么不来我院子。”
宋姑姑出院时撞上高芝芳,后者不愿错过这场戏,早早在文氏院外候着。
“你来做甚?”宋姑姑眼中满是警惕。
39. 争执
“我来看望母亲。”
“夫人正在休息,她不会见你,你回去吧。”
“我不信。”高芝芳说完直接闯进去,边走边说:“母亲我来看你了。”
文氏冷冷看向她,“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夫人…”宋姑姑担忧地看向文氏。
“宋姑姑,去办我交代你的事。”
“可夫人你这里…缺不得人。”她说着,眼睛瞪向高芝芳。
“如今我连你都使唤不动了吗?”文氏从昨日到今日,背地里不知受了多少白眼,如今对所有人都疑神疑鬼。
“不敢,婢子这就去。”宋姑姑低头出了里屋。
“你们都出去,我要和女儿单独聊聊。”
“是。”文氏房中下人依言退下。
“高芝芳,我真是太小看你了。”待其他人都走后,文氏阴狠道。
“母亲,我这不都是跟您学的?感谢您的言传身教,叫我受益匪浅。”
“早知如此,我当初就该直接杀了你,断了祸根。”
“那真是可惜了。”高芝芳拿起桌上的剪子丢过去,“你还有机会,想不想杀了我?”
文氏握紧剪子,死死盯着她,“你不怕死?”
“我怕。”
“那你还敢把剪子丢过来,你不怕我真的杀了你?”文氏问。
“你敢下手吗?”高芝芳笑了笑,“文氏,你养尊处优多年,何曾干活一次重力活?心中可有能举刀杀人的愤怒?可还有对亲子丈夫的依恋?”
“你既想得到这个又想得到那个,又不曾彻底失去过什么,文氏,你凭什么认为事事会如你心意?”
“我把剪子丢给你,就断定你不敢赌。”高芝芳从她手中夺回剪子,“昨日遭逢劫难,今日还有功夫梳洗打扮,想方设法去挽回丈夫的心,文氏,你舍得和我一命换一命吗?你一对孩儿还未长大成人,若是你去了,你的孩儿碰上你这样的继母,那场面该有多美好。”
“你就是个疯子。”文氏气得发抖,她仿佛从未真正认识过她的继女,“不,你不是高芝芳,你究竟是谁?为何冒充她?”
“哈哈哈,你终于发现了?”高芝芳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不知我那蠢爹要何时才能发现。”
文氏一脸惊悚,“你真是冒充的?”
“母亲,出了房门后,这话我可不会认了哦。”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冒充我继女?你来高府有何目的?”文氏一连串问题砸过来。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来替高芝芳报仇的,文氏,因果轮回,报应不爽,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为你往日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我已经付出代价了,你还要怎样?”
“呵,远远不够。”高芝芳冷笑一声。
一个人绝望到在那么浅的水池自杀,心中的苦海该有多深,一个文氏也远远不够。
“你就是个疯子,你会把高府毁了的。”
“毁了就毁了吧,这样藏污纳垢的地方,实在没有存在的必要。”甚至根本不用她动手,高展文的愚蠢同样会将高家葬送掉,她只需冷眼旁观。
“我要将此事告诉老爷,让老爷把你赶出去。”
“母亲,你是昏了头吗?我说这话谁会信?我说过了,出了这个门,今日说的话我一概不认。”
“我就不信你能冒充得那么彻底,我要把你的真面目揪出来。”文氏起身想去抓住她。
高芝芳一个闪身躲开,“母亲仔细些,别伤着自己了。”
听到屋内动静,屋外的丫鬟们闯了进来,见文氏险些跌倒,几个丫鬟冲过来给她当肉垫。
“母亲,你好好休息,过些日子我再来看你。”
“你给我站住,不许走。”文氏在她背后喊她。
高芝芳充耳不闻离开了。
去文氏院子里转了一圈了,高芝芳心情愉悦不少。
文氏那边,高展文自事发后,一直没踏进过她的院子,文氏心急如焚。
“宋姑姑,可有打听到什么?”
“夫人,不用理会外面人的声音,只要老爷不与您和离,您就一直是高府尊贵的女主人。”
“把外面的传言一五一十告诉我。”
“夫人,那我说了您别往心里去。”
“快说!”文氏顺手抄起手边的枕头砸过去。
“夫人,外界说您水性杨花,说您心思恶毒如蛇蝎,还说您是个杀人犯…”
“混账!”文氏脑袋嗡嗡响个不停,“这些话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这…消息太散,婢子尚未查清。”
“你不用查清我也知道,定然是那个高芝芳,她是来找我们报仇的,今日她那贴身丫鬟是否出府过?”
“我出府时听管事说过,那个小翠一早就出门了。”
“那错不了了,她这是想要彻底毁了我啊,宋姑姑,你再替我办件事,既然我女儿给我讲了一个这么精彩的故事,我这个做母亲的,自然也要回敬一番。”
不久一则传言在京城中传来,传言里,那高府大小姐嚣张跋扈,不仅殴打下人,她的幼弟幼妹也不放过,高父想要管教她也得屡屡顶撞,她甚至恶毒地陷害继母,让她继母被万人唾骂。
这流言直指前不久那则高夫人失了清白的传闻,就差明说高芝芳是害高夫人的幕后黑手。
“娘子,外面的流言你听说了吗?”小翠急冲冲跑进来。
“什么流言?”
小翠一口气将打听到的全吐露出来。
“我知晓了。”高芝芳听完一脸平静。
“娘子,你就不急吗?”
“我急什么,不过是捕风捉影的消息,我若是急了,不就正中她的圈套了?”
“娘子说的有理。”见高芝芳如此镇定,小翠也镇定下来,“那娘子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等,总有人比我们更着急。”
后面几日府中风平浪静,一日高展文气冲冲回府,直接闯进碎玉院,打破了这份平静。
“高芝芳,你干的好事!”
高芝芳放下书,平静地看向他,“不知父亲说的是哪桩?”
“你不要以为有溪音郡主给你撑腰,你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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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家里就能无法无天,别忘了现在高府还是我当家!”
“父亲是在外面受了什么刺激,回到家拿我撒气。”
“若不是你整日挑事,高府的名声如何能差到这地步。”
高芝芳明了,他是听到传闻了,果然他的心眼就是偏的,永远只会挑出她的错。
“父亲若是要这么说,我只能去找郡主评评理了。”她说着作势要离开房间。
“站住!”高展文怒喊,复语气僵硬道:“不过是些口角小事,何必去找郡主。”
高芝芳回头,“不过是口角小事,父亲何故冲我发脾气?莫不是父亲受了谁的挑唆?”
“还不是你母亲整日以泪洗面,芝芳啊,你母亲本就柔弱,又遭遇那种事,就不能让让她?”
“我没有父亲的心宽,更何况,从来不是我去挑事,而是事找上我,难道父亲让我咽下所有委屈,去换你全家幸福?父亲怕不是忘了,这么多年父亲的快活全是踩在女儿的痛苦之上。”
原身忍辱这么多年,可原身等来了什么?很多事情她只能靠自己去挣,去夺。
“你怎么这么说?”高展文痛心疾首道:“高府何曾断过你的吃穿?难道这么多年都是白养?”
“父亲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不是给个大小姐名头,就算是养过一场了,底下的苦难,父亲从未看过一眼,如果这也算养我,那养孩子可真简单。”
“我承认已经对你是有疏忽,我可以改,为了家宅安宁,你和文氏歇战吧,现在外面的人都把高府当成一个笑话。”
“父亲,只要你能劝住母亲,我自是没问题,可若是让我退一步,休想。”高芝芳悠悠道。
“我会劝文氏住手。”
“看来父亲也不蠢,知道外面的流言是文氏放出去的。”
“高芝芳,你给我好好说话!”
“抱歉,我忍不住。”
“你说那传言有何错误?处处顶撞我,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父亲觉得我是个很差劲的女儿吗?”
高展文骤然听她这么问,停顿了半响,“你想说什么?”
“父亲,凡事有因必有果,我的现状都是你造成的,我是差劲的女儿,你就是差劲一百倍的父亲。”
听到这种锥心之言,高展文的心脏突然揪着痛,他痛苦地捂住自己的心脏跌倒在地。
“小翠,去请医师。”
高芝芳冷眼看着高展文痛苦到全身发抖,淡定地给自己倒了杯茶饮下。
医师匆匆赶来,观察了他脸色后,又探了下脉,给他服下一颗黑色药丸。
文氏闻讯赶来,扑到高展文身上哭,“老爷,你可不能离我而去啊…”
“母亲,父亲又没死,你哭什么丧?”
“你又不是…”话在关键处又被她咽回去,“芝芳,你怎么这么冷血,你父亲都晕过去。”
“自然比不得母亲心急,对了,父亲说你整日以泪洗面,所以他想替你向我讨回公道,狠狠责骂了我,结果把自己气出病来,母亲可要好好劝一劝父亲,万事以自己身体为重。”
40. 驱“鬼”
文氏一伙人抬着高展文离开后,高芝芳吩咐小翠把小院的门关上,她自己来到衣柜前翻里面的东西。
“娘子,你这是找什么?让婢子来找。”
“你也一起,帮我找找,看我房内有没有多出或者少了什么东西。”
小翠虽不清楚她要什么,但还是依言寻找。
文氏这人心思多,她为了坐实她与那娘家侄子的关系,绝不止毁清白一件事,一定是一环扣一环。
当初丢失的白绢她一直记挂着,或许她还会少什么,又或者那白绢还会重新出现。
“小姐,你快看!”小翠突然惊呼一声,从她床垫下面扯出一张白绢,上面还有一句诗。
“快拿给我,让我看看。”
“相思鸟唱相思歌,今夜思君愁断肠。”高芝芳念完后,眉头紧锁。
“娘子,这等污秽诗赶紧烧了。”
“不急,既然找到了东西,我就要好好利用起来。”
这白绢大概是她被赶去庙中的时候,文氏叫人藏进来的,中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或许文氏暂时忘记了这一茬,但她总会想起来,她必须尽快处理了。
这天夜晚,高芝芳偷偷溜到文氏院外,文氏的院子总有人守着,溜进去不易,她需得想个法子。
围着院外走了一圈,高芝芳决定翻墙而入。
她去厨房找了个木桩子,依墙而放,脚踩上去后,手总算是能够着墙头了,她用力一攀,整个人跨在墙头上,然后身体往里边倾,顺着重心顺利落到墙的另一边。
进院后,高芝芳悄悄靠近文氏的屋子。
“文府那边可有动静?”屋里传来文氏的声音。
“夫人,据说您那弟媳一回去就被关了起来,您弟弟一直是向着您的。”
“我自然清楚。”
“夫人,小少爷那边不肯回去上学了,这可如何是好?”
“都怪那灾星,害我儿被嘲笑,这仇我必须报。”
“夫人,老爷这边该如何处理?”
“不急,先给外边的流言加把火。”
黑暗中,高芝芳微微勾起唇角,文氏的胆子可真大,那就不要怪她顺势而为。
屋内又说了一阵话,宋姑姑最后出来时,熄灭了里面的烛火。
高芝芳在黑暗中等待了许久,直到听见屋内的呼吸声变重,猜测文氏已陷入深度睡眠,绕开守在屋外头的丫鬟,推开门溜了进去。
屋内暖气很重,床旁的碳火熊熊燃着,高芝芳蹑手蹑脚来到床边,掀开她的床垫,将白绢塞进去。
离开时,她发现桌上有封动过的信,好奇心驱使下,她打开了信。
这信是文氏的弟弟写的,言语中全是对文氏的关切之意,其中感情,远胜姐弟之情。
突然背后传来动静,吓得高芝芳丢下信封,等了许久不见有其他声音,她缓缓转身,发现只是文氏翻了个身,她再也不敢待下去,将信封放回原位,迅速离开了。
碎玉院中,小翠强撑着睡意,在等高芝芳回来,听到动静,一个箭步冲到门口,见到门后的人后,终于放下整晚上都提着的心。
“娘子,你终于回来了。”
“嗯,进去说。”
两人回到屋内,小翠询问她有没有被人发现,高芝芳让她安心,并吩咐她去查一下文氏未出嫁前的事,并着重强调了文家郎君和那文氏的关系。
“这事过去很多年了,许多痕迹已被掩盖,我不急于要结果,你慢慢查。”
第二日一早小翠便离府去查,虽然娘子说让她不要急,但她想要尽快帮上娘子的忙,或许这是一个对付文氏的契机。
高展文的病情因为文氏一直拖着一直不见好转,外面的流言却愈演愈烈,溪音郡主和沈清拂因为这事都来府上看过她,高芝芳告诉她们说不用担心,还说如果有需要一定会找她们。
沈清拂因为在筹备婚事憔悴不少,婚期将近,她这次也是顺便将喜帖带过来交给她。
“你是我的好友,我希望你能来参加。”
“好,一定。”高芝芳接过喜帖。
沈清拂走时还略带玩笑之意地朝她抱怨,说最近总是精神不济,很容易疲惫,成个亲可真累。
“好啦,我可不想听你再炫耀了。”高芝芳推她出门。
高展文昏迷第七天,终于醒了,文氏发话,要在府中宴请宾客,好好庆祝,将霉气与病气通通驱散走。
“娘子,我们今日怎么办,要不要出去看看?”听着外面的热闹声,小翠急了。
“还不急,前几日让你查的消息,查的怎么样了?”
“娘子,我前前后后问过不少和文府有往来的老人,他们都说文氏还在闺中时,对她弟弟很是依赖,二人感情好极了,只是有一点很奇怪,文氏匆匆出嫁,她弟弟却没有送嫁,怀疑二人闹翻了。”
“文氏出嫁时,她那弟弟可娶妻了?”
小翠思索了片刻说:“娶了,正是当初来府上小住的那位,对了,时间算起来,文氏的弟弟娶妻和文氏嫁人都在同一年。”
“小翠,你的消息很有用,我知道该如何做了。”
小翠喜笑颜开,“娘子觉得有用就行。”
午后,高芝芳在床上小憩,文氏带着一伙人闯了进来。
高芝芳匆匆整理好衣服,迎了上去,“母亲,这是怎么了?”
“芝芳,母亲请了一位大师上门除秽,大师说府中有妖邪之气,那股妖邪之气的来源正是这个院子。”
文氏身侧一个穿道袍的文弱中年男一手持拂尘,一手持银碗,碗中浸泡着一张烧过半的符纸。
那道人嘴中不断念着咒语,同时用拂尘的尾尖去点符水,直接朝高芝芳撒过去,“恶鬼退散!”
高芝芳浑身抖动,嘴中大喊,“还我命来!”朝文氏扑过去。
文氏本原本暗暗得意,突然惊现变故,愣在原地,突然感觉自己脖子一疼,吓得高声尖叫,“放开我,我没害你,快走开!大师,快救我!”
那道人被眼前的景象惊住,怎么和计划的不一样,迟疑了一会,再次沾水撒过去,“恶鬼退散!”
和文氏一同来看热闹的人纷纷后退,高芝芳抬头,朝道人呲牙,道人平日里干过不少亏心事,还以为真的有鬼,生怕被殃及,丢下众人跑了。
众人这下哪里还不清楚,这文氏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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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是个假道士。
高芝芳见状,“呸”了一口,丢下文氏,道:“母亲,不用怕,我就是逗你玩的,不过看来母亲也在逗我玩。”
文氏发现自己被耍,脸上红一块青一块,她摸了摸自己脖子,还能摸到她的牙印,“你就是个疯子。”
“比不得母亲疯,竟然喜欢自己亲弟弟。”
“你胡说!”文氏慌忙扫过院外还未走远的宾客。
耳尖的宾客返回来,眼中满是吃惊,“高夫人和她弟弟,不会吧…”
宾客们纷纷回来,他们顾不上被高芝芳戏耍的事,他们显然对这种有违伦理的情感大戏更感兴趣,一个个尖起耳朵听。
“高娘子,你如何知晓的?”一好事者问。
“她就是个疯子,大家别听她的!”文氏大喊。
“怎能随意说自己女儿是疯子。”一宾客不悦道,“虽然刚才戏弄我们确实不对,但高夫人你自己不也请个假道士来污蔑高娘子。”
高芝芳见文氏的反应,心中的怀疑由五分变成八分。
“我有证据,证据就在母亲的房中!”
“嘶…”众人你推我,我推你。
“高夫人,我等虽然都相信你是清白的,不过你女儿都这么说了,不如让我等去你院中一看,也好证明你的清白。”
“放肆,我家夫人的院子岂是外人可随意进出的!夫人的清白更不需要向谁证明!”
“宋姑姑,这不对吧。”高芝芳似笑非笑看着她,“母亲带了这么多人闯进我的院子,她自己的院子就不让进了?”
“不错,高夫人,我觉得高娘子说的有理。”
“是啊,高夫人,就让我等去看一眼,我们绝不乱看。”
更有人直接笑出声,显然是想起了文氏此前的遭遇,实在算不得清白。
文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家既然这么想看,我可以答应你们,只是芝芳,我不知你从何处得来的消息,要这样污蔑我。”
“母亲就别管我如何知道的。”
“也罢。”文氏叹息一声。
宋姑姑扶着文氏去了主院。
“你们查罢。”文氏低垂眉眼。
“这…”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好做第一个,毕竟确实难看了点。
“母亲,烦请让让,我替大家查。”高芝芳第一个进去。
其他人都在院子里等着结果。
今日事出突然,昨晚的信文氏肯定没来得及处理,高芝芳环顾四周,如果她是文氏,她会将信藏于何处?
“宋姑姑,麻烦让让,不要挡我道。”
宋姑姑瞪她一眼,“大娘子,凡事都要适可而止。”
“我这句我也想送给母亲。”
宋姑姑是文氏的亲信,若说谁最清楚文氏的秘密,非她莫属,想通这一点后,高芝芳开始留心她的动作。
每当她翻到某一处,宋姑姑都不动声色,直接她的手碰到梳妆台上一个木盒时,她的神情忽然不对了。
就是这个!
高芝芳心中一定,就要去拿起木盒,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宋姑姑夺过木盒,拿出里面的信往嘴里塞。
41. 和离
“住嘴!小翠快帮我拉住她!”高芝芳扯住她一只手。
而且宋姑姑力气巨大无比,她们二人去拉,也拉不住她。
“里面发生何事?”门外的宾客听到动静发问。
“大家快来看,这刁奴在帮她主子销毁证据,大家快来帮忙。”
几个宾客在门口探头,对旁边人,“你们快去帮忙。”
“你怎么不去?”
“母亲,快让宋姑姑住嘴。”
宋姑姑还在努力吞咽,眼见那信被她全部吞下去,高芝芳松了手。
“母亲,这是何意?”
“我也不知道,宋姑姑,你跟我这么多年了,为何要做出这种荒唐事?”文氏质问。
“夫人,这信是婢子的,婢子舍不得毁去,偷偷藏于夫人匣中。”
“荒谬,你的信藏自己房里什么地方不好,偏偏要藏在母亲这木盒中,分明是你在替母亲遮掩。”
“芳娘子又没有见过信中内容,却这般确之凿凿,又是什么意思?一定要将这脏水泼到夫人身上?”
