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柯短篇集]流水啊带走光阴的故事》
1. 情人节半夜在天台见到苏格兰这合理吗1
Chapter1
情人节当天,加班加到崩溃的晚上十点半,离开单位的一具活人微死的行尸走肉坐在路边马路牙子上发呆。
我不知道我想了什么或者没想什么。
总之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正在被人抓着胳膊往回拽。
他的用力之大,甚至给我拽出了落差感。
?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派出所门口的马路对面,就有人敢当街绑架吗?
哪里还有派出所啊!甚至已经不在我所熟悉的回出租屋的路上了——我刚才坐着的,是个天台的边缘!
怪不得马路牙子能有落差呢。原来我在失去意识的时候跑到了……哪儿啊这是?
发呆还新添了梦游的毛病嘿。
拽着我的哥们儿穿着连帽衫,胡子拉碴,脸色灰败,身上有浓重的血腥味,在急切地跟我说话。
哥们儿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
我仔细地听,哦哦有感觉了!不是汉语,不是英语,嘶来嘶去的,他说的一定是日语。
……是日语吧?
哥们儿在我一个字都听不懂呆滞的目光下闭了麦,把我护到身后,跟另一个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长发碧眼大高个对峙。
卧槽!大高个居然持枪!
真的假的?
哥们儿小心地挡着我,跟大高个开始对话。说着说着发动百分百空手入白刃技能,夺取了大高个的枪。
虽然还是一个字都听不懂,但眼前这一幕过于眼熟,一些不该存在的中二想法在我脑内冒头:
这他喵的要是不是“天台-苏格兰-莱伊-波本”那一幕的回忆杀,我直播倒立洗头!
赌一把,我大喊一声:
“苏格兰(スコッチ)!NO 砰 yourself!波本ising!莱伊is a good man! You three Whisky、全然、亚撒西、人!”
我去我在说什么啊?
事实证明,虽然我英语早八百年前就就饭吃了,日语更是只在番剧里略有耳闻,但我的中日英三国混血紧急发言,起到了我预期中的作用——
苏格兰没忙着自杀,而是艰难地理解着我的话。
莱伊警惕地盯着苏格兰的一举一动,举起双手自曝身份:
“(听不懂),苏格兰。(听不懂)(听不懂)FBI,赤井秀一。(听不懂)(听不懂)(听不懂)。”
……随随便便地就穿越了也就算了,没人给我顺手开个语言挂吗?
真遗憾,没有呢。
Chapter 2
这么个和原作不同的细微时间差,足够波本咣咣咣地跑上室外楼梯,来到他命中注定与莱伊结仇的天台,听到把他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那个人在日本的地盘说该死的英语:
“……你也这样认为吗,陌生的女士?”
一位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的女性莫名其妙地说:
“纳尼 I think?私の日本語は食べません、English is ません too。”
……她在说什么?
Chapter 3
我懵逼地看着苏格兰、波本、莱伊开始红方第一次三方会谈。
基本上除了他们仨的人名和FBI、你们我们、是、的、です、ます、这样、但是,我什么都不知道。
围观了个寂寞。
总之他们谈完以后,英语最好的(也就是日式口音最轻的)阿卡伊出面跟我谈话:
“(英语)女士,请问你的名字是什么?刚才我们的对话,你大致能理解到什么程度?”
我的名字不想说。你们刚才的对话嘛……哈哈哈。
大概理解了你们仨是谁、现在剧情在什么时间段、你们家目前健在且活蹦乱跳的剩余家庭成员。
但我说不出来。
不是有“冥冥之中天机不可泄露”的限制,是我的外语能力让我卡关了。
我叹了口气,直白地问:
“有人能说中文吗?”
没有。
……梦里都在跟人家语言不通,这肯定是噩梦。
即使是我觉得应该多少会点的景光,也一点都不会。
看来他哥引用中文古语时用的是日语翻译版,汉语口语水平不清楚。
赤井秀一又说了句我只能听懂小词、听不懂有效信息的关键词的话,无奈之下我决定说点我说得出来的:
“松田阵平 is 何時 go die ?Last month?”
景光和透子的脸色变了,透子抢上一步,开口说了几个单词,就在我“听不懂”的眼神下收了音,跟景光交换一个眼色。
Chapter 4
我忽然想起我的手机里应该是有翻译软件和电子版漫画单行本的,赶紧掏兜。
其实手机应该握在手里,我除了过马路不看手机,平时走路肯定会多少看一眼。
坐在路边的时候更是会攥着手机发呆。
当代非现充社畜的日常。
它不在手里的时候肯定也不会在口袋里,我又不习惯带包。
摸了半天,摸出来一对入耳式耳机,一个门禁卡,一串钥匙,几块巧克力糖,别的什么都没有。
钥匙串里挂了好多东西:
出租屋的钥匙、卧室钥匙、梳妆台钥匙、家里楼门钥匙、信箱钥匙、防盗门钥匙、家门钥匙、家里卧室钥匙、丢了的自行车没用了的U型锁钥匙。
此外就是我喜欢的时尚小垃圾:苔总的小挂件、奶茶店送的小飞象挂件、亲友送的黑猫吊坠、掏耳勺小工具盒、指甲刀、折叠剪,没了。
接下来这嘟噜钥匙串,在四个人九双眼睛的注视下,变成了时尚小垃圾串。
钥匙们一个个地变成了频闪模式,然后消失。
透子疑心重,向我伸手,说了句我没听懂的话,不过语境很好理解。
我就把钥匙串给了他。
Chapter 5
脑子很乱,心里也是。
作为一个万年单机党的老二刺猿,现在的状况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如果不是我在做梦,而且做了个相当情节流畅逻辑连贯的梦,或者我突发了幻听幻视精神分裂症,那么肯定是——
我穿越了呗。
而且是没有外挂、语言不通、甚至连一串回家的钥匙都得给我没收的三无穿越。
要是今天这个天台必须死一个,不如我直接跳了吧?
梦会结束。精神病也会。
穿越什么的妄想也太幼稚了,转生异世界的年龄上限是大学生,没听说过还有安排半死不活的亚健康社畜的。
北半冬季的夜晚星光璀璨,真不幸,我唯一能够辨识无误的只有地球的天然卫星——也就是月亮。
人造卫星和飞机尾灯都曾经被我错认成星星真是对不起啊。
就在我假装观星的同时准备翻过围墙跳一下试试到底是会穿回去还是会死,胳膊又被景光抓住了往回拽。
我抬头看他一眼,他和我想象中的容貌一样完美地落在我的好球区。
那双像猫一样的蓝色眼睛写满了……他爱写什么写什么,总不能写着“如何为穿越者合情合理地开挂”吧?
