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回身体后,侯门嫡女名震京都了》
2. 姐姐,是你吗?
把药碗放到桌子上,沈清溪开口告辞。
“劳烦婶子告诉王爷一声,府中有要事处理,臣女先行告辞。王爷救命之恩,我改日必定登门重谢。”
“谢倒不必了。王爷说,他救您这一命,是为了沈家父子。以后只当什么都没发生便是。”
说完,李婶把一张药方递了过去,“这是清余毒的药方。”
“多谢!”
而另一边,晋王府书房里,木青也将自己调查出来的事,全部汇报。
“主子,我们在林子里发现了两个小厮的尸体,皆是一击毙命。”
“另外,我们还在其中一人身上发现了这把刀。”
说着,将手里的弯刀呈了上去。
靳思衡拿起那柄长弯刀,扫了一眼,便随意地放到了自己身前的桌子上。
而桌面上,还放着一把一模一样的长刀——就是沈清溪昨夜拿着的那把!
靳思衡眼睛微眯,语气里闪过一丝危险。
“这京中能人,是越来越多了。”
——
而另一边的镇国公府,沈清溪一夜未归,院子里的丫头都急死了。
可她们谁都不敢说,只能一遍一遍地跑到门口看。
墨竹守在门口,正急得团团转,就看到沈梦芸扶着老夫人不紧不慢地朝这里走了过来。
她心里顿时警惕了起来。
三房的小姐素来与他们二房不对付,老太太又素来偏心三房。
今天这样子,一看就知道来者不善。
“老夫人,芸小姐。”
墨竹压下心里的烦躁,不动声色的上前行礼。
老太太冷眼垂眸,“清溪那丫头呢?”
“小姐身子不适,正在休息。”
听到这句话,老太太轻嗤一声,“正在休息?我怎么听说,她彻夜未归?”
墨竹心头一惊,顿时汗流浃背。
“不,小姐只是身子不适。定是院子里的那个丫头不受管束,胡言乱语。老夫人定要明察秋毫,莫要冤枉了小姐才是。”
老夫人语气里依旧带着淡淡的嘲讽,明显不信。
“既然病了,那我便进去看看吧。”
说着,带着沈梦芸就要往里面走。
墨竹连忙阻拦。
“老夫人,小姐已经休息了。再说若给您过了病气,可是小姐的不是。还请老夫人以身体为重。”
眼见老太太犹豫了,沈梦芸顿时换了一张脸。
“墨竹这话说的不对,老太太过来探视,是她惦记小辈。”
“你们如此阻拦,怕不是你们这些丫头伺候不周,怕老太太发现了什么?”
看着墨竹连忙下跪道歉,她眼底闪过一丝得意,当即冷斥道:“那还不快点滚到一边去!”
话音刚落,不知哪个方向来的小厮,竟一脚将墨竹踹到了一旁。
沈梦芸笑意盈盈地扶着老夫人,进了院子,“祖母,您这边请。”
墨竹捂着肩膀,一脸担心地追了进去。
若是小姐被发现,以老夫人对三房的偏心,怕是要出大事。
冲进卧房,看到屋里的布置,墨竹总算松了口气。
丫头已经全部按照她说的,布置好了。
甚至,就连床上都躺了人。
她悄然松了口气,主动走到了老夫人面前,压低声音,像模像样地开口。
“老夫人,小姐吃了药,好不容易才睡下,奴婢送您回去?等小姐睡醒了,再去向您请安,好不好?”
可沈梦芸哪里肯罢休?
昨天她明明亲眼看着沈清溪离开,周启轩更是向她再三保证。
她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眼看老太太就要离开,她咬咬牙,一步走到床前,抬手去拉背对着她们躺着的人。
墨竹眼底一惊,可她根本来不及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床上的人,被沈梦芸拽了过来。
一时间,墨竹脑子里只剩下了两个字——完了!
可等她看清楚,床上那人的脸,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小姐!”
墨竹惊呼出声,声音里是难以掩饰的惊喜。
“不,不可能!”
看着坐在床上的沈清溪,沈梦芸脱力般后退一步,眼底写满了不敢置信。
沈清溪……她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她不该在郊外的林子里吗?
周启轩明明向她保证了的。
沈清溪淡漠的视线落在沈梦芸的身上,轻笑,“怎么?看到我,妹妹很失望?”
“不,不!”
沈梦芸仓皇摇头,硬生生将自己震惊的表情压了下去。
唇角微扬,她挤出了一抹笑容,“大姐姐没事,我和祖母自然高兴。”
“只是不知道哪个丫头在外面胡乱说话,竟然坏了姐姐的名声。”
她干笑着走到了老夫人的身旁,“祖母,既然姐姐没事,您也放心了,我送祖母回去?”
“是啊,放心了。”
老夫人嘴里念叨着,可脸上的表情却不像是那么一回事。
送走老夫人,墨竹带着一脸惊喜走了过来。
“小姐,什么时候回来的?”
沈清溪没有说话,抬手擦了擦墨竹身上的脚印,“痛吗?”
墨竹笑着摇头,“小姐没事就好。”
她主动上前,想扶着沈清溪起身。却不想手刚碰到她的胳膊,就听到了沈清溪冷抽了一口气。
墨竹眼底微动,立刻松开了自己的手。
“小姐受伤了?我去拿药。”
沈清溪疼的眉头紧皱,却拒绝了她的提议。
她如此着急回府,就是为了被关起来的妹妹。
现在哪有心思顾及其他的事情?
沈清溪缓了缓,才开口询问,“清荷被关在哪里?”
尽管府中规矩严苛,可到底少不了拜高踩低之人。
更何况母亲离家,小妹唯一的姐姐,又对她弃之敝履,扔进了下人房,关了起来。
清荷会有什么遭遇,她都不敢想。
提起二小姐,墨竹的情绪也低落了下来。
“二小姐还被关在柴房里,每日靠下人送些吃食。”
吃食?
沈清溪轻嗤一声,出口的声音淡淡的。
“墨竹,扶我去看看清荷吧。”
尽管沈清溪心中早有准备,可是看到眼前的场景,还是忍不住心头发紧。
就连扶着墨竹的手都在颤抖。
简陋的柴房处处透风,里面只简单的铺了一层稻草。
上面躺着一个瘦骨嶙峋的小丫头。
那皮包骨的模样,哪里有一点三年前,软乎乎小团子的模样。
沈清溪眼睛一红,眼泪顿时落了下来。
“小荷。”
只是此时躺在稻草上的人,脸上带着病态的红晕,根本没有丝毫动静。
泛白的嘴唇微微抖动,蚊子般的声音落在了沈清溪耳边。
她说:“姐姐。”
墨竹都忍不住红了眼眶,“小姐!”
“呦,这谁把柴房的门打开了?”
忽然,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听着那人骂骂咧咧的声音,沈清溪眉头紧蹙。
只看到一个穿着粗布的老妈子走了进来。
她一脸得意,看到柴房里出现的两个陌生人,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你们是谁?这可是大小姐吩咐我照看的人,劝你们别乱插手!”
说着,抬手就去拉沈清溪的胳膊。
可沈清溪带过来的人,哪一个都不是吃素的!
墨竹只随便握着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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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子的手一扭,便随意地丢给了守在门外的小厮。
看到这么多人,那老妈子心里也有点慌。
可是想到自己背后可是大小姐,顿时又有了底气。
硬生生梗着脖子,继续叫嚣:“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这个人可是大小姐让我处理的!”
沈清溪眼底一片冰冷,转头看向发疯的人,冷声道:“我让你处理的?我怎么不知道?”
泛红的眼底闪过一丝狠厉。
她当初可是看的清清楚楚,那个人明明说的是,将人看关起来。
至于为什么,清荷回到了柴房之中……里面怕是少不了猫腻。
“什……什么?”
早在听到沈清溪的自称时,那老妈子就已经被吓得腿软得直发抖了。
“大,大小姐,当初明明是您的命令,我只是听命行事而已!”
“我的命令?”
那老妈子战战兢兢地点了点头,“您专门派了一个丫头过来,说要让她好好吃吃苦头!”
墨竹也感觉到了一丝不对。
一步走到了沈清溪身边,低声询问:“小姐?”
沈清溪冷眼看着跪地求饶的妇人,声音清冷,“先带回去再说。”
她转身摸了摸沈清荷的额头,眼底蔓延出一丝担心。
她扶着沈清荷坐起来。
墨竹主动上前将人抱进怀里。
“小姐,我们先回河清苑。”她摸了摸沈清荷滚烫的额头,立刻朝着站在外面的人吩咐道,“你们快去请大夫。”
河清苑里。经过一番手忙脚乱的诊治,喂了药,便只剩下等。
墨竹本想劝沈清溪回去休息,可看她寸步不离的模样怎么可能有心思回去。
只能把心思咽了回去。
直到中午,墨竹端着吃食进来,便看到沈清溪靠在床边,手随意地搭在床上昏睡的妹妹身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小声唤她。
“小姐?”
沈清溪一醒过来,一把抓住了墨竹的胳膊,下意识问道:“清荷怎么样了?”
墨竹轻笑着安抚她,“没事,二小姐热度退了,现在只是睡着了。”
“小姐,我准备了一点东西,您多少也该吃些了。”
说着,扶着沈清溪下床,坐到了桌旁,转身帮她准备食物。
“再说,您身上还有伤呢。”
闻言,沈清溪不由得一怔。
她试探着活动了一下自己受伤的位置,竟然已经感觉不到一丝疼痛了?!
为了守着清荷,她便让墨竹随便给自己涂了,从晋王府拿出来的药。
想不到竟如此有效!
那走之前给她的那张药方,岂不是……价值千金?
“二小姐,你醒了?”
墨竹惊喜的声音打破了沈清溪思绪。
沈清溪抬眸,只看到沈清荷眨着一双墨色的大眼睛,怯生生地看着她。
因为瘦弱,原本那双圆润的大眼睛,占了小脸大部分的面积,看起来甚至带着些许吓人。
再加皮包骨身形,枯黄无光的头发,仿佛不知道从哪里逃出来的难民,哪里还有一丁点二小姐的影子。
“你,你想做什么?”
沈清荷浑身紧绷,十分警惕,看起来仿佛一只受惊的小鹿。
沈清溪顿时红了眼眶,心里盛满了说不出来苦涩。
她脚步微颤,缓缓走到了床边。
一点点试探着向她伸出了双手,她的声音轻柔无比。
仿佛生怕自己,不小心吓到她似的。
“小荷叶,姐姐回来了。”
坐在床上的小人猛然一怔,眼眶顿时泛起了水光。
她看着面前的人,许久,出口的声音仿佛蚊子一般。
“姐姐,是你吗?”
3. 是……昨天晚上的弯刀? 说话间,……
说话间,豆大的泪滴,仿佛断了线的珠子倾泻而下。
沈清荷扑进沈清溪怀里,失声痛哭,仿佛要将这三年所有的委屈,彻底哭出来。
看着她痛哭的模样,沈清溪只觉得心里仿佛压了一块石头,让人喘不过气来。
不过好在……她回来了!
抱着怀里几乎皮包骨的人,她暗暗发誓。
这是最后一次!
忽然,门外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
只见墨竹急匆匆地推门进来,一脸阴沉,仿佛出了什么大事。
“小姐,你快去看看吧,陆家来退亲了!”
陆家?
当初父亲将她许给陆桓宇,就是为了拉拢他的父亲,兵部尚书陆政。
而且这三年,陆桓宇和沈梦芸明里暗里,勾勾搭搭,她也看得恶心。
退了挺好的。
可看着墨竹怒其冲冲,欲言又止,沈清溪沉声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们,他们说小姐一夜未归,坏了名声。”墨竹怒道。
“什么?”
沈清溪眉头微皱。
回来时,一路上,她刻意避开行人。
就连墨竹都没注意到她的动静,怎么会有其他发现?
难道……
她眉头微拧,下意识想到了马车里的身影……
可随即摇了摇头。
靳思衡没理由针对沈家。
沉思片刻,她抬手叫来墨竹,“你帮我去查一件事。”
……
沈清溪赶到时,老夫人手里拿着婚书,正要还给陆政。
嘴里连连道歉,恨不得将所有的过错,全部按到她的身上。
“与你们有何缘故,本就是她不守规矩,平白惹人闲话!”
“清白之家,哪里容得这样的人进门?”
站在旁边的沈梦芸眼底微亮,不由得激动地抬眸,看向了站在一旁的陆桓宇。
摆脱了沈清溪这个麻烦,就再也没人挡在他们中间了!
只是,忽然不知道哪里伸过来一只手,一把将婚书握进了掌心。
轻佻含笑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陆伯父,退婚的事,不等我过来,便下了决定,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陆政神情微顿,默默看向了一旁的老夫人。
老夫人当即站了出来,指着沈清溪满口责备。
“你,你还有脸出来!”
“你昨晚到底去哪儿了?你知不知道,你那点破事,全京城都知道了。”
“你做出这种没脸的事。我要是你,就拿跟绳子吊死,省的连累叔伯家的姊妹兄弟。”
看着恨不得让自己现在去死的祖母,沈清溪只觉得胸口仿佛被人狠狠打了一拳,透不过气来。
明明她,也是她的亲孙女啊!
可是……
看着手中的婚书,她苦涩地扯了扯唇角。
再抬眸,她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模样。
“你若是真想让镇国公府顶了失节这个缸,你就继续闹!”
沈清溪声音落地的瞬间,老夫人的哭声一梗。一时间,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
谁不知道清白家教这种事,一影响都是影响一大家人。如果只影响镇国公府就算了,可她的大儿子和小儿子家里还有没成家的孙子孙女呢!
老太太别别扭扭,竟硬生生将眼泪憋了回去。
没理会身后的闹剧,沈清溪看向陆政。
“陆伯伯,陆家想退亲,我没意见。但这个理由我不答应!”
“我沈家向来坦坦荡荡,决不能由着宵小污了镇国公府的名声。”
声音坚定异常,竟是有了几分镇国公当年的风采。
陆政眼底微动。
却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不轻不重的冷哼。
“说的好听。现如今满城风雨,就算你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又能如何?”
沈清溪回头,只看到沈梦芸白了自己一眼,脸上写满了轻蔑。
“名声坏了,就是坏了!”
闻言,陆政顿时定了心思。
“清溪,并非我为难你一个孤女,实在是……”
虽然他并未说尽,但是意思非常明显。
沈清溪拿着婚书的手微微收紧,墨色的眸子满是坚毅。
“陆伯父,恕难从命。”
她不能让镇国公府就这样不清不白的被人污蔑。
陆政还想反驳,就听到淡漠的男声从外面传来。
“既如此,尚书大人何不给她这个机会?”
沈清溪抬眸,只看到靳思衡一身银白色暗纹锦袍,带着木青走了进来。
陆政一脸惶恐,连忙上前行礼。
靳思衡一个眼神都没理会,径直走进了大堂。
“陆大人以为如何?”
“可……”
见陆政犹豫,沈清溪果断抓住机会,跪地保证。
“我愿以一日为期。一日之后,不管有无结果,婚书我定双手奉上。”
靳思衡都说话了,陆政自然无话可说。
知道靳思衡无事不登三宝殿,陆政不敢多留,迅速开口告辞。
沈梦芸也跟着老太太离开,只是沈清溪身姿挺拔,不屈不折地站在那里,忍不住暗自咬牙。
明明都拿出婚书了,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她偷偷回头地看过来的陆桓宇,一脸委屈。
只是此时沈清溪没心思理会她们的眉目传情。
她满脑子都是这尊煞神怎么来了?
可来者是客。
吩咐完下人上茶,她才开口询问。
“不知殿下此时登门,有何要事?”
“你想如何证明?”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沈清溪顿了顿才反应过来。
靳思衡身份敏感,若是让皇上得知他私下联络朝臣,定是要出大事。
于是,她当即行礼保证。
“昨日之事,我定然不会牵扯到殿下分毫。请殿下放心。”
靳思衡沉默许久,空荡荡的大堂中响起了他冷漠无比的声音。
“如此,甚好!”
只是开口的声音冷若冰霜,仿佛在生气一般。
沈清溪眉眼微垂,心底不由得感叹。
怪不得众人都说,摄政王靳思衡恐怖慑人。
只这句话,放出去,估计都能起到小儿止啼的作用。
好在刚才她心思灵敏,避过了一场灾殃。
她正想着,眼前忽然阴影一闪。再抬眸,就看到木青将怀里的东西递到了她的面前。
“这个东西,认识吗?”
