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个路人甲帮我走剧情》
1. 苏醒
“恭喜宿主成功绑定心愿系统,现在即将进入世界214。”
光影交错间世界分割成无数碎片,眼前出现一间圆形拱门。
少女踏入一瞬,消失不见。
*
热,好热。
季西杳意识混沌,没骨头似的躺在床上。
她眼皮沉重,撑着最后一丝意志扯掉脖子上紧紧缠绕的丝巾,细汗打湿绸缎,露出一截修长的脖颈,让人忍不住想要折断。
男人模糊的脸一晃而过,眼前一暗,她沉沉睡去。
梦中她听到似有若无的声音在呼唤她,可无论怎么挣脱,也醒不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季西杳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陈设简单的套房内,屋内一片昏暗,窗帘紧闭,密不透风。
感受到身旁微弱的呼吸声,她忍着酸痛偏头看去,男人睡姿很端正,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线条利落的侧脸。
他鼻梁挺直,翘起的弧度恰到好处,薄唇微抿,碎发散落在额前,甚至能看清他眼皮上淡青色的血管,即使睡着也透露出一股清冷矜贵的疏离感。
这就是她那便宜老公?
挺显年轻啊。
季西杳明目张胆地盯着他看,正沉浸于他那张帅脸时,眼前的人好似有所察觉,睫毛微颤,原本紧阖的双眼缓缓睁开,冷不丁瞥向她。
“早……早上好?”
男人眉心微蹙,忽略她的视线,掀开被子自顾自下床,好似很不情愿和她睡在一张床上。
真是个怪人。
他身形颀长挺拔,套上衣时不经意间露出一截精瘦的腰身,勾起她昨夜的回忆,不禁让人心跳加速。
他走到窗边,一把拉开帘子,强烈的光线刺激她的视觉神经,季西杳才缓过来时间不早了。
她在床上摸索了一会,枕头下、床头柜都没有她的手机。
实在没办法,她清了清嗓子,用甜到发腻的声音说:“老公,给我手机打个电话呗?”
他系扣子的动作止住,脸色难看地望向她,像个被调戏的良家妇男。
“你对谁都能叫出那两个字么?”
“什么?”季西杳一头雾水,“你不喜欢我叫你老公吗,老公?”
最终,还是男人率先败下阵来,他捡起滚落在地上的手机,递给她,语气不善:“昨晚的事,我希望你能烂在肚子里,懂么?”
可惜季西杳只顾看他垂下腰时领口深处的腹肌,完全没注意他说的话。
他捡起地上的书包,头也不回地离开。
留给她的是激烈的关门声。
脾气还挺大。
忽地,耳边传来一道机械音,吓她一跳。
“宿主,你可总算听见我的呼唤了。”001略有些抱怨。
“怎么了,我刚才演得挺像回事吧?”
001简直眼前一黑,它咬牙切齿地说:“宿主,你认错人啦!差一点穿帮!”
“什么意思?”
“他不是你的丈夫穆正儒,而是你继子的哥哥温聿。”
季西杳脑子转不过来了,不确定地开口:“你是说我睡错人了?还是我儿子的亲哥!?”
“准确来说,你本来就是要睡他的,只是过程稍微那么狗血一点。”
原主是个利益至上的恶女,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即使是在嫁给穆正儒后,吃喝玩乐照旧样样没落下。
在酒吧里,她一眼就看中了气场与周围格格不入的温聿,他坐在角落里,光影在他脸上流转,那是一张极为好看的脸,无数女生向她释放信号,可惜他一个眼神都没给。
即便后来她知道温聿是穆正儒的前妻跟第一任丈夫生的孩子,她也没打算放弃,施了不少手段,成功睡到他。
昨晚她聪明反被聪明误,不慎喝掉给温聿准备的烈酒,没想到还是让她得手了。
季西杳没记错的话,温聿现在还在上大学,这么小她也下得去手。
幸好原书对他的描写少之又少,没什么戏份,跟路人甲差不多,所以季西杳也没把他太放在心上。
上一世她被继子穆祁送进监狱最后折磨致死,下场凄惨。
原主心愿并无其他,消除穆祁对她的恨意,改变结局。
还是正事要紧。
“穆祁现在对我的恨意值是多少?”
“999%”
……
沉默一阵,她开口:“要不你还是把我送回去吧。”
作为一个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季西杳万万想不到自己二十几岁的大好年华,竟然会沦落到纵酒过度最后猝死的下场。
死后稀里糊涂进了快穿心愿局,听说了只要完成足够任务就能返回原本世界,当即就和局里签订了心愿协议,穿梭于各个小世界替他人改变原有命运,重获新生。
现在想想,这不就是杀猪盘?
她一头扎进枕头里,只想当条咸鱼睡大觉。
“温馨提示,您当前任务进度为0%,请尽快赶往下一地点完成剧情,否则将遭到惩罚。”
“还有惩罚?”
“惩罚为减少十年寿命。若寿命耗尽,则视为任务失败,您也将永久留在时空缝隙里。”
季西杳深吸一口气,算你狠。
*
一辆宾利驶进穆家别墅,刚停稳,季西杳急匆匆下车,快步进入客厅。
季西杳没记错的话,今天就是穆祁搬离穆家的日子。
要真让穆祁走了,她恐怕这辈子都难再见到他,任务也就免谈了。
前不久原主诬陷穆祁偷了她的珍珠项链,虽不是什么贵重物品,却是母亲留给她的唯一遗物。
她跑到穆正儒那告状,哭得梨花带雨,好不让他心疼。
穆祁百口莫辩。
穆正儒让他道歉并归还项链,可他根本就没见过什么项链,更别谈还了。
一个十六七岁的孩子,正是叛逆的时候,何况还是指责他偷东西。
穆祁知道无论他再怎么解释,穆正儒都会向着她,索性直接收拾行李,另觅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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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西杳拦住一个女佣,问她穆祁在哪。
女佣指了指楼上,说:“少爷今天一大早就开始收拾行李,我们怎么都拦不住,现在应该收拾的差不多了。”
季西杳赶紧上了楼,高跟鞋踩得咚咚响,他的房门没关,季西杳停在门口。
她只知道两人关系十分紧张,至于到了什么地步还不太确定。
她犹豫再三,还是敲了敲门,问:“穆祁,我们能谈谈么?”
里面窸窸窣窣的声音停止,一道不耐烦的声音传出:“季西杳,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她走进去,地上堆满了衣服杂物,简直无从下脚,只好站在门口。
“我就是想告诉你,东西我找到了,你不用搬走了。”
穆祁放下手里的东西,漆黑的眼眸盯着她看了几秒,唇角弯起一抹讽刺的笑,“这次又想耍什么花招,又要告诉那老不死的我怎么欺负你?”
她急忙摆摆手,“我说真的,你不用搬走。”
这次穆祁的耐心显然耗尽,他不再理会季西杳,继续打包行李。
见他是铁了心要走,季西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她一把扯过行李箱,居高临下地睨着他:“你确真的要走?”
穆祁眉心拧成一团,没空跟她耗下去,索性直接挑明:“你要装到什么时候,我走了不是正合你意?”
“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你母亲的下落么,在这待满五个月,我就告诉你。”
他眼中闪过一丝迟疑,不相信她的话:“你怎么可能知道。”
“前不久我偶然听见她和你爸通话,有提到她在哪。”她面不改色道。
见他半信半疑,季西杳又用激将法激他:“你如果执意要走,那我也没办法了。”
穆祁思索片刻,反正只用待满三个月,三个月后,他想去哪就去哪。如果季西杳胆敢欺骗他,他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于是他决定暂时住下。
季西杳当然不知道他母亲在哪,但她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
三个月的时间,她有把握攻略他。
好不容易拖住他,季西杳回到房间,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她揉了揉太阳穴,头大到不行。
倏忽,她灵光一闪,想到些什么,“001,我有事问你。”
001从识海里跑出来,打了个哈欠,“宿主,找我有什么事?”
“我记得,穆祁有官配吧?”
“是的宿主,她名叫郁棉,家境贫寒,因成绩突出被宜信中学破格录取,目前和穆祁就读于同一所学校。”
“对了,明天晚上刚好是他们的初遇。”
他们还不认识?
季西杳心里有了大致方向,“你再给我仔细讲讲。”
“郁棉勤工俭学在学校附近一家烧烤店兼职,按原剧情发展会被小混混骚扰,恰巧被在场的穆祁所救,两人因此相识。”
很老套的英雄救美情节嘛。
季西杳了然,狡黠地眨了眨眼:“异性恋多没意思啊。”
2. 计划
“宿主,你想干什么?”001不可置信地在识海里飘来飘去,企图唤醒她的良知。
“哎呀,你别大惊小怪的,我自有打算。”
既然搞不定穆祁,那就来个曲线救国。
只要和郁棉打好关系,穆祁就不敢对她怎么样。
“可是这样随意篡改主角剧情发展可能会造成不可预计的后果。”001满脸担忧。
“怕什么,反正他们最后都会在一起,高光时刻分我一个又能怎样。”季西杳支起下巴,思考下一步的计划。
傍晚时分,仅存的一点夕阳浸染穹空,宛如一幅橘黄色的油画。
陈记烧烤店前,一辆车停在马路对面许久,车内女人哈欠连天,强忍困意。
司机如坐针毡,对着后座的人毕恭毕敬道:“季小姐,您都坐在这里两个小时了,要不您先回去,这里我看着就行。”
只要在穆家待过一天的人都知道,季西杳性格刁蛮不讲道理,稍微不顺心,就把身边人当出气筒,没人敢得罪这位女主人。
季西杳瞥了一眼窗外,懒散道:“不用,应该快了。”
“好的。”
坐的久了,浑身腰酸背疼,她伸个懒腰,对前排司机说:“我下去透透气。”
“需要陪您吗?”
“我一个人就行。”
路灯一盏接一盏点亮,烧烤店外的小彩灯也发出五颜六色的光芒,吸引往来的行人。
季西杳撩了下头发,见穆祁没来,正准备去便利店买瓶水。
就在这时,她听见一阵吵闹的说笑声,朝声源处瞧去。
她挑眉,现在人不是来了么。
一群高中生模样的少年手里抱着篮球,正往烧烤店走去。
其中为首的便是穆祁。
他一身清凉装扮,穿着篮球衣,脸上挂着一抹笑,痞气十足。
与此同时,烧烤店里走出一个女孩。
穿着普通的T恤和牛仔裤,身上还戴着印有店名的围裙,高马尾随着不断走动而摇曳,在烟雾缭绕中穿梭,却没有一丝狼狈。
虽然身形纤弱,却像一株小树苗迸发出强烈的生机。
在人群中很是突出。
季西杳在对面看得津津有味。
男生们找了个空桌坐下。
郁棉正巧跟他们擦肩而过,端着盘子走到别处。
啧啧啧,真是偶像剧般的情节。
季西杳看得入神,一个没注意,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醉汉,踉踉跄跄跟在郁棉身后,她忙着收拾桌子,丝毫没察觉到危险正悄悄逼近。
差点忘了正事!
她心中警铃大作,刚想赶过去,又恰好碰上红灯,苦等了一分钟,恨不得一脚跨到对面去暴揍那人一顿。
等她到时,那已经引起不小骚动,郁棉无措地站在原地,面对男人的骚扰,无处可逃。
季西杳瞧见穆祁注意到那边的情况,将要站起身。
为防止他捷足先登,她情急之下大喊一声:“都不要动,让我来。”
她穿过拥挤的人流,即将来到郁棉身边。
地上又不知谁乱扔的酒瓶,她精准踩上,脚下一滑撞上桌角,直接瘫坐在地上,瓶子滚落,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嘶——”
好像和想象中的出场方式不太一样……
不过,确实把他震住了,包括现场所有人。
郁棉趁机挣脱,还不忘扶起季西杳,替她拍拍身上的灰尘,声音有些紧张:“女士,您没事吧。”
季西杳被撞的头懵,抬眼对上女孩那双纯净清透的眸子,愣了一下,这看了谁不怜爱呐。
“我先缓一下。”
另一边,众人憋着笑看向穆祁,一人大胆发言:“祁哥,那是你后妈吧,果然名不虚传。”
少年轻飘飘扫过他,眼中威慑之意不言而喻。
见气氛不妙,大家提议换个场子继续玩。
“没兴致,走了。”穆祁半点眼神都没分给她。
那醉汉被这架势吓到,酒醒了大半,趁大家不注意,刚想要溜之大吉,就被季西杳叫住。
“让你走了么?”
他陪笑两声,“我又没干什么,为啥不能走。”
“你怎么比大货车还能装呢,现场可不少人都看见了。”
“要么道歉,要么我把你送局子里,自己选吧。”
周围不少人对他指指点点,甚至还有人录了像。
他见事情没有回旋的余地,又怕事情闹大,只好服软,含糊不清地说了句对不起。
“对谁说呢,大点声。”
他不情不愿地来到郁棉面前,不敢抬头,“对不起,我不是人,我不该招惹你。”
“再有下次,你就给我等着。”
他立马灰溜溜地跑了。
郁棉惊魂未定下,还不忘拿来自己的外套递给她,面露歉意:“实在不好意思,我看您衣服脏了,用我的外套遮一下吧。”
季西杳这才看见半身裙上被蹭上一大团黑色污渍,异常明显。
一般这种情况,她会选择直接扔掉,换上车内的备用衣服。
可现在她接过外套系在腰间,对着郁棉粲然一笑,“谢谢你啊。”
“应该是我谢谢您才对,如果不是您,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安抚似地拍拍她肩膀,语调温柔:“我看你年纪挺小,还在上学吗?”
“我读高中,晚上在这里兼职。”
“那还挺辛苦的。”
郁棉咬了下嘴唇,还是有些抱歉:“本店再送您一瓶橙汁吧。”
“下次来店里再请我吧,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小美女。”
郁棉默默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好一会才回去。
刚走没多久,季西杳感受到左腿火辣辣地痛。
她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掀开裙子一角,膝盖上果然有明显擦伤,渗出丝血,在光洁白净的肌肤上更加触目惊心。
浑身上下也脏的不行,不知道的还当她是流浪汉呢。
不过幸好事情没搞砸。
还不算太糟糕。
季西杳正准备给司机打电话来接她,号码还没来得及拨出,眼前视线忽然暗了一块。
她下意识抬头看去,便对上一双乌黑的深眸,像湖底经久不化的寒冰,深邃冰冷。
“温聿?你怎么在这?”
“碰巧经过,还以为是乞丐。”
“你见过长这么漂亮的乞丐么?”季西杳没好气地说,继续低头揉脚踝处的淤青。
温聿并没有走,而是垂眼看向她的伤口,语气没什么温度:“受伤了?”
“不然我坐这沿街乞讨吗?”
他没说话,屈膝蹲下,指腹没轻没重地在她伤口上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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挲,痛的她倒吸一口冷气。
接着他掀起眼皮看她,不咸不淡道:“死不了。”
这才睡过没多久,他就能说出如此冰冷的话。
果然,男人变心只在一瞬间。
“这就不烦您费心了,司机等会就来接我。”
他点点头,“可是这里不能停车。”
……
“算了,我走过去。”
她赌气似的站起身,一瘸一拐地缓慢移动。
一。
二。
三!
……
她蹙着眉转身向后看,温聿早就没影儿了。
这人也忒没绅士风度了,竟然真的狠心让她独自走夜路。
无奈之下,她只好步行回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再次抬头时,发现面前是一片破旧居民楼,哪里还有刚才的车水马龙。
刚才她一直顾着看脚下,完全没注意到走岔了路。
此刻她体力透支,从下午到现在一口东西都没吃。
这边没有路灯,只有零星几户有亮光,犬吠声此起彼伏,在阴暗寂静的环境里格外瘆人。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她分明听到身后很清晰的脚步声,正在慢慢在向她靠近。
季西杳咽了下口水,想加快步伐,可双腿早已发软,不争气地瘫坐在地上。
脑海里不断浮现看过的变态杀人狂的桥段,她缩成一团,肩膀止不住发抖。
“喂。”
“啊——救命!”她下意识抱紧头,不敢睁开眼。
“闭嘴,是我。”他耳膜都要被震碎了,身体后倾,离她远些。
她被吓出一身冷汗,听到熟悉的声音,才缓缓放下手臂。
黑暗中,温聿站在那,与身后的皎月融为一体,遮住她大半视线。
“自己能走么?”
季西杳无力地摇摇头。
“麻烦。”
然而,他还是蹲下,睫毛微微扇动,“上来。”
意料之外,季西杳没想到温聿肯帮她。
但她实在不想再待在这里,乖乖环住他的脖子,两人就这么默默走着。
他确实不喜欢季西杳,但想到她倔强的样子,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又半路折返。
见她迷路,还是心软下来。
“你不用上学么?”
他的思绪被打断。
“今天周末。”
“哦。”她乖乖闭嘴。
对话终止。
走过许多弯弯绕绕,两人终于重新回到繁华都市。
他把季西杳放在一个公交车站牌处,听见她给司机打电话。
他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默默走掉了。
等季西杳反应过来时,他早已没了踪影。
她耸了下肩,没太放心上。
温聿回到家后,准备换下衣服洗澡。
身上沾染了她的香水气味,极具侵略性,他受不了这样浓郁的味道。
他打开衣柜,清一色的黑白灰,再无其他颜色,接着从里面取出一件睡衣。
这间偌大的房子就他一个人住,空空荡荡的,异常整洁,说是样板间也不为过。
他进了浴室,脱掉上衣时突然顿住,T恤的下摆处染上了小片血渍,早已凝固发暗,呈现褐红色。
他轻轻皱眉,毫不犹豫地丢进垃圾桶里。
3. 甜品
山间雾浓,大半天都化不开。
穆正儒当初买下来这栋别墅,看中的就是它的环境好,清净。
周围都是些山啊树的,风景极佳,隐蔽性也好。除了偶尔有鸟鸣声,平时基本没声响,用来养老倒是不错。
穆正儒经常出差,所以季西杳总是一个人跑来这里住。
她窝在沙发上,悠哉悠哉,思考如何与郁棉拉近关系。
菲佣端来一盘蔓越莓饼干,看她想得入神,放下盘子便离开了。
她看到后,俯身捡起一块,咬了一口。
黄油的醇香在口腔中蔓延开,同时莓果的酸涩又很好的中和了甜腻。
她灵光一闪。
对啊,可以在学校旁边开一家甜品店!
不仅能随时掌握穆祁的动向,也方便和郁棉接触。
在国外留学那几年,她被迫掌握了不少生活技能。
刚开始她吃不惯国外的东西,硬生生饿了好几顿。后来实在没办法便自己学着下厨,做的第一道菜就是青椒炒蛋,虽然过程一言难尽,好在还能下口。
此后她就爱上了研究各种美食,变着花样地做饭。
甜品也不在话下。
季西杳行动很迅速,想好后便大手一挥盘下一家商铺。
中心地段,地理位置绝佳,租金也不便宜。
管家对此早就习以为常。
反正穆家富得流油,任由她作天作地也没人管。
人生中第一家店,季西杳绞尽脑汁最后还是取了个玛丽苏的名字,叫“杳一口甜心”。
本来她已经做好最坏打算,让她意想不到的是,刚开业没几天,生意直接爆单。
好吃不贵,简直像是做慈善的。
季西杳每天忙得昏天黑地,连梦里都在打发奶油,根本没时间去干其他的。
半个月过去了,她连郁棉的影子都没见着,好不容易能喘口气,她决定主动出击。
每天假装散散步,去宜信中学附近碰碰运气。
还遇上一群大爷大妈,稀里糊涂加上了徒步竞走团的群,说是以后有活动叫上她。
功夫不负有心人,好在终于让她遇见了郁棉。
只是当时她被一群凶神恶煞的肌肉男围在墙角,情况不容乐观。
机会这不就来了嘛。
她正义感瞬间爆棚,双手叉腰倚在墙角,悠悠道:“你们干什么呢,光天化日之下欺负女孩子?”
那群人见是个女的,完全不放在眼里:“管你什么事,一边去。”
“是么?”她丝毫不在怕,晃了晃手机,“我已经报警了,有本事别走。”
一听报警,那群人变了脸色。
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人犹豫地说:“要不先跑吧,咱们才被放了出来。”
带头那人啐了一口,犹豫几秒,心有不甘,恶狠狠地瞧着缩在角落里的郁棉,威胁她:“你给我等着。”
“我记住你了。”他从季西杳面前经过时,往地上啐了一口痰。
“警察同志,你们终于来啦!”季西杳煞有其事地朝他们身后打了个招呼。
吓得他们落荒而逃。
她轻笑一声,就这点胆量还出来混,还不如收拾收拾东西早点滚蛋。
郁棉面色苍白,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看上去惊魂未定。
季西杳走过去,扶她起来,热衷于扮演一个知心大姐姐的角色:“小姑娘,你没事吧?”
她摇摇头,破碎感十足,声音发颤:“谢谢您救了我。”
“我就是看不惯他们欺负人,你还记得我吧,当初是你把外套借给了我。”
郁棉愣了愣,看了她几秒,立马想起来了,“我当然记得您,没想到您又帮了我一次。”
“举手之劳。”她又替郁棉整理下头发。
“我们也算认识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她装模作样道。
“我叫郁棉,郁金香的郁,木棉的棉。”
“我叫季西杳,你叫我西杳姐就行。”
“吓坏了吧,正好我在附近新开了一家甜品店,去那坐坐?尝尝我的手艺,顺便给我提提意见。”
郁棉早已没了防备之心,在她眼里,季西杳就是一个人美心善的姐姐,哪里会想到她别有目的。
到了店里,季西杳顺手挂上打烊的牌子。
她拉着郁棉坐到一边,给她端来好几样新品。
“尝尝好不好吃。”
郁棉礼貌接过,小心翼翼挖了一勺双皮奶,入口即化,口感绵密,味道刚刚好。
“西杳姐你真厉害,特别美味。”
“那这些你都尝尝。”
“对了,那群人为什么要威胁你啊?我看他们不是善茬,离远一些才好。”她满脸担忧地望着郁棉,仿佛真的为她好。
郁棉放下餐具,艰难开口:“那些人是来讨债的。我爸爸欠了他们很多钱,后来他跑了,那些人就找上我和奶奶了。”
季西杳演的上头,挤出几滴眼泪,“真是个可怜的孩子,以后再遇见他们报警就对了。”
她点点头,对她弯起唇角:“我明白的。”
“我看你在烧烤店也不安全,不如来我店里吧。”她展开话题,刚开业我也忙不过来,你就放学的时候来帮我看下店就成。”
“可以么?”
“当然啦,正好有人陪我说说话。”
此后每天放学郁棉都会来店里给她打下手,季西杳轻松不少。
这天,暴雨总是来的猝不及防,上午还是阳光和煦,转眼临放学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整座城市都被笼罩在白雾之中,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味道,令人寸步难行。
正值放学之际,人群涌动。偏偏大家都堵在了教学楼下。
这场大雨下的突然,好多人都没带伞。
穆祁也被困在其中。
同行的男生对他说:“阿祁,要不你喊一声,保准一群女生赶着给你送伞。”
“滚啊。”他笑了一声。
正巧郁棉从旁边经过,她安静地看着这场雨,镇定自若地从书包里取出了雨衣。
她平时有随身携带雨具的习惯,遇见突发情况也没事。
她低头整理雨衣,露出一颗饱满圆润的丸子头,窸窸窣窣的声响引起了穆祁的注意,他瞥见郁棉书包里还有一把紫色雨伞。
“喂,同学。雨伞卖不卖?”
穆祁出声打断了她穿雨衣的动作,她整理着帽子,看向穆祁,认出来这位校园风云人物。
“不好意思,我不卖伞。”她眼神澄澈,看上去无比认真。
穆祁看着被小鸭子图案雨衣笼罩下的她,很蠢,但也莫名有些可爱?
“一百。”他出价。
郁棉打量他,心想这人是不是脑子不好使,一百块买她一把旧雨伞。
“三百。”郁棉加价,不想和他扯上关系。
“好,成交。”说完真从钱包里掏出三张红票子。
这次轮到郁棉傻眼了,却也只好从包里取出雨伞递给他:“这把雨伞我用过好几年了,不值这么多钱。明天雨停了你去高三二班还给我就行。”她着急去兼职,说完就走进雨幕中。
穆祁挑挑眉,手臂停在半空中。望着她纤细的背影,直至消失。
接着众人就真的看见穆祁撑开了这把和他气质完全不符的紫色雨伞。
郁棉到了甜品店,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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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衣收在架子里,准备开始干活。
季西杳见她还是来了,有些诧异:“以后这么大雨就不用专门过来了,你马上就要高考了,免得感冒。”给她拿了一块干毛巾擦擦头发。
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两人俨然成了朋友。抛开任务,季西杳确实挺喜欢她。
“对了,最近还有没有人骚扰你?”