很遗憾,要是我再年轻几岁、还在学校当一个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学生,大概还能对生活更热爱一些。
但我不是了。
社畜生活是对我的心志和热情漫长琐碎的持续折磨,嗑纸片人只是我忙碌之余稀少得几乎微不可察的个人时间的消遣。
对我推的爱已经不能抵消我在经历了三无穿越这种重大变故之后,对人生达到了极点的厌倦与疲惫。
我从没想过再世为人,也从不觉得鬼神啦今生来世啦更高维度的神秘意志啦之类的违心的玩意儿存在。
死去万事空。
我将会得到永久的安眠。从泥土中来,回到泥土中去。
但我的眼神没能说服我推。
倒是他的眼神,神似警校篇他决定返回爆炸后的火场,无论如何也要救援外守一那一刻。
可是这次,你们凑不齐人,在楼下撑开那个“樱花烂漫”的班旗,再次接住你了啊。
我看向我推的发小,一边回忆考完六级以后再也没多看过一眼的单词,一边试图说服他:
“If you not set Hiro to hospital now,his blood will be zero drop。”
这时候的透子就已经不像警校组的时候那样一戳一蹦达了,没有漫画里夸张的表情和肢体动作,我根本看不穿他的情绪。
三瓶假酒又用日语简单地交谈了几句,英语最好的阿卡伊和我交涉:
“女士,他们公安警察和FBI都愿意为你提供帮助,请问你同意跟谁走?”
我的首选当然是中国大使馆,还用说吗?
但很不幸。
他们没听懂。
也不是,准确的说,他们听到耳朵里的我的话,自带迷之消音。
经过与威士忌组的三位卧底艰难的一番对话,我领悟到了新的世界观:
这个世界的地图,目前只对我点亮了东京的米花町和杯户町。
所以,其他地方都是他们听不清的消音。
无论是中国大使馆还是中国,都不存在。
啊……这样呀。
Chapter 6
夜风好凉。
我那边已经开春了,适合12月的长款羽绒服早换成了长风衣。
在天台晴朗的夜幕中,不知道是天气太冷,还是“你穿越了而且你家没了”的消息太冷,我打了个寒战。
景光目光闪动箭步上前,说着好像是“抱歉”的话,脱下他的连帽衫罩在我身上。
我错愕地忙乱一番,找到正确的洞,钻出脑袋和胳膊,但是莫名其妙地加了一件衣服以后居然冷得更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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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头一看,明白了——我的衣服鞋也不见了。
哈,三无穿越真可怕。
幸好景光反应快,本该突兀出现一个裸女和三瓶假酒的现场,变成了一个光膀子的男人和一个穿着男友衬衫的女人和两个别过脸去视线礼貌回避的文明人。
正常情况下我应该会感到非常羞耻,但很不幸,连续发生的意外状况让我情绪过载了。
现在的“我”,怎么说呢,我好像在以一种第三人称的视角,看着“她”。
我知道那是我,但感觉上只是“她”。
“她”在看向透子。
透子有些吃惊有些歉然,刚才他要走观察的时尚小垃圾钥匙串,也消失不见了。
“她”眼里全是对现状不能理解产生的茫然。
我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就像只是一个视角、一双眼睛,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
以前也有过这种时候,问题不大,很快就会过去。
Chapter 7
恢复了。
……恢复的第一时间我就感到了我在真空披着一件上衣。
果然还是跳了吧!
景光似乎从我眼神里读出了我的想法,单手扣住我的两只手腕摁在墙上,和气地问:
“(英语)请问怎么样才能打消你此刻危险的想法,女士?”
这是属于“诸伏景光”而不是“苏格兰”的表情。
他倒转枪口,对准心脏的最后一秒,究竟是景光还是苏格兰?
但我还是没办法克制疯狂涌上的负面情绪,没必要的多余的羞耻感和转向内心的“跟全世界爆了”的攻击欲让我只想不管不顾地逃离一切。
对景光的全部好感,让我忍住了没有发疯,只是将所有冲动,化作一句阴阳怪气的回答:
“A kiss, Sir.”
景光像刚才一样和气,看不出来内心有一点动摇,平静地问:
“(英语)你确定吗,女士?”
被调戏了不脸红的景光是不是ooc了?
我撩起眼皮,像八大山人的水墨鱼一样瞥他一眼,咧起一边嘴角,皮笑肉不笑地点头,想要看他为难的样子。
他也点了点头,松开我的手,改为扶着我的肩膀,闭上眼睛,低下头——
不是,哥们儿,你来真的?
——嘴唇贴了一下我的嘴唇,就跟被烫到了似的立刻弹开。
啊?
他的脸红透了。本来都因为失血过多泛白了。
啊?
我、我的天,我的脸也烫得慌。天呐。天呐。
怎么纯情系还带传染的?
景光脸红得都要冒烟了,映得蓝眼睛发紫,还在故作平和地维持着他很好的假象,继续安抚我的情绪:
“(英语)足够了吗,女士?”
什么足够了?哦,哦。他是说刚才那个莫名其妙的交易吧?
一个吻换我不继续琢磨自由落体的一百零八种姿势。
脸上又烧了起来。也不知道之前我在干什么。太糟糕了。
景光没有做任何对不起我的事,毫无理由地为难他太糟糕了。
我垂下眼睛,认真地说:
“私密马赛。”
他的耳朵尖都红了,跟我对着鞠躬,这次说什么我就听不懂了。可能是英语也可能是日语。
透子和阿卡伊应该是在研究安排景光假死的事宜,谈判、利益交换和妥协。
我比划着借用景光的手机,在满屏假名和极其稀少的汉字中,凭感觉找到了录音功能,录下我准备剧透的话:
“这个世界是一部漫画,你们都是其中的配角。Hiro本来会因为误会在刚才开枪连着这部手机一起自杀,Zero和阿卡伊则从此结仇。”
“组织的BOSS的名字是‘乌丸莲耶’,截止到我来之前,他有三个嫌疑人候选——两个身份不明的老头,和被老妇人推在婴儿车里的婴儿。贝尔摩德和他疑似存在血缘关系。莎朗和克里斯都是她。二号人物朗姆是一个独眼的老头。”
“黑色组织除了琴酒,努力干活的代号干部以卧底为主。宫野艾莲娜是世良玛丽的妹妹。阿卡伊秀一叽,your 彼女 is your いとこ,she is love you and you let her die。玛丽现在会被贝尔摩德喂下奇怪的药,变成健康状况很差的小孩子。”
“很高兴能在今天的梦,或幻觉,或弥留之际的妄想中见到你们。情人节快乐,Hiro。”
这次我学聪明了,把手机扔给阿卡伊,景光和透子肯定会去抢,这样我就能三二一——
景光你怎么不管你自杀都要带着一起去那边的世界的手机了!
时间很紧,那边的赤安组似乎达成了一致见解,景光扣着我的手腕和他们交谈,然后对我说了声抱歉。
靠,哪个孙子用手刀砍了我的颈动脉?