“呵,是不是被污蔑,我想场中人皆是明眼人,心中自有定论。”高芝芳拖长音调:“还有…证据或许不止这一桩,我接着搜,不过事先说好了,宋姑姑,母亲房里再没有你的东西了吧?”
高芝芳突然觉得那封信被宋姑姑毁了更好,待会她搜出来的手帕将更有说服力。
“这…我也说不准。”
“各位也看见了,这样搜下去也无意义,母亲可以将一切推到下人身上。”
“高夫人,你回个话。”一宾客说。
文氏咬牙道:“再没有了。”
“好,诸位看着,那我继续搜。”
高芝芳随意搜了几个地方,最后走到床边,先扯开被子,装模作样抖两下,然后掀开最下层的垫被。
白色帕子就这样掉落在众人眼前。
文氏骤然出声,“这帕子…”
众人齐刷刷将目光移过去。
文氏突然明白,高芝芳之前的所有一切都是铺垫,好让这帕子当着众人的面被搜出来,将罪名扣她头上,可怎么会?她记得明明将这帕子塞到高芝芳房中。
高芝芳一定偷偷进过她的房间,信的事她显然也是知道的,而这信是昨日下午弟弟托人交于她的,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这贱人昨天趁她熟睡后偷进了她房间。
文氏的猜测准确无疑,可这又怎么样?高芝芳畅快极了,不枉她做的这场戏,何况她也不冤,这手帕是她偷的,诗是她写的或请人写的,就连藏的位置她也原封不动照抄回敬给她。
“是你!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文氏大叫。
高芝芳捡起帕子,给众人看,“我的阴谋是逼你藏这写了情诗的帕子吗?”
“没想到高夫人竟然真做出这种事。”
“啧啧,看不出来。”
“高老爷绿云遮顶,也不知他该如何处置文氏。”
“母亲,你可还有话说?”高芝芳将帕子丢到文氏跟前,“大家有所不知,父亲前几天身体出了些小状况,母亲竟然不让医师好好医治,一直拖着直到昨日才治好。”
“你…你…”文氏惊得说不出话。
“蛇蝎妇人啊!”
“高老爷娶了文氏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该叫高老爷休了她。”
“…”
“啊…”高夫人被各种恶言击中,崩溃捂面,突然想起了什么,大叫,“这人不是我女儿,她是个冒牌货,一切事情都是她搞的鬼,大家快把她送官!”
“高文氏,事到如今,你还要将一切罪责推到芳娘子身上吗?”
“这样的人不堪为母。”
“…”
“何事在此吵闹?”高展文被下人扶着出现在主院。
“高老爷,你家…”
大家七嘴八舌将得到的信息告知他。
默了良久,高展文说:“文氏,你我十余载夫妻,今日在此做出了断,你我恩断,我会写下放妻书,你回娘家去罢。”
“呵,高展文,不必惺惺作态,你的为人我一清二楚,发生那事后,你从未踏进我房中半步,你早就想休我了,今日终于叫你找到了由头。”
“欸。”高展文叹息一声,“我们好歹夫妻一场,不要闹得太难看。”
文氏一把摸过眼泪,“你现在就写和离书,我拿到立马离开。”
文氏是个当断则断的狠人,既然这高府她再也待不下去,不如直接讨要和离书离开,姿态还算好看。
高展文由下人搀扶着走近文氏房间的书桌旁,抬笔写下和离书交与文氏。
“高大人敞亮,这样的夫人也愿意写和离书。”
“要我说,这等妇人,就该写休书。”
高展文苦笑一声,朝众人作揖,“诸位见谅,文氏好歹与我夫妻十余载,共同育有一儿一女,不好伤了情面。”
“高大人品行高洁,估计之前传出来的事都是高夫人搞得鬼,我就说,这后头来的怎么会对前头生的真的好。”
“别说高夫人了,现在已经不是了,要叫文雨薇。”
“对,要称呼她本名,文雨薇。”
文氏嫁人十余载,和离书到手,她以前做女儿家的名字被人翻了出来,文雨薇,这名字可既陌生又熟悉。
文氏走的时候只拿了一个小包袱,剩下的东西她改天让弟弟来取,她和高展文说了这事,高展文点点头,看着她默了半响,最后说:“你…好自为之。”
瞧瞧,这才是一个男人的本性,仿佛她是个什么脏污不堪的东西,不敢再粘手,想她当初一个豆蔻年华的小娘子,嫁给他一个二婚的,最后竟然落得这般境地。
高展文不是个好东西,那高芝芳同样如此,将让这对表面父女好好斗吧,文雨薇暗暗想着。
文氏离开后,再没什么热闹看了,众人结伴散去。
高展文在门口送客,高芝芳转身回了自己院子。
回到碎玉院,小翠激动地抱住高芝芳,“娘子,你做到了!你终于把夫人赶跑了!”
“淡定。”高芝芳露出一丝微笑,“还有最后一个。”
“除了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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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付夫人,娘子还要对付何人?”小翠不解问。
“高展文。”
这三个字从高芝芳嘴里吐出来,小翠惊呆了,“可…老爷…为何是老爷?”
“文氏只是这高府权力的过渡者,权力最终归属人是我父亲,没有我父亲的漠视甚至是默许,你以为文氏敢做到这程度?小翠,别忘了,聪明人或许当不了官,但能当官的,无论大官小官,皆是万里挑一的聪明人。”
“老爷或许是太相信文氏,被文氏蒙蔽了。”小翠不自觉为他辩解起来。
“小翠啊,你还是不懂。”什么这叫做既得利益者的傲慢。
其实她也能够理解小翠,若是没有书外世界的记忆,或许她也会如小翠这般想。
“那娘子…下一步该怎么办?”小翠仿佛自己做错了什么一般,先前的喜悦完全没了,声音都小了半截。“小翠都听娘子的。”
高芝芳好笑地摸摸她的头,“接下来不用做什么了,对付他跟对付文氏不一样。”
府中少了个当家夫人,刚开始乱了几天,高芝芳从高展文手中要来管家权,然后在丫鬟中挑了几个伶俐又识字的,把她们提拔为一等丫鬟,再将管家权分了四份分给她们。
高展文回来后,听闻了这件事,叫高芝芳去书房问话,高芝芳只问他和从前比有什么不一样,高展文思索了片刻,似乎也没有察觉有什么不同。
“这就对了,父亲,同样都是管家,父亲放心交给我就行。”
朝中夺嫡愈发激烈,高展文忙着站队,无暇再顾及这些事,他便想着先让女儿胡闹一阵,等过阵子再娶了夫人,一切又会回到原轨。
文氏的消失除了她留下的一双儿女整日闹着喊娘,对府中其他人毫无半点影响。
厨房的菜嫂听说了那日高芝芳的战绩,后怕得要命,更是夹着尾巴做人。
三月杏花吹满头,女主出嫁的时候终于到了。
高芝芳在府中过了几天舒心日子,她同小翠暗地里将她母亲留给她的嫁妆转移了一部分,免得到时候被抄家时,她身无分文,特别是男主给她的令牌,她贴身收着,这可是她的保命符。
轩王娶妻,声势浩大,几乎半个京城的人都来了,高芝芳好不容易才挤进去。将喜帖交给守在门口的下人。
高芝芳和王府未来女主人交好,被请去靠近里边的一桌,溪音郡主也在此。
“芝芳,快过来坐。”溪音热情招呼她。
宇文山汐在她身侧,只是瞥了她一眼,又将目光移开。
高芝芳见状,坐到溪音的另一边,与宇文山汐正好一左一右。
“郡主,我们有好些日子不见了,最近如何了?”
“还是老样子,府中崔娘子又培育出了新花,改天请你去赏花。”
“如此就先谢过郡主。”
“芝芳,你我何必如此客气,我都说了你叫我溪音或者璃珠都行。”
“好,我听璃珠的。”高芝芳说罢,只觉背后凉飕飕的,转头一看,发现宇文山汐正盯着她,不知在想什么,不过看那表情,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42. 嫁娶与遇刺
吉时已到,沈清拂被宇文熙牵着,一步步走到正厅,观礼的人围了一圈,把出入口堵的水泄不通。
今日是轩王成婚,京城许多待字闺中的娘子都泛酸得厉害,那沈娘子何德何能,竟能引得皇帝赐婚。
高芝芳也在观礼一列,见到新人礼成,在心中许下祝福,愿二人从此再无磨难,恩爱一生。
而婚礼却在送新娘子入洞房时,突生变故,一蒙面刺客从屋顶冲出,直刺轩王面中。
“快保护王爷!”轩王的贴身护卫大喊一声。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轩王隐藏武功,在大庭广众之下使出来便会功亏一篑,所以刺客这一剑他只能生生受着。
剑插入轩王左肩的霎那间鲜血四溅,温热的血溅在离他最近的新娘红盖头上。
沈清拂察觉到变故,扯下盖头,见到轩王被刺中的场景,那张红润的脸霎时变得惨白。
“保护王妃,送王妃离开。”轩王丢下这句话,徒手抓住雪白的刀刃,直视刺客的眼神,“是谁派你来的?”
另一边,王府的护卫反应极快,控制好场面的同时,抓住了刺客的同党,剩下的护卫将轩王与该刺客围住。
见到新娘被送走,不远处的高芝芳松了一口气,看到这么多训练有素的护卫突然出现,她突然意识到,今日是轩王大婚,也同时是他为这些刺客设下的圈套。
宇文熙的心机深不可测,沈清拂嫁给这样的人物,真能像她所想的那样幸福吗?
“注意了,要留活口。”宇文熙冷声道。
“你不要命啦,快随我出去。”突然有人拉住高芝芳的手说。
高芝芳回头一看,此人有些面善。
“我是穆离殊,我们上次见面是在宫宴,上上次是在炎王府。”
高芝芳听她这么一说,很快回忆起来。
“趁着刺客被抓了,我们赶快离开,不然待会要被盘查了。”
“沈清拂是我好友,她今日大婚遇险,我要去看看她情况如何。”
“罢了,我同你一起去。”
“穆娘子,你还是先离开吧,宴会上人多眼杂,不适合久待。”
“也好。”穆离殊见她拒绝,“芳娘子,我最近听说了你不少事,早有心与你相交,下回去你府上找你,可别再拒绝了。”
“穆娘子不觉得我离经叛道吗?”
“怎么会,我是真钦慕娘子,你原先的继母真不是个东西,只是若换成是我,估计没有穆娘子一半机智。”
“穆娘子过誉了,若是去高府找我,让人通报一声就成。”
…
目送穆离殊离开后,高芝芳转身往她相反方向走去。
王府后院的护卫全部掉去支援前院,高芝芳很容易就来到了沈清拂的新房。
门口有两个丫鬟守着,将她拦下,“站住,你是人什么?”
“我是新娘好友,想和新娘子说几句话。”
“王爷吩咐过,不能放任何人进去。”
“清拂,是我!”高芝芳提高音调喊道。
门内的沈清拂听到她的声音,移步到门口,对两个丫鬟说:“芝芳是我好友,放她进来,有什么问题我来承担。”
“这…”两个丫鬟面面相觑。
“我是王爷明媒正娶的王妃,难道我的话不管用?”她厉声问。
“不敢,王妃。”
两个丫鬟开门放高芝芳进去了。
高芝芳一进门就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清拂,刚才没事吧,有没有被吓到?”
“无事,只是王爷他…”
“王爷自有王府护卫救,不必担心,倒是你,大婚之日,轩王就让你陷入这种险境,只怕是对这门婚事并不上心。”
“这桩婚事乃陛下亲赐,并没有回绝的余地,更何况婚礼已成,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高芝芳凑她耳旁低声说:“轩王这人不简单,志向远大且心机深沉,你在王府一定要小心行事,万事记住装聋作哑,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全当自己是瞎子,千万不要跟他对着干。”
高芝芳这番话超出了一般朋友范围,上次她被困破庙,是沈清拂带人来救的她,她一直记着这份恩情。
其实以她的眼光看,轩王从来不是一个好归宿,她原先以为除去书中沈清拂在身份上与宇文熙的巨大差距,两人之间少了轻视猜忌,却忘了少了那些经历,宇文熙这类人很难喜欢上某个人。
而这样的宇文熙如何会将自己的新娘放在心上?何况像他那样的人,若没有倾心某人,为了平衡利益,必然会广开后宫,沈清拂这种性子,在宫斗剧里只怕活不过一集。
“芝芳,你这话好奇怪,把轩王当成洪水猛兽似的。”
“轩王可不是洪水猛兽,而是龙子。”高芝芳意有所指道。
“你是说…”沈清拂骤然失语了。
高芝芳朝她微微摇头,“总之,若有机会,你还是与轩王和离吧。”
“芝芳,你容我好好想想。”沈清拂脸上略带愁容。
“你也不用太过心急,轩王毕竟样貌身材皆为上乘,你今晚就先好好享受,和离的事日后再说。”高芝芳笑眯眯道。
话题突变,沈清拂羞红了脸,“别打趣我了。”
“怎么打趣了,夫妻敦伦符合天理,难不成你要同轩王做一对假夫妻?啧啧,可惜了。”高芝芳摇了摇头。
“我…我有些害怕。”沈清拂说出心底话,“母亲拿了一本册子给我,我翻了一眼,直接压箱底了。”
“没事,总有第一次,只不过你一定要记住一点,行事时不要想着总取悦他人,自己的第一感受最为重要,若是不舒服了一定要及时说出来。”
“你怎么和我母亲说的不一致。”沈清拂好奇问,“好似你很了解。”
“呃…”她没见过猪跑,难道还没吃过猪肉吗,看了那么多小书,她理论知识一大堆,“总之,你信我就对了。”
“好。”沈清拂对她极为信赖,“我听你的。”
两人还说了一小会话,高芝芳见天色不早了,便对她说下次再来王府看她。
沈清拂吩咐门口其中一个丫鬟送她出府。
高芝芳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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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高府后,遇见高展文正站在途径后院的廊下。
“芳儿,你等一下。”高展文喊住她。
高芝芳转身看过去,“父亲喊我有何事?”
“听说今日轩王在婚礼上遇刺,可知道是何人所为?”
“父亲这话问的好生奇怪,我怎会清楚这种事。”
“那轩王可伤在要害了?”
“我只见到那刺客的剑刺入了轩王肩膀,至于轩王伤势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轩王正值盛年,那点伤对他来说想必不算什么,父亲今日怎会这么关心轩王,莫不是有那伙刺客的线索?”
“父亲只是关心你,就连文氏也依你意思休了,你还要如何?”
“休文氏难道不是父亲自己拿的主意?何必扯到我身上来,至于关心我,更奇怪了,父亲字字不离轩王,这是哪门子关心。”高芝芳简直要被气笑了,高展文真够厚颜无耻。
“芳儿,有些事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为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
“那我多谢父亲的付出?”高芝芳抬眸。“女儿累了,先回房休息了。”说罢不顾他的反应径直离开。
她就不该停下来听他说一堆废话。
回到院中,小翠正在练字,今日去参婚礼,想着不会有什么事,给她放了一天假,谁知这丫头不想着出去玩,居然在房中练了一天。
宣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高芝芳扫一眼,密得眼睛看一眼就疼。
“小翠,这纸不用这么节省,若是不够我再去买就是了。”
“娘子,你回来了!”小翠听到声音后,惊喜抬头,接着意识到她说的话,略带不好意思挠挠头,连忙将宣纸收起来。
“不忙着收,我来检查一下。”她就喜欢这种勤奋上进的好孩子。
“小翠,我看你这字进步很大,千字文你已经学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可以学习文章了。”
“太好了,谢谢小姐!”小翠的声音里充满雀跃。
“文章我就没法教了,你家娘子这方面也很差,我改日去请个夫子回来,我俩一起学。”
“娘子,你不必为了我破费,娘子教会我认字,我已经很感激了。”小翠略带失落道。
“那怎么行,你学东西怎么能只学一半,更何况又不是为了你,我也要学。”高芝芳装作不悦道。
小翠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意,感动得不知如何是好,“娘子,我以后一定会更加用心服侍您。”
“倒也不用如此,小翠,我只希望你以后能明白更多世间道理,遇事有自己的思考,碰到困境也不要沮丧,万事都能想得开,最最重要的一点是,你识字读书都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他人。”
“嗯。”小翠用力点点头,她虽然如今还不太懂,但她会将娘子说的话牢牢记在心上。
见到小翠的宣纸写的密密麻麻,她突然想起之前在破庙时和胡医师提到的铅笔。
如果铅笔能顺利做出来,小翠练字肯定会更方便,当时她和郡主匆匆离开,没顾上和胡医师的约定,事后也不见胡医师来找她,明日她该再去一次破庙了。
43. 花园遇恶奴
马车在破庙前停稳,小翠第一个下车,随后伸手去扶高芝芳。
破庙还是那副衰败的样子,里面的人却不见了。
这下坏了,她和胡医师没有其他联系的方式,若是这里找不到,该去何处寻人?她一时找不出第二个能合作的人。
在破庙里搜寻一圈,主仆二人只得打道回府。
这天晚上,高芝芳还在寻思着如何将铅笔做出来,外面传了敲门声。
隔壁的小翠听到动静,利落地披上外衣,出门查看。
“小翠,是谁来了?”
“娘子,是胡医师,不知是如何进来的。”小翠惊讶说。
“白日里收到消息,高娘子来庙里找我,晚上便自己送上门了,至于如何进来…”胡医师扫了眼远处的围墙,“很难吗?”
高芝芳推开房门,“胡医师不走寻常路,这便是你们的做派吗?”
“这只是特殊情况,高娘子莫要多心,高娘子白日里去找我,是想谈你说的那个什么笔吗?”
“呵。”高芝芳明显不信,看来这府中太不安全了,随随便便就被人闯进来了,当初那吴长留也是如此。
一想到吴长留,她突然发现这二人的作风很类似,高芝芳用力一甩脑袋,把这荒缪的想法甩掉,这二人怎么可能有关系,她不会是太想那厮了吧,说起来吴长留去了很久了,当初说要给她来信,她到目前为止,一封都没收到。
“高娘子摇头是何意?我今晚可是冲着那样东西来的,你可别忘了当初你我的约定,夜昙可帮我问了?”
胡医师不提,她差点忘了这茬,昨日沈清拂在婚礼上遇险,怕是无暇顾及。
“胡医师放心,沈清是轩王妃,二人朝夕相对,总能找到合适时机问出来,你且耐心等着。”
“行,我等你好消息,现在我们能聊聊你说的笔了吧。”
“自然可以,若是这铅笔做出来,这其中的收益我们三七分成如何?我三你七。”
“如果做出来?难道娘子手上没有成品?”胡医师皱眉问。
“我曾在一本书上见过,制作方法就在我脑海中,若是你同意,我明日就可以做,不过材料需要胡医师帮忙准备。”
胡医师思索片刻说:“你先跟我细细说一下这个铅笔。”
“这当然没问题,这铅笔做出来后,还需制作一款与之配套的橡皮擦,两样配合起来使用,绝对会深受读书人的喜爱。”
“这般神奇?”胡医师有些怀疑高芝芳言过其实了,要不是她当初提出的表格法确实好用,她也不会轻易相信她口中所说的铅笔。
“你以前从未做过,可有把握?”
