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农民也要打Boss吗》
1. 车祸
赵合姜醒来,最后的记忆中还留存着失控的大巴车朝她撞来的画面。
真是有够倒霉!兼职回学校的路上也能被撞。
赵合姜头疼地捂着脑袋坐起来,她用手摸索了一下,发现帆布包不见了,衣服裤子口袋里也什么没有。
见鬼了?
她环顾一周,入目一片荒凉景象。大片裸露的红褐色基岩,地面上颗粒分明的沙砾和几根零星杂草。环顾四周没有一个人影,只是路过一只模样奇怪的一只耳兔子。
她皱起眉头,抬头看见巨大的淡蓝色发光体挂在天边,一瞬间被拐到荒郊野岭的念头瞬间石化。
异世界……?赵合姜使劲掐了自己一把,疼痛感直击她的大脑。
一瞬间想死的心都有了,勤勤恳恳考上大学,兢兢业业兼职赚钱,美好的现代生活一下子化为乌有。
她又扑通一声倒下来,四肢了无生机地摊开。
“宿主您好,004系统竭诚为您服务。”
赵合姜还在合计再被撞一回能不能回到21世纪,就被这突如其来的机械音吓了一跳。
很好,还有系统。
赵合姜面无表情。
真的不是谁在恶搞她吗?
她到底是穿到了什么烂俗剧本里了。
“我穿越了?我要怎么样才能回去?”赵合姜怀抱着期待发问。
“是的宿主,你所处的地方是埃利奥特星球,和地球处于两个时空。您需要完成系统布置的任务,赚取足够的积分点即可回到您的家乡。”
“为什么是我,不能商量一下换个人吗?”
“宿主,您已在车祸之时死亡了,完成任务是您目前唯一的重生方式。”004冷冷的机械音响起。
赵合姜在地上躺了半天接受现实。
“什么任务?”
眼前出现了一张淡蓝色的半透明屏幕,上面列举着各项任务。
“每项任务都有对应的积分点,积分则可以用于购买商城物品,有足够积分后则可以兑换地球卡,重返您的家园。”冷冰冰的电子音提醒道。
赵合姜一目十行地看下来,目前亮着的任务看起来都很基础,像是她舍友网游中常做的物资收集任务,只是后面的还有一些黑着的任务并未解锁。
她点开系统屏幕最上方的其他几个模块,划了半天总算在“商城”板块的最下方看见了“地球卡”商品。
售价……一百万积分。
“系统,你们这个积分,它好赚吗?”赵合姜语气中带着点怀疑。
“看宿主能力。”
赵合姜抓了抓头发,叹息一声。商品介绍中指出:[地球卡]能让使用者回到事故发生后的一个月,这一个月内宿主的身体会表现出植物人的状态。
不知道妈妈和若艾该有多担心她……赵合姜闭了闭眼,压住沮丧的情绪。
“你能给我提供食物和水吗?”
“请宿主于商城购买。”
“……”一个最便宜的面包要2积分,身无分文的赵合姜咬牙切齿。
“我能贷款吗?”她询问。
系统冷冰冰地说:“宿主您目前还欠债2000积分,此积分用于复活您的身体。祝您早日还清债务。”
“鉴于您目前刚到埃利奥特星球,前期生存难度较大,欠款暂且冻结,日后积分累计500时将开启每月自动还款功能,收取每月20%的赚取积分直至还清为止。”
赵合姜竭力运用上她妈妈的万能砍价小技巧,可还是被冷漠无情的系统拒绝了。
去死吧狗屎系统!和她兼职遇上那个抠门老板一样一样的,赵合姜在心里比了一个巨大无比的中指。
“……所以你能给我提供什么帮助?”她没再出言反驳,毕竟她确实想活着。
“宿主到来此星球的前一个月,商城内的基础物资会打7折出售。同时,”
赵合姜面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五颜六色金光闪闪的转盘,上面分布有不同的奖项,大部分基本都是衣物加食物的配置,小部分选项有特殊保护或者攻击道具。
系统继续说道,“这是新人福利,宿主您可以抽奖获取一些物资。”
“哇。”赵合姜语气平淡,“你的审美真是太棒啦。”
这金光四射的转盘差点把赵合姜的眼睛闪瞎。
“……不是我。”系统极小声的一句,赵合姜只听见一阵电流滋滋的轻微声响。
看来系统这个不近人情的家伙是帮不上什么忙了。
幸运女神,请眷顾我吧!
赵合姜猛地点下“开始抽奖”的按钮,祈祷好运来临。
“当当——看来这位美女你运气还不错呢~!抽中了1条羊绒围巾,1颗酒心巧克力加上3个限时保护罩呢!”
转盘边上出现一个卡通女孩,像是好几年前刚上小学的妹妹爱用的古早Q版形象,大眼睛闪闪的。
还没等赵合姜问,小人自顾自介绍起自己来。
“你可以给我起名哦,我偶尔会在你买东西的时候作介绍~遇见我可是很幸运的一件事呢!”Q版人wink了一下,眼角蹦出一颗金黄的五角星。
这个动效真的好古早……
“叫你小水好了。”赵合姜现在真的想找条河喝水。不过有了小水的打岔,她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她长舒一口气,起身望了望,发现左前方远处有一座山,山体呈现暗绿色。
有生命的地方就有水源。
赵合姜打定主意往那边走去。
走了好一会儿,滚烫的沙子隔着鞋底热得她脚掌发胀,长时间的行走也使得她的两条腿开始酸疼。
她身上只穿着短袖和一件薄外套,下身一条牛仔裤。
赵合姜明显感觉到,发光体就类似于地球上的太阳,在她行走的这段时间中,发光体每在天空中下降一段距离,气温就低上几度。
看来这个星球的昼夜温差要比地球大得多。
“系统,我走了多久了?”
“按地球时间来算,宿主您已经走了两个小时了。”
离山脉还有一半的距离,赵合姜肚子已经饿得有些受不了了。不仅如此,周围气温在时间的流逝下也越来越低。
她只能拿出刚抽到的羊绒围巾尽可能裹住上半身,咬着牙继续往前走。
赵合姜靠着系统漫长的世界科普捱过遥远的路途。
她所在的埃利奥特星球是偌大星际联邦中不起眼的一颗荒星,资源匮乏,人烟稀少。
而“星际联邦”则是联邦政府管辖下的所有星系的总称。
星际联邦的公民分为三种类型。最常见的人兽基因融合型,简称兽人,有多种动物形态,猫科、犬科、熊科兽人都比较普遍。
机械人也是公民的一种,主要靠机械与□□的融合来提升自己的武力,因为其机械的保养次数频繁且所需的费用十分高昂,所以主要出现于富人阶层。
最后是最为稀少的新基因型人类,他们在完全保留人类特征的基础上,大大强化了身体素质,甚至部分佼佼者被发现拥有了影响他人精神的能力,简称为“精神力”
“那我是什么型?”赵合姜听完不禁发问。
“你只是一个古老的地球人。”004在读出“只是”两个字时放慢了速度。
“……”
赵合姜想回地球。
“不过商城中有用于更改基因型的活生剂,宿主可以自行购买。”
赵合姜好奇地点进商城,最普通的犬科活生剂就有近百种分类,差一点的也要1500积分。而新基因型活生剂的价格则高达100000积分。
她若有所思。
“系统,这两种活生剂可以一起用吗,会不会变得更厉害?”
“不可以,新基因型的活生剂只能作用于100%人类基因的个体。”
“原来如此。”
话说完,赵合姜也终于艰难地爬到了山顶,她打开巧克力的包装纸,小心翼翼地咬下三分之一,稍微补充了一些糖分。
她又沿着山坡往下走,越往下,绿植越发茂密。果然,在继续走了十来分钟之后,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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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姜听到了溪流的声音。
通过系统鉴定溪水可以直接喝后,她蹲下身舀起一捧水,喝了下去。干涸的喉咙终于有了水的滋润,大大缓解了身体的不适。
赵合姜在溪边的石头上坐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还好她平时兼职经常到处跑,身体还算不错,不然就刚刚那段路程靠一整颗巧克力都还不一定能走完。
她打量着周围,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植被。当务之急是赚取积分换取食物和保暖的衣物。不然在这样一个陌生的世界,她没有能够活下去的保障。
“系统,这附近有什么我能做的任务吗?”
“正在为您查找中……您往西北方向走二十步,可以收集任务对象红绮石。”
“温醒提示,系统背包中有工具可以使用。”004补充道。
系统背包中的工具一应俱全,小到镊子、剪刀,大到电锯、兵工铲。这让赵合姜惊喜不已。
大型的工具完全可以用来充当武器了。
“谢谢你可爱的004。”赵合姜松一口气。
眼前突然跳出一枚半透明的指南针和一页红绮石的信息,赵合姜跟着指南针所指引的方向走,果然看见地面上零碎散落着几颗红色的石头。
“叮~收集到[红绮石]6颗,兑换2积分。”系统提示音响起。
她抬起头,顺着刚刚捡到红绮石的位置往山坡上看去,终于露出了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笑容。
——裸露的岩石中隐约密布着红色颗粒,竟然全是红绮石。
赵合姜深吸一口气,铆足了劲开干,她趴在石坡上敲敲打打,花了整整两小时,用90颗红乐石兑换了30积分。
气温越来越冷,要是没有保暖措施恐怕她还没熬到夜里就要冻僵了。
赵合姜赶紧点开系统商城用10积分兑换了一件长到大腿中部的棉袄。
有够贵的!
赵合姜直起酸疼的腰。把剩下的巧克力全部吃掉。
她又在004的提醒下找到了溪边的一些野果子,虽然看着红,但是尝起来又苦又酸,赵合姜忍着奇怪的口感一连吃了好几个来饱腹。
她吐掉嘴里的果核,刺激性的味道让她整个人都呆滞了不少。
早知道就该直接拿积分买面包的,可恶!
“没苦硬吃。”
她对自己恹恹评价道。但即便如此,赵合姜也没有用珍贵的积分马上兑换食物。
天空中淡蓝色的发光体逐渐贴近地平线,周围的光线也暗了下来。
赵合姜走走停停,前面的土壤让她发现了一些不对劲:湿润的溪土上似乎映着几个模糊的爪印,凹陷处积蓄了溪水,反射着昏暗的日光。
那爪印几乎有成人掌心的大小。
“野兽吗?”赵合姜喃喃自语。
她蹙起眉头,这下大事不太妙啊。
*
夜晚还是降临了。
现在赵合姜的心情不仅是警戒和畏惧,还有一丝淡淡的怀念。
毕竟,自从她上了四年级,就再也没爬过树了,更遑论,她抓着的这棵树,比她以往爬过的树都要高大、光滑,费了赵合姜好一番功夫才爬上来,镐子都钝了不少。
她有些心疼地打开系统背包又看了眼磨损的刀刃,好像多看看就会锋利起来似的。
004看着她频繁打开系统背包有些无奈。
“004,要是有什么野兽或者人过来请提醒我一下好吗?”
赵合姜用割下的藤条将自己牢牢绑在树上,牢固的束缚力让她有了些安全感。
“商场产品[周边生物行踪提醒]3积分1次。”
“好吗?”赵合姜昏昏欲睡。
“……5积分2次。”
“好吗?”
“……5积分3次。”
“好吗好的感谢善良的004!辛苦你提醒啦我睡了晚安!”
“等……!”004难得有些气急败坏。
只可惜赵合姜已裹紧大棉袄酣然入睡。
——得寸进尺乃赵氏生存秘技。
2. 木屋
赵合姜饿醒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一夜平安。
“宿主”,004的机械音冷不丁出现,莫名带着一丝疲倦,“其实商场有驱兽木卖,而且价格便宜。”
“还有这种好东西,怎么不早说?”赵合姜埋怨又虚弱地打开商场,终于在犄角旮旯里翻到了驱兽木,标注着宿主至多购买3次,售价5积分,于是当即拿下。
又在页面翻了许久,看了半天始终没有出现1积分的食物,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能抵挡新的一天来势汹汹的饥饿感,她忍痛买下2积分的面包。
“004,”赵合姜大口嚼着面包,真诚地提出改进意见。
“既然这么难吃的话,这个价格是不是应该下调一点?你这样让我觉得我的钱花得很冤……”
“系统暂未开启此功能,请宿主适应一下。”004冷酷无情地答复。
“你真像我前老板。”赵合姜珍惜地吃完最后一口面包。
“?”
她悠悠补上:“小气抠门鬼。”
*
今天一大早就开工,河边的红绮石已经被采集得差不多了,到下午两点左右,一共兑换了48积分。
“小水!我要购买木屋。”赵合姜中气十足地说,有积分了底气也足了。
“[叮~获得‘简陋小木屋’一间,扣除积分30点,请选择合适地点建造!]”小水蹦出来发出提示音。
赵合姜往开阔地带走,手里拿着10积分买来的地图。
因为是基础版地图,上面的图样画得都比较粗略,像是小孩子歪歪扭扭的涂鸦。
不过好在还能依稀辨认出山脉和河流等基本元素,通过这份地图,赵合姜最终选定了最近两座山之间的平地,也就是鞍部。
这片地区植被稀疏,视野开阔,几乎没有野兽的脚印。不远处还有一条比较小的溪流可以供给日常的水源。
赵合姜花了一点时间察看周围的环境,绕着选定的地点走了一圈后没发现什么问题,便选择这里作为定居点了。
她戳开悬浮在空中的透明面板,点击“简陋小木屋”,随即像是种田游戏似的,屏幕上出现了她所在位置的平面缩小版,拖动小木屋再松手就选中了小木屋的放置位置。
[“简陋小木屋”建造中,预计用时3小时,请宿主耐心等待~]
赵合姜有些失望,她还以为能看见一栋房子“咻”地就在她眼前建好呢。
忙活了好一阵子,她也累了,就在木屋旁边的绿地上盘腿坐下来。拿出刚刚兑换的地图仔细研究。
除去能辨认出的基本元素之外,地图上还有两处比较大的红色叉号标记,分别在她目前所处位置的西边和东边,更远一些的地方还零零碎碎有一些小小的红叉标志。
赵合姜怀疑这代表的是某种资源或者聚落之类的。如果真是聚落的话,她需要确定那边的原住民对于外来人的态度。
或许她可以向他们提出合作,毕竟系统给出的庞大的采集任务光靠她一个人是不太可能在短时间内完成的。
她得早点回到地球去。
什么时候得去那附近转转,赵合姜皱着眉头思索。
*
[“简陋小木屋”建造完毕!请宿主查收~]
赵合姜睁开假寐的双眼,站起来活动活动身子,兴致勃勃地看着眼前终于完工了的小木屋。
房子的样子映入眼帘,她刚上扬的嘴角有往下掉的趋势。
木屋对得起它“简陋”的名头。赵合姜看着感觉已经工作了十年之久的木头还顽固地扒在墙体上,颇有种惺惺相惜的悲凉。
她走进木屋就觉得一股霉湿之气扑面而来,赵合姜皱着鼻子往里再走几步。
她环顾了一圈不大的房间,发现其实内里的景观要比外面好上许多,起码看起来不会一夜之间被大风吹塌。
进门右手边靠墙角的是一张窄小的床铺,赵合姜估计以她的身形应该勉强能躺下,她上前摸了摸被子,还是有些湿乎乎的。
床头的位置是一张老旧的桌子,上面积了一些灰尘,虽然有些摇晃,但总体来说不影响使用。
令赵合姜惊喜的是,屋内还有一个简陋的吊锅,周围堆积着一些微微潮湿的原木。这意味着赵合姜可以生火做饭了。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天知道赵合姜多么想吃上一口热乎的。
赵合姜简直要泪目了,她看着那口黑乎乎的吊锅就好像看见了热食在向她招手。终于不用花2积分吃那个难吃的干巴面包了!
“004你真好。”赵合姜突然一句发自肺腑的感谢让004宕机了一会儿。
“你其实比我前老板好多了,真的,你是个好统。”赵合姜一边表扬着004,一边愉快地捡起角落里木头抱在怀里。
“004请再接再厉。宿主很看好你呦~”
“……”004有些怀疑起自己来。是条件太艰苦把她给逼疯了吗?它是不是该考虑对宿主好一点?
还有一点它想问很久了,赵合姜的前老板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赵合姜捧着柴火走到门外,蓝色的天体依旧高高悬挂在空中。
今天的阳光很好,把眼前的一切都照耀地明朗透彻。
她把怀里的柴火放在门口的平地上,均匀地摊开来。又转身回去抱出床上的被子和枕头,摊开晒在柴火的旁边。
赵合姜走进屋内,接着把桌子擦拭干净,稍微打扫了一下地面,然后把窗户打开让新鲜的空气涌进来。
做完这一切,她才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既然烧饭的家伙都准备好了,接下里就该想想怎么弄点吃点回来。
赵合姜回忆着路上看到的植物和野兽的脚印。
“004,这附近有什么能吃的吗?我需要一点食物。”
“在采集红绮石附近山坡上的紫色根茎可以食用,含有大量的淀粉,以及小溪边你看见过的带刺扇形叶的植株根茎生长着的果实也可以食用。”出于刚刚的夸赞冲击,004还是给出了一些可靠的指导。
赵合姜有些郁闷:“你怎么不早点说。”
她想了想,又问道:“诶,004,那附近有没有你说的那些食物呢?我们离那条小溪有点远了。”
“请宿主自行探索,或5积分可以兑换一次物资扫描。”冷酷的004再次上线。
“004你要不要这样抠门……”赵合姜抱怨着拿起系统空间里的工具出门了。临走前把身上带着的驱兽木锯成两半,把其中的一半挂在了木屋的门上。
“……宿主,推荐购买商城中的《埃利奥特星球植物大全》,或许会对您有所帮助。”004沉默半晌还是开口了。
赵合姜戳开商场,在一堆杂七杂八的商品中翻了半天才看见角落边边上的《埃利奥特星球植物大全》,售价10积分,上新时间为五分钟前。
赵合姜的嘴角微微勾起,抬眼认真地对着空气说了一声:“谢啦,004。”
虽然买下《植物大全》后积分已经所剩无几,但是翻看过后,赵合姜认为这本书确实物超所值,对于要在陌生环境生存的她有非常大的帮助。
询问了004她目前所在的星球位置之后,赵合姜翻到埃利奥特星球绿厄沙漠的植物部分,这个沙漠也就是她醒来时所身处的沙漠名称。
她在书上看见了一些眼熟的植物,都是她曾在之前的路途中所见到过的,里面不乏有一些可以食用的作物。
更重要的是,这本书还非常明确地指出了一些植物的药用价值,这说不定会帮她省下一大笔钱。
她看着淡蓝色的天体在天空中的位置又下坠了一段距离,知道距离天黑也不远了。
行动要抓紧了。
她将棉大衣的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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链拉好,拿上工具离开木屋。
赵合姜一路沿着木屋的西北方走去,那边植物的密集程度刚刚好,种类较为丰富的同时视野也算清晰,能够保证里面不会潜伏着野兽,或者人类。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004叫停了她,“就是这种带刺的扇形叶植物,宿主可以往根茎处挖掘,要注意工具不要磕破果实。”
赵合姜听从004的指导,先从这种名为“地薯”的植株周围慢慢向下挖掘,收着力度。泥土翻开之后,逐渐露出黄色的条形果实。
整一个挖出之后,她才发现地薯长得简直就是地球土豆的拉长版,手上的这颗地薯大概有两指并拢的粗度,只是颜色要比土豆深上许多。
赵合姜又陆续挖出了几颗地薯,她掂量了一下,这大概能够她吃上两顿,琢磨着也够了。于是将这些地薯收进系统背包里,沿着来路往回走。
路上她仔细挑选了几块石头,根据小时候偷偷带妹妹出去野炊的经历,赵合姜挑选了两块大一点的灰白色石头,但是可能是岩质的问题,灰白色的石头相互击打之后只有淡淡的硝石味,却没有碰出火花。
她只能又尝试了别的石头,效果都不太好。
赵合姜郁闷了,“004,难道这个星球就没有适合打火的石头吗?”
004不知道怎么了,没有像以往那样立即回复她。
赵合姜心下有些惴惴不安:“004?004?系统!”
大约过了半分钟,她仍然没有得到回应。四周静谧,只有风吹过的声音。
赵合姜握紧了手里的工具,正当她打算要狂奔回小木屋的时候,004回来了。
“宿主,我在。刚刚数据流不稳定掉线了,抱歉。”004的机械音从没这么动听过。
赵合姜松了一口气,“你后续不会再掉线了吧?”
“宿主放心,掉线是意外情况,不会频繁发生,且004掉线后半小时之内保证会重新上线。而系统掉线的时间内,商场等各项功能仍能无障碍使用,宿主不必忧心。”
赵合姜“嗯”了一声,暂且放下这件事,专心寻找可以打火的石头。
在004的建议下,赵合姜沿路一直走,终于找到了两块打火石,颜色赤红,打火星的能力更是出类拔萃,让她十分满意。
赵合姜还捡了一大丛干燥的茅草塞进背包里,只是可惜附近没有絮状的植物,不然生火的效果会更好一些。
吃一顿美味的烤土豆如此艰难!赵合姜内心长叹。叹息在逐渐消失的日光中化成白雾,天越来越冷了。
不过好在,赵合姜在日头落山的最后一刻赶回了小木屋。
*
赵合姜将门外的木头和被子收进来,锁上门栓,关上窗户,寒冷总算退去一点。
之后,她将系统背包里的地薯、打火石和茅草,加上其他一些零零碎碎按照植物大全采来的植物都拿出来。
开始生火了,茅草非常易燃,赵合姜很顺利地把火点起来。
她将地薯放在吊锅里慢慢地炙烤,独属于地薯的香气散开来,整个房间都暖融融的。
赵合姜把手放在火堆前烘烤,在外面呆了一会儿,指甲已经有些发紫了。今天降温比昨天还要快得多,也冷得多。还好今天已经有了充足的火源和食物,赵合姜满足又庆幸地喟叹一声。
地薯烤熟了,剥开薄软的黄色外皮,露出里面冒着热气的肉来。
赵合姜小口小口地咬起来,虽然滚烫的地薯让她的上牙膛有些发疼了,但淡淡的地薯香气充盈着她的所有感官,入口粉糯易化,很好地安慰了赵合姜的五脏六腑。
吃饱了的赵合姜感慨一声:“004,这就是幸福啊!”
“生而为人,你能懂吗?”赵合姜忍不住又逗004。
“……不是很想懂。”004的数据流就像还没熄灭的火一样乱窜。
3. 爬树
葱郁的林木在日光的照耀下一览无遗,正值上午,一丝风也没有。
丛林的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仔细看能发现一抹忙碌的身影。
赵合姜仔细辨认着眼前的这株瘦小的植物。看一眼电子版的植物大全,又看一眼手中的麦穗。
头疼,实在是头疼。赵合姜一屁股坐在草地上,一大片茂盛的野草被她压塌了不少。
她苦恼地挠了挠头,为什么这株和那株植物之间这么的相似?
