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剑》 第两百三十三章 路还很长 “他还说了什么?” 刘成清突然一个箭步冲上前来,他一把扯住了徐天狼的袖口,眼中神色几近抓狂。 徐天狼摇了摇头。 “他的意识不太清醒,之前的交流除了那个杨万里的事情以外,就只剩下和你的一些师徒往事了。直到最后,他在快昏死过去的时候,才想起来嘱咐我和你说这些话。”西方圣人坦言说道。徐天狼眼神认真,他静静地看着那个距离贴得极近的疯癫老人,缓缓摇了摇头。 谁料? 此言一出,玉溪县令顿时萎靡不振,仿佛是大脑缺血了一般,自顾自朝后方退了两步。 刘成清呆立当场,脑海之中又是“嗡”的一声轰鸣,瞪时响起。 闻言之后,老人险些没有直接晕厥过去,他心中的失望难于言说,眸中泪水也在回荡不止。 徐天狼抬起了右手,西方圣人用食指的指尖,轻轻点击在了老人的眉心之上。 “唰!”白光一闪而逝。 片刻过后,刘成清昏倒了过去,顺势便趴在了徐天狼的怀里,沉沉睡去。 西方圣人扭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林生淮,他缓缓地点了点头。 林生淮不明所以,他不知道徐天狼想要他做些什么,南方圣人看了看那个被徐天狼抹除掉记忆的老者,眉宇间的不解之色,愈演愈烈。 徐天狼的体内,再次迸发出了一股磅礴气息! “嗡……”轰鸣声犹如金钟震荡,刹那响彻全场。 片刻过后,西方圣人将在场的所有人都清除了记忆,这些衙役捕快,一个个都双目茫然的看着眼前的景象,总感觉哪里仿佛有些不太对劲,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两道修长身影,并肩走出了县衙。 徐天狼看了一眼身边的林生淮,他缓缓问道:“你得到的信息是什么?” 南方圣人愣了一下。 “什么信息?”林生淮未经思索,几乎是下意识地出言反问,却瞬间又了然于胸。 这个啊…… “我还没看!”青衫客开口说道,语气真诚。 他对着站在一旁的徐天狼嘿嘿一笑,随即就抬手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 先前从陈云螭身上榨取出来的事件密薪实在是太多了,南方圣人只是粗略的扫视了几眼其中内容,在确保了其真实性之后,便直接撤出了神识,没有再继续消耗精力,去对其进行十分详细的阅读。 现如今,徐天狼既然有所提及,闲下来的林生淮也就不自觉的回去又扫了几眼。 结果,就在这一看之下,南方圣人顿时一言不发。 “怎么了?”徐天狼有些疑惑,西方圣人看着身旁这个前后状态起伏极大的青衫客,他下意识开口问道。 “……” 林生淮没有回答。 青衫圣人微微张嘴,他仿佛是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只是发出了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再也没了下文。 徐天狼静立一旁,此刻的西方圣人置身于这座玉溪县衙的百年牌坊之下,头顶是高高的房檐儿,房檐儿上面是广袤的夜空。 身前的道路光线是极好的。 一轮洁白的月光洒落下来,变幻莫测的月影,在狭长的道路上反复现没,随着天空云层的起伏,月光就似潮汐拍打海岸一般,有来有回。 良久! 当林生淮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身前世界早已变得昏黑一片。 南方圣人眉梢紧锁,现如今的他颇为愤怒。 不知为何,林生淮此刻竟是有些后悔,为何自己先前没有将那个夏族的千古罪人挫骨扬灰,让陈云螭这个老王八蛋,彻底的魂飞魄散啊? 还是太心慈手软了! 