“十之八九吧。”
“行,你需要什么列个单子给我,我安排人去买。”胡医师决定赌这么一回。
高芝芳在脑海中回忆了一番,提起毛笔在纸上唰唰写了起来。
过了片刻,高芝芳将单子递过去。
胡医师粗略看了一眼,“要松烟墨可以理解,怎么还需要蜂蜡,糯米粉,面粉,树脂?”
“你买回来就知道了。”
“若是你说的铅笔没有做出来,我们之间的交易作废。”
“没问题。”
两人达成口头约定后,胡医师很快离开。
小翠关上院门抱怨,“这胡医师真没眼光,居然不相信娘子。”
“不信我也正常,小翠,也就只有你这样盲目地信我。”
“那自是因为娘子值得信赖,他们都不了解娘子,若是了解娘子,绝不会怀疑娘子会做不出。”小翠不假思索道。
高芝芳嘴角微微抽搐,这小丫头对她滤镜太厚了,连她自己都无法保证做出来,她倒是盲目自信。
第二日胡医师的人送来了清单上的东西,她同时让那送东西的人传话回去,给她十五天时间。
她说十五天其实是想留给胡医师扯皮的空间,没想到胡医师直接同意了,既然如此,趁着时间还充裕,她去一趟轩王府。
沈清拂的脸色与昨日相比,更加红润,一看就知道昨晚过的有多滋润。
高芝芳见机跟沈清拂提夜昙的事,让她抓紧机会向轩王讨要,她也好向胡医师交代。
“好,今晚就寝前我提一嘴。”
沈清拂的身体不太舒服,高芝芳也不好久待,目的达成后,让她先躺回床上休息,不要乱跑。
回到高府,她看了眼送过来的东西,又回忆了一边步骤,就开始制作铅笔。
这几日她都是闭门不出按照记忆中的步骤制作铅笔与橡皮擦,她之所以知道还是因为当初她曾想当手工博主,在网上查过,可惜本职工作过于忙碌,她很快就抛弃了这个念头,不过如今倒是派上用场了。
理论知识有了,但实践起来,总和想想中的不一样,她做了无数次全部都失败了,时间已经来到了约定的第五天,她心中添了些许烦闷。
高芝芳推开院门,去往花园,她还记挂着那个水池,有空时都会往那边走。
抵达花园入口时,她听到里面有动静,特意放轻脚步。
在花园的一角,她那弟弟妹妹浑身脏乱,看模样有好几天没清洗过了,他们被府上的下人推倒在地,两个小孩颤颤发抖,高至勤努力用身体护住妹妹,死死盯着欺负他们的人。
“看什么看,小杂种,你母亲自身难保不要你们了,老爷很快就要迎娶新妇,你们再也没人要了。”恶仆狞笑道:“若是你们乖乖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响头,我不介意将这个烧饼还给你们。”
高至勤看着那人手中的烧饼,咽了一口口水,又看了看身后的妹妹,似乎在权衡着。
眼见他有动作,其他下人哈哈大笑。
高至勤兄妹已经两天没吃饭了,看着妹妹孱弱如同小猫一般,他缓缓跪下,围着他们的下人顿时又发出一阵刺耳的大笑。
高芝芳缓缓从暗处走出,沉声说:“我竟不知,高府如今由你们几个掌家了。”
那几人听到声音,转头发现是大小姐,吓得纷纷跪下,“娘子饶命,我等也是为您报仇,想当初,那文氏和这两个小崽子是如何欺你辱你。”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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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说来,我还要感谢你们,赏赐要吗?”
恶仆还以为真有赏赐,立马磕头,“多谢娘子赏赐。”
“都去管家那里领十个板子。”
“娘子饶命啊!”恶仆吓得瑟瑟发抖,“我等以后再也不敢了,还请娘子开恩。”
“若是不吃板子也行…”
还没等恶仆露出笑容,高芝芳继续说:“我晚些时候叫个人牙子过来,将你们通通发买了。”
那恶仆闻言,哪里还敢心存侥幸,立马说:“我等现在就去。”
下人们走光后,高芝芳将目光转移到两个小孩身上。
高至勤眼中迸发出仇恨的光芒,“你想干什么。”
高芝芳在心中冷笑一声,还真是个狼崽子。
“脏死了。”高芝芳用略带嫌弃的口吻说,“你们是跟我去吃饭,还是想继续跪在这里?”
高至勤拉起妹妹,“都是你这个灾星把我母亲赶走了,我才不稀罕你的施舍。”
高芝芳啧了一声,“有骨气。”
说罢她转身就要走,她才没那个好心去当这两个小崽子的知心姐姐,想当初原身受的苦难也有他们的一份,她被赶到破庙,更是这狼崽子的功劳,有这功夫,她不如去看一眼水池,研究如何回去。
高至勤眼见她真的离开,一咬牙背起妹妹追了上去。
“娘子,他们跟过来了。”小翠说。
高芝芳站定,居高临下看着他们,“我不是灾星吗?你们还跟过来?”
高至勤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我要和你做交易。”
“哦?”这话激起高芝芳几分好奇,“你都成这样了,有什么能和交易的?”
“我母亲离开高府只是一时的,她一定会回来,都是这群刁奴,不让我去见父亲,以父亲对我们兄妹的宠爱,我…”
“等等。”高芝芳打断他的话,“小少爷,你还不清醒吗?你以为我们的父亲能有多在乎你?文氏给他带来这么大的耻辱,你说他还想看到你们吗?父亲正值盛年,以后想有多少个后代都容易,我的弟弟啊,认清现实吧。”
“不然,你以为父亲为什么不来找你们?”
高芝芳最后的一问,彻底击碎了高至勤的内心,他昂头哇哇大哭,高柔心抵着哥哥的肩头也低低地哭起来。
高芝芳扶住脑袋,“我可没欺负你们,我平日里被你们欺负得要死,该哭的是我才对?”
高至勤正在伤心处,哪里听得进话,似是要把这几天的委屈都哭出来。
高芝芳索性也不说话了,找了个花坛坐着,就看着他们哭,小翠也满是兴致地看着他们哭。
“娘子,小郎君看来是真伤心了。”
“可不嘛,文氏对我来说是恶毒继母,对他们来说可是最亲近的人,最能护着他们的人走了,这府里可就没有能护着他们的人了。”
“不许你说我母亲是恶毒继母。”高柔心从哥哥背上下来,抓一把土朝她们丢过去。
妹妹的行为惊住了还在悲伤中,他顾不上哭泣,连忙将人护在身后。
44. 交易
高芝芳气笑了,“两只白眼狼。”边说边低头将头顶的土拍下去。
“不准伤我妹妹,有什么冲我来!”高至勤像个小小男子汉一样护住妹妹。
高芝芳抓起花坛里一把土丢过去,“好了,我报复完了。”
“哥哥!”高柔心尖叫一声。
“柔心,冷静点。”高至勤死死抱住妹妹。
“小翠,你说我像不像一个大坏蛋?”高芝芳饶有兴趣问。
“娘子才不是,娘子心善帮他们赶走恶仆,他们却不知好歹,就是两只白眼狼,老爷都不管他们,娘子何必往身上揽事。”小翠义正言辞道。
“你们两个听到了没,都还没我家小翠一半懂事。”
“姐姐,我们错了。”高至勤终于低头收敛了眼中的仇恨。
“可惜你认错得太晚了。”高柔心的那把土到底败了兴致,她觉得没什么意思,衬得她像个反派似的,她好好一个女孩子,何必做这种反派举动。
她从花坛上起来,拍了拍灰尘,对小翠说:“我们走。”
“等等。”高至勤再次喊住她。
“又怎么了?”
“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小少爷,你手上还有什么能和我做交易的筹码?”
“我母亲走时,曾给我留下一个东西,我想用那个东西做交易。”高至勤严肃道。
听他这么说,高芝芳来了几分兴致,“你怎么不交给父亲?”
“母亲说了,这东西是保命的,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拿出来,父亲…父亲只怕恨极了我们。”
“瞧你这话说的,我刚不过说着玩的,父亲虽然不见你们,你们却仍是这府上的主子,这府上哪有什么危险,值得你拿母亲给的保命符做交易。”
“我和妹妹年纪太小了,无法保护自己,再不拿出来,我和妹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在这府里了。”高至勤这话似乎意有所指。
高芝芳闻言觉得有些不对,终于开始正视他,“你知道什么了?”
“我什么也不知道,你就说答不答应。”
“你这在吊起我的兴趣?”高芝芳挑眉说:“小少爷,看来这几日在府里你很难受啊,你知道吗,自从你母亲嫁过来后,我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
高至勤垂下眸子,“以前是我不对,我现在是请求你跟我做这笔交易。”
人永远不能做到感同身受,除非经历了同等遭遇,高芝芳瞧着他的眼神里带了几分稀罕,“太难得了,小少爷居然肯低头。”
高至勤脸上浮现几分难堪,他拉住妹妹的手,“柔心,给姐姐道歉。”
高柔心瘪起嘴巴,她不能够理解哥哥为什么要让她跟这个坏女人道歉,明明是这个坏人赶走了他们的母亲,还骂他们的母亲。
“不想道歉就不要勉强。”高芝芳假惺惺说。
“快道歉!”高至勤低吼一声。
高柔心被吓坏了,眼泪大滴大滴往下落,她现在讨厌死哥哥了。
高至勤却像是换了一副面孔,“高柔心,如果你不跟姐姐道歉,我以后就不要你了。”
不要你这三个字是个魔咒,这几天她听过太多这种话,没想到最亲近的哥哥也是会对她说出这话。
恐慌淹没了她,她再也不敢闹情绪,死命拉住哥哥的手,“我道歉,我给姐姐道歉,姐姐,是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啧。”看过好戏,高芝芳心情好极了,“道歉我收下来,我也和你们说声对不起,不该也拿土砸你们,高至勤,你说的交易我答应了。”
听到高芝芳的答应,高至勤很冷静,他轻轻帮妹妹抹去眼泪,“以后乖乖听话,见到父亲以后,也要好好跟他道歉。”
高柔心不明白哥哥为什么总让她道歉,但她现在怕极了哥哥真的会丢下她,拼命点头,“好,柔心最听哥哥话了。”
“东西没带在身上,姐姐,你先带我们去吃点东西,我和妹妹都饿极了。”
“刚还说不要我的施舍呢…”高芝芳幽幽说。
高至勤假装自己没听见。
四人来到厨房,菜嫂一见到高芝芳,当即露出谄媚的笑容,“大小姐来了,想吃点什么?”
“给这两个小孩弄两碗稠一点的粥。”
菜嫂见到高芝芳身后的小孩,脸色微变,“他们怎么来了?”
“菜嫂,你这是老毛病又犯了?”
“不敢,不敢。”菜嫂慌忙道,“我马上弄。”
菜嫂人品不行,可这手艺实在不错,很快,她就端上两碗香气四溢的粥,“娘子,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可以给你做。”
看着菜嫂这熬粥的手艺,高芝芳灵光一闪,为何不让她试试?她自己掌握不好力度和火候,菜嫂一个经常使火做饭的人还做不到吗?这种东西都是一通百通的。
碍于眼下高至勤两兄妹在跟前,她不好提,只能暂时按耐下这个心思。
两兄妹喝完碗里的粥后,还意犹未尽,眼巴巴看着高芝芳,眼中还想再来一碗的渴望都要溢出来了。
高芝芳板起脸,“不行,你们饿了太久了,刚进食不能吃太多,会把肚子吃坏。”
两兄妹顿时惊恐地捂住肚子,生怕吃坏了。
“走了。”高芝芳起身离开。
两兄妹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高至勤说的东西藏在文氏睡觉时用的枕头里,被缝了起来,想要知道里面的东西是什么,就要把枕头剪开。
小翠会意,在房间里翻找,很快在一个柜子的下层找到了。
被文氏帮在枕头里的是两张纸,高芝芳仔细看了看内容,其中一张是高展文收受贿赂的名单,另一张是与他来往的密切官员,而这些官员多多少少和炎王沾点边。
高芝芳越看眼睛越亮,没想到文氏居然留了这么一手,估计高展文还埋在鼓里,有了这些证据,高展文惨啰。
毕竟皇帝还没死呢,若是闹到明面上,高府垮台只在瞬间,这还真是保命符。
作为高展文的枕边人,文氏对他的薄凉性子太了解了,她将这秘密告诉自己孩子,如果高展文对孩子好,这秘密永远被缝在枕头里,若是不好,这秘密能叫他万劫不复,真够狠的。
“东西我拿走了,你要我做什么?”
“我想要姐姐在府中放出消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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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妹妹与你不再是敌对关系。”高至勤认真说。
“你不想要我帮你处置了在花园里欺负你的下人吗?”高芝芳好奇问。
“想,姐姐会答应吗?”
高芝芳摸了摸鼻子,这小子脸皮一下子变厚了,“今日我已经给过惩戒了。”
…
从文氏的院子离开,高芝芳问小翠,“你说说,高至勤怎么一下子变聪明了?”
“那是因为护小少爷的人没后,认清现实了。”小翠低头思考着,“娘子,我大概有些明白您那日说的话了。”
“哦,那你说说。”
“高至勤兄妹的遭遇皆是因为老爷对他们的漠视,后院的情况老爷从不上心,是因为老爷根本不需要上心,我们这些人从不在老爷眼里,反正走了旧人又会来新人,娘子说的对极了,老爷太傲慢了。”
高芝芳摸摸小翠的脑袋,“快让我看看,小翠你这小脑袋真开窍了。”
“娘子莫取笑我了。”
“不行,我得赶紧找个夫子回来,小翠你的脑袋瓜这么聪明,可不能浪费了。”高芝芳说的认真极了,直接往大门的方向走。
小翠赶紧拉住她,“娘子,我的事先放一边,莫忘了答应胡医师的东西,我看那个胡医师挺邪乎的,娘子,我们先把您说的什么铅笔给做出来。”
高芝芳停住脚步,“你说的也有道理,铅笔我相信很快就能做出来,钱到手后,我花高价给你请个高水平的夫子过来。”
“娘子,你有头绪了?”小翠惊喜问。
“嗯。”高芝芳点头,“不过需要一个人配合。”
“是何人?小翠一定帮娘子把人拉过来。”
“倒也不必,我们直接去厨房。”
“是菜嫂?!!”小翠震惊极了,就菜嫂那货,能帮上什么忙?
“小点声。”
“哦哦。”小翠偷偷摸摸看了看四周,还好没人经过。
菜嫂此时靠着灶台打起了瞌睡,呼声震天。
“这个懒货。”小翠叉腰气恼道,“我去她喊醒。”
“着火啦,快跑啊!”小翠对着菜嫂的耳朵大喊。
菜嫂瞬间跳起来,“着火了,着火了,哪有火?”
“谁敢戏弄我!”菜嫂知道自己被戏弄后,大喝一声,正要发飙,看到高芝芳的脸,气一下子就泄了,“娘子,你怎么又来了?”
“菜嫂,你来高府来了二十多年了,有没有想过以后,想一直这么干下去吗?”
“娘子,你是嫌我刚才嗓门太大了吗?我一定改,千万不要把我赶走!”菜嫂哀求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高芝哭笑不得,“我这里有个活…”
“我帮娘子做!”菜嫂立即接道。
“我还没说是什么…”
“无论什么我都能干!”菜嫂再次抢答。
“呃…”高芝芳放弃了,“好吧,那我长话短说,你不要再抢答了,我在做一样东西,若是能做成功,能获利不少,我今日见到你熬粥的手艺,觉得你完全能够胜任,如何?”
“没问题,娘子放心,包在我身上。”菜嫂直接打包票。
45. 铅笔成了
似乎是怕她不信,菜嫂撸起袖子,“娘子放心交给我,我在厨房那么多年,可不是白待的。”
高芝芳见她似乎有些误会,打断道:“不是让你给谁做饭,是我有个私事想请你帮忙,不过你放心,我找你是因为你绝对能胜任。”
“娘子你太客气了,只是不知我除了在做饭菜方面帮到娘子,还有什么能帮到娘子?”
“菜嫂,你是否识字?”高芝芳问。
“这和识字有关系?”菜嫂惊讶问,随即又不好意思说:“我不认得几个大字。”
“在请你帮我做这事前,需要签个协议,若你信得过我,我让小翠给你念一遍,你摁上自己手印。”
“翠丫头识得字了?”菜嫂更惊讶了。
小翠挺起胸膛,自豪道:“娘子亲自教我的。”
菜嫂闻言,眼中流露出一摸羡慕,“我信娘子。”
这几日高芝芳的行动,大家有目共睹,文氏走后,提拔府中的丫鬟稳定后院没乱,对待府中下人处处做到了赏罚分明,更是减少了体罚,大家做的比文氏在时还要舒心。
“好,我这就回去起草一份协议。”高芝芳高兴说。
她对府内的整改完全是出于方便自己,却有不少意外收获,菜嫂态度的彻底转变就算一个。
高芝芳回去起草好协议书后,让小翠和菜嫂方面核对无误后,摁手印完成协议的最后一部。
事情办妥后,高芝芳终于能安心地把做铅笔和橡皮擦的任务交给她。
菜嫂确实是个能人,她只是嘴上指点,菜嫂经过两次失误后,就将东西做出来了,甚至在她描述了一番铅笔的外貌和使用方法后,一点点将木棍中间的芯去掉,然后将墨芯嵌进去,使做出来的成品更贴近她记忆中的模样。
高芝芳看着手中的铅笔,尝试在纸上写了写,又擦掉,激动说:“没错,成功了!”
菜嫂一脸喜色,“没有辜负娘子的信任就好。”
胡医师给的时间是十五天,她自己浪费了五天,菜嫂花了三天把东西做出来了,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七天,时间充裕,高芝芳让菜嫂再做一些出来。
离约定时间还剩三天时,沈清拂派人送来了一个盒子,高芝芳打开盒子,发现放在里面的信。
信的下面是一个小瓶,高芝芳打开瓶盖,里面是一颗黑褐色的小丸子,还有股淡淡药香,这就是胡医师口中神奇的药丸?
沈清拂给她的信里面提到夜昙仅此一颗,多的轩王不肯给了,还说轩王过几日会同她一起登府,大概意思是让她做好心理准备。
男主来找她做甚?高芝芳低头看见手中的瓷瓶,隐隐觉得,或许和这药丸有关,不行,这药丸是胡医师要的,她必须马上通知胡医师来取东西,再借机向她打探一二。
小翠得到她的吩咐后,马上离府去传口信,高芝芳在府中等人上门。
“你们放开我,我要找大姐!”
院外传来一阵吵闹。
高芝芳快步来到院门口,发现高至勤和菜嫂拉扯在一块,还有几个下人大概是怕打扰到她,帮着拉住高至勤。
“娘子,你可要为我做主啊!”菜嫂见到高芝芳,仿佛见到了救星,本还想往前走几步,后者一个眼神扫过去,老实站着不敢动了。
高芝芳实在不喜当判官,然而眼下事已经闹到跟前来了,“发生何事了?”