植物大全上植物的标准范式总是和现实有着细微的区别。
赵合姜已经趴在这草地附近仔细对照了不下八株了,每一株都好像那么熟悉却又不完全一样。让她不好分辨到底哪一株才是她要找的稻谷。
最终,她还是选择了通通带回去,反正木屋前的土地够大,全部栽下去好了!
除了挑选最重要的稻谷,赵合姜还筛选了一些有用的植物,比如有辛辣味的“雷根”,味道清新的绿叶菜“青葛子”,以及富含甜分的水果“春柑”。
她都用质朴的地球人的眼光精准地得出这些可以用以替代辣椒、青菜等蔬菜。
于是赵合姜打算在将来一一找出并种植,早日实现美味的一日三餐。况且这也能起到集中物资的作用,不然她每次大老远跑出来采集真是累得命都要去了半条。
“要是有代步工具就好了……”赵合姜捶捶酸软的大腿肌肉,碎碎念道。
碍于现实,她只能在心里默默把锻炼的计划加入每日清单。
*
收集完能目前找到的所有植物后,赵合姜小心地将它们拢到一处,保护好根茎再放到系统背包里。
只是可惜今天也没有见到小型动物的踪迹,赵合姜翻着新购入的《埃利奥特星球动物图鉴》,对上面肖似地球草花鸡的动物垂涎三尺。
*
吃完三颗地薯填饱肚子之后,赵合姜开始完成一些系统发布的日常任务。
由于在前不久买完《动物图鉴》和牙刷、铁桶、食盐等日用品后,这两天做任务获得的积分又快要清零了,简直是一贫如洗。
赵合姜只能赶紧再做点日常任务来赚取积分。
除去简单的采集任务,系统还会发布一些需要粗加工的任务,总体来说都是切片、清洗、晾晒等还算简单的活儿,通常这种任务能够获得的积分是采集任务的1.5倍。赵合姜还是很乐意干的。
今天需要采集的四方榴是四方树的果实,样子和石榴差不多,但是基本不能作为水果来吃,四方榴非常涩口,吃完嘴巴会麻上好一阵子。
但它具有非常高的药用价值,通俗来讲可以缓解感冒发热等症状。同样的,简单炮制后,它带来的积分也是目前任务中最高的了。
为了采集四方榴,赵合姜走了一条之前没走过的小路,这边的草木更加的茂密了,头顶不同的树枝生长在一起,交织成一张绿色的大网,让路途昏暗了不少。
她尽量不让自己的行动发出大的噪音,虽然来到这个世界快过去一周的时间,除开第一天的一只耳兔子,她再没见到过什么活的东西了,但是习惯性的警觉让赵合姜保持着一种小心的前进方式。
她行动的速度比起之前要慢得多了。
好在运气不错,她按照书上的四方榴特有的气味描述顺利找到了四方树。赵合姜紧绷的眉头松开些许。
正当她要踮脚去够四方榴时,系统突然出声了:“宿主小心,西南方位有一头铜纹猪。”
赵合姜的动作一下子顿住了,她从动物图鉴中读到过这种动物。
铜纹猪是一种速度奇快的野猪,体型中等,在特殊情况下铜纹猪的攻击欲非常强烈。
不妙的是,赵合姜凭借她过人的裸眼视力穿透丛丛叠叠的枝叶看出这只铜纹猪似乎非常饥饿。
它的鼻子一拱一拱地闻着猎物的气味,涎水滴落在土壤中,散发出难闻的腥臭味。粗壮的蹄子不耐地刨着地面,动作看起来十分急躁。
半块驱兽木的作用并不能驱赶这样极度饥饿的野兽。再这样下去铜纹猪发现她也是迟早的事。
当机立断,赵合姜轻手轻脚地往四方榴上爬,好在四方树的枝干足够坚硬,树也较高,能让她暂时躲避一下铜纹猪。
在赵合姜刚往上爬了没多少距离的时候,敏锐的铜纹猪发现她了,它的目光牢牢锁定趴在树上的赵合姜。
“靠!”赵合姜低骂一声,抓紧往上爬去。但是显然,赵合姜低估了铜纹猪的速度。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铜纹猪就已经突破重重障碍冲到了她原先站着的位置。它从鼻子里喷出愤怒的气音,上肢凶悍地抬起,用大嘴狠狠咬住赵合姜正在向上攀爬的右脚。
尖利的獠牙已经刺入皮肉,巨大的疼痛感袭来,她的脚踝被咬出鲜血和孔洞。而铜纹猪想要的不止如此,它的喉咙里发出“隆隆”的吼叫,还想将她继续往下拖。
疼痛感持续不断地袭来,赵合姜撑着最后一点力气,将挂在脖子上的驱兽木抓下,另一只脚用尽力气踹向铜纹猪的眼睛,砸出深深的凹印。
同时,赵合姜看准时机将驱兽木往铜纹猪的鼻子附近扔出。
在痛觉和驱兽木刺鼻气味的双重作用下,铜纹猪哀嚎一声松了口。
赵合姜趴在四方树树枝的分叉处,大口地喘着气,鲜血的流失让她的面容迅速苍白起来。
她闭了闭眼,死死咬住自己的舌头来抵抗疼痛和眩晕感。
她向系统兑换了一柄长枪,顶端的铁器尖锐冒着凛凛冷光。
积分的扣除让赵合姜在生死攸关之际仍觉得有些肉疼。
铜纹猪经过刚刚的失败后更加狂躁起来,开始用头不断撞击四方树,力量之大使得整颗树都震颤起来。
赵合姜耐心等待着铜纹猪力竭。
不知过了多久,铜纹猪的撞击力度逐渐减弱下来。这正是赵合姜出手的好时机。
她看准机会,“噗呲”一声,手里长枪捅出,狠狠扎入铜纹猪受伤的左眼,吃痛的铜纹猪左摇右摆,想要摆脱长枪。
手上的木柄几乎被铜纹猪晃得快要脱手,但赵合姜始终拼尽全力握住长枪,最后,将它用力地刺入铜纹猪的头颅之中。
铜纹猪的挣扎幅度越来越小,最后“扑通”一声瘫倒在地上不动了,鲜血从铜纹猪的左眼中流出,在地面上汇集成一滩。
确认铜纹猪死后,赵合姜这才慢慢放松下来,她把长枪收回系统背包。
同时赵合姜还尝试了一下将死透的铜纹猪塞进背包,出乎意料地成功了。看来系统能自动判定她的成果。
赵合姜终于松了一口气,脱力的双手仍有些颤抖,但是危机已经过去,她真心实意地笑起来。
她终于有了能在异世界生存下去的实感。死亡的野兽是她能活着回家的证明。
在短暂的休息过后,赵合姜用小刀割下短袖的一部分,鞋子已经在刚刚搏斗的过程中掉了,右脚脚根处有着肉眼可见的深深咬痕。
“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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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兑换消炎药。”
“抱歉宿主,积分不够,无法为您兑换物品。”
“给我打个折好吗亲爱的004?你的宿主都快要死翘翘了!”赵合姜怒了。
004沉默半晌,“……为您申请积分贷款中,请稍等。”
“叮~[特效消炎药膏]已发放至您的背包中,扣除积分18点,请宿主查收哦~”小水欢脱的声音传来。
赵合姜已身心疲惫,感谢004,感谢贷款……这操蛋的人生。
止住血后,她把兑换来的消炎药膏仔细地涂抹在伤口处,清清凉凉的药效稍稍缓解了一些疼痛,赵合姜用干净的布条裹住脚踝,完成了简单的包扎。
“004,目前附近还有危险吗?”
“暂时没有发现危险。”004一板一眼地回答道。
铜纹猪的血腥味仍在赵合姜的鼻尖飘荡,此地不宜久留。
赵合姜胡乱往背包里塞了几枚摘来的四方榴,抓紧时间爬下树,捡起被踩裂的驱兽木,一瘸一拐地赶回木屋去。
*
“砰——!”
身后传来巨大的爆炸声响,传送器在冲击力下变形破裂。
奚迁在不远处倒下,呼吸痛苦而急促。眼睛的伤口让他眼前一片血红,刚刚那场爆炸又使得他伤上加伤。
在地面上休息了不到五分钟,他又爬起身,往原定的方向走去。
那是绿厄沙漠,远离埃利奥特星球的人烟,是荒芜的代名词。奚迁需要一个地方养伤,这片沙漠附近的丛林无疑就是最好的休憩地。
行至绿厄山脉的山脚,奚迁用鼻子嗅嗅空气中的水汽,找到了水源。
他俯下身喝饱了水,让湍急的水流冲去眼眶周围干涸的黑红色血迹。
水面映出的倒影,是一只肖似薮猫的动物,体型更大,不难从锋利的牙齿中看出它的危险性
只不过它现在看起来狼狈极了,毛发一绺一绺地打结,顺滑光亮的皮毛被尘土和黑色的血迹掩盖,饥饿和疲惫的气息紧紧萦绕在它身上。
奚迁沿着溪流一直走,吃了些野果和野菜,但这还远远不够,它需要新鲜的肉来补充体力。
风中传来血的味道,他敏锐地抬起头,矫健的后肢发力,闪电般往那个方向跑去,湿润的泥土上留下一连串深深的足迹。
运气足够好的话,说不定会有死掉的猎物在等着他。然而不管是死掉的猎物还是胜利的猎手,都会是他的晚餐。
*
回到木屋,汗水已经在脸庞上干涸了,脸上的皮肤传来紧绷和刺疼的感觉。
赵合姜用之前打来的水简单抹了把脸,紧接着把沾到血迹的裤脚浸湿水后搓洗干净。
她躺回到床上,裤脚冰凉凉的黏在肌肤上,这感觉并不好受。可谁让她连换洗的裤子都没有呢。
004以贷款积分未还清的理由拒绝了她兑换衣裤的申请。
一想到这赵合姜就痛苦地捂住脑袋,怎么来了异世界还要还贷啊?!
如何才能挣到更多的积分?伤口什么时候能好转?如何在这个危险的世界如何生存下去……
模模糊糊间她好像听见了什么响声,但这些麻烦的问题充斥着她混沌的脑袋。
赵合姜在精疲力尽后缓缓睡着了。
夜风轻轻吹着,远处山林里的树叶簌簌作响,月光悠悠撒下,世界显得如此静谧,散发出安宁的味道。
木屋门前,不速之客的步伐悄无声息地逼近了。
4. 夜袭
赵合姜是被004叫醒的。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脑子尚且还不清醒。
但是吹来的冷风逐渐将她的神智拉回来——
没有光亮的房间中,她迷蒙的视野冷不丁闯入一只眼睛,那是发着光的野兽的眼睛。
门敞开着,门锁已经被咬坏了,生锈的铁锁上印着深深的齿痕。
那是十分惊人的咬合力才能达到的效果,钢铁在面前这只野兽的口中仿佛只是一颗生脆的硬糖。
野兽走近了,赵合姜看得更清楚了。
它的外表很像地球上的薮猫,但是体型更大。眼框处有结痂的疤痕,周围被血液染红毛发打绺,尾巴下垂,只有短短一截。
这种动物赵合姜曾碰巧在电视上看见过,那时她和妹妹笑着讨论薮猫的灵巧与可爱。
但眼前这只野兽完全不能曾经轻松的目光来看待,它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青绿色的眼睛在昏暗的环境中显出幽幽的冷光。
它缓步向前,四肢有力却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赵合姜的冷汗霎时间沾湿了后背,004紧急的催促声还在耳边不断地回荡:“宿主,系统判断该野兽危险程度极高,以您目前的实力无法杀死,请做好防御准备!”
面前的野兽仍盯着她,但是却没有动作。
它在审视她,能否用锋利的牙齿让她一击毙命。
赵合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默不做声用意识告诉004打开防护罩。
保护罩是之前她从系统商城中抽奖获得的,共有三个。据小水说,这个星球上还没有能够击破这个保护罩的生物存在,让她放心使用。
可赵合姜的直觉仍告诉她情况有些不妙。
野兽又开始动作了,在它确认眼前的女子危险性几乎为零时,充满爆发力的后腿就瞬间跃起,张开大口往赵合姜的方向扑来。
尖锐的獠牙隐藏在黑暗中,青绿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脖颈。
可出乎它的意料,空气中似乎有无形的屏障阻挡了它的攻击,屏障甚至将它重重弹回地面。
“咚——!”它撞在坚硬的门框上。本就是强弩之末的躯体在这种冲击之下引发了严重眩晕。
内脏、眼睛、颌骨……无论什么地方都在发疼。
它昏迷的的前一秒,只能看见床上女子紧绷后放松的苍白面庞。
赵合姜从背包中拿出长杆,试探地戳了戳地上躺着的野兽。004告诉她野兽昏迷了,她这才下床,动作迅速地将门关上。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扶在墙壁上弯下腰。极度的紧张让她有些反胃,赵合姜干呕了几声。
她受不了似的用还在发颤的双手捂住肚子,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无声对着半空中说了句脏话。
“要不要这么极限……差点就死了。”赵合姜恨恨地盯着地面上陷入昏迷的野兽。
不安、恐惧、焦躁……无数无数的情绪被愤怒的海洋淹没了。
赵合姜只想宰了这只半夜扰人清梦的薮猫,她发泄地捶了一下墙面,抬起右脚踹了薮猫一脚。
“嗷嗷嗷!靠,痛死了!”赵合姜气得忘记自己还在发炎的伤口。她龇牙咧嘴地一蹦一跳坐回床边,伤口被扯动的滋味她再也不想尝第二次了。
一只野猪一只薮猫,苍天为何如此对她!赵合姜捧着右脚仰天长叹。
别的穿越者顺风顺水顺财神,她是杀猪踹猫伤口疼。
要是004有实体的话恐怕会被现在怒气值暴涨的赵合姜折磨得不成(系)统样。
她冷静下来,理智回笼。跛着脚走到薮猫旁边,估摸着它一时半会儿是醒不过来了,于是仔细打量起来,才发觉原来“短短一截”的尾巴其实是断尾,断面并不光滑利落,绒毛仍未长全,露出里面一点粉红的新生皮肤。
赵含姜蹲下,用目光在呼吸微弱的薮猫身体上来回扫动。
得出了结论:现在这是一只狼狈的,虚弱的猫。
她想起保护罩在它扑来的瞬间开裂的样子,眯了眯眼。
“004,我记得你说兽人基本是不会完全变成野兽形态的吧?”赵合姜回忆刚来到这个世界时004漫长的科普。
004尽职尽责地回复道:“是的宿主,长久变成野兽形态被视为完全兽化的前兆。完全兽化后,人将彻底变成发狂的野兽,理智全无,是不被兽人集体所接纳的。而他们在离开兽人群体后通常也活不久,寿命很短。”
“那正常的兽人可以长久地保持野兽的状态吗?”
“不,首先,这种状态非常危险,容易被集体驱逐,除去战争和特殊行业所需,几乎不会有人主动变成野兽形态。其次,在长期不间断的完全兽化状态下,人类基因是很容易被野兽基因消解的,即,有很高的狂化风险,再也无法变成人类。”
“长期是多久?”她又发问。
“大概5~7天左右。”
赵合姜蹲在薮猫前,摸着下巴思考。
在刚刚的对峙中,薮猫一直保持着冷静理智的狩猎状态,和白天所遇见的口水四流的铜纹猪完全不一样。那也就是说明,薮猫很可能是一只天然野兽。
赵合姜站起身,拍拍手,心中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
一名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的青年正带着几名和他同样打扮的男子穿梭在距离绿厄山脉十公里左右的丛林中。
领头青年的头上有两只略微弯曲的羚羊角,呈现灰黄色。而其余男子身上也或多或少有着动物的特征。
他们是一群兽人。
这些男子身上的服饰简单粗犷,大多数人上半身没有衣服,只有下身穿了一条宽大的到小腿的粗麻裤子,从肩膀到胯间斜挎了一条宽大的披风用于适应不同的气温。
领头的罗伊是萨丁城中青年一辈的佼佼者,他受长老的命令来探查昨日那声巨大声响的来源。身后跟着的几名男子则是同是萨丁城的青壮年。
他在茂密的丛林中认真辨认着方向,按着昨日傍晚听见的声响的方位前进。后面的同伴则小心周边的动静和气味,防止野兽的伏击。
罗伊在地面上看见了一截断裂的白色钢片,这是不同星球之间的交通工具——传送器上最常用的材料。他快走几步上前,将那片材料捡起放入系在腰间的布袋中。
“当心,我们已经进入外来者传送器的爆炸范围了。”罗伊没回头,双眼直视前方,凝重地对着身后的同伴说道。
在丛林的遮掩下,他们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终于在不远处发现了爆炸的传送器主体。
原先洁白的机身已经被火焰燎得焦黑,外层的钢板在爆炸的威力之下被弯折成扭曲的形状。内里的驾驶舱显露出来,显示屏操作杆等用具已经被摧毁得只剩下耐高温材料的壳子。
可是在到处都是传送器残骸的地方,罗伊却没有看见该有的操纵者的尸体,附近也没有任何四分五裂的人体碎片。
他只在传送器西北方向的树下看见了零星血迹。这点血迹在一晚上的风干下结成黑褐色的斑点,已经嗅不到半点生物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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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伴之一猜测道:“如果没死的话,一定是跑到绿厄山脉里去了!那里面水源充足,猎物也很多,适合养伤。”
其他的同伴也如此认为。
罗伊直起身,英挺的眉眼凝视着遥远北方的山林,那是他们不能踏入的神圣之林,是英烈葬亡之地。
即使是为了寻找危险的外来者,他们也只被允许在绿厄山脉附近的丛林中寻找。
“将传送器中还能用的装置和其他材料带回去。”罗伊默然片刻,挥挥手,转身对着同伴说道。
“是!”众人应声。
*
赵合姜看着角落里被五花大绑的薮猫,有些肉疼。本来一只铜纹猪够她吃大半个月了,但是薮猫的出现,让赵合姜猪肉的库存急剧下降。
原来只割了两斤猪肉给它,但薮猫吃完后肚子仍在咕噜噜地叫,没办法,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赵合姜只能又割下四斤猪肉塞给它,眼巴巴看着它吃饭。
它大口撕咬着面前新鲜的铜纹猪肉,三角形宽大的立耳不时抖动一下,表示它吃得非常愉快。
虽然进食的动作幅度很大,但莫名的,赵合姜仍能从它的吃相中看出一点优雅。
赵合姜叹了口气移开视线,将目光专注在面前的烧烤上。她把猪后腿较嫩的部位用刀分成了小块,再串在工具箱里的螺丝刀上炙烤。
猪肉表面在火焰的加热下变作焦黄色,“滋滋”地开始冒油,肉食的香气飘散开来。
赵合姜还在火堆里埋着几颗地薯,是前两天采集时剩下的,现在背包里的存量也没剩多少了,找个时间还得多挖点回来。
赵合姜心里计划着未来的行程。又在烤得焦熟猪肉粒表面撒上辛辣的雷根粉。
雷根是她之前意外发现的,虽然长得黑黢黢圆溜溜,但味道是微辣的,和地球上的青椒差不多。被赵合姜磨成粉用来当作辣椒的平替。
油亮亮的烤猪肉粒和佐料的香味融合在一块,味道更加吸引人了。
赵合姜满意地深吸一口气,享受着即将入口的美食香味。
薮猫抬起埋头苦吃的脸来,用粉色的舌头将脸上蹭到的血迹舔干净,青绿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赵合姜手里的烤肉串。
“猫猫啊,你也想吃吗?”赵合姜咬下一口,肉串转眼少了三分之一。
紧致的肉质在嘴里迸发出咸辣的滋味,赵合姜眯眼享受着美食的快乐。
她睁开眼认真看着角落边边上的薮猫,说:“你听话我就给你吃,怎么样?”
“超级美味哦~无敌霹雳美味哦~”她继续诱惑道。
薮猫大大的耳朵抖动了一下,圆圆的猫眼睁大了,只盯着赵合姜手里的烤串,尾巴在身后左扫右扫,看起来兴致很高的样子,只是没有搭理她话的意思。
赵合姜不放过它的任何一个小动作,只要薮猫表现出能听懂人话的样子,她的策略就只能翻盘了。
所幸,薮猫的所有举动都像是天然的动物一样,不通人事。
赵合姜拿过一边放着的钳子,将剩下的肉串夹起来递到它的面前。薮猫的目光只在她的动作上停留一瞬就移开了,专注地吃起眼前的美味来。
只是这稍稍有些烫的烤肉,让食物刚进嘴就掉出来。
它吐出被烫到的舌头,呼哧呼哧地让舌头降温,眼睛圆圆地睁开瞪着面前从它口中掉出来的肉粒,好像有几分生气。
昨夜里惊悚的野兽如今竟有几分憨态可掬起来。
赵合姜笑着托脸看它的吐舌的傻模样。
5. 取名
薮猫的皮毛日渐光亮起来,这都得益于赵合姜每日营养均衡的投喂。
只是苦了赵合姜,本来就要每日辛辛苦苦打工赚积分,现在多养一直薮猫,还得每天从自己的口粮里抠出一大半给它吃。
那只庞大的铜纹猪都已经只剩三分之一了。
不过好在,薮猫也会吃地薯之类的主食,挺好养活。
肉不多,但是粗粮管够嘛!
赵合姜空间里还有好几筐挖来的地薯呢,加上四处走动找到的外形像山药、南瓜什么的食物,虽然不清楚是不是这么叫,但也够他们吃很久了。
哦对,上次的麦子也成功选种了。能吃上面食的日子即将到来!
她愉快地想到。
赵合姜心里算了算,距离那次夜袭已经过去一星期了,薮猫完全没有狂化的迹象。
她总算放下心来,打算把它培养成一只忠诚的猫猫保镖。
虽然这对于毫无驯养知识和技巧的赵合姜来说是个难题,但她通过回忆表姐训练她家哈士奇软硬兼施的手法,觉得自己还是能尝试一下。
尽管可能她用不了硬来的办法,但美食、温柔的态度和身经百战的撸猫手法说不定可以感化这只孽猫呢?
赵合姜走到薮猫面前,温和地叫它:“咪咪乖,起来一下,我给你松绑。”
咪咪是赵合姜给薮猫新起的名字,对于猫科动物,她一向是一个名字走天下。
家里捡来的那只狸花猫本来也要叫咪咪的,只是妹妹严词厉色地拒绝了她。
“姐,你已经有好多只流浪咪咪了,这只不能叫咪咪了!”方若艾睁着可爱的杏眼瞪着她,手里不住地撸着狸花猫。
赵合姜苦思冥想良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摸着下巴高深莫测地说:“那要不大咪?花花?旺财?”