眼前一黑,我就这样失去了意识。
2. 情人节半夜在天台见到苏格兰这合理吗2
Chapter 8
我悠悠醒转。
我闭上眼睛。
倒不是因为看到了什么,而是因为什么都没看到——没听说过有这么抠门的穿越,把我眼镜没收了,但没顺手给我治一下近视。
大家好我是一无所有语言不通还高度近视的穿越女,你可以亲切地称呼我为,麻辣小龙虾。
麻辣是半句脏话不是对身材的自夸,好孩子不要跟我学。
现在我基本确定我没在做噩梦了,毕竟哪怕再噩的梦,也至少有个清晰的视野。
就我这种一臂距离、手指长蹼,一米之外、轮廓模糊,三米以上,不分人畜的对不准焦的程度,跑不过我的噩梦里的任何怪物。
……不过真的是穿越吗?
有这么跌份的穿越女吗?
想了想我的作为穿越女的优势项目,想起了偏头痛、颈椎反曲、腱鞘炎、疲劳性骨折、食管返流、压痕阳性……
对不起,我给无所不能的健康且活蹦乱跳的穿越女群体丢人了。
大学时跑八百米,四分半及格,我最快一次才跑到四分整。
大概有生之年乃至于再世为人的有生之年,都不能踩着滑板跟新干线竞速了。
用来减压的头脑风暴刚进行到这里,我听到了不远不近的距离,一声很刻意的轻咳。
绿川光的声音。
大概是迪卢木多·奥迪那。
真遗憾我不是索拉·娜泽莱·索非亚莉,不然直接就要干点坏事了。
哦我不嗑这对cp,单纯想干点坏事而已。
声音的主人走到我的床边,他把脚步放得挺重的,让我能够清晰地听到他的大致位置。真是为难他了,软底的拖鞋能制造出这么大动静,也不知道他脚心砸得疼不疼。
“泥↗嚎↗↘女↗士↗。”
本来想装死的我因为他一句话就破功了,噗的一声笑出来之后,再装下去也没意思,痛快地睁眼坐起来面对现实。
他刮了胡子剪了头发换了衣服,像个大二的学生,几乎看不出“苏格兰”的样子,就像警校时期的“诸伏景光”一样,温和地微笑着,用蹩脚的速成汉语问我:
“泥星勒、yue勒、拔?要七点信末?”
……这样的现实不面对也罢!
日本人为什么会把“饿”念成“哕”啊?刚才我没想吐,眼下想了。
我咣的一声把自己拍回枕头上,拉起被子盖过头顶,权当已经下了十八层地狱。
他的声音十分低落消沉:
“(日语)非常抱歉。(英语)我的普通话让你感觉不适真是不好意思。你还好吗?”
我继续躲在被子里不说话。
不得不说,也就是外面守着我的人是他,我才敢这么干。
要是换成琴酒,或者贝尔摩德,或者其他酒厂的任何一瓶真酒,我恐怕早就识时务者为俊杰了。
为自己的欺软怕硬忏悔三秒钟。
鼓起勇气,又鼓了一遍,鼓到第三次,我还是没办法面对如此惨烈的现实。
忍不住暗搓搓地期待,要是景光态度强硬地把我薅起来问话,我也不是不能配合。
倒不是因为我抖M,而是有点类似“在绝对安全的地方才有心情看恐怖片”的微妙心理。默认“景光是个安全的人”的前提,我才能骗骗自己保持情绪稳定。
——“世界上没有鬼。”“电影里的鬼怪是虚构的艺术形象,并不真的存在”“我很安全”。
一个人在很安全的情况下,听到连绵的剧烈爆炸声,反应才有可能是“谁啊这么没素质大半夜放炮真烦人”而非“弹射起步抱头找掩体”。
他走开了。
分不清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我后知后觉地发现,身上的衣服触感不再是“真空穿男友衬衫”,而是睡衣。
从面料的舒适程度判断,应该是棉麻,尺寸很不合身,气味是很陌生但是挺清新干燥的皂角味。
我掀开被子,抬起手,看到了深灰色的男款睡袍袖子。
应该不是透子的。
全世界都知道他裸睡。
特指,我那边的世界。
“叮”的一声,我循声望去,看到了景光模糊一团的背影,正在从微波炉里往外拿东西。
坐起来,抱着被子,靠着墙,让大脑什么都不要去思考,免得又过度思考,让身体僵硬沉重、反应不灵活。
——除非真的死了,否则我早晚得接受命运的捶打,捶出胶质,变得爽口弹牙,筋道有嚼劲。
往好处想,即将对身份不明的我开展一场暂时应该不会诉诸暴力的审讯的,是我推,不是我领导。
日子好过多了,对不对?
景光端着一个托盘,放在我面前。
一盒牛奶,一块……那是红豆面包吗?
???
哪家便利店买来的经典款“日本条子蹲点饿了糊弄事填饱肚子”套餐?
他给自己搬了把椅子,坐在我对面,沉默着做出了“请用”的手势,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来个小笔记本开始写写画画。
我很想活跃一下气氛,比如笑着问他“牛奶里没放吐真剂吧”之类的玩笑话,但我说不出来。
牛奶是温的,面包也加热过,虽然味道很一般,至少能够下咽。
但是……
我试图表达抗议:
“私、まだ、not brush my teeth……”(我还没刷牙)
景光坐在那里反应了一会,露出了比较夸张、应该是表演给我看的“恍然大悟”,站起来给我领路。
没有眼镜按说应该只会有视力的减退,可我好像连听力和平衡感都变差了似的,下床差点摔一跤。
景光身手敏捷地扶了我一把,然后走在我侧前方,保持着随时可以再次及时扶住我、又不会让我感到冒犯的距离,把我带到了洗手间。
看起来这里是个普通的公寓,不是酒店。我对日本的房屋结构不怎么了解,大致认出来了我醒来的卧室、壁橱、洗手间、和玄关挤在一起的很小的厨房。
厨房和卧室之间没有门,目测面积小到只能烧水、煎蛋和用微波炉叮的程度。
洗手间不是我刻板印象里日式标配的干湿分离,只有一个不大的房间。外侧是洗面池,里面有花洒和浴缸。不管多小的房子也得塞进去一个浴缸倒是确实很日本。
他打开灯,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个一次性纸杯,接水,放在我手里。又从镜子后面的空间拿出来根新牙刷,拆封,挤上牙膏,递给我。
?
很感谢他的细心周到,不过,我看起来像不会用洗手间的笨蛋吗?
他不太好意思但是“这没得商量”地告诉我:
“(英语)请自便,女士。不要关门,我会在外面等候。如果有(听不懂)的、危险的声音,即使没有得到你的允许,我也会过来看看情况,抱歉。”
没听说过这么不讲道理的要求……哦……哦,明白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只有他在这种太正常了反而显得不正常的地方盯着我,可我已经理解了,他的要求是担心我把自己的头按进马桶里淹死。
能理解归能理解,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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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难他还是要为难一下的。不然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我找谁哭去?