伴随着靳思衡的声音,木青将包裹在外面的黑布褪下,露出来里面的东西。
是……昨天晚上的弯刀?
而且是两把!
霎时间,沈清溪浑身发冷,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所以他今日上门……是因为发现了尸体,来兴师问罪?
可想到如今依然还在床上的妹妹,沈清溪握紧双拳,硬生生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她轻笑了一声。
“这不是昨日我随手捡的长刀吗?”
“我原以为丢了,不成想,竟是被殿下捡了。”
“随手捡的?”
靳思衡嗤笑一声,玩味地声音中充满了危险。
“你觉得……我信吗?”
男人目光如炬,看的沈清溪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她稳了稳情绪,墨色的眸子沉稳地迎上了男人打量的视线,语气分外笃定。
“你会信!”
因为……找不到其他的证据!
靳思衡就这样看着她。
久得沈清溪都开始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查到了什么。
就在她目光微闪,几乎快要撑不下去时,眼前的男人忽然移开了视线。
“你说的没错,我是没证据。”
男人骨节分明的右手拂过她耳边的鬓发,轻轻扶正了她发间的金簪。
云淡风轻的声音仿佛催命符一般,在耳畔响起。
“可……想查总能查到些什么,不是吗?”
一瞬间,沈清溪浑身发冷,整个人仿佛被定在了原地。
他果然知道!
可下一刻,靳思衡恶作剧般轻笑了一声。
“你放心,我对那两具尸体没兴趣。我只是对这两把刀感兴趣。”
看着男人移开视线,沈清溪终于松了口气。
也是到此时,她才发现,自己竟出了一身冷汗。
“这刀是那两个小厮的。至于其他的,我一概不清楚。”
见她语气强硬,木青解释道:“沈小姐,这刀是北夷独有的长弯刀。所以才要调查清楚。”
又是北夷?
沈清溪刚想说话,就听到靳思衡冷声问道:“那你昨日出门,是为了见谁?”
沈清溪眼底微闪,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
出口的话,却答非所问。
“那小厮似乎是周启轩的人。”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
“我与周启轩……不熟。”
靳思衡扬眉看她,没有说话。
可那双眼睛,又仿佛什么都说了。
沈清溪忍不住,在心里又将那个人埋怨了一通。
“对了,我当时迷迷糊糊,好像听到他们说要去向主子复命。”
靳思衡看了一眼木青,默默应了一声。
“好,我知道了。”
沈清溪没理会他们主仆的眉眼官司,起身便要送他出门。
却不想听到身旁的男人,不紧不慢地开口。
“沈小姐,最近还是少出门为好,毕竟……镇国公府的名声,可是镇国公用命换的。”
“如此糟践,岂不可惜。”
莫名其妙被人阴阳,沈清溪下意识反唇相讥。
“王爷放心,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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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名声,我比诸位看的更重!”
“如此,甚好!”
耳边似乎传来了男人的轻笑,可等她抬眸去看,又只看到了男人丰神俊朗的侧脸。
因为沈清溪未出阁,便只送到了内院的门口。
目送靳思衡离开,沈清溪刚要回去,就听到了木青的声音。
回头,只见木青急匆匆将一个玉佩递了过来。
“王爷说,您若需要,可去郊外别苑,找李婶作证。”
“这是刚才您那些话的谢礼。”
说完,便急匆匆离开了。
拿着玉佩回到河清苑,沈清溪脑子里还都是靳思衡方才的话。
大盛朝与北夷想来不合,怎么会有北夷人到京都来?
而且她之前重的毒药……
她心里怔想着,忽然看到墨竹急匆匆的身影,快步走了过去。
沈清溪一脸疑惑,下意识迈步跟了过去。
墨竹自小与她一同长大,说是姐妹也不为过。
怕是出了什么事了。
“你把这些东西拿去当铺,小心些。”墨竹拉着河清苑的小厮,站在后门前小心叮嘱。
“可千万不能让小姐发现。”
“可是墨竹姐姐,这些东西就算全当了,也不过只能顶几日罢了。”
小厮也愁眉苦脸的,看着手里的首饰唉声叹气。
你说这么大一个侯府,怎么就到了靠典当过日子了?
“说什么呢!咱们委屈点没事,可大小姐和二小姐怎么办?”
说着,墨竹拍了拍小厮的肩膀,“小姐对咱们多好,现在不过有点难处,哪儿那么抱怨!”
沈清溪看着不远处,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形,只觉得心脏仿佛被人狠狠揉了一下,酥酥麻麻的。
见两个人真的要出门,她迅速开口叫住了门口的两人。
“我对你们好,可不是为了让你们这样委屈自己的!”
忽然出现的声音,将两个人吓了一跳。
直到沈清溪中阴影中走出来,两个人才局促的叫了一声小姐。
小厮手里的包袱,小心翼翼地往两个人身后藏了藏。
“藏什么?”
沈清溪看着哑巴似的,低头不语的二人,不由得叹了口气。
“还不拿上东西,随我回去。”
一回到院子里,沈清溪径直进了书房,准备将手里的账本过一遍。
她本以为府中只是进项少,入不敷出而已,至少撑一段时间,不成问题。
可是今天看到墨竹这一出,只怕这问题,应该比她原来想的大得多。
书房烛光一直亮到将近子时,还没有熄灭。
沈清溪正看账本看的入神,忽然停到了开门声。
抬眸一看,只见墨竹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她低着头,默默走了进来,仿佛做错事的孩子似的。
沈清溪疲惫地捏了捏眉心,脸上难掩倦意。
“什么时辰了?”
“回小姐,马上子时了。”
墨竹低头,利落的将夜宵放到了桌子上,抬手拿过了放在一旁的药膏,走到沈清溪面前。
“小姐,我替您涂药。”
沈清溪看着墨竹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
现在不让她做事,只怕她会钻进更深的死胡同里不肯出来。
涂完药,低头整理衣服的功夫,墨竹就已经收拾好药膏,准备起身离开。
沈清溪连忙抬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却不想,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竟不小心牵扯了腹部的伤口,疼的她冷抽了一口气。
墨竹吓得不行,放下东西,连忙回头检查,“小姐,你没事吧?!”
却不想沈清溪抓着她的手腕,笑了笑,“没事!”
见她泪眼汪汪的模样,沈清溪叹了口气,忍不住道:“你一个小丫头,整日都操些什么心?”
“这镇国公府再不济,也有我和清荷在,你着什么急?”
“对了,我刚才让你打听的事,有结果了?”
墨竹点了点头,“只有芸小姐午饭时去了后门一趟。”
原来……是她?
可看墨竹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沈清溪无奈。
哄孩子似的往她手里塞了一个金铃铛,摆了摆手。
“你回去歇着吧,明日将库房的东西整理成册,送到书房来。”
墨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看着沈清溪苍白的脸色,到底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送走墨竹,沈清溪靠在座位上,一脸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从清晨回来,一直忙到现在。
许久不曾锻炼的身子,到底还是太弱了!
缓和片刻,她低头翻出了靳思衡留下的玉佩。
莹润的玉佩在烛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只是不知道……它主人的心思,是否如同这块白玉一般,干净透亮,真的只是为了帮忙?
4. 沈家可不只沈清溪一个女儿
不过靳思衡留下的玉佩,的确给沈清溪出了一个难题。
跟堂堂摄政王牵扯到一起,可称不上是一件好事。
可是若是驳了堂堂摄政王的好意,被这种人记恨……
握着玉佩的右手骤然收紧,沈清溪已然下定了决心。
靳思衡既然给了她这个方便,她只能承了这个情。
毕竟,不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镇国公府总归不会比现在更坏了,不是吗?
第二日清晨,刚到卯时,沈清溪便穿着一身劲装,出现在府中的演武场上。
三年不曾练功,四肢都退化的毫无力气。
更不要说像她之前那样,一杆红缨枪,挥得虎虎生风。
既然如此,那就从基本功开始练!
三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
但是沈清溪更加相信,她一定可以一点一点,全部扳回来!
墨竹早晨一起床,推开门便看到演武场上,练的满头大汗的沈清溪。
她心底一惊,赶紧跑过去拦人。
“小姐,你身上的伤还没好,怎么能这般训练?若是出了什么事,二小姐可怎么办?”
沈清溪定式收枪,脸上的笑容难得轻松。
“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
将长枪扔回武器架上,沈清溪刚想转身往下走。
低头看台阶的瞬间,她眼前一黑,身子猛地一晃。
“小姐!”
墨竹急切地声音在耳边炸开。
沈清溪张了张嘴,想说自己没事,身子却不受控制的,向旁边倒去。
直到一个温热的手臂,扶住了她的身体。
呼吸颤抖,眼前的漆黑逐渐褪去,沈清溪僵站在那里缓和了好一会儿。
沈清溪缓缓抬眸,想说没事。
却不想一转头,就对上了墨竹泛红的眼眶。
安抚的话,一下子堵在了喉咙里。
沈清溪扯了扯惨白的嘴唇,勉强勾起了一抹笑容。
“哭什么?我不过只是有些累罢了。”
“你,你……”
见沈清溪丝毫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墨竹都快急哭了!
“好了!”沈清溪轻声安抚,“我真的没事!只是有些累。”
见她一脸执拗,不肯相信,沈清溪一脸无奈地抬手,拍了拍她扶着自己的手臂。
“扶我回房,我有事吩咐你。”
墨竹嘴角一瞥,眼底带着单单的无奈。
每次都拿这种事情来搪塞自己!
尽管心里抱怨,可手上的动作却比以往还要小心。
仿佛她是一个易碎的陶瓷娃娃似的。
沈清溪见她如此小心,面露无奈,只能随她去了。
扶着沈清溪做到床边,她将放在枕头旁的玉佩交给墨竹。
“墨竹,你替我跑一趟城郊的晋王府别院,请李婶过来走一趟。”
苍白的脸上,眸子微眯,出口的声音冷淡中带着一丝嘲讽。
“既然陆家死抓着这件事不放,那我就给他们一个人证!”
看着沈清溪疲惫的面容,墨竹没再多言,只低头应了声,“是!”
捏紧了手中的玉佩,墨竹面色紧绷,迅速转身走了出去。
什么清白不清白,不过都是退亲的借口罢了!
还不是因为府上老爷少爷不在。
不然,小姐哪里会受到这种委屈?!
墨竹忿忿不平地起身离开,刚走到门口,就看到沈清荷小心翼翼的探头往这里看。
见她出门,小家伙忐忑不安地朝里面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问:“墨竹姐姐,姐姐醒了吗?”
顿了顿,忍不住再次开口,“还是昨天的姐姐吗?”
墨竹笑着捏了捏小包子头顶的发髻,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真切。
“是!小姐回来了,不会再变了!”
沈清荷脸上的笑容顿时放大。
她笑眯眯地转身,迈着小短腿就往房间里跑。
“那墨竹姐姐你去忙吧,我去找姐姐!”
说话间,便一溜小跑推门冲进去。
墨竹失笑摇头。
她看着手中的玉佩,缓缓吐出一口气。
就算是退亲又如何?
现如今小姐恢复了以往的理智。
一家人安安稳稳在一起,侯府未来,总不会比现在差。
她颠了颠手中的玉佩,脚下的步子都轻快了几分。
而房间里沈清溪看着在床上睡的四仰八叉的沈清荷,一脸无奈。
今天,小家伙专门过来陪她用早膳,吃完还不肯走,非吵着闹着要监督她休息。
两个人躺到床上没一会儿,她这个病人还没睡着,旁边的小家伙已经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把小家伙摆正,盖上被子,沈清溪握着小家伙纤细的手指,轻轻抚摸。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穿进来的人,给她惊吓太大。
就连睡梦中,都紧紧皱着眉头。
沈清溪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隔着单薄的衣裳,能感觉到背上明显的骨骼。
她微垂的眸底闪过一丝冷意。
当初那个穿进来的人,也不过只是担心自己被人发现,才将妹妹关起来。
至于后面的事……定事有人公报私仇!
不过……不管背后对清荷出手的人是谁,她势必让他们付出代价!
两个人在这里一片温馨。
但是有人,却有些坐不住了。
不到中午,便有下人敲响了沈清溪的房门。
沈清溪原本靠在床头闭眼小憩,听到声音迅速睁开了眼睛。
动作幅度过大,惹得睡在里面的清荷不安地发出了一声嘤咛。
沈清溪赶紧低头,轻轻拍了两下。等她睡过去这才起身打开了房门。
“何事如此惊慌?”
下人恭敬行礼,回道:“大小姐,陆大人和陆公子来了。”
“梦芸小姐和老夫人正陪着呢。”
沈清溪眉头一挑。
“老夫人也来了?”
下人应声称是。
沈清溪眼底划过一抹嘲讽,一个两个居然如此着急?
她冷笑一声,直接吩咐道:“你代我向尚书大人请罪。只说我在梳洗换装,怠慢之处,请尚书大人多多海涵。”
“既然老夫人想往上凑,那就让老夫人招待就好。”
尚书府的亲事……是不是个好亲事,还真说不准。
不过,有人想嫁,有人想逃。
如果真有人想替了这门亲事,也不是不行。
唇角扬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沈清溪推门进了房间。
既然她们想好好聊聊,那她就给他们时间。
墨竹带着李婶回来的时候,沈清溪刚刚换好衣服。
“小姐,人已经带过来了。”
“好,你过来。一会儿你从后门悄悄出去,还有一件事要交给你。”
……
李婶早就知道,沈清溪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
可听到她是镇国公府的嫡小姐,还是忍不住诧异。
毕竟谁都没办法将眼前这个进退有度礼节周全的贵女,与坊间流传的天天追着男人跑,荒诞又可笑的形象联系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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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
李婶上前恭敬行礼。
“大小姐,王爷已吩咐我全力配合。”
……
另一边,老夫人秦淑慎和陆政聊得十分融洽。
“哎,清溪这丫头从小跟着他父亲在军营里长大,不守男女大防就罢了,这天天在外面跟着别人跑,属实不像话。”
秦淑慎一脸无奈的叹了口气。
仿佛她真是一个操心的祖母。
“哪像我们芸丫头,天天跟在我身边,仔仔细细,亲力亲为地照顾我。”
秦淑慎说话间拉过沈梦芸,满面红光,十分得意。
沈梦芸悄然抬眸看了一眼。
站在陆政身边的陆桓宇,丰神俊朗,少年意气。
面颊泛红,眉眼低垂,她站在老太太身边,小声开口,“祖母谬赞,我们身为小辈,照顾长辈理所应当。”
陆政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
“小辈孝顺,是您的福气。”
“不过可惜,若不是……”
陆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说实话,镇国公战功赫赫,名声远扬。
沈昭安失踪后,皇上更是下旨封爵,爵位世袭五代。
若是真能与镇国公府结亲,他必然会在朝堂上得到莫大的助力。
只可惜……
唉!
听到陆政依然还有结亲的心思,秦淑慎顿时眼睛一亮。
“陆大人此话差矣,沈家可不止沈清溪一个女儿。”
“这……”陆政顿时一愣,下意识看向了站在一旁的沈梦芸。
尽管沈梦芸的父亲沈昭然,只是一个七品小官。
可毕竟骨肉情深,再怎么说沈昭然也是沈昭安的弟弟。
若是出了什么问题,镇国公府绝对不可能袖手旁观。
听到老夫人这样说,他顿时起了别的心思。
如果这样……倒也不是不行。
秦淑慎好整以暇地看着沉思的陆政,默默等着他的回复。
然而,没等到她想听的答案,却只等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啪啪啪……”
清脆的鼓掌声从门外传来,沈清溪带着一脸笑容,大步走了进来。
秦淑慎神情一僵,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就差一点!
若是她能再晚一步,这件事起步就成了?!
“我以为祖母今日早早赶过来,是因为担心我这个孙女名声受损,没想到……原来您是为了堂妹的婚事?”
沈清溪慢悠悠地开口,嘲讽十足。
秦淑慎面子挂不住,恼羞成怒。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父亲当初费了多大的心思,给你挑了这么一门好亲事!”
“可你呢?在外面和别人不清不白,毫无伦常不知礼节,整个镇国公府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我现在推芸丫头出来,还不是为了弥补你做的荒唐事?你有什么脸在这儿跟我吵?”
沈清溪冷冷地朝她看去。
凌厉的视线淡漠无比。
原本张牙舞爪,气势逼人的老太太,喉头一噎,顿时安静了下来。
老太太本就是借了二儿子沈昭安的军功,才从村子里搬到了京都。
平时最多也只是跟邻里吵架,哪见过这种架势?
