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凡神君是小贼》
1. 小贼!!!
夜幕中凉风习习,秉州城外偏远隐蔽的墓室前站着一个人。
青年左右打量着四下,勾唇笑着猫进了地下石刻的墓门。
墓室内占地空旷,左右墓室极大,但都已经被那些盗墓贼偷的不剩什么了,下一瞬青年却微仰脖颈,好像闻到了什么。
他走近最右边石壁,抬手用指节轻叩。那石壁面竟发出沉闷的空洞声。
青年眼前一亮,找到了!!
他挥手用灵力拨开薄薄的石壁,只见石壁后面另有一番井府洞天。
他走了进去。
高阶上的冰棺半掩着,里面的人早已成了干尸,可冰棺四周却堆满了珠宝玉器。
青年上前俯首,“承樾冒犯了!”说罢他便从袖中掏出一个小袋儿,那小袋儿在他手里慢慢变大,直到成为一个麻袋。
“收!”承樾轻喝道,那些玉器珍宝竟在他的术法声中全部涌进了麻袋里。
青年心满意足的笑了一声,准备扭头离去,可才刚转身没走几步竟又转身回去了。
他走到冰棺前,将那棺侧放着的红玉玛瑙串也拿了下来,握在手里。
“成色上好,肯定能卖个好价钱!!”承樾在小道上飞奔,但那凉风嗖嗖灌进他的布袍里。
冷的他只好将袖子卷了几卷。
承樾是只修炼千年的猫妖,他经历过沧海桑田,也看过四海升平,只是往昔他修炼不需要其他物质基础的支撑,只需要一个安静安全的洞就行。
可如今却大不相同了。
他修炼千年只为求仙上天,天路却幽秘难寻,承樾苦无门路,只好先在人间安定下来,再另作打算。
秉州富庶,地价也涨,承樾一只穷猫根本找不到可以住的地方。
但是在他的聪明才智和那天偷听到盗墓贼的话以后,他决定去那传说中的古周墓室看看。
虽然盗墓贼们说里面已经不剩什么了,但是承樾认为,自己非比寻常,肯定能挖出宝来。
嘿!没想到真被他发现了!
承樾吹着口哨摸了摸怀里的金银珠宝,心里踏实极了。
次日,午时日头下。
城中心一所宅子前,庄宅牙人热情介绍道,“客官你瞧瞧,这可是城里数一数二的大宅子了。”
“您看这大院子,再看那边的假山流水,还有那边……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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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人说的口干舌燥,承樾仔细看了又看,终于点了头,“不错,这宅子我要了。”
为了展示自己的阔绰,他一甩锦缎衣袍,昂着头走进了宅子,牙人忙带着契约文书跑着小步跟了进去。
“客官等等……”
宅子有了,意味着有了归处,终于有了落脚处!
承樾在新买的拔步床上打了个滚儿。
他将一部分当了买宅子和衣服,还有一部分就是用来日后吃穿的。
承樾在床上滚着滚着突然停下,他略有惋惜的想到那串红玉玛瑙。
那可是稀世珍宝!!他想自己留下来着,但是吧买家开的价实在太高,他拒绝不了。
算了算了,不想这个了,承樾看着屋内白花花的银子高兴的嘴一下又合不上了。
他大吃大喝一顿之后,便躺在床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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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深,承樾早已睡的四仰八叉。
“天杀的小贼!!我饶不了你!”一串红玉玛瑙突然从窗外飞进来,躺倒在桌上,看起来累的不行了!
从那买家的金库里逃出来后,水箬辛用仅存的灵力终于飞回来了。
她是一串红玉玛瑙,不过可不是普通的玉哦,她可是古周时皇室的陪葬灵玉。
不过她在冰棺上温养时被冰棺的灵力注入,提前通了灵识。
天可怜见,她昨夜和今夜得有多不容易!昨夜刚睡醒一睁眼就被这个小贼塞进了麻袋里面,和那些金玉卡在一起。
哼?!要不是这小贼,水箬辛今夜还好好的在冰棺上休眠呢。
想想都生气!!
水箬辛一怒之下,气的气了一下。
她望向床上的青年,咬牙切齿:“等我吸食完你的全部灵力之后,看姑奶奶我不把你卖给人牙子!!”
要不是她力量较弱,水箬辛一定起来踹他!
不过,水箬辛知道自己需要旁人力量来依附,所以这个小贼偷走自己时,水箬辛曾细细嗅过他身上味道,嗯,千年老妖,身上灵力定然不少。
水箬辛再三考虑之下决定跟着这个小贼。
似乎是想到以后小贼的惨状,水箬辛捂着嘴巴大笑,待悄悄吸收这个小贼的灵力,一定可以助自己早日化形的,哈哈哈哈哈!
“好累呀,我先睡会儿吧。”水箬辛笑完后伸了伸懒腰,埋头沉沉睡去了————
……水箬辛醒的很早,因为她的真身被这个可恶的小贼捏在手里!!
承樾皱眉看着手中的红玉玛瑙串,十分诧异!
他昨天不是当了吗??
难道是幻觉?
不不不,承樾看了眼箱子里少了的银子肯定这不是幻觉!
真是见了鬼了。
承樾将手串在手心抛了抛,对着她自语道,“难道昨夜你自己跑了回来?!”
水箬辛默默给他翻了个白眼。
可是片刻后承樾眸间神色却越发浓了,他昨日竟没有发觉,今日仔细一探,这手串上竟然有诸多灵气盘旋。
水箬辛正愤愤破骂呢,结果承樾却伸出手腕,将手串戴在了自己身上。
承樾的想法很简单,古周灵玉可是上好的补品,那银子既然已经回去了,他觉得自己便也不需要再换了。
他猜测,百分之九十是这个手串精将银子搬回去的!
不过也好,它要留下,那自己便收留即可,承樾甩了甩雀蓝色衣袖,将窗户合上了。
怪不得昨夜感觉梦里都冷飕飕的,原来是他没关窗子呀。
承樾拍了拍手,他的仆人端着菜碟,举着衣服盘子的纷纷鱼贯而入。
一时之间,房间站满了人,都是伺候他的。
水箬辛瞪大眼睛,愤怒道,“让你小子享上福了!!”
这些包括整个宅子都是这个小贼偷来的!她都没有享受过这种吃饭叫人锤肩呢!
气人!!
水箬辛被小贼的衣袖挡着视线,所以承樾垂手时她就看不清楚他的举动了。
“小贼,姑奶奶我先忍你几日。”水箬辛仰着眸子道。
她红玉色的衣裳经过这小贼体内灵气的滋养,倒是鲜亮了不少。
承樾慢条斯理地褪下外裳,换上了群青色锦衣。
水箬辛的视线可以看到他修长的手指,还有他抬手时细软的不经意碰到手背的唇。
长的还挺好看嘛。
水箬辛道,“就是人不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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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承樾突然打了个喷嚏,“谁咒我?!”他四下打量,好像有所感应似的,竟然与抬眸的水箬辛对上了眼神。
水箬辛定住,小贼没发现自己吧!
承樾下一刻却扭了扭手腕子,“这手串太长了。”他绕了好几圈才将手串缠好在腕上,如今又有些松了。
“是不是这几日劳顿,整的我瘦了?!”青年自语道。
“哇塞!”水箬辛无力吐槽了,明明是手串的绳子松紧松了。
罢了。
春风吹的紧,承樾一出屋子就掖紧了衣领,下一刻,水箬辛眼睁睁看着他搓着手又跑回了屋子里。
水箬辛:“。。。”。
承樾本来想出去逛逛,找找其他的有关修仙的书,但是太冷了。
他决定窝在被子里,暖一暖。
水箬辛在他毛绒袖口的温暖下,已经呼呼大睡了。
黎县,黎山寺。
“小姐,小心一点。”粉衣丫鬟扶着一个清雅少女下了马车。
少女“嗯”了一声,在丫鬟的带路下,往阶上走去。
“小姐,春日的天真不错,踏春赏花再好不过了。”小糖说道。
“是啊。”少女道,“只是……”她断了话头,低落下来。
见此,小糖眼中带着慌意,哽道,“小姐,小糖不该说赏花二字。”
“没事的,我习惯了。”祁珈洛摆摆手,握住小糖的手道,“我习惯了。”
小糖搀扶好人,向前跨过门槛道,“小姐是世界上最好的小姐了。”
祁珈洛摇头,“我是吗”她面色苍白,看起来精神并不好。
“是啊,小姐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小姐。”小糖道。
“那小糖说是就是吧。”祁珈洛轻点头。
“阿弥陀佛…施主又来祈福了。”一位老僧走过来道。
“对,住持安好?”祁珈洛道,她勉强能看清楚面前人影。
“老衲安好……”住持慈祥道,三人一同向庙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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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箬辛睡了不知多久,再睁眼时,天竟已经黑了。
她揉揉眼睛,却发觉自己不在某人手腕上,而是在一张架子上。
咦??!水汽缭绕中,水箬辛看到一张雪白的背部。
小贼干啥呢??非礼勿视啊!!!水箬辛慌忙捂住眼睛,指缝间她打量着池中情状。
青年半浮在池中,正游的惬意。他青丝垂落肩颈,温热的水珠从喉间滑落…………
看的水箬辛脸色都变了,她感觉自己脸好烫,好烫。
真是的,这赤裸裸的勾引!!!此男深不可测!!水箬辛心道。
但是事实上,后来的半个时辰,水箬辛直勾勾的盯着人家在看。
承樾只觉有人在看着自己,可是他搜索一遍发现并没有其他人。
目光转到手串,承樾突然笑了,手串在他的温养下也该通灵有识了吧。
指定是手串精在偷看,承樾没在洗了。他取过干巾将自己擦干,瞬间穿好了中衣。
他取了架子二层的檀茶膏,细细涂抹在颈、腕间。
雪色中衣更衬得他容色逸绝,水箬辛便愣愣的被戴在了散发着茶香的手腕上。
她狠狠咽了咽口水,不争气地道,“小贼,虽然你倾国倾城,但是我,也是有原则的玉!”
说着水箬辛别开眼躺着去了。
2. 通话!
“新鲜的笼饼呐……快来看一看……卖笼饼喽——”早市人声中,何家笼饼的叫卖不绝于耳。
来往的,起大早的行人纷纷在找吸引自己味蕾的食物。
宋五嫂鱼店很快便坐满了人,她家的鱼羹特别鲜!
日头还没从天边儿起来呢。
承宅两个大字刻在牌匾上,府内却静得很。仆人们扫好了院子,各司其职。
承樾打着哈欠推开了房门。
感受着扑面的日光,承樾闻到了几道墙壁后鱼羹的鲜香与美味。
他都等不及了,真想下一秒就坐在鱼店里品尝。
一通盥洗之下,承樾出门了。
……他腕上还戴着水箬辛,于是场面在水箬辛看来十分的难忍。
她也好想吃鱼啊!!!呜呜呜!该死的承樾,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化形成人啊?!
青年似有所感的放下汤勺,他指腹拂过玛瑙身,嘴角映出轻笑。
“笑什么?!”水箬辛疯狂吐槽,“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
“我就是个小可怜儿,没饭吃的小可怜儿……”。
在水箬辛不断的自语声中,青年放下了勺子,他吃完了,好饱。
还是鱼好吃!
承樾拨了拨腰间挂着的青铜铃铛,铃音轻颤,他的瞳眸泛起荧光。
走到窄巷的他突然停住,冷声道,“出来吧。”
话音落下,一团又一团的黑雾从墙中出来,围向承樾。
“怎么了??”水箬辛被衣袖震醒,却见周围墙角被黑气围住,一团一团的,叫人心惊。
她慌忙闭上眼睛,祈祷道“小贼你不是偷东西厉害得很嘛,那这几团妖气肯定不在话下吧!”
青年似乎听到了她的心音,抬手间灵力上涌,锁魂咒在黑气前发出碧蓝光芒,方圆几里的黑雾纷纷坠入尘土。
“好了,没事了。”青年眸色恢复正常,低语道。
“那太好了,安全了。”水箬辛自然而然的接上了他的话头,然后愣住。
她尴尬的抬眸猜测,不会吧,小贼不会能听到自己说话吧?!
承樾却没再说什么,只是抬手将领口松了松,晨起时走的急,没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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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碧的君山银针在青瓷盏中漾开涟漪,祁珈洛手掌撑着下巴安静的坐在茶盏前,感受着四溢的清茶香气。
“唔————”她突然吸了吸鼻子,“好香啊。”
“小姐,窗外的桃花树开的好好呀。”小糖跑进来说道。
“那我们出去看看吧!”祁珈洛轻道,她声音带着欣悦,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轻快了。
“小姐慢点儿……”小糖扶着少女向外走去。
桃花树下,祁珈洛扬眸感受着花香,她伸出手想去接拂往脸颊的花瓣,可是只有一瓣落在了她的手心。
祁珈洛却开心的笑起来,她轻道,“谢谢你选择了我。”
花瓣的香气浓郁,可祁珈洛却沉浸其中。
小糖陪了她一会儿便离开了。
树下只剩祁珈洛一个人,她靠在树干边,仿佛置身无人之境,前院香客的寒暄,和纷扰的山下都已不再打扰她了。
这样真好,祁珈洛想。
她慢慢抬手,将手背对着自己,还是只看到不甚清晰的指背。
祁珈洛扬起的唇角落下,她抱着膝盖哽咽出声,她好难过。
她真的好难受。
数颗桃花树面面相觑,祁珈洛靠着的那颗树静默了一刻,下一秒竟然落了桃花雨。
“这样会好些吗。”祁珈洛突然出现幻觉,她好像听到有人问自己好些了吗。
“嗯,会好的。”少女仰眸,坚定的对自己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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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日落了,该回去了。”小糖跑过来道。
祁珈洛将手递给她,两人一同回了屋子。
待人离开后,那颗桃花树终于有了声音,他压声道,“为什么人类不开心。”
其他树摇头,“不知道啊。”
“肃羽,你什么时候开始牵挂人类了?”一颗老树问道。
枝干秀直的桃花树默了默,“爷爷,我只是无聊,想看看外面的人而已。”
老树道,“你的心思我一眼看穿,那个人类她生病了,所以不开心,正常的。”
肃羽应了一声,仰天望月,她生病了,生病很难受,很痛的。
肃羽生过病,在那颗仙露没有滴到他头上之前,可是有兄弟姐妹们陪着,他不觉得痛苦。
但是她一个人,没有人陪,一定很难不痛苦吧,肃羽心想。
肃羽得天地滋养,灵气逼人,故落下的花瓣也似懂人言,而今日落在那少女掌中,他感受到了无尽的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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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
祁珈洛侧身盖着被子,手中还握着那瓣花。
阿爹阿娘常常宽慰自己,会好的,以后会好的,可是祁珈洛知道自己已经十六岁了。
人生已经过了小半,五感却仍不恢复。她连自己都说服不了了。
可活着就有希望,不是吗。祁珈洛抱紧被子,祈祷自己做个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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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樾的房间大而华丽,卧枕的帐子薄而精,沙幔层叠。
他躺在床上发呆。
水箬辛第一次见青年失神,不由好奇起来。她换了个姿势躺下观察他的眼睛。
承樾长捷一闪一闪,蹙着眉头仰看帐顶。
“手串儿,你说求个上天路怎么就这么难呢,”他突然出声,倒将思考的水箬辛吓了一跳。
水箬辛手指向他,又指了指自己,“你再跟我讲话??”
承樾点头。
水箬辛却天塌了,原来他真的能听到自己说话!!!
“咳咳……那个,”水箬辛一秒恢复状态,纠正道,“别那么叫我,真难听。”
承樾抬起手腕看她,顿了顿道,“那你叫什么名字,可以跟我说吗”他似乎忘记了方才自己提给手串儿精的问题。
水箬辛见他如此礼貌,便正色道,“本人,姓水,名箬辛。”
承樾闻言,轻道,“水箬辛。”
“没错,”水箬辛道,她歪头看向青年,不解道,“你什么时候发现我能说话的?”
“那日水池边——”承樾道。
他说完又问,“你不想知道我叫什么吗,”见水箬辛不说话,他又补道,“以后不许叫我小贼。”
水箬辛老实道,“好,不叫不叫。”她脸上带着绯色,应着青年的话。
水箬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开灵识之前,她看过无数人的隐秘,可懵懵懂懂间,她并不感冒。
可如今,就单单那日池中的承樾,竟让自己心乱不已,水箬辛实在不想要这种感觉,还有那些吐出的狂言。
她觉得自己心都要跳出来了,是不是因为男色见少了。
承樾却不知她心中所想,以为她睡着了。他便摘下手串仔细端详着她。
水箬辛出完神一眨眼,便看到了放大在眼前的俊脸,她不由咬唇后退半步。
“还是装死吧。”水箬辛兜头倒下。
3. 化形
这虽然说,天上一天,人间一年。可是人间的日子也过的飞快时如何呢。
水箬辛夜晚吸收天地精华,白天困于承樾小贼的手腕,也算过得去吧。
唯一过不去的,自然是他常拿鱼羹和烤虾诱惑自己呗!!
本来水箬辛善良又迷人,可是在如此境况下,她竟生生瘦了好多好多,肚子上都没有多余的肉肉了。
算好事吗,那些肉给她安全感挺多的,其实。
水箬辛惋惜不已。
时间飞快而过,到了四月末,说整也就是景安十年的四月末。
可神奇的是,黎县的桃花还开着。
水箬辛慕名许久,特别想去看,但是她又一个人去不了。
于是,她道,“三月初的桃花应该开到几月呀?承樾大人。”
承樾在书堆里抬头看她,“四月初。”
“好聪明!!”水箬辛振奋道。
承樾:“我看起来像傻子吗??”他疑惑问。
“不像!!”水箬辛发誓道,“一点也不像!”
承樾“嗯”了一声,准备继续沉迷书海遨游。水箬辛赶忙出声意图制止,“那你见过四月末的桃花吗,”
承樾摇头,见此水箬辛忙补道,“还是有浓郁香气的那种!!!”
“想去看吗,千载难逢的机会哟。”水箬辛跃跃欲试道。
“是你想去吧?!”青年笑了一秒,随即收起笑容,他就知道这个手串儿精…
“不想去。”在水箬辛期待的目光下,青年轻飘飘一句将她的热切降了温。
“切!小气!!”水箬辛怒道,她插着腰在空间里走来走去。
青年却没有理会她的怒气,只是将那手串拨弄了一下逗她道,“你可欠了我许多灵力呢,你就是就这么对待你的恩人的?”
水箬辛闻言一下老实了,“好吧,搅扰你了,恩人!”
承樾微笑,“今日,我算了下,也该到你化形的时候了。”
水箬辛郁郁,手指拨了拨额前碎发,“恩人小贼,化形之后你是不是要挟持我啊??”
别问她为什么这么说,只因这个小贼晚上做大梦口出狂言,竟扬言不放过自己!!
承樾懒懒的看了她一眼,声色突然变得阴冷,“是又如何?!”
他深眸中浮现的笑容,令他好像一朵艳丽的彼岸花,那带着戏谑的危险让水箬辛不由得凛住心神。
“有事好商量嘛哈哈”,水箬辛扬着笑容说道,如今寄人篱下,她得保存实力。
她心道,可不能让这个小贼伤害自己,万一惹急了他,水箬辛怕自己跑不掉!
“《史记·天官书》中说‘旦至食,为麦;食至日昳,为稷’,”承樾看了看外头的太阳,沉声道,“日昳时分,太阳偏西,过了正午逐渐向西方落下,此时阳气渐衰,阴气渐长,正是你化形的好时机。
“是现在……”水箬辛还没来得及说完整,承樾便见手腕上一道赭色光芒闪出————
再看时,他手腕上的红玉玛瑙早已消失,毡毯上却多了一个身形修长,朱红罗衣的女郎。
缀于右眼眼尾下的滴泪痣让她有一种楚楚可怜的艳美之态。
仿若没想到什么似的,青年唇角弧度加深,“水箬辛,箬水青似箬,玉山碧于玉,好名字!”
水箬辛还沉浸在自己化形的惊喜之中,她端着铜镜仔细观赏着镜中自己,完全没听到承樾的话。
一盏茶后,她终于回过神了。
“恩人,”水箬辛蹦跳着到青年面前,他坐在竹椅上,她便也学他的样子坐在一旁,“我该怎么感谢你呢?”
“……”承樾垂下眸,似乎在思考她的话,“报答我,让我想想。”
“那个,”水箬辛插话道,“人间不是有句话吗,”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承樾转头看她,眸中带着慵懒的色泽。
“不对!不是这个,”水箬辛反驳道,“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不管,反正说来说去那你还是得报答我。”承樾嘴角勾起,附在少女耳边轻道,“不然,我给你点回原形哦。”
他说的极为轻松,仿佛一件小事情。
水箬辛破防的咬着牙,眉头紧紧锁起,算她高估了这小贼的善意。
“那你什么时候能放我离开?”她问青年。
“放你离开…”青年眼中突变黠然,“待本仙找到趁手的神器之前吧。”
还本仙?!水箬辛拿眼瞟他,心里升起讥讽,小贼想的美!!
“那什么时候能找到?”她沉默了一会儿道。
“也许明天,”水箬辛眼中一亮,青年却又道,“也许一年,两年,两年零五个月,三年……”
“我……”水箬辛捏紧垂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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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眼中温和渐变。
找死啊小贼?!这么久,叫她老死在凡间吗?!!不过这些话水箬辛没有说出来,她可是很聪明的,不会给这小贼仙机会伤自己。
“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承樾抬眸道。
“哈哈没什么,我自己瞎嘀咕。”水箬辛道。
承樾看了她几秒,才收回视线。他知道手串儿精不服自己,没关系,以后机会多的是。
“好了,夜深了,该休息了。”承樾道。
“那什么,我去隔壁屋子,”水箬辛扬手道。
“等等,”承樾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这间屋子挺大的,能住下两个人,”
“手串儿,你就住这里!”承樾道。
“我…可是我怕…”水箬辛看着他欲言又止,心里实在担忧。
“我又不吃了你,你住隔壁要是趁着我睡着了跑掉怎么办??”承樾不悦道,他可怕好不容易到手的灵器丢了。
“你怕什么呢”承樾看她道。
“怎么会呢…我指定不跑!我就是怕你做梦吵我!。”水箬辛心口不一的发誓道,但她眼中却信誓旦旦。
承樾却摇头,“我不信,理由太蹩脚了昂。”
水箬辛暗暗咬牙,“…”小贼你等着!她在冰棺里也算住单间,没想到化形后条件竟更简陋了!!
奈何小贼仙比自己强大,水箬辛只好答应,她不情不愿的躺到了西墙角的软榻上。
这人间的床还算舒适吧。
承樾见她躺下,这才放心。躺倒在俩床上的两人,面上分不出喜怒。
承樾也算是妖界的扛把子,毕竟是练了千年的,只是想找个上天的法子怎么就那么不容易!
“妖界,妖界……”对了,他突然想到,妖主大寿之日即将到来,说不定各方的恭贺中,会有知道天宫的人呢。
承樾决定回妖界给妖主贺寿!!
老妖主是他父亲的姑姑的奶奶的儿子的爸爸的叔叔的侄子的孩子 ,也就是自己的从祖父,他们的关系亲厚得很。
承樾想的特别好,他决定先将宅子放着,雇人过来保管,等自己回来再说。
却没想到,次日便见到了老妖主身边的心腹之一,青瓜。
青瓜飞的太急,气喘吁吁的过来的。
“哎呀!!少主我终于找到您了!”青瓜激动的不行,一脸认真。
4. 找死啊
“怎么回事”承樾皱眉问,他眸中带着不耐。
“回妖君,青阳他于宴席之上公然挑衅老妖主,”青瓜汇报道,“臣以为青阳若叛乱必然造成横祸,而且老妖主已经气的昏死过去了。”
“这么严重啊,”水箬辛惊讶,没想到这小贼在妖界还有几分位置,叛乱前还要被专门请去妖界。
见她惊讶,青瓜重重点头。
“既如此,这就出发去妖界吧。”承樾淡声道,幸好今早他已经雇好了人来看院子。
“不是,那个…我也要去吗”水箬辛举手道,她希望承樾可以留下自己来看家 ,当然了正常人肯定是不希望无缘无故被卷入一场祸事中的,毕竟弱小要惜命。
“你不想去?”闻言承樾转头问她,“可以吗,”水箬辛眨着眼问。
“不可以哦。”承樾含笑道。
好吧,水箬辛撇撇嘴放弃了想法。
待承樾说完,青瓜还是礼貌的问道,“妖君,这位仙子是…”
承樾看了少女一眼,道,“水箬辛,本君的贴身侍女。”
小气!水箬辛还没从青年方才的拒绝中回神,就又听到他那不讨喜的介绍。
什么叫贴身侍女吗,人家是灵玉好嘛!!!
不过,看在他给自己输送灵力的份儿上,水箬辛就不同他计较称呼身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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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青瓜和承樾的领路下,水箬辛来到了妖界的结界兽前,花了两天时间吧。
不过,水箬辛也没想到,妖界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般可怖,而是比较正常的宫殿。
分散各角的妖民悠然自在,他们各有各的术法和光芒。
承樾走在最前面,一路上不断有妖兵向他问好。
水箬辛提着裙摆怕自己被路上的小妖绊倒,所以格外小心。
琉璃瓦,浅碧色主宫殿,水箬辛跟着承樾从两行妖卫中间穿过。
她默默观察着这里的一切,看起来挺和谐的。
不过很快水箬辛的想法就被打破了,她眸色复杂的看着在宴席上狂妄的男子,青瓜确实一点儿也没有夸张。
为了欢迎他们,老妖主特地命人做了一桌宴,本来好好的,结果水箬辛刚要起身问好老妖主时,一个男子赶在她面前起了身。
“主上,上次本君说的事您考虑的怎样了。”身着玄衣的青阳从左边起来,他端着酒盅,扬声道。
这话一出,席上几妖皆沉默了。
水箬辛暗自翻了翻白眼,她打量了下被称为青阳神君的那人,只见他面容棱角分明,一双眸子斜睨着他妖,倨傲极了。
“砰!”一声,水箬辛抬眼看去,只见承樾对着青阳将手中酒器重重放下,目色犀锐。
“这是何意啊?承樾?”青阳稍微收了一点锐气,扭头看向水箬辛旁边的青年。
“本君做什么了吗??”青年抬眸,似笑非笑的眼神瞥向站着的男人。
承樾确实没有做什么,青阳无言以对,他也不想招惹他,只好悻悻坐下。
可他又不甘丢了脸面,被其他妖看笑话,便尖声道,“承樾妖君许久未见,没想到竟如此不知礼节习惯了,怎么一个妖侍也能上桌了??”
他话方出,众妖都将目光投向了少女和青年两人。
可下一刻青阳却“啪!!”的一声被金色的妖力狠狠推了出去,随即而出的是承樾冷寂而清淡的声音,“找死!”
水箬辛看到青年淡漠的甚至带了恶趣味的眼神扫着外阶趴着的青阳,心里暗赞他做得好。
水箬辛习以为常,可其他妖君却生生愣住,因为之前的承樾同青阳实力相当,这才多长时间,竟然已经达到了老妖主坐上主位的妖品!!
太吓人了!!
青阳用拇指指头蹭去嘴角的血迹,走了进来,他看向稳坐的青年,虚声道,“好啊,没想到承樾妖君已经到了十阶的妖品。”
他说完便慌忙坐下了,众妖不由向青阳投去嘲讽的神色。
青阳坐下,可下一刻承樾竟起身了,他环顾四周,面色晦暗。
“第一,强者为尊的传统,希望你牢记,”承樾道。
他深墨的瞳眸再看到青阳时骤然变色,“第二,她不管是什么身份,只要是本君的人,你再指指点点,那本君便可废了你的妖阶!”
此话一出,众妖哗然,青阳更是头都不敢抬了。
水箬辛抬眸见此情景,心里不由暗暗发誓,她有一天也要达到承樾的实力!!
看到青阳落败的神情,承樾身上冷意才渐渐散去,承樾知道自己许久没有展示实力,都让有些人忘了,谁才是强者。
老妖主半场便退席了,说他的身子实在熬不得了,众妖便目送他离开了。
席上的酒类,和果儿很多,水箬辛品尝了好多。
她喝的微醺,便起意凑近旁边青年,“没想到啊,承樾妖君竟然如此厉害!。”
扑面而来的酒气让承樾不由后仰了仰,他皱眉摆手,“我不喜欢酒味儿。”
水箬辛隔了半晌,道:“你真无趣”。
闻言承樾竟抬眸道,“这玩意儿好喝吗?”他问的实在认真,倒教水箬辛不知如何回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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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少女便将自己调好的酒递给他,“尝尝!”
承樾接过抿了一口,眉头慢慢舒展,“还挺不错的。”
水箬辛笑笑,继续干杯。
药罐里的药水儿往外冒着热气,老妖主倚躺在榻上,精气神看着就不多。
承樾进来时,见青瓜在一旁侍候着。他便走近了他们,老妖主白晋仰眸,声色老列道,“承樾,你来了…”
青瓜闻言忙拱手行礼。
承樾点点头,随即疑道,“小小青阳,主上怎会怕他?!”
白晋却重咳了一声,憔悴道,“谁说本君怕了。”
青瓜默默后退半步。
白晋看了眼青瓜,“我让你请他回来,你找的理由也是无敌了。”
“我这不是为了夸大一点嘛,不然妖君太佛系,不回来怎么办。”青瓜解释道。
“你们……”承樾扶额。
“这是何意?我还以为主上你真的打不过青阳那黄口小儿!”
“承樾,”白晋缓缓摇头,恳切道,“你真的不明白本君的意思吗?。”
“我……”承樾顿住,将要脱口的话也在嘴边停下,他知道。
他知道白晋的意思,白晋早前跟自己说过,让他继承这个位子,可是他当时拒绝了。
因为他的志向不在此,承樾不想被妖主之位困住。
“本君知你心中所想,可如今你也看到了,有一个青阳,后面还会有十个,二十个,三十个青阳等着要这个位置,我择来择去,感觉妖主之位给你才是正确的选择。”
“你能委屈一下自己,就当了他好吗,孩子”白晋压声道。
承樾没有回答,只瞧见手腕上的红玉玛瑙发出色泽,他看向手腕,沉默了半刻。
“妖主之位是什么晦气的东西吗,让来让去的,”水箬辛自语道,却对上了青年的眼眸,深而澈,她恍然道,
“妖主管理万妖,权力是无上尊荣,可也要全心全意为妖民着想,关键时刻就算牺牲自己也要保全妖民,所以你才不想的吧,因为你给予了自己太多压力,若是坐上这个位置,你定会负责到底!”
听到少女的话,承樾愣了。
“可是你又怕自己做不好,承樾,你对自己太没有信心了吧,完全没有压榨我时的傲气哎!”
水箬辛一番话敲在了青年心头上,片刻之后迎着老妖主和青瓜的目光,他终于坚定抬眼,“好,我答应了,主上。”
听到这话白晋面上更慈祥了,他高兴道,“太好了,妖界后继有人了!”
青瓜也在一旁高兴极了。
5. 有眼光
老妖主寿诞正是承樾成为新妖主的继任宴,白晋亲自宣布这件事情,也是可喜可贺!
妖族自从妖王赤峰被锁入皓天塔,便一经败落,赤峰旧部没有撑腰的主,也不好在老妖主面前多说什么,一致默许下,承樾顺利上位,水箬辛也跟着乐了几天。
主殿内,妖妖脸上都有笑意,唯独一边的青阳不屑一顾,但又不敢再狂。水箬辛看到这副情形感到很是好笑,她嘴角抽动,转眸间却对上了旁边承樾的眼神。
水箬辛一时收回表情,语调低下去,“看我做什么?”
承樾道,“看你好看啊。”他从不说这样的话,今日似醉了几分,又似是像往常一样在怼眼前少女。
气氛一时微妙起来,水箬辛正要说点什么,却被跑进来的妖卫打断,“报——主上,外面来了一天族人·神仙!”