“诶!我知道了,叫梨花吧,这个好听又唯美,还谐音狸花,怎么样?”赵合姜神采飞扬,两手一拍,对自己起的这个新名字满意至极。
方若艾叹了口气,直接剥夺了她的取名权,抱着沉甸甸的狸花猫回里屋找看电视的妈妈商量去了。
只是很可惜,赵合姜无与伦比的取名天赋正承自她妈方虹。
方妈妈一拍板,给取了个特正经的大名,叫姜盈彩,谐音迎财。小名就叫菜菜。因为狸花长得厚墩墩的,看起来就是只老实猫。
最后,方若艾终究还是在她们俩取名废的坚持下妥协了,顺口地叫起菜菜来。每天都要菜菜长,菜菜短。一闯祸,她就生气地大叫菜菜的大名,想以此震慑看起来老实其实一点也不老实的老实猫。
赵合姜通常在妹妹旁边严肃地站着,给妹妹教训姜盈彩涨点气势。意图用数量优势逼姜盈彩就范。
*
赵合姜过去给薮猫松绑,这么些天过去了,薮猫在吃饱了之后通常都很温顺,而且总是一副很困的样子,对赵合姜爱搭不理的。
她将捆着咪咪后腿的绳子松开,一边抚摸它的脊背一边观察它有没有想要攻击和逃跑的动作。
好在它还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半阖着青绿色的眼睛,短短的尾巴在地面上扫来扫去。
“咪咪乖。”赵合姜的语言安抚从不吝啬。
赵合姜又抬起它的前肢给它松绑。
四肢都自由了它也没什么动静。
赵合姜高兴极了,一顿夸奖:“咪咪呀咪咪,你好乖呀,你真是一只特别乖的小猫猫是不是?以后也要听我的话哟~”
手上动作不停,她试探性地摸上咪咪的后脑勺,用出大师级别的撸猫手法伺候它。
薮猫趴在地上,呼噜噜地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响声,尾巴尖尖微微翘起,显得很舒服的样子。
专业手法乃赵氏生存秘技之二!赵合姜得意地哼笑两声。
“004,现在应该可以确认咪咪不是兽人变的了吧?”赵合姜用意识和004沟通。
“是的宿主,它基本没有是兽人的可能。”004的机械音给赵合姜带来了安全感。
*
赵合姜出门做任务去了,因为欠债,她只能把更多的时间花在采集上。
在她辛勤的工作下,终于在前天还完了18积分的欠债,这让她心里轻松不少。
而赵合姜这次出门主要是去开辟木屋后面小山坡上的田地。
小山坡上日照和土壤的湿度都不错,很适合种一些蔬菜和主食。只不过坡度有些陡,需要人工犁平。
赵合姜带好手套,用干草和树枝给自己编了一顶帽子戴在头上。目测了一下土地的面积,估计要留出10平方米的空地来用作试验。
她从路边捡来四块石头,放在预留出的土地的四个角上,用以定位,然后便蹲在地上开始哼哧哼哧地拔草。
有用的草统统扔进系统空间,没用的杂草则堆在旁边,不一会儿就堆成了一座小小的草山。
赵合姜抹了把汗,直起身来给自己扇扇风,双颊因为劳作都变得红扑扑的了,睫毛上密密地压着汗珠,汇成一线流到下巴,她把汗随手蹭在裤子上。
补充了点水分之后,赵合姜又从空间中拿出锄头,把稍高的地方挖平,让之后要进行的灌溉能更加均匀。
大概过了四十分钟,地面终于挖平,这时赵合姜的双臂和小腿已经开始泛酸了。
虽然穿越之后的日日奔波让她的体能好了不少,但重复性的劳作还是不可避免使她缺乏锻炼的肌肉感到压力。
她双手撑着锄头杆,想了想,敲敲004,问道:“004,有没有什么健身速成教程?”
004默不作声甩过来一个健身跟连的视频。
趁着休息,赵合姜点开来看了一眼。
视频中间是一位身材火辣的长马尾美女,是真“长马尾”。马尾随着她的动作还一甩一甩的,毛发光泽顺滑,看得出来保养得很好。
她的动作都比较基础,并且不需要额外的工具辅助,非常适合新手小白跟练。
赵合姜惊讶地看着视频里的人,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004口中的兽人,发现野兽基因和人类基因原来融合地还挺好,起码在这位女性身上融合地非常和谐,看起来一点也不奇怪。
这很像是赵合姜骑自行车上班路上偶尔会看见的猫娘cos一样,迎面遇上总是让她感觉空气都充满了美少女的活力,连上班的死人气息都被赶走了不少。
因此她看着那条动来动去的马尾还觉得挺熟悉的。
在最后的视频结尾,教学内容结束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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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凑近屏幕,笑着对观众说了些鼓励的话语,赵合姜趁此画面好好观察了她的面容。
脸型长,眼睛大,瞳孔暗棕偏大,睫毛又长又直,看起来很温和。
赵合姜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怎么的,觉得视频里的女人在某些脸部细节上还挺符合马的特征。
于是她又敲敲004:“兽人基因还会影响人的长相吗?”
004回复她:“是的,不过这种影响或大或小,有的兽人身上很直观能看出TA的动物形态是什么,有的就不太明显,只能靠他们身上直观的动物特征来判断。”
“那他们可以将动物特征隐藏吗?我是说,像地球上的狐狸妖怪能收起尾巴和耳朵什么的。”赵合姜好奇地问。
“不可以收回的。并且好看的尾巴、耳朵、鳞片等动物特征其实还蛮兽人受欢迎的。”
“原来如此。”她点点头,表示长见识了。
聊完这一阵,休息时间也过得差不多了。
赵合姜学着视频里的放松动作,甩甩胳膊动动脚,又扛起锄头开始干活。
*
木屋内,奚迁睁开了眼睛,抬头环顾了一圈,发现那个女人还是没回来。
他又百无聊赖地趴回去,算着什么时候能到饭点。
这两天的修养让奚迁的伤好得七七八八了,腹部的伤口已经结痂,只是眼睛被划伤得太严重,还没有好全。
气温升高,马上就要到中午了。他舔舔爪子,无聊地透过木屋狭小的窗户看向外面的湛蓝天空。
脖子上的绳索膈得他有些疼,不过比前两天四只脚全被捆起来的情况还是舒服多了。
奚迁不是不能用爪子割断绳子,只是没有这个必要。木屋里生活的条件不算恶劣,那个总是对着他说话的女人也很弱小,弱小到他可以在任何时候杀掉她。
之前因为铜纹猪的血腥气找到这间破烂的木屋,只是没想到她身上有个奇怪的保护壳。
有点像之前在阿维隆星球遇到的东西,不过这对他也构不成什么威胁。
所以对他来说,离不离开都是一件没什么所谓的事。更何况,这里吃的东西很好吃,是熟的。
奚迁只是奇怪于女人对他转变之快的速度,就像在舔砥溪水时不远处吹来的一阵急风,让他有些疑惑。
虽然她表面上都是盈盈的笑脸,语气轻快地问他吃不吃这个,吃不吃那个。但是他还是能敏锐地察觉到她隐藏着的冷淡眼神。
他不喜欢说话,也不想理会女人,节能是他的常态。他习惯静静地看扛着乱七八糟的工具回来的女人。
额角边凌乱的头发,脸颊和脖颈总有亮晶晶的汗珠,和她的黑眼睛一样。偶尔那套款式老土的衣服上还会沾着几根小小的黄草屑,被她随意地拍拍全掸在地上。走来走去的时候草屑被扬起来,要害他打喷嚏。
回来的女人看见他了就亲切地走来,蹲下身来和他打招呼,眉眼弯弯的,语气娴熟的就好像他们已经认识很久了。
哦对,好像还自顾自给他起了个很难听的名字,叫咪咪。
他才不会像安临街的流浪猫一样咪嗷咪嗷地叫。
他只是懒散地趴在地上想:今天她又会带什么好吃的回来呢?
6. 酸诗
日头快到晌午了,正是阳光最盛的时候,山上一点风也没有,大片大片的树林一动也不动,像是凝固在了空气中。
松完土后,赵合姜后背的衣服已经浸湿了,身上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汗味,她无奈地给自己扇扇风。
头顶上自己编的草帽倒是发挥了很大的用处,减少了她中暑的可能。
赵合姜看着系统空间中收集来的种子,有些犯难,麦子肯定是要种的,虽然吃不上大米饭,吃点面食也是好的。
只是剩下的一半地要种什么……她的眼神在地瓜和萝卜之间徘徊。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是选择了地瓜,地瓜比萝卜更好储存。
如果地瓜成熟后气温还适合,多余的地瓜还能用来制作地瓜干,到了冬天就有储备粮了。
她在心里琢磨着。
当然了,地瓜和萝卜都是地球上的叫法,只是这个星球上那两种植物的果实和地瓜番薯的样子长得很像而已。它们的生长周期、茎叶形态却都和赵合姜熟知的有所不同。
不过为了方便起见,赵合姜直接沿用了在地球的叫法。
她先从系统背包里拿出储存在桶里的溪水,一瓢一瓢地浇在田地上。
等土壤稍微晒干了一些后,再把小麦和地瓜的种子均匀地洒在田地上,位置不深,以防种子发芽能量不够钻不出来。
最后再薄薄地撒上一层土。
溪水渗进土壤后有一种特殊的水汽和阳光混合的土腥味。
赵合姜干完所有事情后双手叉腰,看着这一片开垦后方方正正的棕黑色土壤,成就感满满。
她拍掉手上的泥土,拿着手套往木屋的方向走回去。
虽然干完活浑身哪儿哪儿都不太舒坦,但是心灵上的愉悦让赵合姜哼起了小调。
迟来的微风柔柔吹在她汗干的脸上,树叶又开始莎莎地摇摆,赵合姜眺望远方无边的青山,无边的天际,心里难得平静下来。
她慢慢走回小木屋,阳光下的木屋散发着暖烘烘的气息。
刚进门,咪咪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她笑眯眯地上前去摸摸它柔软的毛发。
经过昨天的摸头试探后,现在赵合姜已经能从咪咪的头一直摸到尾巴根部了。
可喜可贺,驯养计划进展十分顺利。
赵合姜在心里默默握拳。
她愉快地撸完猫猫后,起身走到吊锅旁边打算烧午饭,食材已经不多了,不过地薯还有很多,再加上一些之前存放在空间的绿叶菜和几颗野果,还能烧顿午饭。
没有米饭的异世界生活好难熬!赵合姜抱着头痛苦不已。
她打开商城看了眼大米的价格,一斤3积分。
默默关上,等哪天富裕了再买吧。
她目前共计有84积分,想想那个一百万积分的宏大目标,赵合姜咬咬牙,还是算了。
吃得苦中苦,方能赚积分!
多吃点地薯也没什么。她安慰自己,起码很省钱(积分)呢。
她在自己做的案板上把地薯切成碎块,往吊锅里放,又往里舀水,点火,盖上盖子。
做完这些后,赵合姜从系统空间里将绿叶菜拿出来。
绿叶菜叶子宽大厚实,外围一圈为绿色,靠近叶片中心的地方则有放射性的蓝色图样,茎秆粗短,水分很足,咬起来脆脆的,像是以前去某火锅店吃到过的冰菜。
只是可惜这种绿叶菜在这山上并不多见,《埃利奥特星球植物大全》上也没有找到这种蔬菜,还是004在她出门做任务的时候告诉她的。
否则光看这放射状蓝色叶子,赵合姜就不敢冒险尝试,生怕有毒。
绿叶菜也用小刀切短,“嚓、嚓、嚓”切断菜叶和茎杆的声音利索清脆。
赵合姜专注地切着,没注意到咪咪咬开绳子走了过来。
她掀开盖子,把锅里的水倒进6积分买来的保温壶里,留下锅中煮熟的地薯放在一边晾凉。
赵合姜余光里看见两只并拢的猫爪,短短的尾巴在旁边甩来甩去,心下一惊。
她抬头看过去,果然是薮猫挣脱绳子跑出来了。
薮猫端正地在她旁边坐着,眼睛还看着锅里发着热气的地薯,看她没动作了,才歪头看向她。
赵合姜心里有些紧张:“咪咪,你想吃地薯了是不是?”
她没管烫手的温度,直接从吊锅里捡出一块地薯,放嘴边吹凉了点,丢在地上给它吃。
心里急促地叫出004让它把保护罩打开。
保护罩有个好处,只有对方有攻击行为才会被触发,不会白白浪费一个保护罩,非常懂事。
薮猫也不嫌弃,小口小口吃起来,看样子没有要攻击她的打算。赵合姜这才松了一口气。
等几口吃完了,薮猫又抬起头来,尾巴“啪啪”地拍在地面上,青绿色的眼睛无辜地看着她,向她张开嘴巴好几秒又闭上。
意思是还要吃。
赵合姜放下心来,但仍没撤下保护罩,手上动作继续,嘴上还安抚着大猫:“快了快了,咪咪别催。”
她将锅里的地薯放凉后,用指关节按压成泥状。然后再把处理好的地薯泥和绿叶菜混合在一起,两者的比例大概是三比一,这样搅合起来的团子不会松散,饱腹感又强。
再往里撒点盐和雷根粉,调味就完成了。
一个个黄中掺绿的地薯菜团在案板上整齐地摆开,铺满了整张案板,圆滚滚胖嘟嘟,模样乖巧喜人。
赵合姜拿出之前切好的猪皮丁,往锅里放了几颗,底下的火温上来后,猪皮丁很快滋滋地冒出油来。
她拿过吊锅旁清洗干净的木铲,把冒油的猪皮丁顺时针涂满锅底。
确认锅底都覆盖上一层猪油了,于是她把案板上的团子拿起来,用双手掌心挤成饼状,再放入吊锅中油煎。
一锅大概能放下五个菜饼。等五个饼两面都煎至金黄后,再盛出放凉。
赵合姜如法炮制,将剩下的地薯菜团子都煎成热乎乎的饼。香气充盈在鼻尖,让一人一猫食指大动。
她给自己留了四个饼吃,剩下的八个饼都端给大猫吃了。
赵合姜迫不及待一口咬下去,焦香的表皮断开,地薯软软的内里包裹着脆脆的菜心,味道咸香微辣,风味极好。
她干完活儿正饿着呢,一连吃了三个进肚,剩下一个拿在手里慢慢咬。
嘴里的好味道不由让她感叹自己真是天生的厨神,臭屁妹妹要是能吃到了绝对会星星眼崇拜她的。
赵合姜自我陶醉着,只可惜这里没有方若艾,只有一只埋头苦吃的大猫。
不过看它吃得这么香也不错,赵合姜满足地咬下一口菜饼,笑眯眯地看着薮猫吃得尾巴尖尖都竖起来。
她起身,掀开刚刚装了热汤的保温壶的盖子,往里面撒了点盐巴,赵合姜喝了一口,虽然只有咸味,味道清淡但也还成,配着饼子吃很合适。
她从床头柜里翻出个破口的陶碗,是之前收拾屋子的时候找到的,有好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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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
赵合姜用手随便擦干净些,就倒了点热汤放在薮猫旁边。
“诶,这待遇好吧?有我一口汤就少不了你喝的。我这样的好主人你哪里去找。”
赵合姜蹲在咪咪旁边毫不留情地夸起自己来,顺手又摸了摸咪咪的背,手感很好。
“虽然猪肉不多了,但是地薯也是很好吃的嘛对不对?”赵合姜孜孜不倦地Pua着咪咪。
*
饼吃完了,汤也喝光了。薮猫又自顾自回到角落里趴着休息,看起来并没有要搭理赵合姜的意思。
她也不气馁,坚信水滴穿石,非一日之功。
赵合姜端着吊锅和案板走到屋外,从空间中舀出溪水清洗。哼着跑调的歌,把案板上的地薯碎屑都冲洗干净。
吊锅蓄着水,倒映着淡蓝色的天体。赵合姜专注的眉眼也映在摇摇晃晃的水面中。
突然想起大三的时候前男友对她表白,给她写过一首酸酸的诗。
大意是什么你平静的眼眸像是我心里一口盛着月亮的井之类的情话,把她并不出彩的眼睛、鼻子、嘴巴全夸了个遍。
赵合姜看了之后忍不住笑出声。
前男友抱着她,英气的眉峰蹙起,撒娇似的问她笑什么。明明是个子高挑的酷哥,当时看起来却是一副要人哄的样子。
她笑着抬头捧起他的脸,说,这写的是你还差不多。
他一下子红了脸,偏过头去不肯让赵合姜看。
赵合姜莫名想起这件事,心下惆怅不已。
分手时前男友情绪很激动,眼眶泛红地抓着她的手质问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小三。
她烦得很,只想甩开他。结果被男友当作是默认。
伤心极了的男友诅咒莫须有的小三去死,诅咒她出门被车撞,以后再也遇不到喜欢的人。可当时赵合姜累得只想回宿舍睡觉,只敷衍了大少爷两声,不把这事放在心上。
脑海中一道闪电咻地划过。
不会真是诅咒显灵了吧?
她呆滞地看着水面上的倒影。
天可怜见的,她真没有出轨啊,完全是兼职太累了没有谈恋爱的心思才分手的!
赵合姜越想越难受,等她穿回地球第一件事一定是跑去狠揍他一顿。她说怎么好好骑着自行车,遵守交规还能被辆破面包车撞了。
她只能安慰自己还好苍天给她一次死而复生的机会。
虽然前往一百万积分的道路相当漫长。
赵合姜郁闷地把吊锅里的水倒干净,用铜纹猪猪毛制成的刷子把用力锅底洗刷干净,刷得锅底都要穿了。
等她洗干净了两个吃饭的家伙,一抬眼就看见咪咪走出了木屋,往南边的山林跑去。
赵合姜瞪大眼睛看着它离去的身影。
薮猫临走前还看了她一眼,然后转瞬间,灵巧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墨色的树林中。
“喂——!”赵合姜欲哭无泪,手里的锅“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你就这么白吃白喝我这么多天!咪咪!”赵合姜大喊。
她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好心疼她的口粮,那么多口粮。这破猫还弄碎她一个珍贵的保护罩,就这么一走了之了?
赵合姜捂着额头,感到一阵虚弱,“臭猫,你最好别让我逮着你……!”
004的机械音不失关怀地问道:“宿主,你没事吧?”
赵合姜恨恨地说:“你说呢?”
004悻悻闭上嘴。
7. 开摆
她捡起掉在地上的锅,拍拍上面沾上的泥土。
冷静的和刚刚仿佛是两个人。
平复心情后,赵合姜回到木屋里,把吊锅和火堆旁边的东西都收拾好。
事已至此。
——开摆!
赵合姜躺回床上休息,心里想着之后的打算。
她本来觉得自己正走在收获大猫保镖的康庄大道上。现在保镖预备役猝不及防就这么飞走了。心里说不难受是假的。
虽然之前就做好了驯养失败的准备,只是没想到这天来的这么快。
她幽幽叹了口气。
没了保镖,以后就要有一大笔积分支出花在保护罩和武器上。
愁啊……
不过新手福利还剩下两个保护罩,能苟一阵子。
赵合姜琢磨着,这两天健身也该提上日程了。除开跟练的视频,她还打算每天绕着屋子跑几圈。
就算打不过人家,那逃跑总行了吧!她悲愤地想。
赵合姜理智上线,又深度思索了一下,好像她再怎么练也跑不过四条腿的动物啊……
卒。
她放弃思考,躺在床上打开久违没刷过的系统商城。
系统的虚拟屏幕就这点好,躺着也能耍,还不用动手,屏幕随心而动。
赵合姜砸吧嘴,享受着高科技带来的便利。
要是回家了这个技术也能被带回去就好了。
渐远的思绪再度拉回来。
赵合姜打开“衣裤”板块,刚一进入,就看见里面琳琅满目的商品。
虽然价格昂贵暂时消费不起,但是看看也是非常赏心悦目的。
她径直划到最下面,便宜的衣物渐渐刷新出来。
由于日日在丛林里穿梭,身上那件5积分买来的卫衣袖口已经被划破了,每次出门做任务都有些漏风。
但她不打算扔掉,缝缝补补还是可以穿的。
只是她现在还需要一件防磨的罩衣。
挑挑拣拣的最后,她看中了一款防雨防风的长款风衣,面料不错,就是有点贵,系统扣了她8积分。
她又买了两件替换的内衣裤,可以替换着穿。
这也是必不可少的花销。因为之前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她为了省积分,把刚穿来身上那件短袖裁开当做裹胸来穿。
但面对每日巨大的运动量,自制的内衣支撑力和柔软度还是不够好,布料总磨得她胸口的皮肤疼。
这一趟购物一共花了她13积分,还在预算之内。
004适时提醒:“宿主,请注意查看任务界面,近期有新任务解锁。”
赵合姜听到004的提醒后连忙打开任务页面。
这两天要养薮猫忙得昏天暗地,只顾着做上面的基础任务,都没发现底下的新任务已经解锁了。
她一目十行地浏览着任务介绍,嘴角逐渐扬起。
“统,你真好。”看完后,赵合姜真情实感地说。
新解锁的任务和她正在做的事情重合了,就像是为她量身打造一般。
任务是要求宿主能成功种植并收获一种作物,经系统判定,收获的材料总重达到3公斤就可以获得60积分,而材料主要就是作物中可以吃的果实和能作其他用途的部分,如可以用于制药或者是日用品原料的部分。
这就相当于作物成熟后,她既能获得粮食,还能获得额外积分。
并且此任务为长期任务,只要种植的作物种类发生变化,她仍能再次得到积分。
而随着一种作物种植的数量的增多,得到的积分也随之增加:每再收获1公斤的材料,可以额外获得10积分。
任务下方还有一行小小的备注:
1.请宿主自行前往系统商场购买[特效肥料],该商品有助于提升任务完成速度。
2.寒潮即将来临,请宿主于二十日天内种植出足够的作物用于御寒过冬,作物种类必须包括黎麦、山苕、地薯、寒菜、棉铃子五种,每种作物材料产量要求在五公斤以上,达成此项全部条件可获得双倍积分。
黎麦、山苕就是被赵合姜称作麦子和地瓜的植物。地薯产量本就很大,是五种作物中最不用担心的一个。而寒菜即白菜,含水量高,种出来大概率也能达到重量。
只是棉铃子她还只是在《植物大全》里见到过,类似于棉花,其种子可以用来抽丝织布。
可惜赵合姜目前还没有采集到种子。
尽管如此,赵合姜还是立马直挺挺地坐了起来,内心很激动。
她换算了一下,如果肥料够给力,棉铃子的种子能顺利找到并栽种、收获的话,那么她起码能获得800积分!