“我一放学就来这儿了,他们找不到我的。”
“那学校里呢?”季西杳旁敲侧击。
她摇摇头。
“那就好。”她干笑一声。
季西杳开始有些担心,两个人不会因为她的插入而错过吧。
第二天,穆祁果真来还伞了,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他吊儿郎当倚在门框,校服外套搭在身上,手里拿着那把紫色雨伞,很是惹眼。
“喂,帮我叫一下第三排那个女生。”他随便拉住一个要进去的男生。
那男生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还是屈从了,进去之后跟郁棉说了些什么,她疑惑地从书本中抬头,望见了门口的穆祁。
感受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郁棉十分不自在。
她起身,想要摆平这个话题制造者。
等她出去后,原本的窃窃私语转变成了大声议论。
大家都在猜测郁棉如何认识这位校园男神的。
她把人拉到楼梯口,这里没人。
郁棉摊开手掌,面色无异:“给我吧。”
穆祁没立刻还她,找个借口:“我不白用,请你吃饭成么?”
郁棉一口回绝道:“不必了,不管是谁我都会借的。”
“那你叫什么,我好歹认识一下帮助我的同学吧,刚才在你班里找你半天。”他继续找话题,实则早在昨天就将一切打听清楚了。
“郁棉。”
“我叫穆祁”,他停顿一下,“你应该知道吧?”
“啊?”她一脸莫名其妙,却仍保持基本的礼貌,“现在知道了。”
看不见少年的脸红,她随便搪塞一个理由,不再浪费时间。
距离高考就剩一个学期了,她不能因为任何人任何事分心。
在这所学校里,每个人家境都不简单,根本不用考虑以后,除了她。而穆祁又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稍有不慎就会招惹是非。所以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她都不能和他染上关系。
没想到接下来几天,郁棉总会遇见他,以各种各样的方式。
有时她稍不留神桌子上就会出现一瓶牛奶或者小零食。
让她不胜其烦。
放学后,郁棉本打算去甜品店里兼职,不料穆祁早就在班门口等她,问:“要不要去看我打球?”
郁棉整理好措辞,十分严肃地说:“同学,我还要好好复习准备高考,没时间想其他的,你打扰到我了。”
穆祁一愣,没想过会被人拒绝,碍于面子,他装作毫不在乎道:“那你好好学。”
她无视他的话,径直绕过他。
等到店里时,季西杳见她心情不太好,随口一问。
郁棉把她当成信任的人,将自己这几天的遭遇都向她讲了一遍。
“所以我刚才已经跟那个男生讲清楚了,他以后应该不会再来找我。”
季西杳挑了下眉,果然穆祁没让她失望,看来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她坐在郁棉身边,附和道:“男的都这样,多看他两眼就以为别人爱他爱的死去活来。”
刚进篮的穆祁突然就打了个喷嚏。
季西杳心情大好,哼着歌一口气烤了整盘泡芙。
她巴不得郁棉厌恶他,这样以后他爱而不得,说不定还求她帮忙呢。
4. 下雪
青城近些年来气温逐渐攀升,几乎没怎么下过雪,季西杳今早起床时,佣人随口提了一句昨夜雪下得很大。
她兴奋地跑到阳台去,身上只披了一件薄毯,远处白雪皑皑,与天边相接,分不清是山还是云。
巨大的落地窗前,女人婀娜的身姿与此情此景完美融合。
外面雪花仍在簌簌下飘,连着池塘里的鱼都冻上了,看样子应该是下了一整夜。
她看得出神,想起来到这也快两个月了,转眼间都开始下雪了。
任务进展也缓慢,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
她很怕冷,因此出门时全副武装,尽管大部分时间她都待在车上和室内。
冬雾弥漫,路况不好,车子走的很慢。
主干道旁雪花积满了光秃秃的枝条,路边多了许多可爱的雪人。
距离甜品店还有一小段距离,她走在路上,深深浅浅印出一个个脚印,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有意思极了。
寒意萦绕,季西杳戴了一个浅蓝色毛线帽,花了个淡妆,尽管她才25岁,看着比实际年龄还要小。
今天天气不好,没多少顾客,她也落得清闲。
白昼减少,天色昏沉,不到六点便彻底黯了下去。
玻璃门阻隔了寒气入侵,在上面凝结成水雾,暖黄色的柔光溜到外面,引诱路人驻足。
季西杳窝在沙发上昏昏欲睡。
倏忽,门外的风铃响起,有人推门而入,带来一身寒气。
季西杳瞬间睡意全无,连带着打了个寒颤。
她掀开盖在身上的毯子,正准备站起迎客,看清来人后,她颇感意外。
温聿抖了抖伞面上的积雪,顺手放进篓中。
他穿着一件黑色大衣,个子本就高,如今更衬得他身形高大挺拔。
目光一转,他旁边多了个女生,她身上没半点湿润。很显然,两人刚才同撑一把伞。
季西杳虽然好奇,却也没声张,只是照旧招待。
“两位看看,有什么需要叫我。”
季西杳冲他们微笑。
温聿抬眼,仿佛才看到她。
他眉眼冷淡,下半张脸埋在围巾里,瞳仁漆黑,眼底情绪闪过一丝波动,似在疑惑她为什么会在这。
季西杳一脸意味深长地看着两人,朝他眨了下眼睛。
“好的,谢谢。”他旁边的女生开口,又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帖子上不少人提到过店主人特别漂亮,还很温柔,就像她的店名一样。
回过神,方陈怜害羞地看了眼温聿,小声问他:“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呀?”
“我不吃甜食。”
“这样啊。”被拒绝后,女生脸色唰地红透了,懊恼地咬着嘴唇,后悔非要蹭他的伞。
她和温聿同在张教授手下,在一个实验室工作,他成绩好又不张扬,虽然是个冷脸帅哥,但不妨碍大把女生喜欢他。
今天雪大,她忘记带伞,又是最晚走的,本想着就这么淋着回去,恰好又碰上正要回去的温聿,她本就对他有意思,奈何一直没什么机会与他说话。
趁着今夜风雪交加,方陈怜鼓足勇气上去问他能不能一起回去。
据她所知,温聿一直独来独往,也没见他谈过恋爱,所以这次她十分忐忑,怕他拒绝。
温聿本想拒绝,但见她肩膀发抖,准备说的话还是咽了回去,点头表示同意。
这让她很是惊喜。
抱着趁热打铁的态度,路上,她一直在找话题,可不论她再怎么费口舌,温聿都是神色淡淡。
路过“杳一口甜心”,她眼睛一亮,这家刚开业不久的甜品店,在社交平台上特别受欢迎,她多次想去打卡,却因太过火爆望而却步。
现在是个难得的好机会,说不定还能和温聿多待一会。
方陈怜做好心理建设,抬头小声说:“师兄,我可不可以进去买个东西?”
温聿止住脚步,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到了这家装修独特的店铺。
他向来不喜甜食,但出于礼貌,还是陪她一同进去了。
季西杳看出女生的尴尬,出面解围道:“我们店里还有低糖的小甜品。”
“像这款巴斯克蛋糕,份量不大,吃起来有种淡淡的奶香味,不算甜,很适合这位帅哥。”
季西杳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温聿,暗示他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小师妹也询问他的意见:“师兄,这种甜度你能接受吗,让你送我回家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我请你吃个小蛋糕吧?”
“不必破费。”他说。
小师妹以为被他拒绝,表情瞬间耷拉下来。
他没看季西杳,继续道:“蛋糕我买了,你还有什么想吃的我一并付了。”
“真的嘛!谢谢师兄!”她诧异道,又忍不住弯起唇角。
看着这一幕,季西杳属实被惊到了,他轻轻松松几句话就把小姑娘迷成这样?
她还在慢慢挑选,季西杳现在无事可做,看了眼手机,除了几条推销短信,郁棉一条信息也没回她。
还有十几分钟打烊,以往郁棉有事都会提前给她发消息,但现在一点动静也没有,让她隐隐感到不安。
她看向窗外,雪又大了起来,流转、飞舞、悄然下坠。
她下意识推开门,冷风裹挟着雪粒扑面而来。
猛然间她想起上一世这个时候,也是这种天气,上门催债的人把郁棉家里搞的一团糟,穆祁及时赶到和他们打了一架,两人关系也更进一步。
但如今只是穆祁单方面的喜欢,他根本不了解郁棉的家庭情况,更不可能这时候去找她。
这个点儿恐怕那些人把该砸的都砸了。
她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万一郁棉有个三长两短,她也别想活了。
季西杳回到屋内,手忙脚乱地脱掉工作服,全然不顾旁人的目光。
看着手中空无一物,她又拐到厨房里抄起一个平底锅。
刚走到门口,小师妹弱弱地喊了她一声:“老板,这里需要结…结下帐。”
她的脚步戛然而止,扭头看到温聿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她一个弱女子也打不过那么多膀大腰圆的大汉啊!
她丢掉锅,快步来到两人中间,语速飞快道:“随便拿,随便拿,不需要付钱。”
“就是——”她紧紧攥住温聿的手腕,拉住他就往外跑,声音在后面飘:“人我先借一下!”
留下方陈怜一脸震惊地呆站在原地。
温聿没防备,很轻易就被她牵着鼻子走了。
“去哪。”温聿被拽着走了一路,耐心已然耗尽,挣脱掉她的手,骤然停下。
因着惯力,季西杳差一点撞进他怀里。
她一脸懵,眼神似在谴责他一点也不怜香惜玉。
她跑得嗓子生疼,尽量言简意赅道:“我店里的员工遇到点麻烦,我一个人打不过,眼下只有你能忙我。”
“我为什么要帮你?”
“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总行了吧?”
这人也太没同情心了,她暗自诽腹。
“骂我呢。”
季西杳生怕他反悔,立马变了副面孔,甜腻腻道:“哪敢呀。”
他自动忽略她做作的声音,开口道:“地址。”
“浅树32巷007户。”
幸好郁棉的员工信息表上填的有家庭住址,找到这个地方不算难。
就是巷子多,弯弯绕绕,搞得她晕头转向。
“这边。”温聿走在前面,她跟在身后,穿过几条街,不一会就到了。
季西杳来不及多想,刚想冲进去,就听见了东西砸在地上破碎的声音,还有不堪入耳的辱骂。
她火气窜到嗓子眼,像只竖起毛的小刺猬,继而转向温聿,目光恳切:“小哥哥,你不会见死不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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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听见了,是他们欺人太甚。里面受欺负的是我员工,作为她的老板,我有义务保证她的安全。只是我这朵娇花,实在经不起这么蹂躏。”她扯扯他的衣角,看上去十分可怜。
“和我有关系么?”
“你真是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算了,他的确没立场帮她。
看来只能亲自上了,就是不知道这细皮嫩肉能否经受住毒打。
这事说到底还是跟她有关,不管怎样,她也得收拾这烂摊子。
“都给我起开,不许伤害她!”季西杳冲进去,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当武器。
还是上次那群人,一如既往凶神恶煞。
郁棉和奶奶被逼到角落,瑟瑟发抖。
她见到此情此景,气上心头,就要找他们算账,结果还没到跟前,就因为走的太快忽略了地面潮湿,脚下一滑,一屁股又躺下了。
梅开二度……
树枝正好卡在雪人头上。
……
干脆直接装晕好了。
其中一个胖子眯了眯眼,觉得好生熟悉,认出来是上次那个坏事的女人。
“哎呦正好,新账旧账一起算,别装。”他不耐烦地踢了踢季西杳的脚。
季西杳没办法只好起来,干笑:“你们这是何必呢,掀个底朝天也搜不出一分钱吧。谁欠你们钱就找谁去要呗。”
其中领头的啐了一口,又仔细瞧了瞧她,不怀好意:“我看你挺热心的,不然陪我们哥几个睡一觉,给她们打个折?”
说完就要上手。
季西杳从地上抓起一把雪丢向他,呸了一声,“做梦去吧!”
“兄弟们,给我按住她。”
季西杳紧张地咽了下口水,随着他们慢慢逼近,她退到无路可退。
无助之际,警笛倏地响起,越发清晰。
他们条件反射性地一惊,闻声色变,也顾不上那么多,吓得屁滚尿流就要逃走。
这次警察很快赶到,一群人还没跑出门就被全部抓捕。
“你给我等着!”领头的朝季西杳撂下一句话。
“还不老实点。”警察给他戴上手铐,将他们送上警车。
剩下满地狼籍。
郁棉扶着奶奶走到她身边,惊魂未定:“西杳姐,你没事吧。”
“没什么大碍,那群人没对你们做什么吧?”她担心地问。
“没事,就是砸了些东西。”
郁棉对奶奶介绍:“这位就是我一直说的对我特别照顾的姐姐。”
郁奶奶眼含泪花,对季西杳说:“这孩子从小就命苦,多亏您关照她。”
紧接着祖孙俩又向站在一旁的温聿道谢。
温聿点点头,一如既往高冷。
季西杳戳戳他,“你报的警?”
“遇到坏人要找警察。”他十分正经地说。
她扯扯嘴角,显得她多么莽撞一样。
郁棉有些疑惑,问她:“西杳姐,你怎么会来找我?”
“噢,今天我见你没来,担心你遇到什么事,就来看看。”
“原来如此。”她的目光移向温聿,察觉到他们关系匪浅,虽有些好奇,也并未多说。
安顿好祖孙俩,季西杳便拉着温聿离开了。
路上,雪好像又大了些。纷纷扬扬的小雪花落在身上,稍纵即逝。
“今天谢谢你。”季西杳不情愿地开口。
“嗯。”他高冷地说。
片片雪花附在他的睫毛上,像个冰美人一样。
“你小师妹那边,我要不要解释一下?”
温聿扫了她一眼,不咸不淡道:“你似乎特别喜欢多管闲事?”
她被呛住了,“不说就不说嘛,这么凶。”
“那你对小师妹就没点别的意思?”她还是忍不住八卦道。
“你很吵。”
“哎,你离我这么远干嘛——”
5. 目的
一夜过后,季西杳清早起床发现膝盖疼得厉害。
走几步路就又酸又胀,苦不堪言。
佣人看到她这幅样子便已了然,给她拿来保暖护膝:“夫人,把这个换上吧。”
她沉默一瞬,问:“我以前有老寒腿?”
佣人一愣,都有点怀疑自己了,她看看手上的东西,说:“是啊,您一到冬天就腿疼,穿上这个国外进口的护膝能好点。”
“行吧。”她接过,看来原主还真是美丽“冻”人,衣服没舍得多穿一点。
只是苦了她,带伤还得打工。
-
郁棉从书包里抽出课本准备晨读,饭盒的一角不经意露出,她又视若珍宝般放在书包最里层。
为了感谢季西杳他们的帮助,郁奶奶一大早起床专门做了小吃要她带给他们尝尝。
家徒四壁,实在没什么好招待的,也是祖孙俩的一点心意。
虽然都是很常见的食材,但郁奶奶的手艺一绝,做出来的东西不比外面卖的差。
郁棉母亲去世早,为了补贴家用,她早些年在大街上摆过摊卖小吃,后来身体抱恙,没办法再在室外待那么长时间,好在郁棉很争气,每学期都会得奖学金,家里还算过得去。
放学后,郁棉一直怕东西放凉,即便是在保温盒里装着,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可温度这么低,万一冷掉了口感就大不如从前了。
以至于走的太急没看见站在一边等了半天的穆祁。
他下课之后就直奔她班级去,就想问问她准备考哪所大学。
他没追过女孩,以往都是别人倒贴,也不知道怎么讨女生欢心。
当初郁棉拒绝他后,他高傲的自尊心确实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但他后来总是会想起女孩藏在雨衣下呆滞可爱的表情,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打球时会想起她,上课时会想起她,就连走在大街上都会想前面那个人是不是她。
他那群狐朋狗友都说他魔怔了,只有他知道,他是真的喜欢上人家了。
既然她说要好好准备高考,那他就努力和她上一所大学。
结果他杵这儿半天,词构思一半,还没说出口她就跑了。
穆祁急忙追了过去,下课人多,他差一点就把人跟丢了。
直到他眼睁睁见她进了一家店,他抬眼看了一眼店名:“杳一口甜心”。
……
什么智障名字?
他刚想进去和她解释清楚,却看见他那许久不见的后妈从里面出来,一脸惬意。
手上还端着一盘烤糊的面包,蹲下喂给了旁边的流浪狗。
她不是在那两百亩的庄园里养老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穆祁一脸防备地盯着她,眼神里充满了憎恶。
盘子很快被清空,季西杳给小白狗顺了顺毛,“真乖。”
感受到头顶凉飕飕的,她一抬头和不远处的穆祁四目相对。
季西杳愣了愣神,确认自己没看错,表情一点也不惊讶,反而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真是让人等的野猪都会爬树了。
穆祁眯了眯眼,冷笑一声。
他将这里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语气不耐:“你又在耍什么花招,这店是你的?我爸没少给你一分钱吧,还专门来这监视我?”
“我说你这小屁孩,怎么跟长辈——”
“嘶——”
季西杳猛地一站起来,牵动了伤腿,还未说完又疼得坐在地上。
正巧郁棉从店里出来,就看到这一幕:季西杳虚弱地坐在冰冷的地面,手捂着双腿。而穆祁一脸凶神恶煞,居高临下看着她。
她惊叫一声,过去将季西杳扶起来,又把她护在身后,气不打一处来:“你为什么要推西杳姐,有什么怨气你冲我来。”
郁棉以为他对当初被拒绝的事怀恨在心,打听到她在这里兼职,于是对她身边的人施暴。
想到又连累了季西杳,她的愧疚就又多了几分。
穆祁一下子就慌了神,气势消了大半,哪里还有刚才的理直气壮:“不是,你听我解释。”
啧啧啧,这就是青涩懵懂的爱情吗?
季西杳都想边磕瓜子边看戏了。
时机差不多了,她演技大发:“棉棉,别怪他,其实他是我儿子。”季西杳适时吸了吸鼻子,仰起头不让眼泪掉下来。
实际上那是她刚才打哈欠挤出的泪花。
“你闭嘴。”
季西杳无视他,自顾自说道:“不怪他,都是我的错。我作为他父亲的第二任妻子,自打我进门以来,穆祁就对我有偏见,我也能理解。但我想尽力扮演好一个妈妈的角色,我开这家店也是为了能照顾他一些,可现在看来我好像又做错了。”
穆祁气笑了,他对这个女人的演技着实佩服。
“你又在假惺惺什么啊,当初要不是你——”
“你不要再说了。西杳姐都这么伤心了,你还要诋毁她。”郁棉义正言辞地打断他,转头去安慰季西杳。
谁对谁错她还看不出来吗?
“你先走吧,西杳姐现在不想看见你。”
穆祁一脸错愕,还想解释,可惜郁棉压根就不理他。
无奈,他只好愤然离去。
“西杳姐……”郁棉无比自责,因为自己,她又被勾起伤心事。
她本以为季西杳开这家店纯属爱好,没想到她年纪轻轻就结了婚,还要受这种气。
现在得知两人还有这层关系,她就对季西杳的心疼添了几分,对穆祁多了几分讨厌。
穆祁的名字她从进校起就听到过无数遍,这所贵族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家境好,人缘也好,可惜不学无术。郁棉对他的第一印象就是一个活脱脱的纨绔子弟。
当然,现在也是。
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女孩会对他迷恋到不可救药的地步。
“没关系,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说完她一瘸一拐进了屋。
单薄的背影显得如此落寞凄凉。
目的达成,这老寒腿大冬天的让人心里暖暖的。
这日,郁棉照常在店里收银。
风铃晃动,有人踏进买东西。
郁棉忙着整理柜台,头也没抬,说了句欢迎光临。
“郁棉?”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她诧异地抬起头,看清来人后,有些惊喜:“陈峰。”
“好巧,你在这兼职?”男孩羞涩地挠挠头。
“对,我放学后来这。我们店里的面包很好吃,我给你推荐一下吧。”
“好啊。”
季西杳听见动静,从休息室出来,看着两人并肩站在一起,有说有笑,气氛融洽。
?
这什么情况?
她不动声色地上前,生硬地挤在两人中间,将他们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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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西杳扭头笑着对郁棉说:“棉棉,这位是?”
“我同班同学,陈峰。”
“这位是这家店的老板,西杳姐。”
男孩礼貌地向她问好。
“既然是棉棉的同学,那我亲自给你选吧,我们店的甜点很不错的,你吃过一次肯定就忘不掉啦。”
“哦,好。”陈峰笑笑,心里却有点发毛。
咦,不对,万一他真忘不掉了,常来可怎么办?
她又补充一句:“以后还是少来,我家添加剂多,容易吃死人。”
“啊?”
“小同学,你喜欢什么口味的?”
“我突然想到作……作业落学校了,我先……回去取了。”他磕磕绊绊道。
“这就走啦!我送你个面包尝尝吧!”
“不用了,谢谢老板。”临走之前,他又对着郁棉说:“我们学校见!”
季西杳忙把门关上,将他的声音隔绝在外。
见你个大头鬼啊!
小心我举报你早恋!
郁棉应了一声,回到柜台,继续整理。
季西杳想到什么,来到她身边,盯着郁棉,欲言又止。
她感受到炽热的目光,一脸疑惑:“怎么了,西杳姐?”
“就是…那个…你跟穆祁怎么样了?”
她想了想,摇摇头,“我们没联系过。”
她皱眉,一脸凝重。
这可不妙啊,万一穆祁放弃追求郁棉,那她岂不是白忙活了。
“发生什么事了?”
“棉棉,你能帮穆祁补习吗?”季西杳一把抓住她的手,神情恳切。
她看过的校园小说里,男女主都是靠补习来促进感情的,这样做肯定没问题。
她又神伤道:“虽然穆祁不喜欢我,但我还是他名义上的母亲。眼看这就要高考了,我怕这孩子…”还没说完她就哽咽了。
郁棉顿时心软,回想西杳姐对她这么好,区区小忙她哪有拒绝的道理。
“穆祁以前也是个很好的孩子,都怪我,他才会变得这么叛逆。”
“西杳姐,你放心,我会帮他补习,把成绩提上去的。”
“真的么?谢谢你棉棉,那就放学以后在我这吧。不用多长时间,不耽误你学习,补习时间算进你工时里。”
臭小子,你可不要辜负我一片苦心啊。
隔天郁棉找到他的时候,他还怔了一下,前几天还对他不屑一顾的小姑娘就这么当着众人的面,将他拉了出来。
到了没人的地方,郁棉递给他一沓笔记本,见他一脸迷茫,她又解释道:“我答应了西杳姐帮你补习,这些都是我整理的各科重点,有不会的问我。”
“补习?”
“是啊,西杳姐还是很关心你的,怕你跟不上,还特意让我给你补补课。”
“我不需要。”
他混不吝的模样消失,语气冰冷。
凭他对她的了解,季西杳怎么可能这么好心,还担心他考不上大学?
即使再想和郁棉拉近距离,他也没动摇。
“你这人,好心帮你补习,你还不接受。”
想起季西杳的叮嘱,她狠狠心,直接把笔记本塞到他怀里,逃走的时候还不忘说:“明天下午图书馆见!”