倒转牙刷,塑料柄指着嘴唇,我冷酷无情无理取闹地要求:
“A kiss, Sir.”
他有他的坚持,我也有我的。
我的坚持就是:生命不息,搞事不止。
上次情况紧急,他事急从权。这次没有那么多不确定因素的情况下,不知道他会怎么拒绝呢?
他的眼睛紧紧盯着牙刷的柄,几乎没有犹豫,或者说作出决定的时间短暂到我没能看出他的犹豫,他弯下腰,嘴唇飞快地在我面颊上贴了一下,站直,面颊微红,重新看向我。
那个眼神的意思,我解读为“适可而止吧,不要太过分”。
就不。
我放下水杯和牙刷,笑嘻嘻地走近他,重申:
“私 is not a 小学生。顏のキス,哈哈,just 小学生の おままごと。Here. 諸伏景光,here。My lips are not poison.”(我不是小学生了。面颊吻是小学生的家家酒吗?这里。景光,这里。我的嘴唇不是毒药。)
他会屈服吗?还是会呵斥我?还是忍无可忍地冷着脸走开呢?
景光面对我一再二再而三的挑衅,平静地伸出一只手,按在我的肩头,力度正好足够我没办法继续逼近,又不至于感到疼痛。
“(英语)那么至少让我先知道你的名字吧,女士?”
我仰头直视着他模糊不清的蓝色猫眼,一字一句咬得非常清晰,说给他一个名字,等待他的反应。
他好像想跑。
但他没有。
他只是把压在我肩头的手改为虚着圈在我背后,等我继续向前迈出最后半步,轻轻吻在我的唇角。
刷牙的时候我保证我没看错,在外面背对我的他,两只耳朵尖都是红的!
Chapter 9
从洗手间出去,景光握着手机,严肃地质问我:
“代女士,虽然中国确实有‘代’这个姓,但你恐怕并不叫‘代号’这个名字吧?”
查得还挺快。
我心情很好地微笑:
“名字不过是一种代号,你直接叫我‘代号’有何不可?”
景光看起来有点头疼,他认真地说:
“无论是(听不懂)方面的规定,还是我个人的请求,我都希望能知道你的名字。能说真名么?”
我双手一摊,满脸无趣,不满地扔给他两个字:
“张伟。”
Chapter 10
“Zero说,”景光从打电话时的日语切换成我多少能听懂一点的日式英语,语气十分的一言难尽,“中国有30万位张伟桑。”
是啊,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报这个名字?
国庆的时候张伟们都能组成一个方队了。
涵盖男女老少、各行各业。
他要是继续追问,我还有王伟、王芳、李伟、李娜等备用代号在后面等着。
景光放下手机,垂下头,有些失望有些受伤,简直像个雨天路边被淋湿的小狗,声音低落地问我:
“你对我有着特别的兴趣,却不肯告诉我你的名字,果然只是想玩弄我吧?”
我点头,笑着说:
“Yes!はい、はい!是的!”
再次抬起头看着我的,就不是“清澈的大学新生诸伏景光”了。
而是黑色组织的代号干部、沉默可靠的狙击手,苏格兰威士忌。
哦豁刺激。
3. 情人节半夜在天台见到苏格兰这合理吗3
Chapter 11
他认真起来真的很有气势,现场的恐怖程度,堪比我中学时中午想要吃食堂以外的东西,跑到学校西面围墙,翻墙头跳过去,踩在了教导主任肩膀上。
但他说的话我真的听不懂。
虽然他努力过了,但外语这玩意儿又不是我睡一觉就能全然掌握的。
而他一旦开始解释和翻译自己的话,气势就开始大打折扣。
所以他只能在“维持恐怖气氛”和“让我弄懂他在说什么”中间二选一。
气势是一种此消彼长的神秘玩意儿。
除非他真的对我动手,打破我对他,也就是“诸伏景光aka苏格兰威士忌”这个停留在“纸片人的人设”层面的刻板印象,否则他再怎么表现“我特别凶哦!超级可怕哦!”我也只会觉得他在诈我。
话又说回来了,我现在算得上风平浪静的精神状态,就建立在对景光透子他们“是个好人”所以“我很安全”的认知基础上。
我知道这种平衡算不上真的平衡,和为了抄近道,走冬天钓鱼佬打过洞、过一晚上重新上冻、看不出来哪里特别薄弱的河上冰面一样,指不定哪一脚踩空,我就掉下去了。
从小总听老人们说,看起来冻得再结实的冰面也不要去走,一旦掉进冰窟窿,就找不到出口了。小孩落水喊不出声,别人也发现不了,没办法及时救援,会死的。
死是很可怕的啊。
生死之间有大恐惧。
虽然和“啊好想死”的讨厌念头对抗了很多年,但是不是走投无路,没到被命运的绞刑索勒住脖子、绑上铁轨、推下楼顶,我都不会自我了结。
意外、生病、不幸就没办法了。
作为一个去超市购物的路上都能留心灯箱的闪烁是虚火还是“救救我”的细心哥们儿,景光好像很快就发现了他的无实物表演的恐吓失败了。
他看上去非常挫败,也不管我是不是完全听不懂,对我说话的语气像是怨念满满且自暴自弃的感觉,句末充满了“です”“ます”这种以我的日语水平也能听出来是敬语的发音。
是不是阴阳怪气我就不知道了。
我问他:
“Do you know 私の日本語の level ?I''m not understand 君の意味。”
他点点头,继续一脸残念地和我说话,依然让我完全听不懂。
是警告吗?是威胁吗?还是某种我由于语种差异和专业差异不能理解的问讯手段?
莫名的恐惧渐渐攫取了我的心脏。
我端起杯子,盯着它上面的印花,低头沉默不语。
众所周知,名侦探柯南的世界可算不上太平。
柯元前除了几个剧情人物相关的事件,世界是静止的。
——不知道是这部作品的设定,还是日本的社会风俗,即使是血缘很近的亲戚、曾经关系很好的朋友之间,也是互相不来往不走动、连个电话都不知道要打的。
柯元开始后,就是长达三十年的、未知进度条走到了哪里的“半年”。
苏格兰之死在松田阵平11月7日殉职之后的12月7日,我一直默认就在同一年,差一个月。但后来我又看到一种猜测,说官方设定没明确年份,所以有可能发生在柯元前2年。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也不知道能在这里停留多久,当然更不能知道我能活到什么时候哈哈哈。
所以我需要一个时间上的锚点,对别人可能没什么意义,对我来说算是解决了人类终极问题之一的“我在哪里”。
我身处于某个漫画里。在它的正片开始前。2年或3年。
景光的声音不知不觉地停下了,我抬头看他,他专注地盯着我,脸部肌肉在我的视觉残留效应下,给我一种“正在进行‘从面无表情到和善的微笑’的运动变化”的感觉。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我。
眼神还好,没让我感受到性意味上的评判和冒犯,就是在认真地“观察”。观察对象是“一个人”而不是“一个女人”。
我们都没说话,可是像我这种没经过任何特殊训练的笨蛋,就算不说话,表情、微表情、神态、肢体语言,无时无刻不在泄露一些我没打算说出来的内心想法。
狭小的空间内,沉默的环境,会随着时间推移,制造出越来越大的压力。
承受不住压力的人会先开口。
我是个普通人,他是个有着在国际犯罪组织中以狙击手的身份卧底多年的公安警察,以己之短搏人之长是非常不明智的选择。
模糊的视线再次扫过这个小公寓,最后看向阳台的方向,干脆走过去看看窗帘外面的风景。
先回避了他的视线的我当然是输了。
输得不是“大眼瞪小眼”的小学生比赛,而是“心态的稳定性”。
他沉默地跟着我。
怎么,怕我跳下去吗?