青衫圣人眸光一凛,神情之中,愤怒之意,无与伦比! “徐兄,我要去一个地方!”林生淮狠声说道。 下一刻,青色流光冲天而起,林生淮那一袭修长的身影,瞬间开始朝着远方的群山深处,飞射而去。 “等等我!”徐天狼愣了一下,只是眨眼功夫,这位已经迈入了天神级的夏族第一高手,就险些寻找不到青衫圣人离开的方向了。 这也太快了…… “砰!” 身着黑金蟒袍的英武男子,转瞬之间,拔地而起。 徐天狼开始向着林生淮先前离开的方向,全速追赶。 然而,令他感到意外的是…… 此刻的徐天狼哪怕是已经用出了十成力气,却依旧始终看不到那个提前离开了仅是片刻的青衫身影。 林生淮? 徐天狼的眼中有些骇然。 现如今的他并不知道,林生淮在看到了那件事情的首尾经过之后,内心之中究竟是掀起了多大的波涛巨浪。 但是他十分清楚,此刻的林生淮,必然是愤怒无比的! 不然,这个向来心性冷清的家伙,又如何会突然施展出如此惊人的手段? …… 在二人的身影离开之后,玉溪县县衙旁边的一条巷子里,顿时又有一道红色流光,冲霄而起。 赵临风本想要追着两位飞速离去的圣人,继续看热闹,结果……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没找着! “靠!”信王殿下有些郁闷。 现如今,好不容易才迈入到御风境界的信州主宰,总算是认清了现实。 原本还想找林生淮再打一架的彪悍男人,此刻终于还是萎了…… 这种层次的速度? 足矣让赵临风连二人离开的痕迹都抓不到。 天上的云彩是整整齐齐的,并没有修行者御风离去时,按理说肯定会留下的云层缝隙。 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林生淮此刻的速度,已经远远地超出了御风境的范畴。 他在进行空间穿梭? 赵临风瞪大了眼睛。 原本以为,在迈入御风境界之后,两人之间的差距应该是缩小了许多。 可是,现如今回头再看,赵临风却失望的发现,真实情况仿佛,根本不是这样…… 他们两人之间的差距,这哪里是变小了? 分明是赵临风已经被林生淮甩的看不到边了! 在一位仅差一步就可以进入到天神级的圣人面前,他这个刚刚迈入第七境的君王,狗屁都不是。 …… 信王剑执掌者悻悻而去。 他没有继续去追寻两位圣人的踪迹。 现如今,已经认清了现实的赵临风缓缓叹息,开始向东北方向,御风而去。 没办法…… 想要接近“天神”这道门槛儿,他的路还很长! 喜欢葬剑请大家收藏:()葬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两百三十四章 众生若蝼蚁 “黑风寨”这个名字,乃是一个通俗意义上的义军组织,并算不得出名。 因而,常年隐没在的澜沧江以南,那些与哀牢山隔水相望的群山之中,云遮雾绕,鲜有人知。 寨子的位置总是迁移。 黑风寨大当家的秉承着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传统观念,带领着全寨上下一千两百余众,十余年来,一直都过着迁徙的游击生活。 这支义军的名声并不响亮。 兴许是因为游荡在帝国的西南一隅的缘故,自黑风寨创立至今,从始至终都没有搞出过什么特别像样的动静,就像那江湖上传闻的“软脚虾”一般,实在没什么地位! 虽说“黑风寨”这个名字,十几年来也曾在禹州的江湖间有过一些事迹流传,却大都是一些小打小闹,诸如黑风寨的二当家与隔壁山头的土匪约架,结果打输了被割掉了鼻子耳朵,亦或者黑风寨的几名核心成员,在下山逛青楼的途中,顺道截了哪家的商贩铺子。再或是寨子的老大,亲自率众下山,结果最后只抢了过路的茶马商人几车货物…… 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长期以往,这种人多胆儿小的义军组织,也就难免不会被外人视作笑柄了。 