“什么!人呢,那神仙如今在何处?”承樾急道。
“他只递了贺礼便走了。”妖卫回禀道,他刚说完承樾便挥袖一阵风似的出了殿,水箬辛便替他招呼其他妖们。
而追出去的承樾却只遥遥望见那莹白色泽的背影和愈收俞短的天梯。
他大喊道,“仙君留步!!”可是声音却淹没在滚滚天云中。
承樾只好泄气而归。
众妖不解,但也没有多问。
承樾将贺礼拆开,只见是一对儿西海珊瑚镯,传闻西海珊瑚有强愈身体的功效,倒也中规中矩。
水箬辛打发走众妖后,终于有了休息时间。她给自己倒了满满一大杯酒。
她正捧着杯喝的尽兴时,肩上却突然多出了一只手,不出所料,水箬辛转身便看到那张笑容明朗的假面小贼,“手串儿,你既是灵玉,也该有些本领在身上吧。”
水箬辛拧眉看他,“怎么,你又打什么鬼主意?”
“听听,听听——”青年委屈着脸说道,“什么叫鬼主意?如此不信任对你施宇大恩的恩人,狼心狗肺啊!!”
“说正事!”水箬辛压住想揍他的冲动,提起笑面道,“本姑奶奶呢,不巧正有一种本领,能识别神器!”
“算你有眼光,将我押在身边。”
承樾闻言,眼前发亮。
随即他忽的挽上了水箬辛刚放下酒杯的手臂,亲昵道,“好手串儿,我就知道你本领大的很!”
水箬辛神色宽容,她忍着汗毛倒立的感觉挣开这人,不,是这妖。然后认真问道,“事成之后我就要去浪迹天涯了,你得放我离开。”
承樾此刻心中只想着有个趁手的神器,便柔顺的答应下来,“一言为定!”
黎县,山寺。
肃羽昂着枝干,在观赏的人群中寻找,可是任他怎么觅看,都没发现少女的影子。
肃羽郁闷极了,他听到过她和身边人的对话,知她每月要来此住十余天。
可是这月都快到底了,她还是没有出现。
夜色朦胧中,后院桃树之间花瓣旋落,在天地之中竟凝成一股花风,随即那花风竟然幻化成了一身形仪丽的男子。
他左看右看,自己终于化形成人了。
肃羽用他的手挠挠头,随即跪地道,“爷爷,我要去找她了,我们日后见!!”
说完他一下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人间很是繁荣,肃羽逛的眼花缭乱的,不过他没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
“我想吃这个,还有那个——”秉州城大街上,朱衣女郎一路走,一路让旁边青年掏钱。
这半个时辰,承樾怀里已经抱了两份胡饼,一大份戈家甜食,还有两碗打包的酪面。
他眉头皱的紧紧的,还是勉为其难的掏了银子出来。
店家接过他手里的碎银,将汤茶又递到了水箬辛手中。
“唔…好喝”她细品道。
“我觉得买的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承樾低声道。
“可是我还想逛哎!”水箬辛眼睛亮亮的看着青年道。
“…………”承樾累心,郁郁看她。
于是一个小时后。
“够了没,”承樾抱着比自己头还高的打包盒儿,亦步亦趋地跟在水箬辛身侧。
“现下应该差不多了!”水箬辛满意的点点头,好不容易坑这小贼一回,她可不能放过!
但是下一刻,她便见一张俊脸从一大堆东西后偏出来看着自己,“手串儿!你过了昂——”
水箬辛见他炸毛,不由心虚的低了低眸,有风吹起她的衣袂,承樾带她走到小巷里面。
见四下无人,他便忙念动口诀,将麻袋取出来把怀里的东西、吃食都装了进去,再缩小回怀。
此刻,水箬辛突然感觉身上一凉,她抬眸却撞入青年骄纨的眼,只见他唇瓣微张不知念了句什么,然后水箬辛就感觉自己变身了。
没错!这该死的小贼将自己变回了手串儿!!!
真小气啊。
青年若无其事的从巷子里出来,手腕上多出了一戴红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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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瑙串儿,在日光下很是明艳。
他走在街上,没了重物在身便悠然不已。不过少女在他腕上嚷嚷的叫他有点烦。
可他刚弹了手腕一下,手都还没放下去呢就被身后一道女声喊住,“公子留步!,”
承樾转身去,只见一莹白罗裙的小姐朝自己走过来,眼如点漆一般,通身气派。
“有事吗?”承樾道。
“那个,”那小姐欣声道,“我想买你手腕上的腕饰。”
“啊—— ,要我啊!”水箬辛惊讶,她方才还以为这姑娘是看中了承樾小贼这张脸,要请他去吃酒呢。
“有眼光。”水箬辛夸赞道。
她说完,承樾已经开口拒绝了,“不卖!!”
那小姐不由伸出指头道,“我用御用的价格买它,五百两!”
她一出口教水箬辛不由咂舌,“五~百~两~~!!!财大气粗啊!”
承樾闻言却冷笑一声,语气愈发凌肃,“我说了我不卖!!”
“你可知我是谁?”那小姐娇容顿变,道“我是郡守水家的千金,这城里还从来没有过我买不到的东西!!”
“钱多了不起啊!?”水箬辛见承樾生气,不由弱弱出声。
她主要是害怕承樾出招杀了这姐妹。
因为他在妖界的时候被她撞到过杀妖,所以水箬辛担心。
她只好请求道,“主上,我饿了,我们快回去吧。”
“唔…喂…”可话音刚落,水箬辛就被人一下上手拽掉了。原来在她自语的时刻,水家千金已趁人之危将她从青年手腕上摘了下来。
承樾眸中深漠加深,垂下的另一只手已经运起了妖力,他方才是不想在凡间用法,可如今不得不上手了。
那小姐示意水家的家丁松开承樾,笑盈盈的对他说道,“方才本小姐诚心要买,你不给。现在好了,你分文没有!”
“承樾!别用法术!!我一会儿就溜回来了,你放心!”承樾掌心的金焰一遂即发,却被水箬辛的话生生叫停。
见他掌心焰灭,水箬辛这才松了口气。只见众人注目下,承樾微微垂眸,朗声道,“是小人的错,小姐就是想要天上的月亮,那月也得乖乖飞下来。”
这话说的古怪,歧义颇多。
可得了手串儿的小姐哪管那么多,她挥挥手便与家丁们离开了。
“等着我。”水箬辛传音道。
“嗯。”承樾转身就走了,义无反顾的那种。
6. 生气!
“请问您有见过一个高高瘦瘦的,眼睛有点看不清的祁姑娘吗……”“请问大哥您知道常去黎山寺祈福的姓祁的少女吗,她眼睛看不太清……”“请问您有见过……”…………
肃羽不知问了多久,从靠近山寺的农户问到黎县中心的百姓,他只想快点知道她的消息。
当他第三天再次于人群中边寻边问时,终于一个卖珠宝的小摊主喊住了他,“你要找的是不是祁家的珈洛小姐啊——”
肃羽心头一喜,连忙点头,她是姓祁来着,只是每次住持都称她为祁小姐,所以他不知道她的全名。
“她家住在那边,”摊主指道,“那个方向一直走,牌匾上写着祁府的就是了。”
“多谢您了大哥!”肃羽激动道,他从夜色里化形后还没喝过一口水呢,但是想到能见到她,他便也不怎么渴了。
肃羽带着欣喜敲响了祁府的大门,开门的是一个老管家。
他衣裳中贵,问这个陌生的青年道,“请问你找谁?”
肃羽掖声恳切道,“我找祁小姐,”他说的很快,声音似乎都带了颤意。
“你找小姐什么事。”管家谨慎道,只因面前一个外男。
“我…她”肃羽踌躇道,“祁小姐于我有恩,我想报答她。”
“原来是因为这个。”老管家这才放心,但却面露难色道,“你来的不巧了,小姐她已经入宫了,七日前走的。”
“她…入宫?
………………”
肃羽忘记了自己是如何跟老管家辞别的,他只知道自己来迟了,她已经走了。
肃羽飘荡在人影稀疏的大街上,魂不守舍。
老管家告诉自己,小姐因姿容上乘,逢三年选秀之期至,必须入宫。
黎县本就每年要出一个人入宫,祁珈洛年岁刚好,便该顺理成章去。
肃羽隔着院墙似乎听到了里面祁夫人和祁老爷的哭声,他不由得攥紧掌心,从黎山寺到黎县,他都过来了,还怕入宫不成。
肃羽决定入宫,至少见她一面。
天色渐变,黑夜袭来。
承樾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不住的看向窗外。
他有些懊恼自己不该信了水箬辛的话,要是,要是那小姐待她极好,她会不会舍不得回来啊!
“来人!”不知过了多久,青年才停下脚步。
“奴婢在。”仆人从外面进来。
“将饭菜再热一遍吧。”他说道。
“是,老爷。”
承樾若无其事的坐到了桌前,看着仆人一盘又一盘将今日午时手串儿精想买回来吃的食物放在自己眼前,他心里到底还是坐不住了。
她不会真的不要自己了吧!!
想到这里,青年烦躁的摆摆手让所有人都退了下去。
“嗨!”
却没想到下一刻,熟悉的女声凭空在屋内响起。
水箬辛蹦蹦跳跳地从窗外飞进来,就像那晚一样。
“我回来了!”她落到了承樾的手腕上,想去看青年神情如何。
“还知道回来啊,”承樾憋了半天,突然道。
“恩人,快把我变回来吧,不然我都要饿死了!!”水箬辛拍了拍肚子说道。
“听不到!”青年脸上没有表情,看起来十分的淡漠,而且油盐不进。
“…………”水箬辛直接无语,她还在他腕上。
就这样撑了半个小时吧,水箬辛都快睡着了,突然感觉自己的位置变了,触手可及的是柔软的床垫。
她忙睁眼,只见冷面青年在为自己掖被子,少见呐!
见人醒来,承樾随即换了一副脸色,“醒了!这么能睡,还知道回这个小院子啊?!”
他语气带着浓浓的吃味之意,倒是让水箬辛哭笑不得了。
“不是,承樾你怎么不讲道理啊,是那小姐将我掳走的,又不是我自愿的,再说我好不容易才溜回来!”
水箬辛夹了一块排骨塞嘴里,好险,差点饿死!
承樾听她说话,面色有所松动,不过还是扬起下巴。看起来高傲自大的很,水箬辛暗暗白了他一眼。
“想听我的逃跑过程吗?”水箬辛问道,她见青年不动筷子,以为他吃过了,便将他面前的一盘酪饼移向了自己。
承樾见她举动,更气了,没良心的家伙!!
“你怎么了??”水箬辛不解道。
“不想!”他却微抬眼皮,语气像裹了一层薄冰一样。
“不听就不听,我懒得跟你说!。”水箬辛眉头一皱,眼底带着怒意。
“简直不可理喻,男人的心思怎么这么难猜啊!!”她心道。
她刚说完,某个一旁的男人突然抬眸看她,水箬辛朝他假笑,承樾却手挪了挪,将她面前的排骨端到了自己跟前。
“…………”水箬辛咬牙,她实在不想和这人发生争执,他不是不饿吗,干什么抢自己的饭啊。
明明他面前有一盘排骨啊!!!
虽然气氛冷的不行,可一顿饭吃的其实还挺饱的。
仆人服侍过后,关上了门。水箬辛便将外裳脱了,准备入睡。
她刚躺到软榻上,承樾却走了过来。水箬辛抱紧被头,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承樾低头看她,突然吐出一句“难猜吗。”
“啊?什么啊”水箬辛见他走开,不由追问,却突然觉得这个词很是耳熟——
好像是方才自己在心里偷偷吐槽时说的。
不是?!这小贼什么意思?在她身上还装了真言簪吗??
呵?!有意思!
水箬辛一时不知如何评价这个不可理喻的男子了。
“不许骂我。”青年的声音从对面床传过来,进入水箬辛的耳中。她不语,只是朝他比了个手势。
下一刻:“也不许做侮辱我的动作。”
水箬辛竖着的指头默默从空中放到被子上,她累了,得睡了。
听到轻无的鼻息声,承樾知道她睡着了。可是他还是睡不着,怎么就在那里呆了一个下午呢,傻子都能溜出来吧!
承樾越想越不行,他便轻手轻脚的起来了。蓝光闪出,人已经消失在屋内。
水箬辛做到第二个梦时,承樾隐身来到了郡守家院子里。
他听到里面的破口大骂和找东西的动静,承樾便在屋顶揭开一片瓦片去看。
只见里面的千金正发着脾气,她手边还放着一个镶满珠玉的锦盒子。承樾估计那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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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是装水箬辛用的。
“哼!”承樾心里暗暗骂人,他想了想,为了白天不在被找麻烦,还是解决了这个问题吧。
“忘!”他竖指于唇前,命道。妖族的忘忆诀很好用,就当便宜他们了。
水箬辛睡的极香,她还在回味排骨和麻辣鱼羹。
承樾回来时,她的被子都被自己踢掉了。
承樾抬手用术法将被子盖到她身上,便躺下休息。
一夜无话。
承樾睡的正香,却隐隐感觉到有人站在自己面前。
是手串儿?
他略睁开眼,嗯,就是她没错了。
“干什么,欣赏本君的美貌吗?”承樾自得道,“不用羡慕本君的容颜,毕竟这是天生的!”
“我只是想提醒你,”少女淡淡道,“今日的重要政务你还没处理,在那里堆着不利于我观赏窗外的景色?”
空气突然凝固。
“…………知道了!到底你是妖主还是我是啊!”承樾没话说,只好乱七八糟怼了她一句,紧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 半日的时间,承樾终于弄好了所有带过来的折子,里面的呈奏愣是看的他头大。
他们每两日需要一折返回妖界去搬新折子看,外加巡视。承樾为了省时省心省力,决定将院子落锁,半月一来回。
毕竟人间好吃的多。
这样循环大概数日,结界兽已经熟的对水箬辛扮起了鬼脸。
承樾不由暗道它胳膊肘往外拐。
其实好多时候,水箬辛都感觉承樾脑子有点毛病,他有时倨傲,有时又施展自己的细心,她觉得他装装的,特别会演。
抛开承樾的外形条件,他简直是太自恋了,水箬辛咬唇想,待为他寻觅到合适趁手的神器后,她定然走的远远的。
青瓜恭敬的从台阶上下来,拱手道,“主上。”
承樾沉稳的点点头,雀蓝色长衣让他看起来邪魅无比。
只是还没维持一秒笑容,他身后便传来惨叫“承樾!!我的眼睛!”
他忙回头,只见少女捂着右眼,用左眼瞪自己。
“你这么大声做什么,我又没聋!”承樾道。
他说完便见水箬辛伸手捏住自己脑后绑着的玉带道,“打到我眼睛了!”
那玉带随风拂出,承樾不由面上浮现红意,“我不是故意的。”
他的反应让周围妖卫目瞪口呆,心中都哗然一片。
那少女如此态度,纵然是妖主飘带惹得祸,可她竟于大庭广众之下,一点面子都没给承樾,承樾还向她道歉。
青瓜也惊讶极了,他在老妖主身边时,都没见过承樾给过老妖主几次薄面。
这女郎不会是承樾的妖侣吧!
“你那飘带下次弄到两鬓更好看。”水箬辛闷声道。
“夸我吗,好少见。”承樾道,他想了想还是凑近问少女道,“眼睛还疼吗?”
水箬辛闻言摇头,“好多了。”她说着自然的退了半步,这小贼说话就说话,靠那么近,都能闻到他身上中午吃的排骨味了。
水箬辛现在闻不得这个味儿,也不知这小贼是怎么回事,这几顿天天排骨,那谁能受得了?
腻死她了。
7. 想吃了
——(懿)
京都,景宫。
宫墙深深延伸至尽头,两排贵女正有序的往前穿过宫道。
日子过的极快,残夏的蝉鸣撕扯着长月殿的琉璃瓦,青石砖上的倒影被日头压得极淡。
选秀的日子就在今日,是贵妃娘娘操办。
其他宫中嫔妃皆梳着高髻,着大袖襦衫在贵妃座下两边坐看。
“娘娘,秀女们到了。”
一桃红绸衣的小婢女上前恭敬道,后见那座上的人摆手,小婢女便传道,“秀女入殿!”
座上的人淡淡抬眼看着下边的玉人们,她抚着鬓边的花簪,蛾眉微挑“碧玉衣裳白玉人,都是花儿一般的美人”。
下边秀女们毕恭毕敬地俯首,听总管侍传。
祁珈洛站在最后一排,头发被挽成最简单的朝云近香髻,素雅极了。
选留很快就到了最后一排,祁珈洛与同排其他的秀女们微低着眸示命,只听上面贵人道,“模样倒是都挺清秀,留下吧。”
她们恭恭敬敬地福礼谢恩,那贵人始终没有笑容,只是着总管太监领命给她们安排住处。
祁珈洛同两个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身份的女子跟着一个小太监往另一处走,她见众人分散各处,自己忙小心的看着前路,白日里她的眼睛幸好还能看得清路。
小太监领着她们到了览香轩,这里倒是僻静的很。
祁珈洛带着小糖被分到了中间院子,紧接着又来了几个分过来的丫鬟太监。
小糖作为祁珈洛的贴身侍女,便安排他们各司其职。
祁珈洛终于可以歇口气了。
她抬手去拿小几上的茶杯,小糖为她倒好了茶水。
——(贰)
妖界。
大门里面站岗的两只猫妖正在闲聊。
杏黄杉子的森林猫道,“弟你说,咱们这新妖主啥时候迎妖后啊?”
月白衣服的布偶猫道,“什么妖后啊,除过水仙侍外,我没看到咱们妖主身边有妖侣啊?”
森林猫:“你一天长个嘴巴就知道吃,什么也不知道。”
布偶猫:“嘴巴就是用来吃东西,那还能用来干什么??再说我应该知道啥呀?!”
见布偶猫茫然,森林猫伸出爪子拍了拍他的脑袋,道“没事,你玩去吧,跟你交个八卦你都不知道。”
说道八卦布偶猫一下子被吸引了,他凑上前去低声地问他,“什么八卦什么八卦,快说嘛?!”
森林猫神气的昂了昂脑袋道,“我可是听咱们的青瓜君说的哦,咱们以后的妖后很可能是,水仙侍!。”
“什么?!真的吗?”布偶猫惊讶道。
“真的,我骗你干什么。”
“水仙侍那么出挑,真的能看上咱们这妖主吗”布偶猫摇头。
“也是哎,你说的有道理,”森林猫赞同道。
“不过万事说不准,我们日后多在她面前刷刷面孔,说不定她升了官提拔我们呢。”森林猫说道。
“这个可以!”布偶猫兴奋道。
——(叁)
京都。览香轩。
祁珈洛跪在地上接旨,她身姿简挺,颇有气质。
待宣旨太监走后,小糖赶忙起身将祁珈洛搀扶起来。
“小姐,采女也太低了。”小糖说道。
“嘘!别乱说话!”祁珈洛忙捂住她的嘴,“没什么不好的,不过你这话以后可别再说了,不然你我性命难保。”
“是!奴婢记下了。”小糖慌的应道。
祁珈洛坐到榻边休息,时夏的天很闷,不过这屋子还好。采女她已经很满足了,祁珈洛不是傻子,作为一个小小的身份低微的民女,她不敢也不能贸然。
再说,她并非自愿入宫。只希望日后能安然在此,莫要有其他事端再生变数吧。
宫中人多眼杂,保不准什么时候就发生意外呢。
祁珈洛如今什么也不念,她只是很想在黎山寺的日子,可以看看窗外的桃花。
可惜,那日子应该不会再有了。
——————
“小姐!外面不知哪儿来的一枝桃枝!”小糖突然从外面进来道。
她兴冲冲的将那桃枝递给祁珈洛。
祁珈洛轻嗅,这熟悉的香味好像黎山寺的桃花!
她眸中倏然惊喜了许多,高兴道,“小糖,我们将它种下吧,就当是黎山寺的桃花一直都在好了!”
小糖也开心点头,她好久都没见自家小姐笑过了。
(肆)
妖界,主殿。
承樾正提笔在折子上画圈,而他旁边的冰茶在青瓷盏中漾开一圈圈涟漪。
承樾已经有好多日子没有去人间了,他决定去走走。
手串儿这些日子一直不是在妖界玩儿,就是在人间吃吃喝喝,可羡慕坏自己了。
下一刻。
“主上!”突如其来的女声惊得青年脊背一颤,他抬眸只见少女手中拿着两支糯米橘子色的冰糖葫芦走进来。
“你下次出现能不能敲门?!很吓人知道不!?”承樾说道,他眸中情绪翻腾,深邃而晦暗。
“我给你道歉,行了吗”水箬辛说道,她觉得这人好矫情。
还说自己吓人?!这话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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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伤人心。
“喏”承樾伸手去接,却见少女两只手一手一个糖葫芦看着他,“干什么?”
“你没给我买吗?”承樾委屈道。
“你又没说你要吃”,水箬辛无辜看向他。
“我现在突然想吃了。”承樾这样说道,却听水箬辛抿唇道,“那你知道冰糖葫芦的来历吗,你说出来我就给你吃。”
她就是不想给自己吃!!承樾暗暗咬牙,他哪儿知道什么来历啊!
水箬辛一脸笑意道,“不知道了吧,哈哈那我可就全吃啦!”
承樾愤道,“等一下!”随即他喊道,“青瓜!!”
刚说完青瓜就出现在门口,“臣在!”
“主上有何吩咐?”
只听承樾咬牙切齿的问他道,“你去查冰糖葫芦的来历!”
青瓜懵道:“啊?!?”这是什么意思,不过他还是拱手道,“主上,属下知道。”
承樾:“快说。”
青瓜闻言,便开口道,“有一位皇帝他名叫赵惇,年号为“绍熙”。
绍熙年间,他最宠爱的黄贵妃生病了。她面黄肌瘦,不思饮食。御医用了许多贵重药品,皆不见什么效果。这位皇帝见爱妃日见憔悴,也整日愁眉不展,最后无奈只好张榜求医。
一位江湖郎中揭榜进宫,为黄贵妃诊脉后说:“只要用冰糖与红果(即山楂)煎熬,每顿饭前吃五至十枚,不出半月病准见好。”开始大家还将信将疑,好在这种吃法还合贵妃口味,贵妃按此办法服后,果然如期病愈了。
皇帝自然大喜,展开了愁眉。后来这种做法传到民间,老百姓又把它串起来卖,就成了冰糖葫芦。”
“主上,这就是冰糖葫芦的来历”青瓜恭敬道。
“你怎么知道的。”承樾问他。
“因为臣也爱吃,这是一个老摊贩闲聊时说的。”青瓜道。
“嗯……”承樾凛声,“你去吧,本君无事了。”
“是,主上!”青瓜茫懵的又退了出去。他实在搞不清楚刚才主上什么意思,莫名其妙的。
一旁的水箬辛竖起指头,“你们妖界的人真是知识渊博。”
承樾得意:“现在可以给我了吧。”
水箬辛将冰糖葫芦递给他,“给你。”承樾满意的咬了一口,还是甜点儿好吃。
“哦,对了,”水箬辛道,“这些天我打听到皇宫中有位天师,听说每次那些灾情啥的他都呈告上天,或许他知道的多。”
天师?这名号一听就是有才干的人,承樾激动的站起来,“那即日出发!!”
“遵命。”水箬辛道。
8. 入宫
祁珈洛在诸多贵女丽人之中,相貌不算出众,因为能入宫的必然不会普通。
加之她身份低微,故只得了个小小的采女之位,不过她并不伤心,因为她本就不愿入宫,如此也好,就安安静静的居于宫中一角。
她的住处距离建安宫最远,每次请安也是在最后,所以祁珈洛只需要照顾好自己不被欺负即可。
洛城门外远处,站着两个人。
“小……主上”水箬辛轻声看向一旁青年,“我们好像进不去。”她的提醒不由让他皱起眉头。
“说的什么废话,我当然知道啊”承樾嘴硬道,他目色四处探寻,最后还是决定道,“隐身进去吧。”
“不然那些卫士把我们戳成筛子就完了!”
“就是就是!”水箬辛附和道。
他们两个便一同用了隐身术,用传音法对话起来。
“喂,你看路呀!”水箬辛炸毛道,她一把揪住要往长月宫迈去的某人。
“我看着呢!!你抓我干啥!”承樾回头瞪她!
少女扶额,“大哥你能不能用你的亮眼看看那边走出来的大堆妃嫔啊,那明显是皇帝的后宫!”
“你不会是想去看美人吧?!”
“怎么会!你别诬陷我好不好!”承樾朝她龇牙道,“我看是你想去看吧,还冤枉我想去?!哼!”
他方说完,水箬辛已经走远了。
“跟紧我!”水箬辛这边说道,却没有听到回声,她转头一看 只见青年还在原地。
“嘶——”水箬辛不满,拧眉凶他,“快点呀大哥!”
“你凶我!!”承樾跑过来,眼眶顿时红了,眉心透着委屈。
“我——”水箬辛欲哭无泪,她仰眸看他,“我声音大了,着急导致的…”
“你就是凶我了!”承樾插腰气哄哄的说道。
“简直是不可理喻!”水箬辛无奈道,只好使出杀手锏,“你还要找你的趁手神器吗??”
“不找的话,我就回去了。”她说道。
方才一顿矫揉造作的承樾顿时收起,急道“找找找,我没说不找哎!”
水箬辛叹了口气,两人继续向前去。
根据方才的打探,天师阁在云安堂附近,云安宫在哪儿呢。
水箬辛左看右看,终于看到了西北方被树挡着却露出的一角琉璃瓦。
“那里!”“那里!”她和承樾同时伸出手指给对方指道。
“找到了,太好了。”水箬辛转身说道,而她身后的青年在看向她和西北处的琉璃瓦,那双眸子里徐徐闪出炙热的光芒。
承樾跟着她一块儿快跑,穿过前面的小亭子,长廊,还要躲避迎面而来的宫人们。
水箬辛跑跑停停,累了就走几步。可是刚走了几步她准备开跑时,手却被另一只温热的大手握住,水箬辛转眸看手的主人,“不跑吗?”
她疑惑说完便听青年清声回她道,“跑啊!”
话音落下,青年便拉着她的手向前跑去,水箬辛使劲儿跟紧他,生怕自己慢了步子。
两人在云安堂的大牌匾下停住脚步,水箬辛抖了抖自己的衣领前襟,好热啊。
承樾看着少女散热,便感觉自己额头上也多了一丝汗意。
他想了想,伸出掌心递向水箬辛,只见他手中突然多出一把小扇子。
水箬辛被深深感动到了,连忙用扇子给自己扇风。
“好舒服!终于不是很热了。”她说道。
两人在云安宫右后方找到了天师阁的牌匾,隐身在门卫面前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可刚进去就开了眼。
“你说,那天师住这么华贵的地方,那得多有钱啊,一个月肯定好多俸禄了得!”水箬辛羡慕道。
“这有什么,你想要华贵,回去我就把妖殿翻新重建了。”承樾不屑道。
“虚荣!”水箬辛点评他道,“虽然这里华贵,但是还是普通生活好啊。”
听她这样说,承樾好奇,“为什么?”
就听水箬辛侃侃道,“你看,俸禄高,说明他对皇帝的价值也大。”
“可是伴君如伴虎啊,若是有本事了能长伴君侧也还好,那万一要是没有摸准皇帝的意思,那可不就被——”
“咔嚓——”话说一半,承樾突然出声将自己的手放在脖子前演示她的话。
“哎,没错儿。”水箬辛接了他话拍掌道。
他们两个正说呢,突然旁边台阶那儿上去个人。
过去的那人一身锦袍,春风得意。
承樾忽然挠头道,“我怎么看他那么面熟呢”。
水箬辛仔细观察那人背影,摇头说道,“不认识。”
“哎我想起来了!”承樾轻拍脑门喊道,“他是那个和我同时期修炼的妖怪!”
“那我们问问他,让他给我们引荐一下天师吧。”水箬辛惊讶地看向前面快要进屋的人。
“可是——”承樾欲言又止。
水箬辛生怕落后,便道“要不我们先过去,我怕赶不上他人。”
她刚说完却被承樾一把拉住,两人消失在了原地,“笨蛋,用瞬移啊 多方便。”
锦袍男子看起来还是个年轻人,年纪同水箬辛一般大吧,水箬辛端详着人,得出结论:承樾不行啊,同为同期修炼,看看人家,少年得意,还在天师手下做事。
说不准还入了皇帝青眼,赏赐多多的。
“是不是在说我坏话?!”她正脑中舆论呢,一张俊脸就在她面前出现。
“我没有!”水箬辛摇头否定他的话。
“我不信!”承樾愤道,“你瞅瞅你那个鄙视的眼神,还说没有!你嫌弃我了!!”
“你能不能不要无理取闹啊!”水箬辛冷声按住正在自己旁边上蹦下跳的某人。
“哼!”承樾怒了。
“出来吧,二位。”他俩传音半天,锦衣男子终于忍不住了。
“啊可恶,被你看出来了。”承樾叫道,两人收起隐身术,出现在男子面前。
“咱们同位修炼千年的老妖,我要是看不出来,那可就麻烦了。”四月笑道。
“输给我也不算丢人。”承樾一旁道。
“请问姑娘芳名?”四月露出灿烂笑容对水箬辛道。
“水箬辛。”水箬辛礼貌答道。
“你怎么不问我啊”承樾走到两人之间插话。
四月:“…………”
“哦对了,我有正事,差点儿忘记了。”承樾猛地记起,转眸问四月道“我要见天师。”
可下一刻却听四月道,“你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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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淡声看向他们。
“啊?!你就是啊。”承樾惊讶不已,不由道,“别开玩笑!”
“真的是我,这里是我平时休息的地方,”四月说道。
见此承樾有些失望了,他转身对水箬辛说道,“我们走吧,他知道的估计还不如我多呢。”
水箬辛:“这就走了?”不是还没问吗。
四月不解,怎么这老妖一脸失望。
他不由问道,“你们来这里找我做什么?还有,老妖你一脸失望的,怎么回事啊?!”
“我找求仙上天的法子,以为天师渊博,无所不知定能助我,”说着承樾突然泄气,“却没想到天师是你小子!”
“我就不能当天师了??!”四月见他质疑,不由怒道,“你都当妖主了,我还不能功成名就啊?!瞧不起我呗!!”
“你怎么知道我是妖主了?”承樾道。
“我神通广大,不聋不瞎,平时也关注着妖界的事,肯定知道嘛。”
“切!”承樾白眼,“少自恋了。”
“我当年那门术法就是炼的比你快啊——”四月略道。
“那只是小小一门而已,看把你骄傲的。”承樾不服道。
“反正赢了就是赢了!!”四月也白眼他。
一旁的水箬辛:“…………”她方才还说论自恋的话,承樾第一,没人敢称第二。
结果没想到这位大哥也是当仁不让啊,怪不得他俩能一起修炼呢。
就一件小事看把两人争的,从当时争到现在还不停。
厉害啊!!
“说了半天,你究竟知不知道如何求仙上天啊”承樾终于找回思绪问他。
“不知道。”四月如实摇头。
“那你还狂?!”承樾道。
“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没有。”承樾道。
“你这老妖——”四月服了,其实水箬辛也服了。
“对了,”见他们要走,四月又竖指对承樾道,“别做坏事被我抓到哦!!”
承樾:“…………”
而后,承樾便辞别四月,同水箬辛准备出宫。
但是水箬辛还想看看其他皇城风景,于是他们便无聊的从宫道上继续走下去。
“……我闻到一种熟悉又不熟悉的味道。”水箬辛突然停下道。
“什么味道?!”承樾问。
水箬辛细嗅,坚定道,“神器的味道!”
承樾顿时恢复兴致,“在哪里??!”
水箬辛轻道,“我嗅嗅。”
承樾心里虽半信半疑,但还是跟着少女走了。他们走了好久好久,水箬辛在览香轩停下。
“是这里吗,你确定?”承樾怀疑道。
“进去看看。”水箬辛道。
他们依旧用隐身术藏起了自己,水箬辛走到前院,看了看随即摇头。
他们又走到了中院,承樾看她反应,只见水箬辛点了头,他不由松了口气。
“这里是妃嫔住的地方吧?”承樾道,“方才你还说我呢,你看此时还不是找到了这里来?!”
“闭嘴!”水箬辛对他道,“别打乱我的感觉!”
承樾一下忙捂住嘴巴,不过老天作证,他主要是怕打乱感觉哦,决对不是怕了她!!
9. 坦白.