穆祁怀里抱着资料,被她不小心碰到的地方剧烈燃烧,他心脏止不住地跳动,望着她落荒而逃。
6. 风雪
墙壁上,钟表时针指向数字八。
季西杳打了个哈欠,活动下筋骨,准备将没卖完的蛋糕全部清空。
她哼着歌推着垃圾桶走来,把货架上大大小小的甜品一股脑扔掉。
这是她一天中最开心的时候,因为干完这些就意味着马上就能下班了。
最近天气阴晴不定,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雪,路面全部结冰,街道也不似之前那样热闹。
晚上来店里的顾客骤减,寥寥无几,与以往相比简直是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这些天她看郁棉给穆祁补课挺辛苦,就给她放了几天假,现在店里连个能说话的人也没了。
因着天气恶劣,她也适当调整了打烊时间,比原来提前了半个小时。
玻璃门上结了霜,雾蒙蒙的。
她拿袖子擦了擦,才勉强看清外面的状况。
路上空无一人。
之前总会有个阿婆趁着快打烊的时候来店里,问能不能给点不要的吃食。
她想着丢掉也是浪费,还不如送给有需要的人。
索性每次没卖掉的小甜品都装起来,一并给她。
现在那个阿婆好几天没来了,她多少还有点不太适应。
垃圾桶里越堆越多,她看着还是蛮肉疼的。
毕竟是她花了不少功夫做出来的,都是她的心血。可惜保质期只有一天,今天卖不完就只能丢掉。
全部处理完毕后,她熄了灯,准备回去。
她刚一出来,身上的暖意瞬间烟消云散,冷得她直打颤。
纷纷扬扬的雪花铺满了整条街道,积了厚厚一层。
方才司机打来电话,车子走在路上打滑,十分不安全,怕是不能来接她了。
季西杳冷笑一声,寒风刀子般向她袭来。
她望着一眼看不到尽头的路,难道要她走回去么……
一辆公交车与她擦肩而过。
值得庆幸的是,无论何时,公交车永远会运行,风雨无阻。
她认命般地走向公交车站。
还没注意树上何时开满了梅花,迎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在混白的世界里点缀了几抹亮色。
她决定短暂的原谅这个世界几秒钟。
途中,她打开某导航软件,查找回去的路线。
她撑着一把透明雨伞,小心翼翼走在雪面上,脚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伞面被积雪压得很低,挡住了大半视线。加上膝盖隐隐作痛,季西杳走的有些慢。
倏地,她停在原地,明晃晃的光亮映在她煞白的脸上,屏幕上的字有些刺眼。
最后一班车已于两分钟前离开该站点。
呵呵。
距离公交车站还有一百米不到的距离,她实在走不动了。
膝盖传来阵阵刺痛,与她叫嚣着,干脆摆烂,她找了块干净的地方一屁股坐下。
周围十分静谧,大晚上的,马路边没一个人。
季西杳打开手机通讯录,发现竟然连一个能求助的人都没有。
如果在这呆一晚,第二天就会变成冰雕任人拍照观赏吧。
她搓了搓冻得没有知觉的双手,眼泪不争气地留下来。
绝望之中,她看见一个黑色人影朝这里走来,逐渐清晰。
看身形是个男人,撑着一把伞,脚步不疾不徐。
万物俱寂,只能听见踏雪的摩擦声。
待那人走近,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大哥,你能帮我一下么?”
顺着声音来源,男人才发现躲在花坛旁瑟瑟发抖的她。
他移开伞,季西杳望见一双熟悉的眼睛。
“温聿?”她哽了一下。
他的半边脸隐藏在阴影之中,低垂眼眸看她,既没有关心,也没有幸灾乐祸。
不用说,她现在肯定十分狼狈。头发丝上结满冰碴,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妆也肯定花掉了。
但她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能活着比面子重要。
她吸了吸鼻涕,没好气地说:“喂,好歹我们也是睡友,你不能见死不救吧?”
也只有她能这么不要脸地把一夜情的关系叫做“睡友”。
他抬脚。
季西杳以为他要丢下她,立马说:“我把甜品店的股份给你30%!”
他没说话。
“40%!”
她又咬咬牙,艰难挤出几个字:“50,不能再多了。”
“我不要你的股份。”
她瞬间松了一口气。
温聿伸手将她伞上的积雪抖落,又解下围巾,塞到她手中。
她疑惑地看着他。
他收伞的过程中,对她说:“再不系好围巾,我就不驮你过去了。”
“马上马上,给我三秒。”季西杳这回顺从得很,生怕温聿反悔。
待他蹲下,她慢慢攀上他宽阔的背,手环着他的脖颈,半边脸埋在围巾里,还能嗅到上面残存的木质香。
布料相互摩擦发出声响,有些不合时宜。
温聿一手扶着她的腿,一手撑着伞,在雪地里踏行。
“你说我为什么总是在最狼狈的时候遇见你呢?”她抱怨道。
季西杳想不通,明明原书中温聿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甚至称得上一笔带过,可到头来,每当她快要狗带的时候,都是因为他才幸免遇难。
真是造化弄人。
“你应该问,我为什么这么倒霉,每次都被你拖累。”
好扎心的一句话。
她偏头,想跟他理论一番,正好看见他轮廓分明的侧脸。
他眉眼依旧冷淡,看不出情绪。
季西杳正大光明地打量他,这等姿色,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跑龙套的。
不用费力气,她像个考拉一样缩在温聿背上,困意袭来,打了一路瞌睡。
等她清醒过来时,温聿已经拿钥匙在开锁了。
“这是哪?”她倒不怕温聿会把她卖了,纯粹好奇。
“我家。”他推开门,将室内的灯一并点亮。
季西杳颇感意外,温聿竟然会带她到这么私密的地方,她难免想入非非。
坐在沙发上,她瞧着温聿的背影,宽肩窄腰,恰到好处。
又回忆起上次的体验,不禁咂舌,还是年轻好啊。
“喝水。”他端来一杯水。
“谢谢。”她双手捧着水杯,装作不经意间试探他:“你怎么没把我放到酒店呀,这多不好意思。”
“你带身份证了?”
“嗯?”她反应了好大会儿,又弱弱道:“没。”
原来是这个原因,不早说,害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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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胡思乱想!
“不过,你家还挺冷的哈。”季西杳缩了缩脖子。
她看了看周围,问:“这儿就你一个人住?”
“嗯。”
她收回视线,喝了口温水。
对她来说,二十岁的年纪已经独立出来再正常不过。
她还没进心愿局之前,也就是活着的时候,曾在国外住过好长一段时间。
高中时期只能住在寄宿家庭里,但她性格孤僻,几乎没怎么和那家人交流过。
到了大学陆陆续续换了好几套公寓,全是一个人独住。
她早就习惯了一个人生活,反正也不会有人在乎她。
“你家有酒么?”
“你要喝?”
“我冷,想暖和一下。”
“左边柜子第二层,想喝什么自己拿。”
得到首肯,她一瘸一拐地走到酒柜那里,打开一看,都是好酒。
“你还挺有品味的。”
他眼睫微颤,"都是我爸留下来的。"
“那你爸还挺有品味的。”
她专注于选酒,看了半天,最后挑了一瓶龙舌兰,又拿了两个杯子。
温聿阻止她倒酒的动作,说:“我不喝酒。”
“你不喝酒啊。”她有些扫兴。
他起身,指了指对面。
“你的房间在右手边第二个,我先去睡了。”
“那好吧,晚安。”
既然你不喝,那就别怪我一个人独享了。
她打开手机,刷着无聊的小视频,一边小口小口地抿着。
喝的忘乎所以,不知过了多久,小半瓶酒被她喝的见了底。
她晃了晃酒瓶,打了个饱嗝,随后心满意足地站起身。
寒意褪去,身上似有火焰在烧。她面色红润,红唇娇艳欲滴,双眼迷离地走向卧室。
经过第一个房间,季西杳直接推门而入。
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头栽在床上醉的不省人事。
温聿被她的动静吵醒,打开床头灯,只见她上半身趴在床上,双腿蜷缩在地面。
他揉了揉眉心,只觉得头疼,已经后悔将她带回来。
“起来,睡你的房间。”
“别喊我,困。”她闷闷道。
看来还有点意识。
僵持了一会,温聿还是来到她身旁,捞起她的手臂将人拽起来。
他半蹲在地上,与坐在床上的她平视。
“醒醒。”
温聿试图跟她讲道理。
季西杳缓缓扇动睫毛,意识混沌,摇了摇头,想努力分辨眼前的人。
温聿穿着一件黑衣V领毛衣,一只手卷起袖子扶着她的胳膊,防止她倒下去。
一不留神,她猛地往前一栽,扑进男人怀里。
沉重的闷响传来,她嚎叫出声,疼得泪花都出来了。
她觉得自己的鼻梁要裂了。
痛觉让她清醒半分,季西杳低头看去,恨意涌上心头,毫不留情地咬上他的锁骨。
硬的,一点也不好吃。
温聿眉头紧锁,喉结上下滚动,痛的倒吸一口冷气。
他抓住她的后脖颈迫使她抬起头,却发现始作俑者早已沉沉睡去。
最后,他还是黑着脸将人拎回隔壁的卧室。
7. 融化
季西杳是被冻醒的。
她梦到自己去北极旅游,不小心和团队走散,还遇到好几头北极熊对她穷追不舍,最后她躲进冰窟里才逃过一劫。
洞里比外面还要冷,冒出丝丝白气,尤其是她的脚,已经冷的没有知觉了,像冰块一样硬。
没再听到了熊的咆哮,她打算逃出去,可刚才的洞口竟然消失不见,她扒了半天也没能找到出去的路。
然后她猛地惊醒,看到白花花的天花板,松了口气,幸好是一场梦。
原来是被子掉到地上,合着她这一宿什么也没盖,就不得这么冷。
昨夜她记得被温聿背回家后喝了点小酒,后来……后来就记不清了。
季西杳又摸了摸自己,一件衣服都没少。
她抓了把头发,有些遗憾地下床。
出了房间,温聿正坐在餐桌上享用早餐。
她揉了揉空瘪的肚子,屁颠屁颠地走过去。
走近后,她发现桌子上只有一杯豆浆,两个烧麦和一根油条。
压根就没准备她的份。
季西杳撇撇嘴,像泄了气的皮球,问他:“浴室在哪?我想洗个澡。”
昨夜喝了不少酒,她今早起来闻见自己的衣服巨臭无比,浑身不舒坦。
作为精致的都市丽人,她绝不允许自己出现这种失误。
温聿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眼眸漆黑望向她,似有些无奈:“我这里没有女士的衣物。”
“没事,我穿你的就行。”她满不在乎地说。
“季西杳,你有没有点羞耻心,不仅在一个陌生男人家里过夜,现在还要……”
“你脖子怎么了?”她的关注点很清奇,差点就要上手去摸。
温聿今天换了件深蓝色毛衣,领口不算大,刚好低头的时候可以瞧见锁骨。
他皮肤白,所以出现一点红肿就特别明显。
“狗咬的。”他面不改色地说。
“狗?你家还养狗了?”
季西杳不太相信,这么整齐的一排牙印,而且伤口还没结痂,一看就是最近才有的。
她刚想再说些什么。
“浴室在右手边,衣服我等会给你找。”温聿往上拉了拉领子,转移话题。
“哦,那麻烦你了。”
她拖着大她好几码的拖鞋,亦步亦趋地走到浴室。
里面陈设很简单,洗手台上只有些男士用品,地板上连根头发丝都见不着,整个地方干净无比。
看来确实是一个人住。
条件有限,她洗完澡后,也没做什么护肤,直接开始吹头发。
衣服上散发出阵阵清香,和他身上的气味很像,季西杳有种在他怀里的感觉。
还没两分钟,门外传来按铃声,她没太在意,毕竟这是温聿家,肯定不是来找她的。
结果过了好久,那铃声还在一直响。
她听的烦躁,只能放下吹风机,出去一探究竟。
客厅里空无一人,温聿不在家?
门铃急促,她只好拖着满身累赘的身体去开门。
“你好,找谁?”
门外的方陈怜还未开口,脸上的笑容凝固。
眼前的女人不是甜品店老板娘么?
更何况她怎么穿着男人的衣服,还一副刚洗完澡的样子。
她又不死心地看了看门牌号,这里是温师兄家,没错啊。
手中的资料还紧紧攥着,她面色难看地想要逃走。
他们实验室最近接了一个任务,组里七个人忙活了两个多星期才整理出来这么多资料,昨天他没在,方陈怜就想着给他送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
正巧她看到过名册上他家的地址,也想趁着这个机会多和他接触一下。
她听其他人讲过,温聿一直都是一个人住,所以她才敢来这里,没想过会遇见别人,还是个漂亮女人。
她忍不住打量季西杳。
两个人完全是截然不同的风格。方陈怜长得娇小可爱,一张娃娃脸让她更显幼态,很容易叫人误以为她还没成年。
而季西杳一头棕色长发,肤白如雪,看人的时候,眼尾是向上挑的,给人一种不可高攀的感觉。即使未施粉黛,加上天生自带的慵懒感,就像一只优雅的玛丽猫,无需刻意摆弄,也能让人感受到强大的气场。
她倚在门框边,身上穿着宽松的家居服,肥大的polo衫下,仍然可衬出她凸凹有致的身形,再反观自己的小学生身材。
为了今天,她还特意打扮了一番,几度的天套上了新买的白色格子裙,只穿了一条薄薄的打底裤。
这样一对比,更像小学生了。
方陈怜垂下头,心凉了半截。
显然季西杳没认出她,还热心肠地邀请她到家中做客,摆出来女主人的架势。
“不了,我就是给师兄送个资料,就不进去坐了。”
"陈怜?"
方陈怜转身,看见刚回来的温聿。
他手上提着菜篮子,对她的到来有些意外。
“师兄,我就是来给你送资料的。”她递过去,手心出了不少汗。
突然,她愣住,眼睛扫过他脖子下面的创可贴,十分突兀,有点欲盖弥彰的味道。
顿时她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进去喝杯茶吧。”
她连忙摇摇头,说:“我想起来导师交给我的任务还没完成,我先走了。”
温聿没再挽留,点头示意。
门关上后,方陈怜又恋恋不舍地回头,暗想原来他喜欢这种类型的女生啊。
“你干嘛去了?”
季西杳坐在桌子上,支起下巴瞧他。
温聿将篮子放进厨房里,洗了洗手,说:“买菜。”
她挑了挑眉,看着他忙碌的背影,没想到他这么早出去就为了买菜。
谁要是娶了他可真是好福气。
因着这段小插曲,甜品店比以往晚开门一个小时。
气候回暖,阳光普照大地,一切回归正常。雪水浸润地面,开始有消融的迹象。
季西杳开门还不到一分钟,她的好儿子就踏着点进来了。
她蹙着眉看了眼手机,十点一刻,既不是周末,也不是节假日。
“学校倒闭了?”
穆祁拿了盒曲奇拆开,一口一个往嘴里塞。
“你管得着么?”
“你别忘了,名义上,我、是、你、妈。”
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她自认为和穆祁的关系缓和不少,至少他不再抵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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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她待在同一个空间里。
“你这么不上进,就不怕郁棉生气?”她随口一说。
可穆祁竟然沉默了。
怎么回事?
这么反常,也不回嘴了?
“你不会跟郁棉闹别扭了吧?”她忍住笑,追问他。
仔细想想,最近确实是很少见到他俩在一起,郁棉也不似之前那样和她汇报穆祁的学习进度。
像是戳中他的心事,穆祁放下手中的东西,没了刚才的吊儿郎当,轻咳两声,不自然道:“女生一般都喜欢什么礼物?”
看来是了。
“说说吧,怎么惹人家了?”
不知道是不是年龄到了的缘故,她在这副身体里已经很久没这种悸动的感觉了。
青春期的小懵懂,那种抓耳挠腮的感觉,真令人怀念。
她在国外的时候,谈过三个男朋友,都是中国人。
本想着异国他乡,能有点慰藉。
那时候她才十几岁,第一任男朋友是在学校社团认识的,人挺温柔的,对她也挺照顾。所以两人没过多久就确定了关系。
分手是她提出来的,原因有点扯,她看不惯他的小拇指指甲留的很长。
第二任男朋友更是奇葩,谈恋爱的第一天晚上就拉着她去住的公寓过夜,她没同意,结果人家隔天就劈腿了。
第三任……算是个网恋。
两人见都没见过。
季西杳是在一个对抗类的游戏上认识他的,她打游戏很菜,对方也不嫌弃她,好几局都带着她逆风翻盘。
结束之后她就主动加了人家好友。
对方是中国人,两个人整天隔着八个小时的时差聊天。
最纯爱的时候,两人虽然没见过面,甚至连声音也没听过,但季西杳总能脑补出对方一定是个超级无敌大帅哥。
后来,她因为学业繁忙没再登过那个游戏,也和他断了联系。
“我没觉着我做错了。”穆祁嘴硬道。
起因是穆祁在学校碰见过好几次郁棉和一个男生走得很近,后来得知他叫陈峰,是郁棉的同班同学,两人经常在一起讨论题。
他还没必要为了这个生气。
直到有一次,他看见那个男生竟然想趁郁棉吃东西的时候,替她擦嘴。
他没忍住,上去胖揍了他一顿。
两个人扭打在一块,脸上都挂了彩。
之后郁棉便不再理他,任他怎么求情都没用。
季西杳了解前因后果后,先是骂他太莽撞,打伤了人家同学,郁棉肯定会对他多那么几分关心,这不是给人家制造机会了?
她又沉思一会,想到一个绝妙的方法。
“后天不是周末么,我想办法把郁棉约出来,就当是紧张学习中的娱乐。到时候我就带她去新开那家游乐场,你就假装偶遇我们,我再找机会溜走,给你们留出单独相处的机会。”
“怎么样?我想的周到吧。”
“听上去还行。”
季西杳拍拍他的肩膀,一副操心的模样:“别让我失望,好好跟人家道个歉。”
要不是这关乎到她未来的生死存亡,她才懒得看这对小情侣撒狗粮呢。
穆祁毫不留情地抖掉她的手,别扭地说:“少啰嗦。”
8. 鬼屋
“西杳姐,店里真没问题么?”
郁棉手里拿着一个巨大的兔子棉花糖,没怎么吃。
虽然老板都发话了,今天不需要她帮忙,但拿着薪水出来玩,她还是心有不安。
“不用担心,你今天陪我好好玩就行。”
她浅尝了一下刚才免费发的热可可,皱了皱眉,一股浓重的香精味,真难喝。
为了让两人重归于好,季西杳制定了缜密的计划。
去游乐场怎么能不去鬼屋呢。
试想一下,在黑漆漆、阴森可怖的密闭环境里,耳边还时不时传来恶魔咆哮。
突然趁你不备时,窜出来一个长发飘飘的女鬼。
就在你无助之际,身边有人将你拥进怀里,用那极尽温柔地嗓音安抚你,替你驱散恶鬼。
接下来,两人的手就再也没松开过,空气中浮动着暧昧的气息,从前的误会也早已烟消云散,只剩下两颗躁动不安的心。
啧啧,多么完美的计划。
“棉棉,咱们去鬼屋玩吧。”她难掩激动的心,语气里是藏不住的雀跃。
“鬼屋?我没去过欸,西杳姐你想去的话也可以啊。”
她早就跟穆祁打好招呼了,提前去鬼屋附近蹲点。到时候快到了就给他发消息,假装偶遇,顺理成章再一起进去。
中间她再找机会偷溜出来,留两个人单独相处,把误会说清。
去的路上,季西杳瞄了眼郁棉,悄摸摸掏出手机给穆祁发消息。
小圆圈一直在打转,许是人太多,多于拥挤导致消息发不出去。
她又晃了晃手机,跑到一个开阔的地方才勉强发送成功。
接着,她便没再管,将手机揣进兜里。
郁棉被蒙在鼓里,对一切毫无察觉。
两人走了没多会儿,远远就看见了一个巨大的骷髅头招牌,季西杳又往四周望了望,没看到穆祁的影子。
游乐场本就人多,周末人流量更是翻了一倍,大人抱着小孩,男男女女的,让人看的眼花缭乱。
她的心沉了沉,不免有些担忧。
直到买完票开始排队检票,也没见到穆祁。
她这才翻出手机,想给他发个信息,结果上面显示上一条信息两分钟前成功送达。
靠!
这破网,关键时候掉链子!
郁棉察觉到她的异样,以为她是在为进去而害怕,安慰道:“西杳姐你别紧张,里面都是假的。”
“哈哈,我不紧张,不紧张。”
她苦笑,简直要被自己蠢到了。
队伍渐渐缩短,眼看马上就到她们了。
“好巧,你们也来这玩?”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两人同时回头,季西杳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要是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穆祁此刻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细汗,连说话都带着喘气儿。
季西杳连忙接话,装作很惊喜的样子,“哎呦,这也太巧了,既然碰到了,不然就一起玩呗?”
她满怀期待地看向一旁沉默的郁棉,询问她的意见。
郁棉确实还在生他的气,且没打算原谅他,但还是不好意思驳了季西杳的面子,也不想毁了兴致,只好点点头。
穆祁原本紧绷的心情顿时轻松不少,看来郁棉还是蛮在乎他的。
三人检完票后一同入内。
刚踏进去里面就响起瘆人的音乐,鬼屋一贯的套路。
紧接着全部的灯光熄灭,一片漆黑。
三个人各怀心思。
郁棉还不想搭理穆祁,所以跟他留有一定距离。
季西杳则十分头疼,这么黑的地方,她等会可怎么溜出来呢。
在看不见的地方,穆祁紧张地咽了下口水,双腿有点发软,也没人告诉他这里面这么恐怖啊。
从小他胆子就特别小,偏偏还喜欢逞强。
在他七八岁时,有一次夜里被尿憋醒,明明已经快要忍不住了,他却不敢爬出被窝去上厕所。
反而把自己裹得紧紧的,生怕妖怪发现他还醒着,把他一口吃掉。
后来小脸憋得通红,实在忍不住了,就弱弱喊了一声保姆的名字,结果无人应答。
最后他抛弃全部杂念,硬生生在床上解决了。
这件事后来还被大家嘲笑了好久。
渐渐适应了黑暗,他们开始慢慢探索出去的路。
倏忽,前面一个白衣女子飘过,吓得穆祁跳起来躲到郁棉身后。
季西杳看着他的反应,不免惊叹,这小子这么上道?
“喂,没有了,你可以出来了。”郁棉神情不太自然,对身后的他说。
穆祁尴尬地轻咳一声,辩解道:“其实我胆子挺大的。”
“噢。”
也不知信没信。
季西杳觉着时机差不多了,就渐渐放慢脚步,假装在研究出去的路,与前面两人渐行渐远。
时机一到,她撒开腿就往回跑,高跟鞋踩得噔噔响,半点不带犹豫。
两人同时抬起头,郁棉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没有啊,你听错了吧。”
穆祁摸了摸鼻子。
“等会,西杳姐呢?”她看了看四周,空无一人。
穆祁急忙打哈哈,指着前面的路说:“我刚好像见她往前面走了。”
她没怀疑,只说:“那我们也尽快追上她吧。”
“听你的。”这下穆祁如愿走到她身边的位置。
-
季西杳一口气跑了好久,生怕被他们发现。
感觉差不多了,她扶着墙停下脚步,胸口不断起伏着,喃喃道:“可累死我了,这电灯泡谁爱当谁当吧。”
歇了好大一会,她拍了拍手上的灰,站起来找回去的路。
走着走着前面出现一个分岔口,她在中间左右为难,在脑海里搜寻记忆,“我之前走得哪条路来着?”
正好,面前突然出现一个男鬼,带着青面獠牙的面具,朝她张开血盆大嘴。
季西杳本能反应,往后退了一步。
任务完成,他正准备离开时,袖子突然被扯住,动弹不得。
他扭头,刚才的女人拽着他的衣服,似要在说些什么。
季西杳正愁找不到出去的路,现在人就送上门来了。
“小哥,我想问一下走哪条路可以出去啊?”
?
npc静静盯着她,半晌,扯了扯自己的袖子。
纹丝不动。
“你就好心告诉一下我嘛,等出去了我肯定会给你写一封表扬信。”
他还是没说话。
“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一直缠着你。”她开始耍赖。
大不了鱼死网破得了!
季西杳听见他轻叹一口气,声音低哑:“这里出不去的。”
为了防止游客半途而废,从进来那一刻起,入口就被锁上了,所以必须一直往前走,找到出口,才能走出去。
她眼睫微动,带着探究的目光看他,这声音怎么如此熟悉?
“那你带我出去。”她的语气不容置喙。
季西杳能感受到他眉头微蹙,却还是继续威胁道:“你要是不带我出去,我就赖上你了。”
她说着就攀上他的胳膊,紧紧抱住不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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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似乎也是头一次见人非要缠着鬼的,尝试着抽出手,还要避免过于亲密的肢体接触,结果自然是行不通的。
“你先松手,我带你出去。”他无奈道。
“你可别骗我。”
“跟紧我。”
洞里太过于昏暗,季西杳怕跟丢,就死死拽着他,寸步不离。
其他游客追上来,看到这个场景,差点没吓得半死,尖叫着跑到前面去,嘴里还在吐槽:“进来之前也没说还有一键跟随功能啊。”
季西杳与他面面相觑,干笑几声。
外面看着不大,可他们足足走了二十分钟才抵达出口。
“你可以出去了。”
季西杳看着那面透着丝丝微光的门,眸光闪烁。
还不忘对他说:“你叫什么,我可以去你们老板那替你美言美言,给你争取升职加薪。”
“不用。”
怕他不方便透露姓名,她又问,“那或者你有工号么?”