她打开系统商场搜索[特效肥料],不知道是不是新任务发布的缘故,[特效肥料]商品页面上标着一个大大的“限时优惠”字样,一袋100克的特效肥料从原来的10积分降为2积分。
详情介绍中指出该产品能加速植物生长,缩短植物40%~60%生长周期,具体效果会受不同植物的耐受性、抗敏性等特性影响而有所不同。
她点下购买按键,直接下单了5袋[特效肥料]。随即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穿好外套和鞋子。
赵合姜要赶快去田里试试特效肥料。
正当她起身拿上工具要出发时,门外突然有了什么动静,传来闷闷的撞门声。
她疑心又是什么动物跑来了。之前就有过这种事,但好像是门把手上的驱兽木起了作用,这种情况都只会持续一小会儿,她睡醒了迷迷糊糊出去看的时候,地上只留下动物们或大或小又杂乱无序的脚印。
她也曾经想捕捉这些野兽,可它们就好像能预测她的动作似的,每每她一走出去,门前就已没了动物的踪影。
赵合姜以防万一,还是拿起了上次遇见铜纹猪时兑换的长枪。
她小心翼翼地从门上的洞眼往外看。
还没看清是什么呢,就和一双青绿色的猫眼对上了视线。
薮猫优雅地坐在门口,在她刚往外看时就注意到了她的动作,一瞬不瞬地盯着赵合姜。
大大的前爪拍拍木门,催促她快点把门打开。
虽然它可以像上次那样直接破坏大门,可这个穷穷的厨子看起来似乎不会修。
要是弄坏了,晚上睡觉就要吹冷风了。
薮猫舔舔爪子上残留的鲜血慢吞吞想着。
赵合姜一把把门打开。
老旧的木门发出“吱呀”一声,生锈的铁合页一卡一卡地带着门板旋转,十足一副不堪重负的样子。
她惊喜地看看垂着眼舔爪子的薮猫,又看看地上那只已经一命呜呼的山鸡。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大猫原来是出门打猎去了。
赵合姜情绪高昂,一把搂住了薮猫的身子,一顿狂撸。
一路上顶着阳光跑回来的大猫身上有着暖烘烘的味道,夹杂着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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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草味和淡淡的血腥味,她把脸埋在咪咪的背上,由衷觉得幸福来得太猛烈。
老天啊,请继续保持这个幸福的节奏!
薮猫甩甩尾巴,从她让猫喘不过气的怀抱中挣脱出来,低头叼着山鸡往屋子里走去。在吊锅旁边放下山鸡之后,又施施然趴回原来的角落里补眠了。
赵合姜手脚轻快地把山鸡拿到屋外用藤条倒吊起来,将山鸡脖子上的伤口再割开一些,让还未凝固的血液滴落下来,回屋里摸出陶碗接着鸡血。
等她过会儿回来血应该就差不多能放空了。
赵合姜回屋又是给趴着的咪咪按摩,又是给它倒水的。
“咪咪你看会儿家哦,别让外面的鸡被叼走。我出去种个田,吃晚饭了就回来。”她声音柔得和蜜糖一样,甜沁沁的。抱着咪咪的手一下一下地顺着毛。
奚迁正享受着抚摸呢,一听这话抬起眼来看她,生气地“喵”了声,以表示他的不满。
赵合姜以为这是它答应了,又笑眯眯地亲了它脑门一口。
“咪咪真乖!”她自觉吩咐完了事情,于是就背着锄头出门种田去了。
奚迁又恼怒地喵喵地叫了几声,胡乱用爪子搓了搓被赵合姜亲过的地方。
肚子饿饿的,心情一点也不好。
厨子还占他便宜。
讨厌的厨子,可恶的厨子……
色迷迷的臭厨子!
*
赵合姜用手放在额头上挡着阳光,放眼一眺。正是碧日晴空,微风不燥的种田好时节。
好心态的赵合姜迈着愉快的步子往田边走,打算要在刚种下的麦子和地瓜上试一试特效肥料的效果。
她刚走没多远,就听见身后传来的悉悉索索声响,是咪咪跟着她走出来了。
“诶?咪咪你怎么出来了,山鸡被别的猫叼走了怎么办?快点回去。”赵合姜想赶走它,可是没能成功。
大猫一步一个脚印坚定地跟在她屁股后面,看样子势必是要和她一起去田地里了。
“004,那你去看着吧,别让山鸡被别的什么动物叼走了。”赵合姜叫出另一个免费劳动力。
猫猫可是让今晚加餐的大功臣,加上出去野的孩子总算知道回家,赵合姜心里颇感欣慰,决定就随便咪咪怎么样吧。
“宿主……”
“好了004,别推辞了,我晚上吃到美味的山鸡才能更有力气给你赚积分还清那2000积分对不对?”赵合姜说得义正辞严,语速飞快,颇有几分黑心老板的风范。
她再笃定地补充一句:“麻烦你啦,宽宏大量、菩萨心肠的004。”好像004已经答应了她似的。
004被憋无话可说,只能一心两用,帮助它这个不靠谱的宿主监督吊挂在屋檐下的山鸡。
这薮猫干嘛一定要跟过来,害得它还要加班,004郁闷地想。
004动作倒是快,已经在后台切出了一个新视角,让山鸡惨死的尸体投影在屏幕上。
它一个系统又吃不到那只山鸡,比起潇洒的薮猫,真是哪哪也讨不着好。
一人一猫就这样走在青青的山坡小路上,野草在少有人涉足的土地上有着旺盛的生命力,黄的蓝的小花也在草丛中懒懒地冒着头。树枝上趴着蝉,“滋啊哇——滋啊哇——”不停歇地叫唤,渴望吮吸清凉的汁液。一团一团飞舞的蛾蚋在空中飘摇,扰得赵含姜人心烦意乱。
夏天似乎还很悠长。
8. 回桑
按系统所说,二十日后寒潮即将到来,甚至要求她留出“足够的作物用于御寒过冬”,可见这个世界的寒潮或许持续时间会很久,并且寒冷的程度会超乎她的想象。
系统竟然没有提前和她说明这件事,赵合姜有些奇怪。
004好像只负责发布的任务和在必要时给她提供帮助,如果不是她自己开口询问或者要求什么。004就从不吭声,好像她的脑子里没有这号角色似的。
赵合姜在田地里等着特效肥料生效的期间,思考起穿来这个星球后系统的一系列表现。
说它不想帮忙,冷眼旁观吧。倒也没有,基本上赵合姜的紧急要求004都会应允,甚至偶尔还会自发地帮助她,就比如因为她的需求而突然上新的那本《埃利奥特星球植物大全》。
按系统想要她完成任务的角度来讲,大事都是越早告诉她越好,她也能早做准备,趁早完成任务。004也说过积分越多它所能获得的能量也越多。
难不成系统发放任务也有规则,不到特定的时间节点不让004告诉她?
赵合姜脸上不显,还笑着问004那只山鸡怎么样了。
“山鸡好得很。”004没好气地回答她。
赵合姜在脑中感谢它,承诺说自己一定多赚点儿积分报答它。
一溜烟的功夫,肥料已经生效了。
青青的幼苗从松软的土壤里冒出来,相比于自然生长,地薯苗现在这速度已经像是吃了火箭了。
第一对子叶已经慢慢舒展开来。
赵合姜在旁边继续蹲着,可蹲地腿都酸了,也还是没看见苗苗长出第二对新叶。
预感今天是等不到了,赵合姜撑着大腿站起来,招呼旁边睡觉的咪咪一声。
她打算往山上再走走。
奚迁打着哈欠跟了上来,没什么表情的猫脸上还能看出一丝困意,眼睛半垂不垂,走路连头也不抬,靠鼻子闻身前人的气味跟着走。
赵合姜大约走了两百米,就发现前头有块地界长了一大片铁刀木。
铁刀木生长快,枝干易燃,很适合用作柴火烧,前面这一大片砍点下来也够她过冬的了。
“好了咪咪,我要开始砍树了,你走远一点,等下要伤到……”赵合姜话还没说完。
就见咪咪优雅地踱步过去,选中一棵碗口粗的铁刀木,助跑后用头一砸,树木就轰然倒下,呼啦啦惊起几只在附近休息的小鸟。
赵合姜看看扑棱着翅膀离去的小鸟,又看看地面上断裂的铁刀木,不由咽了咽口水。
这个世界的猫咪都这么狂野吗?
它又走到另一棵树旁边,眼睛平静地看着她。
鬼使神差地,赵合姜好像读懂了它的意思。
这是在问她这棵树要不要撞。
“……呃,要不再来5棵?”赵合姜试探着伸出五根手指头。
它高冷地斜睨她一眼,又哐哐哐撞断了好几棵铁刀木。
“够了够了!太多了咪咪!”赵合姜看着地上明显超额的断木,连忙高声制止它。
奚迁这才停下来,垂着短一截的尾巴慢慢走回赵合姜身侧。
早点干完活早点回家吃饭,奚迁三角形的立耳轻快地抖动一下。
她高兴地蹲下身来摸着它的脊背,夸它干得好。
奚迁甩甩尾巴,眯眼享受。
铁刀木断裂后,这片土地的空气中溢满了清新的木头味,赵合姜把这些木材都放进系统空间后看着远处隐隐约约的松树、杨树,突发奇想问004道:“我可以直接选中树放到系统空间中吗?”
相处久了004也懂了赵合姜的意思。
“不行,空间只能选中可以直接拾取的东西。宿主请砍断了木头再收入空间。”
“好吧。”赵合姜沮丧了一下,还以为发现了什么捷径呢。
*
萨丁城内。
“罗伊大哥,你在家吗?”轻佻的嗓音自屋外传来。
“我知道你在,我可进来了。”没等罗伊出声,对方就已经自顾自推开了房门。
罗伊看向他。
来人有一头张扬的红发,身量纤瘦高挑,模样十分俊朗,眉骨突出,鼻梁直挺,眼睛好似一颗剔透红玛瑙。额角生长着细小的淡粉色鳞片,嘴边因为笑容露出尖尖的虎牙。
“找我有什么事?”罗伊冷淡地开口询问。
来人所为何事,其实他心里很清楚。
山以荡垂在胸前细细的辫子用红玛瑙别着,随主人的动作晃动。
他走进了些,环顾了一圈房间,然后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笑着开口:“诶呀,难道没有事情就不能来找罗伊大哥了吗?”
山以荡继续说道:“我来看看儿时的玩伴嘛。哦对了,你们萨丁城最近如何呀?”
罗伊骤然抬起眼眸直直看向山以荡,声音里隐隐有怒意:“如果你是来取笑我们的,那萨丁不欢迎你。”
“你可别污蔑我,我是为着两城的友好交流才来的。”山以荡游刃有余地回应。
罗伊冷冷嗤笑一声:“哦?那你们的诚意呢?”
山以荡两指放在唇边吹了个口哨,随即门口便走进来一位头顶长着圆圆耳朵的少女。
少女从怀中拿出三瓶血红色的液体,托在掌心上。
——是回桑花汁。
罗伊看着那三瓶小小的回桑花汁,许久,垂下眼睛说道:“你要的东西,我们这没有。”
山以荡不信,给罗伊加码:“你把传送器的核心装置交出来,我可以再给你们两瓶回桑花汁。”
“我们去的时候没有找到核心装置。”他平静地说。
“三瓶。”
“我可以拿找到的传送器材料和你作交换,但是核心装置,没有。”罗伊皱着眉。
他仔细观察着罗伊的表情。
按山以荡对罗伊以往的了解,他坚持这么说的话,那大概率是真的没找到核心装置了。
扫兴。
山以荡嘴角下放,俊逸的脸上没有了笑容的伪装后显得更加锐利。
他苍白的指关节轻轻敲击着椅子的实木把手,“那就把你们找到的传送器材料给我看看。”
罗伊心里松了口气,带着他们往萨丁城的仓库方向走。
岑礼跟在山以荡后面,不着痕迹地东瞧西瞧,城市内部的街景让没来过萨丁城的她有些好奇。
萨丁城的房屋和他们森金城很像,好一点的是用砖块盖的,差一点的就是木头房子,放眼看去基本都是砖块房,但看起来都已经有些年头了。
公共设施也已经老旧,图书馆的窗户破着个口子,不知道是谁拿了塑料布给它遮着;砖片和铁皮剥落下来,掉在墙根旁,露出里面灰白色的内里。
一路上走来,她能看见聚在一起的小型动物兽人在合作编制篮子,还有的在处理食材,准备今日的饭菜,男男女女都有。
岑礼猜测其余的兽人没在城里的应该是大型动物兽人,都出去捕猎了。
在即将到来的严酷寒潮面前,所有兽人都在齐心协力地准备过冬。
罗伊带着他们来到仓库门前。
门口由一位壮实的棕熊女兽人守着。她见到罗伊来了,站起身询问缘由。
听到罗伊提起有人要拿回桑花汁换材料,她立刻激动起来。
但又自觉不能在外人前失了颜面,棕熊兽人假装清咳一声,憨厚的脸上带出几分强装的严肃,拿着钥匙给他们打开仓库大门。
罗伊让山以荡和岑礼两人在门口等候,走去里面把一箩筐从传送器上收集到的材料单手拎出来,零件在框子里相互碰撞,叮当作响。
小麦色的手臂上因为用力显示出漂亮的肌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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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条,赤裸在外的皮肤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
明明原型是羚羊,擅长的应该是奔跑和跳跃,没想到他的力量也不容小觑。
山以荡和岑礼不约而同地想到一块儿去。
“这些就是我们收集到的所有传送器材料了。”罗伊把大筐放下,沉重的筐子砸在地面上扬起一些尘土。
山以荡赶紧后退几步,不想让扬尘飞到他的黑色工装裤上。
罗伊看了他一眼。
岑礼倒是无所谓,蹲下来查看筐中的零件,把有用的部分全都挑出来放在地上,有些零件因为爆炸的缘故被熏黑了,不过还能用。
经过她挑挑拣拣后,筐子里也没剩下多少了。
山以荡走回来,又重新检查了一遍,确认没问题后,让岑礼把这些全都装进背包里。
“好了,就这些吧。”山以荡拍拍手,心情愉悦地说道。
森金城里那台传送器总算能更加完整了。
包被塞得鼓鼓囊囊的,看起来份量惊人,岑礼面无表情地一托,把几乎有她半个人高的背包稳稳背在背上。
“回桑花。”罗伊朝他们伸出手。
“喏,给你。”山以荡拿出一瓶回桑花汁,放进罗伊的掌心。
那个棕熊女兽人开口了,“这些珍贵的零件是罗伊和迪恩他们千辛万苦找回来的,再给一瓶吧!”
“这些零件就只值一瓶回桑花汁。”山以荡转头看着棕熊女兽人,他那张俊逸的脸上露出点不屑的神情。
他又笑起来,尖锐的虎牙抵在唇边,“要回桑花汁,拿盐巴来换。”
“你!”棕熊女兽人气极了。
三斤盐才能换五瓶回桑花汁。而盐分在这广袤的山地中只能依靠岩盐来收集,萨丁城中的多少兽人因为在陡峭的岩壁上采盐而丧命,就为了交换几瓶能延缓族人兽化的回桑花汁。
她想起女儿因为摔在山下而再也站不起来的一只腿,裸露的森森白骨至今还在刺痛她的心。
棕熊女兽人正要上前抢回包裹,不做这个交易了。
罗伊想拉住她:“熊婶,等……!”
山以荡身边那个女兽人却突然动了,速度极快。
她下意识做出格挡的动作,却没有预想中的疼痛袭来。
睁开眼睛,才发现面前是一只小小的手掌,上面正放着那瓶珍贵的回桑花汁。
岑礼看着她,“给你。”
熊婶愣愣看着眼前这个幼年的狮子兽人,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岑礼看她半天没动,就把回桑花汁塞到她紧攥的手心里,背着包又走回山以荡身边。
山以荡看着她,语气幽幽,“你很喜欢做好事啊?”
“嗯。”岑礼回应他,语气平淡。
现在轮到他生气了,山以荡玛瑙红的眸子转回到罗伊身上。
“罗伊大哥,既然我们好心又多给了你们一瓶回桑花汁。那我们在这儿住两天不碍事吧?多给的那瓶就当作我们的住宿费了。”他笑眯眯地问,把“好心”两个字咬得很重。
碍于那瓶回桑花汁确实是岑礼自己攒的,她愿意送,山以荡也没法再要回来。
罗伊答应下来。
熊婶朝着岑礼道了声谢。
“好姑娘。”她走上前去用力拍拍岑礼的肩膀,宽大的手掌沉闷闷的,有种亲切的感觉。
岑礼的舅舅也喜欢这么拍拍她。
“我带你们去住的地方。”熊婶给他们引路。
罗伊跟在后面。
刚刚想拦住熊婶是怕她被山以荡对付,他那颗尖尖的虎牙可不是什么摆设。
看着熊婶在前的背影,罗伊知道她是因为族人的事不忿,他又何尝不是呢。
罗伊的手死死握成拳头。
山以荡偏过头看他一眼,轻呵一声,并不在意他无关紧要的仇恨。
9. 出发
山以荡和岑礼在萨丁城内闲逛,这里的兽人都很忙,在准备即将要到来的冬猎,只是有些兽人认出他们森金人的身份会用隐晦的不满目光打量他们,但也没人想和他们动手,毕竟回桑花被森金城垄断了。
无论如何,为了苦苦压抑着兽化的亲人们,他们就算再不满两个森金城的人在城内大摇大摆也只能忍耐下来。
兽人们正在忙活的冬猎是为了熬过埃利奥特星寒冷的冬天而举行的狩猎,只是因为三年一次的寒潮的来临而使冬猎提前了不少。
只怕今年的冬天会比以往两年更加难捱。
山以荡听见路边的兽人们在忧心忡忡地谈论着。
在冬猎期间,城里大部分的青壮年都要前往绿厄山脉边缘打猎,平时他们是不被允许去到绿厄山脉的。
但因为长时间无人问津,那片山脉的动植物资源非常丰富,对即将过冬储粮的萨丁人来说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只是他们没有特殊情况仍不会进入山林的深处。
绿厄山脉是萨丁人和森金人共同的守护山,也是先烈的葬身地和狂化的亲人们最后的归处,如非必要,没有兽人会想去打扰那片静谧之地。
岑礼一路上看着忙活的萨丁城人们,想念起森金城来。森金的人们现在也应该正忙碌着呢。
她有些想家了。
于是她开口问道:“罗伊不是说没有核心装置了吗?我们为什么还不回去?”
山以荡打了个哈欠:“谁知道罗伊在狡猾的迪恩身边待了那么会不会和我们耍心眼。”
“那怎么办?”岑礼问道。
“寒潮要来了,他们是真没有还是假没有,一试便知。”山以荡抬头望着那颗硕大的淡蓝色天体,刺眼的光照让他眼角溢出一点生理性的泪水。
“哈啊——”他打个哈欠,打算回去补个午觉。
“哦对了,我下午去传送器的爆炸点看看,你就留在城里吧,替我看看罗伊他们有没有什么异样。”
“好。”岑礼答应下来。
*
阳光正好,赵合姜怀里抱着一大捆细细的树枝走在回家的路上。
后面咪咪又撞断了不少松木、桦木,赵合姜只能统统拖进系统空间,然后就喜提004警告。
“宿主,系统空间不足,请清理内置物品后再放入。”
没办法,她只能把捡来引火的一大丛细树枝抱着了。还好买了耐磨的罩衣,长长的一件当外套穿,安全感十足,里面的衣服再也不会被划破了。
赵合姜给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奚迁在她旁边跟着,身后拖着一长串赵合姜硬要绑在他身上的柴火。虽然对他来说也不重就是了。
绑好后没走几步就被赵合姜嘲笑说像公主华丽的拖尾。
奚迁作势要挠她,赵合姜立马老老实实闭嘴了。
现在看她脸上露出的自得表情,就知道这个厨子又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了。
算了,虽然厨子脑袋看起来不是很好使,只要她做饭好吃就行了。奚迁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走了十来分钟总算是到家了,赵合姜把怀里干燥的柴火放到房间里堆好,又赶紧跑出去解救公主咪咪,把他身后长长的“拖尾”摘下,依次抱进房间里叠起来。
屋内有些暗了,她点亮床头柜自己做的油灯,灯芯是坏掉的衣服布条卷起来制成的,油是用铜纹猪的皮熬出来的,赵合姜舍不得多放,导致火苗不大,点亮了也只能照见一半的屋子。
好在吊锅在能被照见的范围之内。
出门用把山鸡的毛都拔了,处理完内脏,赵合姜拎着鸡脖子走回吊锅前。
她招呼咪咪跟进来,把门关好,开始烧饭。
赵合姜先用盐巴和溪水调了一大碗浓盐水出来,把剁下来的鸡腿和鸡翅切几刀后放进水里腌泡。
又从鸡胸部分割下一块口感最好的肉,放在奚迁面前。
他偏过脸去,这些天奚迁已经跟着赵合姜吃惯了熟食,生肉的味道可比熟食差远了。
“咪咪,你真是越来越挑食了,明明以前还会吃的。”
赵合姜嘟囔着,顺手把这块鸡胸肉划几刀也一并放入浓盐水中腌制。
这样腌过的鸡肉会更嫩,还能减少鸡腥味。
她从空间里挑出刚摘来的青菜,叶片翠绿,茎秆脆嫩,即使在昏暗的灯光下,仍能看出它的新鲜。
;赵合姜洗干净后,沥干水分,再切成三段。
随即把铜纹猪仅剩的一块肉拿出来,猪肉肥瘦相间,均匀地切成薄片,和青菜放在一起,青中带红,颜色好看。
赵合姜起身去角落里拿了点柴火过来,点燃了塞到吊锅底下。火苗逐渐窜大,锅底也热起来。
她拿手悬空在锅上试了试温度,感觉可以了,于是放入切好的肉片,翻炒的同时,把肉里的猪油都熬出来,等到肉片变色,香味飘出后,再把青菜倒入锅里,翠绿的菜叶在高温下失水变软。
等时机合适,赵合姜迅速往里面加盐和辣椒粉调味,再炒制一会儿,加清水,盖上盖子。等水开了,就放入系统商城中4积分买来的面条。能吃三顿,性价比还成。
细白的面条咕噜咕在沸水里翻腾,水蒸气袭面而来,赵合姜捞出菜和面,先尝了一口,味道刚刚好,汤清味美。
盛出来后,锅里再放入猪肉粒,等待出油,由于没有面粉,赵合姜就直接把腌制好的鸡肉扔进锅油炸,热油和鸡肉贴合在一起,发出“滋滋”的声响,香气四溢。
奚迁站起来看她炸鸡腿,香味往他鼻腔里钻,短短的尾巴不住地甩动。
表皮逐渐变得金黄,赵合姜翻动着鸡腿,让每一面都受热均匀,捞出后盛在陶碗里先给奚迁一个。
“凉一点了再吃。”她叮嘱奚迁。
于是他就只能干看着眼前热腾腾的鸡腿了。
剩下的鸡翅和肉也炸好了。赵合姜把面和炸鸡分成两份,端到咪咪面前。
凭着比猫舌头更不怕烫的优势,她先吃起来。
面条入口劲道爽滑,配合着咸鲜的猪肉片和脆嫩的青菜,味道特别好。
再咬上一口炸鸡翅,吃舒服了。
赵合姜埋头吃着来到荒星的第一顿面食,味蕾终于得到了巨大的满足。
“呼——”她喘口气,让口腔放凉些。低头又看见咪咪想吃但没法下口的纠结表情,不由自主放声笑了出来。
奚迁看着眼前笑得眼泪都出来的赵合姜,有些郁闷。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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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来闭上眼不看她。
赵合姜端起它的那碗面,用筷子给它挑高,吹凉一些,重复着挑面的动作,尽量让面凉得快一点。
他睁开眼睛,用俯视的视角看着努力吹凉面条的赵合姜,她腮帮子一鼓一鼓地吹着气,黑亮的眼睛专注地看着碗里的面。
昏暗的火光中,她的鼻梁在左半边脸打下一点浅浅的阴影,几缕头发翘起来,不甚柔顺地贴着颈侧,像她这个人一样。
耳边传来她“呼呼”吹气和柴火“哔剥”的声响,肚子的饥饿感好像退去一些,奚迁在暖融融的火光中慢慢闭上眼睛。
赵合姜抽空看了眼它,颇有些无奈。
“你吃不了面就先吃鸡腿嘛,再不吃都要凉了欸!”