览香轩,中院。
承樾蹑手蹑脚地跟着身前的少女从外面走了进去。
正值午时,太监丫鬟们都不在,只有一个粉衣裳的小婢女在门外守着。
承樾使了法术将她弄晕,两人放心进了屋子。
水箬辛轻步上前,只见最里面帷帐之中睡着一秀雅女子,她拂开那一层纱,只见女子身上一袭真丝坦领红金半臂间色裙,很是端雅。
承樾跟从水箬辛身后走出来,一脸疑惑,“味道在这里,是她拿了我的神器吗?”
见他指着人家,水箬辛即掰过他的手,“你别凭空猜测。”
承樾只好站到一边去,他只是不想和这女人计较,可不是怕她!
瞅瞅谁家下属这么对主上讲话?!承樾越发觉得自己没地位了。
水箬辛却不知道此刻身旁青年的内心所想,她垂眸伸出手去探祁珈洛额间,随后又俯身去嗅她气息。
做完这个后,水箬辛又在屋内转了一圈,她面色逐渐变得复杂,却看的承樾一头雾水。
“鉴的怎么样了。”承樾问。
“奇怪,”水箬辛抬眸,神色带了几分迷惑,“在外面时,我感觉是这间屋子里的东西有熟悉的器味,可是方才我探她灵识,她周身似被封锁一般竟无一丝灵意外现。”
“这是为什么?”承樾不解,他更惊讶的是这女子会是神器!
“我也不是很知道”,水箬辛摊手疑道。
“嗨!让我抓住你们了吧!!”四月欠欠的声音突然从屋外传来,将两人吓了一跳。
“你有毛病啊?!”承樾被吓得往旁边一跳,差点蹦到了水箬辛身上。
水箬辛被他拽的衣服都起褶皱了,不由心里暗暗骂他。
“我这不是怕你们迷路,还有生出其他是非嘛,就过来看看。”四月解释道。
见没人理他,四月干笑一声,上前道,“这位是新选秀入宫的祁采女,你们不认识吧!”
听他说完水箬辛脑中突然闪过一些碎片,她忙捂住头蹲下来。
“你怎么了手串儿?”承樾担心道。他忙也蹲在她旁边,怕水箬辛摔了。
“你没事吧?”四月也靠近道。
好一会儿,水箬辛终于放开脑袋,抬眸恢复了正常,“我…我没事。”
听她说没事,承樾眼中的担忧终于退却了几分。
“要不我们回去吧。”他对水箬辛道,说完连他自己都没察觉语气竟会这么温柔。
“不行!说了要给你找,好不容易有点线索了,怎么能放弃呢?”水箬辛坚持道。
“依本天师来看,这位祁小姐怕是失忆的玉灵神器,你们知道吧。”四月认真道。
他说完便看到水承二人不信任又信任的眼神,不由叫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本天师也是很有能力的好吗,没有根据的话不会乱说的。”
水箬辛闻言抬眸,“可否请天师细讲一下。”
“咳——”四月咳咳了两声,长声道,“这个,那个,你们要不还是跟本天师一起去天师阁看看那本古玉录吧,看完以后一切就都见分晓了。”
“嗯,”承樾转了转眸子,客气道,“要不还是你回去取吧,我们在这里等你。”
“为什么!?”四月问道。
他问完,水箬辛与承樾默契的一同答道,“因为累呀!”
“天师,你看那路多长啊,一来一回很累的。”水箬辛诚恳道。
“就是就是!”承樾在她身后附和。
四月闻言:…………。
“锻炼身体不好吗,一来一回的。”
“不好!”水承二人异口同声道。
“服了你们了。”四月无奈。
于是四月大天师只好自己回去取了,主要是派人去他不放心。
水箬辛便同承樾一人一处角落坐在了地上,乘凉。
不一会儿四月终于回来了,他手中拿着一本书向他们招手。
“嗨,我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这个,你看第二页这里,”在四月的指头下,承樾和水箬辛的目光落到了第二页的文字上,那书页上赫然写着,“神器为天生地长,通灵之物;它们储于天宫,然千百年前遇上古妖王之乱,迫散人间无数年。”
“神器落凡间,其原身记忆将因保护机制而被存储于脑海深处,五感亦轻如无,实为失忆。”
“看来没错了,何况祁采女患有夜盲,其他几感亦不算充全……”四月补道。
“那怎么才能恢复记忆呢,失忆的话灵力也使用不出来的!”水箬辛急道。
“别急!下一页有法子,”四月抬眸道,他说着翻到下一页,只见写着几个字,“机缘之下方可恢复。”
“这就是方法?法子??”水箬辛、承樾一同看向四月。
“这个…”四月摸头道,“谁知道啊,它这不给正确答案啊!”
“那怎么办?”水箬辛问道,她好不容易有点线索。
“只能凉拌喽。”承樾说道,他说的很轻巧,丝毫不关心一点。
水箬辛纳闷,他之前不是可想要神器吗?
她心里纳闷,却不知青年的心境早已悄悄变了。
“我们三人一同结阵试试吧!”四月深思之后建议道。
“行。”水箬辛道。
于是三人站在一排,开启各自术法,灵法齐向祁珈洛去。
随即空中竟出现一抹月白色的光芒,它环绕到祁珈洛的身上,越来越明亮!
“唔——”床上人突然睁开双眼,额间印记突现,她脑中清明一片。
祁珈洛从床上坐起来,她第一眼便看向水箬辛,“红玉!是你唤醒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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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水箬辛点头,又补充介绍道,“还有他们两个,也参与唤醒了你。”
“谢谢你们!”祁珈洛闻言礼貌道。
两人摆手示意不用多礼。
“咦——你认识我?”水箬辛一下惊讶道,可是她不记得自己之前见过这位美人啊。
“认识啊,你我同为灵玉,还在一块站过呢。”祁珈洛说道。
“可是我好像记不清了。”水箬辛面露惭愧。
“没事的,你也失忆了吗,”祁珈洛关心道。
“我也不知道。”水箬辛摇头,并看向一旁的某名弱冠男子。
“不关我的事啊——”青年举起手辩解道,“我可什么也不知道!”
“我也没说是你!”水箬辛歪头笑道,“你心虚什么??”
“我哪里心虚了!!你别乱说哦,不然我扣你俸禄!!”青年叫道。
四月:“你们两个能不能收敛一下?”打情骂俏的!!
祁珈洛也扶额:“我刚醒来,你们能不能安静一下呢?”
水箬辛忙与承樾住口。
“唤醒玉灵是有条件的,”祁珈洛道,“你们谁想做我的主人。”
“他!”水箬辛见问便用手指指向她旁边青年。
承樾却一味躲避,“我没说。”
水箬辛:“?”他这是干嘛,扭扭捏捏的。
“所以你们谁要收我做神器啊??”祁珈洛笑道,“我是最容易契合主人的神玉,灵鹤玉。”
“你干什么呢。”水箬辛急得将承樾推了出去。
“实在打扰你了,神玉,我现在没有这个想法了!”承樾道。
“嗯,行。”祁珈洛点头道。
水箬辛诧异看他,“?!”
承樾却避开她的目光,自己走了出去。
水箬辛忙追出去。
四月便也告辞道,“你放心,祁珈洛的身份本就不引人注目,本天师为你划掉了名字,你可以放心出宫了,以后便自由了!”
“多谢!!”
祁珈洛重声道,她真的太感激他们了。
可是下一刻,四月刚要走,一人竟从屋外进来。
正是肃羽,他眸中含着情愫看向祁珈洛。
“是你!”祁珈洛惊喜道,她恢复了记忆,但是之前作为祁家小姐时的记忆依旧存在。
“我能同你一起走吗?”肃羽问道,他眼中带着期待。他本就是为了祁珈洛来这深宫的,如今她既然决定离开,那么他便也没有留在这里的意义了。
四月摆手离开了。
“你还记得黎山寺吗,”肃羽问道。
“记得。”祁珈洛点头,她上前握住他的手道,“窗外的桃枝是你,我知道。每日你都伴着我入眠,我都知道,你只是想陪着我。”
她说完肃羽已经含泪抽泣起来,祁珈洛忙安抚他。
10. 一起啊。
水箬辛从里面追出去,只看见青年朝着宫门方向去的背影。
她看了看两人之间的距离,略一停顿还是追了上去。
承樾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突然改变了自己的想法。其实他在知道神器是那名采女的时候便已经心里有了决定,只是他自己没有意识到罢了。
承樾看着少女为他着想神器,为他跑前跑后,其实他应该是很开心的。可是他此刻想的竟然是,她不应该将自己推出去。
这是为什么呢。
他觉得自己好奇怪,既要又要的,矛盾到了极点。
“喂!你走这么快干什么??”水箬辛追上来了,她速度极快的上前拍了拍承樾的肩膀。
“你!”承樾转身看她,神色复杂,“你要”他话还没说完却被面前少女截住,“承樾!你是不是耍我呢?!姑奶奶辛辛苦苦给你寻找,你倒好直接拒绝了!”
“我——”承樾微微垂了垂眸,清声道,“我不想要神器了。”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水箬辛问他,“你可不许出尔反尔!”
“嗯,”承樾应道,他想起了自己之前的承诺,突然懊悔话说的有点早了。
“反正,”承樾想了想,轻摇头道,“我不想要神玉灵的神器。”
“你还挑上了??!”水箬辛被他气笑了。
“反正我今天已经仁至义尽了,你看着办吧,我今天就跟你告别了。”水箬辛悠闲道。
“!!”承樾闻言神色突变,他忙道,“你要走?”
“咱们说好的,你可不许反悔!”水箬辛见他急了,忙说道。
“我只是问问!”承樾嘴硬道,但是眸中颜色却暴露了他的心思,只是我们的箬辛并没有看到。
“那就好,江湖再见了!”水箬辛朝他挥手,想了想又叫了他一声道,“小贼仙!”
她怕承樾急眼,忙快跑着远离了他,但是承樾却在她跑开的那一瞬失落起来。
“就这么走了??”承樾面露不可置信,自语道,“也太突然了吧!”
“一点儿也不留一下吗?”承樾难过了。
“不行!!!”承樾在脑子里脑补了一场大戏,然后拔腿就追,“等等我手串儿!你还有东西落在我这里呢!”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水箬辛嘴里叼着根草苗儿,在田野上晃悠,还唱着自娱自乐,自编自改的曲子,“我要变成自由小草啦啦啦!”
“嗯!好香!”水箬辛深嗅了嗅空气中弥漫着的味道,那是属于她的自由的味道。
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若有所思地点了一下心口,立刻便换回了从前飘然夺目的血色红裙,薄纱遮面,长袖翩翩。
哼!那小贼就知道天天训话自己,还让做工服,自己这衣服都好久没穿了。
真是讨人厌极了。
她路上边散气边欣赏自己在河里的倒影,裙子真真好看。
“咦?!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水箬辛苦恼道,她明眸轻轻蹙起。
“是不是‘行之慢慢回响,步步禁步雅乐。朱红菱纹身美,罗丝锦袍佳人’这句啊?”邪恶碎卷的青年老妖声音突然出现。
“对——不对!”水箬辛话音未落,就意识到了不对,她转身只见某个刚刚她亲自告别完的青年正一脸笑容的看着自己。
他笑的很魅,说实话这是水箬辛的第一想法,但是夹杂着一种不简单的感觉。
其实承樾要是知道水箬辛这样想自己,他绝对会心满意足,不过这也正是他想要的效果,那就是对别人出其不意,让她猜不到自己心中所想。
“承樾,你——”水箬辛警惕道,“有什么事吗?”
“没事啊,”承樾道,他挠了挠后脑勺,“就是知会你一声,你有东西落我殿里面了。”
“什么东西啊??”水箬辛道,她不记得自己有落下什么。
“……你上次没吃完的冰糖葫芦。”承樾诚恳的说道,“还落在我那果盘里面。”
“…………”水箬辛闻言一时无言以对,上次她记得这小贼同样没吃完就放下了,她以为他的妖仆会清理掉。
“那还能吃吗?”水箬辛看他道,“我记得你平时也没这么节省粮食啊?”
“不管!反正你的东西挡着我做事了。”承樾闷声道,“你得随我去殿里拿走!”
“好吧,我同你回去拿。”水箬辛咬牙道,这祖宗真是难伺候,上次买的冰糖葫芦他不是也吃了嘛?!!
“那本君就勉为其难陪你回去吧。”承樾面上无波,心里却暗暗夸赞自己也太聪明了吧!!
“既然妖主如此为难,那我自己回去了,不用麻烦妖主陪同的。”水箬辛见他神色如此,不由道。
“啊?!”见她这么说,承樾不由道,“不麻烦,不麻烦哈哈,谁说麻烦的!”
“你刚刚说的。”水箬辛指道,她搞不清这妖今日不知怎么了?!
“啊,你说口渴啊,那我们快回妖殿吧!”承樾假装没听见,冲她笑道。
“嗯……”水箬辛面露异色,“好。”她感觉承樾现在不止记忆有问题,耳朵也有毛病了。
唉!他以后可怎么办呀!真替他日后的夫人担心。
两人一路到了黎县。
是承樾先停下来的,水箬辛在他旁边也停了下来。
上次没看到山寺的桃花,幸好它四季常开。
水箬辛正看路呢,下一刻却听承樾道自己想观赏风景。
“莫非你想去看黎山寺的桃花?”水箬辛好奇问道。
“没错。”承樾赞同道。
“可是我——”水箬辛现在就想去妖殿拿走那个冰糖葫芦。
“可是什么啊”承樾声色突变悲凉,他问道,“当了我数天的部下,你就不能匀一点时间陪陪自己曾经的主上,观赏一下风景吗”
“真是个没良心的家伙!!”承樾道。
“不是?!你这妖,我——”水箬辛有口难言,她实在对面前这小贼仙无言。
“既然停下了,那我们走走也行。”水箬辛哄他,因为她实在不想给自己找气,加之这老妖盈然欲泣,瞳眸泛红的样子实在是让人难拒!
“哼,看你实在诚挚的邀请,那本君便不推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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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樾拂袖道。
“是是是,您最心慈手软。”水箬辛恭维道。
正午的桃林成了迷离的幻境,他们来的也不算晚。只见那虬曲的枝桠间挤满笑靥盈盈的花朵,连成片的粉色云团遮天蔽日,连筛落的光斑都浸着蜜桃香。
忽有清风穿林而过,惊起簌簌花雨,潋滟的粉白浪涛里,金翅蜜蜂正穿梭成无数流动的金线,将甜腻的春光织进每道褶皱。
水箬辛欣赏着桃花,闻着花香,顿觉心旷神怡!
溪水载着零落的花瓣蜿蜒远去,岸边青草已覆上薄雪似的残英。有几个孩童踮脚追逐着翻飞的桃瓣,稚嫩的笑声震得枝头新绽的花朵颤巍巍摇晃,抖落细蕊间积蓄的朝露,在午后暖阳里划出转瞬即逝的虹弧。
承樾不时偷偷瞥向少女,见她笑颜不由自己也开心起来。
暗香在渐凉的空气里愈发清冽,沾着夜露的花影婆娑摇曳,与天际初现的星子遥相唱和。天地间流动的,尽是这灼灼其华的蓬勃生机。
---
但是,水箬辛本来准备就赏一会儿离开,没想到承樾嚷着非要住下来。
他们只好住了下来,在黎山寺中,准备次日再赏花景。
一夜无话。
晨雾中的桃林呈现朦胧的粉灰色调,当阳光刺破云层,千万朵蓓蕾如同被施了仙术般骤然明亮。
新绽的花瓣边缘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随着日头升高渐次转为饱满的珊瑚色,最艳烈的几簇红得像要沁出血来。
水箬辛庆幸陪承樾留下来看到了不一样的清晨。
待到整片林子笼在琥珀色的光晕里,连飘落的花瓣都成了熔化的金箔。
风起时,枝头的花浪翻涌出深浅不一的纹路,时而露出青褐色的老枝,时而又被新生的嫩红完全覆盖。
最妙是那悬在最高处的并蒂双花,两朵碗口大的重瓣始终保持着微妙的距离,既像羞涩躲闪又似欲说还休,在暮春的熏风里演绎着永恒的缠绵。
“桃花真好看!!”水箬辛高兴道,却听青年道,
“那是!”
他骄傲的好像这桃花是自己麾下的一样,水箬辛不由扶额。
“我想喝人间的酒了!”承樾突然说道,“好久没回来了,想念的慌!”
“走吧。”水箬辛有求必应道,不过她没忘记承樾之前也没有很喜欢喝,这是怎么了?
想了想,水箬辛还是忍住没问,她怕这老妖小嘴又叭叭一顿。
两人一同来到山下,进了一家简朴的小店。
主要是美酒不分店大小,水箬辛被那香味吸引了来。
“老板,来壶酒!”水箬辛道。
“一壶吗?”承樾问。
“嗯。”水箬辛点头,因为她记得他之前夸口能喝一壶结果醉倒在妖殿睡了三天!
“小气!”承樾道。
“不是,是你喝不了两壶”水箬辛认真道,她可不想在他醉了之后将人扛回去。
“这么关心我?”承樾道,他就知道手串儿不是没良心的玉。
“少来!”水箬辛白他道,她就知道这老妖又自恋。
11. 奶糕.
小二上酒很快,水箬辛给自己和承樾都满上了,她抬眸看向他时却见承樾皱起的眉头,面对着满满一大杯酒水。
“什么表情啊?!”水箬辛说道,他似乎对这壶酒很不满意。
“没什么,”承樾神色恢复正常,随即又道,“小二!”
“来了客官!”小二搭着汗巾过来,“客官有什么吩咐?”
“你们店有小酒盅吗”承樾问道。
“这个,”小二顿了顿道,“有有有!”说完便赶忙去取了。
承樾舒了一口气,转眸却见少女在看他。
“哦——”水箬辛挑眉看他,语气中带了一丝促狭,“原来天底下还有我们承樾妖君害怕的事呀!!”
“哼,你小瞧我,我只是不想喝多而已。”承樾说道。
“原来如此,那我在这里给承樾妖君赔不是了。”水箬辛笑道。
也许是她即将离开他,所以少了很多束缚。
“不接受,哼!”承樾摇头道,“给我道歉!”他看起来很生气。
“真小气!”水箬辛撇嘴道,“我就不道!”她说着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旁边酒客纷纷向她投来敬佩的目光,“海量啊!”“海量!!”
水箬辛又给自己倒了一大杯,“好酒。”她感叹道。
“客官真是好眼光,”一旁的小二突然插话道,“本店可是赫赫有名的百年老店!!这酒品真是超级好啊!!”
“哈哈多谢夸赞。”水箬辛抱拳道,她眸子亮晶晶的。
“女侠!加我一个,一起喝!!”一道少年男声突然出现道。
“你谁啊”承樾突然站起来道,他看起来挺激动。一旁的水箬辛尴尬捂着脸假装自己不是一桌的。
“我是落瑕山子成师尊座下关门弟子,王天辰是也!”那少年朗声说道。
“久仰大名,久仰大名。”水箬辛抱拳道。
“今日我见女侠如此豪饮,心生敬意,不如交个朋友可好?”王天辰说道。
“朋友多了好啊,”水箬辛道,一转眸却见青年的神色阴晴,“你怎么了?”她关心道。
“朋友多了好啊,不如你我也交个朋友吧,王兄弟!”承樾轻道,他心里暗暗吃味,将水箬辛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行,那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王天辰阳光道。他笑起来明媚,开朗,教人很是想要靠近。
“来,小二,再上一壶,我要与两位喝他个天昏地暗!!”王天辰豪气的大手一挥。
“是。”小二应道。
“要不算了?”承樾说道,他语气中带着试探。
“不可以,这是成为朋友的重要一步!”王天辰坚持道。
“就是。”水箬辛也道,她拿眼看向青年,略带戏谑。
“喝就喝,谁怕谁啊!!”承樾见此只好大叫道,他不想在水箬辛面前失了面子,特别是在有其他人在的场合,这事关他的尊严!
“来!来!”
“干了!”
“咳咳!”
这几声分别是王天辰,水箬辛,承樾说的。可以看出来,性格迥异。
酒过三巡后——
“你没事吧?”见青年脸都呛红了,水箬辛忙问道。
“没事儿!!”承樾上了头,醉意明显。
“王兄弟你怎么不醉啊?”承樾摇晃着起身,整个人晕晕的。
“我可是千杯不醉!”王天辰骄傲道。
“厉害!!”承樾扬起指头赞扬他道,太厉害了,喝了整整五壶哎。
这回他是真服了!
“手串儿,我眼睛上面怎么有星星啊??”承樾绯红着脸颊嚷道,他已经完全辨不着东西南北了。
“你不行啊承樾!”水箬辛比他情况好一点,她还能拍拍他的肩膀嘲笑一下承樾。
“你们还能走路吗”王天辰道。
“可以啊”“我没醉!”两人答道,但是却走的东倒西歪。
王天辰只好咬牙架起两人的胳膊,往外走去。“你们住哪里啊?”
…………
半晌没人回答。
好吧,他俩已经昏睡过去了。
王天辰只好带着他们上了山去。夜色已深,再不回去,师尊该着急了。
对了!
王天辰路过小摊,瞥见摊上的奶糕,想起师尊爱吃这个,于是他指了指道,“老板来十份加糖奶糕!”
“是,客官!”摊贩应承道。
落瑕山,荣盛堂。
这个名字土吧,没错,王天辰也觉得荣盛堂挺难听的。
只是这是他师伯起的,没办法,只能睁着眼睛说瞎话,赞扬好听!
“师尊,徒儿回来了!”
少年的声音传入静室,一白衣公子闻听立刻起了身。
他面色皙白,容颜如少年一般,可以说,他叫王天辰为师尊,两人身份互换也不过分。
古子成轻抬眸子,推开了静室的门。
“师尊,我回来了!”映入眼帘的是王天辰的笑脸,还有他那双洁白的牙齿。
“又喝酒了是吗,”古子成带着薄极的审意,问眼前少年。
“师尊慧眼如炬,辰辰骗不过您。”王天辰朗声道。
“进来吧。”古子成道,他本就没有生气。
“师尊,我今日带了两个朋友,他们醉了没地方休息。”王天辰对他道。
“不必向为师呈说,山门荒凉已久,多两个人也无妨的。”古子成温柔道。
“师尊所言极是,辰辰也这么想。”王天辰闻他言不禁喜上眉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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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夜色已深,自去休息吧。”白衣公子说道。
“哦,对了师尊”王天辰从袖中取出奶糕,递给白衣公子,“这是徒儿给您买的。”
“虽然您修仙不食五谷杂粮,但是多少吃点喜欢的,心情会好更多。”少年诚挚道。
“好。”古子成点眸道,他心里升起一阵暖意。
夜色深深。
王天辰将两人安排到了一间客房,主要是因为山上人口有限,再加上王天辰也懒得再找地方了,于是他抛下两人便去禀报见他的师尊去了。
水箬辛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抱着一只猪蹄在啃。
但是她没有睁开眼睛,因为太困了。
别说,那猪蹄怪好吃的,就是感觉骨头有点硬,她怎么也啃不烂。
水箬辛正啃着呢,突然感觉周身温度下降,只觉有人与自己抢这猪蹄。
她忙手脚并用去抢。
后来水箬辛忘记了,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她刚睁开眼,想感叹一句好大的太阳,结果就撞进了青年愤怒和委屈的眼眸之中。
“怎么了?”水箬辛问道。
“你还问我??你不知道自己昨晚干了什么好事吗”承樾一脸惊异。
“我做了什么?”情况属实不太对,再加上水箬辛的头脑风暴,她突然感觉自己闯了大祸事。
“来!你自己瞅瞅,”承樾将胳膊伸到她面前控诉道,“你看看给本君咬成什么样子了?”
“两排牙印啊!!”
“我昨晚伸回自己的手臂还不行,你拿脚抵在我胸口上,不让我睡觉,生生把我疼醒!!”
承樾越说越愤怒,他叫道,“水箬辛,你良心何在啊水箬辛!”
水箬辛:…………
完蛋!她昨天怎么就——哎,说什么也晚了,她只好愧疚道,“你放心,我会负责的。”
承樾眸中带怒,重声看她,“是负责到底!”
“好好好,负责到底,”水箬辛抱拳哄道。
“不过,话说回来,这是哪里啊?”水箬辛问道,她眯起眸子,打量着四周。
“对呀,这是哪里啊??”承樾也惊奇,他将手塞到嘴巴里,惊恐道,“我们不会被绑架了吧?!”
——“有人吗,救命啊?”
——“住嘴!别演了哥!”
——“过一下戏瘾不行吗?”
——“那你继续。”
“不玩了,没意思。”承樾说道,他眸子黑黑的,亮亮的。
“我们出去看看。”水箬辛道。
两人一同推开门,只见四周阁室整齐,好像是某个门派的地方。
“你们醒了?”昨晚熟悉的少年音传入他们耳中。
“是你!”“是你!”两人异口同声道。
12. 妄念魂铃
云气四浮,星落日起。
落瑕山,沉音殿中,此刻正迎着两位远来的客人,承樾和水箬辛。
纵然承樾在得知要去见王天辰的师尊前,隐饰了妖法,但他一出现在众人堂前,古子成就猜到了。
且他观另一块灵玉天赋极高,以后前途不可限量。看来此次他的好徒儿相交的这两位可都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罢了,是人是妖,是仙是魔,出身皆不由自己,心道才是终途。
只是不知这二人其心如何,古子成神色疏淡道,“二位远道而来,既是辰儿好友,我自然应盛情招待,只是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枔苓仙君客气了,小仙水箬辛。”古子成看去,只见赭裙碧环的女郎沉稳的对答道。
他点点头。
“仙君唤我承樾即可。”承樾抱拳道。他一身大红色细花纹底锦服,玄色绦带系在腰间,看起来好不风流。
古子成略一点头。
“师父,徒儿带他们出去转一转,一会儿回来。”王天辰乖巧道。
“嗯,去吧。”古子成淡声道。
“走喽!”王天辰兴冲冲地跑到前面为他们带路。
“你看起来好开心,日日修仙这么使人快乐吗?”水箬辛问道。
“当然不是啦,”少年闻言回头说道,“我开心是因为你们!”
“我们?”承樾面露出诧异。
“对啊——”少年点头,见他们疑惑便向两人解释,“我日日待在山中,只有师尊,师伯,师兄弟很少,也没有什么新面孔,日日看着他们我也没个新鲜感!”
“昨日碰到你们一对璧人,也算我走运。”王天辰说道。
他说的确是实话,待在落瑕山鸟不拉屎的地方,是挺难熬。
幸好他不受拘束,想去山下也没人禁着。
“那我们也算是有缘了,你一下山就遇到我们,哈哈”水箬辛道。
她方才还以为修仙很开心呢。
“说到修炼,我其实不算刻苦,”王天辰弯出的嘴角一下收了回去,他苦色道,“修仙很无聊啊,我每日都要被师伯训诫!”
“还要抄书!”
“重要的是,抄的多了之后,我甚至感觉自己都不认识字了!!!”
“谁来懂我一下啊!”王天辰无助的哀嚎道。
“真有这么痛苦??!”水箬辛有点被他唬住,不由问道。
“就是这样子的,哎你不知道我师伯他有多————”他话音刚落便被一道声音拦住,“王天辰你又乱晃!!”
三人一齐转头,只见一位白发老者在他们身后站着。
王天辰龇着的大牙一下就收回去了,他面色恭敬道,“师伯早安…”
承樾和水箬辛也抱拳向老者。
“你怎么不在静室读书啊——”老者问道,他虽然白发苍苍,但是精神看起来比他们几个都好。
“师伯,是师父准许了我带好友走走的。”王天辰解释道。
“嗯,”老者闻言只好道,“既然你师傅允了,那你继续。”
王天辰立刻点头。
“不过,别忘了今日的功课,回头补上。”老者交代道。
“是是是,天辰谨记!”王天辰拱手送道。
见老者走远,他们仨这才继续往前走去。不过路上遇到的人极少。
倒是这落瑕山风景极好,是块儿风水宝地。但是王天辰一直不觉得,在他看来,少了人烟的地方就是缺少了很多快乐的。
“落瑕山终年隐于云霭之间,青檀古木如墨笔刺破天穹。”
“主殿沉月殿踞于山阴之北,整座殿宇以寒泉为护城河,琉璃瓦上凝结的霜华在月夜会流淌成银色溪流,传说那是上古仙人遗落的泪。”王天辰向他们介绍道。
水箬辛和承樾却不由惊叹,“银色——河流——”
“河流银色的???!!!”
见他们两人震惊,王天辰点点头,他疑惑两人反应,“这很不合理吗?”
“没有没有!”水箬辛摇头,承樾也摆手道,“我们就是被惊讶住了!”
“我说呢,你俩吓我一大跳。”王天辰笑道。
他们继续向前面玉阶走去,承樾数了一数,竟然有十二道玉阶。
而且十二道玉阶的每一级都刻着湮灭的星宿符文,朱漆门扉开阖时,檐角悬挂的三十六枚摄魂铃却寂静无声。
“为何没有铃声呢?”水箬辛好奇。
“唯有得道者方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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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铃中囚禁的千年鹤唳。”王天辰道,说着他蹙眉,“我不算得道者,只偶尔听得一声铃响。”
“不过我师尊他可厉害了,每次都来这里听铃声,他说可以净化心中戾气。”
“仙君也会有戾气吗。”水箬辛抬眸。
“我也不清楚,师尊说有,我也不敢多问。”王天辰道。
殿内穹顶镶嵌着九百颗鲛珠,白日里黯淡如卵石。
王天辰道它们每入夜便化作星图缓缓旋转。
正中的沉月池终年漂浮半轮残月,池底沉睡着历代山主炼化的本命剑,剑刃上缠绕的锁链并非玄铁,而是凝固成实体的时光。
“偶尔有白衣公子踏着月影穿过回廊,衣摆扫过青玉砖时,会惊起篆香凝结的雾蝶,翅膀上抖落的金粉在空中写下《黄庭经》残卷。”
王天辰眸中带着崇拜说道,“之前听师兄们说过,只是我未曾亲眼见过,那定是极为动人之景色。”
水箬辛同承樾交换了下眼神,一齐点头。
山间雾气常在巳时凝成执灯侍女,提着以朝霞为灯油的琉璃盏,沿着九曲栈道飘向沉月殿。
她们向沿途经过的三人问好,水箬辛三人礼貌回礼。
再向南边,就到了冰魄洞。
水箬辛细嗅,她闻到一股浓郁的药香,“好香的药气!”
承樾也猛嗅了嗅。
“石缝中生长的冰魄兰每逢朔日开花,花瓣落地即碎成带着药香的冰晶,据说能照见修行者心底最隐秘的妄念。”王天辰对他们说道。
“妄念,虚妄之念。”王天辰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内心不能言说的秘密,妄念是求不得,放不下吧。”水箬辛突然道。
“是,”承樾望着她,“不能言说的秘密。”他神色突然变得柔和。
水箬辛却是奇怪,以为他发呆。
“没事吧,承樾?!”她动手摇了摇他的肩膀。
“你们两个——”王天辰扶额,“能不能认真点啊,我介绍呢。”
“是是是,都怪他!”水箬辛指道。
“怪我,怪我。”承樾举起双手求饶,眸中带着点点笑意。
王天辰看的一清二楚,但是他也笑笑,祝他成功吧!
13. 相缠,
(懿)
---
九重天阙,四浮的流云突然凝滞。
皓天塔顶的星盘发出刺耳的嗡鸣,七十二盏长明灯同时爆裂。
正在塔内值守的武曲星君苍溟猛然睁眼,玄铁重剑已横在身前。
他看见鎏金塔壁上蜿蜒出猩红纹路,像无数条火蛇在啃噬天柱,那些暗红脉络里涌动着令人心悸的邪气。
"镇妖符裂了。"苍溟的指节攥得发白,只见那千年寒铁铸造的塔身竟开始渗出暗红色血珠,顺着古老符文往下淌,在白玉地面上绘出诡异的图腾。
他记得七日前巡视时,那些封印妖王的符咒还泛着淡金光芒。
凌霄殿的警世钟突然轰鸣,惊得瑶池锦鲤纷纷跃出水面。
正在炼丹的太上老君手一抖,八卦炉里窜出三昧真火,将垂到胸前的白须燎焦半截。
他顾不得整理仪容,踩着风火轮就往南天门冲,远远望见皓天塔顶腾起的黑红色妖云,在纯净的天幕上晕染出不祥的阴影。
"赤峰妖王的灵识在躁动。"天君抚着九龙椅的手微微发抖,宝冠垂下的珠帘碰撞出细碎声响。
阶下众仙面面相觑,他们记得千年前那场浩劫,妖王赤峰以九幽魔火焚尽三千里仙山,最后是羲和神女燃尽本源催动太阳真火,才将其元神封入皓天塔底。
阶下的司命星君正展开天命卷轴的手扩出颤抖:"七星连珠...今日正是千年之期!"