房间里终于安静了下来,沈清溪悠然坐到一旁的位置上,轻声开口。
“祖母,你和陆大人结亲也好,不结也罢”
“但是……不管你们做什么,那也得先还了镇国公府的清白再说!”
“孰轻孰重,我想祖母祖母应该明白吧?”
5. 退亲
秦淑慎表情悻悻,没有反驳。
虽说她见识短浅,可心中也明镜似的。
这些年,他在镇国公府作威作福,靠的是什么?
解决了最大的麻烦,沈清溪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陆政。
陆政是标准的文官。
一身暗色锦袍,玉簪束发,文质彬彬。
可偏偏文化人就是不做正经事。
他微微拱手,十分汗颜,还想继续周旋。
奈何沈清溪抬手制止了他的话。
“陆伯父,你放心,我拖到今日不过只是为了证明侯府的清白。”
“至于退亲的事……我保证以后各自嫁娶各不相干。”
沈清溪的话掷地有声,整个大厅都沉寂了片刻。
沈梦芸站在老太太身边,紧咬下唇,微垂的眸子掩去了眸底的激动。
握紧垂在身侧的拳头,她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气。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陆政沉默许久,终是叹气点了点头。
“是我陆家对不起沈家!”
沈清溪眉头轻扬,只觉得好笑。
对不起?
陆家想退亲,原本有千万种方法,可他们偏偏选了最难堪的这一种?
现在在这里自责委屈……给谁看?
沈清溪没有应声,只抬头朝门外唤了一声。
“李婶!麻烦你告诉陆大人,我昨夜露宿何处,发生了什么?”
李婶?
从哪里冒出来的人?
沈梦芸眉头紧皱,下意识抬头看去。
只见一位妇人从外面走来。
她衣着干净整洁,不卑不亢,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佣人。
沈梦芸眉头暗皱。
李婶一脸淡然扫了一眼房间里的人,对着大家恭敬福身。
“民妇见过小姐,老夫人,陆大人。”
秦淑慎冷冷地扫了她一眼,“昨晚是你跟大小姐在一起?”
“回老夫人,正是民妇!”
李婶的回复不卑不亢。
“昨日小姐上寺庙拜佛,下山途中偶遇山雨,所以便在我家主人的别院中休息了一晚。”
此话一出,沈梦芸顿时变了脸色。
她猛地上前一步,厉声呵斥道:“你撒谎!”
“她根本就不是去寺庙,而是……”
话未说完,就听到沈清溪悠悠的声音。
“堂妹,话可不能乱说!”
“如果我昨日不是为了去寺庙,又是为了什么?山上除了寺庙还有什么值得去?”
“你……”
沈梦芸刚想说话,李婶就笑呵呵地接过了话头。
“大小姐说的是。”
“有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位小姐可千万别记错了,不然到时候毁的可是沈家的名声。”
一句沈家的名声,砸的沈梦芸瞪大了双眼。
她张了张嘴,却一句话说不出来。
是了!
她怎么忘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即使真的坏了沈清溪的名声,又能如何?
只怕连她自己都……
陆桓宇看着面色苍白的沈梦芸,下意识皱紧了眉头。
他冷嗤一声,“不过是危言耸听罢了。”
转而回头看向沈梦芸,脸上的神情温和许多。
“沈小姐,你不用担心,我保证,今天在这里说的话,一句都不会传出去。”
沈清溪忍不住嗤笑出声。
保证?
他拿什么保证?
女子的名声是他简简单单的保证两个字就能解决的?
果不其然,沈梦芸沉默了好一会儿,终是哑着嗓子答道:“是!”
她苍白着脸色,不好意思地对陆桓宇笑了笑。
“陆少爷,可能是那天姐姐出门,我误会了。抱歉!”
她双目泛红,眼泪汪汪,再配上苍白的面容,看起来真是好不可怜。
随后,她迅速迈步上前,低头跪在了老夫人面前。
说话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祖母,对不起!都怪我误会了姐姐,才造成了这副局面。”
“您罚我吧。只要姐姐和……”
沈梦芸莫名停顿了一瞬,泛着水光的眸子看了一眼陆桓宇,随即迅速垂下了眸子,继续道:
“和,和陆少爷能好好的,什么惩罚我都愿意接受。”
秦淑慎本来就偏心三房,现在看到沈梦芸如此可怜的模样,哪里舍得罚她?
连忙弯腰将人扶了起来。
“你本就是好心,怎么能怪你?要怪,也只怪她出门,都同家人知会一声。惹得别人担心,胡乱猜测,也是活该!”
沈清溪都气笑了。
明明被指责的人是她,结果现在所有人居然都在安慰那个罪魁祸首?
真是道反天罡!
不过,这些虚伪的怜悯,她才不在乎!
沈清溪清了清嗓子,转头看着身旁正在表演祖孙情深的两个人,出声提醒。
“祖母,堂妹,既然真相大白,那陆大人,也该还我一个清白了?”
说完,房间里的人都懵了。
陆政眉头紧皱,脸色阴沉。
这叫什么话?
什么叫还她清白?
别人说什么话,难道是他能控制的?
简直胡搅蛮缠。
“沈丫头,我今天坐在这儿,跟你好好商量这件事,是因为你的父亲与我的情意。”
“但你也别得寸进尺。退亲的事就这样说定了,我会向外公布,你们性格不合,陆沈两家协议退亲。”
“至于你说的清白不清白,更是无稽之谈。别人嘴里说出来的话,我如何去管?!”
沈清溪脸上笑容恬淡,只轻飘飘再次重复了一遍。
“所以陆伯伯确认不管?”
陆政一脸怒意,觉得沈清溪玩弄于他,心中更加愤恨。
当即冷声应道:“别人说什么,岂是我能置喙的?”
“好!”沈清溪微微颔首,转头轻换了一声墨竹。
墨竹了然,随即转身从后厅中拿来了早已准备好退亲书。
沈清溪拿着退亲书,双手奉到陆政面前,再次开口。
“陆伯伯,今天我把退婚书交给您。从此之后我与陆桓宇再无瓜葛。”
“当然,也请您记好你今天说的话。”
“好!”
陆政拿到退婚书,一脸急不可耐的打开检查。根本没注意沈清溪说的最后一句话到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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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
终于达到了自己的目的,陆政和陆桓宇拿到退婚书,便告辞离开。
回去的路上,陆桓宇面色阴沉,一脸不甘心。
“父亲,难道我们真的要这样放过她?”
“什么放过不放过的?”
陆政闭着眼睛靠在马车上,十分舒坦地吐了一口气。
“不过我们能力有限,能保证的只有从我们嘴里说出来的是实情,至于别人的话……我们管不着,也管不了。”
他慵懒地掀开眸子,淡淡地看了陆桓宇一眼,意味深长的开口提醒。
“桓宇,你明白了吗??”
“可是她不是说……”
“她说?”陆政冷笑,根本没把沈清溪放在心上。
甚至随口玩笑道:“不过是个小丫头而已。当初她父亲沈昭安在的时候,我都不怕,现在就剩这么一个小丫头,有什么好顾忌的?”
“就算我今日,一句话不说,她一个后院小姐,又能做些什么?”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顿时笑了出来。
是!
就算他们不说,那沈清溪又能如何?
不过是一个深闺小姐罢了。
而此时,沈府中,沈清荷正围着沈清溪,在担心同样的事。
“姐姐陆家答应的这么痛快,可万一他们不履行承诺,怎么办?”
“难道我们还要一个一个去解释?普天之下多少人?这得解释到什么时候?”
沈清荷双手托着下巴,趴在桌子上忍不住郁闷。
要是爹爹和哥哥在就好了。
其实,如果娘亲在的话,他们或许也不会……
沈清荷低着头,悄无声息地抹了一把眼睛。
“怎么了?”
沈清荷顶着一双泛红的眼眶抬头,笑了笑。
“没事,风吹到眼睛了。”
沈清溪握着账本的手下意识收紧,面上却丝毫不显,只是顺着她的话,轻轻颔首。
“那以后可要小心些,在屋里都能吹成这个样子,以后出门可怎么了得?”
沈清荷脸颊一红,连撒娇带耍赖,一头撞进了沈清溪怀里!
“阿姐不许笑我!”
“我,我就是想爹爹了。”
“如果爹爹和哥哥在的话,我们才不会被人这样欺负。”
沈清荷小脸儿埋在沈清溪肩头,声音发闷,带着丝丝哽咽。
沈清溪放下账本,长长的叹了口气。
轻轻拍着怀里的妹妹,小声安抚“小荷叶乖!等边疆平定,大哥就会回来了。”
“所以,我们两个要帮他们照顾好家里,是不是?”
轻轻擦掉脸上的泪水,沈清溪将她揽进怀里。
“没事!有姐姐在,姐姐也能护住小荷叶。”
沈清荷顶着一双泛红的眼睛,整张脸都埋进了沈清溪的衣服里。
在沈清溪看不到的地方,泪水悄无声息落下,浸湿了贴着面颊的锦缎。
姐姐骗人!
明明姐姐也好辛苦!
清晨她去探望姐姐,墨竹姐姐还说姐姐昨夜又熬了很晚。
就在这时,书房的大门被人敲响,墨竹兴奋的声音,透过门窗传了进来。
“小姐,交给我的事办完了!”
6. 是沈家小姐看不上陆家
墨竹推门进来,脸上的笑容都带着一丝狡黠。
一看就是刚在外面偷偷做坏事回来。
沈清荷顶着一双泛红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她。
墨竹仿佛逗小猫似的,挠了挠她的下巴,才对沈清溪禀报情况。
“小姐,还真被你猜对了!”
“你吩咐的事,我已经找人安排好了。”
“你放心……明天绝对有一场好戏看。”
沈清溪轻笑了一声,把玩着沈清荷的手掌,转头看向窗外的天空。
其实……
“姐姐,你们在说什么?”
沈清荷坐在沈清溪身上,左看看,右看看,只觉得一头雾水。
根本不知道她们两个人在说什么。
沈清溪好笑地捏了捏她的耳朵,轻声调侃,“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许多问。”
说到这里,沈清溪忽然想起来,沈清荷这个年纪,也该读书了。
尤其之前那个穿越者耽误了沈清荷三年的时间。
现在抓紧时间,应该还能补的回来。
听到沈清溪刚提出这个问题,坐在她怀里的沈清荷,便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
手里抓着的桂花糕,顿时吃不下去了。
把东西丢进盘子里,沈清荷迅速从她怀里爬起来,转身就往外跑。
人都跨出书房大门了,这才隐隐约约听到沈清荷道别的声音。
“姐姐,你先忙,我不打扰你了。”
沈清溪看着书桌上乱糟糟一团,无奈扶额。
这丫头!
第二天,兴致冲冲解除婚约的陆桓宇,当天便约了一大帮子纨绔子弟,进了醉红楼庆祝。
“拿酒来!”
陆桓宇举止潇洒豪爽,旁边的各路富家少爷,连连拱手恭喜。
“恭喜陆兄脱离苦海。”
“也是,凭借陆兄的家世,王孙公子家的女儿都娶得,你何必非跟沈家联姻不可?”
“再说沈家小姐的名声,着实评配不上楚兄!”
陆桓宇被周围的纨绔们夸的飘飘然。
“沈清溪自然配不上我。不过倒是可惜……这副模样也不知最后会便宜哪个人?”
此话一出,顿时引起了周围的一阵笑声。
人群中只有一个身穿布衣,书生模样的少年,看着周围大笑的人群眉头紧皱。
“诸位听我一句劝,口下留情!无论沈家小姐如何,都不是我们这些享受沈家付出的人,能随意置喙的。”
这话一出,陆桓宇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你的意思是,陆家比不上沈家?”
那书生意气十足,脊背挺直,迎着陆桓宇的视线,出口的话,掷地有声。
“自然比不上!”
“镇国公沈昭安为了维护边疆平安,守在北域数十载。其子骠骑大将军,现如今也依然坚守在北域。”
“镇国公府的名号是沈家人用命换来的,你陆家哪里来的胆量敢与之较量?”
“你……”陆桓宇气的脸色通红,指着那书生的手,都在颤抖。
“好好好!你这般为沈家说话,怕不是看上了沈清溪吧?既如此……我便让给你如何?”
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
就在这是,嗖的一声破空声响起,紧接一声闷响,他们喝酒的桌子砰然倒地。
原本的吵闹声戛然而止,围在酒桌旁的纨绔们回过神来,看着斜插在酒桌上的白色羽箭,顿时脸色苍白。
这,这……
众人仓皇环顾四周,不敢多留,迅速匆匆告辞。
没一会儿,大厅中间便只剩下了陆桓宇一个人。
他十分暴躁的拿过一坛酒,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废物!”
“都是废物!”
无视了楼下发疯的人,木青主动推门进去报告情况。
“王爷,是陆尚书的儿子陆桓宇,为了庆祝退婚的事,再次宴请朋友。”
“朋友?”
靳思衡眉头一扬,眼底地嫌弃显而易见。
这也算是朋友。
木青尴尬地扯了扯唇角,根本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别人交什么朋友,他也管不着!
指尖一下一下地扣着桌面,靳思衡沉默了好一会儿,抬头吩咐道:“木青,你去查查这两日镇国公府发生了何事?”
木青转身离开,刚要出门就听到靳思衡再次补充道:“不管发生什么,先以镇国公的家人为主,明白吗?”
木青低头称是。
关好房门,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看起来主子这是准备帮镇国公,清理门户啊!
……
另一边,刚刚怒斥陆桓宇的书生,走在路边,一脸哀怨。
怎么就没有忍住呢?
这次的名额可是他花了很大的精力,费了好多钱才找到的机会。
本想着搭上陆桓宇的线,趁机拉拉关系,求个芝麻小官。
可没想到,竟硬生生被他砸在了手里。
哎!
他蹲在旁边一脸哀怨。
惹得一旁的小乞丐都忍不住好奇的往他脸上瞧。
“你是乞丐吗?”
书生摇摇头。
“不是,不过感觉也快了。”
若是家里真的破产,他真的就只能留宿街头了。
“为什么?”
小乞丐一看,不知道他跟自己不一样。
书生语气优幽怨,把刚才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小乞丐眼睛瞪得溜圆,一脸震惊的询问,“你说的是兵部尚书陆政,陆家的少爷吗?”
书生一点困惑,但还是点了点头。
怎么小乞丐对官场的情况,比他还熟?
小乞丐啧啧称奇,“哎呀,你们都被那个陆少爷骗了。”
“什么他看不上人家沈小姐,明明是人家沈小姐看不上他,结果他还拉着父亲接二连三去沈家,想挽回。”
“结果,没想到沈家小姐铁石心肠,直接见都没见让他们坐在大厅里喝了一下午茶。”
书生目瞪口呆,原来真相竟是这样吗?
怪不得,陆少爷明里暗里都在贬斥沈小姐,原来是被人家嫌弃了,报复啊!
小乞丐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
“京城都传遍了,你居然不知道?”
书
生抹了一把脸,迅速爬起来向小乞丐道谢,转身急匆匆离开。
不行!
他必须好好跟父亲说一声。
像陆桓宇这种类型的人,绝对不能合作。
陆桓宇回到家,喝的醉醺醺的。
一走进大厅,就对上了陆政阴沉的表情。
“爹?你今天怎么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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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这么早?”
陆政咬牙切齿,“你还好意思问?”
“从今天开始,给我待在家里闭门思过!敢出去,我就打断你的腿!”
无视陆桓宇求饶的声音,陆政面无表情,砰的一声,锁上了门!
今天早晨上朝时,好几个大臣不知道从哪儿听到了消息,凑过来主动问他是因为沈小姐看不上陆桓宇,所以才退的亲吗?
听到这个消息,陆政整个人都懵了。
什么叫沈清溪看不上他儿子?
明明是他们陆家看不上沈清溪!
可尽管他心里真是这么想的,但是大庭广众之下,他怎么可能如此明显地踩镇国公府一脚?
迫于无奈,陆政只能勉强露出一抹笑容。
“你们从哪里听到的谣言?只是因为两个孩子性格不合,所以我们两家商量了一下,便做主退亲了,省的孩子将来埋怨我们。”
众大臣打着哈哈,连连点头。
只是最后有没有相信,就不是很清楚了……
……
外面的喧闹仿佛镇国公府没有丝毫关系。
临近晚上,沈清溪把墨竹叫到了书房。
“库房的账本整理好了吗?”
库房的账本,已经拖延一天了。
往日墨竹可从来不会拖这么久!
提起库房这件事,墨竹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小姐,我连库房都没进去,哪里来的什么账本?”