菜嫂近日自觉立了大功,是高芝芳跟前的红人,洋洋得意瞥了高至勤一眼,“小郎君不满我做的吃食,想找娘子您告状,娘子啊,您是不知道,往日夫人都是会额外添一笔伙食钱到小郎君头上,小郎君的伙食自然要比别人的好,现在夫人不在府上了,这额外的伙食钱便没有了。”
“可是如此?”高芝芳问高至勤。
高至勤撇过脸,一脸愤然。
“回话,不是你来找我的?”
高至勤不甘不愿道:“大姐姐,虽然你在府中放下话来,不让这些奴仆为难我们,可还是有人阳奉阴违,我不过是想端一碗鸡汤给妹妹补身体,这人却拦着我,塞我一碗萝卜汤。”
“娘子,那鸡汤放了参片,是我特意替你熬的,小郎君却不管不顾非要。”
高至勤听后连忙说:“大姐姐,我不知道那汤是给你熬的,这奴仆分明不安好心,若是早说了,我也不会闹到大姐姐面前。”
“这是我对娘子的心意,还需跟你汇报?”菜嫂白眼翻上天,以前她对文氏百般讨好,为此还跟大娘子作对,结果最后半点好处都没讨到,差点连小命都没了,那文氏连个眼神都懒得施舍。
想她当初为了让小郎君吃好,花了多少心思,那文氏半分旧情都不念,当初是她鬼迷心窍,她认了,但让她对文氏之子还有半分好颜色,那是绝无可能的事。
“我大概知道事情经过了,菜嫂,你的好意我领了,晚些时候把鸡汤送来我房中,高至勤,之后你的饭菜我会安排人端给你,你不必进厨房了。”
见高至勤还有微词,她继续道:“你放心,你和你妹妹的伙食会按照高府主子该有的标准给你们送去,不会有人从中作梗。”她说这话,眼神扫过菜嫂。
菜嫂后背忽地一凉,嘴边的笑容僵住:“娘子,怎么会有人做这种事,我菜嫂发誓,只要我在厨房一日,这种事绝不会发生。”
“那我就放心了。”高芝芳朝她微微颌首,“你特意为我熬鸡汤,有心了,多出的钱我晚些时候让小翠补给你。”
菜嫂急忙摆手,“娘子,这就是我的一点小心意,怎么能收钱。”
“不要再拒绝了,心意我已经收到了,你再拒绝我可就要生气了。”
菜嫂见她态度强硬,只好答应下来。
“事情已经解决,大家散了吧。”
“是。”众人应下后,都离开了。
“你怎么不走?”见菜嫂还在原地,高芝芳不解问。
“娘子,还是那笔的事,今日不用做了?”
“暂时停了吧,你放心,答应你的利润,一分也少不了。”
菜嫂听闻,喜得合不拢嘴,她是真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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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她这样待娘子,娘子还能拉她入伙赚大钱,真是好人啊。
菜嫂走后没多久,又端来了引发争议的鸡汤。
“娘子快喝,娘子那日天寒地冻被关在祠堂里受了不少罪,我特意找大夫问过了,喝这种药膳最能滋补身子,把以前的亏空补回来。”
“你有心了。”高芝芳沉默了良久说,菜嫂若不提起,她都快忘了那天的感受了。
“娘子是个大好人,您可一定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
“嗯。”
…
与小翠一起回府的还有胡医师。
“听说铅笔做出来?”
“小翠,把东西给胡医师验货。”
小翠打开存放铅笔和橡皮擦的盒子,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给她。
胡医师来到书桌前,实验了一番。
“当真神奇,我有预感,这笔一定会受到众学子们的追捧。”
“至于娘子称呼这东西的名字太奇怪了,娘子可想过换一个?”
“不必,就叫这个名字。”
“罢了。”见她不肯改,胡医师也不强求,毕竟这只是小事,“那就按当初我们说好的,这笔和橡皮擦卖出去的利润,你三我七。”
“没问题,我们把协议签了,我把制作的方子给你。”高芝芳拿出早已准备的协议书。
胡医师很痛快地把字签了,高芝芳将这几天实验得出的方子交出去,胡医师还要走了成品。
此事告一段落,高芝芳开始打听夜昙的事。
“胡医师,你对夜昙这丹药知道多少?”
“我也都是道听途说,所以才想拿来研究。”
“我听清拂说,轩王很重视这丹药,若是能提前知道些什么,也好应对轩王。”
“娘子不必试探我了,我是真不清楚,不过我听说江湖上有个门派曾利用这丹药,培养出无数高手,祸害一方,最后轩王出手才将这门派彻底铲除,剩下的丹药也被轩王带回京城。”
“那这丹药也没什么了不起嘛,对上皇家军队,不堪一击。”
“话可不能这么说,那门派一开始就是个非常不起眼的底层门派,最后因为这丹药,被打成了邪教。”
“看来这夜昙不是什么好药。”
“是不是好药,得看在谁手里。”胡医师自信道,“若是到了我手里,我定要好好利用,将其发扬光大,高娘子,丹药不会其实已经在你手里了吧。”
高芝芳心中一紧,“怎么会,我就是随便问问。”
“这丹药是烫手山芋,若是在娘子手中,娘子最好赶紧给我,那些江湖人不好闯王府,难道还不敢闯高府吗?我看高府这围墙着实低了点。”
高芝芳扯了扯嘴角,“我再去催一次清拂。”
胡医师走后,高芝芳坐在院中石墩上沉思。
为何胡医师一点也不担心清拂要不回丹药,瞧她的态度这么笃定,高芝芳愈发觉得她一定知道什么,可惜胡医师的嘴太严了,她们二人聊了许久,都套不出关键信息。
46. 怀孕与重病
高芝芳看着手中的瓷瓶,决定过几天将丹药交给胡医师,虽然是胡医师将她带到破庙,最终还是她出力,才顺利将文氏送到她手中,这恩情不能忘。
她这边将铅笔和制作方法交出去,另一边胡医师回到落脚点,便迅速吩咐人去研究制作图。
高芝芳手中的事情告一段落,穆离殊找上门来。
那日在婚宴上穆离殊便说想和她认识。只是当时情况紧急,她提出会上门,高芝芳还以为她是随便说说,没想到真找过来了。
穆离殊性格直率,很对高芝芳的胃口,两人如多年好友一般聊了很久的天。
穆离殊是真没想到,高娘子这么懂她,许多话都说在了她心坎上,对方甚至鼓励她想做就去做。
她母亲虽然宠她,在一些方面始终拘着她,就比如说她想去学武功,想像那些话本里一样,去行侠仗义,她母亲却只是敲着她的脑袋说她异想天开。
高芝芳却鼓励她说,想做就去做,不要留遗憾,行侠仗义有很多种,甚至不一定需要武功,让她先思考一番,究竟是看完话本够的一腔热血,还是真心实意想要做出一番成绩。
“自然是后者。”穆离殊不假思索道。
高芝芳于是给她提供的很多方案,比如说开善堂,让无家可归的孤儿住进去,给他们提供食物和教如何生存下去的本领,或者直接去街上施粥等等。
不过这些善举都需要钱财支撑,需要她父母的支持高芝芳让她跟父母好好说说,她父母未必不会支持。
穆离殊听完了后豁然开朗,“高娘子,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以前是我太狭隘了。”
“能帮到你就好。”
送走穆离殊,高芝芳开始思考,或许穆娘子想做的事,她也能做,这样能缓和她在京城的名声。
高芝芳已经决定要嫁人了,与其等着高展拿她做交易,不如现在就找几个合适人选,名声好起来,那些好人家们才不会反对她进府。
至于吴长留…她与他终究不是一路人,不然为何一走就了无音讯。
胡医师手下的人通过图纸批量生产出了铅笔与橡皮擦,之后京城许多书画铺子开始卖这这商品。
铅笔和橡皮擦一问世,引起京城学子们一阵热议,这两件东西太神奇,单就铅笔,可以直接书写,不需要磨墨,省去了许多时间,还有它的笔头不在软趴趴,更容易着力书写。
与之相配的橡皮擦更是神奇,直接消除掉错误的字,恢复如初,不少学子还为此做诗称颂。
这两样东西产生的利润给高芝芳带来一大笔钱,高芝芳按照事先约定好的,将一部分结算给菜嫂。
菜嫂看着这一堆钱,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她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她发财了!
“这钱是你应得的,好好收着。”这是高芝芳的真心话,若是没有菜嫂,铅笔与橡皮擦没那么容易问世。
作为最传统的华夏人,高芝芳看着眼前这大笔钱财,第一想法就是买房买铺子,不过买下房子铺子决不能放在她名下,若是哪一天高府被抄家,她连带着名下的东西也会充公。
至于放到谁名下呢,高芝芳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沈清拂,作为本书女主,她无疑是真善美的代表,放她名下保准错不了。
高芝芳以最快的速度来到王府外,和府外的守卫说了后,很快有人引她进去。
沈清拂最近极容易打瞌睡,高芝芳来找她时,她正躺在床上小憩。
“清拂,我来看你了。”
见到好友来找她,沈清拂也很开心,热情地拉住她的手,本来她要和王爷一起登门去看她,她先找上门来了。
见到沈清拂的第一眼,高芝芳就觉得不对,她本职工作是医生,在医院看多了病人,有些人一看脸色,就知道患绝症了,而沈清拂恰好是这种情况。
这里没有华夏国那些仪器,不然她真想让沈清拂去好好做个检查。
“芝芳,你这么看我做甚?”沈清拂不安问。
“清拂,你最近是不是觉得身体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啊。”沈清拂想了想问:“觉特别多算不算?”正说着她打了个哈欠。
高芝芳表情严肃,这种情况太宽泛了,她无法做出判断。
“把手伸出来。”
沈清拂很信任她,乖乖照做。
高芝芳把脉只能看出一些简单的问题,她本也是死马当活马医,却意外把出滑脉。
“你怀孕了?”
沈清拂一脸惊讶,接着又是一脸喜色,“我竟然怀孕了,难怪我这段时间如此嗜睡。”
说着她站起来,“我要将这个好消息赶紧告诉王爷。”
高芝芳脸色却更差了,胎儿在母体里抢夺养分,这估计是沈清拂的身体迅速衰败的根源。
“你先别高兴。”高芝芳沉着脸说:“这孩子你不能要。”
沈清拂震惊得睁大眼睛,“为何?这是我和王爷第一个孩子!”
“清拂,你冷静点,听我说。”高芝芳尝试去安抚她,“我在发现你怀孕的同时,还发现了一个重大问题,不知你患了什么病,你的身体正在迅速衰败,若是一直怀着这个孩子,它会要了你的命。”
“清拂,这胎绝对不能留,孩子以后还会再有的。”
沈清拂慌了,“王爷手下能人异士众多,一点会有其他办法的。”
见她满脸失落,高芝芳不好再说丧气话,“或许吧,你和王爷好好谈谈。”
沈清拂的身体出了这么大的问题,高芝芳不敢离她太远,一直陪着她直到轩王回府。
宇文熙听说府上来了人,立马猜到是何人,眼眸一暗,心想他不去找她,人倒自己送上门了,那天听王妃提起夜昙,他心漏了半拍,以为王妃知道了什么,听说是高芝芳需要,他半是宠溺半是试探地给出了一枚丹药。
这高芝芳有点邪气在身上,他一直暗暗关注,所以提出了要和王妃登府,就是要看她如何应对。
一进房门,宇文熙就看到沈清拂满脸郁色,心底蓦地一抽,快步走近,“王妃这是怎么了,是谁惹你不开心了?”他说着话,眼锋扫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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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的高芝芳。
高芝芳被他冰冷的视线扫过,心底一凉,身体僵住了,暗道不亏是男主,气势真骇人。
“王爷,我怀孕了。”
宇文熙一听,脸色大变,“这孩子不能要!”
沈清拂听后,更伤心了,她以为王爷和她一样期盼着有个共同的孩子,可王爷这反应是什么意思?
“王妃,我们还年轻,我还没准备好当父亲...我...”宇文熙当然知道自己这话很牵强,可看着王妃的脸色一寸寸黯淡下去,他心里焦急,却不敢说原因,王妃的身体怎么样,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这孩子绝对不能要。
把王妃娶回前,他就知道王妃的生命已经在倒计时了,所以他凡事都尽量依着王妃,就想让她在快乐中离开,也不算辜负夫妻一场了。
他本来估计用药好好养着,王妃还有一年的时间,可这孩子的到来打破了这一切,他…不愿王妃就这样离世…
沈清拂伤心欲绝:“王爷,你是不是根本不喜欢我,我只不过是陛下强塞给你的妻子,可人心都是肉做的,我嫁过来后,整颗心都扑在你身上,你又对我这般好,我以为你同我的心应该是一样的。”
“王妃,我也是为你考虑,你现在身体太虚了,我们把身体养好再要如何?”
“我…”沈清拂的心更痛了,“王爷,没有时间了,芝芳说我患了绝症,我就要死了。”
在一旁被提到名字的高芝芳一惊,死亡逼近的阴影笼罩到她身上。
“高娘子医术精湛,可知我的王妃患的是何种病,如何医治?”宇文熙语气阴冷问。
完了,高芝芳脑子里突然蹦出那种从小看到大的女主一有事,炮灰陪葬的电视画面,此刻她就不该出现在这里,这不是上赶着当炮灰嘛。
“不要怪芝芳。”好在沈清拂出声打断了这紧张的氛围,“芝芳也是为了我好,她也同样说了孩子不能留,王爷不要责怪她。”
高芝芳听了冷汗都要流出来,女主啊,有些话不必事事跟轩王提,也怪她自己多事。
“王妃,你放心,我一定找最好的医师救你。”
“王爷…”沈清拂含情脉脉看着他。
“只是王妃你也说了,高娘子说这胎不能留,我们还是听高娘子的话,这胎就不要了。”
“王爷,你可是孩子的父亲!怎么能说这么狠心的话,宝宝听到了该有多伤心。”沈清拂眼泪婆娑,“王爷你就帮帮我们的宝宝,我已经感受到它的生命了。”
沈清拂拉住王爷的手放自己肚子上,“王爷,你来感受一下。”
“来人,去把全京城最好的大夫都请过来,还有宫里的御医,全喊过来。”
“谢谢王爷!”沈清拂喜极而泣,迅速在宇文熙脸侧啄了一口。
高芝芳迅速扭头,假装自己没有看见。
几十个大夫挤在王妃房间,这里用不上她了,高芝芳退出房间,见轩王坐在庭院下,过去向他请辞。
宇文熙表情冷淡扫了她一眼,“有些事不该你管的不要管。”
47. 高父三婚
从王府离开,背后的凉气还没散,高芝芳搓了搓手,宇文熙太可怕了,她一个小小炮灰还是不掺和了,女主自有男主救,她不管了。
以后一段时间,因为沈清拂的身体原因,宇文熙并未登府,高芝芳足足等了五天后,直接将丹药交给胡医师。
胡医师接过,眼中闪过诧异,“多谢高娘子。”
“不必言谢,这本就是你我交易的条件。”
胡医师看着她静默两秒,从怀中掏出一封信。
“这是?”高芝芳疑惑问。
“这是我的养子吴长留让我交给你的,抱歉,我没一早就拿出来。”
高芝芳看着她手中的信封,叹了一口气,“胡医师拿回去吧,我不需要了。”她已经决定给自己找夫婿了,她和吴长留本也不会再见,旧人就留到过去吧。
“高娘子还是看看吧,长留将信交给我时,神色很郑重,很抱歉,我之前不信任你,怕那孩子受到伤害,才迟迟未将信拿出来。”
“我快要相看人家了,留着这信只怕不太合适。”
高芝芳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胡医师无法勉强,只能替自己的养子惋惜一声。
之后高芝芳开始频繁媒人,让其物色合适男子。
然而连续相看了好几位,结果都不尽如人意。
这天高芝芳回府,发现府中洋溢着喜庆,她拦住一个下人问发生了什么,才知道高展文又要娶妻了!
据说新夫人只比她大了几岁,高芝芳只觉天雷滚滚,高展文好不要脸,女儿的婚事还没着落,当爹的三婚了。
因为已经是高老爷第三次办婚礼,这次婚事没有大办,只请了炎王一派的人简单小办了一下。
高至勤和高柔心当日被拉去行拜见礼,当场认了继母。
他们兄妹二人的感受如何,高芝芳不清楚,她只觉得很糟心,之后她一直称病待在自己的院子里。
府上再次来了当家夫人,管家权自然要进行移交,高芝芳这才和新妇见了一面。
新妇的姿色和文氏比差了些,但胜在比文氏更年轻,高展文对她很是疼爱。
新妇姓张,听说是高展文下属的女儿,真是个老不休,也不知道是怎么跟下属说的,竟然肯把女儿嫁给他,高芝芳在心里腹诽。
第一次见面,暂时还看不出张氏是个怎样的人,且往后看吧,高芝芳将暂时看管的管家权痛快交了出去。
不过高府还有多少个以后,就不得而知了。
日子一天天过,高芝芳对张氏的新鲜劲过去后,再次全身心扑在官场上,这官场上的事变化莫测,又让人欲罢不能,一不小心就陷进去了。
七月里,天气渐渐热了起来,京城中发生了一件大事,皇帝不大好了,有意将皇位传给轩王。
此事一出,朝野震惊,炎王一派的人傻眼了。
自从皇帝病倒后,一切就像是安上了加速器,轩王当上了太子,炎王被软禁在府中,皇帝不再理国事,将一切全权交给太子。
有人高兴便有人愁,作为炎王一派,高展文愁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活生生苍老了好几岁。
他来到高芝芳的院子,腆着脸问能不能请沈清拂做个中间人,让他改投太子一派。
高芝芳看着他很无语,“父亲,我和沈娘子的关系大不如前,恐怕无法帮你。”
“总要试试才知道,芳儿,难道你想高府垮台吗?这里可是生你养你的地方。”
“父亲若是想搭上太子,不如直接登门拜访,比让女儿牵线搭桥快的多。”
“不孝女,真是白养你了。”
“女儿和太子不熟,帮不到父亲。”
“那沈清拂…”
“父亲慎言,人家如今可是太子妃。”
“是,那让父亲见一面太子妃总成吧。”
“太子妃生病了,无法见客。”
“逆女!”见她始终油盐不进,高展文无能狂怒后离开了。
“娘子,我们明面上这么跟老爷对着干,老爷会不会对娘子不利?”
“怕什么,现在他忙的焦头烂额,只怕是没时间理我了。”
轩王在朝堂上被压制了这么久,终于到他反扑的时候,至于高展文,在宇文熙眼中就是个不用费心对付的小喽喽,不会关心,只是太子一派的其他人不会让他好过。
至于沈清拂,高芝芳确实不打算去见,免得被炮灰了。
但她不想见沈清拂,沈清拂却想见她,直接将请帖发到高府。
高展文知道这个消息后,兴奋极了,觍着脸跟了来。
沈清拂比上次见面,衰败得更厉害了,她整张脸瘦的脱了相,肚子高高隆起,高芝芳看一眼就觉得很惊心。
沈清拂虚弱地躺着床上,见她进来,朝她招手,“芝芳,你来了。”
“清拂,你的身体如何了?”