她把吹凉的面放它面前,顺手摸了奚迁的脑袋一把。
“快吃吧,我们俩一起吃。”
赵合姜含笑催他把眼睛睁开。
奚迁慢吞吞睁开眼咬着金黄的炸鸡腿。
唔,没凉,还是很好吃。
*
第二天一早,赵合姜就起床跑去菜地里看她的苗苗们了。
地瓜苗嫩绿的叶片已经长出好几片,圆润饱满,叶脉清晰。麦子长得更快一些,茎已经比昨日拔高了一些,颜色变成了深绿色,叶子舒张开来,看起来都生长得非常好。
赵合姜满意地点点头。
她又去菜地旁边开出一块更大一些的地来,按之前的步骤依次种下地薯、寒菜的种子,撒上肥料。
还剩下一块空余的地打算留给仍没找到种子的棉铃子。
“这种子怎么商城里也买不到,真愁人。”赵合姜嘀咕着。
*
吃完午饭,奚迁懒洋洋地趴在门口晒太阳,一点也不想动弹。
他听见赵合姜出门的动静,大大的耳朵动了动,转头就看她整装待发,捧着地图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
这又是要去哪儿?他疑惑地想,眼神追随着赵合姜的动作。
赵合姜把门锁好,朝奚迁招手,“咪咪,来。”
奚迁慢吞吞起身跟在她后面,看着前面赵合姜兴奋地在地图上东比西划,带个粗糙的手编草帽像安临街那群要去达卡星球春游的小学生。
“咪咪,我带你去冒险!”赵合姜指着被山林遮住的山脚,颇有种挥斥方遒的气势。
“我们此行的目标是,找到棉铃子。”她拿出手绘的棉铃子图案郑重其事地给奚迁看了眼。“找到了我们就发达了知道吗?”
赵合姜拍拍奚迁的脑袋,甩开步子走到前面。
奚迁看看天色,又看看她的步行速度。
这得走到什么时候?
他几步走到赵合姜的前面去,拿头拱拱赵合姜的腿,“喵嗷”叫了声。
趴在地上示意她坐上来。
赵合姜试探地爬上去,还没等坐好,奚迁就冲了出去。
巨大的惯性让她差点摔下来,速度太快导致她耳边灌满了风声。
奚迁不走寻常路,带着她灵活地在密集的树林里穿梭,树枝“啪嗒啪嗒”甩在她胳膊上,一棵树接着一棵树迎面而来,赵合姜总有种马上要狠狠撞上树的恐惧感。
“靠!慢点啊咪咪——!!”
10. 鳞片
赵合姜被驮着一路闯荡,路途中被不知道多少树枝弹到。
虽然有点刺激,但还可以忍受。
因为奚迁背着她从山腰疾奔到山脚,才过了二十几分钟。
要知道,这可是她要走两个小时的公里量。
只是到了山脚的时候她的魂好像已经扑扇着翅膀飞走了。
她腿软着从奚迁的背上下来。
缓缓吐出一口气,赵合姜坐下来摸摸奚迁手感良好的脑袋,速度太快也导致奚迁的毛都被吹得乱乱的了。
她顺着生长方向给它梳理,顺便也平复一下心情。
周围地面平缓,杂草丛生,站着的时候没过她的膝盖,坐下了就快到她的肩膀了。
赵合姜看着阳光下摇摆的小狗尾巴草,毛茸茸的带着光晕的外廓,旁边还有不知名的长得高高的白色八瓣花。
都是她在山上没见过的植物。
赵合姜趴在咪咪的背上狠狠吸了下猫,再夸夸咪咪,从空间里掏出炸过的猪五花肉给它吃,当作奖励。
奚迁从她手里咬过炸肉,“嘎吱嘎吱”地吃起来。
厨子真有眼力见。
他眯着眼嚼着嘴里油香的肉。
赵合姜缓了一会儿后,感觉好多了。
她点开《埃利奥特星球植物大全》来看,翻到棉铃子那一页。
书上写道:“棉铃子喜热好光,日照不足或寒冷的气候会影响其生长,偏爱肥沃、疏松、排水良好的土壤,分布于萝拉湖周边、绿厄山山脚以及森金平原等地。”
她不太知道另外两个地方在哪儿。
但绿厄山脉,004和她说过,就是她定居的地方。
眼前这片地正是符合书中描写的地点:光照充足,土壤肥沃。
只是不知道棉铃子到底生长在这片土地的何处。
她撤下眼前的电子书,蹲下来仔细观察附近有没有正好成熟的棉铃子。
奚迁趴在旁边的草地上,打着哈欠看赵合姜在草丛中穿梭。
耳朵突然一动,听到远处的响动。
他如白日里的闪电一般飞奔过去,爪子随着奔跑在土壤上留下一连串淡淡的梅花印子,眨眼间不见了踪影。
赵合姜正忙着找棉铃子,没发现奚迁不见了。
她继续摸索着往前方走去。
不知不觉,已经离开了原处好一段路了。
赵合姜回头望望,没发现咪咪的身影。
“又跑哪儿去了?”她疑惑自言自语道。
摇摇头,不再管它,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找到棉铃子种子。
赵合姜又往阳光更烈的地方走去,前面隐隐有稀疏的树木。
她一路不停地蹲下身看看,只可惜,除了身上沾上一些蓬蓬的小草屑,仍是没有看见棉铃子的踪影。
她抬起酸疼的脖子,手扶着后颈,眼前掠过什么庞然大物。
赵合姜定睛一看,前面有一个模样奇怪的……废铁?
大部分地方都焦黑一片,只有最边角的地方露出一点银白色,废铁片状的金属外壳好像受到外力作用被扭曲成奇怪的形状,只剩下圆形的外廓框架能被依稀辨认出来。
“004,这是什么?”
“这是用于穿梭星际的传送器,是目前星际最常用的版本。只是这个传送器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已经报废了。”
她抬手压低草帽,遮住直射的阳光,皱着眉打量着眼前这堆破铜烂铁。
赵合姜走上前去绕着传送器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
于是兴致缺缺地瘪了下嘴,继续她的寻找大业。
*
不远处。
山以荡蹲在树上,一手扶着枝干,看着在草丛里低头寻找着什么的女子。
她穿着一身直挺挺到膝盖的绿大衣,头发扎成低马尾,面容清秀,没有兽人特征,皱着眉专注地在分辨地上的什么。
他歪着头看她良久。
赵合姜一无所觉。
“刷刷刷——”有裤脚掠过杂草的声音。
赵合姜被身后突然响起的脚步声吓了一跳。
她转过身,看见一个穿着白色短袖和黑色工装裤的少年插着兜走近,几步路走得懒懒散散,头上的帽子有些歪。
少年红玛瑙似的眼睛在太阳底下显出剔透的质感,一颗尖尖的虎牙抵在唇边,笑吟吟地问她:“姐姐,你在找什么呀?”
赵合姜第一次遇见现代打扮的人,下意识有了些好感。但仍没有放下戒备。
“上次在这儿路过,掉个东西,过来找找。”她笑着回应道。
少年眼神随便在附近扫了一圈,顺口问道:“丢了什么呢?说不定我能帮你找找。”
他抬起手指指自己的眼睛,自得地说:“我的眼神可好使了。”
身前的细辫随着他的动作一甩一甩,发辫上的玛瑙和他的红眼睛相互映衬。
赵合姜笑着回说:“没什么,就是一颗耳钉。我自己找找就好了。”
山以荡的眼神落在她空空的耳垂上,耳洞有浅浅的凹陷,远看着还以为是颗小淡痣。
这片地方基本已经找完了,一点棉铃子的影子也没见着。
赵合姜打算去别的地方再看看。
她打个招呼就要离开。
少年慢悠悠跟在她身后。
赵合姜皱起了眉头,转身试探着问他:“你跟着我做什么?”
山以荡看着眼前看起来好脾气的面孔,抬头望了望天:“唔,我每天都要日行一善,今天打算帮姐姐找那颗消失的耳钉。”
一看就是撒谎。
赵合姜笑容不变,顺他的意夸赞他:“啊,原来是这样的,没想到你这么善良呀。我还以为像你这个年纪的男孩都喜欢捣乱呢。”
山以荡听来觉得她话里隐隐有讽刺的意味,可看她脸上真诚微笑的表情,好像又不是这么回事。
她继续说:“我的耳钉上面有一颗圆钻。”
赵合姜停顿一下,扫过少年胸前的红玛瑙。
“就像你身上这颗漂亮的玛瑙一样。”
“是红色的。”
赵合姜伸手点点他那颗轻轻晃着的玛瑙,用手指捏着,让它停下来。
她收回手,拍拍少年比她高出不少的肩膀,“那就拜托你啦。”
“我去那边找,你在这儿帮我再看看吧。”
山以荡点头应下来,帽子因为他的动作更歪了,露出额角细小的鳞片。
赵合姜更想走了。
怎么回事,这少年还是个兽人?
“004,兽人不吃人吧。”她默默询问。
“……不吃,兽人不是野兽。”004回复她。
又补充一句:“不过有些心理疾病患者会有吃人肉的渴望。”
她松的那口气还没吐出来就憋回去了。
赵合姜咳嗽一声,撑着最后的体面对山以荡打个招呼,准备走人。
鬼知道这个莫名其妙找上来的少年是不是变态。
他不仅眼睛红红,牙齿还尖尖的,不会真是遇上了什么食人魔吧!况且这地方荒郊野岭的……
太可疑了!
赵合姜往外走的脚步都有些虚浮了,还好刚刚没露怯。
她假装寻找的样子悄悄移动到少年视野的边缘,一点一点往外挪。
趁着少年蹲下身扒开草丛仔细寻找的时候,赵合姜“蹭”得一下往来时路撒腿狂奔。
可是这附近都太空旷了。
她没地方躲,只能趴下来用杂草挡住自己。
幸好罩衣是绿色的,和周围野蛮生长的杂草完美地融为一体。
从这里看过去,少年的身影已经缩小成拇指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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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应该看不见她了。
赵合姜趴着喘口气,心脏在胸腔里激烈地跳动,汗水从额角溢出,险险坠在皮肤上。
果然每天坚持锻炼还是很有用的,虽然还是跑不远,但是速度变快了很多。
她默默在心里给自己点赞。
“刷刷——”熟悉的杂草摩擦布料的声音再度传来。
带着笑意的声音传进赵合姜的耳朵。
“姐姐跑这么快,是找到耳钉了吗?”
赵合姜猛地抬起头,少年精致的脸放大在眼前。
血红的眼睛,笑吟吟的嘴角,森白的尖牙露在唇外。背光的脸庞好像都染上了一层阴森的气息。
靠北。怎么能一下跑这么远过来,还一点动静没有!
赵合姜只能干笑着回答:“哈哈是啊,突然想起来好像是掉在这边了。”
“哦,原来如此。”山以荡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不过姐姐,你趴着找耳钉是不是有点夸张了~”他笑眯眯地撑着膝盖俯视她,影子几乎要完全遮住赵合姜。
“哈哈哈,一时激动,动作幅度是有点大了哈。”
赵合姜装作没事爬起身,胡乱拍拍身上沾上的草屑。
“既然姐姐说是在这边丢的,那我也过来找吧。”山以荡看起来非常诚恳,一副好事做到底的样子。
赵合姜有点撑不住笑了。
她深呼吸平复一下心情。
“我想起来了,我的耳钉好像是落房间里了。”赵合姜装作惊喜的样子。
为了增加说服力,她又道:“难怪最近总是看见我家小猫在玩一个亮亮的小物件呢哈哈哈……”
“感谢你今天帮我找耳钉,有缘再见。”赵合姜礼貌微笑,迅速挥手,转身就要走。
她走到后面几乎是要跑起来了。
后面的少年阴魂不散,还因为身高腿长,追上她简直是轻而易举。
清朗的声音还在后面传来:“姐姐,我觉得我们特别有缘分呐!正巧我也有一件东西找不到……”
山以荡大跨几步上去抓住赵合姜的手腕:“互相帮助嘛,姐姐也帮我找找?”
他收起夸张的笑容,赵合姜对上他红得浓郁的眼睛,有种被野兽盯上的感觉。
她镇定下来:“你要找什么?”
再开启保护罩已经来不及了,少年已经抓住了她。
赵合姜刚刚把心思全用在对峙上,极度紧张之中忘了开启保护罩。
她咬着牙,在心里唾骂自己的大意。
“一个装置,你应该知道的。”
少年幽幽的声音传来,带着丝显而易见的威胁。
什么东西?
赵合姜皱起眉头。
“你要这个做什么?”她试探着问,希望能在他的回答中找出一条生路。
“有用。”山以荡抓着她的大手渐渐收紧,吐出两个字。
“你知道传送器的核心装置在哪儿,对吧?”他露出尖锐的虎牙。
哦不,准确的说应该是,蛇的毒牙。
气氛越来越危险,她的右手根本挣脱不开,这个少年的力气简直大得惊人。
赵合姜额角的汗滑落下来。
恍惚间,她觉得顺着脸颊流下的汗液就像是一条缓缓爬行的毒蛇。
“我……”正在赵合姜的大脑飞速运转,思考回答什么才能苟一苟时。
情势突然发生了逆转——
一只薮猫从丛林中跃出,如利箭一般飞奔而来,青绿色的眼睛里是如同正真野兽那样残酷的色彩。
电光石火之间,山以荡松开抓着赵合姜的手,迅速后退至远处。
他眯起血红的眼睛,静静看着面前的一人一猫。
尤其是,那只绿眼睛的薮猫。
直觉告诉山以荡,面前的这只猫,一点也不好对付。
11. 谈判
赵合姜真是谢天谢地,还好咪咪来得快!不然这会还不知道事情发展成什么样了。
她决定回去一定要给咪咪做一顿丰盛的全肉宴!
“004,这个人和咪咪哪个更厉害?”赵合姜叫出正在看戏的004。
它比较了一下,肯定地回复道:“咪咪。”
赵合姜放心了,嘴角扬起一个笑容。
“你刚刚很拽啊?”她冲着山以荡微笑。
山以荡开口了,脸上还是那副人畜无害的笑脸,只是赵合姜怎么看怎么窝火。
“别这么冲嘛,我们可以好好谈。”
“好啊,怎么谈?”赵合姜一手摸着咪咪的脑袋,一手插兜,想营造一些个嚣张的谈判造型。
只是直桶桶毫无版型可言的罩衣怎么看也没有酷酷的气质。
没关系,说话大师赵合姜会用语言的力量让人知道,什么才是拽。
山以荡柔和地笑起来,这种表情放在他俊逸的脸上竟然一点也不违和,反倒更显出一种奇特的亲和力:“你是外星球来的人吧。没有兽人特征,应该是新基因型人,但你刚刚甚至都没办法挣脱我的束缚,所以你是手术失败的新基因型人,对吗?”
如果她真是手术失败的新基因型人,他竟然能贴脸戳这种痛处。胆子很大嘛。
“继续说。”赵合姜冷淡地分析着他的话语。
“你应该是不小心坠毁在埃利奥特星球的吧,操纵面板在我哪儿,我安上冰晶石看过了,虽然爆炸导致面板部分屏幕损坏,但你的目的星正好还能显示出来。”
“如果你还想走出这个荒凉的星球,那和我合作,是你最好的选择。”山以荡认真地看着她说,“因为我的传送器只需要核心装置的补充,就可以成功试飞了。”
004适时开始科普:“冰晶石是星际中的重要能源,原本埃利奥特是产量最大的星球之一,只是近百年来,他们星球的矿石能源早已枯竭。核心装置则是传送器中用于联结飞船各部分的功能装置,只有有了核心装置,传送器才能稳定地穿梭在星际之中。”
赵合姜懂了,敢情眼前这个少年误以为她是那架传送器的主人,以为她有核心装置,而他想拿走核心装置离开这个星球。
她问004:“商城中可以购买那什么劳子核心装置吗?”
“可以,120积分兑换。”
山以荡等着她的回答。
她淡淡地说:“哦,这样啊。”
“核心装置确实在我手里,放在一个只有我知道的地方。”赵合姜慢吞吞地吊着他的胃口。
“可是我最近觉得其实埃利奥特星球也挺好的,风景宜人,空气清新,在这里久居好像也不是不可以考虑。”她摸着下巴佯装认真思索的样子。
奚迁静静停在赵合姜左侧,看一眼谈判中的赵合姜。
现在好像没他什么事了。
他懒洋洋打个哈欠,青绿色的眼睛泛出一点泪水,尾巴无聊地在地上扫动。虽然不知道有什么好讲的,一只巧言善辩的赤环蛇,揍服了什么事都好办。
只是她既然喜欢动脑子就动吧。
反正回去了给他做好吃的就行,比如他刚捉来的那只鸡就不错。
只是他着急回来,山鸡还没咬死,现在被揍晕了还在丛林里躺着。他不耐地甩着尾巴。
山以荡挑眉:“你想要什么?直说。”
赵合姜想起那个长期的种田任务。
“我要你帮我种田。你应该有兄弟朋友什么的吧,叫过来一起种。两个月,收成好,核心装置送给你。”
“还有,我要棉铃子的种子和一些你们常用的调味料。”
“种田?种子?调味料?”一向游刃有余的山以荡这下有些难以置信了,“你要这些做什么?”
“本人自有妙计。”赵合姜挑眉。
你来我往的交易终于结束,双方相互交换了姓名,并确定了开垦的田地范围和再次见面的地点。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山以荡只答应了赵合姜后两个要求,种田的事他要在冬天过去后再叫人来帮忙。
赵合姜可以体谅,答应下来。
他离开了大概一小时左右,再回来的时候手上已经多了一包种子和一袋子香料。
山以荡递给赵合姜,顺便问道:“你既然有核心装置,那你刚刚是在找什么?”
“喏,就你手上这个。”赵合姜指着种子。
山以荡语气中有些无奈:“快冬天了,棉铃子当然全都被采集完了,你要去哪里找?”
赵合姜心说难怪走了这么远的路也没见着棉铃子的影子。
“总之谢谢了,我们春天再见。”赵合姜朝他挥挥手,带着朝气。
“当然。”山以荡抱胸看着她笑笑,“我可记住你的气味了。来年春天,记得来约定的地方哦。”
隐隐威胁的话语赵合姜却并不惧怕。
“当然,我是个诚信的人。”
两人分别。
奚迁带着赵合姜往丛林中走去。
昏迷的山鸡刚刚苏醒,看见恐怖的杀神猫回来又惊恐地“咯咯咯”叫起来。
稀稀疏疏的树林里,一猫在狼狈的山鸡后面游刃有余地追赶,猫科动物爱折磨猎物的恶趣味在此刻体现地淋漓尽致。
山鸡颜色惨淡的蓬松尾羽在逃跑的过程中沾上了不少泥土,变得更加灰扑扑。它在逃跑过程中妄图飞起来避开后面凶残的野兽,可是扑棱了几下翅膀也没能成功,反而弄巧成拙,一个猛子往前扑倒在地上。
奚迁正要上前一口咬断它的脖子。
“等等。”赵合姜赶忙叫住咪咪。
奚迁停下来,歪头看着赵合姜,不清楚她想要干什么。
她兴奋地摩拳擦掌,这只笨拙的山鸡正是她练习捕猎的好机会。
赵合姜上前一个猛冲,吓得跌在地上的山鸡又扑棱扑棱翅膀想逃走。
不得不说,虽然每日的锻炼在山以荡那里没有得到体现,但在这只可怜的只有两条细细鸡腿的山鸡这里,锻炼的效果得到了充分展现。
赵合姜拿出刚刚逃跑的速度,一下就窜到了还在垂死挣扎的山鸡的前面,右手一抓,先扣住了它的脖子,再左手往山鸡翅膀根一握,就成功捕获了这只倒霉的山鸡。
她穿着绿色直筒筒的罩衣,左手提着死气沉沉放弃挣扎的山鸡向奚迁走来,脸上还洋溢着自豪的笑容。
画面莫名有些喜感。
走到一半,赵合姜想起来一件大事。
她抬高山鸡看了眼它的屁股,竟然是只母鸡。
赵合姜仰天大笑了几声,有种好运来得太突然的爽感。
奚迁看着她捉摸不定的行为,觉得颇有些神奇,脑袋随着她的动作转来转去。
她眼睛亮亮地笑着和奚迁对视:“咪咪!我们要有鸡蛋吃了!”
*
回到山上的小木屋不久,赵合姜就急着给山鸡搭棚子。
棚子就搭在木屋旁边。不过时间比较紧张,她简单把四根木桩子削好钉入地面,再横着绑上几根手腕粗的木头就完成了。再把细细的柴火堆在上面,以此形成天然的棚顶。
奚迁叼来一大丛茅草,赵合姜接过来铺在棚子里面。
大功告成!