卷轴上浮现出血色篆文,正是上古预言所示"七星曜日,妖火焚天"。
太白金星突然指向观天镜,镜中皓天塔的倒影正在扭曲,塔基处渗出粘稠的黑雾,隐约能看到九条狐尾在雾中摆动。
"速召二十八星宿结阵!"紫微大帝的敕令带着雷霆之音。
然而话音未落,整个天宫剧烈震颤起来,瑶池水倒灌进蟠桃园,千年仙树被连根拔起。
托塔天王手中的七宝玲珑塔突然烫得握不住,塔身浮现出与皓天塔相同的血纹。
苍溟此刻正站在塔顶的璇玑台上,烈烈罡风撕扯着他的银甲,脚下阵法核心的阴阳鱼正在疯狂旋转。
他咬破指尖将精血点在阵眼,却见血珠瞬间被蒸成黑烟。
"不行,必须找到阵枢..."话音戛然而止,他看见西南角的坎位裂开缝隙,一缕红发正从裂缝中飘出。
那是赤峰的本命妖火!
"小心!"清冽的女声突然响起,苍溟只觉腰间玉带被人拽住,整个人向后跌去。
一道赤红火柱擦着他鼻尖冲天而起,将穹顶的星图烧出焦黑窟窿。
救他的仙君裙裾已被燎着,却仍死死按住他执剑的手:"别碰阵纹!这些血线会吞噬仙元!"
苍溟这才看清女子眉心有日轮金印,正是三百年前飞升的司火仙娥云岫。
她纤白的手指按在灼热的塔壁上,竟有金色流光顺着血纹逆向蔓延,更令他震惊的是,那些妖异血纹遇到金芒,竟如积雪遇阳般开始消退。
"太阳真火?"苍溟瞳孔骤缩。这分明是当年羲和神女的本命神火,可神女早已魂飞魄散...
云岫突然闷哼一声,嘴角溢出血丝。她按着的塔壁突然凸起狰狞鬼面,獠牙开合间喷出腥臭黑雾。
"小心噬魂瘴!"苍溟挥剑斩断雾气的刹那,看见云岫袖中滑落的玉珏——那分明是千年大战时,羲和神女佩戴的日曜佩!
塔底传来令人牙酸的碎裂声。苍溟将重剑插进地面稳住身形,却见云岫被妖风卷向裂缝,她发间的金步摇骤然亮起,在漆黑雾霭中划出流星般的轨迹。
苍溟突然头痛欲裂,零碎的画面在识海闪现:红衣神女在火雨中坠落,他徒劳地伸手却抓住破碎的日曜佩...
"苍溟!用北斗阵锁住乾位!"紫微大帝的传音震醒了他的恍惚。
二十八星宿已在塔外结出周天星辰大阵,但塔内妖气却愈发狂暴。
云岫双手结出莲花印,周身腾起淡金火焰,那些试图缠绕她的黑雾发出凄厉尖啸。
"你究竟是谁?"苍溟挥剑斩断袭向云岫的狐尾虚影。
女子回眸时,眼底流转着不属于仙娥的鎏金光华:"我梦见这座□□塌了千万次...每次醒来,掌心都有火焰在烧。"
---
“真的是你吗,羲和?!!”苍溟不可置信中透出惊喜!
——
(贰)
落瑕山阶,未时三刻。
王天辰捏着传讯玉符的手指蓦地收紧,青竹纹路的玉片在掌心烙出红痕。
他望着百步开外的松柏亭,师尊那玄色衣摆正被山风卷着缠上的锦玉色广袖,远远望去像是水墨画里交颈的鹤。
见此情景,他不由快速飞至距离古子成几步开外的地面。
"灵力运转需如云生岫。"古子成却突然上前几步捏住徒弟手腕,冰蚕丝护腕滑落半寸,露出少年人绷紧的筋脉,"你这般硬闯膻中穴,是想让心魔提前二十年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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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天辰耳尖腾地泛起薄红:"师尊教训的是..."
尾随王天辰而来,准备求教枔凌仙君的承樾和水箬辛二人在百米开外鬼使神差的往前挪了半步,正巧看见古子成用玉简敲了敲徒弟发顶。
那柄雕着太乙神数的白玉尺掠过鸦青发丝时,竟挑落几片不知何时沾上的凤凰花。
殷红花瓣落在王天辰肩头,倒像是特意绣上去的并蒂莲纹。
"出来吧"古子成忽然朝承樾藏身的古松瞥来,指尖还勾着徒弟束发的鲛绡带,"再盯下去,我这徒儿的后颈怕是要烧出个洞来。"
王天辰猛地转身,束发带从师尊指间溜走时带起泠泠清响。
他望着从树后现身的承樾和水箬辛二人,不由慌乱得连眨眼都快了几分,活像只被逮住偷啃灵草的玉兔。
"水镜结界要诀第三篇,"古子成慢条斯理地展开玉简,玄色衣襟上的银线卦象在日光下流转,"天辰,你给这两位小友演示何为''气海沉星''。"
王天辰下意识去扯师尊袖角,伸到半空又急转去扶腰间玉佩。
古子成瞧见他修长手指在墨玉上摩挲出莹润水光,忽地想起昨夜自己教他结印时,少年的掌心也是这样泛着潮湿的暖意。
"灵力当聚于..."少年仙君并指起势的瞬间,古子成却突然将玉简贴在他后腰:"气沉三寸,这里。"
玄玉般的手指隔着雪缎轻按,惊得王天辰指间凝出的水雾"噗"地散成烟雨。
王天辰心袖中的酸涩突然化作山涧晨雾。古子成却盯着王天辰红透的耳垂,忽地笑出声来:"怎么了,徒儿?"
松涛声里传来玉简坠地的清响,水箬辛和承樾目光相对,心中突然充满千言万语的八卦。
于是两人忙抱拳告辞道,“既然二位在此修习,我们便先不打扰了,明日再说!”“告辞!!”
“哎——你们怎么”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王天辰伸出手臂,诧异极了。
他们两位怎么看起来像见鬼了一样呢!!??!
王天辰的玉裳袖拂过满地碎光,卦月湖泊里映出两个少年衣袂交缠的倒影——
那墨玉剑佩与银铃铛撞在一处,倒是比观星阁的浑天仪还要严丝合缝。
偏偏此刻,古子成的银铃铛一阵脆响,他的眸光也瞥见了卦月湖泊中的倒影。
可是他却指甲不由嵌入掌心,那卑小的妄念,他实在求不得,可也放不下。
只好时时见他于身侧,才放心半分。
14. 不强求。
天阙,凌霄殿。九重云海泛起鎏金波光,凌霄殿穹顶的二十八星宿浮雕突然同时亮起。
云岫垂首跪在琉璃地面上,感受到天君审视的目光如芒在背。
宝冠珠帘下,天君神色凝重,眼神复杂的看向下方女仙,“云岫仙娥,那玉珏是怎么一回事,速速禀来!”
却见云岫从容福礼道,“启禀天君,臣惶恐,请诸君且听臣禀来。”
她眉色微动,昨日突现的额间金印已然不见,苍溟看着面前女子的背影欲言又止,却见她上前俯礼,“羲和女神为封印赤峰而燃尽最后一丝血,臣敬佩女神大爱,故日日自悬女神仙画于陋舍瞻仰叩拜。臣亦不知昨日羲和女神附现于臣魂间之故,若非羲和女神念苍生苦,故现于世?”
此话一出,众皆哗然。
“果真吗?”只有一旁苍溟激动道,他眸中晶然向她。
见众人沉默,云岫再次出声,道“臣不敢妄言,一切全凭天君决判,但臣保证,所言皆实!”
她的话字字珠玑一般,传入每个仙神的耳中,他们面色由怀疑变得略略信服。
最终天君还是点了头。
"赐仙娥云岫,云纹玉带,晋三品仙阶!"天君的声音在穹顶回荡,他的指尖却无意识摩挲着龙椅扶手上开裂的盘龙纹——那是千年前赤峰的魔枪留下的痕迹。
苍溟突然跨出仙班,月白广袖带起一阵清冽的雪松香:"臣请为云岫仙子修筑栖霞阁。"
他腰间的沧浪剑嗡鸣不止,那是羲和女神当年赠予北海龙族的定海之宝。
云岫抬眼时,额间金印流转的辉光恰巧映在苍溟眼底。
年轻仙君挺拔的身形晃了晃,仿佛看到千年前那道浴火而战的身影,直到天枢星君轻咳提醒,众仙才惊觉苍溟竟在殿前失仪。
眉心的日轮金印让云岫身份被众说纷纭,可是羲和确实彻彻底底消逝在了众仙面前,故云岫身份有待验证。
而能验证的只有沉睡的古周红玉,她是羲和的贴身神玉,因大战修养还需要六个月才能出关,想到此,天君的墨眸复杂了几分。
七日后,栖霞阁。
云岫抚过窗棂上蜿蜒的冰裂纹,这是北海特有的鲛绡窗纱。
苍溟连她随口提及的"畏寒"都记得这般清楚,案头还摆着每日不重样的北海奇珍。
"仙子,天枢星君求见。"仙侍话音未落,北斗七星纹样的袍角已掠过门槛。
天枢掌中悬浮的浑天仪突然剧烈震颤,七枚星轨全部指向云岫眉心:"这日轮印记分明是..."他猛地收声,袖中飞出九道符咒结成囚笼,"说!你如何伪造女神神识?"
金印骤然迸发刺目光芒,符咒在触及云岫发梢的瞬间化作飞灰。
天枢踉跄后退,看着云岫指尖燃起的赤金火焰——与当年羲和焚尽魔军的净莲业火一般无二。
"星君慎言。"云岫捻熄火焰,腕间玉珏突然浮现血色纹路,"三日后瑶池宴,还望星君莫要缺席。"
暗处窥探的司命星君却瞳孔骤缩,他分明看见,当云岫背对众人时,那枚本该圣洁的金印边缘,竟渗出丝丝黑气。
---
---
沉月墟的罡风卷着冰碴,承樾跪在灵府秘境的问心台上。
寒玉砌就的台面泛起青光,照出他脖颈处蔓延的银色妖纹,像极了月下九猫尾的绒毛。
古枔苓广袖翻飞,青铜灯盏突然爆出三昧真火。
他指尖拂过掌中阴阳鱼刺青,承樾灵台处立时浮现破碎的太极图——本该纯白的道韵里,竟缠绕着九缕幽蓝火。
"你十岁那年,进过妖王墓。"古枔苓的声音比昆仑雪还冷,照妖镜从他袖中飞出,镜中映出的却不是少年模样,而是九尾玄色猫对着血月长啸。
承樾浑身颤抖,怀中的《太上感应篇》突然自焚,这是三百年来第七次,他亲手烧掉被妖气污染的经卷。
寒玉台面突然浮现血字,正是他昨夜梦魇中反复出现的谒语:"青阶现,赤渊开。"
"子成仙君!"承樾抓住古枔苓的云纹绦带,袖口滑落的皮肤上鳞甲忽现,"若我剜去妖丹......"
"不,已经迟了。道不可强求,既你已修了妖途,便难再上天。"古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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苓摇头对他道,随即便掐诀唤出往世镜,而镜中红衣女子挥剑斩断九尾妖猫的场面,让承樾瞳孔骤缩——
那女子容色盛艳,分明与水箬辛的脸一模一样。
问心台突然剧烈震动。承樾怀中的妖丹感应到什么似的,竟化作流光朝东方飞去。那个方向,正是水箬辛住的客室!
---
“镜面裂了!!!”
古枔苓突然掐断往世镜灵力,可承樾已经死死攥住镜框。
青铜雕花在他掌心烙出血印,镜中红衣女子回眸的刹那,与水箬辛替自己包扎伤口时的温冶眉眼竟是严丝合缝地重叠。
问心台突然发出玉石俱焚的悲鸣,承樾脖颈妖纹竟渗出金红血珠。
那些血珠滚落在寒玉台面,凝成三尾猫图腾——正是水箬辛衣襟上从不离身的刺绣纹样。
“你认得这个。”承樾声音发颤,腰间的青玉司南佩突然转向东方。
那是水箬辛暂居的客室,漱月轩的方向,那里此刻正漫出诡异的胭脂色雾气。
古枔苓广袖翻卷,十二道镇妖符却在触及承樾时燃起黑焰。
少年瞳孔已然变成妖异的竖瞳,怀中妖丹化作的流光穿透符阵,在云海上拖曳出赤金尾迹。
漱月轩内,水箬辛正对镜梳发。铜镜里倒映的却不是少女面容,而是九重天阙正在举行的瑶池宴——云岫额间金印流转,手中酒盏映出她身后扭曲的魔影。
“找到了呢。”她指尖抚过颈间红痕,那处皮肤突然裂开细缝,露出里面暗藏的半块古周红玉。
妖丹破窗而入的刹那,她发间银簪突然化作锁链,将承樾的妖丹钉在梳妆台上。
承樾撞碎窗棂时,正看见自己的妖丹在水箬辛掌心哀鸣,而少女转过身来时,左眼是春水般的琥珀色,右眼却泛着如血色一般的玉纹。
而下一刻,承樾正要开口时,他面前的少女却已然恢复了从前熟悉的神态与调侃,“怎么了承樾,这么急匆匆的过来,是要与我私奔么?!?”
承樾闻言顿住,但他神色略显自若,他握紧手掌,最终还是决定不说出来了。
15. 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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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古子成的答案之后,承樾心里的失落还是有的。尽管他已然成为统领一方的妖主,可是不知怎的,他总是心里有一方执念。
告辞他们后,承樾与水箬辛离开了落瑕山,王天辰还热情的让他们下次再来。
一路上,水箬辛看出了身旁青年的不对劲,但是她没有说话,因为有时候不经意间,可能说出的话会不小心刺激到对方,这个她懂。
终于在秉州城外的路上,水箬辛有了一个想法。
“要不,你去古墓中再找找呢?”水箬辛小心道。
她眸子里澈然流转着少女的关切,承樾闻言一顿。
默了默,他点头,“好。”
其实承樾心里也有疑点,古墓是她的旧居,回去看看说不定有什么发现也好。
古墓里寂静一片,他们从暗关中穿过,来到冰棺面前。
承樾上前仔细摸索寻找,想要发现他以前是不是遗漏什么。
水箬辛也同他一起上前去,两边摸索。
“啪!”不知是两人谁按动了哪个机关,突然从一侧掉出来一本古书。
“哇!吓我一跳!”承樾捂着胸口道,他将书从水箬辛手中拿过来。
“这是——异闻录?”两人异口同声地看向对方,目光里透着惊奇。
这里面可装着天下奇闻与诸事,承樾忙翻开书页。
没想到第一页就有他所寻找的答案!
承樾念道,“夫神者,承天地之正,秉阴阳之精。欲证大道,必先立三才之极:尽瘁于邦国,如大禹疏九河而忘归;竭诚于烝黎,似周公吐哺而宵旰。”
这是?承樾目光一愣。
旁边水箬辛续着念道,“昔《易》云「圣人以神道设教」,非虚言也。当铸不世之功以安社稷,垂金石之言以正人心,犹泰山封禅之刻玉牒,沧海悬镜而照幽冥。待功德盈于紫府,精魄淬于劫火,乃得羽化登真,位列仙班。若《书》曰「黍稷非馨,明德惟馨」者,此之谓神道也。”
突然,页面成了白色。
这页文字在他们读完后竟然消失于页面,而承樾在惊奇中,心里又细细品读,转眸间他顿时眸色深了许多。
原来,寻找了许久的答案在这里。
他心中突然有了念头。
水箬辛见他瞳眸深深,便道,“今昔人间皇帝更替,大黎百姓处于水深火热,战乱频繁皆祸于民众,或许,古书是在指引你——”
她的话令旁边青年的眸色一亮,承樾看向她的目光愈发浓烈,她懂自己!
“没错,”承樾道,“你我所想,不谋而合!”他决定了,为民解忧方是正解罢!
————
数日后。
边境大营。
承樾入了军帐,腰间悬着的不是刀剑,而是半卷《尉缭子》。
他眸色自若在营帐间巡视,数天前,天晋七年的陇西大旱,把十六州青壮都逼成了赤眉军,他混在流民堆里往朔方大营走。
换好的粗麻衣下藏着三日前从古墓带出的青铜胄——那甲片浸过寒泉,贴肉处凝着细霜。
"识得字?"募兵官瞥见他指节上的墨痕。
"读过《六军镜》。"承樾垂首将粗粝的掌心摊开,虎口处提前用砂石磨出了茧。
募兵官突然将蘸满朱砂的笔掷来:"写个''煞''字。"
他笔锋触纸的刹那,帐外惊雷炸响。承樾腕底一顿,最后一勾生生将黄麻纸划破。
不是他不知这字凶险,而是宣武军屠城那夜,他在城隍庙梁柱上见过这个血字——用突厥可汗的断指写的。
幽州夜袭是承樾的第一次军功,是顶着肠子从死人堆里爬回来换的。
那夜子时三刻,突厥狼骑压着更声摸进南仓,值夜的伙头军正醉醺醺地往灶膛撒尿。
承樾提前在粟米袋里掺了寒水石,敌军战马啃粮不过半刻钟,蹄子就冻在了冰棱上。
"放火箭!"他夺过惊呆的弩手指挥,火矢穿过浸透火油的草料场,寒水石遇热炸开青焰。
鬼哭狼嚎中,承樾的青铜胄映着妖火,背后却传来破空声——幸存的突厥神射手认准了他咽喉。
为了了解敌人实力,承樾成了西凉王府的哑奴。 他刻意在饮马时露出胸口的黥印——那是三年前朝廷剿灭的叛军"苍云十九骑"的标记。
果然当夜就被拖进地牢,蘸着盐水的鞭子抽裂旧伤时,他透过血帘看见墙上的西域布防图。
"想活命就替大王办件事。"幕僚的匕首挑开他脚筋,"去敦煌城送个木盒。"
可那盒中哪是什么密信,分明是浸泡过瘟疫尸毒的《金刚经》。
承樾进城那日,袈裟下藏着从古墓带出的冰魄粉,佛经在烈日下蒸腾起青烟时,毒雾反被冻成雪渣簌簌而落。
只是他未料到,那前来接头的比丘尼,竟是幻化的虚影。女妖指尖抚过他新添的白发,说轮回阵的裂痕已经侵蚀到琵琶骨了。
——记忆轮回。
承樾在棺中睁开第六次眼睛时,喉间还残留着铁锈味的血沫。
前五次死亡带来的记忆裂痕正在叠加,他盯着冰棺顶部的蟠螭纹,突然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战死的校尉还是被斩首的细作。
"你魂魄震荡的频率越来越快了。"水箬辛的声音裹着冰雾传来。
她斜倚在第七座冰棺上,裙摆下蔓延出霜花状的妖纹,这是连续六次启动轮回阵法的反噬。
“可能,我快死了。”承樾自嘲的扯掉身上凝结的血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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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虎符在掌心发烫。
过去的三个月里,他扮作粮草官烧过西羌大凉的大营,伪装成医师在燕州散布瘟疫,甚至附身过突厥王子亲手斩杀自己的替身。
但那些逸散的紫薇帝气就像有生命般,每次消灭一道,就会有两道新的煞气在别处滋生。
"这次我要去陇右道。"他将虎符按在冰棺边缘的凹槽里,青铜与玄冰接触的瞬间激发出幽蓝电弧,"李元昊的玄甲军里藏着三道纠缠的龙形煞气。"
“好,但是能不能,”水箬辛突然按住心口,琉璃盏在她胸腔深处发出悲鸣,“不要死。”
透过承樾被浮气浸染的瞳孔,她看见自己倒映在冰面上的影子——额上出现吊坠,发间缠绕着猩红的因果线。
她也不知道自己竟然开始怕了,怕某妖突然……
这些变化从他第三次轮回生命时开始加剧,当承樾在幽州城头被万箭穿心时,她第一次听见深渊里传来的锁链声,还有她加速的心跳。
而最惨烈的当属第九次投军。承樾直接顶替了阵亡的宣威将军,持虎符直入中军帐。
"末将愿领五百死士,凿穿吐蕃象阵。"他摊开羊皮卷,上面用殄文绘着阴山古道——实则是倒转的河图洛书。
当铁甲军吸引巨象注意时,他孤身潜入祭坛,将青铜虎符按在苯教黑金幢上。
地动山摇间,十二道紫薇帝气如蛟龙出洞,承樾每斩一道,敌人首领身侧的辅修妖人就剥落一片鳞甲。
待最后一道煞气没入虎符时,那妖的惨叫声竟与祭坛下的龙吟合为一体——原来苯教巫王早将龙脉锁在玛旁雍错湖底,而承樾的虎符,正是斩龙刀所化。
血月当空那夜,幸存的将士看见主将站在尸山上喃喃自语:"原来功德簿要蘸敌人的血写,封神榜需用苍生的骨来垒。"
而千里外的棺群同时迸发青光,魔妖彻底妖化的身躯正一寸寸撑裂万年玄冰。
————
战马嘶鸣声撕裂雪夜,承樾的新身份是朔方军斥候营的都尉。
当他带着假军情诱使左贤王部深入峡谷时,却在敌军阵前看到了戴着青铜面具的先锋将领。
冰棺在这时剧烈震颤,水箬辛吐出的血在冰面上绽开曼陀罗。
承樾的记忆碎片如利刃刺入她的识海,永隆二十三年的朱雀大街,少年将军的银枪挑破晨雾,枪尖挂着突厥可汗的金冠。
那是他最初的、最完整的命魂,此刻正被煞气侵蚀着刺向轮回者的心脏。
"原来第七道煞气在我自己身上。"承樾在枪尖刺入胸膛时大笑,滚烫的龙气顺着伤口灌入虎符。
冰棺里的水箬辛发出非人的尖啸,琉璃盏表面炸开蛛网般的裂痕,封印千年的玉魂正从她瞳孔深处苏醒。
16. 宴引
水箬辛不知道自己心里怎么想的,明明自己想要自由,大可以骗承樾小贼然后一走了之,可是她没有,她还搬来了地下冰棺,让承樾可以在里头蓄养精力。
水箬辛在冰棺中蓄养精力,却因尖啸晕过去了。
____
承樾第九次死时,他再没有灵妖之力了。于是,他真的死了。
承樾死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每每夜晚和兵士闲聊时,承樾脑海中总出现少女那张傲娇的俏脸。
同行的兵士告诉他,这是喜欢。
承樾试图去寻找自己并没有心动的证明,可是他失败了。
承樾在这三年里早就不相信能成神了,他在战场上没了气。
最后意识消逝的那一刻,他感觉已经魂飞魄散了。
再见吧,手串儿!承樾心想,如有来世,他一定要同她讲明白自己的心思。
其实承樾也觉得自己下线稍微有一点快啊,可若是在给他好多机会,他还是会挺身而出,尽管命丧黄泉!
他的遗言也简单,但在水箬辛看来却极为混蛋,只有几个字,“死不足惜,望君珍重,天涯路远,走为上计!”
水箬辛将手帕叠齐揣进兜里,眸色渐深。她自从有灵识以来便身只一人,孤寂度日,没有承樾这个小贼仙打扰以前,她也算不知人间寂寥,可他带她离开,予她从未有过的处事,甚至温情后又留她一人,于她又该如何呢,教她怎么忘怀?!
水箬辛将魔灵从敌军首领身上毁杀后,便回到了秉州城。她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闲逛,只觉日头刺眼,一切都吵闹极了,冰棺她已经归还幕址,没有其他用了。
她的灵力已经超过了承樾,她应该感到高兴才对的。
瑶池宴,群仙载乐,丝竹管弦样样不落。
云岫着神衣,眉眼凛笑于众人间,谈吐十分恰当。
天枢在一角看着她,目光疑然,上次状况让他心中觉得云岫身上藏着大秘密,可眼下估计没人信他。
不过,他定会看好她,没有人可以在天宫放肆,管他是神是妖!
仙乐骤停的间歇,三足金乌正掠过瑶池第七根廊柱。
察觉了某处的审视,云岫轻笑着拢起鲛绡袖口,轻抚鬓边,她冰魄发簪在玉色指尖下转出幽蓝光晕。
好戏该开场了哦。
"不好了不好了!!!九天玄冰鉴被盗了!"司宝仙子踉跄撞开碧玉门,寒气顺着她霜白的指尖蔓延至整个宴厅。
众仙哗然中,天枢突然按住腰间震颤的照妖剑——那寒雾里分明混着魔界血藤的气息。
云岫的惊呼恰在此刻响起:"天枢星君,你袖口怎会有冰鉴霜纹?"
无数目光聚向青年神将玄色窄袖,暗银云纹正诡异地泛出青黑。
苍溟战神绛红披风掠过蟠龙柱,颀长身影已挡在云岫身前:"星君前日刚自魔渊归来,倒巧得很。"
"这是嫁..."天枢话音被云岫截断,少女指尖凝出冰晶幻象——玄衣身影昨夜潜入藏宝阁,腰间佩剑与天枢的照妖剑纹丝不差。
"够了。"苍溟掌中赤霄剑嗡鸣出鞘,在琉璃地面劈开三丈裂痕,"天枢暂押寒渊,待本君亲查。"他转身时,云岫发间冰簪闪过暗纹,正与殿外褪色的结界裂痕如出一辙。
无人看见坠入寒渊的天枢握紧掌心血痕——方才云岫幻化虚影时,他分明看见她耳后浮现的冰鳞。
那是北海囚龙渊罪族才有的印记,而那里,正是苍溟三百年前屠灭的龙族禁地。
---
苍溟握着赤霄剑的手突然痉挛,少女耳后碎发被夜风掀起时,月光正巧漫过她颈侧淡青的血管。
三百年前北海之滨的月光也这样漫过羲和逐渐冰冷的鳞片,那时他亲手剜出挚爱之人的龙丹,天帝血脉在掌心烫出至今未愈的伤痕。
"溟哥哥..."濒死的银龙用染血的前爪碰他战甲,尾鳍却温柔地扫过他腰间挂着的合欢铃——
此刻正在云岫发间叮咚作响,那串用龙角雕琢的铃铛本该随羲和葬入归墟。
瑶池夜露打湿云岫的眉睫,苍溟几乎要伸手去擦。
当年羲和的睫毛也沾着北海的雪沫,怀里还护着刚破壳的龙蛋。此刻云岫转身时冰晶缠绕的指尖,与记忆里银龙最后凝结的冰甲诡异地重合。
"战神?”云岫疑惑的轻唤惊散幻影,苍溟猛地收手背在身后,青铜护腕硌得掌心血痕生疼。
他忽然惊觉少女眼尾比羲和多出颗朱砂痣,像极了那枚随龙蛋消失的伴生血玉。
赤霄剑的鸣啸突然卡在喉间,苍溟感觉剑柄上的蟠龙纹正在啃咬掌心旧伤。
云岫转身时带起的夜风掠过他战甲缝隙,三百年前北海的腥风也是这样渗入锁子甲,混着羲和龙血凝固时析出的冰晶,在他铠甲上刻出永远洗不净的霜纹。
"溟哥...战神大人?"少女的迟疑呼唤叠着双重声线刺入耳膜。
苍溟瞳孔收缩,看见云岫发间合欢铃的龙鳞金线正勾住一缕月光——与那夜羲和断角折射的光斑分毫不差。
他喉结滚动咽下腥甜,当年剖开龙腹取丹时,那颗裹着冰霜的龙蛋也是这般泛着青玉冷光。
"您脸色好苍白。"云岫上前半步,袖中飘出的雪魄香缠上他腕甲。
苍溟踉跄后退撞上蟠龙柱,青铜护腕撞碎背后凝结的冰凌。
碎冰扎进颈侧时,他恍惚看见羲和龙尾扫过的冰川在眼前崩塌,而此刻云岫惊慌的眸子里,正映出他背后逐渐漫开的血色冰花。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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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指尖深深掐进剑柄旧伤,疼痛让他勉强维持声线平稳:"退后。"
这话不知在警告谁,少女颈间跃动的青筋与记忆里银龙濒死时暴突的血管重叠,当年没能擦去羲和眼睫冰泪的手,此刻正不受控地抬起——
却在即将触及云岫眼尾朱砂痣时,被突然暴起的玄冰鉴寒气冻住经脉。
冰层沿着战甲攀爬的咔嗒声惊醒了苍溟。他盯着自己迅速结霜的右手,突然意识到这具斩杀过万千妖魔的身躯,竟在畏惧触碰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仙子。
瑶池波光在云岫瞳孔深处晃动,好像寒冰海,那里沉着他三百年来不敢打捞的月光。
---
承樾躺在鎏金榻上醒来时,嗅到缠枝香炉里飘出的龙脑香,不由皱眉。苍天,他在边境战场闻了整整数月里的血腥气中,终于找到了不同的气味。
只是这是哪里?起身回看时他的指尖自深深掐进掌心,年前魔君骨鞭贯穿胸膛的剧痛犹在,此刻却连道疤都没留下。
"玄渊神君受苦了。"司命星君将鎏金盏抵到他唇边,琉璃液里浮着的竟是忘川河特有的彼岸花瓣,"饮了这溯光茶,凡尘劫数便尽了。"
承樾突然暴起打翻茶盏,鎏金盏落地化作九重天特有的云纹青砖——与他战死的那片焦土截然不同。
碎片割破司命手腕,滴落的血珠却在空中凝成红玉髓的形态。
"您的神侣水箬辛正在瑶池..."司命话音未落,承樾突然头痛欲裂。
破碎的画面里掠过一抹红衣,那人转过身时,发间红玉簪竟与战场上贯穿他心脏的魔箭形状相同。
承樾摇了摇头,他脑海中的画面顿时消逝,是她!
见他神色不对,司命不由担心,“您怎么了?”
“无妨。”承樾自然的摆手道,可他刚说完却被自己惊道,因为他发觉这句话从自己嘴里说出的熟练的程度竟不亚于吃饭睡觉!
两人说话间廊外突然传来环佩叮咚,承樾瞳孔骤缩,逆光而来的神侍广袖间缠着血玉髓串珠,额间神纹正是三年来每夜出现在他梦中的图腾。
这是真的神侍?!
他苦苦寻求的成仙上天,竟就这般实现了吗??可他此刻并不开心,承樾只觉心头钝痛不已。
神侍指尖红芒闪过,他腕间立刻浮现出缠绕着魔气的姻缘线。
"阿樾,你终于历劫回来了!!!"神侍笑着面对他,“可教我们好等!”
“历劫?!!!”承樾手心一抖,才惊觉这人说的话意。
记忆在此刻轰然开裂,他仿佛看到三百年前瑶池畔,自己亲手将染血的玉髓钉入战甲,而当时身后传来的,分明是水箬辛带着笑意的气息。
原来,她竟真的是自己的神侣吗。
17. 公子你?