沈清拂突然死死抓住她的手,“芝芳,救救我,我不想要这个孩子了,你当初不是说可以打掉吗?求求你现在就给帮我打掉,我还年轻,不想被这个孩子拖死了。”
“你冷静点,这孩子只怕是打不掉了。”高芝芳为难道。
“为何不能打,你上次来明明说可以打胎…”
“清拂,上次是上次,如今胎儿已经成型了,加之你的身体太虚了,若是打胎,只怕会被跟胎儿一并去了。”
“可是我快受不了了,我每晚都能梦到它撕开我的肚子,从里面爬出来,太可怕了,它就是一个怪物!”沈清拂说的歇斯底里,她再也无法忍受胎儿在她腹中的每分每秒。
“王爷对此怎么说?”上次离府前王爷让她不要多管闲事,她现在想来还后怕着。
“王爷只让我安心养胎,一切他来解决。”
“那你可知他想着如何解决?”
“我不知,芝芳,求你了,帮我把肚子里的怪物打了。”沈清拂抬着惨白的脸蛋痛苦道。
“我很抱歉。”高芝芳艰难地吐出这四个字。
沈清拂抚摸着肚子,惨笑不止,“是我先前太任性了,小怪物,只怕我们母子俩要在黄泉路上相见了。”
高芝芳离开王妃的院子,去外面透气,高展文迎上前来,“王妃如何了,我能去见王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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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父亲不怕被降罪,尽管去。”
王妃的住处一般只有女眷进出,若是男性想进去,必须经过王爷或者王妃的同意。
“芝芳,这次算爹求求你,让我见一次太子或太子妃,否则我们家就要大祸临头了。”
“父亲究竟做了什么会大祸临头的事?”
“炎王一派怕是彻底下去了,为父站队炎王,日后太子登基,就会清算掉我们这些站错队的人。”
“父亲太杞人忧天了,父亲只要夹着尾巴做人,最大的祸事不过是革去官职。”
高展文被女儿这番阴阳的话气到,但又不敢做什么,再次低声下气说:“芳儿,你就帮爹这一次,就当报答爹对你的生养之恩。”
“父亲一有难处就提起这个,能不能换一套说辞。”高芝芳听得都有些腻歪了。
“那你想如何?”
“你和我断绝父女关系。”
高展文听了,震惊不已,“高芝芳,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再清楚不过,我就这一个要求。”高芝芳也是临时起意,但她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好,再也不用牵扯到高府一堆烂事中去。
“这简直是胡闹,从古至今,闻所未闻,你真的疯了。”
“从前没有,我就当第一个,若是你答应,我便为你引荐,否则免谈,当然了,父亲可以直接去见太子,只是会引发什么后果,我就不得而知了。”
“孽女,脱离高家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高展文是真的不理解,他最后说,“你一定要脱离高家,我可以答应,你以后千万不要后悔。”
“绝对不会。”她斩钉截铁道。
如今是太子监国,宇文熙忙于国事,直到天空布满星辰才归家。
高芝芳已经在府上等了一天,期间见沈清拂实在痛苦,给她煎了安胎药让她喝下。
宇文熙回府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见太子妃,见她无恙才放下心来,开始听暗卫报告今日发生在府中的事。
“这个高芝芳好样的,竟敢拿孤当筏子,好大的胆子。”
“殿下,高氏父女求见。”这是门外有下人传禀。
“让他们进来。”
高展文一进房就开始表忠心,说了一大长串。
宇文熙揉了揉额头,“高娘子来府中是有何事?”
“是太子妃召见我。”高芝芳赶紧解释。
“哦,她找你做甚?”
“太子妃她…不想要孩子了,请我来想办法。”
“那你想出何种办法了?”
“我跟太子妃说,太子英明神武,一定能够想出两全的办法。”高芝芳真情实意道。
“高娘子高看孤了,孤对太子妃的病束手无策。”其实到这个时候,他已经隐隐后悔了。
当初既然给沈清拂喂了夜昙,就不能娶她,娶了她更不能接触太深,夜昙不是毒,无法解,但它却每时每刻都在耗用沈清拂的生机。
“高娘子若是能救太子妃,无论什么要求,孤都能答应。”
“不敢欺瞒殿下,芝芳才疏学浅,至今都未找到太子妃的病因。”
48. 断亲
宇文熙冷哼一声,“你既无法查出清儿的病因,还来见我做甚?”
“我虽然无法查出病因,但我能为殿下尽量保全孩子,只是清拂的病,必须找出病因,否则清拂可能熬不到孩子出世。”
“说来说去都是空谈。”
“殿下,清拂的病来势汹汹,此前我也为她检查过,并未发现异样,直到上次来府中才察觉到不对,若不是这病的潜伏期太长,便不就是这病来自…”剩下的未尽之意高芝芳不好直说。
“高娘子好胆识,敢说这种话,就不怕我杀了你?”
“我的命死不足惜,重要的是要保住太子妃和她腹中孩子的命。”
“我手下能人异士不少,没人敢跟我说这话,高娘子有几分把握?”
“一半。”
宇文熙的脸色微变,看她的眼神认真了许多,“此话当真?”此前医师来诊治,都说不足一成,这高芝芳的口气倒是不小。
“你可知戏弄本殿的代价?”
“不敢欺瞒殿下,若是殿下知道太子妃的病因,或许我的把握会更大。”
“听说你想断亲?”宇文熙突然转变话题。
高展文脸色大变,“殿下,这都是这个逆女的主意,我还没有答应。”
“我不管是谁的主意,这事我答应了,今日我可为你们做见证,高员外郎,你的诉求我也能够答应,只盼高娘子不要让我失望。”
从开朝到现在,除了发生极为恶劣的事情才会向官府请求断亲,去官府断亲的手续也极为繁杂,但有当朝太子参与,事情就简单了,只需写明事情原委,双方签字摁印,再盖上太子的章,交去官府即可。
宇文熙还特别好心地提笔帮他们把原委写上。
“两位,请吧。”
高芝芳心里慌慌的,还是接过笔签上自己的名字,摁上手印,高展文同样如此。
“好了,把这文书交给官府即可,高娘子,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高芝芳连忙说。
“高员外郎,你可以离开了,我和令千金,不,是和高娘子还有话要说。”
“好,我马上。”高展文忙不迭点头,快速离开他们的视野。
房内只剩下高芝芳和宇文熙,小翠也被赶到门外。
“高娘子,我可以告诉你清儿的病因,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还有此事我不希望还有其他人知晓,特别是清儿。”
“殿下尽管说,我绝对守口如瓶。”
“你可记得清儿曾经被绑架,孤救了她?”
“记得。”高芝芳点头。
“当时孤刚剿了一个魔教的老巢,收缴了一些东西,其中就有叫夜昙的丹药,高娘子想必对夜昙的药性很清楚吧,不然为何要让太子妃向孤讨要此物,还暗示孤知道病因。”
高芝芳只是心里隐隐有这种感觉,才试探性地说了那话,结果这太子直接爆了出来,她真想揪住他的衣领大喊,纯属巧合!可她哪里敢,何况她连夜昙的具体药效是什么都不知道,她之前还以为这夜昙是什么好东西,没想到是毒药。
“所以殿下的意思是,这夜景就是导致太子妃患病的病因。”
“不错,我已经把清儿的病因告诉你了,千万不要让我后悔。”宇文熙语气暗含威胁。
“民女一定竭尽全力。”
见宇文熙要离开,高芝芳连忙说:“殿下,能否再给我一枚夜昙?”
宇文熙皱眉:“我不是让清儿给过你一枚?”
“殿下,那枚丹药已经被我用完了。”
宇文熙想了想,吩咐青竹去库房取两枚丹药。
高芝芳看着到手的丹药,心里想着该如何用起来,看太子的态度,这丹药只怕他手中也不多了。
她喊住青竹,询问他太子对这丹药有否有进行过深入研究,其中的成分是否破译。
“殿下找医师研究过这丹药,里面的草药都很寻常,只不过里面加入了一种很奇异的血液,殿下说了,这丹药不是毒药,而是一种秘药,所以无解。”
“那你可知这秘药的具体作用?”
青竹闻言有些踌躇。
高芝芳见状,立即说:“青竹,此事涉及到太子妃,一丝一毫都不能隐瞒,否则就是耽误病情。”
“夜昙秘药其实是魔教用来培养死士的速成药,服用夜昙后,身体里的所有生机会在短时间内爆发增长,药效尽后,犹如昙花凋谢,盛极而衰,到最后血肉化枯骨。”
高芝芳听了脑袋嗡嗡响,宇文熙真的做大死,这让她怎么救?
“所以清拂现在的身体是盛极而衰,到了最后一步?”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
“行了,我知道了。”高芝芳颇为头疼道。
“高娘子一定要赶快找到办法,太子妃的时间不多了。”
这夜昙的作用用华夏话来说,就是人为加快细胞繁殖分裂速度,细胞繁殖分裂需要消耗体内大量能量,所以才会让沈清拂的身体迅速枯竭,她的身体等同于快速从青年步入老年时期,果然是秘药,太神奇了。
所以她现在要做的是让这种快速消耗身体机能的人为手段消失,然后给她体内灌入大量能量来弥补缺失。
道理她都懂,可如何操作难倒了她,首先第一步,她需要确认丹药里的神秘血液是什么。
既然第一步暂时无法推进,只要先做第二步,给沈清拂的身体源源不断注入能量。
“青竹,麻烦把府里最好的补药都拿出来,太子妃的身体急需进补。”
青竹得了太子的命令,尽量满足高芝的一切要求,故立即去打开库房门,将库中上好的补药全部找出来,他看着放在最顶端的天山雪莲,一咬牙,也一并拿走了。
看着眼前这一大堆的补药,高芝芳挑花了眼,最后拿了最眼熟的人参,突然她发现了一个单独用盒子装起来的药材,她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朵莲花。
“高娘子,这是太后赐下的天山雪莲,只此一朵。”
这竟然是传说中的天山雪莲!高芝芳拿盒的手激动不已,这可是顶级疗伤圣药,花多少钱都买不来。
有了这朵莲花,或许沈清拂的还能拖一拖,拖到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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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液来源,找出如何让身体的剧变停止下来。
“这朵莲花我真的可以用掉?”高芝芳再次跟青竹确认。
青竹听她问起,也变得不确定了,“我再去向太子请示一次,娘子稍等。”
“好,我等你消息。”
等待的时间里,高芝芳也没闲着,她拿起青竹拿过来的药材一一查看,小心翼翼,生怕碰坏了。
另一边宇文熙听到青竹禀告高芝芳打算用天山雪莲延缓沈清拂的病情时,苦笑一声,“是我自作自受,让她用吧。”
这边高芝芳得到青竹的回复,兴奋极了,这可是顶级疗伤圣药,她再好好翻翻医书,将这雪莲的药效发挥到极致。
之后几天她一直往返于高府和王府之间,她的东西小翠已经在陆陆续续整理了,等看好房子后,再把东西搬过去。
好在结果是好的,半个月后,沈清拂的脸恢复了些许红润,长了点肉出来,整个人不像之前那样骇人了。
“芝芳,你快来听,宝宝在踢我。”沈清拂激动地拉住高芝芳的袖子。
沈清拂的肚子已经五个月了,等孩子在肚子里再长两个月,可以想办法给她做个刨腹产的手术,脱离母体,这样对大人小孩都好。
她的耳朵伏过去,确实听了婴儿的心跳声,那种感觉太奇妙了。
“芝芳,等宝宝生下来,我让她认你当干娘。”
“一口一个宝宝,怎么不是小怪物了?”
沈清拂赶紧嘘一声,“小声点,不能被宝宝听到,不然宝宝会伤心。”
“好,我不说了。”
从屋内出来,她去见了宇文熙,“殿下,夜昙里的神秘血液能找到出处吗?”
“已经在查了。”
“天山雪莲的效果不错,若是还有第二朵,必然能为太子妃争取到更多时间。”
宇文熙沉声说:“天山雪莲孤也在派人查。”
只可惜药效终有尽时,一个月后。沈清拂往回的肉又迅速消失了,高芝芳只能用人参吊着她的性命。
“芝芳,我就要死了,我死后,你帮我好好照顾孩子。”
“振作点,你死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也活不了,所以你一定要坚持住。”
高芝芳并不是一味地等太子的消息,她将手中的丹药分成十份喂给小白鼠,在小白鼠上做各种实验。
她发现寒性的草药能抑制喂过夜昙的老鼠身体里的活性,提高它们的存活率,这个给了她灵感。
或许她只要能做出那种降低身体机能的药,就能够中和掉夜昙的作用,突然她灵光一动,这不就是假死药吗?
想到这里,她再也冷静不下来,火速去找青竹。
“假死药?”青竹瞪大眼睛,猛地摇头,“我从未见过这种药。”
“快带我去找太子。”
青竹不敢耽搁,当即给她带路。
“你说的假死药同样是一种秘药。”宇文熙沉吟道:“如今皇宫里就有一枚。”
但这便意味着无法事先进行实验验证,沈清拂吃下这枚丹药,不知会引发怎样的后果。
49. 新皇上位
“我进宫去取。”宇文熙想,无论如何都要试一次。
假死药很快便取了回来,送药的是青竹,据说宫里突然出了事,太子要在宫中处理。
服药的人是沈清拂,高芝芳无法替她做决定,便开门见山与她陈述了情况,同时按照约定隐瞒了病因。
“我吃。”沈清拂坚定道。
“你想好了?或许吃下去后,你再也醒不来。”
沈清拂眉尖闪过挣扎,最后都化为坚定,“我愿意冒险一次。”
高芝芳将药递过去,最后再问一句,“你吃之前还有想见的人吗?”
“殿下忙于公事,我若要等他,要等到天黑,母亲忧心于兄长与庄氏之间的事,我也不好再添加她的烦恼。”
高芝芳眼睁睁看着她将药吃下,将她扶到床上躺好。
之后的事只能听天由命了,她想,若是沈清拂再也无法醒过来,宇文熙势必会迁怒她,希望宇文熙能看在她救过他命的份上,不要将事情做绝,不过她还是要做两手准备了。
沈清拂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高芝芳带上小翠去找人牙子看房子,最后定了一家位置较偏,带有院子的房子。
她雇了一辆马车,将自己仅有的行李运出高府。
高展文顾及太子,不敢出面使绊子,倒是张氏出言劝过她。
“你知道文氏怎么被休的吗?”她凉凉问。
张氏当即退后一步,讪笑,“大娘子要帮忙搬东西可以叫上府中下人。”
马车驶离高府,高芝芳远远看了最后一眼,困住原身一生的地方,她终于离开了,至于花园水池里的穿书契机,她在府中已经翻找过无数次,最后无奈得出结论,那契机是随机出现的。
又或许不是随机,只是她还没有发现。
之后从宫里传出皇帝薨逝的消息,全城缟素,出入全部戒严。
太子顺利登基后,大赦天下,许多囚犯被释放归家,在高芝芳小院旁有户正好就是这种情况。
高芝芳这几天一直没有出去,她让小翠也别出去,多买一些米面屯着,她已经嗅到了风雨欲来的气息,心中总觉得不安。
胡医师不知从哪里得来了她的住址,这次直接将信丢给她,不给她反应的时间。
“娘子,这信我拿去烧了?”小翠问。
“不了,留下吧。”高芝芳将信收到自己枕头底下。
这天家里的米面吃完了,她同小翠一起上街,发现官差们压着一群人正在游街,她带着小翠挤过去,发现里面有和高展文交好的官员,其中就有张氏的父亲。
“这是怎么回事?”她拉住一个路人问。
“听说是炎王造反,这些人都是炎王同党,当今陛下仁慈,只判了流放,今日过后,他们都会发配去边境那些苦寒之地。”
高芝芳听后,大概明白,已经到了彻底清算的时候,她悄悄退出人群,往高府的方向去。
高府门前一片冷清,但并没有被抄家,可她怎么能够允许高展文能够逃脱?从高至勤手里拿到的证据可以派上用场了。
没过多久,官府收到一封匿名举报信,高展文很快被拿住。
而高展文在那日走的宇文熙的路子和高芝芳断亲,不明真相的人以为他已经攀上当时还是太子的宇文熙,这次造反的名额上并没有他,最终因为结党营私和受贿被剥夺官职。
高芝芳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原身的仇已经报了,或许到了该离开的时候,她本来留下是因为故事线,可经历了这么多,她突然觉得这个不重要了,反正剧情已经不知道偏到哪里去了。
而对于高展文这种对官场汲汲营营的人,失去官身比要了他命还难受,以前他得罪的人也不会放过他,他这辈子都无法翻身了。
高芝芳当初想择婿是因为想在京城扎根,可时移世易,如今的情况也不适合留在京城。
不过她暂时还无法离开,沈清拂还处于昏迷状态,而她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宇文熙正在搜罗第二朵天山雪莲的下落,可这种圣药本就可遇不可求。
“高娘子,我家主人请你走一趟。”一个黑衣人不声不响出现在高芝芳的院子离开。
“你家主人是谁?”
来人指了指天上,高芝芳很快会意过来。
还有谁敢代表天,来人是宇文熙的人。
小翠本想同她一起去,被拦住了,“我家主人只让高娘子一人前去。”
小翠还想说两句,被她一个眼神制止了。
高芝芳随黑衣人来到一处隐蔽地带,推开一个院门,“娘子请去里面换衣服,然后随我进宫。”说完还很贴心地给她关上门。
高芝芳推开房门,正对着她的是一套宫女的衣服,穿上衣服后,她收起自己的衣服放角落。
出去后,发现那个黑衣人也换了一套衣服,看他换上的红色官衣,高芝芳忽然觉得眼前这人有些眼熟,这么过目难忘的一张脸,到底在哪里见过呢?
突然她想起了她刚穿书时,胆大妄为烧青楼,小翠被抓住,当时堂上坐着的大人就是他!
“你是皇城司的那位大人!”
安荆淮闻言,只淡淡瞥她一眼。
高芝芳却越想越心凉,没想到连皇城司的指挥使早就是宇文熙的人,她们的一举一动全在人家的眼皮子底下,她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她惴惴不安地跟着那位大人进了皇宫,中间她好几次想搭话,都被他冷漠的背影劝退了,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就是一死。
安荆淮只送到皇后寝宫外,“高娘子,进去吧,陛下在里面等你。”
想象中的各种情景都没有到来,只见宇文熙拉着沈清拂的手,静静地看着她。
听到动静,宇文熙转头,“你来了。”
高芝芳从他的语气中听不出什么情绪,不知如何作答。
“你说皇后何时才会醒?”
“皇后吉人自有天相,或许她不想睡了就醒了。”
假死药暂时抑制住她体内的夜昙,让她的身体打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只是不知道这平衡被打破后,沈清拂是醒过来还是彻底长眠。
“皇后的肚子越来越大了,高娘子,当初你可是跟我说,能够保住清儿和孩子。”
“还是那句话,民女只能尽力一试,陛下,皇后快临盆了,若是能再寻到一朵雪莲,对皇后跟孩子都好。”
“我已经吩咐下去,若是有消息,朕自会去寻来。”
“陛下每日都会来看皇后吗,清拂虽然陷入昏迷中,对外界并不是全无知觉,陛下可以同她说说话,或许也是个法子。”
宇文熙轻轻应了一声。
“高娘子,你很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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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父亲。”他突然出声了。
高芝抬眸看去,宇文熙的目光依旧落在沈清拂身上。
“也算不上恨,民女只希望他能得到应有的结果。”
“我派人查过你,你和你父亲的关系很差。”
高芝芳不知他是何意,斟酌着说:“民女的家事,京城人尽皆知。”
“那你说,皇后有朝一日知道真相,会恨我吗?”