江湖流传,黑风寨当家的身高九尺,裆下却只有二寸! 究其原因? 呵呵…… 太没种! 要知道,黑风寨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小规模团伙。 这可是有着超过一千二百多号人的庞大组织啊。 常理而言,这等的人数规模,早已超出了大岷王朝刑律对所谓“山匪”的定义范畴,哪怕是说成一支民间军队,也毫不为过! 然而,这黑风寨的大当家虽说早年间也曾是江湖上名动一方存在,现如今却主动的当起了缩头乌龟。 十余年间,黑风寨寨主郭云,从来都没有对周边村镇,主动挑起过战火。 甚至还时常帮助山下的老百姓们秋收春种,不可谓不脑回路新奇! 这不是? 在别的山匪打家劫舍,其他义军攻城略地的时候,这位凭借着一身拳法出神入化的大侠郭云,只是率众藏匿于澜沧江南岸的层层山嶂之中,自给自足,不问世事。 …… “嗖!” 林生淮的身影一闪而逝,仅仅只是过了几次呼吸的时间,青衫圣人便已经从哀牢山北麓的玉溪县,飞抵至了澜沧江南岸的两百群山之中。 山林寂静! 照理来说,在这样的一个悠然的午夜,寂寥无人的荒山野岭之中,理应是飞禽走兽们的地盘。 然而,今夜的山林,格外寂静! 林生淮环视一周,南方圣人以体内气机冲上眼眶,目力极强。 片刻过后。 “嗖!”一道光影骤然落地,徐天狼阔步朝林生淮走来,他搭住了青衫圣人的一只肩膀。 “找什么呢?”西方圣人有些疑惑。 徐天狼也开始学着林生淮的样子,将自身的气机充盈到眼部,仔细观魔着四周的景像。 …… 林生淮收起了眼部神通。 南方圣人的双眸光华内敛,沉吟片刻,他缓缓开口说道:“他们来过,在后面!” 徐天狼不明所以。 身着黑金蟒袍的圣人有些疑惑,他下意识开口问道:“谁来过,怎么回事?” “……” 林生淮没有说话。 南方圣人上前两步,他俯下身,从一片较为平整的地面上,捡起了一截燃烧殆尽之后被随手遗弃掉的火把。 “这是?”徐天狼有些意外,西方圣人先前学着林生淮的样子,注视四周景象,却压根没有看到这根棍子。 现如今,已经逐渐知晓了林生淮思绪的黑袍圣人,一时间竟然有些愣住了。 “难不成?”徐天狼惊慌失措道。 看着那根明显才是刚刚烧过不久的火把,西方圣人的内心之中,转瞬之间,犹如升起了一股来势汹汹的惊涛骇浪,令其久久不能平复。 林生淮点了点头。 南方圣人用右手两指,轻轻捏了一把火炬上面的灰尘,林生淮捻了捻,似乎是在感受上面的余温。 “没错,陈云螭留了后手,本是想用一场山匪屠城的戏码掩盖背后的一切罪行,却不料那个法阵所引发的动静居然那么大,致使其提前暴露……”林生淮沉声说道,南方圣人随手将那根火把扔在了地上,心中则是对那支义军队伍经过的时间,已经有了大致的推测。 “这……”徐天狼此刻已经快被震撼的说不出话来了,他发出了一声感慨,当即便再无下文。 “走!”林生淮斩钉截铁,南方圣人不想耽搁时间,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找到那伙已经发兵的神秘义军,并出手阻止他们。 林生淮转身离去,那道修长的青衫身影,瞬间又化作了一道十分璀璨的流光,划过夜空!开始向着不远处的澜沧江北岸,飞速长跨而去。 徐天狼赶紧追上,西方圣人这次没有像上次那般略作迟疑。 现如今,徐天狼已经知道了林生淮的恐怖速度,若是还像先前那样慵慵散散,恐怕便会真的跟丢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夜色中,哀牢山腹地。 “莎莎、莎莎…” 草木扇动的声音,在这种犹为昏黑的深夜里,总是显得十分清晰。 一行两百骑,夹杂有步行人员若干,此刻正小心翼翼地穿梭在澜沧江北岸的茂密丛林之中,跋山涉水,不可谓不十分辛苦。 “砰、砰砰!” 一阵重物倒塌的巨响,此刻正接连不断的在整个队伍的最前方,持续响起。 紧接着,一棵棵体格健硕的大树,竟是瞬间折断。 打眼望去,在这一行队伍的最前方,一根又一根的粗壮树干,此刻早已被一股十分神秘的力量,给直接甩飞了出去。 黑风寨的寨主郭云大侠,年轻时便以拳法见长,尤其善于“铁砂掌”一类的江湖硬气功把式。 现如今,上了年岁的郭大侠,并没有像寻常的江湖莽夫那般,身体状况江河日下。 他反倒是练就了一身钢筋铁骨,尤其擅长手劈大树! 这不是? 一根根粗壮的足矣让两三人合抱的大树,就是在他的凌厉拳势之下,被一击砸断的。 再然后,黑云寨的二当家、三当家,纷纷是以蛮力见长的类型。 尤其是黑云寨的三当家:吕树,据传言曾是一位北地相扑大家的嫡传弟子,尤其擅于运用四两拨千斤的巧劲对敌。 这不是,一棵棵被甩飞出去的粗壮树干,有一多半都是被这位三当家给扔飞的。 二当家自然也不甘示弱。 在身后的所有兄弟的注视之下,这位浑身上下肌肉线条格外清晰的男子,虽说是修炼铁布衫这种防御法门的侠客,却也有着出众的力量,可以随意提起万斤重物。 虽然他的速度比三当家吕树慢了些,但二当家崔辙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 既然速度比不过,那在扔的距离上更远一些,无疑也就成了其彰显其自身实力和地位另一种方式。 “轰、轰轰!” 接连不断的震响声,在哀牢山的腹地,接连响起。 这一下,远在天空之上搜寻的两位圣人,自然也就有意无意的注视到了这边。 林生淮眼前一亮,察觉到山匪位置的南方圣人正要向着哀牢山腹地,直接冲撞而去,将这些个不知死活的江湖草莽,给全部收拾了。 谁承想,徐天狼挡在了林生淮身前。 “林兄,且慢!”西方圣人含笑说道,现如今看到了那队被用于充当“替罪羊”的人马之后,徐天狼仿佛是突然意识到了些什么,他拦住了林生淮的屠杀举动,准备再多观察片刻。 林生淮眼神一怔。 很显然,南方圣人对于徐天狼的举动,是有些意外的。 要知道,徐天狼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善茬,先前在余阳关诛杀那位刁蛮的白莲掌教时,便属他最为心狠手辣。 现如今,这家伙居然拦住了自己的路,让他林生淮先别杀人? 好吧,这有些反常! “靠近看看?”徐天狼以心声问道,他看了一眼身后的青衫圣人,似乎是已经料到他的想法。 林生淮点了点头。 事到如今,这位南方圣人也不好多说些什么。 毕竟,徐天狼都已经发话了,这点面子总是要给的。 “啊……”林生淮打了个哈欠,并没有急于动身,他看了一眼远处地面,那个此刻正在披荆斩棘的庞大队伍,现如今仍旧在卖力的前行着。 “观察多久?”南方圣人开口问道,意思言简意赅。 早打早收工,收工睡觉…… 事到如今,已然有些强撑着的林生淮,其实已经非常疲惫了。 经过了一夜的奋战,此刻的两位圣人,无论是脑力还是体力,无疑是早都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 徐天狼还好些,西方圣人毕竟已然迈入了天神级,在天地元气的持续补充之下,虽然此刻的他,精力也早已衰退,却仍然有着足够的元力,可以支撑着继续将事情做下去。 “要不然,你先去找个地方休息?”徐天狼并没有急于上前,他看着已然哈欠连天的林生淮,轻声问道。 南方圣人摇了摇头。 很显然,此刻的林生淮虽然困倦,却并没有退缩意味。 毕竟,下方的那些个反贼叛众,不过是几个肉身横练的普通人罢了。 身为御风上境的圣人,林生淮只要愿意,随便打个哈欠就能让下面的这伙人烟消云散,何至于去为了处理这点儿破事儿,专程跑去休息一趟? 看不起谁呢? 