季西杳朝他胸口那瞥了几眼,空空如也,身材倒是不错。
“你快出去吧,不要耽误我工作。”说完他便转身回去了。
季西杳看着他潇洒离去,十分不理解,这年头涨工资都不要啦?
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了,她在里面快憋死了。
她用手给自己扇了扇风,撩起头发透透气。
在里面没见到郁棉他们,想必早就出来了。
闲着无聊,她环顾下四周,坐到不远处的长椅上休息。
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迈着小碎步走到她身边,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她。
季西杳瞬间就被萌化了。
她俯下身子,额头与她齐平,声音也不自觉变软:“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呀?”
“我#%&,肚几@¥#%。”
她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季西杳一句也没听懂。
见四周没家长,她才把她抱到椅子上,揉了揉她的脑袋,“你妈妈呢,要不是我,你就被坏人拐走啦。”
小女孩没听懂她的话,低着头玩手里的风车。
季西杳翻了翻包,刚好夹层里还有几颗太妃糖。
她摊开手掌故意递到她面前,小女孩果然抛弃手中的风车,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几颗糖。
见她上钩,季西杳又使坏将手收回去。
“叫我一句姐姐,我就给你吃。”
没了糖果,她鼓起腮帮子不满地看着季西杳,似在与内心做抗争。
最后,她含糊不清地叫了句——阿姨。
她的心灵受到一万点暴击,状似恶狠狠地看着她:“你小小年纪怎么还会撒谎?”
“糖、糖。”她胖乎乎的小手指着她。
“给你,都给你,让你的牙齿都长蛀牙。”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季西杳还是拿出镜子,对着自己照了半天。
这脸蛋,多漂亮呐。
“圆圆,一会没看好你,怎么跑这来了?”
季西杳抬眼,一个年轻女人抱起她旁边的糯米团子,语重心长地教育她。
“这是你的孩子么?”
“是的,谢谢您帮我看孩子。不然我差点就去播寻人启事了。”
“没事,以后看好孩子就行。”
“圆圆,快给这位阿姨说谢谢。”
季西杳的笑僵在脸上,又故作大度地摆摆手,“不用不用,小事一桩。”
待她们走后,她的脸立马拉下来,装都不装了。
阿姨阿姨,你全家都是阿姨。
气得她就要离开这是非之地时,鬼屋那边闹哄哄的争吵声吸引了她的注意。
9. 出头
八卦之心熊熊燃烧,她也去赶过去凑凑热闹。
外围挤得水泄不通,人头攒动,严丝合缝的,根本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季西杳站在最外面,踮起脚尖努力了半天,也只能看到前面大哥光溜溜的头顶。
隔着不远的距离,一个中年妇女的大嗓门穿透闹哄哄的人群,径直传进她耳朵里。
脏话层出不穷,尺度之大,令人咂舌。
季西杳用手指点了点旁边和她同样吃瓜的大哥,忍不住问道:“大哥,这里面怎么回事啊,听着怪吓人的。”
穿着黑色皮夹克的男子随意扫了她一眼,嘿嘿笑了起来,当笑话讲。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那个大妈的孙子在里面捣蛋,把人家的道具弄坏了,人家要求家长索赔,这个大妈不愿意,在这耍无赖呢。”
“熊孩子确实应该好好管管,这大妈也挺不讲理哈。”
季西杳附和道。
“可不嘛,弄坏东西赔钱,这还不是天经地义?”
“就是,欺人太甚。”说着,她从男子手中袋子里抓了一把瓜子,自顾自磕了起来。
还挺有素质,不忘把瓜子壳吐到纸巾里包起来。
大哥看着她自来熟的动作,张了半天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转移了阵地。
季西杳看的起兴,一直在探头,想看看最终怎么处理的。
她身形单薄,见到有缝就往里面挤,也不顾及什么贵妇形象了。
成功从最后一排挤到第一排。
连空气都变得清新了许多。
鬼屋出口这儿围了一大帮游客,全是来看热闹的,影响实在不好,现在已经暂停营业了。
季西杳看到一个中年妇女狼狈地坐在地上,不断拍打地面,嘴里振振有词:“大家快来看啊,欺负人啊,这个地方敲诈我们祖孙俩呐。”
“跟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计较也够有意思的,他都跟你们道歉了,你们非让他去坐牢吗?”她不断输出,又抹了把眼泪。
而那个熊孩子正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季西杳看到这么滑稽的一幕,真想拍下来反复观看。
工作人员见沟通无果,似乎也没其他办法,只好任由她撒泼。
季西杳看了这么长时间,这么一直僵持着也挺无聊的,连那个大妈都哭累了停止了嘶吼,她打了个哈欠,准备退出。
余光中瞟到对面一个工作人员手上的面具,她觉得甚是眼熟,不自觉停下脚步,生怕自己认错。
这不就是在里面带她出去的那个npc的么?
她视线上移,想看看面具之下那人的长相。
结果差点被口水呛死。
怎么会是温聿!?
他什么时候跑这当npc了?
她竟然会没认出来他呢。
她简直不敢想象,她在里面撒泼打滚、无理取闹的样子不仅被他尽收眼底,还要陪着她演戏。
指不定在面具下怎么取笑她呢。
不过幸好他没拆穿,还给她保留点颜面。
趁着温聿还没发现她,正好溜之大吉。
她俯下身子,用手挡着脸,鬼鬼祟祟地往外走,嘴里小声说着:“借过一下。”
“挤什么呐,没看见踩我鞋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季西杳重复道,她什么时候这么卑微过,只能说形势所迫。
就在她快要挤出去时,后方突然又变得闹哄哄,连带着重物砸地的声音。
人群里发出一阵惊呼。
她被吓得身体一颤,扭头看去。
温聿不知何时站到了前面,在他身后一位女npc瘫坐在地上,惊魂未定。
他额头上血流不止,鲜血沿着下颌线一滴一滴渗到地板上,看上去触目惊心。
他的头一阵晕眩,看什么都在晃动,可还是强撑着意志站直身子,胸口剧烈起伏着。
地上残存着许多玻璃碎渣。
那大妈也没想到自己随手拿了个东西扔过去,会造成如此大的威力。
她明显也愣住了,却还是不知悔改,念念有词道:“要不是你们想打我,我也不会砸伤你啊,我这是正当防卫。”
“你少颠倒黑白了,我们都说不追究赔偿了,你偏要像个狗皮膏药一样赖着不走。这么多人可都看见是你先动手伤人的。”那女npc颤颤巍巍站起来,忙不迭拿出纸巾给他止血,内心气愤到极致。
“我倒要问问,都谁看见了?”
结果刚才还热热闹闹的人群,顿时鸦雀无声,不少人都散开了,怕给自己惹上麻烦。
季西杳看着大家一个个离开了现场,内心陷入纠结。
她和其他人一样,本身就是看客,没必要卷入这场纠纷之中。
可是……
算了,本来也欠他个人情。
“我看见了。”季西杳弱弱站起来,又硬着头皮朝里面走去。
“我看见是大妈你先动手的。”
温聿一只手扶着额头止血,抬眼看向她,漆黑的瞳仁微颤,他眉头微蹙,有一丝不解。
季西杳走到他身边,表情有点尴尬,指了指他的额头,询问道:“你还好吧?”
他垂眸,淡淡道:“没有大碍。”
“我说你这姑娘,可不能睁眼说瞎话啊。”
“是真是假,你心里清楚。”
季西杳实在没想到人可以不要脸到这种程度,直接没耐心了,索性对温聿说:“还是报警吧,她已经构成故意伤害罪了,交给警察处理比较好。”
“报吧。”他说。
“别别别,千万别。”
“我赔你们钱好吧,医药费我也出。”她又将一边的孩子扯过来,催促他:“快给人家道歉。”
小男孩被吓得满脸通红,一个字也憋不出来。
她又拍打他的背,呵斥道:“还不快点,马上你爸的工作就保不住了,以后你就买不了玩具了。”
“对……对不起。”他止住抽泣,坑坑巴巴说道。
“好了吧,我们道过歉了,也认赔,可千万别弄到警察局呀。”
“你说不去就不去?”季西杳都被气笑了,敢情也不是真心实意的。
手腕突然被扯住,她目光下移看到的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温聿轻声说:“算了吧。”
“凭什么啊?”
他摇摇头,示意她不要继续下去。
季西杳败下阵来,妥协道:“随你,反正又不是我吃亏。”
最后还是鬼屋老板出面解决了这件事。
季西杳提着一袋药,走到长椅边上,又将其放到他的身侧。
“多谢。”
“就当还你一个人情。”
他怔了一下,将一瓶碘伏拧开。
“你自己可以么?”季西杳见他熟练地抽出棉签,沾了点药水,完全不需要借助外力就可以自己上药。
好像多余问这一嘴……
季西杳又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怎么这张脸挂彩之后好像还更帅了。
他本来就生得白皙,眉目间更是冷淡,与人对视时十分有距离感,举手投足间都透露出矜贵。
现在又多了几分英气。
温聿忽视掉她炙热的眼神,旁若无人地上药、缠纱布,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般顺畅。
“话说你真的不需要去医院检查一下么,看上去蛮严重的。”
“我休息下就行。”
毕竟比这更严重的伤他都受过,这点小伤又算得了什么。
“对了,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报警,就应该给这种人点颜色瞧瞧,不然他们下次还敢。”
季西杳也不是好欺负的,在她看来,你越是隐忍,别人就会越发猖狂。她才不是软柿子,睚眦必报。
谁要是敢惹她,她肯定要让那个人吃不了兜着走。
“我只是替别人上一天班,不好给他惹麻烦。”
“原来是这样,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当上npc了。”
“你走吧,不用在这浪费时间。”
“我也没什么地方可去,还不如在这坐着,还能有人聊聊天。”她支起下巴,慢悠悠道。
闻言,温聿掀起眼皮瞧了她一眼。
第一次听说有人来游乐场不知道干什么的。
她又想到什么,若有所思。
她没记错的话,温聿并不知道他还有个同母异父的弟弟。毕竟他的亲生母亲在离婚后就没再看过他。
穆祁也同样如此。
所以他们之间顶多是个陌生人,就算遇见也只不会有什么交集。
而温聿也只知道她结了婚,对其他的一概不了解。
所以即使她对他袒露点什么,也没关系。
“温聿,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什么忙?”
“帮我修复一样东西。”
季西杳知道他学的是计算机,这件事交给其他人她又不放心,况且她充分相信温聿不会乱说的。
“其实我有一个继子。”
温聿面色平静,没有过多惊讶。
果然是聪明人。
“我想请你修复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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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盘。”
她打开相册,将拍的U盘照片递给他,“里面是我丈夫给他录的庆生视频,可惜时间太过久远,已经烂的不成样子了,所以我想让你帮我看看能不能修好。”
她谎话张口就来,丝毫不用打草稿。
哪里是时间的问题,不过是原主之前意外发现了这个东西,醋意大发,偷偷把它掰碎了。
前几天张嫂打扫时无意间在花盆底座下发现了这个东西,就交给了季西杳。
她差一点就让人丢了,幸好还是想起来这事了,这东西用处大着呢。
现在她和穆祁的关系虽然有时候还是很紧张,但已经比之前好太多了。
可这些还远远不够,俩父子之间还存在诸多问题。
要是他们的关系能和好如初,肯定是大有裨益的。
一旦U盘里的视频恢复,穆祁就会明白他爹也是很爱他的。
相信过不了多久,他们之间就能放下芥蒂,起码穆祁不会再执着于弄死她。
“东西带了么?”
“这倒没有。”
“那改天再给我吧。”
“提前谢谢你了。”
约莫着这时候穆祁他们也玩的差不多了,怕郁棉起疑。她得赶紧去找他们了。
“就这么说定了,你一定要记得啊。”
他看着她离去,然后点了点头。
-
“你们跑哪里去了,我找你们半天。”季西杳为了更逼真些,连着急的那种喘气都演得淋漓尽致。
说完,她悄悄给穆祁使了个眼色。
他立刻会意。
“我们也一直再找你。”
只有郁棉是真心关心她,见她这个样子就知道没少寻他们,“西杳姐,我们出来之后就在等你,怕你已经提前走了,就去其他地方找你了。”
“我们给你发了信息,没收到么?”
“糟了,手机没电关机了。”她好似这时候才想起来,从包里翻出手机,上面显示黑屏。
其实她早就看见了,只不过一直没回而已,特意来之前关了机。
“没事,找到人就行。”郁棉牵起唇角微笑,安慰她。
“你们玩得怎么样啊,还开心么?”她旁敲侧击问。
这时候穆祁轻咳了一声,一分钟八百个动作,一看就有鬼。
“我去买点喝的。”
“去吧,我要热拿铁,棉棉你喝什么?”
“那我要珍珠奶茶。”
趁着他不在,季西杳又和郁棉眼神交汇上。
“快告诉我,你们发生什么事了?”
郁棉回想起刚才的事,差点没憋住笑。
为了给他留点面子,郁棉悄悄把她拉到旁边,小声对她说:“西杳姐,他不让我跟别人说,你可得替我保守秘密。”
“什么事这么神秘?”
……
“不是,他真这么胆小么!”季西杳死死咬住嘴唇,生怕溢出一点笑。
“我真没看出来,他在家也没这么胆小吧。”讲着讲着,季西杳都有点不确定了。
“千真万确,本来我也没想坐海盗船的,可是他非拉着我上去,说什么鬼屋里是他太紧张了,一直要给我证明。
结果才刚起步,他就紧紧攥住我的胳膊不撒手,还在乱叫,害得我一直在上面安慰他,还要接受别人异样的目光。”
“西杳姐,你可一定要替我保密。”
季西杳已经笑得直不起腰了,她连连点头,还是止不住笑:“我肯定谁都不告诉。”
差点忘了正事,她还不忘替穆祁找补几句:“其实他这孩子还挺单纯的,就是有点小孩子心性,所以他要是惹你生气了,也请你多多包涵一下。”
“我知道,他没什么坏心思。”
季西杳总算松了一口气,这下这对小情侣终于和好了吧。
穆祁回来之后,季西杳趁此机会对穆祁说:“明天你没有安排吧。”
他殷勤地替郁棉插上吸管,随即抬头,坦言道:“有啊,约了一场篮球赛。”
一点没理解季西杳的意思。
她差点气的吐血,直接挑明:“那你可就错过棉棉的补习了。”
他一怔,才反应过来,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不可置信道:“你原谅我了?”
“看来你也不领情。”
“其实我刚才是说着玩的,我明天什么安排都没有。”
穆祁心情大好,点开校篮球队的群聊。
【兄弟们不好意思,明天有约了。】
然后十分细节地把群设置成免打扰。
10. 新年
山间别墅。
季西杳穿着一件青白色新中式棉裙侧坐在鱼池边,整个人白到发光,她头发盘成髻,百无聊赖地挥动衣袖往里面撒鱼食。
没什么技术含量,纯粹打发时间。
水里的鱼儿争先恐后地游来,即使每个都胖的浮不上来也还是不肯放过任何一粒食物。
她支起下巴,把手伸进池子里,用食指轻轻戳了下鱼背,刚还在大口大口吞咽的锦鲤瞬间逃窜,只不过它再怎么扇动鱼鳍还是在原地打转。
没意思,太没意思了。
眼看就要过年了,佣人们开始大扫除,挂上红灯笼,个个忙得不行。
只有她闲到喂鱼消磨时间。
这么大的地方,只有她一个人住,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
哪里有过年的气氛。
“夫人,穆先生刚才打来电话说今年除夕不回来了。”张嫂走到她旁边,唯唯诺诺道。
闻言,季西杳放下盘子,一下一下地敲击青石板,掷地有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到这里这么久了,她都快忘了这号人物。
自打她住进来,还一次都没见过穆正儒。
不过话说回来,这日子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生活。便宜老公半年不回一次家,还每个月定时打钱,孩子更不用说,根本不需要她操心。
难怪原主还能在外面沾花惹草,好不快活。
不回来更好,省的她还要想办法应付,季西杳可不想和一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同床共枕。
张嫂站在一旁,看了一眼那盘子里满满当当的鱼食,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按往常,她肯定早就大发雷霆了,逮着个下人就开始痛骂,摔杯子砸家具,搞得穆家上上下下鸡犬不宁,唯恐避之不及。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张嫂还在奇怪她这次怎么这么安静,莫不是在整什么幺蛾子?
“好了,我知道了。”季西杳背对着她,又继续往里面投鱼食。
张嫂怔住,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想象中的鱼食没有砸到她脸上,这就结束了?
她还是有些疑虑,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还有事?”季西杳歪头看她,眼中带笑。
“没了,没了。夫人我先下去。”
得到应允,她半秒不带犹豫,转身就走。
路上,她还有些不适应,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夫人这是转性了?
确实比之前好相处许多,也不再动不动发火,惩罚下人了。
她拍了拍脑袋,惊觉是自己越界了,不敢再胡思乱想。
-
今天是最后一天营业,过了今天,就不用再上班了。
季西杳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红包,叫住正在算账的郁棉,摆摆手示意她过来。
“西杳姐,怎么了?”她放下手头的工作,小跑过来。
季西杳递给她一个红包,自然道:“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不行不行,我不能要。”
“拿着,算是讨个好彩头,不然我要生气啦。”
郁棉只好收下,又郑重其事地抬眼看她,满是感激:“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说了,如果不是西杳姐你,我肯定过得不会像现在这么开心。”
“其实我早就把你当成女儿了,要是你能嫁到我们家,那就更好了。”她一本正经地说,心里盘算着离任务完成不远了。
“西杳姐你说什么呢,我先去工作了。”郁棉面子薄,此时小脸染上一抹绯红,扭捏着就要逃走。
季西杳连忙叫住她,八卦道:“除夕那天你是不是有安排?”
“安排?”郁棉咬了咬嘴唇,想了一下,然后摇头,“我没事啊。”
“我就是随口一问,你去忙吧。”
上一世,这年的除夕,穆祁设法把郁棉约到江边,为她放了全城最绚烂的烟花,并趁机向她表白。两人约定好要去同一座城市上大学。
只可惜,原主后来从中作梗,这个愿望也随之泡汤。
现在季西杳想方设法跟郁棉打好关系,与穆祁的关系也缓和许多,许多事情已经偏离原来轨道。
不知道今年除夕会不会按原本剧情发展,穆祁还会不会约郁棉出去。
一切都是未知数。
她就更惨了,到时候所有佣人都回去和家人团聚,留她一个人在空落落的房子里吃泡面。
伤春悲秋之际,门外风铃响了。
听到动静,季西杳掀起眼皮,懒散地看了一眼。
是温聿。
他来取U盘。
季西杳还有点诧异,她本以为温聿只是客套一下,没想到他这么信守承诺,还真来了。
他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淡漠至极的眸子。
率先出声的是郁棉,听到顾客来了后,她下意识喊了句欢迎光临。
看到人后恍惚了一下。
她记得温聿,上次是他和季西杳一起赶去她家救了她和奶奶。
由于他长相太过于出挑,所以很难让人忘记。
她知道温聿是来找季西杳的,所以替他喊了一下。
她不太关注别人的私事,所以继续埋头做自己的事。
见到温聿的那刻,季西杳忽然有了主意。
温聿看上去萎靡不振的,站在离她一丈远的地方,隔着口罩,低哑着声音道:“东西给我吧。”
季西杳狡黠地眨了眨眼,试图放下他的手,与他再一次拉近距离,“这件事等会再说,你新年夜有约么?”
温聿拉了拉口罩,眼睫缓慢扇动,照实回答:“没有,有事?”
“太好了!”季西杳激动地差点就要上去和他击掌,可算让她找到个过年搭子。
她清清嗓子,故作矜持道:“是这样的,我也是一个人。不然我们商量下,一起拼个年?”
“没兴趣。”
“别啊,一个人过年多无聊,你再考虑考虑呢?”
她也是实在没办法才找上他的,初来乍到,她除了和郁棉熟悉些,也没什么朋友了。
“或者你来我家吧,隐蔽性绝对好,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季西杳以为温聿是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才拒绝的,又好言相劝。
温聿听她讲了一堆,但其实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他的头很晕,很难集中注意力。
他这几天感冒加重,基本没怎么出过门,看到日历才想起来今天有事。
挣扎一番还是强撑着身体起来,出门前又吃了几粒药,现在看来效果甚微。
季西杳见他不语,便自作主张地替他做了决定:“我就当你答应了啊,到时候我给你发地址,记得准时来哦。”
接着将U盘塞到他手中,“这个也别忘了。”
温聿出去后,看着手上密封袋里破破烂烂的U盘,沉思一会。
刚才到底答应她什么了?
-
除夕。
季西杳一大早就起来忙活了。
虽然也没啥人,冷冷清清的,但仪式感还是不能少。
她从冰箱里拿出提前准备好的预制菜,等待解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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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她聪明,在快递停发前一个小时激情下单,不然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除了这些,她还把别墅里每一层的灯全部打开,还在外面挂上玻璃灯,顿时灯火通明。
又放上歌曲“过年好”。
这才有了点人气儿。
当她把去年春晚看了三遍后,温聿还是没来。
她叉起一块西瓜,还没到嘴边,突然打了个饱嗝。
她烦躁地丢掉叉子,一肚子怨气。
又站在窗边往远处看去,半个人影也没有。
温聿该不会是耍她玩的吧,还有几个小时就快明天了,他是不是不来了。
季西杳从桌子上抽起手机,正准备给他发个消息。
门铃倏地响起。
她像是有预感似的,跑到监控那去,画面里的人正是温聿。
不知道为什么,季西杳竟有些热泪盈眶。
她就好像一个孤寡老人,在万家灯火中等待归来的亲人。
季西杳穿上鞋,出去给他开了门。
“嗨,新年快乐。”她倚在门边,冲他打招呼。
“新年好。”温聿淡淡说。
“快进来吧。”
温聿换好鞋,端坐在沙发上。
“来来来,嗑瓜子。”季西杳端来提前准备好的年货,递到他面前。
“谢谢。”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害我担心半天。”
季西杳坐到他对面,随手剥起一个橘子。
温聿本来是掐着点出门的,导航上显示季西杳给的地址距离这还挺远,于是他决定打车前去。
可今天是除夕,路上人流量很少,他等了十几分钟才有人接单。
途中司机接到一通电话后临时变卦,只能把他送到附近,或者退他钱。
温聿看了眼导航,还剩五公里。
他径直打开车门,不想再计较,“就把我放这吧。”
其实温聿骨子里有点倔,他认为既然答应的事就一定要做到,他很讨厌失信。
所以他的导师说他特别适合搞研究,不服输,很轴,认定的事就一定要做到。
他在路上浪费了不少时间,已经比预想快了很多。
“如果我不来,会告知你的。”他偏头咳嗽,状态看上去比之前更糟糕。
“我就是开个玩笑,你是感冒了么?”
“嗯,最好离我远点。”
“那你多喝点水。”季西杳给他倒了一杯温水放在桌子上。
“先吃饭吧,我都热好几遍了。”
季西杳哼着歌走到厨房,熟练地将泡在热水里的包装袋剪开,然后装盘摆盘。
再打开投影,找出今晚刚开播不久的春晚。
季西杳给他倒了一杯红酒,举起酒杯与他相碰。
“新年快乐!”
她一饮而尽。
季西杳夹了一块糖醋里脊放进嘴里。
她发出一声喟叹,美味!
吃着吃着,她发现温聿几乎没怎么动筷子。
她扭头问他:“你怎么不——”
“你脸怎么这么红?”
季西杳顾不得咽下嘴里的东西,急忙凑过去,用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靠,好烫。”
温聿眼尾发红,半阖双眼,眼神迷离,意识逐渐模糊。
“你别睡,我给你找点退烧药。”
季西杳手忙脚乱地起身,医药箱在哪啊!
这时,门外响起鸣笛声,一辆豪车缓缓驶入。
11. 刺激
季西杳心下一惊,她跑到落地窗前,俯视下面的情况。
车里走出来一个男人,穿着一身利落的西装,走路强健有力,气度不凡。
他像是感受到注视一般,抬头往她这边看去,季西杳连忙往旁边一躲,差点跟他对视上。
糟了,是穆正儒。
他不是说不回来么?
怎么还搞突袭!