这让高芝芳如何答,这可是一道送命题,她小心翼翼打探宇文熙的脸色,可他的情绪被收敛得很好。
“陛下与皇后的情况与我和父亲完全不同,陛下对皇后情深,而父亲只视我为家中可随意安置的摆件,自我记事起,父亲从未真正关心过我,所以二者完全无法作比。”
“皇后与陛下两情相悦,民女相信就算是生气也是一时。”
“这几日你就住在皇后寝宫,直到皇后产下子嗣。”
高芝芳就这样无声无息在皇后寝宫住下了,皇后凤栖宫宫女们都知道宫中住进一位身份特殊的宫女,但她们被下了封口令,不允许讨论此事。
宫外小翠苦苦等待,始终不见娘子回来,出门寻到却撞见因大赦天下被释放的曾有瑞。
“怎么是你!你不应该在牢里吗?”
“你认识我?”曾有瑞眯起眼睛问。
“我不认识你,你离我远点!”
“还敢撒谎。”曾有瑞撸起袖子,“小娘子你明明认识我,还知道我坐过牢,难道当初你也在背后算计我?姨母说要给我介绍的小媳妇是你的什么人?”
“我不知道,你…你不要过来!”小翠害怕得连连后退。
曾有随狞笑一声,“在这种地方,你以为谁能救你?敢在背后算计老子,我要你好看。”
小翠一个弱女子怎么比得过一个粗汉的力气,她拔出头上的银钗朝对方扎去,大喊:“我和你拼了!”
她握银钗的手被抓住无法动弹,在她绝望闭眼之际,握住她手的力道忽然松了,接着是一声扑通。
小翠惊讶睁眼,曾有瑞的脸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昨日才见过的俊脸。
小翠趁机从已昏迷的人身上跨过去,跑到他身后,“是你,你把我家娘子带到哪里去了,快带我去找她。”
那人却只甩她一个脸色,转身离开。
“等等。”小翠追上去。
“松手。”
小翠一时激动抓住了他的衣服,她讪笑放下,“我不碰就是了,你告诉我娘子的下落我就不缠着你了。”
“皇宫。”安荆淮冷冷看她一眼,“时机到了,你家娘子自会回来。”
小翠惊住了,怎么会是皇宫,越想越害怕,她家娘子不会回不来了吧,她该怎样才能去救娘子…还有那个曾有瑞也是个麻烦。
而不等她再问,安荆淮把甩开她走了。
…
高芝芳这几天一直在照顾沈清拂,在她煎药之际,后脑一阵巨痛,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入眼是一间阴暗杂乱的房间,她的手脚全部被捆住。
“醒了?”一道声音居高临下朝她砸来。
她眯了眯眼睛,仔细看去,“是你,你如何能进宫绑架我?你不要命了吗?”
张氏冷笑一声,“还不是拜你所赐,若不是你向官府举报,高郎如何会剥夺官职,成日在家郁郁寡欢。”
50. 被绑
“你为了高展文不要命了吗?连皇宫都敢闯!”
“为了高郎,一切都是值得的,高郎说了,只要把你这个灾星杀了,一切都会好起来。”张氏状若疯癫,举起剪刀,扎在她肩上。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立马死了,我会好好折磨你,让你生不如死。”
高芝芳就不明白了,就她父亲那种小人,哪里值得了。
“是我父亲让你来杀我的?”
“高郎怎么可能让我杀人,我只是不忍心看他在家中借酒消愁,报仇无门的样子,若不是你,高家怎么会变成副模样。”
“高家变成这样全是因为高展文自己。”
“贱人!”张氏一巴掌甩过去,高芝芳的右脸火辣辣地疼。
她添掉嘴角的血渍,“又是被我父亲耍得团团转之人,真是可悲又可怜。”
张氏转动插在她肩头里的剪刀,“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信你?高郎是个怎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
“你的上一任,文氏,也是这么说的,她还说了,我母亲还在世时,就曾与她偷情,你以为这样一个人能是什么好人?之后那文氏与他成婚十年有余,还为他生下一对儿女,你看文氏如今何在?文氏尚且如此,以为他会真心对你吗?”
“文氏是活该,而你死到临头还污蔑高郎,我看你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她说着将剪刀抽出来,戳进另一边的肩膀。
“嘶…”高芝芳倒吸一口冷气,这张氏完全被高展文迷住了,油盐不进,她今日估计要死在这里了。
“我如今在为陛下办事,我死了,你也活不了,连带着你的高郎和你父亲一家。”
张氏从怀中拿出一张纸,“看清了没,这是和离文书,我做的一切都牵连不到他身上去。”
“那你父亲一家呢?”
“那是我父亲应得的,不过若非他想把我卖个好价钱,我也遇不上高郎。”张氏脸上居然露出几分羞涩。
“看来你很恨你父亲,而我同样如此。”
“我父亲和高郎完全没有可比性,高郎才高八斗,才华横溢,明明是你身在福中不知福。”
“你的高郎就是这么跟你说的?”
“何须高郎说,高府谁不知道,你整日无法无天,顶撞高郎,甚至将他害到那步田地,他都不忍心责怪你。”
“我父亲惯会做好人,然后躲在别人身后获利,张氏,你被他利用了。”
“不可能,我不许你污蔑他!”张氏再次抽出剪刀,这次锋利的刀头对准她的喉咙,她高举剪刀,直接扎下去。
高芝芳闭上眼睛,等待死亡降临。
刀头最后落在张氏的手上,耳边传来她的尖叫,高芝芳猛地睁眼,看到了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出现在此处的吴长留。
她用力一闭眼,心想一定是幻觉,而再次睁眼,人却依旧在。
紧接着她被抱了个满怀,吴长留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高芝芳,你好狠的心,都这么惨了,还不来找我。”
高芝芳推开他,“你不要命了,这里是皇宫,不是在高府!”
吴长留笑了笑:“无论你在哪里,我都能找到你。”
“你真的不要命了。”高芝芳骂了一句,“不要再干这种傻事了。”
一旁的张氏想要借机逃走,吴长留捡起地上一根树枝对准她的膝盖处砸过去。
张氏腿部被砸中,惊呼一声摔倒在地。
吴长留慢慢走过去,抬脚踩住她一只手,“芝芳,她刚是用这只手伤你?”
高芝芳用手撑地慢慢站起来,“我有话要问她。”
吴长留快步走到她身边,“你身上还伤着,不要乱动,交给我。”
“我要知道她是如何进宫的。”她看着吴长留说。
“好,我帮你问,你别动了。”
吴长留掰开张氏的嘴,给她塞下一枚药丸。
“你给我喂了什么?”张氏掐住自己的脖子,努力想把药丸吐出来。
“刚给你喂下的叫做万蚁噬心丸,两刻钟后,毒性就会发作,到时候就会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咬你,你那时会觉得越来越疼,你的手会抓破你的皮肤,而你永远无法止痒,直到你吃下解药,或者活活痒死。”
张氏打了个冷颤,“你在胡说…哪有这样的毒药。”
吴长留掏出一个瓷瓶,“这里面是解药,如果你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我可以把解药给你。”
“你一定是在骗人,我不信!”
“我从不骗人。”说完吴长留把她晾到一边。
高芝芳两边肩膀的两个窟窿还在流血,他顾不上男女有别,扯开她的衣裳给她上药。
“别愁眉苦脸了,我还没死。”高芝芳虚弱道。
“我如果再晚来一步呢?”吴长留想起刚才的场景后怕不已,眼神彻底冰冷,他改主意了,张氏应该好好尝一尝被人恐吓的滋味。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高芝芳身上的窟窿不再流血,而张氏一直不敢离开。
“这里是哪里?”她终于有闲心关心所在之处。
“冷宫。”
“难怪了。”也就只有这里无人问津,他们这里冒出的动静不小,却始终没被人发现。
她是在煎药时被张氏绑走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发现她失踪,吴长留的身份不适合留在宫中,一定要尽快送他出去。
“长留,你还出的去吗?”
吴长留瞪她一眼,“我好不容易才进来,你让我出去?你想让我通过这张氏进来的门路出去?”
“未尝不可。”
“那我不问了。”吴长留侧过身子。
“别闹了,皇宫里不安全,你又是…”顾及到房里还有另外一人,高芝芳没把话说全,“总之,你还是赶紧离开,我在这里很好。”
“若是真好,你还会被伤成这样?”
“那你忘了你这阁里的规矩了?不与官场上的人和事扯上关联,你现在在做什么?”
“高芝芳,你这人根本没有心,我收到胡姨的信,千里迢迢赶来救你,你就这样对我?”
“长留,你不要无理取闹。”高芝芳深吸一口气,稳住情绪。
“我不是无理取闹,上次我让你跟我走,你不愿意,好,在尊重你的意见,可你看看现在成什么样了,我当初就不该相信你说的话。”
“那我当初让你留下,你也不愿意,那你让我怎么说?再求你吗?”
“我…”
“芝芳,我这次来一定要把你带走,就算你不愿意,我也要带你走,我可以给你最盛大的婚礼,与你做一生一世的夫妻。”他鼓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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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气说。
“好。”高芝芳不是铁石心肠之人,哪怕她把人性想得多坏,碰上吴长留这种能因为她有危险不顾自身安危跑来救她的赤忱之人,她还是会动容,既然对方已经走了九十九步,那她跨出这最后一步又何妨。
“如果你不答应,我就…”吴长留愣了两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次向她确定:“你真的答应了,真的愿意和我离开京城?”
“嗯嗯,不过我还要做最后一件未完成的事,做完后就跟你走。”
“没问题,只要你愿意跟我走,做十件我都答应。”
“那我让你离开皇宫呢?”
“你明知道我放心不下你。”
“长留,我同你的心是一样的。”高芝芳抓住他的手,放到自己胸口,“你担心我,而我同样担心你,如果被人发现踪迹,你就危险了。”
“如果你担心的是这个,那你放心,我有备而来。”
“痒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张氏的症状果然和吴长留说的一样,她想用手去挠,却又不敢,在地上不停打滚,“哈哈哈哈…我什么都说…哈哈哈我什么都说…快给我解药…哈哈哈…”
“告诉我,你是怎么进来的?”
“哈哈哈…给我解药…”
“你先告诉我,不然痒死你。”
“哈哈哈…是我买通了一个负责采买的太监…”
“你如何收买的?”
“给钱…哈哈哈哈…”
“不可能,采买的太监怎么可能轻易被收买,你给了多少?”
“五两…”
“那更不可能了。”高芝芳断言,“如果一个负责采买的太监因为五两就铤而走险,把人往宫里带,那也太荒谬了。”
“真的是…哈哈哈哈…五两…”
“你从哪里知道采买太监的事,谁告诉你的?”
“没人告诉我…是我听来的哈哈哈哈…”
“…我…我曾听高郎提起过…”
“你能进宫果然是高展文搞的鬼。”高芝芳气笑了,还是一贯的作风,躲在其他人身后不出面。
“不要…哈哈哈…胡说…高郎什么都不知道…”
“长留,把解药给她吧。”她不想再和这种傻子交流。
“不用给,我刚骗她的,毒药多贵啊,我怎么会喂给她吃。”
张氏惊恐问:“那我为什么还是这么痒…哈哈哈…”
吴长留蹲下去,仔细盯着她,“因为我趁你不注意时,偷偷给你点了痒穴,再加上你的心理作用,所以你才觉得这么痒,放心,也就痒半个时辰。”
张氏趴在地上喘着气,看向房内二人的目光中充满恨意。
“再看挖掉你眼睛。”
张氏一个哆嗦,“求你了…哈哈哈…给我解开哈哈哈…”
“芝芳,带我去见皇帝。”
“你潜进皇宫还不够,还要舞到正主前面去?”
“你想错了,看这是什么。”
他从随身的包袱里拿出一个盒子。
“这是…天山雪莲!”
“对,有这个够了吗?”
“这是从哪儿弄来的?”
“我父亲私库里的东西,我把它偷出来了。”
“呃…”真是他爹爹的好大儿。
51. 赐婚
“那她怎么办?”离开前高芝芳问。
“不必理会,我们走。”
为了防止吴长留被人拿下,他们要先一步见到宇文熙。
“你真出不去了吗?”她不死心问。
吴长留睨她一眼。
皇宫里到处有巡逻的侍卫,也不知张氏是如何带着她一个大活人跑去冷宫,还没被发现。
“不行,前面过不去了,你在这里躲好,我一个人去见宇文熙。”
“我不同意。”吴长留扭过头,不去看她。
“难道你想被当成刺客,妄送性命?别忘了你是来带我离开京城的,你若是死了,那我们的约定就不作数,我立马在京城找户人家嫁了。”
“不准!”吴长留紧张地拉住她的手,“你相看的那些人,哪个能比得上我?我不过是缺了一个京城的户口,我若是…”
“怎么,若是什么?”高芝芳看好戏似地着他。
“没什么。”他不自在清咳了一声。
“没想到你来京城还打听了那么多事,真是辛苦了。”
“我就是想知道这京城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可事实证明,也不过如此。”
“你说得对,所以我不是已经答应你了吗?”高芝芳哄道。
吴长留再次撇过脸,高芝芳的相看经历让他耿耿于怀。
“别气了,都是过去的事了,谁让你离开了,你以后好好看着我,我们以后还有大把的时间,不差这一刻。”
吴长留最后还是被说服了,“你去一定要小心,我就在这里等你。”
高芝芳先是回住处重新处理伤口,换上一套新的宫服,给自己的脸打上胭脂,在铜镜中看了看,确认没有遗漏。
她的失踪在凤栖宫没有引起一丝波澜,没人发现她的失踪,她照常接过小宫女端上来的药给沈清拂喂下。
午后,宇文熙乘着轿撵出现在宫外。
高芝芳在屋内等他进来。
“今日皇后还好吗?”
高芝芳恭敬道:“一切如常。”
宇文熙听进了她的建议,这个点都会跟沈清说说话。
“你怎么还没走?”见高芝芳还跟柱子一样杵在那里,他不悦道。
“陛下,我有事同您说。”
宇文熙放下皇后的手,看向她:“说罢。”
“陛下,我有天山雪莲的下落了了。”
“哦?”宇文熙眼中闪过诧异,“朕举全国之力都未寻到,你这些时日一直在宫里,竟然寻到了?”
“千真万确,民女不敢有半句虚言。”
“那天山雪莲在哪里?”
“民女想跟陛下求个旨意。”
“你想要个什么旨意?”
“陛下先答应,民女才敢说。”高芝芳说完匍匐在地。
“民女要的旨意无关国事,只在民女的私事。”
沉默了许久,宇文熙终于发话了,“朕答应你。”
“多谢陛下。”高芝芳再次磕头。
“民女在外头有个情郎,听说我被陛下请来了皇宫,心焦后晕了头,竟然混进了宫里,消息正是他给的,还请陛下原谅他的罪过。”
“朕的皇宫竟然混进了人,手下人不知怎么办事的,真是一群饭桶。”
“求陛下原谅。”
“我既然答应你,就不会追究,起来罢。”
“多谢陛下。”
“他人呢?”
“我怕他随意走动,冲撞了宫里的贵人,让他待在原地不要动,如果陛下想见他,我这就去把人带过来。”
“拿着这块牌子去把人带过来。”宇文熙丢给她一个令牌,“看见这牌子,禁卫看到生面孔也不会追究。”
“多谢陛下。”
事情进行得这么顺畅是她没想到的,她拿着牌子去他们二人分开的地方找人。
“吴长留。”她低声喊了句,突然腰被人抱住。
他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如何,我可以跟你走了吗?”
这人怎么黏黏糊糊的,高芝芳扯开他的手,与他保持距离,“陛下说让我带你去见他。”
“那走吧。”吴长留拉起她的手。
“方向反了,是这边。”
虽然有了皇帝的授意,高芝芳还是不敢太高调,选了一条人比较少的路,遇上宫里的禁卫,立即拿出宇文熙给的令牌,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到了凤栖宫。
“陛下,人我带来了。”
“你就是高芝芳的情郎?”宇文熙好奇问。
吴长留闻言飞快看了一眼高芝芳,脸上飘起一层红晕,“我是。”
“高娘子胆子很大。”宇文熙意味不明说了一句,接着又说:“你有天山雪莲的消息?”
“我把雪莲带过来了。”
宇文熙眼睛扫过高芝芳,定在吴长留身上,“把雪莲给我,我可以给你给你十箱黄金。”
高芝芳听后,可耻地心动了,可惜雪莲不是她的。
“我不要黄金。”吴长留拒绝了,“我只想要陛下的一个旨意。”
“又是旨意。”宇文熙轻哼一声,“你想求个什么旨意?”
“我想让陛下给我和芝芳赐婚。”
“有点意思,高娘子,你说我对皇后情深似海,你这情郎也不逞多让。”
高芝芳不想说话了,那可是十箱黄金啊,他居然拒绝,只要一道赐婚的圣旨,真是个败家子。
她勉强扯了扯嘴角,“陛下说笑了,我们的感情和陛下与皇后之间的感情差远了。”
吴长留面露不赞同之意,被她用眼神制止了。
“我可以答应你。”
宇文熙提笔写婚书时,心中感慨颇多,先是为高芝芳写断亲书,现在又是婚书,这高娘子手段颇多。
他记得清儿和高娘子关系好,如果清儿还醒着,肯定会跟他说一堆话去反驳她,然后不停地给高娘子说好话。
“陛下,这是我和芝芳的婚书。”吴长留面无表情地指出他的错误。
宇文熙一低头,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在婚书上写下了沈清拂的名字,一时间有些恍惚了。
当初他和清儿的婚事就是父皇赐婚,那时候他未曾想过,某一天因为怜惜而喜欢上一个人,他在算计别人的时候,老天算计了他,感情的事,半点由不得自己,这或许是他的报应。
他将手上这份婚书收起来,重拟一份,这次没再出错,盖上玉玺。
“婚书给你了,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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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长留从包袱里翻出一个木盒给他,“雪莲在里面。”
宇文熙接过木盒,觉得这个木盒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将多余的思绪抛之脑后,打开盒盖,确认里面确实有雪莲后,将木盒交给高芝芳,并叮嘱她好好使用这朵雪莲。
吴长留不能在宫中过夜,但为了在宫中走动,宇文熙吩咐太监给他准备两身禁卫的衣服,还给他配了一个身份腰牌,危机就这样有惊无险过去了。
在他离开前,高芝芳让他出宫后第一件事先去找到小翠安顿好,吴长留知道她挂心自己的贴身丫鬟,答应下来。
高芝芳伤在两肩,为了让伤口更快愈合,要动手的活全推给其他人,这引得其他人一阵微词,她一概充耳不闻。
半朵雪莲下去,沈清拂的脸上恢复了许多气色,只是她的肚子越来越大了。
她在去找吴长留的途中,听见有人小声议论,当今陛下不知因为何事,在整个皇宫内搜索排查进出皇宫的漏洞,结果真的找到一个胆大包天的妇人,不用陛下下令,当场被禁卫乱棍打死,宫里还因为这件事牵扯出一批人,现在宫中人心惶惶,生怕这事一不小心就牵连到自己头上。
高芝芳听后心中一凛,又假装若无其事经过。
吴长留穿上禁卫的衣服,虽能在宫中走动,但巡逻路线固定,并不能随意走动,因此高芝芳会特意在某个地方等他。
吴长留见到她后,连连抱怨,这禁卫军的条条框框太多了,他一个暗影阁少主,每天听禁卫头子训话,真的受够了。
“你若是待的不舒心,和陛下说一声,离开就是了。”
吴长留讪笑:“我就随便抱怨两句,如今我们连婚书都有了,我哪里会离开你,只是芝芳,我们何时回去成婚?”