放99个心吧,我又不是跳鼠,怎么可能见窗就跳。
在我最糟糕的预期里,拉开窗帘,我会看到一面墙,再精细点,有着街景投影的墙。
就像完颜洪烈在王府里困住包惜弱的杨家老宅,他们不加掩饰地把我放在金丝笼里,并把这种受制于人的安定状态视作对我的恩赐。
可那种待遇是给“非常重要的人”的。
社畜多年,我学会的最要紧的一个道理,就是永远别高估自己在别人眼里的重要性。
就算你是裁员裁到大动脉的那条大动脉,事故发生前,老板还是会认为你是一颗去楼下五金店随便买、要多少有多少的螺丝钉。
我对他们有什么意义、有什么作用呢?
“知道部分剧情的穿越者”太离谱了,听起来更像“精神分裂症”或“感统失调下的幻听幻视”。
窗帘“哗啦”一声打开。
12月8日的阳光洒在了我的脸上。
也洒在了景光的脸上。
突然好想哭。
Chapter 12
没有哭。
当然没有哭。
迅速哄好自己继续面对惨淡人生是社畜必修课。
所以我对面也是个社畜是吧?
我回身跳起来抱住了他,腿卡着他的腰,抱得很紧。
他的背后肌肉有一瞬间的紧绷,整个人硬邦邦的,像块大石头。
很快,他就重新松弛下来,伸手托了我一把,防止我臂力不够掉下去。
宽肩窄腰,倒三角的上半身,不管是视觉效果还是触感都好极了。
他没有替我决定下一步做什么,宛如一树大型猫爬架,随便我怎么爬,都岿然不动。
太稳了就想逗他。
我用我的三国语言拼好话艰难地表达我的意图:
“我这里有点情报,但是不多,你知道要用什么来换。”
我的上臂内侧贴在他的颈侧,此刻正好能感受到他的颈动脉搏动加速了。
他动了。
走到床边,把我放下,低头观察我的脸。
?
他脱敏了吗?
为什么一点都没脸红?
Chapter 13
“(英语)如果你执意要这么做的话,女士。”
景光把手臂放在我的肩膀上,手掌穿过发丝,按着我的另一边肩膀。
这种感觉太微妙了。
我的基础代谢比较慢,体温也相对来说比较低,他的体温明显高于我。
隔着衣服都感到了一股热气透过丝织品的纤维,烤在了我身上。
仔细想想,刚才他的手短暂地拂过我的颈后皮肤那一瞬间,是不是也带着这样的热度?
他揽着我的肩膀,施加了一道很轻的、不带任何强迫性质的向前的力。
我仰起头,这个距离已经能够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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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楚地看到他的脸了。
所有细节在我眼中纤毫毕现,我能看出他的每一根眉毛的走向、睫毛的弯曲弧度,还有早上剃得很干净的下半张脸随着时间推移,隐约透出的青色。
唯独不能读出他的眼睛中的任何情愫。
他对我关闭了心灵之窗。
王菲的歌词不合时宜地在脑海冒出:
“你闭上眼睛亲吻了我,不说一句紧紧抱我在你的怀里。”
他闭上眼睛,亲吻了我,没有技巧,也没有感情,动作笨得要命。
这种笨拙却莫名其妙地让我惴惴不安好半天的心安定下来。
我咬了他一口,咸腥的铁锈味在嘴里蔓延开。
他吃痛,唇瓣微启,幽蓝色的猫眼惊讶地看着我。
容貌、声音、气息、温度、味道、占据一定空间的存在感。
不知道是我也变成了纸片人,还是他变得立体,我们的维度,交汇融合。
脑内的歌词播放到了另一句:
“生平第一次我放下矜持,任凭自己幻想一切关于我和你。”
Chapter 14
后续:
谢谢大家我单方面宣布我们在一起了。
Chapter 15
废稿·其一(人物全崩但是口嗨很爽)
我:用锥形瓶和大小烧杯捣腾颜色诡异的液体
景光:?
我:喝!
景光(不明所以地喝了)
我:烈性○药的感觉怎么样?
景光:!!!
第二天。
景光:所以你的烈性○药成分是什么?
我:你尝着呢?
景光:……橙汁,桃子果汁,山楂果汁,可乐,雪碧,醒目,芬达,还有……
我:还有维他柠檬茶
景光:……烈性○药?
景光(不死心地):没有酒精饮料吗?
我:酒精度0%呢。
景光:(绝望地)但我喝完真的感觉浑身发热……
我:哦,还有红牛和辣椒汁。
我:不然你以为那个诡异的颜色是怎么来的?
景光:(忽然想起)我看到了你往里面倒一些成分不明的白色粉末……
我:现碾的vc,美味又健康哦
废稿·其二(其一的基础上的后续)
透子一直觉得景光喜欢我像是被鬼摸了头一样诡异且难以理解,但是因为我太菜,还不值得成为他的心腹大患。
直到景光在我的房间呆了一夜,红着眼圈出去。
透子:???
问什么他都不说,透子的眉毛都要竖起来了,还是问不出一点内幕。
毕竟景光的脸皮不够厚,没脸跟发小解释那杯烈性○药和它的成分和他这样那样那样这样的晚上的关联。
透子cos客房服务,端着一瓶矿泉水假装给我送早餐,在外面敲了半小时的门。
我(打着哈欠开门):TD
砰!关门
透子:?
透子重新开始敲门,很有耐心,保证我在里面睡不了一点回笼觉。
我:(再次开门)干蛋?
透子:(没听懂中文)(从语气里猜到了是问他有何贵干)(挤进来半个身位撑着门防止我又砰)你怎么Hiro了?
我(打了个哈欠)(非常不耐烦):你不认识汉字吗?自己看啊!
透子(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到了景光的连帽衫背后贴着的便利贴,斗大的字写着):好吃,感谢款待!
透子(瞳孔地震)(难以置信)(不确定,再看看)
我(推着透子肩膀)
透子(不自觉地迈出去半步)
我:去煮红豆饭吧,Zero,看来你发小需要。
(砰!)