季西杳看了眼温聿,他头靠在椅背上,眉心拧作一团,一直在忍耐。
当务之急是趁穆正儒进来之前把温聿藏起来。
要是被他发现有其他男人在家,后果不堪设想。
她又赶紧去拉温聿,将他的胳膊搭在肩上,试图把他拖走。
可她低估了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无论她使出再大的力气,温聿都纹丝不动。
季西杳急出满头汗,她双手叉腰来回打转。
这样绝对不行。据她所知,原主虽然是穆正儒第二任妻子,但他对原主几近呵护,百般宠爱,所以原主才会恃宠而骄,一点也不把穆祁放在眼里。
可他毕竟是个商人,一旦她做了触及他底线的事,那就不是一个性质了。
突然,楼下传来开门声,紧接着是他呼唤她的声音。
没有时间了。
季西杳环顾四周,看有什么可以藏人的地方。她蹲在温聿身边,在他耳边快速说道:“温聿你醒醒,听我说,现在有点突发情况,我需要你躲到浴室里,可以么?”
温聿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脸色惨白,他的睫毛缓慢扇动,强撑意志睁开双眼,对她点点头。
有了他的帮助,季西杳轻松许多,很快便把他扶进浴室里。
她锁好门出来后,听到皮鞋踩踏楼梯的声音,脚步越来越近。
慌乱中她看到了餐桌上摆放的双人餐具,她飞速将温聿的碗筷和酒杯一股脑塞进餐桌下来,踢到最里面。
忙完这一切,时间刚好。
“夫人,刚才我在下面喊你,怎么没答应?”
季西杳背对着他深吸一口气,随即佯装生气,摆出一副小女人的娇态,迈着小碎步来到他面前。
男人眉眼深邃,戴着副金丝眼镜,冲她微笑。即使他早已四十多岁,却一根白发也没有,身材甚至比有的年轻人还要好,一看就经常健身,对自己要求严格。
这是季西杳初步推断出来的结果。
男人温柔地摸摸她的头,将她揽在怀里哄她:“这不是给你个惊喜吗?”
惊喜。
惊吓还差不多。
季西杳撒娇似的锤了锤他的胸口,“你不在,我都快寂寞死了。”
“我给你带了礼物,在下面,你一定会喜欢的。”
“真的吗,那我谢谢先生了。”她装作很开心的样子。
穆正儒望向不远处餐桌上的食物,问她:“还在吃饭?”
季西杳有些慌神,强装镇定道:“对呀,你也不在,一个人吃也没意思。”
他没说话,只是走近了些,看着桌子上的菜,不知在想什么。
季西杳怕他看出端倪,连忙道:“先生用餐了么,要不要一起?”
他收回视线,微笑道:“不用了,我在外面吃过了。”
“那好吧。”
季西杳松了口气。
“你先吃,我去洗个澡。”
季西杳心脏又一紧,她堵住他的去路,撒谎道:“你去上面洗吧,这层的浴室坏了,还没来得及修。”
男人偏头扫了一眼那个方向,过了几秒,声音低沉醇厚:“好。”
季西杳惴惴不安地坐下,看着是在夹菜,实则余光一直在注意他的一举一动。
直到他上了楼,季西杳悬着的心才慢慢放下。
她起身,谨慎地从扶手那向上看了看,确定没了他的身影,才小心翼翼地打开浴室的门。
却没看到温聿。
“温聿?”她小声地喊了一声。
“这里。”玻璃门后传来几不可察的声音。
季西杳推开里侧的门,看到了蜷缩在浴缸里的温聿。
他十分虚弱,浑身都在发抖,已经有点不省人事了。
她又去探了探他的额头,依旧滚烫到吓人。
这样下去不行,得送他去医院,不然肯定会更严重。
正当她思考怎么才能在穆正儒未察觉的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温聿转移出去时,门锁倏忽动了。
穆正儒走了进来。
此时季西杳躲在浴缸里,大气不敢喘一下。
她从没觉得时间这么难熬过,每一秒都是煎熬。
幸好原主为了双人共浴,买了一个超大浴缸,不然还真塞不下两个人。
她如海藻似的发丝散在两侧,与温聿相对而视。
季西杳捂住温聿的嘴,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出声,生怕被外面的人发现。
戏剧性的是,穆正儒距离他们只有几步的距离,却不知道其实屋子里还有两个人。
门是磨砂质地的,其实只要稍微注意一点,就会发现浴缸上方衣服一角凸显,还是挺明显的。
还好他进来只是拿了一下浴巾,并没往里面看去。
随着门关上,季西杳终于放下胳膊,无力地瘫在里面。
她的心跳像过山车似的起起伏伏,压迫感太强了。
确定他不会再回来后,季西杳才从里面爬出来。
“他回来了?”
能让她这么紧张的人,除了这房子的男主人,他想不出其他人了。
“是。”季西杳愣了一下,实话实说。
“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他咳了一声,声音像掺了沙子一般。
听到这话,季西杳心里更愧疚了。
如果不是她,温聿也不会发烧,更不用躲在这狭仄的空间里,任人践踏他的尊严。
“我一定会让你完好无损的回去,只不过现在事情有点难办,你再等我一会,一定要坚持住。”
等到穆正儒睡了之后,她再想办法溜出来,将温聿运送出去。
目前也只有这一个法子了。
季西杳又找来一个毯子给他,这才回了卧室。
穆正儒已经洗好了,正在换衣服。
她见他又换了一套剪裁得当的西服,试探地问道:“怎么,又要出去了么?”
穆正儒听到声响,回头看她,“是这样的,刚才公司打来电话有点急事,我得回去处理。”
“大过年的,真是辛苦你了。”季西杳掐了掐自己的胳膊,防止笑出声。
她掩去眼底的喜悦,露出一副恋恋不舍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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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点回来呀。”
穆正儒补偿性地吻了吻她的额头,说:“我会的。”
季西杳在楼上目送他的车子离去,确定看不见之后,才跑到浴室里,将他拖出来。
她拍了拍温聿的脸,见他身体发烫,一动不动的,有些着急:“温聿,你醒醒啊,你别吓我。”
不行不行,他这个样子根本没办法出去。
可是这样下去只会越来越严重。
对了,还有家庭医生。
穆正儒给这里配了一名家庭医生,只不过原主很少生病,对他也就没什么印象。
她跑到楼下,找到配备的座机,迅速拨通了电话。
第一次没有接通。
她接着打了第二通。
这一次终于有人接了。
“喂,王医生,我现在生病了,你快点过来。”
“发烧,特别特别难受。”
“还没有量过,不过肯定很严重。”
“别磨叽了,赶紧给我过来。”
季西杳没了耐心,不再和他扯皮。
挂了电话,她又跑到楼上。
她把温聿扶到床上,按照王医生的叮嘱,接来一盆水,将毛巾浸到水里,然后拧干覆到他额头上。
如此反复好几次。
她坐在沙发上守着他,眼皮渐渐沉重。
终于等来了王医生,季西杳将他领到温聿床边,说:“快给他看看。”
王医生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季西杳打电话那会儿他正酣睡呢。
本来大过年的,他实在不想去,一直推脱,最后还是为了这份高薪屈服。
老伴问他谁打的电话,他让她睡你的,寒风瑟瑟中独身开车前来。
没想到竟然是给个小白脸看病的。
他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没想到她这么大胆。
但他还是有眼色的,什么也没说。毕竟饭碗在这,他不好得罪人。
王医生先给他测了测体温。
温度枪直接响起了警报。
一看温度逼近四十度。
季西杳也被吓了一跳,她心虚地低下头。
他摇摇头,说:“肯定是要打针了。”
“那就快打吧。”
季西杳晕针,看见明晃晃的针头就恶心想吐,于是背过去回避。
“好了,明天再观察下情况,我给他开点药。”
“行,谢谢您了。”
季西杳送走他后,一直守在温聿床边。
夜里,季西杳见他额头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想起医生说的要及时散热。
于是她直接掀开被子,将他的衬衫扣子一颗颗解开。
还不忘对沉睡中的他说:“别误会啊,我可不是趁人之危。”
春光乍泄,季西杳的视线一路向下,看到了他的锁骨、胸肌和腹肌。
勉强打个九分吧,她的嘴角止不住上扬。
还剩最后一颗扣子,她的动作戛然而止。
随之而来的是,她脸上浮现出异常惊恐的表情,手指也止不住地发抖,像是看到了什么怪物似的。
她的视线一直紧紧盯着某一个地方。
他的左腹肋骨处,有一个青色胎记。
和上一世杀死她的那个人,位置和形状一模一样。
12. 毁约
在那间监狱里,原主受到了非人的待遇。
不知是受到谁的指使,她比一般的犯人处境更加艰难。
其他犯人打饭时都能吃到两个馒头,有时食堂还会加餐,每人可以分到一个鸡腿。
可她不一样,雷打不动的半个馊馒头,从来没吃过一点肉,活还是最多的。
除此之外,里面一个男的还会经常单独把她叫出来,对她进行性.虐待。
直到有一次那人把她的肠子都扯出来了,地上白的黄的红的流了一地,惨不忍睹。
后来他见实在瞒不住了,只能送她外出就医。
而她在医院里,是被人活活闷死的。
在死前,她紧紧扯住了他的衣角,看到了他肋骨上的胎记。
她不会认错。
季西杳感到不寒而栗。
其实仔细回想一下她和温聿的相处,就会发现诸多可疑的地方。
当初原主执意纠缠,和他发生一夜情。
但那杯烈酒他并没有喝下去,深究起来,他如果不是另有所图,凭他们的力量悬殊,他怎么会逃不掉。
除非他另有所图。
他是故意为之的。
怪不得他每次总在她最困难、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只不过是他的处心积虑罢了。
季西杳的心沉了下去。
他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
可他为什么要害死原主呢?
他是出于什么动机?
难道说他是为他的母亲报仇?
原书中提到两兄弟并不认识,他们的生母在离开温家之后就再没回去看过温聿。
温聿是如何得知她在哪里的?
她该怎么解释她和他们的母亲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又不是她从中作梗才导致他们离婚的。
原主只不过是得知穆正儒离婚后,费了点心思抱住了这棵大树。
真是从天而降好大一口锅。
她原本以为在这个孤苦无依的世界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信赖的人。
结果却对她说,那个人是另有所图的,他比任何人都想害死她。
季西杳看着他原本惨白无比的脸庞出现了一丝红润,像是退烧了。
她实在高兴不起来。
她一直被蒙蔽,以为毁掉原主的是穆祁,并一直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想要她死的人还不少,根本轮不到他出手。
最后还有隐藏大boss。
而她还傻到为他请医生看病。
季西杳气到想笑,她就不应该管他。
不过现在反应过来还不算迟。
前世她是因为被穆祁送进监狱才致死的,温聿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动的手。
可她现在并没有转移财产,和穆祁的关系也在逐步改善。
没事的,没事的。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
温聿根本伤害不到她。
可真的是这样么?
季西杳蜷起双腿坐在羊羔毛地毯上。
她缩成一团,眼睛一直紧紧盯着床上的温聿,不敢有一点松懈,生怕他突然醒过来给她一刀。
一夜相安无事。
天边泛起鱼肚白,清晨的第一缕曦光洒进来,折射出无限生机。
温聿是在这时候醒过来的。
他已经恢复到正常体温,脸色却依旧苍白如纸,嘴唇没有一点血色。
他的视线注意到蜷缩在地上的季西杳,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她在这睡了……一夜?
温聿正要下床,季西杳倏地惊醒。
她本来没打算睡的,奈何眼皮直打架,最后还是斗不过困意,浅浅眯了会。
一听到动静,她便迅速清醒过来。
两人视线交汇瞬间,季西杳打了个寒颤。
为防止他起疑,季西杳故意避开他的视线,不想和他待在同一个空间里。
可站起来腿脚还是止不住地发软。
她背对着他,强装镇定,语气没什么温度,“既然你已经好了,那就走吧。”
温聿轻咳一声,声音有些变样,比之前更加低沉,“多谢照顾,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他记得昨夜她的丈夫回来过,但不知道最后是怎么处理的。
“你知道就好,我要去洗漱了,就不送你了。”
季西杳落荒而逃。
自从她得知温聿就是杀害她的凶手之后,脑子里特别乱,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但最重要的一点是不能露出马脚。
她不知道刚才有没有引起他的怀疑。
温聿拾起地上散落的衣物,一件件穿好。
本想出于礼貌和她打声招呼再走,可他没看到她的身影。
他只好作罢,车到之后便离开了这里。
季西杳站在落地窗前,注视着车子消失在晨雾之中。
她慢慢蹲下来,后背出了一身冷汗,惊魂未定。
-
甜品店生意照常进行。
郁棉看出她最近兴致不佳,总是唉声叹气的,连话都变少了。
好像自从过完年回来,她就变成这样了。
郁棉不好多问什么,只能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里多陪陪她。
前台没什么工作时,郁棉就会到后厨给她打下手。
季西杳在打发奶油,眼睛盯着打发器转动,随口一问:“对了,过年那几天玩得怎么样?”
郁棉给她递来鲜奶,欲言又止,似乎想到了什么,面上一热,有些难以启齿。
季西杳见她沉默,转头看去,见她这个样子就猜到了七七八八,逗她:“怎么啦,看样子是玩得还不错。”
“也没什么,除夕那天晚上穆祁来找我放烟花了。”
郁棉低着头,手指交缠在一起,十分羞赧。
季西杳挑了挑眉,轻笑一声,“看来不止放烟花这么简单吧?”
“真的,就只是放烟花而已。”郁棉看她不信,一再强调。
“我逗你玩的。”季西杳噗呲笑出声。
“哎呀,西杳姐,你就别取笑我了。”
她的笑淡下去。
目前这两人的情况逐渐明朗,可她的命运却一眼望不到头了。
突然,门口的风铃响了。
郁棉起身,说:“我去看看。”
季西杳点了点头,继续打发奶油。
过了一分钟,郁棉回来,小心翼翼地说:“西杳姐,是找你的。”
“找我?”
季西杳解下围裙,走了出去。
她一眼就看了坐在窗边的温聿。
季西杳止住脚步,他一身黑衣端坐在椅子上,漆黑的眼眸望向窗外,一身少年气。
季西杳实在想不通,他怎么会是凶手呢?
她深吸一口气,忐忑不安地走到他面前。
语气疏离:“找我什么事?”
温聿收回视线,与她眼神交汇,站起身来。
温聿比她高了一个头,这令她感受到巨大的压迫感。
他在口袋里摸索一阵,掏出一个东西,摊开手掌。
原来是那个U盘。
她松了一口气。
“东西修好了,里面的东西我没看。”
“谢谢。”
季西杳接过,不打算再和他交流下去。
温聿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掌心,慢慢收了回去。
他没猜错,季西杳确实是在疏远他。
可他不想问为什么,只是垂下眼睫,什么都没说,礼貌告辞。
他走后,季西杳一个人坐在椅子上。
心里像缺了一块,空落落的。
下班后季西杳回了别墅,却发现穆正儒的车停在里面。
她脚步一顿,说不上来哪里奇怪,但最近他倒是回来频繁。
推开门后,她立刻换了一副面孔,脚步轻快地迎了上去。
一屁股坐在他旁边,搂住他的脖颈,一副十分亲密的样子。
可实际上,她非常排斥这种亲密行为。
即使穆正儒长得不算差,身材也可以,但年龄都和她爸一样大了,她始终过不去那道坎。
“老公,你怎么回来啦,也不说一声。”季西杳抱怨道。
“正好今天事情处理完了,就赶回来了。”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是想我了呢。”
她状似生气地背过去,将原主的精髓学得七七八八。
穆正儒被哄开心了,双手摩挲她的胳膊,低沉有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别气了,我肯定是想你了啊,宝贝。”
季西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浑身不自在,她装作不经意与他拉开距离。
找了个借口:“先吃饭吧,我都快饿死了。”
穆正儒摸摸她的头,宠溺地说:“好,小馋猫。”
季西杳生理不适,还是扯出一抹笑。
晚上吃完饭后,季西杳窝在沙发里看剧,看的正起劲时,穆正儒从水气氤氲的浴室里出来。
他穿着一件浴袍,发丝还在滴水,胸前大片肌肤裸漏,露出胸肌,荷尔蒙气息爆棚。
他来到季西杳面前,擦着头发,温柔地说:“我洗完了,你去洗澡吧。”
季西杳怎么可能听不出这带有暗示性的话,她放下薯片,迟疑片刻,决定还是不能在这时候露出破绽。
她露出一抹人畜无害的笑,点头说好。
季西杳站起身,边走大脑边飞速运转,她可不要为了生存献身,绝对不行。
她一定得拖住他。
撒谎大姨妈造访?
不行不行,她的日期一向很准,他肯定都是算好日子的。
对了,安眠药!
前几天她为温聿的事劳神,晚上睡眠质量也不好,经常性失眠。
然后就从王医生那拿了点安眠药,还剩不少呢。
正好派上用场。
季西杳趁他不注意,翻出医药箱,找出那盒药。
里面还剩好几片。
她又让张嫂热了一杯牛奶端上来。
原本的剂量是睡前两片,季西杳索性直接把剩下的药全部加进去了。
她还不信了,这不得倒头就睡。
她拿来勺子,将它充分搅拌均匀,直至药片完全融化。
接着季西杳十分殷勤地将这杯“爱意满满”的牛奶送到他床头柜前。
穆正儒正靠在床头看书,见她放了一杯牛奶,还惊了一下。
“说吧,又想买什么了?”
“啊?”季西杳有点懵,但瞬间又反应过来,看来原主一般主动讨好他都是有利可图。
“说什么呢,我看你工作太辛苦特意让张嫂热的,你要是不领情我就端走了。”
她装作生气的样子。
“好好好,是我误会你了,是我的错。”
“那你可一定要喝完啊,不能浪费我的一片心意。等我洗完澡回来会检查的。”
“好,我一定喝完。”
“这还差不多,我先去洗澡啦。”
季西杳拍拍胸口,还好没露馅。
她又在浴室里磨蹭了好一会,洗了一个多小时,整个人都快泡发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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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这会儿药应该见效了吧,她看了眼时间,忍不住想。
外面好像没动静了。
她穿好衣服,又趴门缝里瞅了一眼,什么都看不到。
轻轻拧开门锁,季西杳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走了出去。
床上有一团凸起,她蹑手蹑脚地过去查看。
“老公?”她轻轻喊了一声,确认他真的睡了。
无人回应,空气中只有浅浅的呼吸声。
看来是药效发作了。
季西杳放下心来,又蹑手蹑脚地关上房门,跑到客房里睡了。
她躺在床上,睡意全无,眼前是一片漆黑。
躲得了一时,躲不过一时,以后她总不能一直喂他吃安眠药吧。
早晚会被发现。
她想着想着,悄然入睡。
这天,穆正儒又回来了。
季西杳看着院子里那辆豪车,还是没忍住,上去对着轮胎来了一脚。
她推开门,照例拥上去甜腻腻地喊了句:“老公~”
穆正儒取下眼睛,伸出双臂将她抱在怀里。
“公司最近不忙了么,怎么有这么多时间陪我呀?”季西杳用手指绕着他的领带,问道。
“多陪陪你不好么?”
“好呀,我真希望你一直有这么多时间陪我。”
“那我以后就多抽出些时间陪你。”
这可真是太好了。
“对了,这几天我起床怎么都没看到你,你没睡?”穆正儒抚摸她的长发,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终归还是被发现了。
季西杳忍住慌张,缩在他怀里,声音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每次洗完澡出来,你已经睡下了,我怕打扰你休息,就去隔壁客房睡了。”
“应该是我最近太累了,喝了牛奶之后,困意就上来了。”
“可能是牛奶也有助眠效果。”她连忙圆回来。
他已经起疑心了,看来这牛奶是不能再喝了,但她还没想出其他对策。
晚上,季西杳洗完澡出来,穆正儒并没有睡。
看到她后,他嘴角微微一笑,将书放在柜子上,用手拍了拍他身边的床,示意她过来睡。
季西杳紧张地咽了下口水,脑海里一直在想办法,脚下却还是慢慢走过去,仿佛在走向一个魔窟。
距离越来越近,一直走到床边,她还是没想出任何办法。
突然,穆正儒伸出手臂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
季西杳惊呼一声,反应过来时,自己早就躺在他怀里,甚至能看到他下巴长出的青碴。
穆正儒眼神迷离地盯着她,目光中带着男人的侵略性,手却在下面解她的睡衣绑带。
季西杳瞬间浑身紧绷,大脑一片混乱。
就在他即将解开她的衣服之际,季西杳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再继续。
穆正儒以为那只是情趣,以为她在害羞,亲了亲她的脸颊,“乖。”
可是季西杳依旧没松开手,一个劲地摇头,说:“不要。”
他这才看出她的恐惧和抵触,眼神瞬间变得阴鹜,深不可测。
他逼近她,“你在怕我?”
“没……没有。”
“这么久没上.你,生疏了?还是在外面包养小白脸了?”
她摇摇头。
“那你抖什么?嗯?”
穆正儒掐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看他,另一只手极具温柔地替她将垂下来的碎发别到耳后。
他似乎很喜欢这种凌虐感。
窒息感袭来,季西杳张着嘴大口大口喘气,脸色憋得通红,不断用手拍打他。
就在她快要昏过去之前,他倏然松手。
季西杳整个人也随之重重砸在床上。
“还怕不怕我了?”他双眼发红,似乎陷在一种极度亢奋的情绪之中。
季西杳忍着痛,一点一点往后退。
“撒谎!”
穆正儒作势就要撕掉她身上的睡衣,季西杳的双手一直死死护在胸前。
可她的力气太小,终究还是抵挡不住一个常年健身的男人的力量。
随着“嘶啦”一声,她的真丝睡衣被扯破,内衣暴露在空气之中。
啪的一声,季西杳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此刻她只觉得十分羞耻,捡起撕碎的布料试图遮盖身体。
这响亮的一巴掌似乎将他的理智拉回来不少,他的眼神逐渐清醒。
回想起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他揉了揉眉心。
“老婆对不起,我刚才不知道犯什么糊涂呢。”
穆正儒伸出双手,想拉她起来。
“出去。”
季西杳忍住颤抖,吐出两个字。
“别闹了。”
“我说出去。”她这次是真的愤怒到了极致,演都不演了。
“行,那你冷静冷静。”
听到关门声后,她才终于忍不住哭出声。
仿佛这么久积压的苦楚全部在这一刻爆发。
她不仅一直以来攻略错了人,刚才还险些出卖色相。
还有谁惨得过她?
重新换上一件衣服,她喊出001。
“这任务老娘不做了,谁爱干谁敢。”
001也得知刚才所发生的事,不好劝她,只能说出这样做的后果。
“如果宿主执意提前结束小世界的话,则视为任务失败,将会受到惩罚。
按照规定,如若毁约,则会自动与心愿局续约一万年,在此期间永远不能回到现实。
宿主确定接受吗?”
13. 疏离
?!
“我记得合同里没这条规定啊?”
“这是重新修订后的版本。”
……
奸商!奸商!!
季西杳认命地闭了闭眼,最后咬牙切齿道:“不就是活到最后么,我还不信了!”
她作为书里唯一的“活人”,不说对剧情发展了如指掌,起码知道每个重要的时间节点,每个人的剧情走向,就靠这些,她还不信斗不过这些纸片人!
她给自己暗暗打气,发誓一定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隔日,季西杳起床照镜子,发现脖子上有异常明显的红印,是昨天晚上穆正儒掐她的时候留下的。
不仅如此,脖子侧边已经有一点淤青,在白如瓷的肌肤上显得异常明显。
该死的。
她眼中充满愠色,暗暗发誓等任务完成,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时间紧迫,她嫌麻烦就没处理伤口。
出门时,为了不引人注目,她戴了一条青色丝巾,与她修长的脖颈完美融合,衬得整个人淡雅如水,气质又提高了一个档次。
恰巧她今日穿了一件白色羊毛裙,简直是点睛之笔,一点也不显单调了。
仿佛只是一件普通的搭配饰品,没人会怀疑她是想遮掩什么。
因着出门费了点时间,她进店时郁棉已经开始到了。
“好的,好的,等会我问一下。”郁棉挂了电话。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季西杳放下包,问她。
“西杳姐,你可算来了。”郁棉语气焦急,忙说:“刚才水果供应商那边说,今天车坏了不能来送,让我们自己想办法。”
“车坏了?”