“待我帮皇后接生后,我们就离开。”
“接生?”吴长留皱眉:“你两肩的伤还没好全,如何干的了这活。”
“这是我一早就和陛下约定好的,无论如何我都必须去做,这几天伤口已经结痂了,我想过不了几天就好了。”
“那天山雪莲是疗伤圣药,可惜父亲库房里仅此一朵,对了,这药粉虽然比不上雪莲,效果还算不错,还有这个,口服的,也能快速加快伤口愈合…”
“好了,不用给了,这些已经够用了,其它的给你自己留着。”高芝芳只是收下了药粉。
吴长留还想说什么,可惜休息的时间已经到了,他只能依依不舍离开,再约定下次见面的时间。
半个月后,高芝芳的肩膀差不多好全,皇后也到了临盆的时候。
她摸了摸沈清拂的肚子,大概在心中估计了此时接生成功的可能性,在宇文熙来后,跟他提了这个意思。
“你是说今日就可以安排给皇后接生?”宇文熙微微震惊,“可皇后这样,能生吗?”
“陛下,若是任由胎儿在皇后肚中生长,对胎儿和皇后都没有任何好处,天山雪莲还剩一半,在皇后生产后,正好用来补身体,可助她快速恢复,而皇后或许能借着这股刺激从假死状态中脱离。”
“那夜昙…”
“夜昙和假死药都在皇后体内,至于会发生何种变化…请恕民女才疏学浅,无法为陛下解惑。”
52. 死亡与新生
“此事真有五成把握?”宇文熙双目紧盯着她。
“若是加上雪莲,民女有六成把握。”高芝芳已经想好了,给沈清拂做刨腹产手术,虽然在这里操作起来有些困难,但并不是不可行。
“好,你要准备什么,同青竹说,让他去准备。”
高芝芳将自己需要用到的东西列个清单交给青竹,并吩咐他尽快去采买。
接下来开始布置产房,她在凤栖宫挑了一间通风良好,又避着风口的房间,吩咐宫女们点燃艾草将整个房子熏一遍,然后将燃烧殆尽的艾草灰撒在地面上。
接着她让人将床整理好,换上用酒精蒸煮过的床单。
一切准备就绪,她让宫女准备好用沸水煮过的剪刀,刀具,布片。
下午,青竹将清单上的物品送过来,宫女们将人抬进准备好的产房。
而在宫外,一场谋反正在悄悄上演。
“殿下,已经打听到了,皇后今日生产,宫中禁卫军大部分被调去凤栖宫,如今西门看守薄弱,正是进攻的最佳时机。”一个军师打扮的中年人对炎王毕恭毕敬说。
炎王披上昔年先皇赏赐的黄金铠甲,遥遥望向不远处的巍峨皇宫,“父皇,明明我才是你最喜爱的皇子,您生前也总说我最像您,可为什么最后偏偏将皇位传给什么都不如我的宇文熙,我不服啊,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教我帝王之道,却不肯授我帝王之位,就不要怪做儿子的自己去拿。”
“我宇文皓在此立誓,今日诸位随我一同拨乱反正,事成后皆有从龙之功,我宇文皓绝不亏待全力拥护我之人,我愿与诸位共享这天下。”
“共享天下,唯殿下是从。”
整装待发,宇文皓离开前单独去见了紫姬最后一面。
“紫姬,你跟我也有一段时间了,这里有一张地契和一张房契,还有一些钱财,足够你下半生富余了,拿着这些东西去过你想过的日子。”炎王将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包袱递给她。
“殿下,你是要抛弃臣妾了吗?”紫姬泪水涟涟。
“今日事成,我们还有相见一日,若是事败,就当你我从不相识。”
“殿下,我不要。”紫姬扑过去抱住宇文皓,“当初是殿下救了妾身,妾身的一切都是殿下的,妾身要在这里等殿下归来。”
紫姬嘴上这样说,却在宇文皓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了极为复杂的表情,她本就是敌国细作,这一切都在按照她的设想在进行,可她没想到宇文皓对她竟然付出了这么多真心。
她一个细作,一生都活在谎言中,辗转于各个男人身边,如果宇文皓知道她的真面目,还会说这些话吗?
“王爷,时间不多了。”宇文皓的手下进来打断了他们。
宇文皓扯开紫姬,深深看了她一眼后,毫不犹豫转身离去。
宇文皓集结的大军驻守在城外,城中只有他一千私兵,他分成两百去开城门,剩下八百随他去皇宫。
城中百姓不知会发生什么,都拉长了脖子看热闹。
皇宫里,宇文皓收买的小太监溜到西门打算开门,被安荆淮一把揪住,“抓起来,关入大牢。”
事情很快传到宇文熙耳中,他漫不经心地瞥了眼安荆淮,“我这弟弟还不死心,天家无亲情,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臣明白了。”
宇文皓为了这一天谋划了太久了,他被软禁在王府里时,一直告诫自己不能冲动,自己一派的人不是抄家流放,就是罢官砍头,这一切他都忍了下来,他告诉自己,只有他留下命这一切都会再有。
今日骑马杀到皇宫外,这些天积攒的郁气彻底散去,他要让天上的父皇看看,究竟谁才是天龙真子,他父皇的选择是错误的。
西门迟迟不开,宇文皓示意一个士兵去看情况。
“殿下,宫中恐有变数,西门并未按约定打开。”
“军师,你如何看?”
“殿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何况今日,利在我方。”
“军师说的在理,我的大军就在城外,很快就能攻进来,将士们听命,随我攻门!”
宇文皓一声令下,他手下的士兵一声齐吼,“是!”
八百人齐力撞门,严丝合缝的大门被撞出一条缝隙,这个缝隙越来越大,紧接着一声巨响,大门轰塌了,士兵们一齐冲了进去。
宇文皓一挥马鞭,马儿带着他穿过大门,停在众士兵前面,“大家随我一起杀去金銮殿。”
另一边凤栖宫中,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下,这种开膛破肚的行为着实把一众人都惊到了,但皇帝下了死命令,今日必须全程都听高芝芳的,如有违令者,立即斩之。
高芝芳新伤刚好,这种精细活又过于费神,体力有些不支,一旁的宫女见状给她擦汗递糖水。
手术还在继续,她全神贯注于手上的活,一声嗷亮的哭声突然从寂静的宫里传出,高芝芳略带疲惫地将手中婴儿交给宫女。
宫女惊喜万分接过,“是个小皇子。”
给婴儿的东西早已准备好,宫女们熟练地用布将婴儿包起来送出去。
产床上一直假死的沈清拂忽然有了感知,呻吟了一句,高芝芳暗叫糟糕,立即道:“快把麻沸散拿过来。”
沈清拂从假死状态中醒过来,她体内的夜昙也跟着发作,高芝芳只能加快手上的动作,快速缝合她的伤口。
这样下去不行,见她肉眼可见的虚弱下去,高芝芳当即吩咐:“快去把天山雪莲拿来,给皇后喂下。”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高芝芳终于停手,软摊在地上,艰难说:“不要移动皇后,以免伤口裂开。”
“不好了,叛军打进来了!”门外一阵慌乱,有宫女大喊道。
“皇子呢?快把皇子抱进来。”她揪住离她最近的宫女说。
“是。”宫女接了命令慌忙去了。
没过多久,那宫女慌慌张张跑进来,“小皇子不见了!”
高芝芳听了心头一梗,骂娘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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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有了,“我去找,你们在这里守着,千万不能自动皇后,否则就是死罪!”
说完她艰难地撑起身体,往外走去。
说是找小皇子,其实她也不知道怎么找,她只能拖着疲惫的身体在皇宫中到处转。
“高芝芳,你不要命了!”突然有人揪住她的手。
高芝芳一扭头,看到的是一张盛满怒气的脸,“宫中到处都是叛军,你乱跑什么!”
见到来人,高芝芳一头扎进他怀中,“长留,小皇子不见了,我刚接生的,怎么就不见了。”
吴长留愣了一下,轻缓地拍着她的背,“别急,我们一起找。”
而高芝芳实在太虚弱了,吴长留干脆直接背着她走。
有了吴长留的加入,寻找小皇子的速度就快多了,抱走小皇子的,正是宇文皓在宫中埋下的暗线,她刚趁乱抱走小皇子,正往金銮殿赶去。
两人一路排查过去,到了金銮殿门口,吴长留才不管是什么地方,带着高芝芳冲了进去。
此时金銮殿内,两伙人正在对峙。
“姑母,你为什么要反水?”宇文皓气红了眼睛,他想不明白。
宇文扬英侧过脸,“皓儿,收手吧,你赢不了。”
“不可能,我的大军马上就要过来了,我马上就要当皇帝了。”
“你的人不会来了。”宇文扬英不忍道,“昔年我对安远山有救命之恩,我派人去说服了他。”
宇文皓面目变得狰狞,“不!姑母,你好狠的心!同样都是你侄儿,我们姑侄自小就亲近,你为何帮宇文熙,却不愿意帮我?”
宇文扬英叹息一声,她本来是不会插手,甚至可能还会在暗地里帮他一把,可前几日新皇送来一个木盒,那木盒正是当年吴白卿带她孩子离开起一起拿走的。
当年吴白卿为讨她欢心,为她寻来了天山雪莲表明了他的感情,她找最好的木匠师傅学习,做出了盛放雪莲的木盒,这物便成了他们之间的定情信物。
吴白卿离开的很彻底,她已经很多年没有他跟孩子的消息了,新皇拿出这木盒,其中的威胁不言而喻。
“我宇文皓就算是死也不会投降!将士们,随我杀出重围!”
“皇弟明明已经山穷水尽,为何还要拉着自己的手下一起去死?”宇文熙缓缓走到龙位前,居高临下看向他。
“宇文熙,你就是个废物,缩头乌龟,你这样的人凭什么登上皇位,一定是你蛊惑了父皇。”
宇文皓叹息一声,“你还不明白吗?你早就触到父皇逆鳞出局了。”
“你这人好大喜功,自私自利,目盲心瞎,父皇早就对你生厌,也就你自己不清楚了,父皇虽然讨厌我,但他更讨厌你,你越是表现得像他,他越是厌恶你。”
“我的皇弟啊,你好好想想,父皇的躯体越发衰败,你如他年轻的翻版,咄咄逼人,又朝气蓬勃,甚至连军权都敢去沾,你叫父皇如何作想,山中两只公老虎况且不容,何况两条真龙?”
53. 死当长相思
“不,你胡说!”宇文皓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否则他做的这么多是为了什么?他做的桩桩件件不过是为了讨父皇欢心,结果事事相反,他就是个笑话。
一声微弱的婴儿哭声引起了殿中人的注意,一个宫女抱着一个婴儿闯了进来,她身后跟着进来一男一女。
“陛下,快拦住她,小皇子在她手中!”高芝芳大喊一声。
宇文熙目光如炬,不用他吩咐,他身侧的禁卫军动了。
宇文皓同时反应过来,这是他的机会,“快去接替暗线。”
眼见所有人朝她拥过来,那宫女将手中的婴儿朝宇文皓的方向抛去,“殿下,接住了!”
宇文皓带来的私兵中不乏高手,否则也不会坚持那么久,闻言点地一跃,伸手去接婴儿。
吴长留比他更快,他如闪电般快速出手,接到婴儿的瞬间,踢向和他抢人的私兵,所有私兵霎那间朝他涌过去。
“长留,小心!”高芝芳大喊。
吴长留抱住婴儿,在空中一个旋转,扫过刺向他的兵器,最后脚尖立在兵刃上,往下一踩,借力飞到宇文熙身后,宇文熙身侧的禁卫顿时围了上来。
他急不可耐地将婴儿塞给宇文熙,“抱好了。”然后迅速回到高芝芳身侧扶住她。
宫女见此情形,眼中一片灰败,宇文皓更是丧气,“军师,今日你我都要死在这里了。”
“有殿下相陪,黄泉路不孤单。”
宇文皓仰头大笑,忽然释然了,“不孤单了,将士们,放下刀剑,你们投降吧,你们还有家人,不要随我做这乱臣贼子了,皇兄,你说呢。”
宇文熙深深看向他,“朕可以答应你,现在放下刀剑的人,朕一律不会追究他们的责任。”
“好,好。”说完他举剑便要自刎。
“等等。”一道丽影从殿外闯了进来。
“紫姬,你跑来这里做什么!”宇文皓睁大眼睛。
“殿下,我来送你最后一程。”紫姬来皇宫前,特意将常年穿的紫色衣裳换成白色,鬓边别上两朵白色小花。
高芝芳更是惊讶,紫姬和宇文皓竟然搅和在一起,他们二人发展出了书外的感情,这么想着,她突然一怔,她又何尝不是呢?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欢娱在今夕……死当长相思。”
紫姬边吟唱,边挥着水袖跳舞,她的声音哀哀切切,闻者无不动容,一行清泪从她脸边滑落,一曲舞毕,她拔出发间的银簪抵在脖颈处,“宇文皓,若有来生,希望能跟你有一个好的开始。”
她说完,决绝地将发簪戳进脖颈,作为栩国细作,为了她的国家,她没得选,可作为紫姬她自己,她唯有选择一死去陪他。
“不要!”宇文皓大叫一声,想要走过去,被军师拦住。
“已经迟了。”
在现场的高芝芳忽然察觉到一股莫名的磁场,那磁场就像是她穿书而来时出现的磁场,她环顾四周,并无人察觉到异样。
“呲呲呲…”一股电流声骤然出现在紫姬四周,在场的人就像是眼瞎了似的。
回去的契机竟然在此刻出现了!
高芝芳迫不及待站起来,想要跑过去。
吴长留扯住她的手臂,“不能过去,那边危险。”
“放开我,让我过去。”
吴长留不解又气恼道:“那里都是炎王的人,你不要命了。”
“我晚点再跟你解释,先让我过去!”
而在她和吴长留说话的功夫,紫姬身上的磁场消失了,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她颓废地摊倒在吴长留怀中。
错了,一切都错了,穿书的关键不是地点,而在于人,可到底是哪点触发了契机?紫姬和原身都有自杀的举动,可穿书契机真这么简单?她需要再好好捋一遍。
宇文皓沮丧地垂下头颅,成王败寇,他输得太彻底了,“宇文熙,坐上那个位置,要做一辈子孤家寡人,或许我一开始就不该跟你挣,又或许我应该更心狠,在你初监国时,直接坐上那个位置,天家无亲情,我输在知道得太晚了。”
在所有人没反应过来之际,白刃没进他脖子,离世前,他的眼睛最后是望着紫姬的方向,嘴边最后念道:“死当…长相思…”
一股巨大的空寂感朝宇文熙袭来,他默了良久,说:“把他们二人合葬在一起。”
一场谋反就这样结束,宇文皓带来的私兵一清点,闯进皇宫的,加上去开城门的人,还剩三百多,宇文皓将他们打散重新编入军中。
而军师最后并没有自杀,宇文熙将他发配去琉球岛看岛。
这边事情结束,高芝芳勉强恢复精神,火急火燎地赶回凤栖宫。
宫女们谨遵她的命令,一直守在屋子外,没有去私自移动皇后。
她检查了伤口,发现愈合的速度很快,意识到夜昙在此刻发挥了奇效。
接下来几天,她不停在房间内消毒,检查伤口愈合情况,防止伤口化脓。
“芝芳,皇后已经产下子嗣,我们何时离开?”吴长留问。
“再等几天,等清拂的伤口恢复一些了我再走,你也知道她这种情况,我若是不管,极大可能会重伤不治,我与她算是好友,不光是陛下会怪罪,我也于心不忍,她还有大把年华,还没看自己的孩子长大。”
吴长留脸色很差,“清拂,你总有理由。”
高芝芳暂时不想再和他说话了,一看到他的脸,就想起她差点能回去,却被他阻止,而他看一无所知的模样,她如何能怪罪,毕竟吴长留的出发点是为了她。
“我这几天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长留,我们的事先缓一缓。”
吴长留脸色巨变,“你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说出来我们可以一起解决,你若是实在不舒服,你好好休息几天,我这几天都不会来打扰你。”
两人不欢而散,高芝芳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凤栖宫。
同一时刻,一封十万火急的信被送往金銮殿上,信中写道,栩国大军压境,来势汹汹,边境战火将起。
宇文熙紧急召开朝会,问底下的朝中大臣:“诸位爱卿如何看?可有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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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连霖上前:“臣认为栩国此时来犯,狼子野心人尽皆知,派安远山作为此次大战的大战的主帅最为合适。”
“其他爱卿以为呢?”
“那安远山是炎王旧党,谁知道此人心中是否有旧主子。”
“许御史慎言,安将军心中有大家,岂会不知军国大事之重。”
“臣愿领兵前往,护卫我大卫边境安宁。”
“梁大人你一个文官,从未打过仗,竟还想当主帅,是想将边境送给栩国?”黄侍郎笑问。
“臣虽年老,亦愿重披铠甲,奔赴战场,为我大卫而战。”
“年老将军,您乃两朝重臣,德高望重,已到了颐养天年的时候,怎能让你上阵,就不怕…”
“好了。”宇文熙出声了,“说来说去,爱卿们还是无法拿出个主意。”
“是臣等无能,不能为陛下分忧。”众大臣齐声说。
“我这里倒是有个人选,禁卫军统领安荆淮,爱卿们以为如何?”
“安大人能入陛下的眼,必然能力出众。”
“安大人年少有为,定能大败栩军,护卫我大卫安宁。”
新皇的心思众人还琢磨不透,既然他抛出个人选,众大臣就算心思有异,依旧齐声赞同,讨伐栩军的主帅就这样定下了。
高芝芳得知消息时,已经是事后第二天了,她努力回想书中情节,书中并没有栩军进犯边境的情节,她的到来引发了一系列蝴蝶效应,使得剧情严重偏离原来的轨迹。
而偏离原来的轨迹并不是穿书的契机,难道契机真是自杀?高芝芳举起剪刀,她该不该试一试?
就在她犹豫之际,手中的剪刀被夺走,吴长留的怒声在耳边响起,“高芝芳,你到底怎么了?”