神们告诉承樾,他乃是去凡间历劫的神君,如今应是失了部分记忆,过一盏茶的时间便会想起来。
承樾不敢置信,一盏茶后,面面相觑的神们却拍着脑门叹息,因为承樾还是没想起来。于是神们帮他回忆,他的神侣是真身为神玉的红玉神君水箬辛。
承樾摆手,眼中一亮,没想到水箬辛是自己的神侣。他想到自己死后,她一定还在等他,于是决定去下凡找她。神友却告诉他,神女水箬辛在天宫闭关修养。
承樾还是抑制不住激动,决定悄悄入关去找她。
---
承樾的指尖触过鎏金宫门,寒玉髓雕琢的并蒂莲突然泛起血色。
苍溟告诉他,这是他与水箬辛结契那日,用指尖血点化的同心印,三百年前他神陨时,这道印就该消散了。
"果..."他喉结滚动,掌心按在冰晶帘上,闭关洞天里飘出的雪魄香里,混着一丝陌生的冷梅气息。
七重鲛绡帐无风自动,端坐莲台的神女正在调息。月光顺着琉璃穹顶流淌在她发间,
那支青玉簪斜插的角度,与水箬辛惯常的弧度分毫不差,可当承樾走近三步之内,她腰间禁步突然发出鸾鸟哀鸣。
"阿辛最厌烦这些累赘。"承樾抬手凝出冰刃,挑开神女覆面的珍珠流苏,他的指尖在触到她耳垂的刹那骤然顿住——
那里本该有个月牙形胎记,此刻却光滑如新雪。
流苏坠子突然迸射青光,九重结界瞬间张开。承樾挥袖震碎扑面而来的玄冰刺,却见那神女化作碧色流光欲遁。
他冷笑一声,五指虚握间扯出五条金色锁链,将人钉在刻满上古铭文的玉柱上。
"苍溟说过,她当年替我挡天雷时,右肩留下过凤凰涅槃纹。"承樾的指尖燃起幽蓝火焰,缓缓逼近对方衣领,"你能让我验看么?"
流云广袖突然泄了气力,碧瓷望着眼前人眉间重新凝聚的神格金纹,终于颤抖着摘下幻颜珠。
那张与水箬辛三分相似的面容泛起苦笑:"红玉偷换命盘下凡寻你之身魂,是触犯天规,天规第十七条说过..."
“她要我帮忙——”
女子话音方落,承樾瞳孔不禁骤缩,而那些过往的部分记忆恍如碎玉纷至沓来——三百年前诛魔台血战,他确有一缕神魂附在本命剑上坠入凡尘。
而此刻掌心重新浮现的牵丝引,正发出灼热的刺痛。
洞天外忽然传来浑厚钟鸣,那是天帝巡视三十六宫的信号。
碧瓷颈间浮现锁神咒的金色纹路,她抓住承樾袖摆急道:"只求神君莫要泄露!!!三日后月蚀之夜,神君可去凡间鹤鸣山寻引魂灯!红玉她应在..."
话未说完便化作青烟消散,唯余一地碎裂的冰晶帘,折射出万千个晃动的承樾。
承樾弯腰拾起碧瓷遗落的玉扣,发现内侧刻着半阙《长思》。
当指尖抚过"愿为西南风"的"风"字时,那笔画竟化作真实的气流,卷着水箬辛特有的桃夭香钻入鼻腔。
承樾将玉扣按在心口,那里沉寂三百年的神核突然开始跳动。
他望着掌心随呼吸明灭的牵丝引,忽然对着虚空轻笑:"原来你把相思,种成了不死劫。"
---
秉州城墙斑驳,青砖缝隙里渗着昨夜细雨。
青年闭目凝神,神念如涟漪般荡开,整座城池的轮廓在识海中纤毫毕现——
西市叫卖的胡商腰间别着弯刀,东街绣楼飘出鹅黄绸缎,连护城河底沉睡的青铜箭镞都在他掌心发烫。
却独独没有那抹他所熟悉的气息。
"客官要测字还是看相?"卦摊上的老道捋着白须,案头龟甲泛着幽蓝微光。
承樾垂眸看着自己掌纹,曾经断裂的生命线如今蜿蜒如星河,在尾端绽开一朵并蒂莲的纹路。
他脑中忽然一幅画面,百年前瑶池畔,朱衣女郎蘸着琼浆在他掌心画符咒,冰凉的指尖游走时带起细碎战栗。
"这是牵丝引,若你我失散..."她耳尖泛红,尾音散在突如其来的仙乐中。
记忆重回,青年眸色一凛。
"我要寻人。"承樾将碎银按在卦桌上,龟甲发出清脆的嗡鸣。
老道浑浊的瞳孔骤然收缩,卦钱在青石板上跳成诡异的阵型,"此女命格似断非断,如雾里看花..."
正言间,这片突然有暗香拂过承樾面颊。
承樾猛地转身,见漫天杏花雨中掠过一顶青绸软轿。
轿帘被风掀起半角,露出半截皓腕,指尖正松开一方素帕。
那帕子不偏不倚罩在他脸上,金线绣的红莲在日光下流转,分明是当年水箬辛偷拆他绶带穗子捻的丝线。
"姑娘留步!"他御风而起,惊得市集人群哗然散开。
轿夫却似脚踩流云,转眼拐进深巷,承樾追至巷口,只见空轿斜倚墙根,檐角铜铃犹在叮咚。
茶楼二层忽传来惊堂木脆响。
"且说那神将孤身入魔域,十万业火焚不尽相思..."说书人嗓音清道。
阶上突然一人经过,半张银面具遮住眉眼,一身月红长衫外罩着绯色裳衣。
承樾踏着木阶步步逼近,他看着近在眼前的人儿,指节逐渐发白。
雅间珠帘晃动的刹那,他扣住那人手腕压在雕花屏风上。
只听那半银面具应声而落,露出水箬辛在左眼尾点下的朱砂痣,此刻的那痣却正随女子急促的呼吸而轻颤如蝶。
"公子你认错人了!"她偏头躲避他的气息,发间木簪却突然松动。
青丝泻落时,承樾瞥见她后颈淡去的齿痕——那是在战场那夜里,他在突然情动时留在她身的痕迹。
“你不认我了吗?”他问,眼尾呈红。
“公子,我从没见过你,何谈不认一说?”
水箬辛感到奇怪极了。
窗外忽有惊雷滚过天际,承樾感应到云层深处翻涌的天罚之力。
见这奇怪公子似乎出神,水箬辛趁机向别处快速跑开去了。
只留承樾摩挲着尚存余温的素帕,忽然苦笑出声,“她竟是忘了我吗?”
可是他不想让她忘记自己,一点也不愿意。
他的小神女与他,应早将牵丝引系在了彼此命盘最深的纠葛处。
他们两个决不会分开。
承樾眯起眸子,取出神器罗盘向前方探去,他要知道她如今的居所。
还有他离开的这些天,她的身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
祁珈洛展开霜色羽翼掠过琉璃瓦时,总会在西禅院那株千年桃树上空多盘旋半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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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的花雨沾着晨钟的余韵簌簌坠落,恰好能盖住桃夭藏在枝桠间偷喝桂花酿的响动。
"第三十七次了。"她落地化作白衣少女,指尖凝出冰晶接住坠落的酒盏。
只见枝头簌簌晃动,绯衣少年倒挂着垂下青丝,发梢卷着半片桃花笺,"小仙鹤的计数术倒是精进,莫不是偷学了我的《九章算术》?"
梵钟恰在此时惊起檐下灰鸽,振翅声掩住祁珈洛喉间的轻笑。
她仰头望着肃羽腰间晃动的青铜铃铛——
那是去年上元节,他趁她醉卧花荫时系上的锦制,每当她使用妖力,铃舌便会化作灵力注入自己的灵脉。
"今日该你清扫藏经阁。"她拂去肩头落花,袖中暗藏的玉髓却隐隐发烫。
昨夜子时在后山寒潭,她分明看见肃羽用树根缠住偷闯结界的黑衣人,那些暗红纹路爬满他瞳孔的模样,与平日嬉笑判若两人。
肃羽翻身跃下桃树时故意踩碎了满地光影。他凑近祁珈洛耳畔呵气如兰:"小古板可知,昨日扫地的比丘盯着你化形时的腰线看了半柱香?"
见她耳尖泛红,肃羽又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掏出一串糖葫芦,"城隍庙会顺的,分你两颗山楂。"
“谢了昂!”祁珈洛接过,咬破糖衣时尝到一丝血腥气,她垂眸却突然瞥见,肃羽腕间新添的灼痕,正是镇压邪祟的梵文符咒所伤。
她忽然想起一年前那夜,这人浑身浴血倒在她居所门前,怀里却死死护着一枚刻有"珈"字的残缺玉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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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鼓响起时,桃夭正蜷在最高处的枝桠上小憩。
祁珈洛展开羽翼罩住他被风吹乱的衣裳,尾羽扫过他颈侧时,露出衣领下蔓延的黑色纹路——
那是天罚之印,正随着月相逐渐侵蚀心脉。
"再忍七日便是月圆。"她无声地结印加固结界,檐角惊鸿铃却突然发出裂帛之音。
肃羽在梦中蹙眉翻身,一瓣桃花飘落在他唇间,顷刻被染成殷红。
后山突然传来古钟轰鸣,惊起满寺昏鸦。
祁珈洛凝视着少年袖中滑落的半张羊皮卷,上面绘制的黎山地脉图,赫然标着封印上古桃花瘴的阵眼所在。
残阳如血漫过飞檐时,祁珈洛的指尖已触到羊皮卷边缘。
肃羽却突然翻身压住她的手腕,眼底泛起妖异的金纹,被暮色染成琥珀色的瞳孔里浮动着破碎的梵文。
"小仙鹤可知,窥探天机者..."他尾音浸着蜜糖般的杀意,发间木簪却突然迸裂。
“如何呢?”祁珈洛却随即旋身将人揽进羽翼,刹那间她的三千青丝缠上了少年的颈间冰蓝翎毛,竟生出恍如许多时光前的感觉。
山道石阶传来凌乱脚步声,小沙弥惊恐的呼喊刺破暮色:"镇魔塔...镇魔塔的锁链断了!"
祁珈洛突然低笑起来,腕间灼痕渗出黑雾。她咬破指尖点在肃羽眉心,冰凉的血珠竟与他灵核共鸣震颤。
"现在你身上也沾了罪孽,可还做得了这黎山寺的守阵灵?"
惊鸿铃轰然炸裂的瞬间,祁珈洛看清羊皮卷背面浮现的偈语——"桃花灼灼处,白骨化春风"。
当年老住持圆寂前诵的往生咒,此刻正与桃夭心口的黑印交相辉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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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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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樾隐在朱红宫墙下,条条细雨的阴影里,看着水箬辛的裙裾扫过青石台阶。
她发间那支白玉兰簪子晃得他眼眶发涩——那是他在边黎池畔亲手为她雕的。
他一路跟随她数日,承樾却没想到她会被送入宫,还有她莫名其妙的身份,水家的千金?
"姑娘当心。"领路的太监扶住险些踩到裙角的水箬辛。
少女茫然地转头望向承樾藏身的方向,鬓边碎发被秋风撩起,露出耳后淡红的蝶形胎记。
承樾的指尖深深掐进梧桐树皮,树汁混着神血蜿蜒而下。
选秀大殿飘着诡异的甜香。水箬辛跪在第七块金砖上时,忽然听见环佩叮当。
只见珠帘后伸出一只染着丹蔻的手,是皇帝的宠人儿,妗贵妃。
她的声音像是浸了蜜的刀子:"抬起头来。"
承樾化作一缕青烟附在藻井的蟠龙金瞳中,他看到贵妃指尖弹出一粒朱砂,正落在水箬辛眉心。
少女突然捂住口鼻,绣着并蒂莲的帕子掉在地上,承樾闻到了九转还魂草的味道。
"本宫瞧着这丫头有缘。"贵妃的护甲划过水箬辛颤抖的肩头,"送去西六宫的香梵殿吧。"
“谢娘娘隆恩!”水箬辛叩首伏地。
是夜三更,承樾潜进香梵殿时,水箬辛正在碾磨一匣子血珀,月光透过茜纱窗棂,在她脖颈投下细碎的光斑。
承樾显形的瞬间,她手中的玉杵"当啷"落地,“又是你,小贼!”
“你怎么跟着我不放啊?”她疑惑极了。
“我…”承樾喉头有些酸涩,“因为我没有地方可去了。”他说。
“那好吧。”水箬辛杵着下巴,闷声道,“你先留在这里吧。”
"你耳后的胎记,"承樾突然开口,明明近在眼前,可他的声音在水箬辛听来,却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入她耳中,"是我用判官的笔给你点下的醒魂印。"
“小贼,你说什么?!”闻言水箬辛突然按住太阳穴,脑海中的记忆如潮水翻涌——
金碧辉煌的天宫殿,星盘,还有眼前这人为她挡下的天雷,以及忘川河边那碗被她打翻的孟婆汤。
但转瞬间,贵妃白日弹入她眉心的朱砂泛起黑气,所有画面都碎成了琉璃渣。
承樾担忧的看着她捂着脑袋的反应,情不自禁的上前……
___
___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秉州西郊古宅,古子成踩着满地血泊冲进最上方的祠堂。
供桌上祖父最爱的紫砂壶碎成三瓣,香炉里插着半截染血的玄铁令——
正是他去年赠予自己徒儿王天辰的及冠礼,可是它怎么会在这里呢?!
他心中疑窦丛生,警铃大作!
待摸索到后墙时,那暗格突然吱呀作响,古子成忙抽出软剑挑开机关,密道石壁上赫然刻着玄阴教的赤蛇图腾,角落里却躺着一枚闪着金光的追魂符。
他将符咒攥在掌心时,听见头顶传来瓦片碎裂声,二十年前就该灭绝的玄阴傀儡正在房梁上游走。
他心中顿觉不妙!
暮色像打翻的砚台浸透秉州城,古子成嗅到了许多血腥气。
青石巷尽头,邻近的古家小宅檐角的风铃碎了一地。
他握剑的手猛地收紧——
三日前飞鸽传书说祖父染疾,此刻门缝里渗出的血已经凝成黑紫色。
"祖父?"剑锋挑开铜锁的刹那,十七具尸体整整齐齐码在照壁前。
最上方是捧着断臂的祖父,胸口插着他去年赠给王天辰的玄关令。
古子成喉间泛起腥甜,那令牌本该嵌着宗族的鎏金名讳,此刻那些字迹竟却被利器生生刮去!!
到底是何人?!
子时的梆子响过三声,古子成在祠堂供桌下摸到暗格机关。
他记得他的祖父曾说古家藏着前朝秘辛,却没告诉他密道入口铺着带倒刺的毒蒺藜。
他的软剑斩落暗器的瞬间,墙内传来机括转动的闷响,青砖缝隙渗出暗红血水。
"赤蛇吞月..."古子成用剑尖拨亮火折子,密道石壁上的图腾让他瞳孔骤缩。
二十年前玄阴教屠戮江南十三镇时,他在师父书房见过这个标志——蛇首嵌着三颗红宝石,正是教主亲卫的印记。
忽然有金光掠过他的眼角。
在布满蛛网的角落,一枚追魂符正悬在血泊上方缓缓旋转,古子成认出这是命殿的手法,那符咒边缘还沾着半片孔雀蓝织锦。
他正要伸手去取,头顶突然传来瓦片爆裂声。
五个玄阴傀儡倒挂在房梁上,金线缝制的眼皮还淌着新鲜尸油。
随着软剑"沧啷"出鞘,古子成瞥见傀儡后颈的刺青突然蠕动起来。
那赤蛇竟在他剑风扫过的瞬间睁开第三只眼,密道深处传来男子轻笑:"古公子,令祖临终前托我带句话——青玉当归。"
“是谁!!!出来!”古子成吼道!
傀儡炸开的腹腔里飞出数百只血蝶,古子成挥剑斩落的瞬间,袖中羊皮卷被风掀开一角。
泛黄纸页上画着块残缺青玉,裂纹走势竟与玄铁令上的刮痕分毫不差。
古子成心中已然崩溃,他强撑着扶住墙壁,眸中涩暗。
半晌,“不会是天辰的?怎么可能是他呢?”古子成苦笑着摇头,他不愿相信。
___
---
水箬辛告诉承樾,她记得自己是在客栈天字号房醒来的。
枕边落着三瓣玉兰花,雕工与她在梦境里反复见到的那支簪子一模一样。
她伸手去够窗边铜镜时,发现袖口不知何时被换成云锦缂丝料子,衣襟上还绣着水波纹家徽。
"姑娘醒了?"雕花木门被推开的瞬间,十二个婢女捧着鎏金托盘鱼贯而入。
“我这是在哪里?”她试探的问。
“小姐,”领头的老嬷嬷用银针试了茶汤,布满皱纹的眼角挤出笑意:"城主寻了您整整十八年,可巧前日观星台现了青鸾异象......"
“他们骗你的,你从来不是水家的什么千金?!”承樾闻言气愤极了。
“我也不知道该信谁了。”水箬辛迷茫道。从数日前睁眼,她脑中就一团混乱,难受。
她觉得自己忘记了很多,可是她又找不回那些记忆。
“我会帮你查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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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掷声道。
“小贼,我也不会揭发你的。”水箬辛轻声道。
承樾在窗下阴影里,看着水箬辛指尖抚过家徽图腾。
那些水波纹在她触碰的刹那泛起幽蓝光芒——是货真价实的血脉感应。
他喉咙发紧,这分明是司命殿禁术"偷天换日"的痕迹,究竟是谁把她的凡人命格嵌进了水氏宗谱?
三更梆子响时,水箬辛突然从榻上坐起。她赤着脚踩过满地月光,从妆奁底层摸出半块破碎的犀角梳。
手中的梳齿划过掌心,零碎画面在脑海中炸开,玄衣神君跪在诛仙台上,雷光劈碎了他浮空的半边神骨。
"承...樾?"她对着铜镜呢喃,这个名字似曾相识,可她好像记不清了。
窗外突然传来瓦片轻响,水箬辛迅速将犀角梳藏进袖袋,却见菱花窗外掠过孔雀蓝衣角——
正是日间在茶楼撞见的那个小贼,她故意碰翻烛台,在婢女们惊呼声中,一枚冰凉的玉牌塞进她手心。
"明日卯时三刻,朱雀桥。"那人气息扫过她耳畔,带着松烟墨的味道。
入宫那日飘着细雨,水箬辛在宫轿中摩挲玉牌背面浮雕,那上面刻着星宿图,紫微垣的位置嵌着粒会转动的陨星。
轿帘晃动的间隙,她瞥见玄衣青年扮作侍卫跟在仪仗队末,腰间佩剑缠着褪色的青鸾剑穗。
选秀大殿的熏香有问题,水箬辛跪拜时嗅到龙脑香里混着失魂草,这味药本该绝迹于数年前的。
为什么会出现在皇宫里面呢?有猫腻?!
贵妃那染着丹蔻的手指轻轻拂过她面颊时,藏在袖中的犀角梳突然发烫——梳齿映出贵妃真容竟是具白骨!
!!! 水箬辛心脏狂跳不已!她怕被人看出,只好用低头掩饰自己的慌乱。
"好孩子,"贵妃将冰凉的玉镯套上她手腕,"西六宫缺个识香师,本宫瞧着你合眼缘,陛下那里本宫也绝对不会亏待了你的。"
她好像无事人一般,对阶下少女说道。
“是!娘娘高看,奴婢谢恩。”水箬辛咬唇拜她,暂且不论侍寝,她此刻只觉这宫里怕是有一万分的不对劲啊!
子夜时分,水箬辛在香梵殿发现了更可怕的事,所有装着血珀的琉璃罐底部,都刻着逆五芒星阵图。
当她舂碎第七罐九转还魂草时,窗外突然传来承樾的闷哼“啊”,
一柄淬毒的袖箭正钉在他的左肩。
"小贼你的血..."水箬辛扶承樾的手突然颤抖,记忆似如潮水冲破封印。
“不碍事的,你不要担心。”青年说道,三百年前她替他受天刑时,落在诛仙台上的神血就是这个味道。
这一次,他也算还了一点。
“我替你包扎吧。”水箬辛说道。
“先不急,”承樾却反手扣住她腕脉:"你方才碰过的血珀,是拿古家灭门案死者的心头血炼的。"
“什么古家?”水箬辛惊问,见她反应,承樾摇头。
她既已失忆,那一时半会便也说不清,只好道,“我与你一会儿细说。”
水箬辛见他话语可信,便点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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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移花接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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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樾握着青玉杵捣香时,故意让衣袖滑落半寸,他身上那道横贯小臂的疤痕在日光下泛着淡金。
那道痕迹是三年前水箬辛为了能提升灵力而挨仙雷时,他上前去挡而留下的印记。
他余光瞥见她整理香料匣子的手顿了顿,不由勾唇,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大人。"承樾将新调的"雪中春信"捧到她面前。
水箬辛抬眸看去,只见冰裂纹瓷盏里浮着两片玉兰花瓣,青年道"这味香需用千年玄冰化水,属下今晨特意去了一趟北殿。"
“有心。”水箬辛淡声道,可她揭开盏盖的刹那,整个香梵坊外竟簌簌下起细雪来。
她睫毛沾着冰晶抬头时,恍惚看见前方有玄色衣裳的神君踏雪而来,腰间剑穗扫过她手背。
可画面倏然碎裂,只剩承樾近在咫尺的脸,他袖口龙脑香混着北冥海风的咸涩,“你!”
"你这下属,四月大人没告诉你吗?"她忙猛地将瓷盏推远三寸,"我等的不是会调香的人。"
说话间,廊下铜铃却突然乱响,承樾转身护住她被狂风吹散的青丝。
下一瞬,三十六个琉璃罐在博古架上叮咚碰撞。
“他忘记了吧,没有告诉我。”他声色喑哑,在叮咚声中道。
暴雨砸在瓦当上的瞬间,承樾听见身怀中的少女轻声问他道,"你身上总带着松烟墨味,可识得朱雀桥卖墨的书生?"
承樾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那分明是他昨夜扮作墨商给她递密信时用的熏香,此刻却要装作漫不经心,"属下只知西市刘记墨坊......"
"罢了。"水箬辛忽然从怀中掏出半块犀角梳,梳齿正对着他心口,"今晨验香时,这物件照出你元神裹着三重封印。"
她眼底泛起他熟悉的倔强,"我想,等我的人绝不会瞒我这些。"
窗外惊雷劈开夜幕,承樾望着她鬓边摇摇欲坠的白玉簪,忽然想,三百年前的她打翻孟婆汤时是不是也是这般神情呢。
他忽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跳动着金光的诛仙印:"若我说这封印是你亲手所下,可信?」
“我…”水箬辛迟疑了,一瞬间她眸色万变。
香梵殿的门在这时被推开,四月捧着鎏金香炉进来。
那炉中飘出的烟渐渐凝成贵妃慵懒的嗓音,"明日去冷宫验香,本宫要七窍流血的那种哀怨。”
闻言,四月目光中带着怜悯似的,看向两人。
承樾系衣带的手僵在半空,水箬辛的犀角梳映出的四月脖颈爬满赤蛇鳞片,而她恍若未觉地将香炉放在案上,炉底赫然刻着古家密道里的逆五芒星。
“奴婢知晓了。”她俯身答。
四月奇怪的看着她,向承樾投去寻问的目光,却见青年亦在失神间。
这两人怎么奇奇怪怪的??四月摇头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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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瑕山的晨雾凝成血色露珠时,古子成在断崖边刻下了第三十七道剑痕。
那每道裂痕里都嵌着片玄铁令碎屑——正是灭门夜从祖父心口拔出的凶器。
山风掠过他发间灰白鬓角,卷起腰间缀着的半枚追魂符,符纸边缘的孔雀蓝织锦早被摩挲得发亮。
"师尊。"王天辰跪在青岩上的膝盖渗出血色,他但怀中抱着的却非佩剑,而是一个雕着赤蛇吞月的黑檀木匣。
"弟子三日前潜入玄阴教分坛,在祭坛暗格里发现了这个。"
古子成剑锋未停,崖壁上飞溅的火星映出他眼底血丝。
木匣机括弹开的刹那,三百根金线凌空织就具傀儡,后颈刺青竟与古宅密道里的赤蛇图腾如出一辙。
最骇人的是傀儡心口插着的玄铁令,鎏金"天辰"二字正泛着诡谲青光。
"此物需至亲精血为引。"王天辰突然割破掌心按向傀儡天灵盖,古子成一时阻止不成,眸中尽是心疼。
下一刻却只见那物件突然剧烈抽搐起来,喉间发出古子成再熟悉不过的苍老声音:"成儿...玄阴教要的是..."
"祖父!"古子成手中佩剑"沧啷"落地。
傀儡胸腔内传来机括转动的咔嗒声,藏在肋骨间的羊皮卷飘落出来,上面绘制的青玉纹路竟与魔灵的胎记完全吻合。
王天辰突然呕出黑血,指缝间爬出赤色蛊虫:"弟子在分坛中了噬心蛊,此蛊最喜神族气息..."
话音未落,山道尽头传来承樾的厉喝:"小心!"
数十个玄阴傀儡破雾而出,为首者戴着魔灵的脸,古子成挥剑斩落的瞬间,瞥见傀儡耳后蝶形胎记泛着金芒——那本该是司命殿魂印的位置,此刻却嵌着半片创世青玉。
"师尊看好了!"王天辰突然扯开衣襟,心口浮现与傀儡相同的赤蛇刺青。
“你不是他!!”白衣公子怒道,剑锋直指向眼前的王天辰!
“被你看出来了啊哈哈哈哈哈”,在古子成剑锋刺入他咽喉前,青年狂笑着用最后气力捏碎腰间玉珏,“师尊!”
“师尊!!!他是假的!”漫天青光中,真正的王天辰从傀儡堆里冲出,手中握着的正是当年拜师时古子成所赠的碧玉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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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天阶被血雨染成暗红色那天,司命殿的碎魂钟响了八十一声。
水箬辛跪在诛仙台边缘,腕间缚神索勒出的血痕里,渗出点点金芒。
九霄云外的诛仙台泛着青紫色雷光,水箬辛腕间缚神锁突然发出龙吟。
她望着云端负手而立的天帝,嘴角噙着神女独有的倨傲笑意:"您是天君,您可知您要验的从来都不是玉,而该是人心。"
第一道天雷劈碎左肩胛骨时,水箬辛终于回忆清楚了三百年前的事情。
那日她根本没去瑶池赴宴,而是捏碎了碧瓷神女送的幻形玉,将闭关洞府留给傀儡替身。
可当她偷溜下凡时,南天门的星轨图竟被篡改成古周方位——那是玄阴教总坛所在的至阴之地。
更令她震惊的是,碧瓷伪装成她!!
"承樾..."第二道雷劫洞穿肺腑时,水箬辛在电光中看见自己坠落古周荒原。
千年风沙将她掩埋成一座无名冢,直到某夜盗墓贼炸打开玄冰棺椁。
青年小贼儿在月光里,用手中妖灵之力映出腕间青玉镯,并且取出了身为红玉玛瑙灵玉的自己。
之后的一系列事情,水箬辛瞬间忆起,她不由泪眸看向青年。
天帝却连连摇头,认为她犟,恼怒间竟突然掐诀加重雷刑,水箬辛破碎的元神中迸出鎏金光芒,诛仙台四周的玄铁柱竟生出血色藤蔓。
她染血的指尖点向自己眉心,扯出一段闪着雷光的记忆。
二十年前古周王陵里,承樾割破掌心将神血喂入她口中,那些血珠正化作此刻缠绕自己的噬神蔓,她竟然忘记了那日的光景,只记得他将自己偷了出来。
就这样循环了无数次,他与她。
"您找的玉在这里。"水箬辛突然撕裂心口,半块青玉裹着承樾的神魂飘向云端。
整个天宫开始崩塌,瑶池水倒灌进雷云,映出碧瓷神女正被玄阴傀儡挟持的画面。
承樾冲破天兵桎梏飞来时,水箬辛已经倒在了玉色阶地上。
那枚褪色的青鸾结突然展开成星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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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引向古周地底埋着的另半块青玉——此刻正嵌在贵妃的白骨额间,操控着碧瓷神女的傀儡躯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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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羲和神女殒世时,昆仑镜照出的最后一幕也似乎是这般光景,"天帝指尖凝着水箬辛的血珠,那抹金色在他掌心化作半块残玉。
"红玉,你可知错?!"他语气厉色,神情严肃道。
“我自认并无过错!”少女坚定道。
“你!!!逆徒!”天君气怒极道。
正两人相持间,承樾撞开天兵冲上玉阶却只见水箬辛发间的白玉簪寸寸龟裂。
他不由仰头,望着天帝手中青玉,他的瞳孔突然变成羲和神女特有的鎏金色——
"天君,当年是您亲手将青玉嵌进阿箬魂魄的.....要罚也该罚我…她是因我而下凡的!"
"放肆!"闻他言,天帝不禁挥起广袖一瞬扫落漫天雷云。
水箬辛被罡风掀翻的瞬间,承樾用脊背挡住了劈向她天灵盖的紫电。
焦糊味混着神血的气息弥漫开来,他心口的诛仙印疯狂闪烁,竟与青玉残片产生共鸣。
“噔——”凌霄殿柱影里忽然传来一声声的不间断的玉磬清音。
只见枔凌神君古子成竟手捧着羊皮卷,一身白裳从云海中缓缓踏出,玄铁令上的刮痕与卷中裂纹严丝合缝。
"陛下可知,真正的青玉在二十年前就被玄阴教主换成了赝品?"他上前恭声俯首道。
!!闻此讯,众皆哗然!!“那红玉——”众仙不由担心看向地上少女。
“什么?”听到这个,水箬辛的身体突然剧烈颤抖起来,她腕间贵妃所赠的玉镯应声而碎。
镯碎人亡,她脑中刚闪出“那贵妃……”这个想法,只突然见三百根傀儡金线从血肉中钻出,在空中拼出完整的赤蛇吞月图。
承樾呕着血将她箍进怀里,发现她后颈浮现与四月相同的蛇鳞。
"魔灵真是好一出移花接木啊!!!"天帝目眦欲裂,却最后怒极反笑,抬手召出昆仑镜。
镜中映出的却是承樾跪在轮回井边,将自己的半颗神心融入青玉的画面——那正是水箬辛被打上城主之女命格的前夜。
雷刑加身中,承樾忽然想起水箬辛在香梵殿说过的话。
他染血的手指抚上她耳后胎记,判官笔的魂印在雷光中重燃,"你说要等的人......其实早就等到你了。"
“原来,我要等的人是你么…”水箬辛气若游丝道。
“是我…”承樾心疼的抚着少女的青丝,短声道,“是我让你久等了,抱歉。”
“不用…抱歉”水箬辛轻摇头,抱紧了他。他给了她半颗心,应该说抱歉的,不该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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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樾是仙身也是惊到了古子成,他还暗叹自己技领越发不如之前了,竟连历劫的神君都没看出来!
幸好前几日,承樾同自己细心解释了。
只是他突然心中……无人注意的身后,古子成眸中满是失愧之意,他轻握紧掌心,看着地上的一对璧人,突然想起和玄衣少年在自己上天前所出口的答言。
“师尊,你不怀疑我吗”少年眸中带着后怕,还有期待。
“我素知你性,你不会!”这是他对他的少年斩钉截铁脱口而出的答复。
他怀疑谁,都不可能怀疑王天辰。数十年如一日的相处,他能不知他的本心吗。
古子成眸色深深,坚定向下方去,为今之计,他只愿早日找到魔穴,报痛失亲人的仇恨!!他与玄阴教势不两立!!!
他方才神色是羡慕,羡慕承樾能与水箬辛相守。
而他……
20.心痛
洞窟内幽蓝的灵石映得承樾眉骨愈发森冷,只见他指腹抵在水箬辛腕间的条条伤痕上,那灵力竟如蛛丝般细细缝合她溃散的魂魄。
“嘶——”水箬辛一顿,忽觉青年指尖发颤,她抬眼时却正撞入他眸底翻涌的暗潮。
"碧瓷不是活人。"青年喉结滚动,声音似裹着砂砾般的涩意般道,
"她是一具傀儡,是用北海玄冰与魔灵的半截妖骨所铸。"
“魔灵猖狂!竟如此欺辱————”水箬辛捏紧拳头怒道。
她话音落,那石壁上凝结的冰珠竟下一刻便坠地碎裂,像宿命崩开一道罅隙。
"三百年前,她本要魂飞魄散。"承樾沉眸摇头,他的掌心随即浮起一团青焰,焰心蜷缩着半枚染血的宗谱玉简,
"有人便将她一缕残魂寄在碧瓷灵台,如今数日前竟忽又篡改水家宗谱......"