(上锁)
—完—
4. 五月冬青1
第1章
“五月~五月~你觉得呢?”
被好友高木冬青摇着手臂摇到回神的佐藤五月点点头,模棱两可地说:
“是吧。”
冬青惊奇地改摇晃手臂为摇晃肩膀:
“什么啊你就是‘是吧’!刚才我说的那几种正在讨论的下个月的学园祭主题,你是一个都没听吧?”
开学典礼过后快一个月了。
多数学校的学园祭在第二学期、秋冬季节。
她们的学校传统有些奇怪,选在了新生入学才两个月的5月中旬。
五月像一根随波逐流的海草一样无动于衷,语气依然随意得很:
“反正不是女仆咖啡厅就是鬼屋,不是鬼屋就是cosplay,每年都不过这些啦。”
冬青摇累了不摇了,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扭头去看刚才五月看过的方向,兴奋得两眼发光:
“刚才你是不是想着诸伏同学,才不听我说话?”
五月用一种“你好无聊啊”的抗拒态度,反驳道:
“再怎么样也该说‘降谷同学’才对。诸伏又没惹我。”
那个名字仿佛有什么神奇的魔力,刚刚还活力四射的高木冬青立刻脸红到领口露出来的皮肤,都这样了她还在那里嘴硬:
“降、降谷同学有什么好说的!他甚至不肯停下来跟我说句话!”
五月终于有了“无聊”以外的反应,她竖起眼睛瞄了两眼好友,确认道:
“哦?这件事你没跟我讲过。”
冬青怒道:
“有什么好讲的!我在他的放学路上堵了他一个多星期终于在一条小巷子里堵到人结果刚张开嘴还没说话,他就踩着杂物堆跳墙跑了!三次!我连着追了三次!他跳了三次墙!”
五月扶额,起身,绕过半个教室的桌椅,从后门出去。
她掐的时机很准,隔壁班的降谷零与诸伏景光两位同学正好走到那里,被她拦了个正着。
课间与放学时间,学生集体出动,走过路过的被出教室的挡住这种情况很常见。
不常见的是绕了两下,还没能绕开挡路的人。
那肯定是故意的了。
降谷同学的脸很黑,不太容易看出他的表情,只有微微蹙起的浅色眉毛,显露出了他不太愉快的心情。
和他并肩前行的诸伏同学温和地微笑道:
“同学,我们急着回去打工,可以稍微借个道吗?”
佐藤五月浅浅鞠躬,表示没有恶意,客气地说:
“降谷同学,能不能耽误你三分钟——”
她一指教室里惊恐得都快要变成《呐喊》原画风的冬青,开门见山:
“那个女生叫‘高木冬青’,连续一个多星期都有话想跟你说,可是太害羞了一直没能迈出这一步。拜托了,只需要三分钟——”
降谷同学与诸伏同学一起看向飞奔的表情包高木同学。
高木冬青同手同脚地走出教室,站到五月身边,面对降谷同学紧张时得差点把自己舌头吞下去,鼓起了迄今为止的15年人生中积攒的全部勇气,大声喊道:
“降谷同学!!!!!!!寿司、最爱寿司哟!!!放学后后山小树林吃掉你!!!!!!!!”
降谷同学的黑脸不明显地发红,他侧头望向好友,不确定地耳语:
“她说的是‘寿司’吧?”
诸伏同学的微笑还是那么温和,丝毫没有演变为嘲笑或讥讽的意味,纠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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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喜欢’哦。”
降谷同学性格非常认真,他仔细地回想了片刻,反驳回去:
“不对,我不至于连这种程度的单词都听错。高木同学,能请你重复一下刚才的话吗?”
高木同学灵魂出窍中。
佐藤五月叹了口气,伸手在冬青的腰间软肉拧了一把。
冬青懵里懵懂地“啊疼疼疼”,大脑仍然处于过载状态,既不知道自己语无伦次地说了什么,也没听懂降谷同学的回答究竟是答应还是拒绝。
看她此刻实在没办法交流,诸伏同学欠了欠身,友善地对五月小声重复之前的理由:
“非常不好意思,两位同学,我们真的要去打工,已经快要迟到了。Zero他回去以后会好好考虑的,请先让我们过去一下好不好?”
五月也回了一礼,移步让到一边,目送他们加快脚步走远。
再看冬青,冬青的脸色实在说不上好看,双眼泪汪汪的简直变成了两块荷包蛋。
相对沉默许久,冬青才哽咽着问道:
“我是不是被甩了?”
五月想了想,回答道:
“严格来说,你只是表白没成功,还没到‘可以谈得上被甩’的程度。”
冬青嗷的一声泪奔而去,沿途的走廊滴着大颗大颗的泪珠。
五月目送她远去,回教室拿了自己的书包,前往社团。
等社团活动结束,冬青还没回来取包,就给她送到家里去吧。
走在空无一人的学校走廊,五月想了一圈这个学期的计划表。
学园祭之后就是她第一次参加定期考试,全校第一的偏差值,她拿定了。
毕竟分数打底,才好跟老妈提条件嘛。
5. 五月冬青2
第2章
学园祭果然是平平无奇的猫女仆咖啡厅。
本来想逃过这一天的五月,不情不愿地被似乎从失恋的阴影里出来的冬青拉着,以“你妈死了”的冷脸迎接一切客人。
作为一种校园开放日类型的集体活动,不仅有日常能见到的本年级同学,还有不同年级的前辈甚至获得资格进入学校的校外人士。
由于她们学校与众不同的学园祭时间,想尽办法获取入场券的校外人士还不少。
每份邀请函或入场券都附带一张投票,用来投给心目中最好的那个班。
五月是个五官轮廓非常立体、黑发紫眸神情冷淡的美人。冬青则有一头罕见的、丝绸般的白发,是一位活泼热情的甜妹。
现在五月穿着比她实际尺码小了一号的女仆装,戴着有很长的聪明毛的猫耳发卡,裙子后面绑着两条纯黑色的长毛猫尾巴,看上去快爆炸了。
没爆炸是因为她的注意力被冬青转移走了。
任谁眼前有个蹦蹦跳跳的大号小朋友,也免不了多看两眼。
冬青穿着一身白色系的衣裙,正在高高兴兴地给每个人看她与猫女仆装扮多么佳偶天成浑然一体——分明就是一只刚变成人、还没习惯人类社会的规则的大白猫。
都是十五六岁的孩子,青春洋溢,丑也丑不到哪里去。
顶多气质与服装过于不合,出现电影里常见的丑星反串女角色的笑果罢了。
五月的班里男生少,投票通过女仆咖啡厅主题后,为了让完全不打算配合的五月屈服,冬青怂恿起女生们镇压了男生们:同一个班,同甘共苦,所有人都必须穿猫女仆装。
镇压男生们成功以后,就是全班联合起来,迫使凶名在外的五月不得不同意,学园祭的两天时间,至少每个上午出席两个小时。
第一天的时候,冬青兢兢业业地干了一整天,今天负责出去到处发传单打招牌。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的宣传,不少人一进门就到处找,显然预设了目标。
值班的猫女仆们热情地迎上去,环肥燕瘦,男女皆有,负责调制咖啡的同学差点提前十年体验社畜的经典款腱鞘炎。
真是绝了,班里那么多各种类型的漂亮姑娘,就有不开眼的讨厌鬼专门指名要五月端咖啡。
五月在她答应下来的两小时里度秒如年,后来不耐烦了,再给她提拉花要求,统统把奶沫推出狗屎造型,往客人面前一放,敬语也不说,就用平语给出最简单的祈使句:
“喝!”