刚好今天有个客户预定了一个三层水果蛋糕,这时候说不能来送了。
真够点儿背的。
自己派人去取也不太现实,为了追求最好的品质,她专门和一个农户达成合作,人家在山上有一个几百亩的果园,水果的口感甜度什么的都恰到好处。
所以甜品店一直和他家合作,没有考虑过其他备选,也没出现过什么差错。
现在这个时间开车过去肯定来不及。
“算了,先去超市采购吧,今天对付一下。”
“好。”
她才进来三分钟不到,现在又要开车去附近的生鲜超市。
路上,郁棉坐在副驾上,偏头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西杳姐,你今天穿的真好看,尤其是那条丝巾,你刚进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
尽管她知道季西杳本来就是个大美人,不打扮也很漂亮,但她还是忍不住想夸赞一下。
“是么?”
季西杳手扶方向盘看向前方,心不在焉,草草敷衍了一句。
进了超市,郁棉先去推了一辆购物车,两人便直奔水果区。
为了节省时间,他们分头行动,按照清单上的内容开始采购。
季西杳的任务是买些浆果,像桑葚蔓越莓之类的。
问了工作人员之后,季西杳来到二楼。
-
“师兄,我看蓝莓挺不错的,要不给李老师买点吧。”
温聿顺着方陈怜指的方向看去,拿起一盒瞧了一眼。
“可以。”
得到认可,她弯起嘴角,拿了两盒放进购物车。
李老师是他们的项目老师,前几天突发急性阑尾炎,现在正住院治疗。
为表慰问,方陈怜拉上温聿,准备去看望一下他。
“我们去那边再看看吧。”
温聿点头,推着购物车跟在后面。
-
季西杳本就兴致不高,像个无情的采购机器似的一个劲儿地往购物车里丢。
忽然,她感受到裙子一股拉力。
低头看去,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站在她脚边,在扯她的裙子。
季西杳以为他和父母走散了,于是蹲下身,询问道:“小朋友,你是不是找不到妈妈了?”
结果他黑溜溜的眼睛转了转,直接拽下了她脖子上的丝巾,捂起嘴偷笑起来,趁她还没反应过来,径直跑开了。
季西杳感受到脖颈一凉,下意识就要去遮盖上面的痕迹。
当她想夺回自己的丝巾时,那小男孩早就跑远了。
熊孩子,看我不好好教育教育你。
她心中怨气无处发泄,现在更是火上浇油。
等她抓到他,有他好受的。
于是超市里便出现了这惊掉下巴的一幕。
一位面容姣好、穿着得体的女士,手里拿着一根黄瓜满场乱跑,面目狰狞地追着一个孩子,嘴里还说着恐吓的话。
过路的人避之不及,险些被创翻。
这又是谁家的孩子,谁家的母亲?
方陈怜也注意到这一情况,小声笑出来,对温聿说:“师兄你快看,前面好像发生什么事了。”
温聿本无心看别人的笑话,只是瞥了眼,就发现,方陈怜口中八卦的主人公,竟然是季西杳。
他一阵恍惚。
自从上次还完U盘之后,他就没和季西杳有过联系了。
没想到在这遇见了。
周围人越来越多,纷纷都驻足观看这场闹剧,甚至还有人掏出手机录视频。
他蹙了蹙眉。
而女主角还浑然不知,一个劲儿地与熊孩子赛跑。
恰好那孩子跑到他这里,手里还拽着一条飘扬的丝巾,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边跑边回头看,生怕季西杳没跟上。
温聿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提溜起来。
这才结束了这场闹剧。
那孩子停止了笑,扭动了几下,见挣脱不开,开始害怕起来,抬头看向温聿,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你这个熊孩子,怎么不跑——”
季西杳停下脚步,一只手扶着腰,气息不匀,她喘着粗气,正想好好教育他一顿。
视线上移,看清帮她的好心人后,不由地错愕。
季西杳用手抓了下头发,刚才她跑来跑去,不仅头发全乱了,想必那副窘态也被他尽收眼底。
要是以往,她肯定会感到难堪,可她现在更多的是畏惧。
之前她一直以为温聿是一个平平无奇的npc,除了跑龙套还是跑龙套。
所以物尽其用,把他当工具人使。
谁又会想到,一个在原书里寥寥几笔的人,竟然是最后杀死她的罪魁祸首。
他隐藏的实在太深了。
要不是她聪明过人,提前发现了,不然这次任务一定会失败。
想到这,季西杳又不得不感叹于自己的机智。
有了以往的经验,她才不会相信这次又是偶遇。
谁知道他又想干什么,她绝不会再自我感动,以为人家又帮了他一次而降低警惕。
她故作淡定地走过去,故意忽视他,从那熊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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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拿走丝巾,低头系上。
即便只是一晃而过,温聿还是看到了她脖子上的伤。
方陈怜这时也认出了季西杳,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忍不住瞧了一眼温聿。
可惜,他一脸平静,看不出其他情绪。
他松开手,小男孩开始嚎啕大哭,好像谁欺负他似的。
季西杳一听到他哭,心里更加烦躁了。
她恶狠狠地开口:“再哭我就给警察叔叔打电话,让他把你抓走。”
一听到警察二字,他立马止住了哭泣。
“以后还手不手欠了,嗯?”
“姐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不要让警察叔叔把我抓走。”他双手作揖,一看就被吓傻了。
季西杳冷笑一声,“现在知道做错了,晚了。”
她故意吓他,想给他个教训:“我今天还非得把你交给警察叔叔。”
“不要啊。”他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样子害怕极了。
不过季西杳倒是舒服了不少。
这时,他的母亲终于姗姗来迟。
待季西杳向她讲明了事情经过,她的脸立马红了起来,不断地点头向她道歉。
她没想到对方态度这么好,本来已经准备好和她掰扯一顿,现在也只好咽下。
“没事,以后看好孩子。”
“会的会的,真是不好意思。”
她接过孩子,立刻变了一副面孔,紧紧牵着他的手,“这一个月你都别想买玩具了。没得商量。”
他们走远后,季西杳站在原地,一时场面变得有些尴尬。
方陈怜也感到气氛有些凝滞,感到奇怪。
两人疏离的像不认识对方似的。
于是她主动开口:“老板娘好巧啊,在这遇见你,还记得我么?”
季西杳这才看见她,大脑飞速转动,好在还是想起来了。
“小师——我当然记得,之前不是还来店里买过东西。”
“对,当时我和师兄一起的。”
季西杳看都没看他一眼,旁若无人地说:“下次来店里我给你打折,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好啊。”
这下她终于确认,两人肯定分手了,不然怎么会冷漠到像陌生人一样呢。
只有这一种可能。
方陈怜暗自窃喜,这个好消息她一定要分享给院里其他人!
“走吧,去结账。”温聿对她说。
-
季西杳心不在焉地推着推车和郁棉回合。
郁棉看着她车里塞得满满当当的,有些迟疑地开口:“西杳姐,我们真的用得了这么多吗?”
“有备无患么,多点总归是好的。”
“那好吧。”
结账时,她又和温聿碰上。
季西杳在他后面。
两人都没说话。
温聿结完账准备离开时,还是率先开口:“冰敷一下比较好。”
?
他莫名其妙来了这句话,季西杳还以为他是和别人说的。
可回头看了看,只有她一个人。
所以,他是对她说的?
她一边把东西拿出来,一边思考他是什么意思。
突然,她手一顿,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他看到她的伤了?
季西杳现在根本油盐不进,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别以为说几句好听的,我就会对你有所改观。
没门儿!
14. 辨认
季西杳是被尿意憋醒的。
她摸到枕头底下的手机,强烈的光线晃得她睁不开眼。
才五点半。
她挣扎着起来,准备速战速决,接着睡。
从卫生间出来后,她又感到有些口渴,出去倒了杯水。
路过书房时,她突然顿住脚步。
门缝里透着光亮。
她困得不行,打了个哈欠,以为是佣人忘记关灯了,径直推开门准备关上灯。
结果她直接被吓得一激灵,顿时睡意全无。
正对着门,书桌上趴着个人,只露出一个头。墙上贴满了像黄符一样的字条,地上也丢得到处都是。
她裹紧衣服试探性地凑近一步,弯着腰探头想要看清那人。
“穆祁?你怎么在这?”
季西杳想到是进贼了都没想过是穆祁。
打她住进来第一天起,她就没见过穆祁踏进这里一步。
季西杳下意识以为他在书房打了一个通宵的游戏。
书房?打游戏?
这是什么特殊的癖好么?
听到声音,穆祁的手臂动了一下,他坐起来,单手撑着额头揉了揉太阳穴,似乎还有些没睡醒。
“你不回房间睡,在这睡了一夜?”
“不用你管。”他声音闷闷的,还带着点沙哑。
季西杳置若罔闻,早已习惯他的冷漠。
她环视一圈,看到书桌上摊了不少教辅书,密密麻麻,占满了整个书桌。
季西杳随便捡起一本书,封面是《高中数学100天速成》。
她嘴角抽搐,轻轻放下。
终于明白了原因。
“所以,你是在这学了一晚上?”
“嗯。”穆祁心虚地掩住书皮,不自在地摸了下鼻子。
季西杳挑了下眉,颇感意外。
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用功。
“怎么突然这么好学啦?”她拉开椅子坐下,诚恳发问。却在穆祁看来,这是句嘲讽。
他没好气地看着她,很不耐烦地说:“你还有事吗,打扰到我了。”
“你别急啊,让我猜猜,”她卖弄玄虚,“是因为郁棉?”
像是一下子被说到心事,穆祁涨红了脸,可还是没否认:“是又怎样?”
季西杳啧啧两声,告诉他:“不是我打击你,你这样到猴年马月才能学完啊。”
“那你说怎么办?”穆祁烦躁地抓了把头发。
高考在即,刻不容缓。
前不久他刚和郁棉承诺,一定要和她考进同一所大学。
正当他斗志昂扬翻开第一页书时,才发现简直难如登天。
以他现在的成绩来看,想要考到那所学校除非明天太阳打西边出来。
他又查了离那里最近的学校,就算这样他都还差好大一截。
虽然是亡羊补牢,他还是想要尝试一番。
这几天穆祁都待在书房里复习功课,只是她没察觉而已。
他日夜颠倒地学,困了就小憩一会,醒来继续学。
季西杳早就过了这个年纪,对穆祁的行为没什么波动,只不过是自我感动罢了,还不如学点实际的。
于是,她打了个响指,说:“教你几个蒙题技巧,绝对比你自己做正确率要高。”
穆祁:“……”
“你说。”
他还是认清现实。
季西杳上了这么多年学,可不是白上的,对各科早就总结出了自己的一套方法。
“行了,你按我说的去做,肯定不会出错的。”她朝他眨了下眼睛。
“我去睡了,困死了。”
穆祁了然于心,立马翻出一页选择题,准备试试手。
-
气温渐渐回暖,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季西杳这些天却被搞得精神衰弱,走起路来有气无力的。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穆正儒像是和她对着干,几乎每天晚上都回来,总在暗示她。
她每次只好装傻充愣,再找些拙劣的借口应付过去。
可这并不是长久之计。
她叹了口气。
这会才刚开门,店里没什么人。
季西杳拿出一台笔记本电脑,瘫在摇摇椅上。
她将U盘插上,准备看看里面的内容。
温聿修好后,她一直没时间检查里面的东西,正好现在闲来无事,用来打发时间。
她刚插上,屏幕上就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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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弹窗。
点进去之后,里面是好几个文件夹。
她先打开了名为“祁祁0到八岁的生日祝福”的文件夹。
至于为什么只到八岁,是因为穆祁的生母是在他八岁那年离的婚,之后自然没人记得他的生日。
穆祁没见过这些,如果把这个拿给他,肯定会把他感动的哇哇大哭。
她随便点开一个视频,里面是一个女人抱着个小婴儿,旁边还站着穆正儒,比现在年轻多了。
这也是她第一次看见穆祁的生母。
光从外表看,这是个极其艳丽的女人,眉眼间充满了自信张扬,眼尾上翘,具有攻击性,根本不是乖乖女的那种类型。
单从这些录像上看,两人那时确实很恩爱。
怪不得原主会气成这样。
她又翻了翻其他视频,大差不差,没什么新意,倒是对穆祁来说,意义不凡。
接着她返回,点开了另一个文件夹,里面是些老照片。
季西杳还看到了穆祁小时候不少的丑照。
那时候的他看着不大,剃着一个光头,身上还穿着一件小裙子,手里拿了根糖葫芦,对着镜头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她接着往后翻,笑得喘不过来气。
突然,她灵机一动,想到个好办法。
如果以后穆祁敢对她不客气,她就拿出这些照片威胁他。
像他这么好面子的人,肯定不敢反抗。
于是她点击鼠标,又拷贝了好几份。
后面倒没什么特别的了,都是一些家庭聚会和朋友聚餐的大合照,没什么新奇的。
她支着下巴,眼睛看得有些疲惫,机械地往后翻。
倏地,她的指尖顿住,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视线定格在一张照片上。
这张照片乍一看没什么特别的,只是穆正儒和几个友人的家庭聚餐。
可她直起身子,又凑近了几分,眼睛紧紧盯着穆正儒左手边的男人,似要将屏幕盯出个洞来。
那个男人瘦高瘦高的,打起人却十分有力气。他的眼皮之前缝了几针,因此眼睛一大一小,很好辨认。
她不会看错的。
那人就是在监狱里迫害原主的人。
15. 真相
那个男人叫赵晋。
是监狱里的一名狱警。
季西杳对他的印象尤为深刻。
是那种一提起他的名字就会浑身发抖的程度。
不仅长得凶神恶煞,手段也十分毒辣。
原主进去之后,受到很多虐待,其中最过分的人非他莫属。
如果不是赵晋对她做了那些事,她也不会半夜被紧急送往医院,最后还被温聿活活闷死。
没想到他竟然还和穆正儒有联系。
看这张照片上的站位,想必关系也是十分亲近。
当初原主因为转移财产被穆祁抓住把柄,继而进了监狱。
穆正儒得知此事时,对原主还有些许旧情,不忍她受苦,还放下面子去求了穆祁。
如果穆正儒真的和赵晋关系非比寻常,很难不拜托他好好照顾原主,又怎么会放任他如此欺辱她?
令她更加疑惑的是,温聿又和他们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她前脚被赵晋送进医院,后脚就被他弄死了。
这件事牵扯出来的人太多了,事情变得越来越错综复杂。
她的头都大了。
怎么这么多人都想杀原主啊!
她到底得罪了多少人?
想了许久,最后季西杳决定不能再坐以待毙下去。
她拿上包,准备去会会温聿。
如果温聿真的是杀害原主的人,那她也不能一直冷处理,总归还是要消除这个危机。
季西杳驱车来到温聿所在的大学,她打听到他这些天都泡在实验室里,就直接来学校找他了。
刚给他发了个消息,现在他还没回。
季西杳只好下车,在里面到处瞎溜达。
不得不说,这校园确实大,她走了二十分钟连三分之一都没逛完。
正当她想要歇会,路边一个男生叫住她。
季西杳回头一看,他旁边还立了个帐篷,上面写着“趣味象棋,等你参加”。
里面三三两两几个人,看上去十分惨淡。
她没什么兴致,正准备离开时,那人又喊了她一声。
“学妹,来看看吧,赢了还有奖品呢。”
学妹?
是在喊她?
季西杳顿住脚步,迟疑地指了指自己,不确定地说:“你……在叫我?”
那高个子男生见有戏,立刻走了过来,脸上挂着笑:“对啊,学妹,过去瞧瞧呗,我们社团可有意思了。”
本来季西杳没打算参加的,但听到这个称呼,可把她哄得心花怒放。
更何况眼前这个男生长得很符合她的审美。
也没辩解,她故作矜持道:“那我就去看看吧。”
也许是真的没什么人,那几个成员一见揽来客了,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纷纷嘘寒问暖。
这阵仗,都快让她招架不住了。
无奈之下,她只好喝了一口递来的水,清清嗓子道:“怎么玩?”
那男生解释给她说:“你在我们之中挑一个人和你对局,赢的话可以获得一份神秘大奖。”
她点点头,指了指他。说:“那就你了。”
“我……吗?”男生还有点愣神,可马上耳朵红了半边,毕竟在学校里他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还以为是大一新生。
两人坐下来,比赛正式开始。
“学妹,需不需要我让让你?”他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你正常发挥就行。”
季西杳在心里叹了口气,现在的小男生撩妹都这么装么?
她是红方,率先落下一子。
不到五分钟,局势就有了明显变化。
季西杳十分淡定,一直按着自己的节奏走,注意力全放在这盘棋局上。
反观男生,始终静不下心来,从一开始就处处受压制,处境艰险。
轮到他时,他落子的速度越来越慢,眉头紧皱,十分地纠结,迟迟不敢有所动作。
趁着这时,季西杳看了眼手机。
温聿终于回她了。
他问她在哪?
季西杳当然不知道这是哪,直接给他发了个定位。
“该你了。”他擦了擦额头的汗,表情时刻紧绷着。
季西杳放下手机,没再看。
她想着速战速决,待会还有事呢,就不再跟他迂回,下手快准狠。
“三、二、一。”
“时间到。”
“你输了。”季西杳淡定地说。
她就等这一刻呢,这才叫真正的装逼。
父母工作忙,小时候季西杳经常被放在爷爷奶奶家。
她的爷爷是个象棋大师,从小就手把手教她下象棋,虽然学的不精,对付他们也是绰绰有余了。
男生手心一直攥着那颗棋子,终于放下,摇了摇头,还是恭喜她:“你很厉害。”
一旁观看的社团成员也没想到她这么厉害,赢得这么漂亮,毕竟大家都是半吊子,就属高个子男生的水平还可以,没想到竟会输得这么惨。
大家一致认为季西杳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于是对他使了使眼色,示意他多说说好话,务必要留下她。
季西杳这才得空打开手机,温聿在十分钟前发了一条马上到。
她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正准备离开。
那男生挣扎了几秒,犹豫着开口,说:“学妹,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社团?”
“没兴趣。”
“学妹,你再好好考虑一下,我们社团氛围很好,不仅能交到朋友,还能学到很多象棋知识,更重要的是——加学分。”
都说到这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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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这么诱人的条件,他不相信有人会拒绝。
季西杳正想再次开口,手腕突然被拉住。
她往下看了一眼,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攥住她细嫩的手臂,再抬起头时,她直直撞进温聿漆黑的双眸里。
不知为何,她突生几分心虚感,像做了什么亏心事般回避他的视线。
“不是说有事么?”温聿淡淡道。
“对对对。”她恍然大悟。
因为手臂被扯住,她只能侧着身子对高个子男生说:“社团我就不参加了,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哦哦,好,”他也有点不知所措,又想到什么,快速从桌子上拿了个玩偶,追了过去,说:“这是获胜的奖品。”
季西杳看着这个小熊玩偶,讪讪接过,说了句谢谢。
等他们走了之后,人群里像炸开锅一样。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开始八卦起来。
“我靠,那不是研究生院里的男神吗?他怎么跟新生勾搭上了?”
“对啊,他们怎么认识的?”
“郎才女貌,呜呜呜我慕了。”
“你们以前见过这个学妹吗?”高个子男生摸着下巴,一脸奇怪。
“你这么一说,确实啊,刚刚忘记问她是哪个院的了。”
没走多远,温聿就松开了手。
这几天他都在实验室里泡着,要不是刚才出来喝口水,压根看不见消息。
他神色淡淡,视线却一直放在她身上,薄唇轻启:“找我有事么?”
季西杳眼神躲闪,欲言又止。
这些天一直都是她单方面对他有敌意,这时候又突然来找他,温聿不把她当神经病就不错了。
“那个……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说吧。”
咖啡厅里。
季西杳坐立难安。
反观温聿,倒是不紧不慢,等待她开口。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季西杳纠结好久,最终问出口。
她想不出其他方法试探他,只好直截了当地问。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她总不能说他杀了她吧。
“我感觉的嘛。”
温聿喝了口咖啡,语气却比之前冷,“没有。”
“你没有骗我?”
季西杳不自觉凑前,眼神放光。
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又重复一遍。
这下季西杳却陷入了苦恼,既然他不讨厌自己,又为什么会杀了原主呢?
“你来就是问我这些的么?”
“不然呢。”她脱口而出。
他神色稍黯,面上平淡没有情绪,也没说话。
倏忽,她身体前倾,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皮肤上,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那你喜欢我吗?”
16. 联合
温聿眼睫轻颤。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千万别误会!”
话一说出口,她才意识到有歧义,连忙解释,免得他以为是在调戏他,真的想杀她就糟了。
他垂眼,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
“其实我今天来,是为了赎罪的。”
季西杳吸了吸鼻子,抽了一张纸巾擦拭眼泪。
“我知道,从一开始我就做错了。但是你要相信,睡你绝对不是我的本意。
我只是犯了全天下女人都会犯的错误。
你想想,除了这件事,我也没做过其他对不起你的事吧?”
温聿抬眼,眼底幽深,却没说话。
“所以,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忘了这件事吧。或者,你想要什么补偿,尽管提。”她大手一挥,直接掏出一张黑卡。
季西杳不知道,她的每一个字都在他的雷区上蹦跶。
此时,温聿已经忍耐到了极限。
他站起来,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略过她走了。
“喂,你再考虑考虑呀。”
她瘫倒在椅子上,烦躁地踹了下桌腿,上面的杯子也随之颤动。
天杀的,活着就这么难吗?
“001,你出来。”
随着一声哈欠,001缓缓出现:“宿主,有什么事?”
“你的日子过得挺舒坦啊。”
“没有没有,001时刻准备着为宿主服务。”
她不吃这套,开门见山道:“你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人忘记之前发生的事?”
“抱歉宿主,001做不到。”
“那你知不知道,温聿为什么要杀我?”
“温聿?那个npc?宿主你好像搞错了。”001越说越小声。
“不是他?”她不自觉说出口,怎么可能呢。
明明原主死前最后一个见到的人身上的特征和他完全符合。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季西杳能感觉到001在识海里惴惴不安,似乎有事瞒着她。
“宿主你就不要问我了,我不能说的。”
果然有事。
她开始动之以情:“你觉得这样对得起我么?我每天拼死拼活地在外面做任务,你天天在识海里睡大觉不说,现在我有困难你还无动于衷。
你想想,我做这些都是为了谁,不还是为了你的业绩着想吗?要是没有我,你还怎么能评上今年的心愿系统小精灵?”
“对不起宿主,都是我的错。”001嚎啕大哭,愧疚不已。
“没事,你现在回头还不晚,快告诉我吧。”
“其实,这本书还有个前传,是讲上一辈人的事,因为涉及剧透,所以我一直没说,宿主不要怪我。”
“你继续。”
“别看这本书是个小甜文,它的前传可是个十足的悬疑小说。书里的穆正儒是个人面兽心的大坏蛋,有着特殊的癖好。
他的前任妻子就是这么被活活折磨死的,之后他和赵晋合伙将尸体掩埋,制造出她抛夫弃子离家出走的假象,然后逍遥法外。接着就遇到了原主,他伪装得极好,原主还以为捡着个大便宜。
后来原主做的那些事败露,他怀恨在心,就伙同赵晋加害于她。”
001讲完这些,听的她后背直发凉,后怕不已。
之前她几次三番拒绝他的暗示,要是穆正儒真的不耐烦了,她岂不是会落得一样下场。
“你怎么不早说,我差点被你害死。”
“对不起,宿主。”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证据,将穆正儒和赵晋绳之以法,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宿主你尽管吩咐。”
“告诉我他们埋尸的地方在哪。”
-
高考在即,季西杳本打算等穆祁考完试再行动,免得他分心。
可最近穆正儒逼她逼得紧,甚至怀疑她在外面有人,偷偷给她的车里安装了定位器。
要不是她提前检查过,否则肯定会打乱她所有的计划。
所以这些天她没有再开车,要么打车,要么是步行。
她觉得不能再拖下去了。
刻不容缓。
这件事说小不小,单靠她一个人肯定完不成。
季西杳也想过直接报警,让警察去解决这件事。
可她又怕打草惊蛇,万一他们得知后,将尸体转移怎么办?
最终她还是决定亲自前去,弄清楚状况后再报警。
于是,她又想到了温聿。
毕竟那是他的亲生母亲,他应该不会坐视不理的。
只是这种事,难以开口罢了。
当天下午,她又来到温聿的学校。
这次她提前打听过他做实验的地方在哪,索性就直接到教学楼下等他。
她本想彰显点诚意的,可直到晚上繁星点点,她都快冻成人干了,温聿才下来。
她刚伸出手想和他打个招呼,可能是她穿了一身黑,和这夜色完美融合,才导致他压根没看见,只留下一个冷酷的背影。
季西杳讪讪放下手。
直接叫住他。
这回他总算是看见她了。
“你怎么在这?”