“还给我。”高芝芳朝他伸手。
“从那天在金銮殿上,你就很不对劲了。”吴长留紧盯着她,“有什么事你可以跟我说,我们一起解决。”
高芝芳摇头,“你不会懂的。”
“你不说我怎么会懂?”吴长留眼中闪过痛苦,“有时候我觉得我们离得很近,有时候又很远,我捉摸不透你。”
“我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不要问了好吗?”
“我真想知道你的心是什么做的。”吴长留狠狠咬上她的肩膀。
高芝芳掰开他的脸,认真盯住他的脸庞,下一秒,她狠狠咬上他的嘴唇,他的嘴唇被她咬破,温热的血从她嘴角滑落。
吴长留抱起她,放到床上,两人继续亲吻,她的手扯开他的衣带,还要继续下去时,吴长留拉住她的手:“什么意思?”
“死当长相思,吴长留,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你会想我吗?”
“我们不是说好了,一起离开京城,去我家乡吗?”
“可如果我改主意呢?”
“那我会一直跟着你,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可如果那个地方你去不了怎么办?”
吴长留眼中闪过阴翳,“那我就把你绑起来,让你哪儿都去不了,只能就留在我身边。”
54. 负责
吴长留的话音刚落,高芝芳的吻再次袭了上去,她粗暴地扯开吴长留的衣服,直接上手抚摸他的胸膛,“你的话很凶,但我很喜欢。”
吴长留的眼神暗了暗,他拉住高芝芳的手,“适可而止。”
“你嘴上说的那么凶,怎么不敢来真的。”高芝芳笑了笑,用另外一只手继续。
房间里的熏香熏得两人都昏了头,时间不知过了多久,高芝芳从梦中惊醒,已是深夜。
月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她侧头看见吴长留熟睡的面孔。
高芝芳抬手摸上他的脸颊,心想如果她能回去,唯一舍不下的就是他了。
她将头伸过去,靠在他肩膀处继续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后,床上的人不见了,高芝芳也并没有太在意,估计以吴长留的脑筋,要想很多才能转过来,她换上衣服后,直接去了皇后寝殿。
她先是查看了沈清拂的伤口,“怎么样,还是很疼吗?”
沈清拂醒来后,大概因为夜昙的缘故,伤口愈合得很快,只是人一天比一天虚弱。
“芝芳,这次多谢你,如果不是你,我的孩子没法降生,甚至我都无法活到孩子出生,你是我们母子的恩人,我想让孩子认你做干娘,你能答应我吗?”
“你才醒来,不要胡思乱想。”
沈清拂是皇后,她的孩子以后是太子,以后会成为皇帝,这种要求高芝芳哪里敢答应。
“不,我是认真的,芝芳,我一直没跟你说过,自从你将我从倚红楼里救出来,你就一直是我最信任的人,之前你让我服下假死药,我毫不犹豫相信你,你也从未让我失望过,我如今不知还有多少时日,陛下他身为一国之君,总会再娶,我只希望我的孩子身边,能有一个真心待他之人。”
“清拂,你不用怀疑陛下对你的真心,这次续命的雪莲是他特意为你寻来的,发生宫变那日,你这里是唯一没被打扰的地方。”只是出了点小意外,你身边出了奸细,导致皇子险些被俘,后半段在她脑中转了一圈,并没有说出口。
“陛下的真心,我这些时日有些看不透了。”一抹忧愁爬上她的眉间,“而我拖着残破的躯壳,又能活多久?我的孩儿尚在襁褓中,后宫险恶,他能否活到成年?”
初为人母的沈清拂成熟了许多,也深沉了许多,她的眼中满含对未来的担忧。
“清拂,你先不要想太多,不利于休养,既然你不信帝王的真心,不如好好活下去,亲眼看着你的孩子长大。”
“我也想啊。”沈清拂死死抓住她的手,“我的孩子还这么小,可你说我还能坚持多久?”
“只要你想,我会全力帮你。”高芝芳认真说。
“芝芳,能认识你真好,只是无论我能不能活下去,你都不能当我孩子的干娘吗?”沈清拂不死心再次问。
“清拂,你如今是皇后。”
“…我知道了。”沈清拂垂下眼帘。
沈清拂肚子上的伤口很快长好,现在最要命的是她体内的夜昙,假死药只是让夜昙的暂时死机,她苏醒后,夜昙夜跟着苏醒过来。
再吃枚假死药显然也不是个办法,这次是侥幸,她不确定沈清拂下次还能幸运苏醒。
…
“陛下,夜昙中的神秘血液有进展吗?”高芝芳问。
宇文熙召她来主要是想问皇后病情,听她这么问,他心中闪过一丝不悦,“高娘子,你上次同朕说有五成把握救皇后和朕的孩儿,皇子你救下了,那朕的皇后为何还要病着?”
“陛下,夜昙是您亲自交代给皇后喂下的,它的作用您能不清楚吗?”
“放肆!”宇文熙锋利冰冷的视线扫过去,“高娘子,你不怕我杀了你?”
“陛下,今日这话,我无论如何都想问,当初您为何要给清拂喂下夜昙,知道清拂命不久矣,又为何还愿意娶她?”
清脆的响声惊动了屋内的人,宇文熙转头,发现是皇后,眼中冒出无尽的慌张。
沈清拂昨日听了高芝芳一番话,撑着病体来去厨房端了雪梨汤来御书房想和他缓和关系,不曾想意外听到病重的真相,一瞬间她只觉眼前天崩地裂。
“皇后晕倒了,快传太医!”宇文熙焦急喊道。
“陛下,让我看看。”
宇文熙对她的医术还是相信的,立马配合她的动作。
“皇后这是急火攻心,加上身上的还有伤,她的情绪不能再有像今日这样大的起伏,否则…”高芝芳后面的话不敢说。
“否则什么,不要吞吞吐吐的。”
“否则有损寿命。”
宇文熙更慌了,他紧紧抱住沈清拂,“清儿,你不能有事,朕不允许!”
“陛下,现在需要送皇后去好好修养。”高芝芳提醒。
宇文熙的动作一僵,“朕知道了,太医马上会来,你同他一起为朕的皇后治病。”
而被宇文熙寄予厚望的太医得出的结论是一样的,太医甚至委婉地劝陛下节哀顺变。
“滚,给我滚,你这个庸医!”宇文熙气恼地将太医赶走。
他情绪平复下来后,对高芝芳说:“夜昙中的血液朕找无数人问过了,没人知道那是什么,若是查不到血液来源,皇后的病就没办法治?”
“要知道病根,才好对症下药,皇后这种情况,我之前从未见过,对此我目前毫无头绪。”
“我会再派人去查,皇后的病暂时还要靠高娘子稳住。”
“陛下,皇后等不了太久了。”高芝芳隐晦提醒。
沈清拂醒来后,不想见到宇文熙,每次他来看望,她都侧身背对着他。
“陛下,请给皇后一点时间。”高芝芳说。
“清儿,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千万不能因为我的错,惩罚自己,也别憋着自己,若是想出气,尽管打我。”
“滚啊!”沈清拂胡乱抓起床上的枕头丢过去。
“陛下,皇后的情绪。”高芝芳提醒。
宇文熙无奈,只能先离开了。
这天晚上,吴长留再次出现在她房间里。
“你终于捋清楚思绪了?”高芝芳慢慢吞吞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芝芳,你到底什么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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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吴长留从未见过像高芝芳这样的女子,弄的扭扭捏捏的反倒成了他。
“你不是向陛下求来了婚书?我们做点夫妻之间的事有何不可,再说你也是同意了。”高芝芳胡搅蛮缠道。
“这两是一回事吗?我们虽有婚书,但并未成亲,我原想宫变那日后带你离开京城,回我家乡举办婚事,可这…”
“不都是一样的,形式有那么重要吗?我一个女娘都不计较这些。”
吴长留震惊得睁大双眼,语无伦次道:“你…你…那我的清白被你夺走,你总该对我负责吧。”
高芝芳用很怀疑的眼神看他:“你一副浪荡子的模样,说出这种话,好意思吗你?”
“你这是样貌歧视,我一个清白郎君,向来洁身自好,那晚同样是我第一次。”吴长留振振有词。
“哦,那你如何证明?”高芝芳摆明了不想认账。
“你!”吴长留气愤不已。
“你真是个小混蛋。”他愤怒地咬上她的嘴唇。
…
高芝芳手中的两枚夜昙早已用完,想要做实验,还得继续向皇帝讨要,她和青竹说明了意思,很快,五枚夜昙再次送到她手上。
沈清拂的命现在是用人参吊着,这类补身体的灵药不断送进凤栖宫。
这天,高芝芳突然有个奇想,能否将沈清拂体内的夜昙集中于某几处,她找来太医询问此事。
太医想了想,说:“高娘子说的方法理论上可行,却如何实施?”
夜昙在沈清拂体内,他们如何做才能保证凤体无虞,这事做不好是要杀头的。
高芝芳只能先在小白鼠身上做实验,给它们喂下夜昙,被喂了药的白鼠整日很亢奋,没等她研究出什么来,很快就死去,对此她很是头疼。
夜晚她和吴长留说起此事,后者眉尾一挑,“这有何难?”
“你有什么解决办法?”
“我用内力将那夜昙顺着经络固定在身体几处还是不成问题的。”
高芝芳顺着他的思路去想,眼睛越来越亮,恨不得不睡了,立马拉着他去做实验。
“不急,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吴长留继续将她留在床上。
第二日一大早,她就拉着吴长留去了她平日做实验的房子。
路上其他人见到吴长留,不仅没有异样,反而给他行礼,高芝芳后知后觉,这几天他一直歇在她那住处。
打开房门,高芝芳两人推进去,顺手将门合上,“说罢,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吴长留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你终于发现不对劲了,前些日子我和母亲相认了。”
“哈?”高芝芳惊了,这几天她一直扑在沈清拂的病情上,没有留意身边的事,“那你母亲可知道我们的事了?”
“自然。”吴长留奇怪地看她一眼,“我们连赐婚的圣旨都有了,母亲知道不是很正常吗?”
高芝芳听了只觉眼前一黑,她想起之前跟溪音说的那些大言不惭的话,还想拐她女儿去南风馆,这下直接把他儿子拐上床了,不知道长公主会怎么想她。
55. 吃醋
“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觉得我们的事,我不应该告诉母亲?”吴长留怒了。
“啧,一口一个母亲,不知当初是谁说不想打扰。”
“呃…此事说来话长。”
“那你长话短说。”高芝芳双手抱胸看着他。
“你可还记得装雪莲的木盒?”
“记得。”高芝芳很有印象,毕竟用那么丑的盒子装着疗伤圣药,反差感很大。
“那盒子是母亲亲手做的,宇文熙幼时见过两回,他认了出来。”吴长留不好意思挠挠头,“我也是听他说才知道那盒子的来源,难怪父亲一直把这盒子当成宝,我一直以为是因为里面的雪莲。”
“原来如此,所以他会派青竹来将木盒取走。”高芝芳若有所思,就是不知道吴长留他爹知道自己儿子带着情人给的定情信物跑了是什么反应。
“那个宇文熙太阴险,他把木盒给我母亲,还暗示她,我被绑了,母亲才会在宫变那日出面说服安远山。”
“你如今还在人家的地盘上,不怕他真的把你绑了?”高芝芳睨他一眼。
“母亲和他达成了协议,我可以暂时留在宫中,母亲会协助他稳定朝堂。”
“好算计。”高芝芳感慨,不愧是男主。
“切。”吴长留满脸不屑。
“好了,不说这个了,快来给我看看这个小白鼠,你试试用内力把它体内的夜昙移到某一位置。”
“我来试试。”
做正事时,吴长留满脸肃然认真,很快,一只小白鼠按照高芝芳设想的那样,体内的夜昙被他用内力汇聚于一处,可还没等她露出喜悦的笑容,那只白鼠突然暴毙。
“不应该啊…”高芝芳用钳子夹住白鼠,仔细观察那只暴毙的白鼠。
“你再试试,不要集中在一处。”
吴长留依言照做,很快,第二只白鼠同样暴毙。
高芝芳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颓废地坐到地上,“夜昙的作用太霸道了,分散在身体里尚且没事,集中于某处,会像一个炸弹一样在身体里引爆。”
吴长留握住她的手,“芝芳,别心急,会有办法的。”
“你的手为什么出了这么多汗?”高芝芳察觉不对,当即查看他的脸色,“是你刚才消耗了太多内力?”
“我没事。”吴长留笑了笑,“只可惜没帮上忙。”
高芝芳满心内疚,“抱歉,是我太着急了。”
“芝芳,其实我母亲一直想见你一面,之前都被我拦下来了。”吴长留犹豫道:“你这边的事暂时没有进展,能先和她见一面吗?”
“我…”,高芝芳弱弱问:“能不见吗?”她的豪言壮语犹在耳边。
“母亲没有拆散我们的打算,她若是有,我就不认她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吴长留不解问。
“不是这个原因。”
“那是什么,你跟我说,我都可以帮你解决。”
“我之前劝溪音跟我去南风馆的事被她听去了。”
吴长留的脸霎时黑了,“你已经有我了,还想去南风馆?”
“这不重要,重要的事,被你母亲听见了。”
吴长留醋意大发,掰过她的脸,“南风馆里的小倌有什么好的,能比的上我?我可是暗影楼少主,英俊潇洒,武功高强,母亲还是当朝长公主。”
“是是是,都比不上你。”高芝芳暗暗翻白眼,哪有人这样夸自己。
“你就是不识好歹。”吴长留还是很生气。
“我只是想想,没真去过。”高芝芳头痛道。
“想想也不行。”
饶了她吧,高芝芳只能不停安抚他:“当时是我不知好歹,我以后再也不提南风馆三个字。”
吴长留犹觉不满,但又觉得自己是个男子,不能像女郎家拈酸吃醋,悻悻道:“这次就算了,我不和你计较。”
“那你母亲那边?”
“那你更要去了,再说事情过去那么久,母亲不一定还记得。”
高芝芳可不这么想,不过她还是说:“我可以跟你去,不过若是你母亲不满意我…”
“不可能,母亲若是不满意,我和你一起离开。”
见他态度这般坚决,高芝芳只好答应下来。
吴长留很高兴,迅速在她脸边亲了一口,“等我好消息。”
夜昙解药没方向,高芝芳只能去寝殿找沈清拂。
而沈清拂这几日不怎么搭理她,还在为没把重病真相告诉她而恼怒。
“你们先下去吧。”她对屋内宫女说。
“是。”宫女们离开前将门顺手带上。
高芝芳坐到床边,“清拂,这几天身体如何?”
见床上的人不理她,她直接把她的肩膀掰过来。
沈清拂瞪着她。
“还生我气呢。”高芝芳好笑地看着她,“是陛下不让我告诉你,我没办法违抗他的命令。”
“亏我还把你当成我最信任的好友,你连真相都瞒着不告诉我,若不是被我听到,你是不是想瞒我一辈子。”
“对。”
“你也混蛋。”沈清拂说完,又想转过去。
高芝芳抵住她的肩膀,“不知真相,就这样没有怨恨地活下去有什么不好?你现在知道真相后,高兴吗?”
“可我不想被人当成傻子一样蒙在鼓里。”
“沈清拂,没人当你是傻子,不是我不想告诉你,你让我如何开口?当时你对宇文熙满心欢喜,又突然重病还怀着孩子,我若是跟你说了,你去跟宇文熙闹,然后呢?把孩子打了然后去死吗?”
“高芝芳,谁让你给我拿主意了?有没有人说过你很讨厌。”
高芝芳深一口气,暗念,她是病人,不能跟她计较。
“好,如今你知道真相了,你要如何做?”
这话把沈清拂问茫然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闹什么,是怪当初宇文熙给她喂夜昙吗?可没有他,她早死在那群绑徒手里了,还是怪她的好友不和她站在一边?
“我想见母亲了。”人在最脆弱时,第一想到的就是父母,沈清拂想家了。
“你是皇后,可以传令让你母亲进宫见你。”
“是啊,我还是皇后。”沈清拂想明白了一些东西,她打起精神,“芝芳,帮我传令,我要见母亲。”
很快她母亲进宫了,一见面母女就抱在一起哭,她母亲知道她生病后,在家胆战心惊,日日念着女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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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在皇宫中,没有旨意,她根本进不来。
“瘦了。”她母亲摸着她的发丝。
高芝芳见状默默退了出去。
她知道这次,无可避免地和沈清拂产生了隔阂,她有些丧气,开始不明白这样反复做实验的意义是什么,离开的想法再次在她脑海中闪过。
从凤栖宫离开后,她直接去了御书房,在外面等了许久,宇文熙终于传召她,她进去时,和几个官员擦肩而过,其中就有连霖。
一见到宇文熙,她就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宇文熙皱眉,“清儿的夜昙还未解,你不能离开。”
“陛下,请恕民女能力有限,无法解开皇后身上的夜昙,而且民女因为隐瞒真相一事,皇后不再想看到民女。”
“朕自认为待你不薄,高娘子一身才能,为何不留在皇宫?”
“民女只想过平平淡淡的日子。”
“有时候平淡未必好。”宇文熙说的有些意味深长。
“可民女甘之如饴。”
“听说你那情郎是姨母失散多年的儿子,你离开了,他怎么办,难道你忍心姨母好不容易和儿子团聚,又要分开?”
“长留有自己的想法,我不会强迫他,感情这种事,合则聚不合则去。”
“高娘子洒脱,不知道我那堂弟若是知道高娘子的想法会如何,我可是听说他这几日都宿在你那里。”
“陛下耳目真灵,什么事都瞒不过您。”
宇文熙笑了:“高娘子,你是真的不怕死。”
“不,陛下,我怕,您会因为我顶撞您而杀了我吗?”
“说不定。”他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民女的命就在这里,您可以随时来取走。”
“真这么想离开皇宫?哪怕是死?”
“陛下,民女虽然怕死,但更怕唯唯诺诺地活着。”
“倒是硬气。”宇文熙瞥了她一眼,“你救了朕第一个孩子,按理说朕应该给你赏赐,你想要什么?除了出宫这一条。”
“那陛下能封民女一个郡主或者公主当当吗?”
“口气倒是不小。”
“那陛下还是放民女出宫吧。”高芝芳跪下说。
“朕可以封你一个县主。”
…
在御书房和宇文熙扯皮半天,还是不能出宫,高芝芳一脸晦气地回到住所,这狗男主宁愿封她为县主,也不愿放她离开,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封县主的圣旨很快下来了,周围的宫女纷纷祝贺她,她扯了扯嘴角笑了笑。
吴长留送来消息,和长公主的这次见面就约在皇宫的御花园中。
这日下午,高芝芳梳洗打扮后,穿上县主服去见了长公主。
“高娘子,又见面了。”宇文扬英笑眯眯说。
高芝芳见状,心中一个咯噔,果然还记得她,只得低头说:“长公主万福金安。”
“你这孩子头这么低做甚,抬起来让我好好看看,长留那小子总是在我耳旁夸你。”
高芝芳只能抬起来,宇文扬英看后哈哈大笑起来,“那时未曾想到和你这孩子还有这样的缘分,那时候你找借口去公主府,是因为长留他想见我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