有些客人会很吃惊,然后忍气吞声地喝下去。有些客人一个指令一个动作,茫然地服从命令。不管怎么说,反正翻台率瞬间上去了。
不过还有眼下这种:
“能不能再骂我一句?”
五月失礼地瞪过去,竟然被客人再接再厉地请求:
“求你了!只要你说一句‘笨蛋变态吵死了’,我什么都愿意做!”
好烦。
而且太近了,呼吸都要喷到她的脸上了。
她飞起一脚蹬在这位莫名其妙的客人肩头,客人连人带椅子咣当躺下,脸上却飘起两朵幸福的小红云,诡异地喘了两口,掏出口袋里的“本年度最佳主题”投票券,做梦似的说:
“对!就是这样!请用力踩我!”
好多排队的、慕名而来的客人,发出羡慕的惊呼声。
?
这下她真的要生气了,托盘往桌子上一拍,冷哼一声,只需要迈过三步距离,就能蹲跪在那个蠢货的胸口,揪着他的脖领子赏他两耳光。
班里弓道部和剑道社的同学冲上来拉住她,还有几个貌比如花的男女仆上前拖走那个不是他们学校的变态。
谁知那个变态左一扭右一拱,就挣脱了束缚,冲回来一个膝盖漂移,滑跪到五月面前,抱住了她的腿。
五月抬脚就要照着他的脸跺下去,刚才拉开她的那两位同学怕她闹出人命没法收场,死死抱住她往后拖。同时也有男生去拖那个男的。
围观的吃瓜群众,胆小的早就跑远了。胆大的,或者深觉那个变态做出了自己想干不敢干的勇敢行为的隐藏变态们,事不关己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欢呼的起哄的都有。
有些平时只敢在心里偷偷猥琐的混蛋,借着人群的掩护,总算敢说一些平时不敢说的浑话了。
佐藤五月4月入学,在樱花落尽之前,已经捋顺了学校里几种比较大的“放课后、后街小剧场”势力,并成功建立起了一定的威信。
但是放学后才能玩的一些小游戏,是不能在白天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校园里的。两套规则不兼容。
学园祭开启的上个星期,她的地盘开始从学校向外辐射扩张,当然就有些眉毛底下的俩窟窿是出气儿用的杂鱼被派来试探她。
就是没想到试探过程中出了点意外,探子同学不小心暴露了本性。
眼见“一个误打误撞找上门的抖M”就要演变成“一群不知是真是假的抖M借着法不责众的机会性骚扰未成年女高”,继而演变成“暴力JK学园祭上突发恶疾狂暴爆头十数人”的恶性新闻,事情有了转机。
雪白雪白的大白猫冬青跳进临时改造成咖啡厅的棚户门,碧绿色的眼睛转了一圈,弄清形势,又扭头出去喊道:
“快来看啊!假面骑士变身啦!”
瞬间呼啦啦地涌进门内一大群人,来看假面骑士。
借人群掩饰身份的变态只有藏身于人群时敢狗仗人势,一旦有身份败露的危机,立刻作鸟兽散。
五月和冬青的同学趁乱从另一个方向,把被五月踹飞的痴汉拖出去打。
新来的真·围观群众乱了一阵,有两人越众而出。
降谷零站到咖啡台前,给大家表演了魔术般神奇的炫技拉花。
大家看看他,又看看咖啡台后的咖啡师,恍然大悟,哦,踢馆的。
假面骑士变身顿时被人群遗忘,两位咖啡师竞技成了新的目标。
有他引开人群视线焦点,诸伏身量高大,与五月交换了一个眼神,让她尽量冷静,掩护着眼里冒火的她离开现场去换衣服。
尽管五月不被好心的同学拉着以后,三拳两脚就制服了那个变态,但有处理目前的复杂情况的应变能力的高中生真的不算多。
那个痴汉着实顽强,被打也不撒手,还抓破了她的白丝。
热心同学们围上来对他一通痛打容易,难的是后续怎么平稳收场。
众目睽睽之下,如果五月继续被骚扰,无论她使不使用暴力,不管她怎么样轻松地解决掉制造问题的人,都会成为下一轮被造黄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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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暴眼,和痴汉的名头绑定在一起。
所以要尽快、从速、低调地分开她和变态,驱散并吓住变态的托儿和潜在支持者,找个别的事转移重心,或者制造个更大的新闻炒热。
接到冬青的求助信号,诸伏做的是前者,降谷做的是后者。
充当仓库的另一个帐篷里,诸伏从容地解释了何为“强制猥亵罪”,如何判决,如何关押,如何处理,罪犯将要迎来何等失败的人生,最后介绍,他已经报了警。
话音未落,警铃声响,变态被纸袋蒙头系着手腕带走。
诸伏绕到临时仓库的箱子们背后,礼貌而疏离地问候道:
“这样,可以吗?”
五月换下了她根本就不想穿的女仆装,改回加长过的JK校服裙,翘着二郎腿,拄着棒球棍,坐在一个箱子上,倚靠着另一个箱子。
女生校服黑衣黑裙,上衣有平行于衣边的白色宽条修饰,雅致美观。
别人穿出来的效果是青春活力,她穿来就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仿佛漫画里那些命运的审判者,站得比她高、低头俯视她,是随时会被打入地狱的过错。
五月缓慢地抬头,借此机会调整表情。
她忘了摘掉猫耳,脸色阴得能拧出墨汁,对并没有得罪过她、还积极地帮她摆平了问题、极力维护她的名誉的诸伏,强行挤出一个狰狞的微笑。
五月是以暴制暴的拥趸,她本来想用她的办法解决痴汉。诸伏婉言制止,请她给个机会,让他试试。
他的方法就是用法条恐吓+报警。
总归他是一片好心,结果也算差强人意。
就是五月表示满意的微笑恐怖得让他温和的笑容差点破功。
受他感染,假笑变成了真笑,一场可能会流血的暴力事件消弭于无形。
两人听到了咖啡厅的帐篷里传来的一阵一阵欢呼,看来降谷的魔术咖啡表演起到了远超预期的良好效果。
无声的倾听持续片刻,没有人贸然开口打破这片难得的清净。
终于,欢呼的主题变成了魔术结束,降谷大获全胜。
诸伏与有荣焉,气场都变得轻松明亮三分。
是时候说再见了。
五月扛起棒球棍,准备开始今日份的巡视校园维持纪律,以及让校报记者团的人了解了解什么该听说什么不该听说。
分道扬镳之前,她撂狠话似的告诉诸伏的背影:
“我是佐藤五月。今天算承你们的情。改日需要的话,到南门的门卫室,留一张指定给‘五朔节花环’的纸条。你们一人一次。”
诸伏回过身来,望着她的眼睛,沉稳地笑道:
“不用拖那么久,现在就有事相求。”
五月嘲讽地扬眉,比了个“请讲”的手势。
诸伏不为所动,神情与上一句出口时丝毫没有变化:
“我已经认识三位‘佐藤同学’了,如今的班上就有一位。只呼唤姓氏,太过难以区分。所以,能不能允许我和Zero失礼地称你为‘五月同学’?”