他倏然收声,青焰中浮现密密麻麻的金色命纹——本该属于水箬辛的"九天神女"的命格被硬生生剜去,替换成"凡女水氏,寿八十而终"。
“是阴谋。”水箬辛道,她的腕骨间传来刺痛,宗谱虚影在她肌肤下游走如活蛇。
水箬辛忽然明白为何在灵宫时,她每次在触碰灵族中圣物时都会呕血,为何祠堂先祖画像总对她怒目而视。
傀儡碧瓷那双永远含笑的眼睛,原是一面照魂镜,将她真正的仙魄锁在凡人皮囊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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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了许久,水箬辛问承樾,如今记忆都回来了吗,承樾点头。
"你全都......想起来了?"水箬辛攥住他袖口,指节泛白。
承樾的沉默比天雷更骇人,她看着他睫毛在眼下投出锯齿状阴影,恍如当年堕仙台上断裂的锁魂链。
"是。"他忽然捏碎那团青焰,玉简齑粉从指缝簌簌而落,"包括我被亲手抽去仙筋那日,你在诛仙阵里唱的那支俚曲。"
水箬辛瞳孔骤缩。记忆如附骨之疽啃噬上来——
是了,彼时承樾银甲染血立于阵眼,九重天雷在他剑尖嘶鸣。
而她被玄铁链吊在半空,喉间还噎着笑。
少女荒腔走板地哼着人间嫁娶时的小调:"......掀盖头,挑喜秤,新娘子是月里蟾蜍精......"
承樾突然倾身逼近,寒松气息裹着血腥味将她钉在石壁上,"你以为装疯卖傻就能让我心软?水箬辛,你好像从来不懂什么是痛。"
他指尖按在她心口,那里有枚朱砂痣,是被抽离的仙筋烙下的疤,"可现在我懂了。"
“痛吗”少女眉眼含泪,一瞬的情绪充斥着她身心,她没有躲避,只是直直迎上青年的眼睛。
“我怎会不懂!?”她抚上他的脸颊,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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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受天雷时,她也心痛难当,以往与她在天宫互相捣乱的历历目目便都想了起来。
那天雷劈下时,承樾正在擦拭照世镜,铜镜突然炸开蛛网裂痕,他看见水箬辛跪在苍梧山巅,素衣被血浸得斑驳如红梅。
二十七道捆仙锁贯穿她琵琶骨,而她仰头吞咽雷火的姿态,与千年前偷喝他琼浆玉露时一模一样。
"承樾仙君酿的酒,酸得像瑶池老龟的泪!"那时她醉醺醺打翻琉璃盏,却把碎片偷偷藏进袖袋——
而后来他才知晓,她用那些碎片在司命殿墙上刻满歪诗,首首都诋毁他冷面无情。
第二道雷烙在她脊背时,承樾捏碎了镜柄,只觉剧痛自他心口炸开,记忆如业火焚城般涌出——
她盗取神农鼎煮火锅,害得他替罪被罚扫天河三千阶;她将姻缘线缠在噬魂兽爪上,月老追打他们三天三夜;最痛的是堕仙台诀别那日,她吞下忘情丹前,用带血的手指在他掌心画了只王八......
"原来剜心之痛是这样的。"承樾在雷暴中踉跄前行,每道闪电都在重播过往。
水箬辛在雷光中化作焦骨又复生,他看清她嘴角翕动——她在哼那首该死的蟾蜍精嫁女曲,就像当年在诛仙阵中一样。
最后一道紫电贯穿云霄时,承樾终于扑到她身前。
水箬辛破碎的瞳孔映出他徒手攥住天雷的模样,恍惚间竟笑出声:"你看......我们连挨雷劈都要抢个先。"
话音未落,承樾喉间溅出的血落在她眉心,烫出一朵红莲业火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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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子成为家人在落瑕山立了衣冠冢,落瑕山的雾是青灰色的,像一团裹着香灰的旧棉絮。
古子成跪在第七棵赤松下的衣冠冢前时,铜盆里的纸钱正被山风吹得簌簌作响。
他阿娘以前的时候曾经用枯枝拨弄过火堆,在亲戚的坟前。
如今换成他了,古子成将家人们烧焦的衣裳碎片混着《往生咒》符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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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同卷上天穹,恍若千万只灰蝶扑向云海深处。
"你爹的猎刀,你哥的腰带。"没有发家的那时候,阿娘将粗陶罐埋进土里时,腕间银镯磕在碑石上发出清响,"还有你当年离家穿的草鞋。"
古子成盯着面前陶罐口沿的豁口——那个他早年打碎的药罐,如今却盛着所谓"遗物"。
山雾漫过墓碑上新刻的"古氏宗亲之灵位",水珠顺着"族"字最后一笔缓缓滑落,像一道迟来三百年的泪痕。
远处忽有铃铛声破空而来,古子成回头望去,只见山道上飘着一盏引魂灯,灯罩上歪歪扭扭画着镇邪符。
提灯人黑袍曳地,露出的半截手腕缠着浸血绷带,每一步都留下莲花状焦痕。
古子成喉头发紧,那绷带分明是古家独有的九转回魂绫,而昨日他刚用此物裹过傀儡碧瓷的断臂。
“妖孽!哪里去?!”他抽出佩剑,急忙怒气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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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天辰在山下再次遇到了与自己长的一样的神秘人,那个傀儡还活着。
王天辰的剑尖挑开最后一层山雾时,月光正照在那人脸上。
青石板上浮动的影子突然扭曲成双,他看见另一个自己倚着枯树,左眼嵌着枚碧色琉璃珠,脖颈拼接处泛着金线缝合的冷光。
"你果然还活着。"王天辰的剑鸣惊醒夜枭,惊起松针簌簌如雨。
傀儡抬手接住一片松针,指腹被割裂的皮肤下露出北海玄冰的幽蓝,"活着?"
它歪头时发出机簧转动的咔嗒声,"三百年前你将我劈成两半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记忆如毒蛇一般突袭而至——王天辰看见自己站在诛仙台上,手中追魂剑还滴着傀儡的血。
而此刻那具本该葬在弱水河底的残躯,正用他的脸扯出僵硬笑容:"主人,你看这具新身体可好?"
傀儡忽然撕开衣襟,心口处赫然嵌着半块宗谱玉简,与承樾当年焚烧的那枚裂痕严丝合缝。
山风卷着纸钱灰扑来,王天辰突然嗅到熟悉的寒松香。
傀儡指尖弹出一缕金线,线上串着七枚青铜铃铛,正是古子成衣冠冢前引魂灯上缺失的那串。当第一枚铃铛响起时,王天辰的剑已刺穿傀儡咽喉,却见它唇齿间含着朵红莲业火——与玄阴教徒的额间印记如出一辙。
“又是你们!!”他眸间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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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淮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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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霄殿台的寒玉阶上凝着千年不化的霜华,水箬辛拖着未愈的伤势缓缓拾级而上,腰间银铃在死寂中发出断续清响。
天君垂落的玄色广袖几乎要融进穹顶星图,却在看见她额间红痕时微微颤动——
那是昨日刑鞭留给她的最后一道血痂。
"你该认得羲和的气息。"天君的声音像淬过冰的剑刃,震得殿中十二根盘龙柱同时泛起青光。
“是。”水箬辛低眸回道。
众人看向时,阶下的云岫右握着的手掌一顿,手中茶盏应声而碎,滚烫的雪芽茶泼在鲛绡裙摆,烫出点点焦痕却浑然未觉。
苍溟不由挥手命宫娥上前收拾,他紧张的看向他身旁垂眸的女子,怕她伤到身体。
只见水箬辛的指尖凝起溯魂咒,浅碧色流光如毒蛇吐信般缠上云岫腕脉。
她看见少女颈后金鳞在咒术催动下忽明忽暗,那是百年前封印赤峰魔君时,有人亲手为她烙下的护心鳞。
"且慢!"玄甲战神的佩剑突然横亘在两人之间,剑气激得水箬辛倒退三步。
苍溟单膝触地时战甲铿锵,却将请命的话说得极轻:"三日前魔气反噬,云岫的心脉..."
“噗——”话音未落,云岫已捂着心口吐出一口血,她一瞬跌坐到了青玉案边,苍溟连忙上前搀扶。
云岫暗叹,自己今日特意熏了浓重的迦南香,却盖不住这冷汗浸透衣襟时渗出的血腥气。
一旁的水箬辛凝眸,她已然注意到云岫蜷缩的指尖正死死抵着膻中穴,那是当年赤峰魔君的骨刺贯穿之处。
天君的目光扫过她腕间浮起的蛛网状黑纹,那是魔气噬心的铁证。
苍溟扶好人后,便仍保持了方才自己请罪的姿势,战盔边缘垂落的银丝混着他鬓角冷汗,在琉璃砖上晕开小小水痕。
"准奏。"良久,天帝挥手震碎半幅星图,碎裂的星辰坠地化作流萤,"但三日后瑶池宴,本君要看见完整的溯魂镜。"
“恭送天君。”众仙拱手道……
云岫倚在苍溟臂弯里抬头时,一滴泪恰巧落在他护心镜的饕餮纹上。
水箬辛望着他们相携离去的背影,突然想起昨夜在往生镜中窥见的画面——
三百年前羲和神女自毁元神时,颈后金鳞也是这样诡异地闪了三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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罡风如刃,割裂了承樾玄色冕服上绣着的二十八星宿。
他掌心的鎏金婚帖正在灼烧皮肉,三生石表面浮出"水箬辛"三个篆字,每一笔都在渗出淡金色的血。
那是他昨夜剖开灵台,从识海最深处剜出的半盏羲和魂灯,而魂火幽微处,隐约可见三百年前神女自戕时碎裂的月光。
"你当真要赌这千年气运?"承樾的声音裹在呼啸的风里,指腹抚过水箬辛颈后翕动的金芒。
“是。这件事我必须去,你不必替我忧心,”水箬辛对他启唇道,“待我归来,我们便成婚吧!”
“好!”他应允道,话音落只见水箬辛身上的那些灵片此刻正映出堕仙台下翻涌的忘川,随即泛起诡谲的紫芒。
他突然想起司命殿里那卷残破的命簿,其上朱砂写着:
"锦嫔承恩日,金鳞化骨时"。
水箬辛素白的裙裾忽地缠上他腰间玉带,像极了当年羲和神殿外攀援的月光藤。
她将忘尘水举至唇边时,腕间浮现的却不是孟婆汤惯有的青灰,而是泛着鲛珠光泽的银蓝色。
那是苍溟昨日途经弱水时,"不慎"遗落的半壶龙涎。
"待我走完往生桥第九万级台阶..."她忽然倾身咬破承樾肩头,将血珠点在婚帖渗血的位置。
"你便把这聘书埋进瑶池畔的并蒂莲下。"少女语毕便一转纵身跃入罡风,发间玉簪坠地时化作青鸾,衔走了承樾冕旒上最中央的东珠。
三生石突然发出龟裂之声,那道裂痕正巧贯穿"辛"字最后那笔悬针。
承樾弯腰拾起水箬辛遗落的耳珰,却发现其中囚着一缕跳动的魔气,与云岫腕间黑纹如出一辙。
远处传来晨钟,堕仙台结界即将关闭,而他背后不知何时落满了带着焦痕的桃花,像极了羲和神女陨灭那日,被业火烧穿的三千霓裳。
凡间·淮郡。
春樱如血,簌簌落在十六抬凤鸾轿的鎏金顶檐上。
一袭盛装的水箬辛执起螺子黛的手忽然顿住,她看到那铜镜边缘正蜿蜒爬过一道暗红血线。
那正是郡守府豢养的窥心蛊,昨夜刚吸饱了教引嬷嬷的脑髓。
她忙将手中的黛笔狠狠刺入蛊虫七寸,镜面霎时裂成蛛网,映出满院虚伪的红绸如何在钦天监黑袍翻飞间褪成丧幡似的灰白。
"小姐这眉黛染得太淡。"女官罗曼的金护甲扣住她咽喉,另一只手却温柔抚过她眼尾朱砂痣。
“还好。”水箬辛仰眸看她道,她方才嗅到了对方袖中飘出的曼陀罗香,那是西域魔教用来摄魂的秘药。
混着龙涎香竟催得她颈后金鳞隐隐发烫,像极了堕仙台那夜承樾指尖的温度。
“小姐喜欢便好。”
窗外忽然传来礼炮九响,震碎了檐角铜铃。罗曼趁机将鎏金凤钗插入她发间,簪头嵌着的却不是东珠,而是赤峰魔窟特产的噬魂石。
"锦鲤仙子跃龙门那日..."女官染着丹蔻的指甲划过她突突跳动的颈脉,"可要当心别被剐了鳞。"
“大人说的是呢,”水箬辛垂眸掩住瞳孔骤现的金芒,袖中攥着的半块龙纹玉佩正灼烧掌心。
那是今晨在祠堂供桌下发现的,与凡间亲人临终前塞给她的残玉严丝合缝、拼凑完整的龙目处,赫然刻着承樾神印的九重雷纹。
当轿帘垂落的刹那,水箬辛故意打翻了妆奁。滚落的胭脂匣里飘出张焦黄纸人,背上竟用鲛人血写着"苍溟"二字。
纸人甫触地便化作流光窜向西北,那是魔界往生河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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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界,观尘镜。
青铜晷的阴影斜切入司命殿时,承樾手中的玉盏突然炸裂成十二片,每一片都映着云韶殿不同的旖旎。
伶人们的水袖缠绕着龙榻金柱,化作三百年前捆缚羲和神魂的锁链模样。
司命星君镜片裂开蛛网状纹路:"子时三刻,锦嫔承露..."
他话音被晷针突兀的倒转声截断,晷面浮现的却不是凡间时辰,而是苍溟在弱水畔剜心的画面。
承樾左臂仙骨爆出冰裂纹,强破禁制的反噬让他瞳孔泛起血色。
观尘镜忽然映出水箬辛褪下的鲛绡肚兜,其上绣着的并蒂莲竟与堕仙台那日他埋下的聘书图腾完全重合。
南天门守卫的惊呼声中,他化作的流光拖曳出彗星般的尾焰,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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途震碎了七座镇魔碑。
凡间,未央宫。
水箬辛指尖丹蔻在彤史"锦嫔"二字上洇开血晕,鎏金烛台突然爆出灯花。
罗曼腰间的玄铁令牌露出魔纹刹那,殿外传来此起彼伏的猫啼。
尚寝局驯养的百只玄猫眼冒绿光,正将传旨太监们扑倒在流萤纷飞的廊下。
"你可知这些猫儿为何专扑青荧?"水箬辛的金步摇突然射出银丝,将罗曼钉在绘着锦鲤仙子的壁画前。
画中仙子眼尾朱砂痣渗出黑血,滴在令牌魔纹上竟凝成赤峰魔君的轮廓。
子时更鼓恰在此时敲响,她笑着扯断罗曼半幅衣袖,看着她露出的惊恐,以及与云岫腕间如出一辙的肩上的那蛛网魔纹。
“是你。”水箬辛只觉无趣,抿唇看她。
当承樾化作的国师踹开雕花门时,水箬辛正赤足踏着伶人脊背去够穹顶星图。
见他进来,她忙下阶,向他而来。
她足踝金铃响动的频率与堕仙台罡风完全一致,凤仙花汁染红的指尖戳着青年的心口:"大人心口这颗朱砂痣..."
可下一刻,男人却突然附身咬住了她的耳垂,轻喃道:"比在观尘镜中偷窥时更艳呢,娘娘要尝一尝吗。"
“我——”水箬辛顿住,一时不知如何应对,而承樾的神魂在触碰她体温的瞬间,窥见三生石畔那壶被调包的忘尘水,水箬辛倾倒时,醴泉中沉睡的羲和残魂正贪婪吮吸着液体。
往生桥第九万级台阶上,她根本没饮下忘尘水,而是将承樾的魂血与苍溟的龙涎炼成了破咒蛊。
魔界,暗渊。
云岫的骨梳突然折断在苍溟心口,溅出的魔血在往生镜面勾勒出罗曼令牌的纹路。
她腕间魔纹暴涨成锁链缠住苍溟脖颈:"原来你当年私藏赤峰残部,是为今日给那小贱人铺路?"
镜中适时映出水箬辛撕开承樾衣襟的画面,她颈后金鳞正与苍溟缺失的护心鳞产生共鸣。
苍溟喉间发出低笑,任由魔纹锁链勒入颈骨:"师姐难道忘了,当年是你亲手将调令符塞进罗曼襁褓..."
他突然翻身将云岫压上镜面,舔舐她瞳孔中映出的承樾身影:"就像你在我识海种下情蛊那般。"
凡间,重华殿。
承樾震碎的绿头牌化作金粉飘落,却在触及水箬辛袖摆时凝成三百年前的婚书残页。
她却反扣他的命门,手势正是那独创的擒龙诀,眼中金芒暴涨:"神君许诺的护心鳞,为何嵌在了苍溟战甲上?"
“如今是否该给我一个答复?”
“想知道么?”,他话音落,窗外惊雷劈开夜幕,照出承樾颈后狰狞的疤痕——那里本该有与羲和同源的金鳞。
水箬辛盯着他的眼,半刻之久。
“现在,不想了。”
她突然扯开他的衣领,只见露出的心口流转着神魔之气的逆鳞玉佩之金芒,三百年前被剖鳞的剧痛同时在两人灵台炸开。
“为何,”他看着她。
“也许,不重要了吧。”她道。
“我不许!”承樾怒道,他徒手攥住她体内因魔气而凝成的利刃,而水箬辛反手去握,下一刻她的鲜血却滴在了逆鳞上,在瞬间唤醒其中封印的羲和神识。
往生河突然在殿外显形,苍溟撑着骨伞踏浪而来,伞面绘着的正是水箬辛梦中反复出现的婚仪场景。
22.梦中-前世?
---(懿)
我跪在青玉砖上,指尖压着绣金牡丹的裙裾。
太后手中那盏雨过天青瓷盏磕在紫檀案几上的脆响,惊得檐下铜铃跟着震颤。
"箬辛今年及笄了吧?"鎏金护甲划过我低垂的眉骨,"哀家瞧着,与镇北侯世子倒是般配。"
掌心血痕又深一寸,这些年我总在寅时惊醒,望着菱花窗外浮动的月影出神。
承樾的青衣总裹着夜露的寒,可他指尖点在眉心时,分明是温热的。
"臣女......"
"太后娘娘!"殿外忽然传来宫婢惊叫。我转头望去,见九曲回廊尽头的梧桐树上悬着个人影。
他的玄色朝服被晚风鼓起,腰间缀着的金鱼袋在暮色里晃成碎金——是今科状元古子成。
他足尖点在叶片上,眼中泛着诡异的青芒,我认得这种光,上元夜被野猫叼走的宫灯。
在承樾挥袖的刹那,也是这样幽幽亮起。
"状元郎怎的在此处贪玩?"太后扶着女官起身,话音未落,古子成突然如离弦之箭朝我扑来。
镶玉革带擦过我耳畔的瞬间,我嗅到一缕伽罗香。
这是承樾袖间常染的气息。
暗红血珠顺着脖颈滑进衣领时,我看见承樾站在古子成身后。
他依旧穿着我及笄那夜的竹叶纹直裰,可这次他的手指径直穿过了古子成的后心。
月光漏过他半透明的指尖,在地砖上投下细碎的影。
"莫怕。"他声音还是少年模样,尾音却带着金石相击的清越,"我在。"
古子成突然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十指暴涨出寸许长的青甲。
承樾虚握的手掌猛然收紧,那些狰狞利爪便碎成齑粉。
我望着他眉心浮现的赤金纹路,忽然想起七岁那场高烧里见过的图腾——在观星阁顶的浑天仪上,用鲛人血描画的星轨。
"放肆!"一声清喝破空而来。
我抬眼望去,见王天辰立在飞檐之上,手中罗盘转动如满月。
他今日未戴通天冠,鸦青长发散在身后,与昨夜在藏书阁见到的模样判若两人。
古子成突然痛苦地蜷缩起来,喉间发出咯咯异响。
承樾飘至我身侧,广袖将我笼在结界之内。我看到王天辰的罗盘映出两个重叠的影子,一个掐着古子成的咽喉,另一个正在剥落他脸上的皮囊。
"双魂术?"承樾冷笑,"幽冥殿的耗子也敢来窃龙气。"
血雾炸开的刹那,真正的王天辰从月门转出。他紫袍玉带分毫不乱,抬手便将假货收进袖中琉璃瓶。
我注意到他腕间有道新鲜血痕,与承樾指尖残留的灵力如出一辙。
"让太后受惊了。"他朝我们这边瞥了一眼,"子时三刻荧惑守心,妖孽最易借机作乱。"
这话说得意味深长,鎏金护甲重重划过我的肩头。
承樾的魂体在更漏声里逐渐淡去,最后化作一缕烟缠上我腕间玉镯。
我摸着尚带余温的镯子,想起昨夜他在水榭说的话。
"十五年前太子遇刺,我在溯梦术里见过你的眼睛。"
此刻王天辰正弯腰搀扶太后,后颈隐约露出赤金纹路的一角,那图案与承樾眉心的图腾,恰似并蒂双生的曼陀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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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雀台纱幔被热浪灼出焦痕,罗曼却裹着银狐裘坐在冰鉴之间。
鎏金护甲拨过琴弦,看着阶下枯槁的乐师们像提线木偶般重复《鹿鸣》之章。
"音不准呢。"她忽然抬手捏碎了案上玉磬。
她的血珠顺着琴弦滚入焦尾,九霄环佩发出婴儿啼哭般的颤音。
新来的琵琶伎瞳孔瞬间涣散,抱着琴直直撞向盘龙柱。
我躲在垂花门后死死咬住衣袖,看着那姑娘天青色的裙裾漫成一片血湖。
"箬辛小姐也懂音律?"罗曼的嗓音裹着蜜糖似的飘过来。
我这才发现手中食盒早已打翻,冰镇杨梅沿着台阶滚落,像极了昨夜占星台炸开的血雨。
承樾的虚影在廊柱间明灭,他腰间突然多出把竹骨伞——
与王天辰昨日收妖用的法器一模一样。
我盯着罗曼发间那支并蒂莲金步摇,突然想起太后赐婚那日,镇北侯世子身上也坠着同样的莲花络子。
"大司乐可知黄钟大吕之音?"我故意踩碎颗杨梅,让承樾的灵气混进血渍,"就像您教三皇子辨宫商时,用的可是真正的黄钟?"
罗曼抚琴的手骤然收紧,琴箱里传出锁链挣动的声响。
我看到她袖口滑落的守宫砂正在渗血,那抹朱红与王天辰腕间伤痕如出一辙。
承樾突然握住我的手,在掌心画出半枚曼陀罗图腾,恰是太后那日在我肩头留下的甲痕。
"好姑娘,"罗曼笑着震断第五弦,我的耳中突然涌出温热液体,"既然听懂了无声之调,不妨留下谱个残章?"
承樾的竹伞猛地张开,伞面上星图与王天辰的罗盘同时亮起。
在失去意识之前,我隐约看到了伞骨末端刻着极小的小字:永和七年,太子樾制。
----(贰)
承樾将玄狐裘披上我肩头时,他腕间的金铃与地牢镣铐发出同样沉闷的响。
他装作擦拭竹骨伞上的血渍,伞柄却故意露出半截密信,沾着四月特制的艾草香。
"夫人该学学琴了。"他忽然扣住我包扎纱布的右手按在琴弦上,九霄环佩的残骸发出呜咽。
他暗红的灵力顺着伤口涌入我的经脉时,我听见罗欣的声音在骨髓里尖叫。
兖国皇子踹门而入的瞬间,承樾就着我的手拨响《凤求凰》。
音波震碎窗棂上结的冰棱,那些晶莹碎片里突然映出王天辰的身影,他提着青铜灯穿过暴雪,每走一步,灯芯就舔舐一片承樾的魂魄。
"爱卿好兴致。"皇子佩刀挑开我衣襟,却猛地被竹骨伞刺穿手掌。
承樾眼底泛起我在太后宫见过的赤金纹,只是这次纹路里游动着黑龙之气。
我趁机扯断琴弦缠住皇子脖颈,发间玉簪突然化作火凤啄向他眼睛。
承樾的伞骨寸寸断裂,露出内里刻满咒文的脊骨——那分明是观星阁浑天仪上缺失的龙骨。
地动山摇间,四月抱着破损编钟撞破墙壁。她不能说话,但钟体上"黄钟"二字正渗出罗欣的魂血。
承樾突然将我推入王天辰的灯影,最后的灵力传音震得耳膜生疼:"去浑天仪找你的眼睛。"
火光吞没他身影的刹那,我腕间玉镯突然浮现出承樾少年时的模样。
他站在东宫海棠树下,手里握着半块与我胎记相同的玉珏。
----(叁)
姜嬴的脸在月光下融成银浆,他顶着古子成徒弟的皮囊,手指却暴长成王天辰炼妖时的骨爪。
我缩在祭坛阴影里,看着承樾留下的竹骨伞正在吸食这场背叛。
"你以为他当真不知?"姜嬴掐着古子成咽喉,指尖渗出王天辰独有的伽罗香,"那夜你在藏书阁偷亲他剑穗时,青铜灯影可把什么都记下了。"
王天辰突然破开虚空现身,手中罗盘镶着古子成的本命剑碎片。
他紫袍下摆还沾着给我送桂花糕时蹭的糖霜,说出的每个字却比承樾的魂体更冷:"镇北军虎符换你三句真话。"
古子成咳着血笑起来,他腕间突然显出水箬辛抄的往生咒,原来那日我替承樾超度时,他借口练字讨去的朱砂竟掺着自己心头血。
"第一句,"剑锋挑开姜嬴衣襟,露出心口与我一样的烬灵印记,"幽冥殿主是你生父。"
姜嬴突然化作王天辰的模样吻上古子成,这个动作触发早种在古子成灵台的情蛊。
承樾的竹骨伞感应到危机自动张开,伞骨却刺穿了真正王天辰的琵琶骨,原来黑衣魂始终藏在他本体里。
"第二句,"王天辰任由伞骨在体内搅动,"当年问鼎大会是我改了你的剑谱。"
古子成的剑终于彻底破碎,那些带着体温的残片扎进我脚边时,承樾的声音突然在识海炸响:"快碰青铜灯!"
我扑向染血的灯盏,看到姜嬴真正的脸在火焰中浮现——竟是水箬辛七岁溺亡的胞兄模样。
最后一刻,王天辰把罗盘按进自己心口,黑衣魂的惨叫与承樾的叹息同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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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华漫过断剑残碑时,古子成腕间情蛊印开始灼烧。
王天辰正用罗盘修补龙脉裂痕,紫袍被灵力鼓荡得猎猎作响。
我蹲在槐树下煎药,忽见古子成佩剑泛起诡异桃色,那是姜嬴种蛊时用的胭脂泪。
"天辰小心!"我打翻药罐扑过去,却见古子成眼中映出两个重叠人影。
剑锋穿透王天辰肩胛的瞬间,黑衣魂从他伤口溢出,凝成姜嬴半张讥笑的脸。
王天辰竟不躲闪,任由剑刃在锁骨剐出深可见骨的血槽。
他指尖沾了血抹在古子成眼皮上,声音轻得像承樾消散那夜的雪:"师尊看清楚了,我是谁?"
古子成浑身剧颤,剑柄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咒文,竟与当年他赠予"徒弟"的剑穗纹路一模一样。
姜嬴的虚影突然伸手环住王天辰脖颈,贴着耳垂呢喃:"师尊当年教我抚琴时,这里可是最怕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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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樾的竹骨伞突然从废墟中飞起,伞面星图映出二十年前的问鼎大会。
我眼睁睁看着少年姜嬴跪在擂台上,他手中断剑指向的评审席里,坐着戴银面具的王天辰。
"落瑕山不要废物。"面具下的声音年轻得惊人,"但若你肯当我的剑鞘......"
记忆突然扭曲,画面变成姜嬴在密室更衣。他痴迷地抚摸王天辰穿过的战甲,将脸埋进染血的护腕深吸。
铜镜映出他后背的曼陀罗刺青,每一片花瓣都刻着"辰"字。
"您眼里只有古子成。"他对着虚空中的幻影解开衣带,"可若我能变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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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子成突然暴起掐住王天辰咽喉,情蛊顺着血脉爬满两人相贴的肌肤。
姜嬴趁机附身黑衣魂,操控古子成的手去掏王天辰心窝。
"当年你给予我剑鞘之名时..."古子成眼底渗出混着血的情蛊卵,"可知我宁作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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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也不愿当鞘?"
王天辰突然笑了。他扯开衣襟露出心口陈年旧疤,那形状竟与姜嬴后颈的弟子印完全契合。
黑衣魂发出凄厉尖叫,我这才发现姜嬴易容的破绽,每当他情动,耳后会浮现王天辰的魂印。
"好师尊,"王天辰突然吻上古子成染蛊的唇,"吞了这魂印,你就能......"
承樾的魂火在此时爆燃,竹骨伞化作万千金针刺入黑衣魂。
在姜嬴消散前的刹那,我分明看见他对着王天辰做了个口型:"我宁愿你是真的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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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嬴残魂附在断剑上嘶吼,雨水冲刷出剑身隐藏的字迹——"辰赠子成,永镇山河"。
古子成突然呕出带金粉的血,那是王天辰这些年为他渡的续命灵力。
"原来你早知......"他踉跄着去够王天辰垂落的手,"那为何纵我中蛊?"
王天辰颈间突然浮现声傀儡咒,我这才惊觉他喉结处有道陈年旧伤。
承樾的叹息混着雨声传来:"因为他把嗓音押给幽冥殿,换你问鼎大会的魁首之位。"
姜嬴在魂飞魄散前最后一次凝形,竟是少年模样。
他将虚化的手贴在王天辰喉间伤疤上,哼起落瑕山弟子入门时唱的《洗剑谣》。
古子成瞳孔骤缩,这正是他中蛊那夜,在"徒弟"房里听见的小调。
---(肆)
---(肆)
雪夜。
我蜷在玄铁笼里数腕间玉镯的裂纹,七十二道裂痕正对应大黎沦陷的天数。
承樾披着雪貂大氅踏入营帐时,发梢还沾着雁门关外的冰碴,可他腰间新佩的螭纹玉带扣,分明刻着兖国皇室的徽记。
"此女精通音律。"他说话时呵出的白雾蒙住眼底金纹,"《破阵乐》残章或许能解殿下头痛之疾。"
兖国皇子完颜昭用弯刀挑起我下颌,刀背镶嵌的东珠硌在喉头。
我故意让被琴弦割伤的指尖渗出灵血,血珠坠在铺满雪狼皮的榻沿时。
帐外忽然传来古子成沙哑的嘶吼,他正被铁链锁在冰柱上,眼睁睁看着姜嬴易容成王天辰的模样,往他伤口涂抹蜂蜜引来雪蚁。
承樾的广袖微微震颤,袖口滑落的竹叶纹与我梦中少年衣饰重叠。
当完颜昭的刀刃划破我肩头衣料时,玉镯突然发出只有我们能听见的龙吟。
"且慢。"承樾指尖轻点案上舆图,"听闻镇北侯世子昨夜突围时,用的是观星阁的浑天阵法。"
帐外风雪骤狂,我透过凌乱发丝看见承樾背在身后的手正在结印,他尾指残缺的伤口结了冰霜,那正是我及笄那年,梦中少年为我摘毒花时被灼伤的位置。
完颜昭的弯刀突然转向承樾:"先生可知欺主何罪?"刀尖挑开他衣襟,露出心口与我玉镯同源的赤金纹,"这龙鳞印,可不是幕僚该有的东西。"
承樾低笑出声,帐内烛火应声爆燃,在跃动的光影里,他的面容竟与青铜灯里封存的太子容貌重叠。
我腕间玉镯应和般发烫,烫得冰笼铁栏滋啦作响。
"殿下想要的是这个吧?"承樾撕开胸前皮肤,血肉间浮出半卷龙脉图。
完颜昭的瞳孔骤然收缩——那图卷缺口处,正与我玉镯内侧纹路严丝合缝。
趁他们对峙之际,我咬破舌尖将灵血抹在铁笼,古子成教过的破阵诀在灵台闪现,却见冰柱上奄奄一息的王天辰突然抬头。
他颈间声傀儡咒文正与我腕间裂纹同步蔓延。
"换!"完颜昭的刀尖抵住承樾咽喉,玄铁笼开启的瞬间,承樾看似踉跄跌入我怀中,实则将一枚竹叶符塞进我袖袋。
符上朱砂还是十五年前东宫书房里,那个青衣少年教我调制的颜色。
帐外传来姜嬴的狂笑,他顶着王天辰的脸在雪地上画出血阵。
古子成的本命剑碎片悬浮阵眼,每一片都映出当年问鼎大会的场景,原来承樾那时就隐在评审席后的屏风,用竹骨伞为王天辰传递灵力。
完颜昭将龙脉图按入胸口时,我颈间突然浮现声傀儡咒印。
承樾假意为我整理衣领,唇形无声地念出梦里教过的咒诀:"三更雨,五更钟。"
是夜他宿在我帐中,看似在监视败帝之妃,实则用竹叶符布下障目阵。
当他的魂体从肉身剥离时,我终于看清那缕缠绕他元神的因果线,另一端竟系在我七岁溺亡那日,被承樾用半副仙骨重塑的命魂上。
"罗曼的九霄环佩还缺最后三根弦。"他虚化的指尖点在我心口,"你的烬灵火,该烧起来了。"
帐外突然传来编钟碎裂之音,古子成抱着残破的黄钟撞破结界。
他不能说话,可钟体上罗欣的魂血正与我腕间玉镯共鸣。
承樾的肉身突然睁眼,金纹已蔓延至脖颈,那是龙脉图开始反噬的征兆。
完颜昭的咆哮震落帐顶积雪时,我看见王天辰的青铜灯在夜色中明灭。
古子成的情蛊终于发作,他染血的指尖正指向我藏竹叶符的位置,而姜嬴撕下的脸皮下,隐约露出水氏一族的胎记。
23.相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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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樾倚在青玉榻上,望着铜镜中映出的,自己苍白的面容。
菱花镜面被窗外的春雨洇得模糊,恰如他此刻混沌的思绪。
青玄捧着药盏的手微微发抖,白瓷碗沿磕在檀木托盘上,发出细碎的轻响。
"神君当真要用那禁术?"他将朱砂色药汁倒入铜盆时,分明看见水面浮起一缕暗金光芒。
那是承樾从心脉逼出的本源灵力,此刻正游蛇般钻进他腕间经脉。
男人没有说话,只听俯眸间窗外忽有脚步声穿过雨帘,承樾猛地攥紧榻边流苏。
珊瑚珠串应声而断,殷红的珠子滚落满地,在青砖上敲出清脆的哀鸣。
承樾不由咬破舌尖,将最后一道咒诀封入喉间,霎时连呼吸都染上了腥甜。
"殿下万安。"青玄的声音比檐下风铃还要紧绷。
玄色龙纹锦靴踏过门槛时,承樾正伏在榻边剧烈呛咳,素白中衣领口染着点点猩红,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
兖国皇子伸手欲探他额头,指尖却在半空凝住。承樾垂眸掩住眼底金芒,任由对方袖中暗藏的窥灵玉贴着自己颈侧游走。
那玉石本该灼烫如烙铁,此刻却因他逆转经脉之术,凉得像块寒冰。
"本宫已传唤太医院首。"皇子突然收回了手,可袖口龙须草暗纹已掠过承樾鼻尖。
那是天界禁物,承樾瞳孔骤缩——凡间皇子怎会有能识破仙身的灵药?