南方圣人的眼中,顿时流露出了些许不悦神情。 林生淮深深地看了徐天狼一眼,神色中饱含着对下方一伙人的蓬勃杀气。 徐天狼没有说话。 西方圣人心中清楚,林生淮作为看到了整件事情真相的人,既然对下方的这伙黑风寨流寇,产生此等磅礴的杀机,自然是有着充足的理由的。 现如今,徐天狼只是希望林生淮行事不要太过草率。 毕竟,那可是整整的一千二百多条人命啊…… 绝非是什么儿戏!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谁能保证,下面的这些人就真的都该死呢? 在迈入了天神级以后,西方圣人的眼界,早已有了长足的进步。 现在的徐天狼,回首再看待世间的事情,已经不再似先前那般的非黑即白了。 他看到了事物的两面性! 在主宰他人的生死时,无论是谁,都必须谨慎。 毕竟,生命的本质…… 其实一直都不是活着本身。 而是…… 一种不确定性! 其实,整个世界就仿佛是由一道道复杂的选择题所构筑起来的巨大题库一般,每个人其实都在做不同事情的时候,进行着不同的尝试和选择。 以至于,总有不一样的结果,陆续产生。 最终…… 当那些正确的与错误的结果相互交织,一件件事情的选择连成一片,最终将整个世界合化成为一个整体的时候。 因果循环,也就实现了! 所以,现如今的徐天狼,随着自身眼界和悟性的提升,自然也对世间的生灵生死,有了与曾经截然不同的认识。 在他眼里,该死的人,必须死! 而能不杀的,就尽量不杀了。 徐天狼身形一闪。 一袭黑袍瞬间便在这愈发昏暗的夜色之下,消失不见。 西方圣人悄然来到了那一队前行义军的旁边,他蛰伏在附近的丛林里,默默观察着队伍里的一举一动。 林生淮并没有选择一同跟过去。 南方圣人的单薄身影,此刻依旧飘荡在夜空之中,他悬膝落座,开始闭目凝神,缓缓调养自身气息。 既然徐天狼让自己等会儿,那等等就是了。 西方圣人现如今有了他的标准,而林生淮也一直有着自己的杀人准则。 在此刻的南方圣人眼中,下面的这队人马,其中的绝大多数,无疑都是犹为该死的! 林生淮已经没有精力去识别这群混蛋之中,是否还有值得留一条性命的“小混蛋”存在了。 依照他的理念,全杀了不仅省事,而且正确! 因为,这些人的罪行,那简直是…… 罄竹难书! “砰、砰砰!” “轰……” 各种震响、碰撞声音,此起彼伏。 南方圣人的眉梢逐渐舒展。 此刻的林生淮,凭借着自身御风境界的实力,在这高高的夜空之上,肆意随风漂浮,只感到世界的宏大! 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众生若蝼蚁。 站的越高,越容易这么认为! 喜欢葬剑请大家收藏:()葬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两百三十五章 内讧 “老大,半年不到,你这拳法又精进了啊。”黑云寨二当家崔辙,气喘吁吁的说道,显然是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 郭云嘿嘿一笑,对于崔辙的话不置可否,他一步前出,紧接着…… “砰砰、砰。” 又是迅雷三拳,猛然挥出。 片刻过后,三棵大树应声倒下,崔辙和吕树赶忙又上前接手,纷纷环抱住大树,以双脚为支点,腰为轴心。 “嗖!” “轰……”粗壮的树干瞬间被二人甩飞到了一边,砸出一阵剧烈的轰鸣声响。 禽鸟皆惊! 远处丛林,瞪时飞起,寒鸦一片。 黑云寨大当家郭云继续前出,抬起的拳头不曾放下,他一拳接着一拳,将身前的所有阻碍尽数清扫。 “呼呼……” 身后的两个人,已经开始有些力不从心了。 黑云寨三当家吕树是个直来直往的人,与先前颇为含蓄的崔辙不同,这家伙双手叉腰,居然是直接蹲坐在了地面上,一言不发就罢了工。 “怎么了老三?”郭云大侠有些意外,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端坐在地上的结实汉子,却仍旧未曾停下手上的动作。 “我累!”吕树大吼一声,语气中则是充斥着对于前方的挥拳人不满的情绪。 想想也是,这家伙竟是愣生生扔了一宿的实木桩子,目的只是为了给身后的马队清扫道路。 如此憋屈,岂能不恼? 在他看来,区区一个玉溪县城,拢共算下来,也不过百余名兵甲捕快罢了。 三位江湖大侠一齐出马,难道还拿不下? 对于他而言,近些年可一直都窝在那江南的重重深山之中,老老实实的当孙子了。 现如今,好不容易再次出山,结果就遇上了这么一档子事儿? 老大郭云的脑子也不知是怎的了,非得搞一个全寨出山的戏码,美其名曰要征伐一方,却实则还是干着打家劫舍的活计,到头来还需要自己全力配合,去累死累活的给这支破军队开路。 真是…… 麻烦! 郭云大侠眼神微动,闻言之后,这位身材高大魁梧的壮年汉子,逐渐放缓了出拳的速度,他双脚站定。 “砰!”最后一拳轰出,身前的两棵大树顿时被一齐震断,有些类似于隔山打牛的法门,只是这个出拳人不仅打到了“牛”,还轰碎了山。 黑云寨寨主转过身来,这是一个面容黝黑的健壮汉子,头顶之上的天庭十分饱满,额骨则是微微前突,显得颇为具有攻击性。 身材高大的男人将双眼视线微微下移,当即便看到了那个方才还冲着自己抱怨的小弟,郭云的瞳孔缓缓收紧,他一言不发便将全身气场释放了出来。 “你是觉得我的决策方针有问题吗?”郭云大侠愤然问道,身上的气势十分惊人,令得两位黑云寨当家的身后,那些或骑在高头大马之上,或手持盾牌弓弩的黑云寨喽啰,顿时感到了一股压抑凉气,扑面而来。 吕树摇了摇头。 “没问题,您都对,我错了。”黑云寨三当家直截了当说道。 他没有选择与郭云大侠进行任何的争执,只是似那经常掐架的小两口,弱势一方总是以退为进一般。 “……”郭云大侠面色铁青。 这位多少有些刚愎自用的黑云寨大当家咬牙切齿,他正准备继续以上位者的姿态乘胜追击,让那个先前发言不当的三当家颜面尽失。这才发现,吕树方才所说的话,竟是已经堵上了自己的所有去路。 乘胜追击?不存在的…… 此时此刻,黑云寨的三当家仍旧端坐在地上呼吸吐纳。 他没有起身,只是平静地看着那个面容变化阴晴不定的高大男子,静候着其语出惊人。 出人意料! 郭云大侠也不知是怎的,居然硬生生将那个已经到了嘴边的脏话茬子,又给使劲咽了回去。 面色铁青的高大男子,看着不羞不恼,不急不躁的黑云寨三当家吕树,他沉声说道:“这个方案,乃是我和军师商议后的结果,你若有异议可以提前说,合理的我会采纳。只是,现在已经到了执行阶段,你必须按规矩照做。” “你在威胁我?”三当家吕树缓缓摇头,话语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是!”郭云大侠点头说道,他语气低沉,两只看向吕树的巨大眼瞳,仿佛正在月光下闪着红光。 “好吧。”吕树长叹一声,休息了片刻的壮硕汉子站起身,半推半就着表现出了些许屈从的意思。 郭云微微一笑,黑云寨寨主的脸上,悄然间流露出了些许得意的神情,他缓缓地转过了身去。 突然! “老子干死你。”吕树发出了一声空前怒吼,壮硕的相扑宗师一冲而上,眼瞅着就要将那个背朝自己的狂妄之徒给一把抓住。 不料…… 郭云的身影突然一矮。 这位黑风寨的大当家,核心力量极其强大,转瞬间竟是突然朝一侧躲闪,整个身体就犹如一片风中浮萍一般,颇为灵活,摇曳不止。 吕树的太极云手,顿时扑了个空。 片刻过后,稳住了身形的黑云寨寨主脸色一变,仿佛是受到了一股不可控力的影响。 “砰!” 郭云那势大力沉的右脚,转瞬之间,猛然前出。 