五月忽然很生气似的用力点了点头,挤开站位更靠外的诸伏景光,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这里。
被丢下的诸伏景光不以为忤,心情很好地挥手道:
“那么,明天见,五月同学。”
6. 五月冬青3
第3章
到学期末的定期考试成绩出来之前,五月和隔壁班那两位同学的关系有了突飞猛进——他们互相用名字称呼对方的时候,再也不会有哪里违和。
倒是冬青,虽说是跟着五月一起叫人,可她每天“零零零零零零零零零”的次数,未免太高了些。
有点像小时候的那种老式发条闹钟。
成绩出来了。
五月矜持地微笑着打开成绩单,她考完感觉不错,应该和既往的每一次一样,又是稳拿了全年级第一的分数吧?
数学,满分。理科,满分。英语,满分。国语和社会稍微有些遗憾。
但是为什么,综合学年顺位,居然是第二名?
她从来没考过第二名!!
周边的学生不知不觉地远离了冷得惊人的低压中心,只有冬青对此毫无察觉,凑过来看看五月的成绩单,吓了一跳:
“哇!你怎么才第二名?”
五月沿着折痕合拢成绩单,突如其来的打击让她犹未回神,满脑子都是白纸上面几个黑字的视觉暂留。
比她的成绩还高的,大概得全科满分了。
是谁?是谁?
午饭的时间,谜题揭晓。
降谷零由于金发黑皮的奇特外貌,经常会遇到一些排斥任何“与我不同”的人的骚扰。他性格又板正认真,跟对面讲道理倒是能赢,可对面又不是来跟他讲道理的。
为了减少麻烦,他与好友诸伏景光,一般会在天台吃便当。
五月和冬青在这方面没什么特殊的,通常是一起在食堂吃午饭。这种时候往往会有五月的小弟,来汇报上午发生的值得一提的事。
她关心的问题,自然有人争先恐后地给她答案——
抢了她的偏差值最高的宝座的,正是隔壁班的降谷零。
她若无其事但是三倍速地消灭掉便当,冷着脸坐在座位上思考了三秒,低气压卷着暴风雪,再次呼啸而来。
一个小弟顶着她制造的极度严寒,迎了上来,表达忠诚:
“大姐头,要做掉那只金毛吗?”
五月眯起一边眼睛,歪着头,表情十分困惑:
“你极道漫画看多了吧?只是一次期中考试,没必要这样中二。”
小弟惭愧退下,期待着五月的吩咐。
五月起身,把便当盒抛给小弟去洗,冷酷地说:
“都别插手。我自己解决。”
她大步流星,步履生风,给了冬青一个“别跟过来”的眼神,径自离去。
小弟们果然不敢违背她的命令,顶多咬咬耳朵,猜测她是不是去绑架降谷零灌水泥沉东京湾。
冬青刚才忙着埋头苦吃,没接收到好友的眼色。吃饱发现五月不见了,赶紧问问可能知道的人。
于是当她紧追慢赶地爬上天台,连鞋带跑松了都没空系。走出楼梯门的那一瞬间,正好听到诸伏景光在说:
“请恕我不能同意,五月同学。”
嗯?什么情况?
五月冷得能掉出冰碴的声音,似乎在努力地表达出一种、传说中的、“少女心”之类的、粉红色、轻飘飘、软绵绵的东西:
“这是我第一次向人表白,如果你觉得不够正式,我可以重新策划一次,足够隆重、足够认真、足够全学校的男生都羡慕你、以后五十年再想起来还会羡慕你的表白。”
冬青看到了降谷零深深皱起的眉毛,和对五月充满敌意的眼神。
再喜欢他,此刻也觉得他的表情刺眼。
刚要开口喝止降谷零捏着拳头靠近五月的行为,冬青又听到了诸伏景光温柔的声音,轻轻地叹了口气,抬手伸向五月头上。
五月自幼修行截拳道,许多动作早就化作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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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能,不可能随便就让人掌控要害,下意识地摆头。
意识到什么以后,她克制住闪避和反击的本能,紧盯着诸伏景光的下一步动作。
诸伏景光仿佛没察觉到她瞬息之间的从抗拒到观望的变化,动作很轻,手指不曾碰触她的一根头发丝,重新收回时,指尖拈着一小丛羽状复叶。
他只是拂去落在五月发顶的树叶而已。
有了这段插曲,降谷零认清了好友完全可以解决问题不再激动,五月由于被拒绝生出的恼火也大打折扣,诸伏景光这才平和地叙述道:
“非常感谢五月同学的心意和体贴,听起来确实很好,有效地满足了我的虚荣心,让我很有面子。被五月同学这样优秀的女生喜欢,是任何男生的荣幸,我想没有人能做得到不答应。”
五月转怒为喜,白皙的面颊渐染薄红,脑内将景光同学的话转了两圈,立刻明白了,他的话还没说完,后面有个“但是”。
景光同学向她诚恳地鞠了一躬,直视着她的蓝色猫眼犀利得如同可以直剖人心的利刃:
“但是五月同学并不喜欢我。我不能接受‘气势汹汹地朝Zero走来,转眼看到我,那就顺便表个白吧’的玩笑,这对我来说太超过了。真的是非常抱歉。”
五月回避了他的眼睛,脸上的薄红变成了通红,连耳朵都在发烫。她匆匆忙忙地回了一礼,捂着脸转身就走。
冬青再怎么样也知道五月不想被她看到这么尴尬的场景,扭头就跑,结果踩到了鞋带,没来得及收步,左脚拌右脚,摔出了天台门能供她藏身的范围。
她用手支撑起上身,嘶嘶吸着气爬起来,没事人似的跟同时被她的出场震慑住了的三人打招呼,灿烂地笑道:
“早上好哦不中午好,好久不见,Zero。还有诸伏同学。五月~五月~扶我一把好吗?我好像爬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