库房的管事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一个肥头大耳的家伙。
她奉小姐的命令去查库房,可那个人说什么都不让她进。
气得她差点动手把那个人打一顿。
“不让进?”
沈清溪翻阅账本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
指尖摩挲着账本边缘,她沉默了好一会儿,终是一脸无语地嗤笑出声。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镇国公府的库房,居然连她都进不去?
这些年,父亲对待大伯三叔,终究还是太好了。
从平头百姓变成京城正经官员,是多少人梦寐以求地飞越
虽然只是闲差,但也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皇上给的特许。
可是,有些人还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
依然在妄想拿到自己不该拿的东西。
指尖若有若无的摩挲着手下的账本,沈清溪想了想,随即开口。
“墨竹,明天早晨你陪一起去。”
“我倒要看看,这镇国公府,到底是我父亲沈昭安的府邸,还是……他们沈家的府邸!”
第二天,沈清溪带着墨竹径直去了库房门口。
沈清溪翻出钥匙,刚想开门,身后顿时传来一声呵斥。
“站住!你们想干嘛?知不知道这是哪儿?”
“这可是镇国公府的库房,少了什么东西你们担待得起吗?”
说话间,男人便冲了过来,直接挡到了门前。
“快快快,赶紧滚!”
沈清溪扫过面前的男人。
男人穿着一件粗布的汗衫,底下是一件黑色粗布长裤,整个人长得五大三粗的。
一看就知道,此人绝对不是侯府中的人。
因为父亲在军队的缘故,所以家中的仆从,用的都是军队退下来的伤兵。
而他绝对不可能在军队待过!
7. 墨竹,报官!
守着门口的男人一脸烦躁。
“行了,行了。赶紧走!”
“我好心放你们一马,若是被沈小姐发现了,你们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说着便要去推沈清溪。
墨竹一步上前,抓住了男人的手腕。
“放肆!也不看看你面前是谁,就敢随便动手?!”
男人见这两个人居然敢动手,顿时更加生气了!
他奋力挣扎,想将手抽回来。
然而被墨竹抓着的手臂,居然没有丝毫移动。
见此情况,男人终于反应过来了。
自己这次见到的,怕是练家子。
硬的不行,来软的。
他哇的一声,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又是磕头,又是求饶。
仿佛她们两个才是那个欺凌弱小的恶霸。
墨竹一脸嫌弃,“别嚎了!”
见他还不肯停,她脸色一沉,下一秒右脚就踹了过去!
男人一个激灵,猛地站了起来,后退了好几步,这才勉强避开了墨竹的脚。
他拍着胸口,心有余悸。
指着墨竹不停说她不地道。
“你这姑娘怎么下手这么狠?”
“万一我要是真的出点事可咋办?”
墨竹气得直咬牙,恨不得直接冲上去踹他几脚。
沈清溪倒是有点看明白了。
这人插科打诨,左一下右一下就是不说实话。
她拦住了墨竹,看着眼前的男人,眼底划过一抹轻笑。
“我不知道当初聘你过来的人,跟你说了什么?”
“但是你真的觉得,自己什么都不说,就能逃过一劫?”
“你大概不知道吧,这个库房里的东西,有我母亲的陪嫁,有陛下的赏赐。”
“忘了告诉你,我母亲是当朝太傅的千金,皇上的表妹。”
沈清溪的声音不紧不慢,可透露出来的每一条信息,都仿佛一道惊雷,狠狠的劈在了那人头上。
“怎,怎么可能?”
他脸上神情僵硬,可还是强撑着,不敢相信。
“不,不会的!你肯定是在骗我。”
他脸上的笑容肉眼可见的僵硬。
沈清溪笑了笑,撑着膝盖站了起来。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没必要废话。”
说话间,她转头看了墨竹一眼。
墨竹了然,迅速起身。
男人还想借故,和沈清溪拉扯一番,没想到她居然如此果断!
一个愣神的瞬间,他便已经被那人身边的丫头,钳制住喉咙,按压到了库房大门上。
“你,你们到底是谁?”男人喉咙沙哑,憋的脸颊都开始泛红。
可他依然还在拼死挣扎。
“这可是镇国公府沈家的地方,若是被我们老爷知道了,绝对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沈清溪眉头猛的一跳,有些困惑的转头。
难道……刚才她说的还不清楚吗?
不过……此时此刻,她更感兴趣的,就是刚才男人说话见透露出来的那个称呼。
老爷?
沈家的老爷,除了大伯好像就是小叔了。
只是……
“你说的老爷,是谁?”
男人张开的嘴巴骤然闭紧,他微微歪头,看样子打定了主意,一言不发。
沈清溪也懒得跟他纠缠。
既然不说,那就直接丢进京兆尹府的监牢里,交给官府来审吧。
男人似乎根本没想到沈清溪居然会有库房钥匙。
看着他一脸吃惊,沈清溪面无表情的叹了口气。
看起来……那个聘请他的人,似乎也不是什么都告诉他了。
伴随着咔哒一声轻响,铁索应声而落。
沈清溪将锁头递给墨竹,推门进了库房。
下一秒,站在空荡荡的库房门口,沈清溪闭着眼睛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将自己心中的怒气压制下去。
她一步走到男人面前,抓着男人的衣襟,一把扯进了库房。
原本温柔的声音,多了几分冷酷和速杀。
“东西呢?”
“我,我,我我不知道……”
男人终于开始怕了。
他双腿打颤,整个人几乎摔到地上。
沈清溪收回手,冷冷瞪了他一眼。
转头扫过空了将近三分之二的库房,沈清溪清冷的声音异常坚定。
“墨竹,报官!”
“小姐!”墨竹一脸诧异。
库房里少的这些东西,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大爷或者三爷拿走的。
可是真的准备报官吗?
沈清溪面无表情抬眸看她,再次重复。
“墨竹,报官!”
墨竹迟疑许久,终是默默点了点头,“好!”
看着丫头转身离开,男人终于一脸绝望地坐在了地上。
完了!
这次真的完了!
沈清溪眉头紧皱,脑子里飞速思索,库房中原本有什么东西?
尤其是,一些皇上御赐的物件。
若是真因为这些东西出了问题,她们全家人的脑袋,都不够砍的!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轻快的脚步声。
男人边走边笑,嘴里喋喋不休。
“老刘!老刘!你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
沙哑憨厚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坐在地板上的男人,一脸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什么时候过来不好?
怎么偏偏选的这个时候?
沈清溪似笑非笑地垂眸看他。
“看起来不巧。今天你的老爷正好来找你。”
外面的男人丝毫没有察觉到异常,甚至嘴里还在抱怨。
“这人到底去哪儿了?”
他在外面坐了一会儿,似乎等的有些不耐烦,这才自己走到看守人员的房间里,直接翻出一把钥匙,径直朝库房走了过来。
嘴里还念念叨叨,计划着自己的小算盘。
“今天老刘不在,我自己动手拿了什么东西,别人应该也不知道。”
想到这里,外面的人顿时更加高兴了。
不过他拿着钥匙刚走到库房门口,突然发出了一声疑惑的声音。
“咦?库房的大门怎么是开着的?”
“难道是遭贼了?”
想到这里,他顿时慌了。
四下张望,猛的从靠在墙边的柴火中挑了一根木棍,双手握着,小心翼翼推开了库房大门。
忽的,视线余光扫过什么东西在动,他心中一惊,迅速闭上眼睛,用尽全力举着手中的木棒朝那东西挥了过去。
男人的力气终究比女人大学。
沈清溪尽管已经卸了力,可徒手接住男人挥过来的木棒,依然震得她虎口发麻。
忍不住抽了口气。
耳边传来的吸气声,明显是个女人?
冲进来的男人,试探一般,悄悄睁开了眼睛。
下一秒,猝不及防对上了一张无比熟悉的面孔。
“沈沈沈……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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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
“你怎么在这儿?”
沈清溪面无表情抬眸看他,“这句话难道不应该我问大伯吗?”
说话间,她握着木棒的右手猛的用力,一下子便把木棒扯进了自己手里。
沈昭方看着沈清溪把玩木棒的样子,只觉得做心脏都跟着颤了颤。
谁不知道,老二家的老大和老二从小在军营里长大。
两个小家伙天天在军营里追着别人比武。
无法无天。
后来回了京都,别人不过说了她一句个子矮,她便拎着木棍,追着人家打了几条街。
虽然现在沈清溪出落的亭亭玉立。
但是每每看到她拎起木棍,沈昭方依然觉得心肝儿猛颤。
“大伯,你怎么会出现在我们家的库房?大伯你不该给我一个康解释吗?”
沈清溪十分肆意的把玩着手中的棍子,纤细的手指分外灵活,一根棍子都快被她玩儿出花来了。
而沈昭方看着的动作,默默地后退了一步。
尽管心里害怕,嘴上倒丝毫不松。
他干笑了两声,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似的,“解释?什么解释?这不都是咱们沈家的东西吗?”
“沈家?”
沈清溪嘲讽的高乐高纯洁,面上却摆出了一副乖巧的模样。
“大伯,既然我们家的东西你说是沈家的,那你们家的钱难道不是我们沈家的吗?”
“既然如此,那大家就把钱全部拿出来,大家一起分啊!”
“总不好哥哥弟弟吃我们家的,穿我们家的,住我们家的,到了了我父母离开,你们还想把我们家的存款拿走,这是不是太过分了?”
“你,你……”
沈昭方向来嘴笨。
沈清溪几句话说的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反驳,只能硬生生扯着嘴角干笑。
“你这孩子,哪有那么严重。”
“严不严重?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偷盗这些东西的人下场一定不会太好。”
沈清溪装模作样的走到了一旁,撑在身边的翡翠屏风上。
“就比如这个翡翠屏风,这是两年前,爹爹大捷归朝,皇帝陛下钦赐。”
“就连上面的这些文字,都是皇帝陛下亲手所写。”
“大伯,你觉得这种东西想要查,能查不到线索吗?”
沈昭方整个人已经惊呆了。
怎,怎么可能是御制的?
当初沈昭然明明说,库房里不过是一些普通的金银珠宝。
这怎么还跟皇上扯上关系了?
就在这时,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
沈昭方下意识抬头往外看。
竟看到了京兆尹?
他目光呆滞,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不,不就是一个库房的事情吗?
怎么还把京兆尹叫过来了?
就在沈昭方发愣的时候,沈清溪已经走过去,跪在京兆尹的面前。
她腰背挺直,不卑不亢。
“请大人为我做主。我父亲在边境失踪,兄长待付出,继续守卫边境。可没想到家中叔伯竟然暗中倒卖镇国公府财务。”
“前几日一时兴起,与丫头调查家中财务情况,才忽然发现陛下的赏赐以及我母亲的陪嫁,竟少了将近三分之二!”
沈昭方听着沈清溪一连串控诉,脑子嗡嗡的。
只剩下一片空白。
直到此时此刻,他依然有些恍惚。
根本不明白沈清溪为什么要报官!
这明明只是家事而已。
9. 江南锦缎坊
“你说什么?晋王怎么会掺和进来?”
听到下人的禀报,传闻中温文尔雅的大才子周启轩,猛的撑着桌子站了起来,满脸震惊。
之前诱哄沈清溪上山一事,晋王怎么可能牵扯进来?
当初说好了只是想给沈清溪一个教训,希望她低知难而退,放掉尚书府的婚姻,可是现如今晋王一下子插进来,可就是另外一个层面了。
谁不知道晋王手段狠辣,又过分刚直?
眼睛里更是容不得一点沙子。
若是让他知道,他们在背后做了什么……
周启轩面霜苍白,撑着扶手,摇摇晃晃地跌到了椅子上。
一片空白的脑子里,只剩下了两个字——完了!
不,他好不容易混出来的名声,怎么能简简单单因为这件事,完全毁了?
想到这里,他猛然撑着桌子站了起来。
对!
陆桓宇!
还有陆桓宇和沈梦芸!
这件事本来就是他们两个人主导的,他只不过简简单单帮了他们一个小忙而已。
这件事本来就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他骤然起身,猛的抓住自己身边的佣人,立即吩咐道:
“你去沈府!去联系沈梦芸和陆桓宇!他们一定会帮我!”
佣人看到周启轩如此着急,不敢耽误,立刻跑到沈家和陆家送信。
只可惜,此时陆桓宇被关了禁闭,而沈梦芸刚刚目睹大伯被抓,哪里敢如此光明正大的与他联系。
听到下人通传,沈梦芸连见都不敢见,只匆匆让丫头说她不在,便把人打发走了。
而一直在着急的等待着消息的周启轩,一看到佣人回来,便忍不住拧眉追问。
“情况如何?他们怎么说?”
走进来的下人一脸尴尬,面露为难。
沉默许久,他才终于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开口解释。
“少爷,沈家和陆家人都说他们小姐少爷都不在府中。许是临时有事出去了吧?”
小厮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还在继续说。
可周启轩心里却早已明白了。
什么外出不在,不过都只是借口罢了。
更重要的是,沈梦芸和陆桓宇都不想牵扯进来。
仅此而已!
而他——周启轩,就是那个替他们顶锅的人?
他自嘲地扯动唇角,整个人颓然地跌到了凳子上。
识人不清!
是他周启轩识人不清!
可是……他们两个人想安安分分地脱身,就能脱身吗?
撑在桌子上的拳头骤然握紧,周启轩眼底闪过一抹狠厉。
既然他们如此不念旧情,就别怪他不留情面了!
他脸色微沉,冷着一张脸叫住了低头不语的小厮,低声叮嘱:“你帮我做一件事。”
……
而另一边,沈清溪刚刚哄好沈清荷,就看到墨竹神秘兮兮地走了进来。
她微微福身,眼底闪过一抹淡淡的笑意,轻声道:“小姐,鱼上钩了!”
“刚才周家的佣人主动过来联系表小姐,不过表小姐并没有答应接见。”
墨竹顿了顿,继续道:“我听说刚才,周公子邀请表小姐到茶楼一叙。”
沈清溪眉眼轻抬,眼底闪过一抹沉思。
茶楼邀请吗?
……
当天下午,沈梦芸在自己的房间里来回独步,坐立不安。
眼看约定好的时间越来越近,可是……
想到周启轩之前传过来的消息,她终是忍不住紧紧皱起了眉头。
她不知道周启轩手中到底有什么消息,只是,想到他们之前背地里的做的事,她又忍不住提心吊胆。
他们做的事,若是真的被人发现了,那她岂不是……
她犹豫三三,终是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
见她推门出来,守在门外的丫头连忙迎了过来。
“小姐,你这是……”
沈梦芸装模作样的整理了一下头发,尽量保持平常的语气。
“我有事出去一趟,你照顾好家里,不要惊动其他人。”
丫头虽然疑惑不解,可还是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
“是,小姐,我明白!”
而另一边,沈清荷下午刚刚睡醒,就看到了守在自己身边的沈清溪。
她眼睛微亮,一脸兴奋的抱住了自己身边的人。
“姐姐!”
沈清溪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顶,眼底的笑容十分温柔。
“姐姐回来这么久,还没有带你出去转过。刚好这会儿子有时间,我们一起出去逛逛?”
听到这句话,沈清荷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真的吗?”
说话间,她迅速掀开被褥下床,生怕犹豫一秒,面前的人就会反悔。
沈清荷一脸急切地握住了沈清溪的手,乖巧的脸上满是笑容。
“姐姐,我收拾好了,我们现在就走吧!”
沈清溪揉了揉她软乎乎的脸,脸上的笑容格外复杂。
谁能想到堂堂的沈家二小姐,居然被关在不见天日的柴房中蹉跎了好些年?
捏了捏沈清荷巴掌大的小脸,她勉强勾起了一抹笑容。
“好!不过我们不着急。”说着,拉着沈清荷走到衣柜旁,从中拿出了一套衣服放在沈清荷面前比了比。
“小荷叶先好好收拾一下,换身衣服,然后再漂漂亮亮的出门好不好?”