一人一猫满意地看着这个简陋的小棚子。
只是有点太简单了,山鸡努力一下就能飞出去。
没办法,赵合姜给山鸡的腿上绑根绳子,还挺长的,它白天可以自己跑出来晒晒太阳。
山鸡脑袋左摆右摆,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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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步子钻进去,大小刚好合适,它眼睛一闭,安详地窝在里面不动了。
赵合姜有点惊奇,看来这是一只既来之则安之的山鸡。
“很有大智慧,有点像我。”她手指摩梭着自己的下巴,老神在在地夸赞。
把山鸡安顿好后,赵合姜又跑去田里看看作物们的状况,顺便把刚收到的棉铃子种子种下去。
长势都还不错,尤其是麦子,已经拔高了不少,过两天就要开始抽穗了。地薯、寒菜也长出了嫩苗,水灵灵地看着就十分讨人喜欢。
她勤快地给苗苗们浇水、施肥。
*
赵合姜打开山以荡给的一袋子调料,熟悉的香味扑面而来。
她惊喜地发现里面有生姜、大蒜和一些不知名的叶片,干枯的叶片闻起来有股奇特的香味,此外还有几簇葡萄样的东西,只是每一颗都和花椒的大小差不多。
她摘下一颗舔了一口,有淡淡的咸味。
调料种类挺多的,赵合姜对山以荡这个阴险的合作对象的印象好了一点。
她喜滋滋地拿出生姜和大蒜来。清水洗过后再切成片,放在案板上备用。
再拿出上次买来的铁桶,把昨天晚饭没吃完的山鸡拿出来。
山鸡还保存完好,除了四肢和前胸的一块肉,基本就没被动过,她动作娴熟地把鸡肚子里的内脏都掏空,洗净。
赵合姜把处理好的山鸡放在铁桶里,撒上洁白的盐巴和生姜、大蒜,用手将这些佐料均匀地涂抹在山鸡身上,腌制一会儿。
又从切开的部分塞进去众多调料,里面的葱蒜能很好地去除鸡腥味。
腌制好了之后,因为没有荷叶,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植物可以替代,她索性就直接将加了水后呈糊状的黄土抹在山鸡的身体上。
奚迁看见后罕见地“喵”了一声,看着糊状黄土的目光有些嫌弃。只是赵合姜没工夫理他,叫他去把屋里堆着的柴火送点出来。
奚迁乖乖把细枝叼在口中,放在赵合姜已经搭好的圆锥形木架旁边。
她给细树枝点上火塞进木架的底部,火舌遇上干燥的木材一下燎出黑烟,随后火势逐渐旺盛起来。
赵合姜把用泥巴裹住的山鸡丢进去,再加把柴火。又用剩下的泥巴裹住地薯,放在火堆的外围。
在高温烘烤中,黄土逐渐失水,变成一层坚硬的泥土外壳。奚迁在旁边盯着这几块黄土团团的变化,尾巴重重地甩在地上,有些焦急地等待着火熄灭的时刻。
日头慢慢落山了,只剩下余晖留在天地间,天空都被染成了漂亮的橘黄色。
晚风吹过,熄灭最后一丝火苗。
赵合姜用凿子小心翼翼地破开外面的黄土壳,露出里面鲜嫩多汁的鸡肉来,烘烤得干干的泥巴很轻易就脱落下来,没有残留在冒着热气的鸡肉上。
迅速分好后,配合着烤地薯,一人一猫迫不及待地吃起来。
黄土层帮助鸡肉牢牢锁住了水分,一入口,肉汁瞬间在口中迸开,浓郁的香气在舌尖上跳跃。
两人都饿极了,几口就吃光了鸡肉。
赵合姜揉着吃得鼓出来的肚子,把自己的四颗烤地薯给了咪咪吃,还有三颗放进鸡棚里,让山鸡自己啄着吃。
又是圆满的一天。
她突发奇想躺下来,头枕在咪咪的背上,仰头看着即将消失的橘红色晚霞。咪咪还在努力地咬地薯吃,趴下来让她靠着。
旁边忽明忽暗的火星和天上还不甚明显的星星对应着,一闪一闪。微风把树叶细小的莎莎声送到她的耳边,像是世上最温柔的安眠曲。
她这种安谧的氛围中,静静看着遥远的星空,心里忽地有些怅然。
在漫天众多美丽的星星中,有没有一颗名为“地球”呢。
12. 牙突
育苗很顺利。
这五天之内,寒菜、地瓜和地薯已经成功收获了,甚至还超出了要求一点,寒菜3.2公斤,麦子3.6公斤,地薯则有4.4公斤。系统按照四舍五入的计算方法给了她200积分。
剩下的麦子和棉铃子生长速度则慢下来,赵合姜推测这可能是因为这两者的生长周期较长的缘故。
她只能耐心等待。
时间一晃而过,她在等待的这些天给山鸡的小窝缠上树叶,让窝更防风。
天气冷了,山鸡也不爱动弹,喜欢呆在里面睡觉,偶尔白天饿了会自己气昂昂地迈着步子走出来在地上啄点虫子吃。
又是五天过去,渐冷的风吹过她乱糟糟的头发,蝉鸣和飞虫都在这样的天气中逐渐消失了。
赵合姜看着地里长势越来越缓慢的麦子和棉铃子,感到一阵头疼。
麦子已经抽穗了,但是绿色的穗子在这几天内毫无变化,棉铃子也是一样,只堪堪长出了棉苞。
不论这几天她多么勤快地浇水、施肥,甚至买来了商场里的塑料棚子给田地保温,但这两种植物就是固执地按照自然的生长周期走,死活不给赵合姜收获的机会。
在这样下去,双倍积分的任务恐怕无法完成了。
她点开商城,想看看有什么神奇的药剂能促进植物生长。
小水突然窜出来,萌萌的立绘朝她wink一下:“宿主大人是不是有什么烦恼呐~小水可以帮助你哦~”
赵合姜向她讲了植物长得慢的情况。
小水似乎早有准备,从背带裤的兜掏出一个圆圆的罐子来。
“这是[优选试剂],将种子放在稀释的试剂里,根据上浮和下沉能够分辨出哪些种子更加优良。”
她又掏出一罐喷雾,介绍道:“这个叫做[植物杂交溶剂],可以让品质好的同种种子基因相融合,经过主观的筛选和融合,植物就能按照人想要的方向生长啦!”
“还有004的鉴定功能可以帮助您分辨每一颗种子的情况哟。”
这两种商品正是赵合姜目前所需要的。
只是188的积分售价有点贵,不过为了双倍积分,赵合姜还是爽快地买下了。
小水朝她挥挥手,语气轻快地下线了:“祝您成功收获!”
赵合姜回到木屋里,按产品说明中的稀释比例将试剂稀释完成,再把之前剩下的麦种倒入陶碗里。
麦种在试剂中分成两拨,下沉的那波数量少得可怜。
她撇去浮在上方的麦种,只留下下方的数十粒种子。交给004鉴定。
“叮~鉴定成功,该种子耐寒性好,抗病虫害能力强,生长速度快,谷穗小,易倒伏……”
“叮~鉴定成功,该种子籽粒饱满,抗叶锈病能力强,对肥水要求较高,易冻伤……”
“叮~鉴定成功,该种子耐寒耐旱,贫瘠土壤适应性好,亩穗数大,生长周期长……”
一连串鉴定成功的系统提示音跳出,每成功鉴定一次扣除积分三点,还好要鉴定的麦种数量不多。
她将目光聚焦在鉴定结果上。
挑选出两颗符合她要求的麦种,放在一起用[植物杂交溶剂]对着喷了几下,再按要求将两颗麦种放到黑暗荫凉的环境中。
棉铃子种子也如法炮制,根据其特定的稀释浓度筛选出的种子竟然比麦种还少,只有两颗。
但是这两颗没有一颗符合产量大、生长快的优点。
赵合姜皱着眉头盯着那两颗小小的棉铃子种子。
是山以荡故意的吗?
*
正值下午,小木屋门外。
奚迁的头靠在赵合姜的腿上,眼睛半睁着。赵合姜的手指顺着毛发的生长方向给他梳毛,轻柔的触感很舒服。
阳光下他毛发被晕染成金黄,细小的颗粒在空中飘来飘去,有些轻轻降落在奚迁的背上,又被一只修长的手拂去。
赵合姜摸着手感上佳的毛毛,感叹自己真是个好主人。把当初那只毛发黯淡,伤口众多的虚弱猫猫养成现在的模样。
经过上次被山以荡抓住时咪咪的“救命之恩”,赵合姜对它的好感值上升了不少。
况且它很通人性,不捣乱也不偷懒,只是猫猫胃口大了些,也不是什么大事,能吃是福嘛。
赵合姜这两天实在有点溺爱了。
她捧着咪咪的脸,森林似的青绿色眼睛,小巧可爱的粉鼻头,标致的样子让赵合姜越看越喜欢。
真是只好看的小猫咪!
奚迁突然被抬起脸,有些茫然。
赵合姜注意到它那只受伤的那只眼睛,伸手掰开毛发检查了一下,伤口竟然现在都还没好全。
它的眼眶有些红肿,仔细看眼睛周围的伤口还剩下细细的一道仍没有愈合,不凑近看还看不出来。她撑着伤口掰开,发现看起来细细一条,其实伤口还是很深。
像是被什么锋利的刀片划伤的。赵合姜有些心疼。
天杀的!是谁伤了咪咪!
她皱起眉头,轻碰一下,奚迁就别过头躲开赵合姜的手,看起来还是有些疼的。
她有些忧心伤口会不会发炎,又端着奚迁的脸仔细看了半天,还是觉得有上药的必要。
掏出上次没用完的特效消炎药,将淡黄色的透明药膏挤在手上,再小心地拨开奚迁伤口处的毛发,把药膏揉在上面。
“咪咪乖,我给你上药哦,不要乱动……”赵合姜凑近的脸近在眼前,一张一合的肉粉色嘴唇几乎要贴到他的鼻尖。
气息拂过奚迁的脸,他闻到了淡淡的青草味,是赵合姜因为长时间在田间耕种染上的味道,很好闻。
眼眶的伤口处传来清凉的感觉,赵合姜温暖的指腹将药膏均匀地涂开。
大功告成!
赵合姜揉揉乖巧给她上药的咪咪的脑袋。
“肚子是不是也有伤口来着,咪咪翻过来我看看。”赵合姜说着要去摸奚迁的肚子。
奚迁还迷迷糊糊的,一时愣神差点没躲开,反应过来了应激过度似的从赵合姜较脚边弹开。
赵合姜看着咪咪拱起背“咪嗷咪嗷”的冲她叫个不停,看样子很是恼怒。
“好吧好吧。”她无奈地举起双手,表示自己不会再摸它肚子了,“我就看看总行了吧。”
奚迁立马逃开了,如果现在是人的形态,恐怕漂亮的脸上要布满了红晕。
“欸!咪咪你跑什么,你全身上下我哪儿没看过?快回来!”赵合姜跟在他后面气喘吁吁地追,怕他一不小心跑到田里把她的苗苗给踩坏了。
*
绿厄山脉山脚下,一伙身强力壮的兽人正沿着山的外圈行走。
他们有男有女,基本上原型都是大型野兽,有棕熊、老虎、狮子等等,各种各样立着的动物耳朵在丛林中仔细听着附近的响动。
当然也包括了一些对狩猎有帮助的小型动物兽人,比如爱铃就是其中的一个。
她是一只幼年的比格犬兽人,大大的耳朵垂在脑袋上,圆溜溜的眼睛总是贼兮兮地转个不停,是萨丁城中最能惹事的孩子王。
这次冬猎是她死乞白赖要跟来的,再三向罗伊保证自己不会捣乱不会闯祸。凭借分外出色的嗅觉,她最终还是成功拿到了和大人们一起狩猎的资格,在第一小队中负责寻找猎物的作用。
虽然很爱捣蛋,可对于冬猎她是认真的。
城主莱尔爷爷预测今年的冬天会比以往所有时候都要寒冷,会有更多的人们熬不过这个残酷的季节。
爱铃知道寒潮对于萨丁的可怖打击,她也想为饱受折磨的亲人们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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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一份自己的力量。好在,她数一数二的灵敏能在冬猎派上用场。
她在最前面,鼻子一皱一皱地闻着空气中数百种味道,松木味、雷根味、泥巴味……咦?山鸡味。不对,味道太淡了,山鸡应该不在附近了。
爱铃继续努力地嗅着。
突然,她圆溜溜的眼睛一亮。
是蛮猪的味道!
骚腥的气味浓烈且持久,蛮猪一定刚刚还经过了这里!
爱铃拉拉罗伊哥哥的裤子下摆,手指着西北方向的丛林,笃定又急切地说:“蛮猪在那边,它要跑了!”
罗伊一把抱起她,让她坐在自己的臂弯中,往爱铃所说的方向跑起来。后面的兽人也紧紧跟着。
速度很快,迎面吹来的风中混杂着杂乱的味道,好在蛮猪的气味足够浓烈。
爱铃快速地告诉罗伊哥哥方向,着急地不断催促着他:“快点快点!就在那儿!”
罗伊心中有数了,让爱铃不要再说话。
有力的手臂将爱铃抛给身后的大部队,自己则如疾风一样追去,手中紧握的匕首泛着锐利的冷光。
呼——看来罗伊哥哥是知道了。
爱铃放下心来,看着他的身影追着蛮猪消失在一颗松树的后面。
蛮猪是上好的狩猎目标,大部队中眨眼消失了三分之二的人跟着罗伊前去追捕蛮猪,剩下的人已经不多了,都是攻击力弱一些的兽人,他们背着一些武器和吃食在这边等狩猎的人群回来。
抱着爱铃的蒲和道笑着摸摸她圆润的小脑袋,说:“多亏了你呀爱铃,现在已经这么厉害了,长大一定更有本事!”
“那是当然啦!”爱铃骄傲地挺起小胸膛,一点也不害羞。
“哈哈哈哈哈哈哈!”剩余的兽人听见他们的对话不由都笑了起来。
爱铃自我感觉良好,喜滋滋地继续嗅动起鼻子来。
一缕味道敲敲混入人群中,是爱铃两个月前熟悉的味道,导致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她惊恐地瞪大眼睛,大叫:“小心!牙突——!”
可已经来不及了,一只体格庞大的灰狼从树后跃出,双目猩红扑向他们。
人群反应不及,最中间的蒲和道被扑倒在地上,灰狼张开腥臭的大口往他怀里抱着的爱铃咬去。
蒲和道用力将爱铃抛出去,他双手抵挡在胸前,冲着涎水四流的灰狼大喊:“牙突!”
眼眶里涌出的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
灰狼一点反应也没有,埋下头颅狠狠朝着他咬去。
蒲和道的肩膀被撕咬下一块血淋淋的肉来,巨大的疼痛让他快要失去抵抗的力气。
“和道你坚持住!”
其余的兽人们拿着武器冲上来,想要攻击牙突,让它离开。
“别!去叫罗伊回来……”他的眼泪流下来,在朦胧的视线中看着撕咬着他的灰狼,心脏被攥紧了一般抽疼。
萃木符在罗伊身上,只有它能驱赶走狂化的灰狼。
其他兽人只能按他的意见换了武器,拿出网罩试图套住灰狼的头。
可是发狂的兽人力气大得要命,更何况牙突还没兽化之前是萨丁城里最骁勇善战的勇士。
一群兽人几乎控制不住它。
爱铃擦干眼泪爬起来拼命往罗伊他们的方向跑去,后面惊乱的声响渐渐远去,可无可抑制的自责和后悔还是要压垮了她小小的心灵。
可是罗伊他们已经离开得太远,爱铃拼尽全力的呼唤还是传不到他们的耳中。
“嘎吱——嘎吱——”
身后又是一阵细细簌簌的响动,是爪子踩在落叶上的声音。
粗大的松木后方,一双泛着贪婪的绿光的眼睛紧盯着奋力奔跑的爱铃。
这是一只狡猾的狼,它盯上了落单的爱铃。
13. 出现
爱铃被新出现的狼拦截了去路,她无法越过面前这只和她一样高的野狼继续往罗伊哥哥他们的方向冲去。
她变换路线,往山上卯足了劲跑去。
后面的野狼也越来越快,垂涎的喘息声好像就贴着她的耳朵传来。
爱铃胸腔剧烈起伏,她本想跑快一些绕过野狼往原定的方向跑去。
可是野狼比她想象的要更聪明,它死死堵住了每一个能让她逃离的机会。它庞大的身躯离她越来越近了。
再这样下去,被抓到只会是迟早的事。
爱铃不知道在树林中跑了多久,风中已经完全闻不到族人们的气味了。
她沮丧地想,就这样引开野狼也挺好的,被吃掉就被吃掉吧。起码不会再给叔叔和姨姨们添乱。
只是她圆圆的眼睛里仍溢出大颗大颗的泪水,随着跑动不断掉落在身后的草地上。
爱铃使劲睁着眼睛,为什么这个时候还要流眼泪,不争气的眼泪阻挡她逃跑的视线了!
爱铃更想哭了。
小腿已经疼得发酸,喉咙里传来的血腥味让她更加喘不上气,恐惧和委屈一同在幼小的胸腔中发酵,交织成一种更加美味的猎物气息。
野狼等不及了,它收起戏弄的步子,加快奔跑的幅度,要将眼前这鲜美的盘中餐吞咬入腹。
它上前跃起,扑倒爱铃,锋利的爪子在爱铃的背上留下几道血痕。
爱铃面朝大地被扑倒在泥巴地里,死死咬住嘴唇,泪水流出又渗入土壤。没事的,没事的!被咬一下而已,她一点也不怕痛!
她感受到了脖颈处腥热的气息,尖锐的狼牙下一秒就要刺入皮肉。
一只长枪从高处掷来,箭头泛着冰冷的寒光。
“噗呲——”
野狼防备不及,等意识到时,箭头已经深深地扎入它的颈部,鲜血喷涌出来,顺着野狼的皮毛汇成一股血流在地上流淌。
爱铃哭红但仍还敏锐的鼻子闻到了第三者的味道,是青草的味道。
野狼从她身上离开,拱起脊背嗞着牙,想要攻击来人。
握上长枪的那只手掌控了它的生杀大权,冰冷的箭头被人用力更深的没入血肉中。
野狼吃痛嚎叫,疯狂挣扎想摆脱女人抓着长枪的有力双手,它现在只想逃跑了,逃得远远的。
没有人给它幸存的机会。
赵合姜冰冷的眼睛看着倒在地上苟延残喘的野狼,将长枪大力拔出。
没有了异物阻挡的动脉急不可待地将野狼最新鲜的血液排出体外,绿色的狗尾巴草被染成红色,血腥味弥漫在这片草地上。
爱铃怔怔地坐起来,看着救了她的人。
她的面容上也不小心沾染上了狼血,溅射状的血液印在她尚且还带着残酷杀戮色彩的脸上,仿若萨丁传说里最神秘的英雄猎手。
赵合姜看着被吓住的小女孩,脑袋上的大耳朵软趴趴地塌下来,目光呆呆地看着她,好像被吓狠了。
她胡乱擦去脸上的血液,把野狼的尸体挡在身后,蹲下来声音轻柔地询问:“小妹妹,你没事吧?”
赵合姜想起她看见的小女孩被划伤的一幕,心下不免有些担心。
正要抱起她处理一下伤口,没想见小女孩冷不丁冲她笑起来,眼睛亮亮的:“姐姐,你好厉害!我也……”
爱铃还没说完就晕了过去,在赵合姜眼前缩小成一只比格犬,可怜兮兮地蜷缩在地上。
赵合姜把她抱起来,小心地避开爱铃背上的伤口,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她只能把地上的野狼尸体收进系统空间,抱着昏迷的比格犬带回木屋。
004疑惑:“你怎么这么厉害了?”
赵合姜:“你当我穿越过来天天在玩的?”
其实是小时候在村子里和朋友们比赛投壶的经验所得,她可是是善水村投壶第一呢。
*
奚迁目光不善地看着床上那只熟睡的小狗。
赵合姜正动作轻柔地给它上药,还是前不久给他用过的消炎药,他眼眶上现在还留存着药膏的香气。
一只鸡就算了,起码还有用。奚迁皱着脸看赵合姜怀里的小狗。
这只幼年的比格犬又是哪里来的,看着就什么也干不了。
本来饭就刚刚好能吃饱,这个破破烂烂的木屋也还凑活,他才满意的地方可不会分出去。
奚迁的尾巴一甩一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赵合姜看一眼床前坐着的咪咪,好像在放空。她也没理,继续和系统商量,“004你好统做到底,基因液便宜点卖呗。这个小女孩都受伤这么严重了,再变不回来好好养伤,真变成小狗了怎么办?”
刚刚回来的路上赵合姜就询问了004小女孩兽化的原因,004推测小女孩可能本身有生理缺陷,再加上体力透支等等因素才会这样,并补充,完全兽化的兽人需要基因液来稳定混乱的两种基因。
004:“宿主,基因液我已经给你打七折了。”
赵合姜:“这不是我刚来就有的新手福利吗?”
004脱口而出:“本来这笔费用也不用出的,你自己多管闲……咳。”
赵合姜炸了:“什么叫多管闲事?你被创造的时候研发人员难道没给你灌输基本的人道主义?”
她有些生气,面色阴沉沉的,非常想揍一顿004这个只求效益不讲感情的家伙。
赵合姜直接点开商场,买下了基因液。
基因液全称是“兽人基因型稳定液-α”,专门用于稳定突发情况下完全兽化的兽人,药效很好,也很贵,花了她98点积分。
赵合姜叹一口气,拔开塞子想给爱铃喂下。
004别扭地出声:“她还太小了,这个要稀释过喝。”
赵合姜“哦”了一声,听从004的话将清水和基因液按4:1的比例稀释,再掰开爱铃的嘴巴喂进去。
小比格闭着眼睛吞咽,小肚子一鼓一鼓的,模样很乖巧。
赵合姜心说难怪方若艾之前想养一只比格犬,确实有点可爱。
腿上有什么东西在拍她。
赵合姜低头一看,是咪咪的肉爪子,
她一只手抓住捣乱的猫爪子揉了揉,问道“怎么了?饿了?”
奚迁抽出爪子又拍她一下。
“嗯?想出去玩了?去吧。”赵合姜又握住。
奚迁有点生气了,他走回角落睡觉。眼眶原本清凉凉的伤口又变得痒起来。
*
过了几个小时,爱铃醒了,背后一阵阵刺痛感传来,她不由得直直坐好。
正赶上赵合姜回来,她放下锄头,走到床边给爱铃打碗水喝,看着爱铃咕噜咕噜小牛一样把水喝光,才问她感觉怎么样了。
爱铃想起这是昏迷前见到的勇士姐姐,快乐起来:“我好多啦!谢谢姐姐救我。”
“嗯,没事,你好好养伤。”赵合姜伸手摸摸她的脑袋。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爱铃!爱护的爱,铃铛的铃。”她顺溜地回答。
“你家人呢?我要不要送你回去?”赵合姜又问。
“好!”爱铃用力地点点头,不小心扯到背后的伤口,又龇牙咧嘴地叫唤起来。
奚迁也跟着回来了,听到这一番对话,心里舒服了许多。他踱着步子走过去,蹭在赵合姜脚边趴下。
爱铃被转移了注意力:“咦?大猫!”她伸手想碰,但是被奚迁冰冷冷的眼睛吓得又收回手。
可爱铃不捣蛋就不是爱铃了,她是最有叛逆精神的小孩。
她躲在赵合姜背后,悄悄伸手去够奚迁的耳朵。
“哎呦!”又扯到伤口了,爱铃疼得泪花都冒出来。
奚迁看着缩回去的手,感到一丝遗憾。
赵合姜哭笑不得看着这个淘气的小女孩,让她把手放好,继续之前的话题:“你家在哪里呢?我不熟悉这边的路。”
“我住在萨丁城玉祥街5号。”爱铃对自己能背下一连串长长的地址感到很得意,眼前的姐姐肯定也会夸她的!