冷汗一时浸透他的重衫,他掐诀将最后一丝仙气锁在丹田,只觉喉间腥甜愈发浓重。
更漏滴到卯时三刻,青玄突然意外打翻了烛台,承樾在满室骤暗中化作流光遁出轩窗,身后传来瓷器碎裂之声,混着皇子近卫的呼喝。
他不敢回头,任夜雨打湿羽衣,仙诀催动时,分明听见胸腔里传来细碎的裂响——强行逆转的灵脉,终究还是留下了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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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瑕山的雾气漫过青竹轿帘时,水箬辛正攥着半枚裂开的金色鲛珠。
这是三日前她在兖宫荷塘拾到的,鲛珠的珠芯嵌着星芒般的金纹,此刻正在她掌心沁出丝丝凉意。
"此山结界乃三十六周天星斗所化。"承樾指尖掠过轿檐垂落的玉铃铛,清脆响声惊散了盘旋的雾霭,他说话间水箬辛已经将鲛珠藏进了袖中。
承樾扬眸,他看见了水箬辛将鲛珠藏进袖袋的动作,不由喉结微微滚动——她拿的本来是西海龙族的辨魂珠。
不过,无妨。
竹轿停在山腰飞檐下,王天辰的琴声正巧断了第七根弦。
紫檀琴身映着来人身影,他广袖挥散残音,腰间悬着的青铜司南却开始疯狂旋转。
"两百年不见,你倒是终于学会上门探访故友了。"青年这话说得戏谑,可他的目光却死死盯着水箬辛发间若隐若现的银芒。
承樾挡在水箬辛身前,袖中滑落半块龟甲符。当年在弱水畔分饮一壶醉仙酿时,他们曾将彼此半魂铸进这甲片之中。
"她的记忆停在化形那日,如今是她的历劫之时。"他附耳说得极为声轻,龟甲符却泛起血色纹路。
“原来如此。”王天辰瞳孔深处有金轮转瞬即逝,他终究还是伸手接住了坠落的符咒。
水箬辛突然抓住承樾的袖角,她腕间胎记泛着诡异的青蓝:"这里的竹子...叶脉走向和梦里一模一样。"
可话音还未落尽,整座竹楼的檐铃突然齐声轰鸣,惊起满山寒鸦如墨点泼天。
承樾掐诀稳住她震荡的灵台,袖口龙鳞暗纹擦过王天辰指尖。
"三百年前的教训,你我都记得。"这话裹着传音咒没入对方耳中,带着九重天特有的霜雪之气。
闻言王天辰垂眸轻笑,转身时腰间司南已指向水箬辛心口。
"都是故人..."他意有所指的弹指点亮满室鲛灯,光影交错间,水箬辛瞥见他颈后蜿蜒的封印痕迹,"便请姑娘暂居东厢,只是夜半莫要触碰檐下玉铃。"
青年这话说得温柔,承樾却看见他袖中落下的桃木钉正渗出血珠。
临别时山雨骤至,水箬辛突然追出竹廊。她绣鞋沾着泥泞,发间银簪竟化作小蛇钻入承樾掌心。
"你骗他。"这三个字轻得像叹息,眼底却浮起龙族特有的竖瞳金芒。
承樾反手捏碎银蛇,笑对她道,“阿箬,你又怎知我不是实话呢?”
说着他突然压声,苦眸道,“就这么不信我吗?”
水箬辛摇头,这天下她还能信谁?谁都信不过,她只愿意信自己。
暴雨中传来王天辰遥遥的箜篌声——正是西海招魂曲的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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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瑕山的晨雾还凝在竹廊时,王天辰已站在九转莲纹石阶上了。
青铜司南在他膝前震出细密裂纹,指针始终朝着后山禁地方向——那是水箬辛暂居的听雨阁。
"你倒是舍得用上孔雀明王誓。"古子成的声音从云母屏后传来,指间捻着的正是王天辰呈上的剑穗。
年前诛杀魔蛟时,这截缠着金线的穗子曾替他挡过致命一击。
王天辰叩首时,怀中滑出半片龙鳞。那是昨夜替水箬辛加固结界时,从她枕畔拾得的幽蓝鳞片,边缘还沾着西海特有的星砂。
"弟子愿入静室抄书,只求师尊赐她个名正言顺。"
古子成抬眸看他,忽然咳嗽起来。
当他转身取下墙上的金错刀,王天辰瞳孔骤缩——那刀刃映出的分明是堕仙才有的三瞳!
"明日巳时开山门。"刀尖挑着块天蚕丝腰牌扔在王天辰脚边,上面"沧溟"二字正在吞噬四周光线,"就说她是为师闭关时收的关门弟子。"
“毕竟是你的故人相托,为师怎会刻意抵触。”他语气调侃道。
“谢师尊!”王天辰眸中浮出欣喜。
拜师礼那日,水箬辛摸着突然出现的龙鳞胎记心神不宁。
当古子成用金错刀划开她掌心取血时,本该鲜红的血珠竟在半空凝成冰蓝龙形。
满座哗然中,王天辰突然打翻祭酒,混着朱砂的液体瞬间染红了异象。
"小师妹这是北冥寒玉体。"王天辰笑着往古子成杯中续上热茶,袖口露出的皮肤正浮现一状灼痕。
青铜司南在案几下疯狂旋转,指针几乎要戳破水箬辛的裙裾。
深夜,王天辰在禁地挖出封存百年的玉髓匣。当年古子成替他重塑仙骨时,曾取过他一缕心头血。
此刻匣中血珠正与白日水箬辛的血共鸣,在月光下织出西海龙宫特有的星图。
"这...怎会?"他突然捏碎腰间传讯玉符,碎片割破的指尖滴在司南上,映出承樾正在天宫查阅上古龙族卷宗的画面。
山风掠过他颈后逐渐显现的龙纹,那形状竟与水箬辛胎记分毫不差。
玉髓匣中的星图突然暴涨,将王天辰拽入了三千年前的西海深渊。
他看见幼年的自己蜷缩在珊瑚丛中,额间龙角正被玄铁链寸寸绞断。
那些记忆碎片里,总有个梳着双螺髻的小女孩往他伤口抹星砂——那眉眼与如今的水箬辛重叠时,禁地石壁轰然坍塌。
古子成的金错刀正悬在水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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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眉心。,"师尊不是要等月食之夜吗?"王天辰握着司南的手青筋暴起,指针扎进掌心血肉。
青铜裂纹中渗出的血珠竟化作龙形,缠住金错刀上的堕仙咒文。
“裂!!!”水箬辛突然睁开竖瞳,发间银簪尽数化为冰龙。她腕间胎记裂开鳞片,露出里面封印着的西海镇魂杵——正是承樾当年从她灵台抽走的记忆本体。
古子成颈后冰裂纹瞬间蔓延至脸颊,三瞳中映出承樾踏碎虚空而来的身影。
“你们干什么?!!!”承樾从天而降,眉眼带愤道。
没有人答他。
"好徒儿可知,当年你剜骨重塑的仙髓..."古子成突然捏碎腰间玉佩,寒潭水倒灌入殿,"是用她的逆鳞炼化的。"
王天辰灵台剧震,那些被封印的痛楚如潮水涌来。
他看见自己跪在弱水河畔,亲手将镇魂杵刺进水箬辛心口,而云端上的古子成正用金错刀收割她哀鸣中迸发的龙魂。
承樾的剑光劈开时空时,水箬辛的龙尾已缠住古子成咽喉。
堕仙颈后裂纹里钻出万千怨魂,却都被她逆鳞映出的星图灼成灰烬。
王天辰突然夺过镇魂杵刺向自己心口,喷涌的龙血在虚空画出古老契约——正是拜师那日古子成为他立下的魂契。
"以吾半魂为祭!"他嘶吼着捏碎青铜司南,漫天星子如泪坠落。
承樾的剑终于穿透古子成三瞳,仙躯却化作九条锁链,将水箬辛拽向正在崩塌的星图深渊。
“姐姐!”王天辰在最后一刻抓住她手腕,两人龙鳞相触的刹那,三百年前那个为他偷星砂的小神女,终于在记忆深处睁开明澈双眼。
星图深渊吞噬水箬辛的瞬间,她额间逆鳞突然映出承樾三万年前的模样。
那时他并非执剑的天宫神君,而是西海龙宫暗卫,跪在龙王寝殿接下沾血的镇魂杵,龙族小公主生辰那日,正是他亲手将星砂混进桂花糕,诱出水箬辛尚未成形的龙丹。
"当年天君要的是完整的西海星核。"承樾的剑锋突然转向自己心口,剜出的半颗龙心竟与水箬辛的逆鳞严丝合缝,"你父王早知星砂可改命格,却不知堕仙已渗透天庭。"
古子成的锁链在真相中寸寸崩裂,露出内里流淌的银河星砂。
那些被吞噬的龙魂自水箬辛鳞片间涌出,化作万千流光修补破碎的星图。
王天辰抓住坠落的镇魂杵,方才发现杵身镌刻的正是自己当年刻在珊瑚上的稚嫩笔迹——"阿箬姐姐要天天笑"。
九天之上突然传来丧钟,承樾消散的灵识里浮出画面,天君冠冕下蜿蜒的冰裂纹,与古子成颈后封印如出一辙。
水箬辛龙尾卷住王天辰跌入重聚的西海时,星砂正从他们相握的指缝溢出,重塑着被抹杀的三万年光阴。
"这次换我偷星砂给你。"水箬辛将额鳞贴在王天辰心骨处,湮灭的龙宫在星砂中拔地而起。
承樾的一缕魂魄化作月光映在海面,照见珊瑚丛中两个孩童并肩而坐,往对方伤口涂抹星砂的小小身影。
“阿箬,你们两小无猜”承樾垂眸,“那我呢。”他失神问。
“那是姐姐弟弟的亲情,你又想啥呢??”水箬辛揪着他的耳朵气笑道。
“我就是吃醋而已嘛!哼!”承樾撇嘴道。少女的声音将他从回忆中重新拉了出来。
“这么喜欢醋,一会儿让天辰给你加两大勺!”水箬辛想了想,插腰俯身看他。
“醋死我怎么办?”承樾心疼自己了。
“凉拌呗,还能怎么办?!”
“狠毒的女人!!!我…”
24.逆徒
这段时间,水箬辛发现王天辰一直闷闷不乐的,她看不下去便过来问他。却没想到这小子一言不发,水箬辛看着他的样子真恨不得给他一拳。
许久,水箬辛捏着茶盏的指尖顿了顿,她望着少年蜷在竹影里的单薄脊背,月光顺着他的衣褶淌下来,浸得满院都是碎银似的凉。
"师尊身上...有雪松混着檀香的味道。"王天辰突然开口,喉结在月光下滚了滚。
"上个月授剑时,他替我扶正剑穗,指节蹭到我耳垂......"他猛地咬住下唇,眼尾洇开薄红。
“啊?”水箬辛的茶盏磕在石桌上, "我说呢,这事我早就知道了,你当我是瞎子?"她说着扯下腰间的酒葫芦扔过去,"他看你的眼神早就不清白。"
“要不你直接对他坦言吧。”水箬辛想了想,语重心长的说道。
“你说的对!”王天辰突然起身道,他眸中闪出希望的目光,径直向外去。
水箬辛咂舌,真听劝哈这孩子!
可她却没想到,三日后竟然听到王天辰被关禁闭的噩耗。
禁室青砖沁着潮气,王天辰数着墙上第七十二道剑痕时,铁门突然哐啷作响。
水箬辛提着食盒立在阶前,裙裾沾着从那里带来的未干的戒鞭血渍。
"三十七鞭。"她掰开他攥出血的手,把温热的瓷盅塞进去,"戒律堂的寒铁鞭,要抽断人三根肋骨才能停。"
月光斜斜切过少年颤抖的睫毛,他忽然笑起来,喉间涌着腥甜:"原来他躲我,是要替我受完这世间的唾沫星子。"
瓷盅里的参汤晃出涟漪。
水箬辛突然揪住他染血的衣襟,指甲掐进锁骨旧疤:"你以为自己最苦?戒律堂那夜,他跪着求长老们将孽徒二字烙在自己命牌上。"
墙角的月光倏然暗了,王天辰摸到瓷盅底下压着半枚染血的剑穗,金线早已被血渍泡成锈色——正是授剑那日,从他腰间滑落的那截。
禁室深处传来锁链闷响声,水箬辛将酒葫芦重重墩在青砖上:"要醉到几时?他替你担了九十九道天雷劫,此刻正在洗髓池剜情根——"
少年突然暴起的身形撞碎了满地月光,他踉跄着扑向铁门时,怀间跌出个褪色的香囊,松针混着干涸的血,在潮湿的砖缝里洇成一朵暗梅。
铜镜嗡鸣着裂开蛛网纹,师伯掐诀的手悬在半空,铜灵幻雾里浮动的面容灼得他眼眶生疼——
少年眼尾那粒朱砂痣,分明与四十年前跪在桃花涧的身影重叠。
"混账!"拂尘狠狠抽向青铜鼎,香灰溅上素白道袍,"你竟敢...你怎敢..."尾音却哽在喉间。
古子成垂首跪在残香里,锁骨下新剜的情根伤口正往外渗着金粉。
戒律堂的晨钟撞破寂静,他忽然低笑出声:"师叔当年不也偷偷留着半截断簪?"
霜刃般的月光劈进大殿,师伯踉跄着扶住供桌,指腹摩挲袖中暗藏的桃木簪,三十七道雷劫的旧疤在脊背隐隐发烫。
他闭眼捏碎测心铜镜,任碎片割破掌心:"去寒潭思过,没我的令..."
一滴温热血珠坠在经卷上,"——不许见那逆徒。"
洗髓池蒸腾的雾气漫过古子成新愈的脊背,三十七道鞭痕在月下泛着珠光。
他攥着半截断裂的剑穗,突然听见廊下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少年捧着药匣的剪影正在菱花窗外摇晃。
“出去。”古子成闭眼沉声道。
“是,”王天辰将药瓶轻放在石阶上,看了看他,"弟子僭越。"
他叩首时额角抵着青砖,喉结在月光里划出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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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的弧线,"往后...不会污了师尊的眼。"
古子成指尖的剑穗突然灼人,他看见少年转身时腰间空荡荡的剑鞘——
那枚嵌着松香玉的剑穗,终究被留在了洗髓池畔的卵石堆里。
三更梆子刺破寂静,古子成踉跄着推开药瓶,却在琉璃盏下摸到块硬物。
褪色的香囊里裹着晒干的雪松枝,混在止血散里的,还有半片染血的耳坠——正是那日授剑时,从他道袍上刮落的明珠。
戒律堂的铜铃骤然响,他发狠咬破舌尖,却止不住掌心颤抖。
金粉混着血珠滴在香囊绣纹上,正好补全了少年未绣完的半朵梅花。
寒潭倒影被药杵击碎,师伯碾着枯叶的指尖突然顿住,王天辰正跪在崖边给他捣止血草,发梢凝着冰碴——这姿势与当年古枔替他煎药时如出一辙。
"再犯戒律,便废你灵根。"拂尘扫落少年肩头积雪,尾穗却轻轻拂过他冻裂的虎口。
水箬辛踹翻了晾药的竹匾,"装什么铁石心肠?"她拎着酒葫芦戳师伯心口,"你徒弟死在南疆时,是谁抱着半截断剑在招魂幡下哭出血泪?"
“你干什么,也要当这逆徒吗?”师伯瞪她。
水箬辛未答,王天辰突然将药杵重重砸进冰层,裂纹蛛网般蔓延至师伯脚边,他盯着裂缝里渗出的暗红药汁,"师祖当年若肯让我与师尊结契,寒毒发作时便..."
霜花在师伯睫羽上凝成冰棱,他转身时道袍扫落香炉,灰烬里露出半枚焦黑的同心结:"明日启程去北冥。"
铁索突然缠住水箬辛的脚踝,"你同去。" 水箬辛闷闷点头,也算成了一桩事。
而少年拾香灰的手蓦地僵住,古子成闭关的石室方向,传来一声极轻的玉磬响——像谁把哽咽咬碎在齿间。
25.终究
残月照着青瓜掌心的血痂,他在长安西市摔碎第九个酒坛时,檐角铜铃突然缠上暗紫色魔息,是云岫的幻影正踩着瓦当轻笑:"师兄连收尸都不肯给白晋留全须,倒有闲心扮醉鬼?"
青阳的骨鞭劈碎幻影,"妖主印在洞庭。"他甩给青瓜半截焦黑的狐尾,尾尖金铃刻着承樾的徽纹,"你猜云岫为何专剖丹狐内丹?"
酒肆旌旗突然燃起鬼火,青瓜盯着狐尾断口处整齐的剑痕——那分明是承樾本命剑"照胆"的伤口。
他抬脚碾碎满地琉璃渣,却在酒渍里看见自己眉心浮出妖灵契印。
云岫的嗤笑从地缝渗出,"好师哥。"魔息凝成白晋临终的脸,"你猜承樾消失那夜,是谁哭着说''妖主之位比师兄性命重要''?"
青瓜突然扯断颈间锁灵绳,冲天妖气震碎半条街市时,他耳后鳞片正渗出承樾的血香——原来三百年前洞庭渡劫,早把两人的魂魄炼成了双生契。
落瑕山的雪终年不化,青阳踩碎第七重结界时,指尖凝着的冰锥正往下滴答妖血。
九尾虚影在身后暴涨,每根狐尾都缠着不同颜色的妖火——赤焰焚天,玄冰裂地,青雷劈开最后一道护山阵的瞬间,他嗅到了熟悉的雪松香。
古子成的剑穗掠过冰崖,"承樾当年留你魂魄重铸,不是让你来拆他故居。"
霜刃出鞘时,三十六盏魂灯自山道次第亮起,映出石壁上斑驳的剑痕。
青阳的狐尾突然绞住半截残碑,"枔凌仙君刻''照胆''二字时,可想过这剑会捅进他亲传弟子的丹田?"
妖火舔上碑文,承樾的名字在焰色里扭曲成蛇形,"就像三百年前,他接到白晋的灵核那样。"
雪沫突然凝成剑雨,古子成踏着魂灯跃至半空,衣袂翻卷间露出腰间褪色的香囊。
青阳瞳孔骤缩——那香囊绣纹分明与王天辰留在洗髓池畔的一模一样。
"难怪肯应战。"九尾轰然击碎冰瀑,青阳獠牙刺破下唇,"拿我当筏子,好替你那个小徒弟挡天劫?"
山巅传来玉磬清鸣,古子成剑尖突然挑破左腕,血珠坠入魂灯时,整座落瑕山的积雪开始倒流。
青阳惊觉妖火正被某种古老剑意吞噬,那些承樾留在石壁上的旧伤疤,突然活过来般爬满他的九尾。
"你疯了?!"狐尾燃起本命真火,"这是承樾的诛妖阵!"
琉璃剑身映出古子成苍白的笑。他反手将香囊按进心口,承樾当时为谢恩亲手刻的守山印在掌心浮现:"三十年前我接过掌门令时,这阵法就烙进了魂魄。"
青阳的嘶吼震落千年冰棱,九尾在诛妖阵中寸寸断裂,每根断尾都化作承樾的面容。
最后一道妖火熄灭时,他看见古子成跪在阵眼呕血,腕间伤口翻卷出金色灵髓——那分明是剜情根时落下的旧伤。
"值得么..."青阳残魂附在冰锥上,"用承樾的剑阵杀我,你的小徒弟就能..."
“你不要牵连他!”霜刃突然穿透冰锥,古子成抹去唇畔金血,身后魂灯映出王天辰狂奔而来的身影。
少年发间的雪松枝簌簌掉落,与香囊里干枯的枝叶重叠成时光的残片。
"他不需要知道。" 剑风扫落山巅积雪时,最后一句湮灭在冰裂声中。
夜色降临。
青阳贼心不改,竟然偷偷溜了进来。
残雪卷着青阳的狐尾扫过古刹断墙,他盯着廊下煎药的水箬辛,少女腕间银铃随捣药声轻晃,正是三百年前钉穿他琵琶骨的那串锁妖铃。
"落瑕山拿你当药奴使唤?"青阳弹指震翻药炉,滚烫的艾草汁溅上水箬辛裙裾,"当年你执掌昆仑镜时,我那不知好歹的下属可是跪着舔过你鞋尖的雪。"
王天辰的剑风劈开妖雾,"要发疯去别处。"他挡在水箬辛身前,剑穗却突然缠住少女手腕——那截褪色的金线正与她颈间红绳纠缠。
青阳的獠牙刺破幻影。漫天妖火凝成水箬辛执剑屠妖的旧景,画面里魔妖正跪在血泊中捧着她的战靴:"神女慈悲!求您饶我..."
药杵突然捅穿幻境。"吵死了。"水箬辛揉着太阳穴起身,靴底碾碎燃烧的艾草,"你们这些人都有臆症?"
她弯腰拾药篓时,后颈突然浮现冰裂纹神印。
王天辰的拂尘骤然绷直,"当心!"他甩出符咒的瞬间,青阳的骨鞭已缠住水箬辛脚踝。
少女踉跄跌进雪堆,怀中药草撒成北斗七星阵,恰好镇住青阳催动的百鬼哭魂阵。
紫电侧过她朦胧的瞳孔,水箬辛突然抬手攥住骨鞭,指尖迸出的金光灼穿青阳掌心:"你也配碰昆仑镇邪印?"
银铃震碎十里枯松,她眉心血痣裂开第三只金瞳。
王天辰的剑穗应声而断,他看见水箬辛发间生出冰晶额饰,与古子成香囊里那截破碎的琉璃璎珞严丝合缝。
青阳残魂在金光中尖啸:"原来是你!当年拿走承樾妖丹的刽子手——"
霜雪突然灌满水箬辛的瞳孔,她歪头捏碎骨鞭,神印如潮水般褪去,只是莫名其妙的看着青阳,"你谁?"
她转身捡起药篓时,腕间银铃又变回凡铁,唯有雪地上焦黑的妖血证明神迹曾现。
青阳的冷笑渗进地缝,"都有趣..."他消散前弹出一枚冰晶,正落在王天辰剑鞘暗格里,"让你师尊看看这个,比情劫更诛心呢。"
师伯盯着雪地残阵浑身发冷,北斗七星中央,赫然印着王天辰与古子成结契时的双生纹——而那纹路,与水箬辛方才觉醒的神印分毫不差。
落瑕山的雪突然变成赤红色,青阳的第九条狐尾缠住王天辰的腰腹时,少年正用剑鞘死死抵住他獠牙。
冰棱刺穿肩胛骨的剧痛让王天辰恍惚看见幻象——古子成闭关的石室门缝里,正渗出金粉似的血雾。
"这时候还分神?"青阳的鞭子擦过他锁骨渗出的血珠,妖火顺着伤口钻进经脉,"你师尊剜情根时流的血,可比这多三倍。"
霜刃突然劈开狐尾,古子成撑着断剑跪在冰崖边,素白道袍下摆浸满金血:"滚回...你的寒潭..."
话未说完便咳出琉璃碎渣似的灵髓,那是剜情根后溃散的魂魄。
王天辰的瞳孔骤然缩紧,他反手将本命剑插进冰层,借力撞向青阳心口:"别碰他!"剑锋刺穿妖丹的瞬间,青阳的狐尾突然炸开漫天冰针——竟是淬了承樾本命火的弑神钉。
水箬辛的药篓翻倒在雪堆里,她本能地扑过去挡在古子成身前,三枚冰针却穿透她左肩。鲜血溅上睫毛时,她恍惚看见自己掌心浮出金色咒纹:"这是...什么..."
青阳的狂笑震落千年冰凌,"精彩!"他捏住王天辰的腕骨,任少年像断线纸鸢般坠向诛妖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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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徒俩连受伤都要排着队?"
古子成突然抓住王天辰渗血的手。他腕间褪色的红绳应声而断,坠落的香囊里飞出半片带血的剑穗。
水箬辛眼前闪过零碎画面——三百年前昆仑巅,自己曾用同样的红绳捆住过谁的魂魄。
"阿辰!" 古子成嘶吼着掐诀,诛妖阵却反噬出冲天血光。
王天辰在阵中艰难抬头,看见师尊正徒手撕开胸前的鞭痕,用溃散的灵髓催动承樾留下的守山印。
青阳的狐尾卷起雪暴,"你剜情根时就该死了!"他手中利剑刺穿古子成右肩,将人钉在刻着承樾名字的残碑上,"装什么情深似海?当年承樾拿白晋妖丹,欺负我时,你不也冷眼旁观?"
水箬辛的银铃突然烫穿冰雪,她盯着王天辰跌落的剑穗——那截金线正与她腕间红绳纠缠成双生结。
剧痛从心口炸开,三百道雷劫的记忆裹着血色涌来。
"够了!" 少女的尖啸震碎方圆十里的冰棱。她发间冰晶额饰骤然亮起,昆仑镜虚影自瞳孔浮现,照出青阳体内残缺的妖主契印。
弑神钉从伤口倒飞而出,带着金光穿透九尾狐的命门。
青阳的惨叫化作黑雾。他残魂附在冰锥上,盯着水箬辛眉间完全睁开的第三只金瞳:"原来是你...当年承樾跪着求了三天三夜的..."
霜刃劈碎冰锥,水箬辛徒手捏住青阳最后一缕妖魂,神力激得满地积雪逆流上天。
她赤足踏过沸腾的诛妖阵,每步都绽开血色冰莲:"你也配提他名字?"
王天辰在阵眼咳出金粉。他看见水箬辛周身缠绕着与师尊香囊上相同的咒纹,那些纹路正疯狂吞噬青阳的魂魄。
古子成突然挣扎着爬向阵眼,被血浸透的衣袖拂过少年冻僵的指尖。
"别看..." 古子成染血的手掌覆住王天辰眼睛,自己却透过指缝凝视他。
当年承樾离开时,也是这样裹着昆仑神光,将半枚妖主阵法印烙进他魂魄深处。
青阳的残魂发出最后嘶吼,"你们都会后悔的!"妖火凝成白晋的脸,"承樾早就把..."