小孩子的衣服精美小巧,看起来分外精致鲜艳。
再配上沈清荷分外乖巧的面容,打扮起来仿佛庙里面的小童子似的,精致贵气让人移不开目光。
沈清溪眼底的笑容越发温和。
如此可爱乖巧的妹妹,就应该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出门。
忙活了整整一个时辰,沈清溪才终于拉着打扮完毕的沈清荷,走出了沈家大门。
今天仓库失窃的事情,确确实实给她提了一个醒。
沈家的家产虽然不薄,但是这几年,沈家一直没有真正的主人。
现如今手里究竟还剩下多少,依然是个未知数。
可是,既然老天爷给了她重新开始的机会,那她势必用尽全力,维护好整个侯府的家产和安全。
沈清溪拉着沈清荷,便走向了京城中最繁华的那条街。
根据她整理出来的记录,这条街上有好几家生意兴旺的店,都是母亲带来的陪嫁。
可后来父亲失踪,母亲出家,这些商铺便一直疏于管理,虽然几乎每年都能收到商铺掌柜的报账,但是这其中……究竟有多少猫腻,谁也说不清楚。
不过……
收回打量着街边商铺的视线,沈清溪看着阳光底下笑容灿烂的沈清荷,只觉得心脏都被人狠狠地戳了一下。
如此明媚的笑容,就该这样毫无担忧,毫无顾忌地绽放在阳光之下。
不过……沈清溪循着沈清荷盯着的方向,抬眸看去,顿时眼底露出了一抹无奈。
不远处的小贩扛着草垛,正一脸兴奋地吆喝,“糖葫芦,冰糖葫芦……”
再看自己身旁的小人,沈清荷目不转睛地盯着小贩,忍不住砸吧砸吧嘴角。
虽然沈清荷不小了,可她几乎三年没有出过府衙。
即使年纪长大了,可视线依然忍不住被这些新奇的东西吸引了视线。
更不要说,对于一个整整三年,几乎都在吃糠咽菜的人来说,糖是一种多么奢侈的东西。
沈清溪看的好笑。
“墨竹!”
墨竹早就发现了二小姐的神情,十分了然地点了点头。
没一会儿,沈清荷只觉得面前阴影一闪,她下意识抬头。
等到看清眼前的东西,眸子顿时亮了起来。
“姐姐?!”
沈清溪笑着把手里的糖葫芦送到了她面前。
“既然想吃就说话,我们又不缺这一点东西。”
沈清荷笑眯眯的抬手接了过去。
沈清溪刚想说话,就听到不远处,忽然响起一片嘈杂的争执声。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们这些布料明明是从你们铺子里面买的,东西褪色又不耐穿。”
“我们不过洗了一次,这布就直接破了!”
“难道不该给我们个说法吗?”
沈清溪抬头看去,看到不远处两个农妇打扮的人,抓着绸缎庄的掌柜,不肯撒手,仿佛非要理论个对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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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被抓着的掌柜,一身锦服,大腹便便,捋着下巴上的胡子,一点不在乎。
“什么我们家的布?你看这怎么可能是我们家的?”
“谁不知道我们家的锦缎可是专门从江南运过来的,哪里是你们几个农妇买得起的?”
他老神在在的开口,十分得意。
“我看你们就是在别的地方专门买了不好的东西,想要栽赃嫁祸!告诉你们,我们的店那可是镇国公府家夫人的陪嫁,你们这些人,怎么可能买得起我们家的料子?”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想帮两位农妇说话,可掌柜的说的话又不无道理。
这江南绸缎庄里面的布料,的确是从来不曾见过的新奇款式。
质量上乘,当然价格也是一等一的贵。
这种布料,普通农妇怎么可能会买?
被指责的妇人一张脸涨得通红,她张了张嘴想要说话,最后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只能干巴巴地重复之前的话。
“我们,我们可是为了儿子成亲,专门凑了钱来这里买的布料。”
农妇捧着手中的布料,涨红了的脸上写满了无措。
这东西明明是从他们这里买的。
本想着儿子成亲一辈子只有这一次,他们便狠了狠心,咬咬牙买了专门的锦缎,想给自家儿子锦上添花。
顺便也让女方家人看看,他们对这个媳妇多么看重。
可谁都没想到……买回来的锦缎只过了一次水变褪色的不成样子。
甚至就因为他们不小心用力了些,整块布料竟一下子破了个洞。
这……
沈清溪站在人群中,看着面前的江南锦缎庄眉头紧皱。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好像是侯府中一直亏本的一家布料店。
尤其是从她整理的账本来看,江南锦缎庄几乎一直都在赔本经营。
可是如今看大家的反应,这家店似乎并不像是账本中说的那么凄惨?
她扫了一眼围在周围看热闹的人群,若有所思的看向了被围在人群中,一脸得意的掌柜。
若是店铺没有出问题,那出问题的必定就是……人了。
掌柜的似乎早就习惯了这种吵闹,没一会儿便打发店里的伙计把人赶到了一边。
而他一脸得意的整理了一下衣服,昂首阔步的走进了一旁的店铺。
反观被丢在街角的农妇,她眼睛泛红,脸上写满了无助。
只能捧着自己怀里的破布,强撑着站了起来。
这些布料用不上,她儿子的亲事可怎么办啊?!
就在她收好怀里的破布,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个温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这位嫂子请留步。”
那名妇人转身,眼睛顿时一亮。
来人穿着一身浅蓝色衣裙,背着光亮向她走来。
某一瞬间,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看到了九天上的仙女。
沈清溪眉眼弯弯,看着她怀里的布料轻声问道:“这位嫂子,您的布料是从江南锦缎庄买的吗?”
听到自己再次被质疑,农妇顿时变了脸色。
“这位小姐什么意思?我何苦为了这一块布来污蔑他?”
“谁不知江南锦缎的布料比金子还贵,若不是为了儿子的亲事,我们怎么可能买这么贵的布料?”
说到这里,她满脸心酸。
“可谁能想到……”
看着手中的破布,她眼眶都染上了意思血红。
掌柜的不肯退货,她儿子的婚礼还不知怎么办呢。
她叹了一口气,满脸失落,刚想转身,忽然她动作一顿,转而看向站在身后的姑娘,忍不住开口提醒,“这位小姐,如果您真的想买锦缎,我劝您还是换一家吧。”
说完她摇了摇头,抱着怀里的锦缎转身离开。
沈清溪抬头看向身旁的锦缎坊,眉眼之间尽是冷意。
“墨竹,你去送这位嫂子回家。”
说完,她便牵着沈清荷的手,抬腿走进了这家锦缎庄。
看起来这段时间无人管理,铺子里的人心都野了。
就连掌柜的都分不清,这家绸缎庄究竟是镇国公府的,还是他自己的了!
10. 不值这个价
沈清溪拉着沈清荷走进江南锦缎庄的大门。
坐在门口休息的店小二,斜着眼睛看了他们一眼,随后便移开了视线。
一副看不上的模样。
穿的这么寒酸,居然还敢往进他们江南绸缎庄的大门?
他十分嫌弃地撇了撇嘴角,根本不想理会。
见状,沈清溪眉头微扬,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转而抬眸再看小二不屑的视线,眼底闪过一抹了然。
今日出门匆忙,再加上之前占据她身体的人,选择的衣服,大多都是一些锦衣华服。
她嫌那些衣服太过繁琐,所以只穿了自己以往的练功的衣服。
这些衣服几乎都是简单的粗布棉麻,经过练武台地磋磨,看起来跟普通老百姓的衣服更是没有什么区别。
更不用说,沈清荷身上的衣服了。
她这么些年,一直被其他人囚禁,哪里还有一件得体的衣服?
几年前的衣服小了不少,根本穿不上。
她现在身上的这一件,都是从墨竹以前的衣服里搜刮出来的。
不过……
沈清溪若有所思地扫了一眼,门口的店小二,眼底划过一抹意味深长。
她们今天出门原本只是不想麻烦,却没想到,这些衣服居然成了她试探掌柜的天然道具?
如此……倒也不错!
察觉到沈清溪停下了脚步,沈清荷下意识抬头,看向了自家姐姐,一脸疑惑。
“姐姐?怎么了?”
沈清溪低头,看着沈清荷一脸困惑的眼睛,忍不住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蛋。
“没什么,不过就是今天出门不利,没想到居然碰到了一个狗眼看人低的家伙!”
她这话一出,之前站在门口的小二,顿时变了脸色。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说谁狗眼看人低呢?”
沈清溪眉头微扬,脸上的笑容淡漠又疏离,“我好像没说是你吧?”
“你……”
店小二一口气梗在了胸口,可随即想到他们两个人寒酸的衣服,脸上的表情顿时嘲讽起来。
他一巴掌拍到了前面的柜台上,咬牙切齿地开口:“行!我倒要看看,你们两个人到底能买些什么东西?!”
沈清溪直接无视了小二的嘲讽,只垂眸看向了柜台上摆放的货品。
她抬手扯起一角布片,只轻轻一模便察觉到了不对。
江南的锦缎向来以柔软舒适著称,不用用说还有那种薄如蝉翼的顶好布料。
可如今,她手上的布料,虽然也隐隐带着一丝锦缎的光泽,但是对比起真正的锦缎,手感可差了了不止一星半点!
可……她明明记得,之前整理账本的时候,江南锦缎庄的进货依然还是之前的地方。
不过短短三年时间,东西怎会相差如此之多?
到底是有人在以次充好,还是……在最开始的货源上,就已经出了问题?
见她眉头紧皱,一副遇到了难题的模样,站在一旁的店小二,唇角悄然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她在这里挑了这么久,却连一块最便宜的不了都没有买,除了买不起还能是什么?!
一开始就知道她打肿脸充胖子,现在一看果然如此!
他有一下没一下扫着桌子上的布料,眼底满是嫌弃。
“买不起就赶紧走,别在这里浪费大家的时间!”
听到这句话,原本正在检查货物的沈清溪动作微顿。
她将手中的丝绸放下,缓缓抬眸看向了不远处拿鼻孔看人的店小二,喉咙里溢出一声轻笑。
她缓缓开口。
“花钱倒是没什么,可是就怕这买的东西不值这个价钱,你说是不是?”
此话一出,刚刚走进大门的两个妇人,脚步一顿,眼底划过一抹迟疑。
小二刚想上前招呼,就看到那两个人一脸尴尬地摆了摆手,转头走了出去。
看到原本到手的生意黄了,店小二顿时怒了。
“你这人今天到底想干什么?怕不是来捣乱的吧?”
“连我们店都敢捣乱,也不打听打听,这个店铺背后到底是谁?!”
说着,直接朝店铺的后院叫了一声,“来人,抄家伙,把这捣乱的人给我丢出去!”
声音落地,后院顿时走出来几个五大三粗,手里拿着棍子的小厮。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起来。
沈清荷一脸紧张地看了一眼周围,下意识抓紧了沈清溪的衣袖,声音中带着几分紧张。
“姐姐!”
沈清溪安抚地拍了拍沈清荷的手,这才抬眸看向站在小厮前面一脸得意的店小二。
她轻笑,出口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
“我不过说了句实话而已。”
她扯过柜台上的料子,继续道:“就这种东西,你们居然也敢卖锦缎的价钱?还真是不怕天打雷劈。”
店小二见她依然不肯改口,直接对着身后的四个男人大手一挥,恼羞成怒道:
“把这人给我抓起来,丢到官府去!”
“我倒要让她看看,咱们店里到底谁说了算!”
那四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即握紧了手中的棍子,沉眸走向沈清溪。
举手投足间,气势逼人。
沈清溪将沈清荷护到身后,再次抬眸,心中便早已有了计较。
这四个小厮看起来身形彪悍,格外唬人。
可细看之下,他们下盘不稳,脚步虚浮,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又加上根本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
她对付起来,倒也没什么难度。
就在这时,是眼前的四人忽的举着手中的木棒,朝她挥了过去。
沈清溪虽不如他们那般强劲有力,可她身形灵活,那四个人竟连她的衣角都摸不到?!
四个人对视一眼,原本的轻蔑消失殆尽。
手上的动作也更加狠戾。
果不其然。
没一会儿,沈清溪一个不注意,便被他们联手逼到了角落里。
她身形一顿,眉头紧拧,目光凝重地看着自己面前的人。
那四个人双手抱臂,脸上浮现出一抹得意。
果然还是个丫头片子。
其中一人冷声道:
“我劝你放弃抵抗,老老实实跟我们到官府走一趟!不然可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另一个人一脸烦躁的瞪了他们一眼,出口的话都暴躁许多。
“跟她废什么话?直接把人绑了往官府一丢,我看谁还敢来闹事?!”
沈清溪眉头紧皱,看起来一脸焦灼,仿佛真的被人困在了角落里,急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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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谁都没有注意到,那双平淡沉稳的眸子深处,哪里有丝毫害怕担忧?
果不其然,就在他们说话的瞬间,沈清溪忽然眉头一凝,猛地看向了一个方位。
说时迟那时快,不过眨眼的时间,原本被堵在角落里的人,猛地一个翻身,便十分迅速地从包围中,一跃而出!
紧接着房间里便猛地响起一声惊呼!
“救救命!”
众人循声去看,这才忽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钻出来的小二,已经被钳制住了喉咙!
几乎在沈清溪擒住店小二的瞬间,沈清荷抱着自己的小包裹迅速的跑到了沈清溪身边。
抬手猛的抓住了她的衣服。
圆溜溜的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身旁的姐姐!
她就知道,姐姐一定会赢的!
此时被沈清溪钳制在手里店小二无比后悔。
他自己刚才为什么要凑这个热闹?!
原本看到沈清溪被小厮围困,他只是想冲过去嘲讽几句。
她刚才如此骄横,还不是被他们制住了?
可没想到,这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就把自己都搭进去了!
可后悔归后悔。
此时此刻,感受到女人钳制着着自己喉咙的动作,他身子僵硬,梗着脖子一动不敢动。
出口的话都断断续续的。
“这,这位姑娘,我可没招惹你啊!”
沈清溪淡淡地扫了一眼面前这四个彪悍的男人,眉头微扬。
没招惹?
那这四个男人怎么出来的?
看到她的眼神,店小二顿时朝那几个小厮怒斥了一句,“看什么看?还不赶紧给这位姑娘道歉?!”
那四个小厮神情微怔,见小二如此翻脸不认人,顿时脸色难看起来。
可是想到小二跟老板的关系,他们只能硬生生吞下这口气。
冷着一张脸,低头道歉。
沈清溪扫过他们的神情,心头微动。
想不到……这家店里的关系居然如此错综复杂?
一个店小二,居然能让店中的小厮护院开口道歉?
她眉眼低垂,看着被自己制服的店小二,眼底满是复杂。
没想到……她一动手,居然不小心抓到了有身份的小喽啰?
“呦!这位姑娘是怎么了?怎么忽然生这么大的气?”
从后院传来的声音忽然打断了沈清溪的思绪。
她猛的抬眸,循声看去,只见方才在街道上还咄咄逼人的掌柜,此刻带着一脸笑容,慢悠悠地从后院走了出来。
他手里拿着一把顶好的紫砂壶,捋着嘴唇上的几根鼠须。
若有若无地打量视线落在她身上,看得人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手上的动作猛然一紧,店小二连哭带喊地出声呼救。
“救,救命啊!舅舅!”
舅舅?
沈清溪上下打量面前的掌管,还真被她看出了一丝相似。
不过也是,既然想偷梁换柱,自然是自家亲戚用的更加合适。
不过,此时此刻……她更加好奇,这个掌柜究竟是哪里来的?
而他的背后,藏的又是什么人?
毕竟能悄无声息的往镇国公府的店铺里安插人,若不是自家人……那身份可就不一般了!
11. 周启轩也在茶楼
“这小二年纪尚小,若有怠慢,我代他向姑娘道歉。”
“可他毕竟是小店中人,还请姑娘手下留情,放了这小子。”
言语之间谦虚又恭敬,哪有一点之前在街道上嘲讽农妇的模样。
沈清溪眉头微扬,唇角发出一声嗤笑。
“掌柜的此话差矣。我不过说了句料子有问题,你们家的小厮便叫嚣着要把我送进官府?”
沈清溪侧目扫了一眼低头不语的小二,出口的话毫不客气。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这京兆尹是你们就开的呢!”
掌柜的连连陪笑。
“姑娘说的哪里的话?小孩子不懂事,我代她向姑娘道歉。”
见沈清溪依然没有反应,掌柜的眼睛一动,迅速对着站在门口的一位佣人摆了摆手。
仆人了然转身,掀开门帘走进了后院。
而掌柜的却转头看着沈清溪,眼底的笑容异常明显。
“既然姑娘看不上前面的东西,我们店里还有一些上等的锦缎,不如我送姑娘一匹,当做道歉之用?”
沈清溪听到这话,眼睛里顿时闪过一抹异色。
哦?
铺子里还有其他锦缎?