勇士姐姐的眉毛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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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很快松开,笑着说:“算了,没事。”
爱铃没得到夸奖有些挫败。
赵合姜脑中检索了一番,仍不知道萨丁城在哪儿。
不过,问004好了。
“今天有点晚了,明天我再送你离开。”赵合姜安抚道。
“嗯!”爱铃用力回答,她又振作起来。
勇士姐姐人真是太好啦!以后可以经常来找姐姐玩。
爱铃的小狗眼亮亮的,心里已经规划好了一周要来勇士姐姐这里三次。
不不不,还是四次好了,她有点喜欢这个姐姐。爱铃脸红红的,有点小羞涩。
赵合姜出门处理狼的尸体。
刚一放出来,浓重的血腥气就把门旁的空气污染了。
怕引来什么嗜血的野兽,赵合姜手下动作加快。拿系统里的大砍刀出来,三下五除二砍下来一大块狼肉。
奚迁跟着出来看她处理狼肉,蹲在赵合姜面前,被她挥手赶开。
他莫名有些委屈。
“咪咪别在这儿,等会儿血溅到你身上了。”
哦,原来是这样。
奚迁脚步轻快地走到她后面趴下,发现赵合姜是蹲着在干活。又匆忙去屋里把板凳拖出来放到她脚边。
赵合姜处理的有些费劲,狼骨头太硬了,要费好大的力气才能分开。
她注意到奚迁放在她脚边的板凳,笑起来:“今天怎么这么乖,等下给你吃好吃的。”
脑海中灵光一闪,她试探地把狼的背脊部分递到咪咪嘴边。
“来,咬断。”赵合姜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非常方便的工具。
奚迁还想着赵合姜的夸奖,听话地咬断,一不留神嚼了几下。
“欸!咪咪别吃啊。”赵合姜拍拍它的脖子,咪咪看看她,又乖乖吐出来,大眼睛眨巴眨巴。
有点萌。
赵合姜默默看着地上被吐出来的一滩肉,里面还有一些被咬碎的骨头渣滓,断面十分利落。
“好了,咪咪,咬这里。但是不可以吃哦。”赵合姜耐心地用手在粗硬的狼骨上比划了一下。
这次很顺利,奚迁轻松把肉排分成了两半。
“好猫猫!来,继续!”
*
一人一猫差不多弄了半小时,成功把狼肉都分成了好几餐的分量。
赵合姜把肉都收回系统空间,留下一块最大的端进房间后,将刚刚血腥气的地面用买来的防兽喷雾处理了一下,掩盖住浓烈的气味。
她回到房间里,在案板上把肉都切成合适的大小,再划上几道口子,准备烤盘肉来。
油脂顺着肉的纹理慢慢渗出,狼肉从鲜红逐渐变为金黄,表面微焦了一点,铲子划上去发出脆皮独有的声音。烤肉的香气飘散出来,充盈在木屋的每一处空间中。
爱铃本来还坐在床上的,闻到这个味道待不住了,小心翼翼地挪下床,过度使用的双腿还有些发软,不过这也阻碍不了爱铃的行动。
她眼巴巴地站在旁边看吊锅里的烤肉,口水都要流下来。“姐姐,好香啊,这是那只追我的狼吗?”
“嗯。”赵合姜瞧她一脸馋相,一点没有心理阴影的样子,有些好笑。
她把烤好的肉盛在盘子里,撒上自己磨制的调料粉,放到爱铃面前:“你先吃,不要吃太多知道吗?”
爱铃的伤口还没有好,吃太油腻的东西似乎没什么好处。
吃一点没事,不碍事,况且爱铃看起来是真的很想吃。赵合姜向来心大,不纠结了。
奚迁的爪子又来了,打在她小腿上,不是很痛,就是有些痒痒的。
她抽空安抚一下炸毛的猫猫:“好了好了,她就吃一点,其他都是你的。”
“我可以吃很多!”爱铃自豪大叫,嘴边一圈都是油。
赵合姜震惊看着快要光盘的肉。
“喵!”奚迁真生气了,瞳孔危险地缩小,重重伸出爪子作势打掉爱铃吃肉的盘子。
第一口没给他吃就算了,可是这鸠占鹊巢的比格怎么还吃这么多!
14. 不哭
一顿猫飞狗跳的晚饭终于在赵合姜又拿出一大块狼肉时结束了。
赵合姜拿起烤完肉的吊锅,咪咪就跟在她的脚边,一步一挪地迈着步子。
她纳闷咪咪今天怎么这么粘人了。
赵合姜转念一想,或许是因为她独自抓了一只野狼回来吧,她现在在咪咪眼里可能变得厉害了许多。
她想着觉得有些好玩:”咪咪啊,你今天是没看见我的英姿。那只狼有三分之一个你这么凶!你主人我一下就把它打败了。”
笑眯眯的话语传到奚迁耳朵里。
什么叫三分之一个他这么凶。
他不满地甩着尾巴,一下两下都实打实地拍在赵合姜小腿肚上。
这下是真有点疼了。
赵合姜自知理亏,赶紧躲开,去木屋旁边把锅碗瓢盆全都洗了。
天色已晚。
赵合姜和奚迁前后脚回到木屋里,爱铃已经在床上乖乖躺着了,面朝床背朝天,像只翻不了身的乌龟。
听见她回来了,爱铃圆溜溜的大眼睛眼巴巴看着她:“姐姐你还不睡觉吗?我想和你一起睡。”
赵合姜失笑:“我还要一会儿呢,你先睡吧。”
“姐姐……”
“怎么了?”赵合姜还在烛光下尝试融合棉铃子的种子,或许基因融合的时候发生突变就能达到棉铃子理想的性状了。
“我有点想家了。”声音细细的。
赵合姜扭头一看,刚刚还明亮的大眼睛现在蓄了一层浅浅的泪水,一副想哭又在努力压制的样子。
她放下手中的种子,走到床边摸摸爱铃的小脑袋,安慰她:“明天我带你回家去。”
看着爱铃这副样子,赵合姜想起上初一的时候,那时候因为爸妈要出远门打工,将她和妹妹一起送去大姨家暂住,妹妹也这样躲在被子里,窝在她怀里中哭,只是妹妹比爱铃更加沉默,分离的不知所措和陌生的环境,让妹妹的眼泪打湿了她的胸口。
她知道爱铃离开家人不好受的心情。
脑袋上温暖的大手盖在她脑袋上,爱铃酸酸的眼睛里映着她温柔又有些无奈的脸庞,眼泪大颗大颗掉下来,洇湿了赵合姜的枕头。
“我的家人肯定不想见我了……”爱铃想起被扑倒在地上的蒲哥哥和触目惊心的血迹,好像闯祸后被妈妈揪着耳朵那样,心里也被什么揪着。
赵合姜用手擦去她的眼泪,给她掖好被子:“发生什么事情了?”
“蒲哥、哥被被变成狼的牙突、突姐姐咬伤了……”爱铃越想越自责,哭得上不来气,话语被顶得卡顿,“都是我不好……”
赵合姜怔了一下,原来爱铃伤心的事情比她想得要严重得多,她本以为只是孩子离家常有的不适应罢了。
不过变成狼……?难道是004说的狂化……
赵合姜不知道怎么安慰爱铃,只能静静听着女孩哽咽着倾诉。
在女孩断断续续的诉说中,她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我还没找到罗伊哥哥拿到萃木符……”她哭得整张脸通红。
“爱铃你很厉害了,你看你是不是还引开了一只那么凶的狼?”赵合姜柔声安慰着爱铃。
“嗯!我引开了一只大狼。”她努力给自己鼓劲,但是好像没什么用。爱铃还是很伤心,这是她小小世界里还无法越过的一件毁天灭地的大坏事。
这确实不能怪她,爱铃还这么小,看外表在地球应该还是上小学三四年级的样子,她哪里需要担起什么责任呢。
她口中的那个罗伊哥哥大概也并不是因为爱铃的出色嗅觉带上她的,可能是因为爱铃实在难缠才半推半就答应下来。按常理来说,队伍里应该会有一名负责追踪气味的成年兽人。
“我们明天早点出发。”赵合姜捏捏她的脸蛋,把她的脸从被子中拯救出来,“爱铃,没事的,别伤心。”
她语调笃定,好像事实就是如此。
爱铃对上赵合姜认真的眼睛,上上下下的心在这一刻慢慢安定下来,眼前的勇士姐姐像是一颗牢牢扎根在地上的大树,无论什么风,什么雨,都打扰不了她。
这棵树在此刻足以安抚一只太过伤心的小狗。
“来,我看你也还不想睡觉,这些种子给你,帮我数出来一共有几颗好不好?”赵合姜把一捧筛选过的棉铃子种子放到坐起来的爱铃手上,“这对我很有帮助。”
赵合姜语调轻快起来,回复成平常有些不着调的样子,转移爱铃的注意力。
爱铃果然认真数起种子来,不过看起来数数不太好,翻来覆去数了几遍也没数出来。
赵合姜看着她瞪得大大眼睛,好像眨一下眼就要输错的样子,她幻视眼前是一只坚持不犯错的比格小狗狗。
“呼——数好了!”爱铃松一口气,双手摊开,一板一眼地说:“一共是58颗棉铃子种子!”
“嗯!对,你数的很快嘛。”其实赵合姜也不知道她手里到底有几颗棉铃子种子……欸?
“爱铃,你知道棉铃子?”
“这种子我们街上的小朋友都知道呀!”
“那,这个种子和你以前见过的有什么不一样吗?”赵合姜想知道山以荡到底有没有坑她。
“一样的呀,这些看起来还很不错呢!平时这种圆一点的棉铃子种子爸爸都不让我拿出去玩的。”
棉铃子种子长得确实很符合小孩子的审美,颜色有红、黄、橙三种,萨丁城的孩子们会把大人筛选过后不要的种子拿来钻个孔,再串到一起,挂在手腕或者脖子上都很好看,色彩明艳。
“这样啊。”
那山以荡给的应该没问题,只是这批种子里刚好没有她想要的高产量基因。
她想了想,又说:“爱铃,我可以拿基因稳定液去换你们城里的棉铃子种子吗?”
爱铃听到这话嘴巴张成了O型,一副不敢置信又怀抱着希冀的样子:“姐姐,你说的基因稳定液是真的吗?”
赵合姜笑了:“你以为你是怎么从小狗变回来的?”
爱铃更惊讶了,看起来完全不知道自己白天完全兽化过。
她顾不上疼,摸摸自己的尾椎骨,又看看手臂,没发现一点狗狗的特征,没长尾巴,也没长毛。
“太好了,姐姐!我们城里可以拿全部的棉铃子种子和你换!”爱铃高兴地嚷嚷起来,语气夸张。
赵合姜拿出没用完的那瓶基因液给爱铃看,绿莹莹的液体装在玻璃瓶里,还剩下6毫升左右。
爱铃激动地又有点想哭了。明明她天不怕地不怕,是萨丁最勇敢的孩子。
“姐姐,你可以要点别的,棉铃子的种子不是很值钱的……”爱铃想了想还是说了。
勇士姐姐真的很好,她不想姐姐吃亏。
“没事,我就要种子。”现在任务最要紧,再不完成她就要失去唾手可得的一大笔积分了。之前要不是下山要去找山以荡问种子的事,她也不会救下爱铃。
不过现在算是误打误撞,也刚好能解决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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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的事。
爱铃期期艾艾,好像还有什么话想说的样子,她上前来拿回爱铃手上的种子,问道:“爱铃想说什么?”
爱铃的脸有些红了,她咬着嘴唇不好意思地说道:“姐姐,可不可以分给我一点点,我哥哥身体弱,爸爸担心他熬不过这个冬天……”
“难道低气温对兽化也有影响吗?”
“是的,我哥哥去年冬天已经长出尾巴了,城主说今年会更冷,我怕哥哥会完全兽化……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不白要基因稳定液,等我伤好了就来给你干活,我种地也很厉害的!”爱铃着急地吹着牛。
“行啦!会给你哥哥留的,放心吧。”赵合姜拍拍她的头,有些恶趣味,开玩笑说:“那你要记得,你以后可就是我的人了。”
“姐姐我现在就是你的人了!”爱铃虔诚点头,一副立马可以下地种田的样子。
“行了!睡觉吧。”赵合姜下达命令。
*
第二天一早,赵合姜背着爱铃下了山,身边还跟着一只金毛黑斑的大猫。
她们一路在清晨的大雾中穿行而过,木屋在雾中渐渐隐去。路上落满了半黄的树叶,晶莹的露水从草间滚落。等山雾消失,赵合姜又来到了那片平地。
淡蓝色的天体悬在东方,已经是上午了,清晨的凉气逐渐消散,温度回暖。爱铃给她指着方向,她们终于在两个小时之后来到了萨丁城。
萨丁城地处平原,占地面积十分庞大。城墙高耸,青石堆垒,城门上铜制的门环因为长时间的使用泛着暗红色的光泽。
赵合姜叩了叩门,依稀听见里面有脚步声向大门这边走来。
开门的是一位年迈的老者,头发已白,穿着奇特的皮毛褂子,正打量着赵合姜。
爱铃趴在赵合姜背上,怯生生冲着他喊了声“阿伯”。
林阿伯定睛一看,原本因为畏冷而有些瑟缩的身体立马吃惊地伸展开来,这不正是昨晚罗伊他们去寻找但是未果的爱铃吗?
他扯开嗓子朝城里大喊:“爱铃回来了——!”
气势磅礴,穿透云霄。
恐怕熟睡的人都要被这一嗓子吵醒。
爱铃默默捂住赵合姜的耳朵,她已经习惯了。
“找到了?哪儿呢!”
“林老伯你赶紧带她回家去。”
“唉。恩阮现在还晕着呢……”
“没事就好,爱铃你要把我们都吓死了。”
赶来的兽人们围着他们打转,发现爱铃没什么大事,都纷纷松口气,七嘴八舌地说起话来,门口顿时有些热闹。
激动过后,他们的注意力终于放到了面生的赵合姜身上。
爱铃和他们讲赵合姜救了她的事情,极尽渲染,简直要把赵合姜说成传说中的英雄了。
赵合姜赶紧打断她,自己简单复述了一遍事情经过。
大家这才恍然,林老伯代表萨丁的众人向赵合姜郑重道谢:“多谢姑娘你的搭救,爱铃这孩子打小就调皮,没给你添麻烦吧?”
“没有。”赵合姜笑着,停止这场漫长的对话,“爱铃她背上有伤,我先背她回去休息吧。”
“好好。来,姑娘,这边走。”林老伯在前面给她引路,身后的兽人们也跟着,阵仗颇大。
一群人走过玉祥街,浩浩荡荡地往爱铃家走去。
在一阵欢喜的交谈声和脚步声中,赵合姜耳边传来爱铃的声音。
“姐姐,谢谢你。”爱铃趴在她背上小声说。
15. 蓬草
爱铃趴在哥哥床边睡着了,脸颊贴在胳膊上挤出一点肉,看着很可爱。
她刚刚听见林阿伯说蒲和道没什么大事之后放心了不少,本来是回屋看昏迷的哥哥的,不过刚回到家里心里不挂事,趴着趴着就睡着了。
赵合姜陪着爱玲过来,顺便也在床边坐下了。其他的人不好打扰恩阮和爱玲休息,则都回去干活了。
林阿伯也离开了,他走之前还热情告诉赵合姜让她吃顿饭再走,他家就在爱玲家隔壁。
她本身也还有事要办,于是欣然应允下来。
奚迁趴在她脚边打哈欠。平时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的猫,今天倒也是难得早起一回。
赵合姜手伸进口袋里,实际是要从空间里掏出个捂熟的地薯给奚迁吃,拿出来还热乎着。
她靠在椅背上有些无聊,视线随意落在恩阮沉睡的脸上。
*
恩阮缓缓睁开眼睛,还不尚清晰的感官闻到了妹妹和两种陌生的味道。
屋里的阳光斜照进来,打在床边,细细的尘埃在光线中飞舞,恩阮看过去,对上一个女人的视线。
她好像正在发呆,几根不听话的碎发翘起,眼睛无焦距地落在他的脸上。阳光很听话地铺散在她的脸颊上,给她拢上一层薄薄的光晕,茸茸地像午后长在太阳底下的一丛蓬草。
“你醒啦?”赵合姜收回飘远的思绪,将目光真正落回到恩阮的脸上。
她作了个自我介绍,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给恩阮听。
恩阮听见她从野狼的口下救出爱玲的时候就已经要坐起来给她道谢了。
他眼睫颤动,双眼好像隐隐有水光,“谢谢你救了爱玲,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您好了。”
看得出恩阮真的很担心妹妹的安危,是个好哥哥。
赵合姜之前便听爱玲一再强调她哥哥的虚弱,哪里敢让刚清醒的病秧子给自己费力道谢,于是起身双手扶住恩阮的肩膀,把他刚抬起一些的身子又重新按回床上。
“好了,你不用再道谢了,爱玲都已经不知道谢了我多少回了。”赵合姜笑着按住他,还维持着刚刚俯身的姿势。
她明亮的眼睛离恩阮很近,眨眼时好像在空气中带起了细小的涟漪。
恩阮一动也不敢动,羊脂玉般白皙的脸庞染上薄红,他移开视线,轻轻“嗯”了一声。
赵合姜没察觉两个人之间有些近的距离,她将恩阮摁回床上之后就坐回位置上了。
“哦对。”赵合姜再次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玻璃瓶,递给恩阮,“这个送给你。”
这下恩阮不得不坐起来了。
他直起身,匆忙披上外套遮住只穿着薄薄单衣的纤削身形,语气里满是惊异:“这是……基因液吗?”
萨丁城其实已经不知道多少年都再没有出现这东西了。恩阮还是之前在妈妈的书上无意中看见的。
兽人基因型稳定液-α的外观很有辨识度,是绿色的粘稠状液体,在光照下会反射出浅红色的细闪。
正如赵合姜手上拿着的那瓶液体一样。
“对。爱玲说你身体不好,这瓶基因液你应该能用上。”
“这太贵重了……”恩阮柳叶似的眼睛微微睁大,他的目光转向赵合姜,“我们萨丁城里有人比我更需要这个。”
赵合姜含笑看着他:“不,这不全是给你的。爱玲应该也和你一样吧,容易兽化。里面有一半是我给爱玲的,你可不准不要。”
爱玲在这么小的年纪就因为兽化昏迷过一次了,长大之后基因很大概率会更不稳定,最后就会像他哥哥一样长出尾巴来。
星际的部分兽人将动物的特征视作个性的彰显,往往会等到自身有不同程度的兽化表征后才服用基因稳定液,以此来保证尾巴、爪子甚至毛发能够完美出现。
但对于萨丁这样缺乏药剂的地方,兽化的特征一旦出现,就是丧失理智的预兆,是死亡的催命符。
恩阮还想说什么,怎么想都还是些推辞的话。赵合姜却不想听了。
她叹口气,起身在屋里找了个杯子,倒入三分之一的基因稳定液,再冲入饮用水,泡好后走回床前。
恩阮看着赵合姜握着杯子一步一步朝他走过来,不由往后缩了缩。
“喝吧。”
玻璃杯装的水有些满,赵合姜走路的时候荡出来一些,流到她握着杯子的手上,湿凉的触感让她微皱了眉头。
恩阮看着赵合姜有些不耐烦的样子,只好接过了杯子,小口小口地喝起来。
赵合姜看着他把一满杯的水都喝干净,终于满意了。
她弯腰摸咪咪的头,把手上的水悄悄擦在它光溜的皮毛上,又补偿似的多揉了几下。
咪咪蹭蹭着她的手。
“我还有一些基因稳定液,想问问你们城里能不能和我做笔买卖?”赵合姜擦完手,开始干正经事。
“什么买卖?”恩阮双手握着空的玻璃杯,有些紧张。
“我想要一些棉铃子的好种子。”
恩阮松了口气,赶忙答应下来:“没问题的,我们城刚采集完棉铃子,种子也有很多。具体的我可以陪你找城主去谈谈。”
“行。”赵合姜心情愉悦。
正好这时林阿伯过来叫他们去吃饭。
赵合姜叫醒熟睡的爱玲,和恩阮打个招呼后,往屋外走去。
爱玲醒来精神多了,一睁眼看见哥哥已经醒了,高兴的不得了:“哥哥!你怎么样了?好点了吧。”
“我已经好多了,爱玲,你先跟姐姐去吃饭吧。哥哥等下就来。”
“好!”爱玲没心没肺的,“蹭”一下就跳下凳子,跑到门外去找人了。
伤口好些了就又生龙活虎起来。
恩阮看着妹妹跳脱的背影笑着摇摇头,也穿好衣服下床,收拾好自己。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有点乱,眼睛因为刚睡醒有点肿,面色也没有之前好看。
他刚刚就是以这样的形象面对赵合姜的吗……
恩阮有些脸热,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在意形象来了,掐一把自己的脸,甩掉莫名其妙的念头,专心洗漱起来。
*
林阿伯烧的菜比赵合姜自己做的好吃多了,色香味俱全。
她看着桌上熟悉的家常菜,感动得快要落泪。十分想立马坐下来大快朵颐。
只是林阿伯说人还没齐,要再等等。
趁这时候没什么事,林阿伯趁机问她这只猫是什么来头。因为现在很少见有人能驯化一只野兽了。
自从十几年前古德奶奶去世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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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丁就再也没有人会驯兽。古德奶奶的那只白虎也随着她离开了。
所以林阿伯实在是好奇这个年轻的姑娘身边为何有一只薮猫,它的气息闻起来就很有些凶残。
赵合姜回答他:“咪咪是我捡来的,很乖,我就养在身边了。”
“真的啊?看来合姜你运气很好啊!通常薮猫都不喜人的。”林阿伯有些惊讶。
当然是假的。
她刚开始养的时候每天都胆战心惊,生怕又上演一出午夜猛兽惊魂记。
不过这种事情说出来有点丢人,还是不说为好。
门边传来脚步声,是恩阮。
他穿着和林阿伯一样的奇特服饰,额上挂着银色弯月型的眉心坠,给他病弱清绝的面容增添了一丝民族风情。
“恩阮来了啊,快快坐下吃饭,就等你了!”林阿伯抬头热情地招呼他。
人终于全部到齐,一共是爱玲兄妹、林阿伯再加上赵合姜四个人。
她先装了一大碗饭给奚迁,自己这才动筷。
速度用风卷残云来说都不为过。
吃饭之余她还抽空夸赞林阿伯的手艺,把阿伯说得红光满面,太高兴以至于要端出珍藏的酒来和她喝上几口。
赵合姜赶忙拒绝。
开玩笑,往嘴里填饭还来不及,哪有时间喝酒。
爱玲瞪着眼睛看勇士姐姐狂风席卷一般的吃法,有些心疼。
原来姐姐过得这么苦,连一顿好饭都没吃过。
也是,姐姐都住在那个破破的小木屋里了,肯定每天都忙着种田没空好好烧饭吃。
于是爱玲把自己碗里的肉丸子夹到赵合姜碗里,年纪小小,语气已有怜爱之意:“姐姐,你多吃点。”
赵合姜有些摸不着头脑,爱玲这是不喜欢吃?