季西杳走过去,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脑袋一热说了句:“你吃饭了么?”
温聿还真没吃,他从中午一直忙到现在,好不容易把今天的任务做完了,这才有空去吃个饭。
画面一转,一家面馆里。
季西杳和他面对面坐着,略显局促。
“面来喽。”
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大叔来到他们桌前,端上来两碗热气腾腾的面。
这才打破尴尬的局面。
可他接下来说的话,更是让她有想要逃走的冲动。
“小两口吵架啦?”他放下碗,没急着走,左右看看两人。
大叔人长的挺和善,就是眼睛有点不好使。
“不是不是。”季西杳连忙否认。
还没等她说完,大叔又开口了:“夫妻吵架床头吵完床尾和,我和我那口子也老吵架,现在还是该啥样就啥样。”
“送你们两瓶饮料,祝你们百年好合。”
放下他又去忙了。
“我们不是夫妻……”她无力地解释。
“不用放在心上,这家店的老板向来如此,很喜欢跟人打交道。”
他从里面抽出两双筷子,放进热水里消了消毒。
季西杳一点也不饿,她接过温聿递来的筷子,说了句谢谢。
她看着碗里漂浮的葱花,其实她不喜欢吃葱,也就没动,决定还是等他吃完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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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饿?”
温聿看着她一点没动的面,开口道。
“饿,我快饿死了。”
为了表示她真的很饥饿,季西杳硬是吃的快吐出来了。
“如果吃不下,就不要勉强自己了。”
她这才停下动作,偷瞄他一眼,慢慢放下筷子直起身来,欲言又止。
还是提前给他打了个预防针:“接下来我说的事你可能会难以接受,但是我说的都是真的。”
“什么事?”
“我知道你母亲的下落。”
季西杳明显感到他的身体僵硬一瞬,只是一瞬间他又神色如常。
“所以呢?”
“你不想知道她在哪么?”
这是她没有想到的反应,她想过温聿可能会流露出震惊的眼神,又或者是愤怒,可他过分的平静。
“跟我有关系么?”
他的眼神是那样冰冷,像看一个陌生人,仿佛又回到了他们刚认识的时候。
她想好的措辞突然说不出了,头一次她觉得不应该来找他帮忙。
现在她这样做,跟道德绑架有什么区别。
她忘了他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他了,从此再也没看过他。
在他意识深处,可能早就渐渐淡忘掉这份伤痛了。
可她现在又重新将这份伤疤重新揭开。
季西杳自认为不是个道德感高的人,只要能达到目的,用什么方法都可以。
可是这个时候她竟然在共情,也许是从小离家的缘故,她和父母也没什么感情,一年到头收到最多的信息就是转账消息。
这个时候,她又凭什么要求温聿帮她呢。
算了,再找其他人帮忙吧。
正当她准备离开时,温聿又突然叫住她。
“她怎么了?”
季西杳突然觉得心脏像被鞭打了那般疼痛,即使那个称谓是个禁忌,想念还是会沿着缝隙疯狂滋长。
“她死了。”
周围人流来来往往,只有他们这桌像被屏蔽在外,格格不入。
半晌,他淡淡道:“什么时候的事?”
“我不知道。”
“我来就是想和你说,她是死于非命。”
“也许,她并不是不想来见你,只是迫于无奈,没法和你联系。”
“那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不愧是学霸,很敏锐地捕捉到这点。
“我说了你不要生气啊。”
季西杳坦白了原主的真实身份,并将她在穆家的处境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我也是在穆正儒打电话的时候不小心听到的,”她面不改色地撒谎,“所以,我其实也是为了自己的安危着想。”
这下,他应该能相信了吧。
“我认为,我们不应该这么坐以待毙,让凶手逍遥法外,对吧?”
“那你想怎么样?”
季西杳心跳加速,控制不住地紧张,她慢慢凑近,用极低的音量说:“我已经打听到他们的埋尸点了,我们可以先去打探清楚,然后再报警。”
说完之后,她紧张地看着温聿,不知道他会不会同意。
“好。”
她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什么时候?”
“现在。”
17. 桐山
回环曲折的山路上,一辆观光大巴车穿过层层叠叠茂密的植被,蜿蜒而上。
一路颠簸,长途跋涉后,季西杳显然已经撑不住了,她黑眼圈沉重,头发油腻,和两天前容光焕发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来的匆忙,两人只买了生活必备品。
他们这次去的地方是青城隔壁的一个镇子——桐山镇。
镇如其名,多山,交通不便,经济也很落后,来这旅游的外地人寥寥无几,大多都是写生画画的。
他们先是坐了三个小时的火车到达县城,接着又搭乘城镇公交车到镇子上,可距离他们的目的地还有段路程,于是他们又等了好长时间才等来一班观光车带他们进山里,且车上零零散散还坐不满。
他们在路上就花了两天的时间,可见这地方到底有多偏。
好在师傅经验丰富,即便绕了一个又一个弯,季西杳也没觉着恶心想吐。
她戴着睡眠眼罩,浑身乏力,只想趁着这段时间好好补个觉。
温聿坐在她旁边,靠窗的位置。
他没有一丝睡意,只是一味地看向窗外飞掠而过的景色,情绪没什么起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他仅有的记忆里,石清是个很爱美的女人,穿衣打扮十分讲究。
小时候她出门前,都会喷点香水,然后跑来亲亲玩小车的他,对他说:“儿子乖,妈妈出门办点事,回来给你买好吃的。”
这么荒凉偏僻的地方,她是怎么忍受的?
本来他以为石清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果断抛弃他,转而过上自己梦寐以求的生活。
但她又很蠢,不然怎么会识人不清,死后不仅被抛尸荒野,丈夫还要恶意造谣。
下车后,季西杳跟他商量:“我们要不先找个地方住下吧,休整一番再去?”
主要她身上这件衣服已经穿好几天了,又没地方换洗,现在隐隐有点味道。
加上这几天舟车劳顿,确实没怎么睡,再这么下去,她怕是真撑不住了。
“行。”他接过季西杳的背包,一个人走在最前面。
她身上一轻,感受到一丝不对劲,但什么也没说,加快脚步跟上他。
因为外地人来的不多,这里没什么旅馆,他们花费不少时间才找到一家能住的地方。
他们从一间很小的门进去,一直往前走就能看见一个柜台。
一个老太太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
季西杳过去轻轻喊了她一声。
那老人才大梦初醒般睁开浑浊的双眼,见有人来才慢慢扶着椅子站起来。
“您好,我们是来住店的。”
老太太看了他们一眼,拿出一把钥匙递给他们。
季西杳连忙摆摆手,“我要两间房。”
她撇撇嘴,有点不耐烦,又抽出一把钥匙递给他们。
“洗漱用品给你们,”她从隔壁屋里拿出两个塑料脸盆,里面还放着一次性杯具和毛巾,“楼上二楼就是你们的房间。”
“谢谢您。”
季西杳接过东西,一眼就看见脸盆底部堆积的污垢,白毛巾上也有也有几根毛发。
她差点手抖直接给扔出去了。
强忍不适,她只好快速上楼,手上仿佛是什么洪水猛兽。
到房间门口,季西杳指了指自己的房门,说:“我先进去了。”
温聿点点头,也拿出钥匙开锁进去。
两人一墙之隔。
屋内更是一言难尽,充斥着一股许久无人居住发霉的气味,墙角上也挂着蜘蛛网,摇摇欲坠。
这个时候,她也不再挑剔了,只要有个可以洗澡的地方就行。
好在这里有热水,她简单擦拭了下身体,终于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这一夜她睡得也不踏实,因为嫌这里不干净,她干脆连被子也没盖,和衣而眠。
除了被冻醒几次,还被外面的鸡鸣扰得难以安宁。
实在受不了,她从床上爬起来,打开手机才发现四点不到。
被折磨的睡意全无,她直接穿上鞋子准备出去溜达溜达。
这栋小楼不高,总共也就三层。
季西杳下了楼,来到院子里,月光倾洒下来,亮的像白天似的。
偶然间她发现院子边上有个楼梯,可以直达天台。
出于好奇,她就沿着扶手上去了。
上面视野开阔,就是五月份的夜里还有点凉,她裹紧大衣,往前走了几步。
没走几步,她看到前面有个黑影,可越走越近后,她发现那原来是个人,吓得她差点惊叫出声。
温聿听到脚步回头,脸上只露出一点诧异,他的下巴埋在冲锋衣里,露出一双淡漠至极的双眸,并未出声。
季西杳哪里会想到这大半夜的会有人出来,还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个雕塑似的。
“你怎么在这?你也睡不着?”
她惊魂未定,走到温聿旁边,也坐了下来。
“嗯。”
他抬眼看着漆黑一片的天空,半颗星星都见不着。
“你在想你母亲的事么?”她咬着嘴唇,轻声开口。
“你见过她么?”
“我怎么会见过,”她快速解释,“我是在他们离婚之后才认识穆正儒的,我可没有插足他们的感情。”
“我不是说这个。”
他的睫毛缓慢扇动,用稀疏平常的声音说:“我怕到时候认不出她。”
她刚要说出口话卡在喉咙里,像根鱼刺一样异常突兀,刺痛着她。
她根本不知道怎么说,也说不出安慰他的话。
“回去吧,马上天亮了。”。
季西杳看着他高大单薄的背影,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让他去给他的母亲收尸,会不会太残忍了。
-
吃过早饭后,他们就上山了。
早晨露水未褪,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味道。
“我当时听见他说,人就埋在这上面的一个果园里。但是应该有人看着,不好进去。”
“先找到那里再说。”
温聿撑着一根树枝,骨节分明的手指攥得发白,费力地向上走。
“不得不说,他们做到这个份上也是不容易,费这么大功夫把人埋在这里,恐怕再过一百年也不会有人发现。”
花了不少时间,两人合力终于走到了地势平坦的地方。
可到了上面,她就傻眼了。
一个挨一个的果园,放眼望去,起码有将近二十个,这哪能分清?
山里昼夜温差大,有利于水果生长,所以大家为了生活纷纷做起了果农。
也难为他为了掩人耳目,把人埋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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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该怎么办?”季西杳看向他。
他沉思片刻,说:“找一个果农问问哪家施的粪肥最多。”
“粪肥?”
“他们把人藏在这里,尸体肯定会散发味道。而粪肥恰好可以掩盖这种臭味。”
季西杳在心里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暗暗感叹不愧是学霸。
为了防止出现差错,他们问了好几户果农,他们给出的都是一个答案。
最上头的张家。
大家都说他抠得很。
他们家种了几十亩的桃树,每隔不久就要从山下挑点粪便施肥。
就是这味道窜得很,大老远都能闻见。
有人问他为什么老是用粪肥,爬上爬下多累,还不如买点化肥。
他只是说粪肥好,结的桃子又大又甜,其实就是怕花钱。
季西杳了然,跟着温聿又往前走。
“现在基本能确定就是在那了,我们现在怎么办?”
“先去问问,看能不能进去。”
季西杳点点头,她深呼一口气,有点紧张,长这么大她还是头一次干这种事。
心虚又害怕。
到了上面,一股臭味扑面而来。
两人不约而同皱起眉,用手捂住口鼻。
她敲了敲门,闷声问:“有人吗?”
喊了好几声,里面才有了动静,一个男人半掩着门,十分警惕地看着他们。
“您好,我们是做水果生意的。听这儿的人说,就数您家的桃子个头饱满,汁水也多,品质最好,所以我们就来问问能不能合作一下。”
她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话术,一气呵成,自然到像是真的。
一听是买桃子的,他的脸色稍微好那么一点,但还是有点怀疑,又问道:“你们哪里的,有营业执照吗?”
“我们是做电商直播的,在网上卖东西。您看,这是我们的经营证明。”
季西杳从手机里调出一张照片,拿给他看。
幸好她早有准备,专门伪造了一份假的证明,足够以假乱真了。
张旭只是看了一眼,说:“还是不行,我这片地已经包给一个大老板了,我做不了主。”
“您再考虑考虑,我们很有诚意的。或者我们就进去看看,到底您是怎么种出这么好的桃子的。”
“去去去,一边去,别在这烦我。”张旭朝他们挥挥手,开始轰人,紧接着就关上了门。
季西杳还想再说点什么,还是碰了一鼻子灰。
“这么心虚,肯定有鬼。”
许久未出声的温聿突然开口:“我刚才观察了一下,这四面都是用铁网围着,应该能翻进去。”
“翻进去?!”
听上去不怎么雅观。
结果……
季西杳两只手抓住铁丝网,两只手勒得生疼,她朝下面的温聿喊道:“你可一定要接住我啊!”
“你快跳下来,时间来不及了。”
“你一定一定要接住我!”
温聿扶了扶额头,这句话她已经说了不下十遍了。
“我来了!”
她纵身一跳,没有想象中的疼痛,而是落入一个有力的臂弯里。
然而,还没等她好好享受这偶像剧般的剧情时,身后突然响起一声怒吼。
“你们为什么不听话?”
18. 完结
男人手里握着一把铁锹,草帽下的双目布满血丝,脸上肌肉因过分用力而抽搐狰狞。
他斜睨着他们,眼神阴骛瘆人,仿佛在看一堆生肉。
他一步一步地朝他们走去,铁锹摩擦着凹凸不平的泥土地,咚-咚-咚,每一下听着都让人心惊胆颤。
季西杳从他身上下来,强撑镇定,还想和张旭解释:“大哥,您别生气,我们是真觉得你家桃子不错,真心想和你合作的,未经您允许就翻进来确实是我们不对,我们现在走行吗?”
张旭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显然不相信她说的话,“你们大老远跑到这深山老林里就相中了我家桃子?我怎么就不信呢?”
他步步紧逼,警惕意识极高。
季西杳听其他果农说过他年轻时候因为抢劫罪坐过几年牢,出来以后没什么人敢聘用他,只好包了一块地种点水果养活自己。
想必穆正儒就是看中了他视财如命,为了钱可以不择手段,且反侦察能力极强,所以才放心将尸体交给他处理。
“既然您不愿意合作那我们也就不勉强了,门在那是吧,我们这就离开。”
季西杳拉上温聿,对他使了个眼色,想趁机溜走。
可张旭哪能放过他们。
他把铲子□□在地上,阴阴地笑了一声,“别着急走啊,不是聊合作吗,我跟你们再好好谈谈。”
温聿忽然蹙起眉头,歪头朝他身后看去。
“那个人是谁?”
果然,此话一出,张旭立马回头看去。
就在这时,温聿突然抓住她的手,肌肤相触的瞬间,他沉声道:“跑!”
来不及反应,一股强大的拉力促使她奋力奔跑。
风扬起她的发丝,有几缕贴在她的额头上。
她视线下移,温聿牢牢握紧她的手,拉着她灵活地穿过枝叶繁茂的桃树林。
身后是步步紧追的张旭。
季西杳这时候十分庆幸这里够大,有足够的时间跟他周旋,再加上有这些桃树做掩护,应该可以甩掉张旭。
可她高估了自己的体力。
没过多久,她的双腿像绑了千斤重的石头般迈不开腿,速度越来越慢。而且胸腔里氧气耗尽,血腥味在嘴里蔓延,喉咙火辣辣地痛。
“我不……不行了,你别管……我了。”
季西杳断断续续说出这几个字,挣脱掉他的手,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宁愿被张旭的铁锹敲死,也不愿被累死。
温聿不得已停下脚步,他往身后瞧了瞧,张旭暂时还没找到他们。
“你找个地方躲起来,我去引开他。到时候你找个机会逃走。”
季西杳看了看四周,一棵接着一棵的树,再没有其他东西,难不成要她爬树上去?
“我看要不然——”
“你们竟敢耍我,今天你们谁也别想出去!”
张旭满脸通红,脖子上青筋暴起,看来刚才追他们没少费力气。
他现在愤怒至极,举起铁锹劈头盖脸地朝他们袭来,季西杳还瘫坐在地上来不及起来。
她惊叫一声,下意识双手抱头,正当她以为脑袋即将开花时,只听见一声闷哼,想象中的痛感没有出现。
温聿替她挡下了这一铲。
他半跪在她面前,眉心拧做一团,面色煞白,脑子里一直在嗡嗡作响,根本直不起腰。
季西杳不敢想,要不是温聿替她扛下了这一切,恐怕她早一命呜呼了。
“快点走,去报警。”
他呼吸急促,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说出这句话。
季西杳俨然被吓傻了,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还是靠着本能反应爬起来转身就跑。
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只一个劲地往前跑,生怕一回头张旭那个魔鬼就在她身后。
枝叶茂密,很好地替她做了掩护,但也让她迷失了方向。
她体力不支,速度渐渐慢了下来,这才发现自己一直在绕圈子,这口枯井她已经看见过好几次了。
她猛掐一下大腿,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
在确定张旭没有追来后,她连忙躲到一棵桃树后,掏出手机拨打报警电话。
手掌心被汗水浸湿,手机几番差点脱落,她试了好几次才拨出去。
几秒钟后,电话成功接通。
季西杳简直要哭出来了,她一口气报出自己所在的位置,请求快点来救他们。
整个通话不到一分钟,挂断后她并没有觉得如释重负。
这里的路崎岖难走,光是上山就要花费好长时间,她怕没等到警察,先被张旭开瓢了。
不过既然已经看到了希望,眼下最重要的是找个地方躲起来,千万不能被他发现。
身体和心理的双重重压让她快要崩溃了,她现在陷入一种极度无助的状态中。
温聿也没能追上她,她忍不住胡思乱想,会不会他已经遭遇不测了?
现在真的只剩她一个人了,无论如何也要坚持下去。
正当她四处寻找哪里有藏身之处时,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又出现了。
“小姑娘,你不要不识抬举,再不出来,我就把那个男的手脚剁了扔油锅里。”
季西杳并没有看到张旭,可他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同时伴随着金属划地的呲呲声,就像在她耳膜上跳舞一样。
她知道,张旭一定就在附近,她猫着身子眼观四路,急需找到一个可以躲藏的地方。
可这四周除了树还是树,再没其他遮蔽物了。
倏忽,她看到了那口枯井。
没办法了,骨折和保命哪个更重要她还是知道的。
那个声音越来越近,季西杳不再犹豫,闭了闭眼,纵身一跳。
“嘶——”布料被岩石划破,季西杳借着井壁的摩擦好不容易减缓下坠速度,这才没直接摔下来。
不过这口井一看就是几百年没用过,里面奇臭无比,弥漫着一股潮湿腐蚀的气味,井底也堆积着许多垃圾,简直令她无法下脚。
季西杳强忍不适,仰起头不往下面看去。
过了没多久,她就听到上面张旭的声音,他应该就站在井旁边,铁锹一下一下撞击着枯井,嘴里不停叫骂着,声音顺着风直达井底,夹杂着寒意,不禁让她竖起汗毛。
季西杳动也不敢动,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上面的动静渐渐消失,她又等了许久,确定没人在附近,才敢放松下来,大口大口呼吸。
井底窄小,仅供一人站立,且空气本就稀薄,现在她能明显感受到呼吸越来越困难,头晕耳鸣,心脏也没由来的慌乱。
到最后,她实在没有力气了,慢慢顺着井壁滑下去,直至跌坐在地上,也不在乎湿黏恶臭的腐蚀物了。
正是太阳最毒辣的时候,阳光直直照进井底,终于不再是漆黑一片。
她却没心情感叹这一时的光明,由于极度缺氧,她马上就要昏睡过去了。
也就在这时,她终于听到有人呼喊她的名字,不是赵晋,而且不止一个人在找她。
她脑海里突然蹦出一句歌词。
“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
她轻轻眨了下眼,凭着仅有的意识拿出手机,并不断敲击井壁,希望可以有人注意到她。
大概五分钟后,有人听到了这里面的动静,大声对旁边的人说:“里面有人,快来帮忙!”
季西杳眼前一黑,脑袋重重倒向井壁,失去了意识。
-
灰沉沉的天,阴暗无比,路上空无一人,好似书里写的地狱。
季西杳走在泥土路上,浑身轻飘飘的。
她明明记得自己在井里,什么时候出来了?
而且这里又是哪?
正当她疑惑时,恰好看到前面桥上坐着一个人,于是,她打算去问问路。
那个男人背对着她,一动不动地坐在桥边,画面说不出来的诡异。
季西杳有些瘆得慌,但这附近又没其他人,她只好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问:“你好,请问这里是哪?”
那人没说话,也没动作。
半晌,她再一次开口。
倏然,他的脖子像发条一样旋转了一百八十度,一张惨白的脸正对着她。
只有眼白,眼球被挖空了。
季西杳一眼认出他是温聿。
更瘆人的是,他的双手双脚全都不见了,血淋淋的,骨头清晰可见。
她突然想到,张旭说过,见不到她的话,就把温聿的手脚砍掉丢进油锅里。
他真的那么做了。
“啊!”她吓得后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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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步,肉眼可见的害怕,“冤有头债有主,谁害你这样的你去找谁啊!”
可他仿佛听不见似的,从桥上下来,下半身悬浮在地面上,幽灵般朝她袭来。
“不要过来!”
季西杳猛地从床上坐起来,面前是一张小床,手臂上挂着针,窗外阳光明媚。
整个房间只有她,没有第二个人。
还好,只是一场梦。
她靠在床头上,胸口剧烈起伏。
“有人吗?”
季西杳朝门外喊了一声。
“你醒了?身体感觉还好吗?”
一个穿着制服的女警察走了进来,关切地问她。
她摇摇头,“没什么问题。”
那个女警察给她倒了一杯水,坐在椅子上,说道:“你在手机里写的东西我们都看到了,现在人都已经被逮捕了,还在调查中。”
“是么,谢谢你们了,警察同志。”她若有所思地抿了一口水。
在上山之前,季西杳特意提前在手机里打了份草稿,主要内容就是揭露穆正儒和赵晋的罪行。
以防她出事来不及揭发他们,到时候警察肯定会检查她的手机,就能看到这些字了。
“那你好好休息,有事会通知你的。”
“等一下——”
“警察同志,跟我同行的还有一个男人,他怎么样了?”
“那个小伙子啊,他没有大碍,受了点伤,在隔壁躺着呢。”
“那他手脚还……健在么?”
女人笑了笑,点点头:“身体很健康。”
季西杳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那就好,那就好。”
由于只是轻微的擦伤加上缺氧,问题不大,她休养了几天就能出院了。
温聿比她严重点,肋骨断了两根,身上还有多处擦伤,需要静养两个月左右。
宣判结果出来那天,恰好是穆祁高考结束的时间。
穆正儒因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赵晋因犯帮助毁灭证据罪判处七年有期徒刑,张旭因犯帮助毁灭证据罪判处三年有期徒刑。
季西杳曾经答应过穆祁五个月之后会帮他找到他母亲的下落,没想到误打误撞,真的做到了。
只是没人开心罢了。
遗体告别仪式那天很应景,下起了蒙蒙细雨,不足以湿了衣服,那种感觉却让人忽视不掉。
灵堂里,石清的父母都赶来了,白发苍苍的老人跪在地上,哭得令人动容。
穆祁穿着一身白,面无血色,直挺挺地跪在前面。
所有人都在可怜这个孩子。
父亲杀人坐牢,母亲埋尸荒野,一夜之间至亲双双离去,大概没人能比他更可怜了。
季西杳站在后面,看着穆祁的背影,他似乎变得不一样了,锐气被磨掉不少,可好像有什么破土而出,也并没有人们说的那么可怜。
她回头,看到了站在角落里的温聿。
他伤还没好,季西杳还以为他不会来了。
他也穿了一件白色衣服,越发衬得他的脸色白如纸,他安静地站在最后面,眼眸漆黑,薄唇的弧度平直锋利,淡漠地看着正前方石清的画像,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季西杳慢慢走过去,站在他身边,然后牵起他的手。
她掌心的温度传至他冰冷的身体里,温聿瞳仁微颤,垂眼看她。
“我待在那不太合适,还是后面舒服点。”她解释道,冲他微微一笑。
温聿没说话,移开眼,却没松开手。
高考成绩出来后,穆祁考的不尽如人意。
结果他还是像前世一样,去了国外读书。
但这次临走之前,他找到郁棉,要求她答应他大学绝不会谈恋爱,等他回来。
郁棉答应了。
季西杳成功和穆正儒离了婚,这一世穆祁也不再憎恨她。
两人的关系也逐渐缓和。
她转让了甜品店,听说下一任老板准备开个服装店。
看着招牌一点一点被卸下,她又想起了在这里起早贪黑地打发奶油,竟然还有点舍不得。
识海里响起声音:“恭喜宿主任务完成,现在即将离开世界214。”
季西杳闭上眼,感受到灵魂渐渐脱离这具身体。
她将代替她,继续生活在这个世界里。
19. 番外
1.温聿视角
温聿四岁时,父母离婚。
温铎很有手段,逼得石清净身出户,一分钱没拿到,也没让她带走任何值钱东西。
那时候他年纪小,记忆很模糊,只记得两人在卧室里吵得不可开交,最后石清推着一个行李箱狼狈出来。小温聿不哭不闹,只是一直盯着她,直到石清走到家门口。
临走前,她折返回来抱了抱他,柔声道:“妈妈有事出去一趟,你在家要听话。”
他似乎猜到了什么,仍安安静静地看着她,点了点头。
然后她再也没有回来。
此后,便是他的噩梦。
人人在背后议论温铎,说他是没用的男人,老婆都跟被别人跑了,还要带着个拖油瓶。
在学校里,同学们嘲笑他是没妈的孩子,孤立排挤他。
温铎开始酗酒,经常晚归,深更半夜回来后怒气无处发泄,就走到他的卧室里,掂起还在熟睡中的温聿摔在地上,他呜咽着哭喊,换来的却是变本加厉的辱骂。
“没用的东西,我养你有什么用?”