没一会儿,转身走进后院的仆人便抱出来一匹蓝色锦缎出来。
上面的花草暗纹栩栩如生,看起来贵气无比。
沈清溪这才松开了手上的小二。
她走到仆人面前,抬手一摸,眼底顿时一闪。
这手感……
好像跟之前店里没出事时出售的顶端料子是一样的。
既然如此,货源没有问题,那出事的便只剩下了……
沈清溪若有所思的视线,缓缓落到了满面笑容的掌柜身上。
“姑娘可满意?”
说完只淡淡的看了沈清溪一眼,根本没给她反驳的机会,便迅速收起手上的锦缎,交到了一旁的仆人手中。
沈清溪神情微怔,看着悬在空中的双手,眼底一片疑惑。
她刚想开口,就听到掌柜的继续道:
“若不满意也没有关系,三日之后店里还会来一批上等锦缎,如果姑娘不介意,可三日之后再行上门。”
“到时候,我定然送姑娘一批满意的锦缎,可好?”
一连串的话语连珠炮似的出来,根本没给沈清溪一点反驳的机会。
沈清溪缓缓收回伸出去的双手,看像掌柜的视线多了几分趣味。
她笑了笑,十分自然的点头应声。
“好,既然如此,我便不客气了!”
见她应下,掌柜脸上的笑容顿时更加明显了。
“好好好,既然如此,那三日后我定在铺中,恭候大驾。”
沈清溪见他们如此热情,眼底的趣味更加明显。
三天?!
她倒是真的有些好奇,三日之后,掌柜的究竟会唱一出什么戏给她?!
只是……
原本,沈清溪都走到了门口,准备离开。
忽然她好像想到了什么,脚下步子一顿,转头看向了身后的掌柜。
“掌柜如此热情,我便却之不恭了。只是口说无凭,不知掌柜能否给我一个信物?”
沈清溪眼底含笑,目不转睛的盯着掌柜脸上的变化。
掌柜的脸上眼可见的僵硬了一瞬,满是横肉的脸像抽搐着挤出了一抹笑容。
“姑娘说的哪里话?我亲口说的话,还能没用?”
见到沈清溪仍然坚持,他只能随身取出了一个玉佩,交到了沈清溪手上。
“既然姑娘坚持,那我以此玉佩为证,三日后恭候姑娘大驾。”
目送那两个丫头离开,原本的店小二顿时成了脸色。
他走到掌柜的身旁一脸嫌弃。
“舅舅,那么好的玉佩,你怎么就给了那么两个人?”
“他们今天就是没事找事,来店里捣乱的。我好端端的生意都被他们搅黄了。你怎么还跟他们道歉?”
“让我看……就该把他们两个人绑起来,直接丢到官服大牢去。”
她咬牙切齿的盯着沈清溪和沈清荷离开的方向,恨不得冲上去将他们两个人暴揍一顿。
不过两个小丫头片子,居然敢对他动手,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掌柜斜睨了他一眼,再抬头看向沈清溪离开的方向,哪里还有之前好说话的模样?
浑浊的眸子里写满了脚下,他冷嗤一声,一脸不屑的开口:
“想从我们铺子里拿东西……也得看看他们有没有那个命?”
此话一出,原本一脸烦躁的店小二顿时露出了一抹笑意。
他十分谄媚地凑到了掌柜的身旁,脸上的笑容满是讨好。
“舅舅……您是不是安排了什么别的事情?”
掌柜悠悠看了他一眼,脸上是志得意满的笑容。
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中。
“这江南锦缎庄的东西……可不是什么人都有命拿的。”
说着,他指尖一抬,叫住了身旁的店小二。
压低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笑意。
将一锭银子放进店小二手中,浑浊的眸子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掌柜的悠悠道:
“我听闻郑捕头家里最近好像刚刚添了一个儿子……”
……
而另一边,刚走出锦缎庄的两个人,也在讨论这个问题。
沈清荷眉头紧皱,抬头看着自家姐姐一脸困惑。
“姐姐,他们明显另有所图,你为什么还要答应?”
见她如此担心自己,沈清溪原本疏离的笑容都多了几分温度。
她低头,仿佛摆弄宠物一般,点了点小荷叶的鼻尖,声音中也多了几分俏皮。
“不把戏台摆出来,你让那些唱戏的人在哪儿唱戏呢?”
“而且……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图谋呢?”
此话一出,沈清荷顿时瞪大了眼睛。
她一脸错愕地看着笑的仿佛是个狐狸的姐姐,整个人都忘了反应。
沈清溪好笑地点了点沈清荷一脸困惑的小脑瓜,只道:“安心看路,不许胡思乱想!”
沈清荷捂着脑门,十分嫌弃的撇了撇嘴角。
姐姐又拿他当小孩儿。
她明明都已经长大了!
从沈清荷身上收回视线,沈清溪看着不远处,写着江南锦缎庄五个大字的牌匾,意味深长的勾了勾唇角。
既然他们想搭场台子唱戏,那他就等着看,掌柜的他们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整个庄子购入的锦缎全部换成了次品。
那买进来的锦缎呢?
这里可是京城。
如此大规模的商队行动,不可能留不下一点痕迹。
可为什么她没有发现一丝踪迹?
越想越觉得这锦缎庄中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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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有点深……
左右事情还早,沈清溪便毫不客气的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墨竹送人还没有回来,沈清溪便带着沈清荷走到了一旁的茶楼,边休息边等墨竹回来。
他们今天去的茶楼,也称得上是京城一景。
几乎所有有名有姓的才子都会在此茶楼中提上一两句诗词。
就连茶楼的墙壁上,都专门空出了地方,给各位有志之士题词作赋。
可以称得上京城有名的才子们交流之所。
只不过这些对于沈清溪来说都是空话。
她选择这家店,唯一在乎的就是他们家的茶点,乃是一绝。
“尝尝这家茶楼特有的桂花糕,还有他们家专门的桂花茶。”
沈清溪将茶杯递过去,沈清荷就着她的手腕,仿佛小狗似的皱着鼻子嗅了嗅。
原本疑惑的眉头骤然松开,他一脸兴奋地开口,“哇,好香啊!”
看着沈清荷眉眼含笑的模样,沈清溪连心脏都跟着软了下来。
她的妹妹,本就该受到万千宠爱,像今天这样平平安安长大才对!
就在此时,茶楼里不知道有谁说了一声。
“听说今天周大才子,周启轩好像也来了,你们可想前去拜访结识?”
周启轩?
听到这个名字,原本坐在茶楼里起诗作赋的才子们,顿时热闹了起来。
“周兄今日也在?我刚好做了一篇赋,本想向周兄讨教讨教,可惜一直没机会。既然今天周兄在,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说完,便拎着自己手上刚刚写出来的文章,转身往楼上走去。
京城谁不知道,周启轩在这间茶楼里有自己专门的包厢。
其余的秀才工也不敢落后,迅速追了过去。
沈清溪好墨色的眸子平淡无波的看了一眼他们走向的方向,唇角悄然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真好!
只是……不知道这种时候,周启轩还有没有讨论文章的兴趣?
沈清溪确实猜对了。
此时焦头烂额的周启轩,哪里还有一丝一毫探讨文学的兴趣?
他现在一门心思都在想,自己该怎么把这条命保下来?
他现在真是无比后悔。
当初怎么就信了沈梦芸和陆桓宇的话!
现在……
他一脸烦躁的在包厢里走来走去,坐立不安。
直到房门被人敲响,他顿时一喜,迅速走了过去。
房门打开,一个衣着破烂的妇人,包的严严实实的,十分迅速的从门口挤了进来。
他眉头紧皱,刚想发怒,就看到面前的农妇扯下脸上的头巾,露出了沈梦芸那张精致的面容。
沈梦芸恶狠狠的瞪着面前的男人,声音烦躁不已。
“周启轩,你到底想干嘛?!”
“你知不知道我们几个现在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都跑不了?!”
一见面,周启轩这口气还没松下来,就迎来了劈头盖脸一顿骂。
他神色微僵,原本缓和的表情顿时变得疏离而淡漠。
“跑不了?”
周启轩冷笑地拦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格外嘲讽。
“恐怕只是我一个人跑不了吧?!”
“沈梦芸,你和陆桓宇不是早就打算好了吗?我替你们背锅,你们逍遥自在!可真是一手好算计。”
15. 第15章
视线骤然被人遮挡,沈清溪眉头紧拧,猛的挥开了对方挡在眼前的胳膊。
与此同时,迅速翻身后撤,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
她迅速抬头,这才终于看清了坐在枝杈上,背对着自己的男人。
男人一身玄色锦袍,头戴玉冠,一看身价不菲。
尽管他没有回头,可沈清溪还是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靳思衡?
他来这里做什么?
难道也是为了……
沈清溪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方才陆桓宇和沈梦芸的方向。
果然早已没了踪迹,不知道去了哪里?
再次抬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人,沈清溪脸色极其难看。
难道他也是为了陆桓宇而来?
想到方才靳思衡放肆的动作,以及帮沈梦芸遮掩的行为。
沈清溪实在很难拿出一张好脸色。
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带着几分阴阳怪气。
“王爷还真是有闲情逸致,居然有心思到我镇国公府行走?!”
“不过可惜,府中并无长辈,民女不好扰了王爷的雅兴,也请王爷莫要为难民女,全了镇国公府的名声。”
说着便伸手,理直气壮的请他离开。
靳思衡只淡淡地扫了一眼她的动作,眉头微扬,眼底闪过一抹意味深长。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理直气壮的请他出门。
不过……
“名声?”靳思衡看着对自己怒目而视的人,轻飘飘的回道,“青天白日,无媒苟合……若是这条消息传出去,沈家的名声又会如何?”
“又加上……你这管家小姐,还在一旁亲眼看着,别人又会怎么想?”
靳思衡十分轻松的从树上跃下,一脸玩味的看着眼前的人,似笑非笑,仿佛根本不觉得自己嘴里面说出的话是什么大事。
他不当回事,可沈清溪却不能!
她看向面前一脸无所谓的男人,心中非常清楚。
今天他就是专程过来抓这个把柄的!
可是……
现如今千疮百孔的侯府根本接受不了任何袭击。
她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最后面无表情的行礼。
“多谢王爷提醒!不过还请王爷念在我沈家父兄一生为国为民,请王爷手下留情,为我沈家留个体面。”
沈清溪趴在地上,许久未动,直到靳思衡的衣摆出现在面前。
男人淡漠疏离的声音,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在头顶响起。
“我不过随口一提,姑娘太过大惊小怪了。”
“不过我说的话既是提醒也是事实。姑娘可想清楚了,沈家的命连着镇国公府的命。”
“现如今沈家三房如此肆无忌惮,可若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你真觉得侯爷和你兄长的功勋,还能护住你们吗?”
这……
沈清溪陡然抬头,看向了面前的男人,满眼震惊。
他怎么会知道的如此详细?
就算是她,也是这段时间仔仔细细了解了家中的情况之后,才隐隐察觉到目前的形势。
可是……
想到对面人的身份,若是他对每个朝臣家中都能如此了如指掌,那岂不是……
沈清溪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可面前的男人却仿佛只是随口一说,根本没有在此处多做纠结。
只低头看了她一眼,便轻声道:“起来吧!”
“我今日过来,可不是为了这些。”
不是为了这些?
沈清溪面露惊诧,随即十分迅速的垂下了眸子。
心中却在暗自盘算。
这段时间,镇国公府除了这些纠纠缠缠的情感话题外,似乎目前唯一重要的,就是她手上正在进行的锦缎庄。
锦缎庄?!
难道是晋王手里有什么消息?
她猛地抬头,下意识看向站在旁边的男人,欲言又止。
好在,靳思衡并未让她等太久,便开口解释。
“我今日过来就是为了江南锦缎庄的事。”
沈清溪刚想询问幕后主使到底是谁,就听到男人十分果决的声音。
“江南锦缎庄背后之人,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我劝你点到即止,不然到时候镇国公府附近会有灾祸,就连你远在边疆的兄长,只怕也难逃责罚。”
“什么?!”
沈清溪满脸不敢置信。
怎么可能这样?
江南锦缎庄明明是沈家的产业,她不过只是想要一个公道而已,怎么可能牵扯如此之广?!
靳思衡没有理会她的反应。
反正该说的话已经说了,那他也没有留着的必要。
说完,便迅速转身,准备悄无声息的离开。
然而刚走了两步,身后便传来了沈清溪晦涩的声音。
“王爷!”
沈清溪抬头,看着不远处背对着自己的男人,十分艰难的开口。
“所以,你知道江南锦缎庄背后的人是谁,对吗?”
沈清溪还想继续追问,然而耳边只传来了男人淡淡的叹息声。
“何必刨根问底?有些事……没必要知道是多么清楚。”
“可是……”
沈清溪刚说了两个字,就看到对面的男人默默摇头,迅速翻身跃起,消失在了庭院里。
沈清溪看着空荡荡的院墙,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可是真的要放弃吗?
而且,就算她放弃调查,江南锦缎庄背后的那个人又舍得放弃这么大一个财库吗?
若是她就此罢手,等那人追查过来反扑,她岂不是毫无反击之力?
想到这里,沈清溪目光顿时坚定了下来。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他必须坚持下去,就算不能在明面上调查,暗中调查也不是不行。
倒不是她不相信靳思衡的话,而是作为一个手里毫无筹码的人,除了任人切割之外,没有任何反抗的权利。
现在她第一步,必须先让自己那到跟他们对峙的筹码。
而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晋王府中,木青一走进书房,也看到了站在窗台前,面色凝重的王爷。
他叹了口气,主动道:“王爷,沈小姐不是心无城府之人,王爷的提醒她应该清楚。”
靳思衡悠悠转头看他一眼,“谁告诉你,我在为镇国公府的事烦恼?”
“不过……”
想到今天见到沈清溪时,那丫头倔强的模样,他忍不住抬手捏了捏眉心。
果然虎父无犬子。
不过可惜的是,现如今镇国公府无依无靠,若是镇国公还在,这等小事查也便查了。
只可惜……
想到到现在都不知道在哪儿的镇国公,靳思衡忍不住叹了口气。
“王爷都亲自上门提醒了,相信沈小姐应该心中有数。”
心中有数?
想到沈清溪接连追问,依然还想调查的样子,靳思衡忍不住冷笑一声。
心中有数才怪?!
不过调不调查都无所谓,只是别把镇国公府搭进去才是。
……
而另一边,就在东郊小巷里,一个人影急匆匆钻进了悄无人烟的小巷。
直到最里面那座私宅的后门打开,那人和小厮交代了什么,便迅速推门走了进去。
若是沈清溪再在此,定能认出这鬼鬼祟祟的人影便是他们之前在江南景锦缎庄见过的掌柜!
掌柜的脚步匆匆,跟着府中的下人径直走进了后院。
后院布置精致的山水中,一座亭子耸立在湖水中央。
还没走到亭子里,便有阵阵悦耳的笑声传了过来。
走过拐角处,只一眼便看到了亭子中的场景。
亭子中用彩色轻纱围起,风吹纱动,隐隐约约露出来里面服饰的四五个女孩儿。
掌柜跟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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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后面,迅速弯腰低头,根本不敢抬头去看。
“先生,掌柜的来了。”
小厮的通报声传出好一会儿,亭子里才终于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哦?这不是江南锦缎庄的掌柜吗?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好像还没到我们约定好的时间吧。”
传出来的男声带着淡淡的笑意,可声音干涩喑哑,一听就知道喝了不少酒。
掌柜弯膝跪地,连忙开口。
“启禀殿下,这段时间发生了多起纠纷,都是因为从我们店中买走的布料出了状况,不知道我们是不是可以……多少把布料提升一些档次,以免引起所有人的怀疑。”
“怀疑?”
终于薄纱被掀开了一角,露出了里面一张满是醉意的面容。
男人的锦缎华服松松垮垮的搭在身上,一看就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四周的小厮迅速低头,仿佛早就习惯了。
男人从亭子中出来,指抬手随意的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一脸不屑的看向跪在地上的掌柜。
尖锐的声音中满是烦躁。
“不过就是一些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罢了,有什么好管的?”
“他们既然要闹事,那你便直接叫过来京兆尹处理不就行了?再怎么着这也是沈家的店铺,京兆尹他敢不管吗?”
“这么点事情都要过来烦我,那我还要你干什么?”