水箬辛的银铃碾碎最后的声音,她转身时额饰砰然炸裂,飞溅的冰晶里浮出承樾执剑的身影。
古子成突然剧烈颤抖——那分明是王天辰十七岁生辰时,自己在他剑穗上刻的护身咒。
暴雪倏然静止,水箬辛跌坐在诛妖阵中央,怀里抱着昏迷的王天辰。
少年心口浮动着昆仑神印,与她腕间红绳纠缠成锁链形状。
古子成徒劳地抓着断剑想爬过去,却看见自己指尖正在消散成金尘——剜情根的反噬终于来了。
"师尊..." 王天辰在剧痛中抓住一片衣角。他分不清那是古子成褪色的道袍,还是水箬辛染血的裙裾。
恍惚间有温热血珠滴在眉心,像极了那年授剑时,古子成指尖蹭过他耳垂的温度。
千里外的寒潭突然沸腾。师伯捏碎手中桃木簪,看着卦象里浮出的双生契纹。
当年他亲手从心口得到的半枚主印,此刻正在诛妖阵中的妖魂共鸣。
"终究是...躲不过。" 他蘸着寒潭水在冰面写字,每一笔都化作血色咒纹爬向落瑕山。
最后一捺落下时,承樾亲手种在潭边的雪松突然开花,淡金色松针簌簌落成往生阵。
26.作践
洗髓池的雾气凝成冰晶簌簌坠落,古子成蜷在池边青石上,掌心攥着的止血散被冷汗浸成暗红色泥块。
他盯着水面倒影里溃散的灵髓,那些金粉似的光点正顺着池水漂向隔壁院落——王天辰养伤的厢房方向。
"师尊。" 少年沙哑的嗓音惊得古子成指尖发颤,药瓶滚进池中激起涟漪。
王天辰披着单衣倚在月洞门边,锁骨下包扎伤口的纱布渗着淡金,那是被弑神钉灼伤的痕迹。
古子成突然背过身去。
"谁准你下榻?"他掐诀冻住漂远的药瓶,池水却映出自己发红的眼尾,"回屋。"
菱花窗突然透进霞光。
水箬辛执剑的身影掠过院墙,昆仑镜虚影在她身后流转。
师伯的赞许声混着剑鸣传来:"三日便参透璇玑剑阵,比你师兄当年强百倍。"
王天辰的指尖抠进门框木屑,他望着少女剑穗上崭新的流苏,那本该是今年生辰师尊要赠他的东海鲛绡。王天辰喉结滚动着咽下腥甜,转身时扯裂了心口未愈的伤:"弟子...告退。"
古子成猛地站起,池水泼湿他褪色的衣袍,露出腰间香囊上歪斜的梅花绣纹。
那夜王天辰高烧时攥着他的手呢喃"师尊别扔",针脚就是这般慌乱地扎进他指尖。
"慢着。" 王天辰一愣,就见他抖开药箱最底层的玉匣,里面躺着九颗冰魄凝成的续命丹。
当年承樾陨落前夜,曾笑着说这是留给小徒弟的双修聘礼。
院外突然爆开剑气,水箬辛的惊鸿剑劈开云层,三十六道星轨在她足下铺成银河。
师伯抚掌大笑时,王天辰正盯着自己虎口被弑神钉腐蚀的伤口。
昨日换药,师尊甚至没发现他偷偷倒掉了苦参汤。
古子成的手悬在半空,他看见少年退后半步,将溃烂的掌心藏进袖笼:"这等灵药,该给惊鸿剑主才对。"
他惨白的唇扯出一抹笑来,眼尾朱砂痣浸在冷汗里,"毕竟弟子...连剑穗都配不得了。"
寒潭方向传来钟鸣,师伯的传音符突然燃在池畔:"子成,明日带箬辛去剑冢选本命剑。"
灰烬飘落在玉匣边缘,"至于天辰,让药童照料便是。"
冰魄丹表面凝出霜花,古子成忽然想起王天辰及冠那夜,少年醉酒后攥着他的剑穗说"师尊给的我都当宝贝供着"。
此刻那截金线正在他袖中发烫,缠着几缕从王天辰伤口取出的弑神钉碎屑。
"伸手。" 他猝然扣住少年手腕,灵力裹着冰魄丹强行灌入经脉。
王天辰挣扎时撞翻药箱,染血的绷带散落满地,露出古子成昨夜偷偷放在最底层的松香囊,里面塞满能掩盖灵髓溃散的幻心草。
水箬辛的剑光刺破窗纸,她新得的惊鸿剑发出清越龙吟,恰盖过王天辰喉间溢出的呜咽。
古子成将他颤抖的身躯按在池边,金粉似的灵髓从自己心口渡过去,却在触到少年丹田时被弑神钉残毒反弹。
"别浪费..."王天辰染血的指尖抚上他凹陷的颊,"师伯说得对,我这种..." 霜风卷着药香堵住未尽之言,古子成发狠咬破舌尖,以血为契将最后三颗冰魄丹炼成锁魂钉。
池水倒灌进王天辰七窍时,他贴着少年冰凉的耳垂呢喃:"你当年剖半颗内丹给我,而我今日也断不会让你作践自己。"
晨钟撞碎一室死寂,古子成抱起昏迷的少年走向密室,身后散落的幻心草突然自燃。
火光中,水箬辛剑穗上的鲛绡泛出诡异蓝芒——那分明浸过能令人灵力滞涩的北冥寒毒。
师伯的冷笑渗入墙缝。他摩挲着袖中承樾的命牌,上面新刻的剑纹正与水箬辛的惊鸿剑共鸣。
寒潭水面浮现卦象,王天辰心口溃散的金粉,不知不觉已凝成昆仑神印的雏形。
残阳将落瑕山的牌匾镀成血色,古子成踩着吱呀作响的台阶拾级而上,青苔从石缝里钻出来,缠住他沾满药渣的袍角。
三日前还热闹的膳堂,此刻只剩几只麻雀在啄食案板上的冷馒头。
"师尊,演武场的铜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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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抱着断剑欲言又止。
古子成望向山腰那片焦土,三十六尊试炼铜人东倒西歪,其中两具的胸腔里还卡着弟子逃离时扔下的腰牌。
他记得上月王天辰在此练剑,剑气惊得铜人列阵起舞,满山都是少年们喝彩的回音。
水箬辛的惊鸿剑劈开暮色,她拎着食盒掠过荒芜的药田,裙摆扫过枯死的九转还魂草,那是王天辰去年冒死从北冥带回来的灵植。
如今焦黄的叶片上,还凝着他为护药草被冰锥刺穿掌心的血痂。
"都走了才好。" 师伯的声音从藏书阁顶楼飘下来,他正烧着弟子们未带走的秘籍取暖。
火星舔舐《落瑕剑谱》最后一页时,古子成看见王天辰十七岁生辰那日,自己批注的"剑意如松"正在灰烬里蜷曲。
王天辰倚在回廊暗处咳嗽,他数着檐角最后三枚铜铃,前日还有小师弟垫脚去擦铃铛上的雪。
此刻锈迹斑斑的铃舌上,缠着截褪色发带,正是那些弟子逃跑时被勾落的。
夜雨突然浇灭师伯的火堆,古子成在黑暗里摸索《伏妖录》,却抓到把潮湿的松针。
当年承樾亲手栽的雪松林,如今被雷劈得只剩七棵歪脖子树,年轮里嵌满弟子们练剑时误伤的剑痕。
"还剩十九人。" 水箬辛将名册拍在积灰的掌门案上,惊起梁间两只蝙蝠。
她没说自己今晨撞见杂役弟子偷镇山灵玉,更没提王天辰默默把玉佩换成了自己的护心镜。
子夜梆子敲到第三声,古子成突然听见剑冢传来异动。
他赤足奔过荒草丛生的石阶,看见王天辰跪在师祖的衣冠冢前,正用受伤的右手一点点刨开坟茔——暴雨冲垮的黄土下,露出半截生锈剑柄。
守山结界在黎明前彻底熄灭,最后三枚铜铃坠地时,古子成抱着承樾的旧剑在掌门殿枯坐。
琉璃窗映出山门外蜿蜒的火把长龙,各派正等着瓜分落瑕山灵脉。
王天辰把断剑插进门槛裂缝,剑穗上干涸的血珠恰好补全了牌匾上剥落的"瑕"字。
27.完劫
青阳的指尖在潮湿的岩壁上划过,细密水珠顺着石棱滚落,在月光下折射出幽蓝的微光。
他闭目凝神,天枢阁特有的溯灵诀在经脉中流转,神识如蛛网般铺展,捕捉着空气中残留的灵力波动。
忽然,他浑身一震。
那些本该消散的灵力碎片竟像活过来似的,争先恐后钻入他的识海。
他的视野骤然扭曲,无数画面在眼前炸开——承樾一身玄色的衣袂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他站在悬崖边仰头望月,手中玉箫泛着诡异的青芒。
水雾中浮现出一道窈窕身影,裙摆翻涌如浪,发间银铃在寂静中发出空灵的声响。
"水箬辛......"青阳猛地睁开眼睛,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他摊开掌心,方才用凝冰诀封存的一缕灵力正在琉璃瓶中游弋,泛着沧溟水宫独有的靛青色。
雨丝突然变得密集,青阳转身欲走,却听见身后传来细微的裂冰声。
他瞳孔骤缩,佩剑"惊蛰"应声出鞘,剑光劈开雨幕的刹那,正对上一双琉璃般的眸子。
水箬辛赤足立于竹梢,素纱裙裾被雨水浸透却分毫不染,纤白足踝上的银铃在风中纹丝不动。
她歪头打量青阳手中的琉璃瓶,忽地轻笑:"青阳妖君的溯灵诀越发精进了,连三日前的气机都能捕捉。"
"承樾的灵力最后出现在你闭关的漱玉冰棺。"青阳剑尖微抬,雨水在剑刃上凝成冰晶,"而数年日之前,有人看见你背着昏迷的承樾往断魂崖去,这到底怎么回事??"
竹叶上的雨水突然倒悬而起,在两人之间凝成万千水刃。
水箬辛玩味的将指尖轻点,一滴水珠沿着惊蛰剑的剑脊蜿蜒而上:"妖君可知,净水琉璃体修炼到第七重,需要多少灵力?"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飘渺,周遭雨幕竟泛起淡淡金芒。
青阳突然想起数年前妖门大比,水箬辛是为一身低微灵力的弟子,竟能徒手净化整座试炼台。
而当时她周身涌动的灵力漩涡,与此刻的威压如出一辙,更添了不少!
"你是不是偷了承樾那厮的妖力?要用承樾填你的无底洞?"惊蛰剑发出清越龙吟,青阳周身腾起霜白剑气,"他可是与你同修数年的同袍啊!"
“你有病吧?!”水箬辛无语摇头,随即她便踏着雨帘逼近,发间银铃终于发出声响。
青阳的剑气撞上她周身水幕,竟如泥牛入海。她冰凉的利刃抚上青阳握剑的手腕,朱唇轻启来逗眼前的蠢货道,"那妖君不妨猜猜,承樾的玉箫为何会出现在玄霜谷禁地?"
一道惊雷劈开夜幕,青阳这才发现水箬辛袖口染着暗红。
她身后雨幕中浮现出无数冰晶,细看竟是承樾的护体剑气所化。
那些冰晶折射出的光影里,隐约可见玄霜谷的徽记。
"你以为的真相..."水箬辛突然咳出一口血,周身水幕瞬间溃散。她踉跄着扶住青竹,发间银铃终于叮咚作响,"不过是你自己以为的,你看见的都是......"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破空之声。三道玄霜剑气撕裂雨幕,青阳挥剑格挡的瞬间,水箬辛已化作漫天水雾消散。
唯余她最后那句随风飘来:"你可以问问玄霜谷借一下他们的冰魄镜,治治脑子......"
惊蛰剑上的霜花簌簌而落,青阳低头看着掌心琉璃瓶。
瓶中那缕靛青灵力突然泛起金芒,竟与方才水箬辛周身的气息一模一样。
雨越下越大,他忽然想起承樾失踪前夜,曾望着漱玉潭方向喃喃自语:"净水琉璃...原来如此......"
---
青阳捏碎传讯玉符时,指尖还在微微发抖。天枢阁三十名暗卫化作流光散入雨幕,他却站在漱玉潭边盯着自己倒影——潭水突然泛起金纹,倒影竟变成承樾拈花浅笑的模样。
"障眼法!"青阳并指斩碎幻象,潭底却浮起半片冰晶莲瓣。
这是承樾独创的"雪魄留形",唯有濒危时才能凝聚。
暴雨在第七日黎明骤歇。
青阳正在推演星盘,忽听门外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
他撞翻砚台冲出去,只见云层裂开金光万丈,承樾踏着鸾鸟投影翩然而下,衣袂间缠绕着从未见过的七彩霞光。
"恭迎仙君得证大道!"不知谁先喊出声,满山弟子哗啦啦跪倒一片。
青阳的剑穗缠住了手指——承樾眉心那道金纹,分明是古籍记载的"羽化印"。
承樾的靴底触地瞬间,青阳突然嗅到一丝腥甜。
那袭纤尘不染的白衣下摆,竟沾着玄霜谷特有的蓝萼梅花粉。但未等他开口,承樾广袖拂过之处,枯木逢春,地涌金莲。
"三年前偶得机缘。"承樾笑着扶起青阳,掌心温度却冷得像死人,"倒是听说,妖君给我办了场风光大祭?"
当夜子时,青阳被凛冽剑气惊醒。承樾的玉箫抵着他咽喉,窗外月光照出对方眼底跳动的幽蓝火焰:"给我下七十二道追魂令?嗯?"
"误会!都是水箬辛那个妖女..."青阳突然噤声。
承樾的玉箫内壁正渗出黑雾,分明是玄霜谷禁术"蚀骨香"的气息。
剑拔弩张之际,青阳突然举起数年前送他的生辰礼——半块刻着滑稽猪头的玉佩:"要不先解释下,羽化登仙的人怎么还留着我的丑玉佩?"
承樾冷峻面容裂开一道缝,箫管里突然掉出颗糖渍梅子。这是他们儿时偷溜下山最爱买的零嘴。
"其实那个..."青阳趁机滚到书架后,哗啦抖开从水箬辛住处偷来的《沧溟秘典》,"师兄你看这段,''净水琉璃体若得玄霜冰魄为引,可渡灵力而不伤根本''..."
承樾的剑气瞬间凝滞,青阳指着书中夹着的桃花笺,那是水箬辛的字迹:"十年三月初七,子时取冰魄镜于断魂崖——这日子不正是你失踪那天?"
窗外忽然传来银铃轻响,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扑向窗棂。
月光下的琉璃瓦上,水箬辛留下的水痕正泛着冰魄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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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有的霜华,蜿蜒指向后山禁地。
"现在能说了吧?"青阳把《沧溟秘典》拍在案上,"到底要怎样才能像你这样..."他比划着承樾周身未散的霞光,"边修仙边往衣服里藏梅子?"
承樾突然咳出冰渣,袖中滚落半面破碎的镜子。
青阳瞳孔收缩——镜中映出的根本不是承樾,而是团涌动的黑雾,雾中隐约浮现出覆盖鳞片的巨爪。
"蜃龙之息还有三日破封。"承樾擦掉唇边冰晶,露出青阳熟悉的狡黠笑容,"现在学我的修仙法子,得先接住水宫主三成功力的水龙卷。"
---
承樾指尖凝出一簇跳动的金焰,映得眉心血痣愈发妖异:"这段下界时光不过是我的历世情劫罢了,我本是仙人。"
他说着随手便将金焰弹向青阳的剑穗,玄铁竟化作金箔簌簌而落。
青阳盯着满地金粉,突然把惊蛰剑横在自己颈间,期待道:"我现在兵解转世,还赶得上当你第世情劫吗?"
"晚了。"承樾袖中飞出捆仙索将人缠成粽子,"这世本来快结束了,偏你横插一脚..."他突然噤声,望着西天渐沉的月色掐指推算,脸色骤变。
当夜青阳抱着酒坛蹲在房梁,却见承樾在院中焚香设坛。
七星灯映出他额间若隐若现的仙纹,供桌上赫然摆着水箬辛的银铃与面纱。
子时三刻,承樾突然悬空,手中凝成上古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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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箬辛站在渡魂舟头,腕间银铃已褪成灰白。
王天辰攥着半截断剑追到奈何桥,怀中掉出个绣着歪扭桃花的香囊——正是当年水箬辛初入师门时缝的拜师礼。
"非要学你古师尊与玄真师伯那般?"水箬辛突然轻笑,指尖点在王天辰眉心,"两年前古子成剜心救你时,你可没现在这般婆婆妈妈。"
“好了好了,你话好多。”王天辰拆开手中的香囊,露出里面冰魄镜碎片。
镜中映出的根本不是水箬辛,而是团裹着沧溟水纹的魂魄。
渡魂舟突然剧烈摇晃,忘川水中伸出无数鬼手,水箬辛足间银铃突然迸发七彩霞光——竟是承樾的仙元在强行给她续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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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师伯抱着水箬辛的本命灯蹲在炼丹房,脚边散落着古子成当年留下的《双修秘要》。
"说好要替老夫试新炼的合妖丹..."老头儿抹着泪往灯芯里添鲛人泪,"天辰那小子连合籍文书都备好了..."
承樾踏着破碎的轮回盘归来时,正撞见王天辰在姻缘树上刻古子成的名字。
树下埋着十八坛"醉红尘",坛身缠着玄真师伯特制的同心结。
"她现在已然不再需要停驻人间了,我们该回去了。"承樾把昏迷的水箬辛抱进他自己怀里,自己与怀中人一同化作青烟消散。
漫天星斗骤亮,银河倾泻处浮现出百年前画面——
瑶池宴上小仙君失手打翻的玉盏,泼湿的正是红玉神女的裙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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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妖王
回到天宫后,水箬辛凭借着一路的善行义举,积累下无量功德,圆满完成了下凡历劫的使命。因其功绩卓绝,被天庭敕封为神玉古神。
这一神位尊贵无比,在天界地位尊崇,获封之后,她神力也得到极大的提升,周身都散发着祥瑞之光,可谓是神力无边。
她与承樾的感情也修成正果,二人的婚事顺理成章地提上了日程。
消息一经传出,天宫上下一片欢腾,处处张灯结彩,筹备着为这对璧人举办一场盛大非凡的婚礼,整个天界都沉浸在喜悦的氛围之中。
然而,命运的齿轮总是在不经意间转动,就在二人即将步入婚姻殿堂,接受众神祝福之时,天宫陡然间风云变色。
一股强大而邪恶的妖力如汹涌的黑色浪潮,朝着天宫的皓天塔迅猛冲袭而来。
这股妖力极具破坏力,所到之处空间震荡,灵气紊乱,整个皓天塔都在剧烈摇晃,强大的冲击力震动了整个天界。
天君正在天宫大殿中与众神商议婚礼庆典之事,感受到这股恐怖的震动,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神色惶恐不安。
他深知事情不妙,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即派遣千里眼和顺风耳前去查探情况。
没过多久,千里眼和顺风耳便匆匆赶回,一脸惊恐地向天君汇报。
竟是上古妖王赤峰从禁制中突破而出,此刻正在天宫肆意妄为,到处烧杀抢掠、破坏建筑,所到之处一片狼藉。
这赤峰乃是上古时期最为凶悍残暴的妖王,其妖力强大到令人胆寒,曾在天界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搅得整个天界大乱。
后来,众仙耗费无数心血,付出巨大代价,才将他合力封印于皓天塔中。
如今他再度现世,犹如噩梦重现,天界顿时陷入一片恐慌,众神们都被恐惧笼罩,不知所措。
承樾和水箬辛作为如今天宫资历最深、神力最强的神仙,在这危急存亡之刻,没有丝毫犹豫,义不容辞地肩负起了对抗赤峰的重任。
他们手持神器,周身灵力澎湃,并肩而立,眼神坚定地望向赤峰所在的方向。
二人的身影在漫天的乌云和肆虐的妖风中显得格外渺小,却又充满了无畏的勇气。
随着一声令下,他们向着赤峰疾驰而去,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就此拉开帷幕。
赤峰见二人前来,发出一阵阴森恐怖的狂笑,笑声中充满了不屑与狂妄。
他猛地挥动手中的魔戟,妖力如滚滚黑烟般汹涌而出,化作一道道凌厉的黑色剑气,朝着承樾和水箬辛呼啸而去。
剑气所过之处,空间仿佛被撕裂一般,发出“滋滋”的声响。
承樾和水箬辛不敢大意,迅速施展法术抵挡。
承樾双手结印,召唤出一面灵力护盾,将二人护在其中;水箬辛则手持神剑,口中念念有词,神剑瞬间光芒大盛,射出一道道金色剑气,与赤峰的黑色剑气在空中激烈碰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一时间,天空中光芒四溅,火花飞舞。
赤峰的实力果然不可小觑,他的妖力磅礴无尽,仿佛永远也用不完。
每一次攻击都带着排山倒海之势,招式狠辣至极,招招致命。
承樾和水箬辛虽奋力抵抗,拼尽全力施展各种法术和神通,但在赤峰强大的攻势下,却始终难以占据上风。
三人在空中你来我往,大战三百回合,整个天宫都在他们的战斗余波中剧烈震动。
云层如沸腾的海水般翻滚不休,电闪雷鸣,一道道粗壮的闪电划破天空,将天宫照得如同白昼。
就在战斗进入最关键、最激烈的时刻,承樾和水箬辛却突然陷入了腹背受敌的困境。原来,妖族的旧部得知赤峰重现于世,早已暗中勾结,精心策划了一场阴谋。
他们利用潜伏在天宫多年的叛徒,在这关键时刻发动了偷袭。更令人震惊和痛心的是,这个叛徒竟然是云岫——那个平日里和善亲切,被众仙无比信任的神仙。
承樾和水箬辛怎么也想不到,一直以来并肩作战的伙伴,竟然会在背后捅他们一刀。
苍溟等一众神仙也都呆立当场,满脸的难以置信,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
原来,多年前云岫便心怀不轨,暗中吸收了羲和的精血,这精血蕴含着强大的力量,让她的实力得到了飞速提升。
之后,她又趁众人不备,偷走了羲和的玉珏——日耀佩。
凭借着日耀佩的力量,她与即将被封印入塔的赤峰一同开启了一个惊天大计,处心积虑地帮助赤峰脱身。
云岫的背叛让天宫众仙措手不及,原本就艰难的战局瞬间变得更加危急。
承樾和水箬辛面对赤峰和云岫的前后夹击,压力倍增,陷入了绝境之中。
在赤峰和云岫的联手攻击下,承樾渐渐不敌。
赤峰抓住一个破绽,猛地挥动魔戟,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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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巨大月牙形剑气朝着承樾斩去。
承樾躲避不及,被剑气击中,整个人如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地砸在一座仙山上,山体瞬间崩塌。
承樾挣扎着站起身来,嘴角溢血,神力也开始溃散。
云岫见状,趁机发动攻击,一道紫色的灵力光束射向承樾。
承樾无力抵挡,被光束击中,身体瞬间光芒消散,最终陨落,化为一只柔弱无助的幼猫,失去了所有的记忆与神力。
水箬辛目睹承樾的变故,悲痛欲绝,但她深知此刻不能退缩。
她强忍着心中的痛苦,在激战中拼尽全力抵抗,却也在赤峰和云岫的攻击下损失了三层神力。
然而,她依然咬牙坚持,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和坚定的信念,用最后的气力呼喊众仙,声音中充满了决绝与悲壮:“众神听令,为了天界安宁,再次封印赤峰!”
她的声音如洪钟般响彻天宫的每一个角落,众仙闻讯纷纷赶来,他们看着水箬辛疲惫却坚毅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力量。
众神汇聚在一起,合力施展封印之术,一道道光芒交织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封印法阵,朝着赤峰笼罩而去。
赤峰见状,疯狂挣扎,试图冲破封印,但最终还是被法阵镇压,重新被封印在了皓天塔中。
然而,水箬辛因神力耗尽,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昏迷过去,缓缓地从空中坠落,陷入了漫长的沉睡。
天宫因此陷入了一片死寂,往日的繁华与热闹不复存在。
众仙们为承樾的陨落而悲痛万分,哭声回荡在天宫的每一个角落;也为水箬辛的昏迷而忧心忡忡,他们纷纷守护在水箬辛的身边,期待着她能早日苏醒。
赤峰的阴谋虽被暂时阻止,但他的势力并未完全消散,那些潜藏在暗处的妖族余孽依然对天界虎视眈眈,天界的危机依然如乌云般笼罩,随时可能再次降临。
而那只化为幼猫的承樾,正静静地蜷缩在天宫一个阴暗的角落。
它浑身脏兮兮的,毛发凌乱,眼神中充满了迷茫与无助。
它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只是本能地感觉到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危险和陌生。
偶尔有路过的小仙注意到它,也只是轻轻叹息一声,便匆匆离去,因为此刻的天宫,所有人的心思都放在了这场灾难和昏迷的水箬辛身上,无暇顾及这只可怜的幼猫 。
29.重归
时光悠悠流转,仿若沧海变桑田,一千年的岁月转瞬即逝。
这漫长的千年时光,对于天宫而言,既是一段漫长的修复期,也是一段满含希望与等待的旅程。
在这悠悠岁月里,那只曾蜷缩在天宫角落的幼猫,承樾,在命运的奇妙安排下,悄然发生着蜕变。
起初,它只是一只懵懂无知的小猫,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陌生与恐惧。每日,它在天宫的街巷中穿梭,饿了便寻些残羹冷炙,渴了就舔舐清晨的露水。
它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也不明白周围那些神仙看向它时眼中复杂的情绪。
但它能感觉到,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牵引着它,让它在这陌生的天宫中努力生存下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幼猫承樾身上渐渐开始有了变化。
它不再像普通的猫咪那般胆小怯懦,偶尔会静静地坐在一处,眼中流露出一些难以言喻的思索。
它似乎在沉睡的记忆深处,捕捉着一些模糊的片段,那些片段里有光芒、有战斗,还有一个温柔而坚定的身影。
这些若有若无的记忆碎片,如同黑暗中的点点星光,支撑着它度过漫长的岁月。
终于,在又一个千年之后的某一天,承樾身上突然爆发出一阵奇异的光芒。
光芒如同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将它整个身体包裹其中。
天宫中的神仙们察觉到这股异样的气息,纷纷赶来围观。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幼猫的身体逐渐发生变化,它的四肢慢慢变长,身形逐渐挺拔,毛发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身飘逸的仙衣。
当光芒消散,承樾终于从猫身化为人形,他回来了。
此时的承樾,面容依旧英俊,眼神中却多了几分历经沧桑后的深邃与成熟。
他缓缓睁开双眼,看着周围熟悉又陌生的场景,往昔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想起了自己与水箬辛的深情厚谊,想起了那场惊心动魄的大战,想起了自己为了守护天界而陨落的过往。
他的心中满是感慨,也急切地想要见到那个陪伴自己千年、等待自己千年的女子——水箬辛。
而水箬辛,在这一千年的时光里,从未离开过承樾。
自承樾化为幼猫后,她便将其带在身边,精心照料。
哪怕自己陷入沉睡,她的一缕神识也始终守望着承樾。
当她苏醒过来,第一件事便是守在承樾身旁,看着他一点点成长,等待他恢复人形的那一天。
这一千年的等待,她从未有过一丝抱怨,心中只有满满的期许。如今,看到承樾终于归来,她的眼中泪光闪烁,嘴角却扬起幸福的笑容。
与此同时,在这千年时光里,天宫中还有一对神仙的故事也悄然展开。
王天辰和古子成,这对曾经一同修行、相互扶持的璧人,在漫长的岁月里,感情逐渐升华。
他们一起面对天宫修复过程中的种种困难,一起探寻修行的更高境界。
每一次的挫折与挑战,都让他们的感情更加深厚。终于,他们修成神侣,在天宫住下了。
他们的生活甜蜜而温馨。
每日清晨,他们会一同在天宫的花园中散步,欣赏着盛开的仙花,呼吸着清新的灵力。
王天辰会轻轻为古子成摘下一朵娇艳的花朵,插在他的发间,古子成则会报以甜蜜的微笑。
午后,他们会一起在仙殿中修炼,互相交流修行心得,共同提升实力。
当夜幕降临,他们会并肩坐在天宫的屋顶上,仰望着璀璨的星空,分享着彼此的心事。
除了享受甜蜜的爱情生活,他们也为天宫的修复贡献着自己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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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那座曾经被赤峰破坏得千疮百孔的皓天塔,在众神的努力下,已经有了初步的修复,但仍有许多细节需要完善。
王天辰和古子成主动承担起修补皓天塔的重任。他们四处寻找珍稀的材料,研究古老的修复法术。
每一块砖石的拼接,每一道符文的刻画,他们都亲力亲为,力求做到尽善尽美。在修复过程中,他们遇到了诸多难题。
有时候,找到的材料与塔的契合度不够,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去调整;有时候,古老的法术在实际运用中出现偏差,他们又要重新钻研。
但他们从未放弃,凭借着坚定的信念和不懈的努力,一点点攻克了这些难题。
承樾归来后,看到天宫中这些新的变化,心中满是欣慰。
他与水箬辛来到王天辰和古子成面前,向他们表达了祝福与感谢。
四人相谈甚欢,回忆起往昔的点点滴滴,感慨万千。
承樾和水箬辛也决定加入到修复天宫的队伍中,他们凭借着自身强大的神力和丰富的经验,为修复工作提供了许多宝贵的建议和帮助。
在众人的共同努力下,天宫的修复工作进展迅速。
皓天塔逐渐恢复了往日的威严与庄重,塔身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这段波澜壮阔的历史。
天宫中的建筑也焕然一新,街道上再次热闹起来,神仙们的欢声笑语回荡在每一个角落。
而承樾和水箬辛,这对经历了生死考验、漫长等待的恋人,也终于能够携手漫步在这美丽的天宫中,享受着来之不易的幸福。
他们的故事,也成为了天宫中一段不朽的传说,激励着一代又一代的神仙,勇敢面对困难,坚守爱情与信念。
未来的日子里,他们将继续守护着天界,共同迎接新的挑战与机遇,书写属于他们的新篇章。
30.大婚
承樾恢复灵识的那一刻,仿佛千年时光在眼前流转。
他睁开眼,感受到体内澎湃的神力,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他想起了自己与水箬辛并肩作战的岁月,想起了自己陨落时化为幼猫的无奈,更想起了水箬辛为他付出的一切。
千年的等待,千年的守护,她从未放弃过他。如今,他终于回来了,而第一件事,便是完成那场迟来的婚礼——他欠了她一千年。
天宫上下得知承樾恢复灵识的消息,无不欢欣鼓舞。
天君亲自下令,为二人筹备一场空前盛大的婚礼,以弥补这千年的遗憾。
天庭的能工巧匠们以天边绚丽的云霞为丝线,编织出华丽无比的喜绸,其上绣满了象征吉祥与恩爱的上古符文,每一针每一线都闪烁着柔和的光芒。
他们用仙法凝聚五彩神石,雕琢成精美的龙凤呈祥摆件,安置在婚礼的各个角落,龙凤栩栩如生,似随时都会腾飞而起。
婚礼当日,天刚破晓,金色的晨辉洒落在天宫的每一寸土地。
婚礼当日,天宫被装点得如同梦幻仙境。祥云缭绕,仙鹤翩飞,七彩霞光洒满每一个角落。
皓天塔上悬挂着无数晶莹剔透的琉璃灯,映照出璀璨的光芒,仿佛星辰坠落人间。
迎亲队伍浩浩荡荡,承樾骑着一头周身火焰环绕的麒麟,带领着众仙前往水箬辛的仙宫。
一路上,仙乐奏响,五彩的花瓣漫天飞舞,散发出阵阵迷人的芬芳。
到了仙宫前,承樾下马,亲自走到水箬辛面前,牵起她的手。
水箬辛一身华美的嫁衣,衣袂飘飘,宛若九天玄女。
她的嫁衣以天界最珍贵的云霞织就,绣着金色的凤凰与银色的祥云,每一针每一线都蕴含着无尽的神力。
她的发髻高挽,点缀着星辰般的珠饰,眉间一点朱砂,更衬得她容颜绝世。
她的眼中含着笑意,却又带着一丝羞涩,仿佛千年的等待在这一刻化作了满心的欢喜。
承樾则身着玄色长袍,袍上绣着金色的龙纹,象征着他至高无上的神位。
他的面容俊朗如昔,眉宇间多了一份沉稳与深情。
他站在天宫的正殿前,目光灼灼地看着水箬辛,心中涌起无尽的感慨与感激。
他知道,这一千年的时光,是她用无尽的耐心与爱意守护着他,才让他得以重获新生。
两人携手走向天宫的主殿,那里早已布置得美轮美奂。
巨大的水晶吊灯高悬,洒下明亮而柔和的光。殿内摆满了奇花异草,娇艳欲滴。众神纷纷前来祝贺,献上珍贵的礼物与诚挚的祝福。
天君站在殿首,脸上洋溢着欣慰的笑容,待新人走到面前,庄重地开口:“今日,承樾与水箬辛喜结连理,此乃天界之大喜。愿你们夫妻二人,情比金坚,携手守护天界。”
婚礼的仪式也由天君亲自主持,他手持玉如意,高声宣读天界的祝福:“今日,承樾与水箬辛,历经千年磨难,终得圆满。愿二人从此携手,共赴天界之巅,守护三界安宁。”
话音落下,天宫上空骤然绽放出无数绚丽的烟花,仿佛在为这对新人庆贺。
随后,承樾与水箬辛并肩站立,双手交握,共同向天地立下誓言。
承樾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我承樾,今日以天地为证,愿与水箬辛结为夫妻,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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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水箬辛微微一笑,眼中泪光闪烁:“我水箬辛,今日以天地为证,愿与承樾结为夫妻,无论生死,永不相负。”
誓言落下,天地为之震动。一道金色的光芒从天而降,将二人笼罩其中,象征着天地的认可与祝福。
众仙纷纷上前,献上最诚挚的祝福。
月老为他们系上红线,象征着姻缘永固;太上老君赠予他们一对龙凤玉佩,寓意着龙凤呈祥;
就连平日里不苟言笑的雷神,也送上了他最珍贵的雷珠,祝愿二人未来如雷霆般辉煌。
婚礼的宴席设在天宫的瑶池之畔,仙乐飘飘,美酒佳肴琳琅满目。
珍馐美馔摆满了一桌桌。有从仙泉中捕捞的灵鱼,清蒸后鲜嫩可口,入口即化;还有用仙果酿制的美酒,香醇四溢,令人陶醉。
众神开怀畅饮,纷纷起身向新人敬酒,送上美好的祝愿。
有的神仙献上美妙的歌舞,舞姿轻盈,歌声婉转,将婚礼的气氛推向一个又一个高潮。
众仙举杯共饮,欢声笑语不绝于耳。承樾与水箬辛携手共舞,舞姿翩跹,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二人。
千年的等待,千年的思念,在这一刻化作了最深的幸福。
夜幕降临,天宫的星辰格外明亮。承樾牵着水箬辛的手,站在皓天塔的最高处,俯瞰着天界的繁华。
他轻声说道:“阿箬,这一千年,辛苦你了。”水箬辛靠在他的肩上,微笑着摇头:“只要能等到你,再久也值得。”
这一刻,天地寂静,唯有他们的心跳声交织在一起。
千年的等待,终于在这一刻画上了圆满的句号。而他们的故事,也将成为天界永恒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