“跟你妈一样,是个贱胚子!”
他不敢还手,也不敢出声。
那时候,他就懂得,只有默默忍受才能换来片刻的宁静。
他的童年,只有一片废墟。
他厌恶一切和酒精有关的东西,厌恶衬衫上的鞋印,厌恶满是污秽的自己。
他努力学习,每次都考第一,只是为了摆脱那个的地方。
十八岁后,他有了自力更生的能力,于是迅速从家里搬离出来,靠这些年来攒的奖学金买下一间房子,开始了独居生活。
可是,温铎还是阴魂不散。
他现在长大了,身高比他高了一截,温铎再也不能像小时候那样随意打骂他。
于是温铎又改变了策略,频繁地对温聿表示关心,仿佛他一直都是个称职的好父亲。
温聿从没理过他。
后来他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他家的钥匙,温聿回到家之后,发现桌子上摆放着丰盛的饭菜,温铎正在厨房里忙碌。
他冷着脸让他滚出去。
连同桌子上的饭菜一起丢进垃圾桶里。
温聿觉得空气中充满了肮脏的气味,被他踩过的地板,碰过的家具都充斥着恶心的味道。
他一遍遍将地板拖得锃亮,被他碰过的东西也统统扔掉。
做完这一切后,他抬头,突然看到开发商送的酒柜上摆满了酒。
原本那里什么都没有。
他闭了闭眼,喉结无声滑动。
玻璃里倒映出他的模样,好似在嘲笑他做的所有都是徒劳。
他没有碰那些酒,让它们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时时刻刻提醒他,诅咒他。
可是后来,他遇到了季西杳。
他鬼使神差地允许她去碰那些东西,他看着她打开酒柜,取出酒。又跑到他身边,用启瓶器打开酒塞,他竟然没有让她滚出去。
那一刻,他的心很乱,于是借口离开。
在此之前,他一点也不喜欢季西杳,甚至鄙夷她。
初遇那晚,他本不想参加那些无聊的联谊活动,却招架不住同学们的热情相邀,还是前去了。
他不适应酒吧里振聋发聩的音乐,也不喜欢昏暗流转的灯光,因此一直坐在角落里,打算就这么等到大家离开。
可是,一个穿着大胆的女人来到他身边,嘴里说着下流的话,身体还有意无意地摩擦他的衣服,示意他喝一杯酒交个朋友。
她是个庸俗、风流成性、没脑子的女人。
这是温聿对她的第一印象。
之后的一夜,他不知怎么和她搅在一起,尤其在听说她已经结婚后,他无比懊悔。
他发誓,以后绝不会再和这个女人产生任何瓜葛。
可他又一次打破了自己的底线。
从实验室出来的那天晚上,他像往常一样沿着那条路回家。
在路边无意看到她后,他本想直接走掉。
但她的样子实在狼狈,浑身也脏兮兮的,所以他还是走到她的面前,嘲讽她是乞丐。
让他意外的是,她并没有想象中的矫柔做作,央求他带她出去。
相反,她比第一次见面时更加硬气,嘴上也不饶人,倔强地转过头,没有寻求他的帮助。
那时候,他突然觉得她哪里变了。
温聿没有多管闲事的习惯,准备离开时又见到她朝反方向走,隐隐有点不安。还是追了上去,将她送了回去。
他没想到季西杳还会做甜品,不去做她的阔太太,反而开了一家店。
他以为这只是她无聊时的一个消遣,就像他一样。可是她坚持了下来,他也和她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
真正让他对季西杳改观的是,她不顾自身危险去救她的店员。
雪粒悄然落下,她像个女侠出现在昏暗的小巷子里,手持一根树枝充当武器,滑稽可笑。
但她的表情又是那么认真,他的心脏也随这漫天雪花一样飘忽不定,摇摆不定。
有时候他会想,是不是自己太过于狭隘,对她抱有偏见。
之后,他明明知道这样不对,很不对劲,却还是心存侥幸。
鬼屋那次相遇是个偶然,连他自己也没想到会这么巧。
恰好实验室同组同学在游乐场兼职,那天他有事走不开,但为了全勤奖只好去求温聿帮忙,在鬼屋里吓吓人就行。
正好他有空,便应承下来了。
过去后,他换上服装,戴上面具,待在角落里。
只在有人经过时,出现在他面前就行。
不需要发出任何声音,轻轻松松就能将人吓得惊叫出声。
刚开始他觉得还挺简单,但时间一久,千篇一律的行为难免让人感到枯燥。
他的额头抵在墙上,等待下一个人的到来。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终于,他听到有人朝这边跑来。
他戴上面具,走到那人的面前。
出乎意料的是,她并没有被吓到,反而主动去接近他,请求他带她出去。
她开口的那瞬间,温聿一怔,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怎么可能会在这?
可偏偏就是她。
漆黑密闭的空间里,他一度感到孤寂,直到她的出现,她说,要他跟她一起走。
那一刻,他以为自己在做梦,可是这个梦也太真实了,让他宁愿沉沦下去。
看不见的时候,听觉就会变得灵敏。
她语调里的每一个转折,每一个重音,甚至连她都没察觉到的上翘,他都能描摹出她的神情。
他突然生出恶趣味,故意无动于衷,任她好言相劝还是撒泼打滚。
最后,她终于恶狠狠地威胁他。
即使看不清她的样子,
也令他哭笑不得。
他答应带她出去。
耳机里传来总控室里的声音,他们在那边喊得声嘶力竭,告诉他错了错了,他不应该带客人离开。
最后,他实在嫌烦,扯下耳机,挂在他的肩上摇摇欲坠。
声音消失。
送她出去后,他本意不想让她知道面具下的人是他,结果还是露馅了。
她仍像个女侠一样,从天而降。不过,这次被拯救的人是他。
她像只雄赳赳的孔雀,毫不示弱,有理有据。
他有种奇妙的感觉,这就是被人偏袒的滋味么?
季西杳为他买来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消毒。
他的心跳漏了一拍,头一次这么紧张。
明明他早已驾轻就熟,可这次他手中的棉签差点脱手。
上完药后,她欲言又止。
原来是有求于他。
还特意强调她有孩子,她的生活多么美满,是想告诉他摆清自己的位置么。
他点点头,答应下来。
这样他们就互不相欠了。
可季西杳又邀请他一起过年。
他搞不懂她在想什么,又有点气愤。
但看在她实在可怜的份上,他还是喉咙发涩,再一次妥协了。
走之前,他的身体已经很不舒服了,路上偏偏还发生了意外。
好在,他还是及时赶到了。
令他诧异的是,季西杳还是很高兴,半分责怪的意思都没有。
那时候他想,是不是任何一个人陪她,她都会这样雀跃。
他一直在极力忍耐不适,却还是支撑不住倒下了。
后来,他果然又给她添麻烦了。
看着她惊慌的样子,她肯定很想要他消失吧。
她一定不想她的丈夫发现他,不想让他误会。
浴室里,她躲在他怀里,即使他知道她没有别的意思,心脏却还是止不住地跳动。
他悄悄往后挪一点,可她的发丝勾住了他的衣领,有意无意地划过他的下巴,瘙痒难耐。
再后来,她却像变了个人似的,他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到恐惧与害怕,仿佛他是洪水猛兽,唯恐避之不及。
难道她看出了他的龌龊想法,令她感到恶心?
所以归还完东西之后,他便识相地不去打扰。
再见到她时,是在超市。
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彻底沦为了陌生人。
他一眼便看到她脖子上的伤痕,形状不像是意外导致,倒像是人为的。
她过得不好么?
走之前,他一直在极力克制自己,还是忍不住同她讲话,告诉了她处理伤口的方法。
他以为,关系止步于此了。
没想到季西杳还会来学校找她。
那时候,他在实验室里做实验,没看手机,再次拿起时发现已经过了半个钟头了。
于是他迅速起身,拿上外套,拜托同组师兄帮他照看一下,便出去找她了。
到地方时,他看到季西杳和其他人打得火热,竟直接上前拉过她的手腕,将她扯了过来。
他后来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是多么莽撞,这样做会给她带来多大的影响。
咖啡馆里,她问是不是喜欢她。
在某一刻他真的犹豫了。
她告诉他,他的母亲死了。
他细细看着她小心翼翼,安慰他的样子。
不肯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其实他没多大感觉。
毕竟他也只和那个女人相处了四年而已。
但他想知道她为什么执着于去探查他的母亲。
哦,她其实过得并不幸福。
于是他答应了和她去找那个女人的下落。
在果园里,他被坏人打伤,只想着她能安全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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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甚至,他想,如果他因此而丧命,她是不是永远不会忘记他呢。
幸好他捡回一条命。
葬礼上,他还是去了。
但他听着永无止尽的哭闹声,只觉得心烦。
但这时,季西杳走到了他身边,牵起了他的手,这才安抚了他焦躁的情绪。
他得知她成功离婚的消息后,便去了甜品店找她。
却看到招牌被一点一点卸下,面目全非。
他产生了一种陌生的慌张,隐隐觉得不安。
于是,他立刻打去电话,好久之后,那边响起声音。
是她的声音,语气却又不像她。
她告诉他,自己即将前往国外定居,问他有什么事么?
他想要说出的话又咽了回去,只道了一声珍重。
往后好多年,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咖啡馆外的椅子上,午后阳光正好,一簇光亮落到他手中的报纸上。
即使他已年过花甲,仍旧可以窥见他年轻时候的风采。
他经常来这里,所以店员都知道他的喜好。
每次必点一杯咖啡,和一块巴斯克蛋糕。
2.前世结局
任务结束之后,季西杳正式开始休假,她躺在员工宿舍里面,睡了个三天三夜。
再次醒来时,她不知道怎么回事,躺在了一张病床上,手上还打着点滴。
什么情况?!
一定是她打开的方式不对。
她又躺下闭上眼睛,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再次睁开双眼,什么变化都没有。
怎么回事?
难道她又回到了抓获凶手那天?
虽然醒来都是躺在病床上,可这些摆设显然不一样啊。
而且,这次的伤明显更重些,都穿上纸尿裤了!
她还在打量这里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于是她赶紧躺下装睡。
脚步声很轻,好像很怕惊动她一样。
正当她准备偷偷眯开一条缝看看是谁时,又进来了一个人。
不过两人都是静悄悄的,似乎在用腹语交流。
这时,他们终于开口说话了。
发出声音的那瞬,她汗毛立刻竖了起来。
靠!
怎么是穆正儒和赵晋。
他们不是被抓起来了么?
她不敢再动,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想听清楚他们到底在密谋些什么。
赵晋:“没事,她昏迷呢,一时半会肯定醒不来。”
穆正儒压低声音,可还是抑制不住火气,声音渐渐变大:“我不是说过玩她可以,但是不要出事吗?你告诉我,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没想到啊,谁知道她这么不禁玩,竟然昏死了过去。”
季西杳默默听着他们的对话,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她回到了前世,原主被他们弄死的时候。
“大哥,那现在该怎么办?”
“你问我怎么办?我能怎么办?如果被警察发现,你和我都脱不了干系!”
听到这话,赵晋瞬间慌张起来,他带着哭腔说:“那怎么办啊大哥,我不想坐牢啊,我上有老下有小,我不能出事啊。”
“现在知道着急了,早干什么去了!”
“现在没其他办法了,只能将计就计,割腕放血,制造她自杀的表象。”
听完他们的密谋之后,季西杳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应该是世界上最绝望的死法吧。
“糟了,刀放车上忘记拿出来了。”
“你这个蠢货,快点去拿,我在这等着你。”
现在是个好时机,她必须趁这个时候逃出去。
季西杳悄悄睁开眼,看清了穆正儒站在窗边,没往她这边看。
好机会!
她正准备掀开被子跑下床时,门又被推开了。
不会这么快就回来了吧。
她不得不继续装睡。
“我进去收拾一下行李就出来,你在车里等我吧,照顾好宝宝。”
“好,那你快点回来。”
季西杳看过去。
是温聿?
他结婚了?
看来在原书里,没有她的干预下,他也像普通人一样,结婚生子,过着正常的生活。
她拉回思绪,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她应该考虑的是怎么逃出去。
他进来,见屋里还站着一个人,以为是家属,点了点头就当作打招呼了。
温聿收拾了好一会,终于才来到她这边。
季西杳趁穆正儒不注意时,迅速拉住他的衣角。
温聿感受到一股力量之后,疑惑地转过头。
刚想开口,季西杳连忙摇摇头,她用口型说:“救救我。”
如今她的脸肿的像个猪头一样,温聿并没认出她。
只是这一动作恰好被穆正儒发现,他迅速走过去,想要挡住温聿的视线。
这时她立马大声呼救:“救救我!他们要杀我!”
穆正儒就近拿住一个抱枕死死捂住她的口鼻,不让她讲话。
季西杳拽住温聿的衣服,乞求他救救她。
无意之中,她看到他腹上的胎记。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同时,她呼吸急促,喘不过气来,眼一翻,结束了生命。
20. 聚餐
夜色旖旎,会所门口人来人往,进进出出。
霓虹灯光摇曳,舞池的喧嚣震耳欲聋,酒精麻痹着人们的神经,致使沉浸于金醉纸迷的诱惑之中。
季西杳站在门外,穿着平平无奇的校服,一副好学生的模样,与这里格格不入。
三月,昼夜温差依旧很大。
寒风拂过她穿着校裙的小腿肚,无比刺骨。
她冷得攥紧书包肩带,再一次点开手机看了眼时间。
距上次给季南沫发去消息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她还是没回。
等得实在不耐烦,她准备直接冲进去把人拖出来。
“宿主冷静!原主是不会进入这种场所的,请您耐心等待。”
“你让我冷静?有本事你在几度的天里穿短裙试试。”她咬牙切齿道。
季西杳拨了拨厚重的刘海,这个发型几乎挡住了她大半的视线。
真搞不懂原主的审美,明明长得挺漂亮,非要剪个村姑的发型,白白浪费了这么一张脸。
不过,经历了那些事,也难怪原主会变成这个样子。
季家有对双胞胎姐妹,虽然长得一样,性格却截然相反。
姐姐季南沫乖张叛逆,蛮横无理,因此获得了父母大部分的关注。
而妹妹,也就是原主,性格胆小懦弱,不争不抢,逆来顺受惯了。面对姐姐的打压,父母的偏心,也只会沉默。
俗话说的话,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只要季南沫闹上一闹,父母就会事事顺着她。原主既不会说好话,也不会撒娇,久而久之在家里也就没什么存在感,性格越来越封闭。
就连曾经暗恋许久的人,也一并被季南沫抢走。
季家和应家算得上是世交,关系斐然,就连房子都买的前后排。
两姐妹自然也和应逐成了青梅竹马,从小一起玩到大。
应逐大她们四岁,长相清俊,品学兼优,还十分有礼貌,对她们就像哥哥一样。
原主作为一个乖乖女,没怎么接触过男生,在生活中面对这么一个温润如玉的男神,不出意外地陷了进去。
后来季家夫妻双双出了车祸,应逐成了孤儿。季家父母见他可怜,无人照料,就把他接到家中,当亲生儿子一样看待。
想着能和应逐每天一起上学放学,一起吃饭做作业,原主当然欣喜不已。
只是她一直未能将心意表明,竟让姐姐捷足先登。
之后两人秘密恋爱的事被父母得知,彼时季南沫还未满十八岁,因此他们极力反对。
没想到她竟然用跳楼以死相逼,原主好心劝阻她,竟被她拉住一同摔了下去。
原主垫在下面,伤势更重。
而父母和应逐只一心关心姐姐,忽略了她。导致她错过最佳抢救时间,落了个半身不遂的下场,也没能参加高考。
真是好一对颠公颠婆。
她这次的任务是帮助原主远离这对狗男女,顺利考上国内最顶尖的大学。
不过,只是远离他们怎么够呢,她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又等了一会,季南沫才终于从里面出来。
今天应逐从学校回来准备毕设的事,季家父母特地为他准备了一场家庭聚餐,嘱咐季西杳一定要把姐姐带回来,这才有了如今的状况。
季南沫与她共用同一张脸,但是现在没人会把她们当作双胞胎。
她从里面出来,带着一身酒气。画着浓重的烟熏状,假睫毛翘到天上,深紫色的口红像是中毒了似的。
甚至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千禧风辣妹小套装,丝毫不觉得寒冷。
季南沫不耐烦地扫了眼她,将包丢到她怀里,毫不在意地说:“给我拿着。”
季西杳往后一仰,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砸的生疼,她努力压住怒火,心想等会看你还狂不狂的出来。
她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放低姿态,用小心翼翼的语气开口:“姐姐,我给你发了这么多信息,你怎么不回我呀?外面好冷的。”
“没看见呗,我说你也真够烦的,自己去吃不就行了,还非要拉上我。”
“是爸妈让我喊上你的,今天应逐哥哥回来了。”
她晃动衣服绳子的动作停住,不可置信地看向她,“你说什么?他回来了?”
季南沫立刻换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尽情发泄怨气:“我也真搞不懂了,他不是有房子么,天天跑我们家算什么,真当他是季家的儿子了?”
原书中这个时候,季南沫和应逐还是很不对付的。
她看不惯应逐的君子做派,不就比她年长了几岁而已,整天像个长辈一样训导她,令人烦不胜烦。
不过,马上就要到事情的转折点了。
她们一同上了季家的保姆车,司机送姐妹俩前往预定的饭店。
季西杳在前,季南沫在后面吊儿郎当地走着,服务员为两人带路。
推开包厢的门,季家父母和应逐已经入座了。
陈莉嗔怪两人:“你们怎么来的这么晚,看看现在都几点了?”
语气中却是一点责怪的意思都没有。
季南沫没搭话,自顾自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季西杳低下头,怀里紧紧抱着姐姐的包,刘海遮住她的眉眼,低声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提前和姐姐约定好时间,她和同学一起学习才会忘了这件事。”
“学习?季南沫你穿成这个样子是去学习了?西杳你别给她找借口了,从现在开始,季南沫你的信用卡停了。”
季冬齐拍了拍桌子,愠怒道。
“凭什么啊?不公平!”
“公平?等你换下这身奇装异服,给我好好上学再来谈公平!”
“好了好了,少说两句。别忘了今天的主角是应逐,西杳你也赶紧坐下来。”陈莉扯开话题,这才停止争端。
这个时候,季西杳才将视线转到他身上。
他眼神澄澈,鼻梁高挺,嘴角微微上翘。穿着一件白衬衫,袖口卷到小臂上方,青筋隐隐显露,气质矜贵。
应逐温柔地笑了笑,替她拉开身旁的椅子,轻声道:“西杳,坐这里。”
“谢谢应逐哥哥,好久不见。”她羞红了脸,小声说道,不敢去看他的脸。
“好久不见,我给你和南沫带了礼物,等会拿给你们。”
“礼物?!”季西杳演技爆棚,眨动着眼睛,充满了惊喜与期待。
应逐愣了一下,摇了摇头,语气宠溺道:“真是个小孩子,听到礼物这么开心。”
“哥哥送的,我当然喜欢。”季西杳看着他,一本正经地说。
旁边季南沫轻嗤一声,对她拍马屁的行为不屑一顾。
对面,陈莉见她一直抱着季南沫的包,哭笑不得:“西杳,快把你姐姐的包放下,这样怎么吃饭呀。”
“哦,我都忘记了。”她慢吞吞地将包递给服务员,直起腰正坐着。
“你脖子上怎么回事啊?怎么红了一片,像被人打了一样?”陈莉皱起眉头,盯着她白皙的脖子看。
此时上面多了几道红痕,令人无法忽视。
“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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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在学校有人欺负你吗?”季冬齐说。
她急忙捂住脖子,一脸惊慌,眼神飘忽不定:“没有没有,是我自己不小心抓到的。”
她说这话时,眼睛时不时瞟向季南沫,好像在看她的脸色说话行事似的。
陈莉捕捉到她这一动作,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对着季南沫一顿说教:“又欺负你妹妹,你看看把她脖子上搞得,这万一留疤多难看啊,还不给你妹妹道歉。”
季南沫瞪大眼睛,一脸震惊:“是我弄的吗?我碰都没碰她。”
“没事的,你们不要怪姐姐。”季西杳趁机煽风点火。
这就相当于变相承认就是季南沫弄伤了她。
“你还狡辩,看来这信用卡是不准备用了。”
她还想说什么,硬是咽了下去,转头瞪了季西杳一眼,一字一句道:“对不起,妹妹。”
“没关系的,姐姐。”
说完,季西杳还故意拉了下领口,像是挑衅一般。
“是不是很疼?”应逐问。
“不疼的哥哥,你看,嘶——”她故意去用手指去碰伤口,结果疼的倒吸一口冷气。
应逐摸了摸她的头,满眼疼惜,“乖,回去给你上药,我们西杳这么漂亮,可不能留疤了。”
她点点头,软软道:“谢谢哥哥。”
原本她脖子上只是被她的包砸出一点小痕迹,但为了让季南沫得到教训,她不惜用指甲抓出几道印记,现在看到她气急败坏的样子,这点疼也就值了。
这些还只是开胃菜,好戏还在后头呢。
饭桌上,老生常谈那几样,工作学习结婚生子。
陈莉无意间提起两姐妹的学习。
“现在她们都高二了,眼看都要高考了,成绩提不上去真让人操心。西杳还好,尤其是南沫,我都担心她考不上大学。”
“请了不知道多少个家教了,每次都把人家气走。”
原主成绩中上等,中考时超常发挥,考上了本地的重点中学。
季南沫只顾吃喝玩乐,化妆打扮自己,成绩自然吊车尾,差一点没学上,还是父母花了点钱才把她送上高中。
应逐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开口道:“不如我来给西杳南沫补习吧,正好这段时间我有空。”
“是啊,差点忘了你成绩一向优秀,如果你能给她们补补课,那再好不过了。”
季冬齐又问了一遍:“小逐啊,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您见外了,她们的学业我还是能应付过来的。”
“我不要!我才不需要补习呢!”季南沫率先反对。
“你不补习将来有学上吗?你现在早早进入社会能干什么?”季冬齐训斥她道。
“不然我退出吧。”季西杳弱弱开口。
“两个人一起补习的话恐怕会耽误哥哥很多时间,姐姐目前看起来比我更需要。况且学校里也会有专门的补课时间,到时候我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问老师就可以了。”
所有人都向她投去目光。
应逐的眼中的怜爱之意又多了几分。
“这样会不会太委屈你呀?”陈莉问她。
季西杳对她报之一个安慰的笑,摇了摇头,看起来苍白极了:“这样对哥哥和姐姐都好。”
原书里,应逐就是在给两姐妹补习的过程中,和姐姐互生情愫的。后来他们眉来眼去,暗送秋波时,原主还被蒙在鼓里,暗自高兴。
现在她才不要过去充当背景板,不仅如此,她还要在季南沫喜欢上应逐时,将他夺走,再狠狠甩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