说着,一脚踹到了掌柜的身上。
嘴里面十分嫌弃,“滚滚滚!以后少拿这些事儿来烦我。”
那掌柜跪伏在地上,只能连连称是,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
知道从哪间宅子里走出来,掌柜的转头看了一眼豪华的私宅,深吸了一口气。
他刚准备离开,就见那房屋的后门再次被人打开,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手里拎着一个金色的荷包走了出来。
看着面前的男人,他笑的十分谄媚。
“掌柜的,请留步!咱们先生最近心情不好,如有怠慢,希望掌柜的不要计较。”
“这是先生专门为您准备的东西,我也在先生向您赔礼道歉。”
掌柜的看着手上的荷包,眉头微扬。
打开一看,金灿灿的元宝顿时让他眼睛放光。
他一把捂住荷包,十分痛快的塞进了自己怀里,脸上的笑容顿时都灿烂了起来。
“好好好!我怎么能跟公子计较呢?”
“您放心,我一定按照公子的吩咐好努力。”
说着,掌柜的便笑眯眯的颠了颠自己手上的荷包,脚下的步子都多了几分轻快。
看起来高兴的不行。
跟在后面的小厮,意味深长的看着掌柜的离开的背影,眼底闪过一抹略带嘲讽的笑意。
果然还是殿下懂这种人!
朝着外面去呸了一声,小厮这才迅速关门,走了回去。
一直等在小巷门口的店小二,一看掌柜的走过来了,眼睛顿时一亮,笑眯眯的迎了过去。
“舅舅,先生怎么说?”
“说什么说?!先按我们现在的情况继续往下走,我倒要看看有多少人敢来我们店铺里没事找事。”
店小二撇了撇嘴,之前过来的时候不还大言不惭的说想要搞点上档次的布料?
这才进去多久就换了说法?
不过掌柜的到底做什么事他根本不在乎。
只要他还能跟着舅舅吃香的喝辣的,让他干什么都行。
一下子得了这么多赏赐的掌柜的眼睛都笑的眯了起来。
不过……想到这些时间一个接着一个来店铺说法的顾客,他眼底闪过一抹烦躁。
如果能找一个人杀鸡儆猴,他倒要看看,到时候这群顾客还有什么好说的?
就在这时,他猛的一拍大腿,突然想起来了一个最合适的人。
他掀开马车的帘子叫住了前面的小二。
“之前来我们店里闹事的那一对姐妹,你可还有印象?”
16. 第16章
店小二愣了一下,便立刻想清楚了,掌柜的说的到底是谁?
不就是昨天在他们店里闹事的那对姐妹吗?
无怪乎店小二店小二对这两个人印象如此之深。
实在是两个姐妹的模样都格外突出。
让人,一眼难忘!
“记得!”
店小二一边赶着马车,一边回头跟自家舅舅继续说话,“您不是还跟他们约定好,明天要给他们补偿吗?”
“对对对……我怎么把这个事给忘了!”
掌柜的语气激动,看起来仿佛发现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似的。
店小二刚想询问,就被掌柜的一把拉住了胳膊,“我们今天先不回店里,你陪我去京兆尹那里走一糟!”
“京兆尹?!”
一听到这个名字,店小二顿时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恐。
他们这些平头百姓,根本不敢往当官的面前凑。
几乎可以说是能离多远就离多远。
现在听到舅舅要去京兆尹,店小二顿时坐立难安。
他脸上带着一抹苦笑,十分不确定地回头看向了自己的舅舅,“真的要去吗?去京兆尹做什么?”
掌柜的气急,恨铁不成钢,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脑袋上。
“你就不能机灵点?最近店铺里这么多顾客没事找事,我得想办法好好警告警告他们?!”
“而且,你别忘了,京兆尹手底下的捕头,还有我相熟的人。”
“再加上先生的玉佩……我们有什么好怕的?”
听到这里,店小二面露惊讶,实在没想到他舅舅的来头居然这么大
。
只是心里虽然有了准备,可是看到高大巍峨的官府,依然忍不住心里犯怯。
见掌柜的从车上下来,转身便要进府衙,他连忙叫住了走在前面的人。
声音发颤,忍不住道:“舅舅,不然……我还是在外面等你吧。”
掌柜的见他这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
只能十分嫌弃地摆了摆手。
“行,行行,你不想去就在外面等着吧。”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朝府衙走去。
掌柜脸上露出了一抹十分得意的笑容。
这一次,他非要给那些不听话的顾客们一点教训不可。
……
“阿嚏!”
沈清溪正想着晋王说的话,猛的感觉到一股寒意直窜心头。
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墨竹本就十分担心小姐的情况。
见她从外面回来之后,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正想着该怎么开口询问,就见自家小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猛的一脸警惕地站了起来。
“小姐?”
墨竹放置茶盏的动作都停顿了一瞬间,一脸困惑地看向自家小姐。
“出什么事了?”
沈清溪蹙眉摇了摇头,“可能是有些受凉,没事!”
“受凉怎么能没事?!”
墨竹一脸担心,迅速走过去,将打开的窗子关上,这才急匆匆离开。
沈清溪面露无奈。
从这次回来之后,好像只要出现任何一点状况,他们都如此激动。
好像发生了什么重大的灾祸似的。
她摇了摇头,便把方才墨竹的行为抛到了脑后。
心里想的却是明日就该去锦缎庄,讨要他们的赔偿了。
原本她想在明天好好给锦缎庄的掌柜一个教训,可是今天晋王的话,让她着实有些犹豫。
难道除了忍气吞声,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可是想到之前街上那位前来讨要说法无果的农妇,沈清溪只觉得心口仿佛堵了什么东西似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这可是沈家的铺子。
她怎么可以坐视不理?!
不,绝对不行?!
而且就算她真的坐视不理,对方有可能放过她?
想到昨天见到的掌柜,想到那满是得意高傲的脸,沈清溪脸上便浮现出一抹无奈。
就他这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对方能放过她才怪。
沈清溪当即下定了决心,这件事儿非解决不可。
哪怕真如晋王所说,现如今江南锦端庄背后的东家他招惹不起。
可最起码江南锦端庄的归属是沈家。
先把铺子要到手里,这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背后的人究竟是谁……到不急于这一时。
她刚把这件事想清楚,房门猛的被人推开。
沈清荷一脸着急的走了过来。
“姐姐,你没事吧?我听墨竹姐姐说你得了风寒,看过大夫了吗?”
小丫头才十几岁,嘴里嘟嘟囔囔的比一个老妈子还烦。
沈清溪一脸无奈,猛的捂住了小家伙的嘴,这才开口解释!
“不过只是受凉了而已,不用担心。”
话音刚落,就听到墨竹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对。所以我熬了姜汤过来,小姐多少喝一点吧?”
说话间,墨竹端着一碗姜汤,便出现在了门口。
还未走近,一股浓郁的生姜味道已经涌了过来。
沈清溪蓦地皱紧了眉头。
精致的眉眼微微皱起,明艳清秀的脸上,隐隐露出一抹嫌弃。
真的要喝吗?
沈清溪看了看沈清荷,有看向墨竹,眼底的抗拒格外明显。
“我真的没事,只是稍微有一点点风寒!”
“姐姐,你就喝了吧。”
沈清荷一脸担忧地扯着他的衣服晃了晃,之前姐姐消失的时候,好像就是因为这些身体出了问题。
若是这次再出什么情况……
想到这里,沈清荷眼底的焦灼越发明显。
“姐姐,你喝了吧!”
“喝完之后,我们再去找大夫。”
听到二小姐的话,墨竹十分贴心地应了一声。
“二小姐放心,我已经吩咐人去请大夫了。”
一句话说的沈清溪没了脾气。
看了看,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两个人,沈清溪只能默默叹了口气,捏着鼻子把面前的姜汤一而尽。
好在,经过大夫确诊,的确只是感染了轻微的风寒。
并没有任何其他的问题,房间里的人才终于松了口气。
沈清溪本想起来继续奔忙,却不想硬生生被沈清荷堵在了卧室里。
“姐姐,你现在生病了,要好好休息。”
“我在这里陪着你!”
说话间,她直接坐到床边,飞速踢开了自己脚上的鞋子,仰头看着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姐姐。
沈清溪:……
感受着自家丫头和妹妹的关切,沈清溪终于忍不住常常叹了口气,认命般躺了下来。
不过自从回到身体里之后,她一直疲于奔命,想方设法急于挽救千疮百孔的镇国公府。
几乎没有怎么好好休息。
再加上前段时间她本就在郊外淋了一场雨,又加之被人下药,身子一直没有好。
现在好不容易得了一个休息的功夫,躺下来没一会儿,她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一觉,便直接睡到了天色将暗的时候。
沈清溪迷迷糊糊睁开眼,看着昏暗的房间,一时间不知今夕何夕。
还是墨竹听到了房间里的动静,推门进来,把煎好的汤药送了过来。
“小姐,你还好吗?”
沈清溪坐在床上只觉得头昏脑胀,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
她抿了抿唇角,轻声道:“没事!只是睡过头,有些脑子不清楚。”
墨竹唇角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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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什么脑子不清楚?
“小姐,你那明明是病的!”
病的?
沈清溪猛的一愣,就听到墨竹把今天下午的事娓娓道来。
原来,今天下午,她睡下没一会儿,又发起了烧。
沈清荷吓得话都不敢说,连忙跑去叫她!
没办法,他们迅速请了大夫过来,把过脉开了药方。
沈清荷一下午都在这里陪着她,还是刚才实在撑不住,不小心睡着了,这才被丫头抱回去。
沈清溪闭着眼睛疲惫的吐出了一口气。
看起来这具身体果然还是太弱了。
她摇了摇头,只能虚弱地靠在了床头上。
见她没在说下床的事,墨竹也跟着松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小姐从外面回来之后,整个人就仿佛疯了一样,抓紧一切时间在处理府中的各项事物。
仿佛生怕晚一步就出什么问题。
可是……镇国公府这么多年,又哪是一朝一夕能处理的清楚的。
好在现在小姐终于肯好好休息了。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沈清溪刚喝完药,准备休息,就听到了一连串急匆匆的脚步声。
“小姐!郝掌柜请您过去一趟。”
听到这句话,原本躺在床上的沈清溪猛的一下坐了起来。
肯定是布料有什么消息了。
她毫不犹豫,掀起被子就要起身,然而刚站起来,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便迅速跌回到了床上。
她闭着眼睛缓和了片刻,刚想再次起身,只觉得腕间一热。
再抬头,只看到墨竹一脸无奈地正握着她的胳膊。
她叹了口气,说话的语气都温柔了许多。
“小姐,我扶您起来。”
“好!”
沈清溪迅速穿上衣服,这才推门走了出去。
走进书房,郝掌柜眼里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将手中的布料以及沟通信件递到了沈清溪面前。
“小姐,事情我已经查清楚了!店里的这些布料都是从东郊的一处黑作坊里出来的。”
“我已经通过认识的人询问清楚了,听他们说黑作坊里每月十五便会出现一批人,把这些物品运送出京。”
“不过具体运送到哪儿没有人知道。”
“十五?那不就是明天吗?”
“对!”郝掌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匆匆点了点头,应声道:“差不多就在明日辰时左右。”
听到这个时间点,沈清溪顿时拧紧了眉头。
明天他们本来约定好要去江南锦缎庄,给他们一个教训。
可是如今多了这条线索……
沈清溪看着手上的地址,眼底闪过一抹犹豫。
明天江南锦缎庄的掌柜到底要对她们做什么,她根本不敢确定。
更不清楚会造成什么后果。
可若是因为他们与掌柜之间的矛盾打草惊蛇,让这个黑作坊警惕起来,那他们若想再次调查,可就难如登天了。
看了看掌心的布料,沈清溪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闭着眼睛吐出一口气,转头叫住了墨竹。
“墨竹,你明天早晨去趟江南锦缎庄,将我和掌柜的约定好的时间推迟到下午。”
墨竹应了一声,可眉眼之间依然难掩担忧。
“可若是他们不肯答应……”
“不会的!”沈清溪发出一声嗤笑,眼底满是不屑。
“他们的目标,是我!”
“现如今店家被顾客们的纠纷烦的不堪其扰,而我刚好在此时冒头,成了杀鸡儆猴最好的工具。”
“他们的目的就是要让顾客们看看有人在江南锦缎庄无理取闹的下场。”
“所以,他们的目标是我!只要我不去,他们绝不可能放弃!”
18. 第18章
林管家一直没有消息,沈清溪心里七上八下的,时不时朝门口看一眼。
直到将近午时,门外忽然响起了墨竹的惊呼声。
沈清溪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迅速起身推门而出。
迎面便看到了墨竹脸上明媚的笑容。
她一脸惊喜地看着从房间里走出来的人,脸上满是喜悦。
“小姐,成了!”
林管家走在后面,步履沉晚与墨竹的欢欣喜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弯腰行李十分恭谨。
“启禀小姐,整整十七车布料,我们已经尽数追回!”
林管家面无表情的将刚才发生的事完完全全的重复了一遍。
他们让人把这些布料偷运出城城门。
在城外早已准备好了即将出发的镖局马车。
接收布料之后,他们的人会将这些布料重新装车,直接伪装成江南锦缎庄预定的布料,再偷偷送进城来。
而真正的江南锦缎,被他们转移到了另外的车队上,准备出发送往关外。
听到此处,沈清溪表情顿时沉了下来。
“送到关外?”
林管家面无表情,低头回禀,“启禀小姐,是送到西域那些鲜少以农耕为主的地方……”
众所周知,西边那群以畜牧业为主的民族中,中原的锦缎也称得上是件稀罕物。
闻言,沈清溪整个人都气笑了。
好好好!
可真是好计谋。
用镇国公府买的布料来赚钱,自己分毫不出,最多也只是付个车马费。
空手套白狼,此人想的未免也太好了?!
不过……从镇国公府中偷食,这这么久,也该付出些代价了。
指尖不经意轻叩桌角,沈清溪若有所思地开口,“那些货可还留着?”
“自然!那批锦缎现如今已被我们全部截获,运了回来。”林管家迅速开口。
“好!”沈清溪撑着桌子猛然起身,脸上的笑容都多了一丝看好戏的意味。
“林叔,你们看好那批锦缎!”
转而招呼墨竹跟上,迈步向门外走去。
“我们也该去江南锦缎庄看看,这掌柜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有以次顶好这个把柄握在手里,沈清溪原本悬着的心都踏踏实实落到了地上。
这次,她倒要看看,不过一个布料庄的掌柜,难道还能翻出什么花儿来?
她带着墨竹刚刚走出大门,耳边便传来了沈清荷的声音。
“姐姐!”
沈清溪回眸看去,只见沈清荷提着裙摆,飞快从房间中跑了出来。
她冲过来,一把握住了沈清溪的胳膊,嘴角一撇,委屈巴巴地开口。
“姐姐,你是不是又准备把我留在府里,自己出去?!”
沈清荷抬头看着她十分委屈的眨了眨眼。
上次便是这样。
姐姐出门一趟回来,就消失了整整三年!
这次她绝对不允许再出现这种意外。
“姐姐,我跟你一起去!”沈清荷十分笃定地开口。
沈清溪眼底划过一抹无奈。
只能蹲下身,将面前的小丫头揽进怀里,温声抚慰。
“我今日出门是与人有约,实在不方便带你同行。”
“不如,等我回来时专门给你带根糖葫芦,可好?”
沈清荷有些纠结地皱了皱鼻头。
一边是酸甜可口的糖葫芦,一边是决心要出门的姐姐。
虽然沈清荷肉眼可见的有些馋嘴,但还是十分坚决地摇了摇头。
“不行,我怕你出事!”
沈清荷揪着沈清溪的袖子不肯撒手,生怕她像上次那般,悄无声息的消失。
沈清溪有些无奈,“有墨竹姐姐陪着我,你也不放心吗?”
沈清荷有些纠结的看了一眼墨竹。
纠缠了这么些时候,姐姐仍然没有松口。
沈清荷心里十分清楚,这次姐姐打定主意不想带自己出门。
可是……
她有些纠结地看了一眼墨竹,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算了!
有人跟着总比没人跟着好。
再说,有墨竹姐姐在,姐姐一定不会受伤的。
“那好吧!”沈清荷小大人儿似的鼓着腮帮子,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
还不忘转头再三叮嘱,“墨竹姐姐,你可一定看好姐姐,千万不要再出什么意外。”
及腰高的小人儿,如此正经地说着大人的话,看的人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墨竹点了点头,再三保证,“二小姐,您放心,有我在一定不会让小姐受伤的。”
沈清溪一脸无奈,捏了捏她没有多少肉的脸颊,“这下总该放心了吧?”
沈清荷这才点了点头。
沈清溪转身刚往外走了两步,耳边便传来了一声急呼。
“姐姐,你别忘了我的糖葫芦。”
闻言,沈清溪平淡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
“好!”