无所谓了,吃就完了。
“谢谢爱玲。”她把饭咽下去回应道。
一顿饭吃得十分尽兴。
赵合姜摊在凳子上揉着肚子,转头看见厨房里恩阮系着围裙的背影。
还好她是客人,不用洗碗。
真是美事一桩啊!
*
路上,恩阮陪着赵合姜去城主家里。
恩阮白色的狗狗耳垂着,垂眸看向旁边人的头顶。
他好像比她高了不少。
正出神呢,赵合姜的声音传来:“为什么我看不见你的尾巴?”
恩阮一下子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道:“什、什么……?”
“爱玲和我说你的兽化程度有点严重,已经长出尾巴了。”赵合姜有点想看,她上次见到还是健身视频中的美女教练的马尾。
狗狗的尾巴一定更可爱吧。
没错,赵合姜有轻微的毛茸茸控。
恩阮挠了挠脸,有些不好意思:“我藏在裤子里面……”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
赵合姜疑惑:“藏着不难受吗?”
恩阮觉得这个话题越来越糟糕了,他有些磕绊:“是、是有点,我明天放出来好了……”
“好。”赵合姜有些遗憾,可惜她今天就要走了。
咪咪突然挤进两人中间,把他们分开来。赵合姜安抚地揉了一把脑袋。
奚迁甩甩头,有些恼怒地远离她的手。
16. 恩阮
城主莱尔是一名年迈的老者,他身穿棕色的老旧圆领长袍,长长的衣摆拖到地上。卷曲的半白胡子长满了下半张脸,圆框眼睛架在鼻尖,面容和蔼。人坐在摇椅上,腿上盖条毯子,一点也看不出这个普通的老头就是萨丁城的城主。
“恩阮来了啊,什么事?”老人开口了,语调慢中带笑。
恩阮上前几步,将莱尔从摇椅上扶起来,“莱尔爷爷,这位是救了爱玲的赵合姜小姐,想拿基因稳定液和我们城谈笔生意。”
赵合姜也笑着上前一步,手里亮出一瓶莹绿的液体。
“基因稳定液?”莱尔坐起来,扶好自己滑落在鼻端的眼睛,神色慢慢有些激动起来:“小姐,您这瓶液体能拿给我看看吗?”
“当然。”赵合姜应允。
莱尔把玻璃瓶小心翼翼接过来,对着屋外的日头仔细地辨认,又拔开塞子闻了闻,一丝回桑花的甜蜜气味钻入鼻腔。
恩阮适时地为赵合姜说话,语调平缓而富有说服力:“莱尔爷爷,托爱玲的福,合姜小姐已经给我试了一些,原本因为兽化引起的头疼现在已经感受不到了。我想这应该是真的基因液。”
赵合姜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既然会疼,那当时为什么还要把基因液让给别人。要不是她态度强硬,还真不知道恩阮什么时候能用上基因液。
“是基因液没错。这和我年轻时候见过的一样。”莱尔浑浊的眼睛难得放出光芒,他摩挲着瓶身,拄着拐杖起身把瓶子还给赵合姜,苍老的嗓音种带了点急切:“小姐,请问你有多少基因液呢?”
“目前还有两瓶,不过我的同伴找时间还可以给我送过来。”赵合姜面对陌生人时总保留着一些警惕心,哪怕路上她已经观察过,这个城的民风淳朴,百姓友善,是个蛮适合交易的城市。
但总归防人之心不可无。
莱尔又问:“您需要我们以什么来交换?”
不管是吃食、土地、盐巴还是别的什么,基因液在这个被遗忘的星球上实在是太珍贵了,珍贵到小小一瓶能挽救许多人的性命。
野兽基因的狂化在萨丁几乎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以往运气好的人可以撑到80岁,可近来好像上天也在和他们作对。
埃利奥特星球上唯一能稳定基因的回桑花越来越少,极端天气却越来越多,寒潮使得萨丁不少人的基因崩坏。现在的人们如果能活到50岁还没有狂化的迹象就已经是上苍莫大的恩赐了。
什么都好,只要能挽救那些饱受折磨的子民。
莱尔想起族人们,心中便有些沉痛。他定了定神,看向赵合姜,默默希冀这位小姐能开出一个他们能承受得起的条件。
恩阮走到莱尔城主的身旁,安抚地拍拍城主佝偻的背。
曾何几时,那个带领萨丁战无不胜的英雄也苍老到这个地步了。
“我要你们城里的棉铃子种子。以及,来年春天,你们要派人帮我种田。我可以包饭。”赵合姜直截了当。
莱尔和恩阮都有些愣住了。
恩阮试探着开口:“没有别的了吗?”
赵合姜想了想,耸耸肩,诚实地说:“不知道,可能以后还会有吧。”
这得看004这个冷酷的系统会发布什么任务。
激荡的喜悦充斥在莱尔的心间,随着年老节奏减缓的心脏又似活过来了一样,“咚咚”地在胸腔种跳个不停。
恩阮看着背光而立的赵合姜,她平静的脸庞好像分外容易让人鼓足勇气去信任她。
他的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她身上。
赵合姜和他们约定好来年的二月再相见。
莱尔费力撑着拐杖走到赵合姜面前,双眼已有水光。喜悦来得太突然了,千言万语的情绪无法表达,最后只能凝成一句无比郑重的感谢。
赵合姜伸手搀了他一下,有些受不住老人家这样的感激。
她摸摸鼻子,转移话题:“要不先带我去看看种子?我有点急。”
莱尔捋着胡子称是,赶快吩咐让恩阮带她去仓库挑选种子。
*
罗伊正带着队伍狩猎归来,这次的收获颇丰。昨日牙突的袭击着实让队伍忙乱了一阵,不过好在罗伊赶回得快,牙突闻见萃木符的气味后逃走了,没出什么事故。
今早城里有人来报,爱玲已经找回,着实也让寻找了一晚的大伙儿松一口气。
只是蒲和道伤得很重,他不愿意牙突被人伤害,于是硬抗着拖延时间直到罗伊回来,这也就导致了他的整个肩胛几乎被牙突咬断,伤口见骨,不知道还能不能挺过去。
说起来也是造化弄人,蒲和道苦寻良久的牙突就在昨日冒出来,给了他血淋淋的创伤。
罗伊的思绪飘远。
原本牙突和蒲和道是青梅竹马,两人已经成家。一名是萨丁最勇猛的猎手,热烈奔放;一个是城里小有名气的医生,温和谦逊。
两人本是一对人人艳羡的佳偶。
只是蒲和道年纪比牙突大一些,今年逐渐有了兽化的倾向,每到晚上就分外痛苦。
牙突看不得爱人如此,便将那份辛苦挣来的回桑花给蒲和道服下,想着自己年轻的身体还能再熬几年。
可惜一次狩猎中失误让她受伤严重,身体虚弱加上没有回桑花能巩固基因,兽化的速度反而比蒲和道还要快上得多。
牙突苦苦撑了六个月,还是没能对抗崩坏的基因,她长出了锋利的獠牙,瞳孔变得尖细,脸上逐渐长出细软的毛发,整个人渐渐失去了理智。
终于,在某天所有人都已熟睡的深夜里,她趁着意识尚还清晰,独身前往绿厄山,便再也没有回来。
蒲和道常去绿厄山附近看看,希望能寻见她的踪影,可往往都是无功而返。
这次的袭击对旁人来说或许是一场血色的灾难,可对于蒲和道来说,是他想过无数次的重逢。
即使需要鲜血的代价。
罗伊收回思绪,停下脚步,让迪恩把虚弱的蒲和道送回家好好养伤。自己则带着其余的人往仓库走。
路上有不少人和他们打招呼,很是热闹。
队中渐渐聊起天来。
“唉,还是回城里好啊,想吃我老婆做的饭了。”
“可不是,昨晚在山林里住了一宿可把我冻坏了。这天气真是叫人遭罪啊!”
“没办法,这两天还得去呢!粮食和肉总得攒够,不然今年冬天可没法过。”
“攒够了也不一定好过……”有人丧气地说。
气氛稍显消沉。
罗伊打断他们:“好了,聊够了就干活。把猎来的肉都放到仓窖里去。”
“知道了——”众人拖着长长的语调。
他们刚走到仓窖边上,就见一群人匆匆往这边跑来。
有好事的探头出来问:“熊婶,你们这是怎么了?急匆匆的。”
熊婶挠挠头,也有些迷茫:“城主叫我们帮一位小姐挑些棉铃子的种子出来,也没说是为什么。”
罗伊凭借着高挑的个子往人群后看去,果然看见有一名面生的女子在后头跟着,旁边是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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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
城主做出的决定大都错不了。罗伊只看了一眼便没有再管,伸出手把两个在外面看热闹的人揪回来干活。
熊婶把赵合姜带进棉仓,里面堆的全是采摘下来的棉铃子。铃铛似的棉球白皑皑地挤在一起,照得人眼前一亮。
她走进去,用手指往棉球中间一捏,两颗缠着棉丝的种子就落在了掌心里,黄澄澄的很是好看。
其实萨丁也不是没有棉铃子种子的储备,只是那些大多都是去年留下的了,种子都已经有些干瘪了,要新鲜饱满的还是得来仓库里找。
“熊婶,这些种子都麻烦您帮我摘出来,顺便能请个人帮我挑出品相好些的种子吗?”赵合姜想省点鉴定的费用。
“行!我去叫东城的格林来,他会看种子!”熊婶爽快地答应下来。
“不用找人了,我来吧。”一旁静静的恩阮开口了。
熊婶一拍脑袋,爽朗地笑起来:“哦!把恩阮这小子忘了,他啥都会,找他看也行!”
熊婶说完就忙去了,临走前拍拍恩阮的背,一副委以重任的模样。
待在仓库里不干活的两个人被赶出去,里面热火朝天地忙碌起来,棉花的细絮扬起,漂浮在拥挤的仓库中。
赵合姜站在仓库外,有些怀疑地看着眼前这个过分年轻的少年:“你真会?”
恩阮笃定地说:“对。”
“可你好像才刚成年呢……”赵合姜端详着,觉得恩阮青涩的脸一点也不像是有老道经验的样子。
在这个平均寿命130的时代,成年的界定也提高到了25岁。被赵合姜视作成年的恩阮其实才刚满20岁,真真切切还是个未成年。
于是恩阮巧妙地绕开了这个话题,没有纠正。
他有些无奈:“刚刚熊婶说的格林叔就是我舅舅,相看种子的要点他都教过我了。”
赵合姜还是不信,遂从口袋里掏出一把之前鉴定过的棉铃子种子,问他哪一颗品质最好。
恩阮借着她的手看了一会儿,笃定地挑出三颗来。
“这三颗都各有优点,你看这颗红色的表面圆润有光泽,种眼紧实,耐寒抗旱,出苗也早,结出来的棉绒丝比较长韧。这颗黄色的种子较小,但有一点香气,虽然种的过程需要耗费些心力,但是结出来的棉更柔软,也不易断裂……”
赵合姜震惊地看着认真向她说明理由的恩阮,他说的竟然和系统鉴定出的形状八九不离十。
遇到能省积分的大宝贝了!
赵合姜猛地握住恩阮的手,激动地上下晃晃。
恩阮的话顿时哽住,看着两人亲密无间交握的手,感受到赵合姜掌心的温度正源源不断地输送过来,一时间有些慌神。
“恩阮,以后我能经常来找你吗?”赵合姜一脸诚挚,“你太厉害了,真的。我不该质疑你。”
“可以,你什么时候来都行。”恩阮抽回手,企图靠中止握手来降低脸上烫人的温度。
“太好了!那以后还需要请你多多帮忙。”赵合姜这下十分高兴,觉得自己给的基因液着实不亏。
爱玲啊爱玲,真是个让人幸运的小天使。
“没事,你能来我很开心……”
恩阮话还没说完,熊婶就拿着一盆种子从仓库出来了,赵合姜的注意瞬间被吸引过去。
熊婶擦擦脸上的汗,说:“仓库里还有,这些先拿来给你们选着。”说罢又匆匆回到仓库里去。
恩阮只好吞下话语,按照赵合姜产量高、生长快的要求仔细看起种子来。
17. 委屈
恩阮本想留赵合姜吃晚饭的,但是她急着回去育种,拿上挑选出来的一包种子便带着薮猫离开了。
一人一猫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地平线上。
爱铃看着赵合姜离去的方向,颇有些不舍得,她抬头问哥哥:“姐姐还会来吗?”
“明年春天,她会再来看我们的。”恩阮笑着摸摸爱铃的头。
“没事!如果不来看我,我就过去找合姜姐姐玩好了,我可是答应了姐姐要帮她种地的!”她自豪地挺起胸脯。
恩阮有些吃惊,低下头来,眉心坠额前微微摇晃:“你还记得赵合姜姐姐家在哪儿啊?”
“当然了,姐姐就住在绿厄山……的附近!”爱铃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把自己的嘴捂得紧紧的。
聪明如恩阮怎么会猜不到爱玲原本要说的是什么,他太了解自己的妹妹了。
爱铃觉得自己又闯祸了。
绿厄山是不让人进的,哥哥一定会去告诉莱尔爷爷的……这次要害得合姜姐姐没有房子住了。
她小心翼翼地抬眼看恩阮,眨巴着大眼睛故作天真:“哥哥我饿了,今天晚饭你给我烧肉薯饼吃好不好?”
恩阮挑眉,一向温和的神色带上了严肃。
人家都说爱铃有个好脾气的哥哥,可他们不知道,这样的哥哥发起脾气来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恩阮眉头一皱,眼神一扫就能把捣蛋王爱玲吓得像只小鹌鹑一样。
“你老实交代,合姜姐姐到底住在什么地方?”
“我只知道在山上嘛……”她低头用手指绞着衣摆,支支吾吾的,“我的背被狼抓伤了,姐姐就让我躺在床上,我其他什么都没看见。”
恩阮蹲下和爱铃躲躲闪闪的眼睛对上,语气没有了往日温柔:“爱铃,你得告诉我具体位置在哪儿。”
*
主人出走了一个下午,山鸡已经自己跑出来啄虫子吃,在木屋旁的草地上闲庭信步,忽略掉它脚上的绳子,昂首挺胸的样子相当潇洒,比刚回来的赵合姜要悠哉多了。
赶路赶得腰酸背痛,她从咪咪身上下来,走到木屋前。
总归还是在天黑之前回来了,不耽误事儿。
赵合姜拿出钥匙开锁。
回到房间,赵合姜拿出收集的种子,开始漫长的育种过程。她顺便还从空间里摸出几个滚烫的烤地薯,填一填肚子。
时间还剩下五天,这段时间内一定要成功培育出棉铃子并收获材料,不然就那两管基因液的成本都收不回来。
她将拿回来的种子都摊开放在床头桌上。
种子很多,但是符合产量高要求的却只有一颗。
赵合姜仔细筛选要拿来进行基因融合的另一颗种子。
求稳还是赌一把,这是个问题。
奚迁看着沉浸在育种中的赵合姜,看样子是没工夫管别的了。
他拖着水桶去溪边打来水,又拖着水桶去田里灌溉作物,学着赵合姜之前的动作把地来回浇了一遍。
刚浇完没多久,奚迁的嘴巴一松懈,铁桶的把手就一不小心被锋利的牙齿咬成两段。
薮猫的形态让他做一些基础的活动都很困难。
他有些烦躁地甩着尾巴。
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咪咪?”赵合姜走过来,还奇怪它怎么在这边,然后定睛往地上一看,把手裂成两半的铁桶正赫然躺在地上,死状惨烈。
“咪咪啊……家里就这么一个桶你还弄坏,你想吃嘴巴了是不是?”赵合姜心累,双手捏住奚迁的腮帮子好一顿揉搓,“你弄坏了就算了,还学会跑远来销毁证据了,好样的啊。”
要不是她想起来没给咪咪做饭,出来找它,还真不一定能发现它的邪恶罪行。
“喵!”
明明是在干活!这是污蔑!
奚迁有些委屈,趴在地上不想动了。
赵合姜看着它不理人的倔样叹了口气。
自家猫还能咋办,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赵合姜叹息,弯腰把铁桶扶正,从空间里倒出溪水,哗啦啦的水流在桶中激荡,声音清脆动听。
她刚要往田里浇水,却发现地面已经湿漉漉的了,绿油油的秧苗上都是饱满晶莹的水珠,黄昏中仍呈现出一副清新的景象。
“怎么回事啊?刚下雨了?”赵合姜抬头看看天,有些摸不着头脑。
“喵喵喵!喵嗷——!”
气死他了这个笨蛋厨子。
*
第二天一早,赵合姜起床看昨晚育种的成果。
育种总算成功了!不枉她昨晚推演了十几种方案,虽然冒险选择了成功率稍低的一种,但是好在她赌对了。
种子表面是交融的红黄两色,像木星上的美丽纹路,现在这颗融合后珍贵的棉铃种子已经完美兼具有产量高和生产周期短的特点了。
她穿好衣服带上帽子,给还在小窝里睡觉的奚迁留了口粮,拿上融合成功的种子下田去。
雾蒙蒙的半山腰让一切都朦胧起来,枯黄的草木在晨露的重量下弯成低垂的弧度。湿润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即将来临的冬的冷意。
赵合姜在大雾中艰难地种完了所有的种子,她给地面严丝合缝地罩上塑料大棚,帮助种子更快发芽。
好在特效肥料能帮助种子抵抗大部分的寒冷,不至于还没开花结果就冻死在田地里。
赵合姜往手上哈口气,搓搓冻得有些泛红的手。
清晨的温度实在有些低了,她看了眼时间,盼着蓝太阳能早点升起来。
只是今天,赵合姜没等来中午的太阳,却等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两个人身穿褐色兜帽和长袍来到了木屋门前。
赵合姜犹疑地看着前面这两个来历不明的人。
“姐姐——!”爱玲从身形稍瘦一些的兜帽下面钻出来。
恩阮掀开遮住脸的兜帽,露出清雅秀丽的面容,他含笑看着赵合姜,打了声招呼:“合姜姐,又见面了。”
另一位是昨天下午有过一面之缘的高大青年,他黄褐色的瞳孔给赵合姜一种野兽的感觉。
他向赵合姜点头致意:“赵小姐,你好,我是罗伊。”
爱玲径直扑进赵合姜的怀里,头埋在她的肩膀上,声音闷闷的:“姐姐,我对不起你……”
赵合姜一头雾水,问恩阮这是怎么了。
恩阮也有些难为情,但还是说了:“合姜姐,你现在住的地方叫绿厄山,是萨丁族的禁入之地。它对于我们来说是非常神圣的……”
罗伊作补充:“兽化的人们往往会跑进绿厄山,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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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族人在生命最后时光的栖息地,是我们萨丁一族的神山。所以我们想请您住到山下去。”他言辞虽冷肃但很恳切。
赵合姜听懂了,难怪山下居民明明不少,可她在这山上住了这么久了却从没见过人迹,原来是闯到人家的禁地来了。
“004,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她在心里问004。
“绿厄山人烟稀少,能为宿主提供一个适应期。”
行吧。赵合姜扶额。
她面露为难看向两人:“可是我的房子已经造在这里了。”赵合姜侧身指着简陋的木屋给他们看。
“是啊是啊!合姜姐姐都在这里住习惯了。”爱玲急着将功补过,努力说服着两位哥哥。
“爱玲。”恩阮语气带着警告。
她闭嘴了。
恩阮在心中叹气,爱玲年纪尚小,还不能真正明白绿厄山意味着什么。但在长大的某一天,她会懂得的。
只是那一天来得越晚越好。
赵合姜思忖片刻:“我会搬下去,再给我五天的时间。”
恩阮和罗伊两人相互看了一眼,都没什么异议,于是便达成一致同意了这个条件。
毕竟赵合姜对萨丁城有恩,只要能搬走就行。
事情商量妥当,恩阮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又恢复到赵合姜初见那个温和少年的样子,朝她笑吟吟地说:“现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赵合姜捏紧了手里的锄头:“你再早点来就有活让你干了。”她已经把活都干完了,还能有什么让他帮忙的。赵合姜撇撇嘴。
爱玲看事情已经平息,合姜姐姐也没有讨厌她,于是又快乐起来,缠着姐姐聊起天来。
正好赵合姜现在也没事可干,有一搭没一搭陪着爱玲讲话。
爱玲和她讲了些趣事,鉴于赵合姜认识的人不多,于是爱玲把全部目标都放到了林阿伯身上,快把他的老底都抖搂出来了。
赵合姜听得津津有味,爱玲手舞足蹈地继续说:“林阿伯以前做饭可难吃了,特别喜欢自己创新菜式,有一次我吃了他做的莓果炒猪肉,感觉马上要晕倒了,我哥说我都差点兽化!”
赵合姜挑眉看向恩阮,眼神里写着“真有这么严重?”
恩阮忍俊不禁,轻轻摇摇头。
赵合姜笑出了声,这下她知道爱玲又在夸大事实了。
爱玲看着两人交头接耳的样子有些生气:“就是很难吃嘛!哥你当时不也……阿嚏——!”
她打了喷嚏,无所谓地搓搓鼻子,想要继续讲下去。
恩阮上前几步摸摸爱玲冰凉的手。
他皱着眉头把身上的披肩解下来给她披上。
一边教训爱玲:“让你多穿点了,等下着凉了你就等着喝蒲哥的中药吧。”
爱玲满不在乎:“刚出发的时候还挺暖和的呀,谁知道山上这么冷嘛!”
赵合姜突然出声:“山上很冷?你们山下是有太阳吗?”
“太阳?你是说蓝曜吧。今天虽然多云,但是山下还是有一些光照的。”罗伊认真回复她。
赵合姜摸着下巴,经过两分钟的思考重新做出了决定。
她面朝南方站起身,大手一挥,指向山脚方向,气沉丹田道:“我反悔了,咱们现在就搬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