转而回头,不由得摇了摇头。
果然还是一个小娃娃。
而此时江南锦缎庄里,店小二已经跑到门口看了,不知道多少回。
往日,预定好的布料都会在午后送上门。
可今日已延迟了将近半个时辰,怎么运送布料的车队还没有踪影?
若是再晚下去……
想到后面的安排,店小二忍不住踮着脚尖,又看了一眼城门口的方向。
他叹着气摇了摇头往回走。
这两件事儿,可千万别碰到一起啊!
他心里的嘀咕声刚刚落下,耳边便传来了一个粗粝的声音。
“喂!你家掌柜呢?”
小二转身一看,脸上顿时勾起了一抹笑容,猛的迎了上去,抬起胳膊赶紧把人往店里请。
“呦!差爷,您来了?!我们掌柜的已恭候多时。”
江杨眯着眼睛应了一声,看起来不冷不热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多高的身份。
其实江杨不过是京兆府一个普普通通的捕快。
也就是在这些商贩平民面前摆摆架子。
掌柜的见江杨进来,脸上的笑容顿时热切了起来。
“江爷,您可算来了!”
江杨应了一声,大马金刀的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毫不客气地开口。
“我可先把丑话说在前面,你找我帮忙我看在咱们俩的情面上,专门找了两三个弟兄过来。”
“曹掌柜,你可不能亏待了他们。”
此话一出,曹掌柜迅速笑着点头,“官爷说的哪里话?这么点小事,我难道还不清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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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来了一卷银票。
直接塞进了江杨手里。
江杨眉头一扬,指尖一捻,将手上的银票层层分开,斜睨了一眼,这才勾着唇角,将这卷银票塞进了自己怀里。
“曹掌柜说的哪里话,既然咱们兄弟来了,就绝对不会让你吃亏。”
“天子脚下,我倒要看看谁敢如此肆无忌惮地在这里捣乱。”
“好好好!”曹掌柜满是褶皱的脸上笑的几乎开出花来。
“不过还要请几位官爷暂时先避一下,不然我怕那几位泼妇畏惧诸位官爷,不敢进来。”
有了钱,一切都好说。
江杨十分痛快的点了点头。
甚至还招呼刚刚进门的两个捕快,转身出了江南锦缎庄的大门,避到了旁边的一条小巷里。
“江杨哥,咱们今天到底要干什么?”
“就是!您还专门叮嘱我们一定要穿着这身皮过来,不然我早把这捕快服脱了回家去了。”
“吵什么吵!这不是有好事儿才叫上你们吗?”
江杨十分嫌弃的扫了他们一眼,这才从自己怀里摸出了两张银票,直接拍到了对面男人的怀里。
看着对面脸上的错愕,江杨越发得意。
“老哥我还能让你们吃亏?”
“拿着!这是曹掌柜孝敬咱们的,他说今天有人要来他们店里找事,让咱们给他们帮个忙,没问题吧?”
“没问题,没问题!”
两个人迅速点头回道。
“你放心,有我们兄弟在,绝对保证这江南锦缎庄出不了一点问题。”
说完,那两个人便一人一张银票,直接塞进了怀里。
他们身为捕快,一年到头也没多少银子。
这一张银票可顶他们几年的收入!
而就在此时,沈清溪带着墨竹走到了江南锦缎庄的门口。
脚下的步子停顿了瞬间,她和墨竹不约而同地扫了一眼旁边的小巷,随后只当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再次迈动脚步,走进了江南锦缎庄的大门。
“哟,这位小姐,您准备买点……”
守在店门口的伙计,下意识开口迎客。
话说了一半,这才认出了沈清溪的脸。
到了嘴边的话蓦然一转,那伙计笑道:“哎呀,都怪我眼拙,居然没认出您来。”
“我们掌柜的等您,可等了好一会儿了。”
说着,便转身朝后院里叫了一声。
“舅舅,你等的那位小姐来了。”
看着伙计脸上的笑容,沈清溪下意识转头和墨竹对视了一眼,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来了!来了!”
那掌柜的拖着肥胖的身子快步从后院走了出来。
看到沈清溪,脸上的笑容都加深了许多。
“我可算把你等到了。”
沈清溪眉头微扬,脸上的笑容始终淡淡的。
她没理会掌柜寒暄的沟通,只转身走到展示布料的柜台旁,抬眸扫了一眼摆在外面的布料。
“掌柜不是说,今日有批锦缎送到,让我今日前来挑选吗?”
“锦缎呢?”
温柔淡然的眸子缓缓看向站在旁边的舅甥二人,脸上写满了意味深长。
“总不至于还是柜台上这些便宜货色吧?”
19. 第19章
听到她如此放肆的言语,掌柜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便宜货?”
“我们江南锦缎庄的货,那可是镇国公府的夫人亲自前往江南挑选的。”
“整个京城谁不知道我们江南锦段庄的缎子堪称一绝?!哪里轮得到你这个黄毛丫头在这儿吹毛求疵?”
说话间,掌柜的直接不知道从哪里报了一匹锦缎丢到了沈清溪面前,“你今日来此,不就是想贪便宜吗?这匹锦缎我送给你了!”
“你现在立刻给我滚出去,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掌柜的呼吸急促,看起来似乎被气得不轻。
可站在旁边的沈清溪和墨竹,两个人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这场戏,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就在此时,掌柜哎呦了一声,捂着胸口,呼吸急促,颤颤巍巍地向后面倒去。
站在一旁的店小二猛的惊呼一声,赶紧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掌柜,十分担心的询问道:“舅舅,舅舅?你别吓我,你如果出事我可怎么办啊?”
店小二动静太大,不少路过的行人已经站在门口朝里面张望。
看到店铺里的这副架势,路人们也忍不住摇摇头,十分无奈的叹了口气。
“看这孩子是真担心他舅舅!”
“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发病了?”
“不知道啊!我看到的时候,这锦缎庄的掌柜已经躺在那里了。”
沈清溪淡淡的扫了一眼掌柜的红润的面容,脸上透出一抹冷笑。
“墨竹,你去请个大夫过来,好好帮曹掌柜诊治诊治。”
“是,小姐!”
墨竹十分嫌弃的撇了一眼躺在那里做戏的两个人,转身就要往外面走。
却没想到她刚从店小二旁边路过,就被那人一把抓住了胳膊。
店小二紧紧抓着她的手腕不肯松手,大声呼喊道:“我舅舅到底怎么得罪你们了?难道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吗?”
“你,你放手!”
墨竹脸色微沉,下意识抬手,猛的抽出了自己的手腕,这才看了一眼直接被他甩倒在地的男人。
那店小二儿哭的满脸通红,看起来委屈的不行。
“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收了谁的也银子,到处说我们将南京锦缎庄的布料有问题。”
“可我舅舅不已经给你们换了好的布料了吗?你们何至于将他逼到这种地步。”
“真的非要把人逼死,我才肯罢休吗?”
字字句句,情真意切。
周围的观众都被他说动了,有些感叹的劝诫那边的主仆,见好就收!
“这不是已经给你们退换了吗?何至于把人逼到这种地步?”
“就是就是!而且还是两个姑娘家!”
“得饶人处且饶人。”
周围的毫不知情的行人连连开口,甚至有的人还劝诫她们不要继续纠缠。
只有少数在江南锦缎庄中买过东西的妇人,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什么把人逼到这种地步?你们见过江南锦缎庄里买的什么货吗?”
“就是,老娘辛辛苦苦攒的钱,结果这破东西给了我一堆破烂不说,还不给退!”
“就算死了也活该!呸!”
听到那妇人这般谩骂,原本帮江南锦缎庄说话的男人脸色顿时不好看了起来。
“妇人之见!”
门口处的吵吵嚷嚷,并没有打扰到店铺中的人。
看着周围喧闹的人群,墨竹脸上的神情越发冷漠。
原来他们打的这副主意?!
就在她迈步上前,准备拎起装模作样哭诉的店小二时,门口处忽然传来了一声高昂的询问。
“此处究竟发生了何事?你们为何聚集在此?”
听到后面的询问声,原本没在门口看热闹的行人下意识回头,刚想开口解释。
却没想到一抬眼,居然看到了一身黑色的捕快服装。
到了嘴边的话默然一顿,众人仿佛鹌鹑似的,默默缩到了旁边,悄无声息地让出一条路来。
这可是捕快!
官府的人!
他们这些平头百姓,谁敢招惹?
霎时间就连旁边的说话声都少了许多。
江杨带着自己的两个兄弟,昂首阔步地走进了江南景端庄的大门。
他装模作样地扫了一眼大厅里的情况,这才沉声问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墨竹刚想开口说话,原本跪在地上的店小二猛的哀嚎了一声,直接扑到了江杨以前跪下。
“求官差老爷给小的做主!”
紧接着,那小二便将他们如何污蔑江南锦缎坊,又如何想尽办法逼迫掌柜全盘托出。
他一脸愤恨,若不是沈清溪亲身经历,说不定还真被他装模作样的言语骗了过去。
墨竹一脸不忿。
见那店小二如此不要脸。
她沉着一张脸猛的往前走了一步,刚想上前分辨,就被沈清溪一把抓住了手腕。
墨竹骤然回头,有些哀怨地抱怨,“小姐!他们怎能如此胡言乱语?”
“胡言乱语?”听到墨竹的话,店小二顿时怒了,“我舅舅现在就在这里躺着,你让大家评评理。”
此话落地,顿时响起了行人的附和。
“就是就是!你们再怎么也不能如此欺负人。”
“这人都还在那里躺着,你们怎能不认?”
墨竹百口莫辩,只能冷哼了一声。
沈清溪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这场闹剧,脸上的神情一直非常淡然。
从一开始她便知道,这是锦缎庄的掌柜送她的鸿门宴。
不过让她有些意外的是……
沈清溪平淡无波的视线,缓缓落在一脸高傲的江杨身上。
她确实没想到,衙门里居然也有人参与?!
就在沈清溪打量江杨时,站在门口的江杨也眯着眼睛扫了一眼沈清溪。
原来这个人就是掌柜的让他处理的麻烦?
不过是个女人罢了。
曹掌柜这些年,还真是退步了不少,连个女子都处理不了。
他冷哼了一声,沉下脸色往前走了一步。
“喂!跟我们走一趟吧!我们家那里最不缺的就是你们这种死皮赖脸骗人的人。”
沈清溪眉头微抬,十分淡然的看了他一眼,说话的语气也淡淡的。
“好啊!”
一句话,堵的江杨整个人愣在了一瞬。
错愕的眼睛微微瞪大,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
她,她怎么敢答应?
“我,我说的可是跟我回衙门。”
江杨瞪着眼睛再次开口询问。
沈清溪脸上的神情依旧十分平淡。
“好啊!”她再次开口。
江杨眼神恍惚,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
往日,每次他开口要将人带到衙门去,哪一个听到这句话的人不是三跪九叩求他开恩。
怎么今天……
江杨看着面前十分淡然的女人,紧皱的眉头写满了困惑。
怎么可能会有人不害怕衙门?
当然,江杨心中更加清楚。
他们此次出来,已经算视仗着捕快的身份,接私活。
谁敢把人无缘无故往衙门里带?
三个人对视了一眼,江杨干咳了一声,主动站了出来。
“我们看你还是一个姑娘家,不跟你计较。你赶紧把你偷拿江南锦缎装的东西还回来。”
“我们就不跟你计较。”
站在另一边的两个捕快也连连点头。
“就是!你赶紧向人家赔礼道歉。”
“做人就该识趣,别劳烦我们动手。”
看着他们这副义愤填膺的模样,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们是正义的使者。
沈清溪有些好笑地打量着面前的三个捕快。
“三位官爷可真是气势不凡,神机妙算。”
“只站在这里,不用调查,便通晓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甚至还能如此清晰的判断出罪责在我,而不在江南锦缎庄的掌柜身上。”
“不过……三位官爷,你们只听他的一面之词,恐怕有失偏颇吧。”
“虽然江南锦缎庄的掌柜现在病倒于此,可你们怎么知道……刚才这位伙计说的就是事实呢。”
此话一出,原本十分坚决支持店小二所求赔偿的众人,顿时变了态度。
“对啊!这两位小姐虽然站在店铺中,好像一直并未言语。”
“好像是这样……”
不少人连连点头。
尽管众人对于官差有种天然的畏惧,可偷偷落在江杨身上的视线,也隐隐约约有所改变。
江杨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如果只是单纯地帮江南锦缎庄的掌柜找回场子也就罢了。
可现如今,行人们的态度明显已经把他们一行三人都牵扯了进去。
若是这件事真的被人捅出来,只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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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活计都要保不住了。
想到这里,江杨脸上的神情顿时严肃起来。
他沉着脸,猛的上前,抬手就去抓站在一旁的沈清溪。
然而手还没有触碰到对方,便被墨竹迅速抬手拿下。
“你这人有没有礼貌?身为捕快,居然光天化日强抢民女吗?”
江杨微微眯起的眸子闪过一丝危险。
“你这是想拒捕?”
说话间,江杨迅速出手,抬手去抓墨竹的胳膊。
然而却没想到墨竹,身段灵活,只稍微一侧身,便迅速避开了他的动作。
江杨没想到面前这个小小的丫头居然能如此轻易的避开他的动作。
回眸的神情都多了几分认真。
可看到站在旁边,一脸震惊,盯着自己的兄弟,他顿时觉得有失颜面。
顿时握紧拳头,再次咬牙冲了上去。
然而却没想到,墨竹抬手握着他的手腕,顺势跟着他的动作往前移了些许。
紧接着骤然用力,向后一扭,原本握紧拳头打出去的右手,便被那小丫头用力扭到了身后。
墨竹抓着他的手腕,猛的用力往上一扯,江杨顿时疼的呲牙咧嘴的。
“轻,轻点!”
墨竹冷笑了一声,“我还以为多有能耐?就这样的三角猫,也敢出来丢人现眼?”
说话间,一脚踹到他的腰窝,把人踹到了那两个捕快身旁。
那两人连忙抬手接住了摇摇欲坠的江杨,脸色十分难看。
“江杨!”
江杨一脸愤恨地瞪了一眼,安然坐在店里的两个女人,咬牙切吃的开口:“你,你们给我等着!”
“连京兆尹府的官差都敢打,你就等着吃牢饭吧!”
“好啊!我等着!”墨竹十分不客气地反驳道。
那三个捕快恶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这才迅速转身,走出了江南锦缎坊的大门。
这两个小丫头太猖狂了。
他们必须得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就在三个人浑身狼狈地往京兆尹走的时候,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叫自己。
江杨下意识回头,脸上的表情一僵,刷的白了。
叫住他的人居然是京兆尹府的捕头,他的顶头上司,罗青。
“老,老大!”江杨悻悻开口。
罗青看着他们如此狼狈,眼底闪过一丝不着痕迹的不满。
“你怎么在这里?还弄得这么狼狈?”
站在对面的三个人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没人说话。
就在这时,江杨忽然凑到了罗青身边,“老大,我们,我们是被人给欺负了。”
“他们实在是无法无天!我们穿着捕快的衣服,他们居然还敢这样对我们。”
听到这句话,罗青下意识皱了皱眉。
京都居然还有如此罔顾律法之人?
长此以往,只怕要生出诸多事端。
罗青犹豫了片刻,便毫不犹豫叫住了江杨。
“此人现在何处?”
江杨一听这话,眼底顿时闪过一抹得意。
得!
有罗青出马,这次那两个小丫头片子绝对跑不了。
江杨迅速往前走了两步,一脸谄媚地走到了前面带路。
江南锦缎庄里,沈清溪主仆仿佛没事人似的,自顾自的做到了一旁。
看得站在一旁的行人都忍不住替他们二人捏了一把冷汗。
“两个小姑娘,你们快点走吧!”
“这官服可不是好惹的。”
其他人也连忙跟着点头。
“都说阎王好惹,小鬼难缠,你们惹上这两个捕快,只怕以后的烦心事儿……没完!”
沈清溪感受得到这些人是真的为他考虑,恬淡的脸上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
“大伯,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你们放心,我不会出事的。”
墨竹也连连点头,“你们放心吧。”
站在门口的众人见他如此固执,忍不住狠狠地叹了口气。
这小姑娘,怎么如此不听劝!
这衙门的人,能是随便招惹的吗?
而就在此时,江杨带着一众人十分得意地回到了江南锦缎庄里。
“老大,您请!”
罗青走进店铺大门,出于本能下意识看了一圈店铺中的布置。
直到看到坐在角落里的那对主仆,眼底顿时露出一抹诧异。
沈小姐?!
她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