紧接着,一股隐约气劲,瞬间便凝聚在了黑面大侠的拳骨之上,蓄势待发的黑云寨大当家毫无留手,他猛然一拳向前方轰出。 “砰!” 又是一声震响,刹那间传彻全场。 下一刻。 当那位身材同样壮硕,却比之大当家郭云,要略微矮小上一些的相扑宗师吕树,反应过来之后。 那枚带着猛烈气劲的重头,已然要击打在吕树的中腹位置之上了。 吕树的面色瞬间变得有些惊慌失措。 在感受到那枚拳头之上的猛烈劲道之后,这位师承于北国相扑名家,早年却凭借太极云手闻名江湖的大侠,心中清楚。 大当家郭云的拳头,此刻已绝无收手的可能了。 那上面的盎然杀意,显然是要来夺命的! 吕树眼神一凛。 侧身,堪堪闪躲过一半。 下一刻。 “砰!” 猛烈重拳,终究还是砸在了试图躲闪的壮硕汉子身侧。 吕树当即喷出了一口猩红血液。 他的胃和肠子,瞬间全被打穿了…… 喜欢葬剑请大家收藏:()葬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两百三十六章 意外之危 “你……”吕树发出了一声痛苦低吼,他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男人,手捧腹部缓缓跪下。 “扑通”一声。 吕树趴倒在地,瞬间一命呜呼。 旁边山林之中,徐天狼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并没有产生任何波动。 看着那个因为忤逆上级,最终被大当家郭云一击锤杀的可怜身影,徐天狼只是眨了眨眼睛,虽说郭云此举的暴躁行径,在此刻的西方圣人眼中略微有些意外,却也还在情理之中。 毕竟,那位黑风寨的大当家,现如今已经是问心上境的实力了,再加之肉身横练…… 可想而知,其拳势之重,必然能远超其他寻常的江湖侠士。 现如今,这位善于相扑的江湖武者,居然敢如此忤逆上位,不死才怪! …… 高居九霄之上的南方圣人嘴角轻笑。 林生淮微微捻指,此时此刻,这位青衫圣人就好似是在操纵着一只提线木偶,他手腕微晃,抖去了连接在下方“大侠”身上的细线。 片刻过后,郭云眼神木然,他呆呆地看着那个被自己当场锤杀掉的黑风寨三当家,只觉得身后有一股冷风吹过脖颈。 “嘶。”郭云瞪时倒吸了一口寒气。 片刻过后。 当他返过神来,快步赶上前去查看吕树的生死之时,黑风寨的二当家崔辙,就如同见到了瘟神一般,赶忙连连后退。 “我刚才这是……怎么了?”黑风寨的大当家面容惶恐。 很显然,在先前遭到吕树的偷袭之时,这位在江湖上闻名已久的郭云大侠,只是想给他一点教训尝尝罢了。 谁承想? 却是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直接一拳将自己的三当家给锤杀当场。 最关键的是,这次的锤杀并不是私下的比武决斗,而是在所有的弟兄面前…… 身后,所有的兵甲,见此一幕顿时噤若寒蝉。 寨主郭云摸了摸吕树的脉搏,他先惊后喜。 惊的是吕树居然在自己的全力一击之下,依旧还有一息尚存,未曾彻底身亡。喜的则是那个被自己方才一拳砸穿了中腹的壮硕汉子,事到如今也早已说不出话来了。 他的生命力量正在流逝,死亡只是时间问题。 已经没救了! 倒是也省去了不少麻烦。 只是…… 郭云看着面前的高大树丛,心中顿时又泛起了难。 现如今,本就开路困难的大军,突然又减员了一位悍将,该当如何是好? 树林中的徐天狼抬头看了一眼上方天空。 他自然是知道方才的局面,必定是林生淮在出手操控的。 只是,现如今的他并未有任何的拆穿打算,毕竟自己,未知全貌…… 天空之上,身着青衫的林生淮,缓缓地收起了那条先前曾连接在大当家郭云身上的细长线丝,端坐云霄的南方圣人缓缓睁开了眼睛,心中思绪已然大定。 “可以了。”林生淮轻声喃喃道。 他看了一眼下方大地,此刻的青衫圣人沉默不语,他已经可以从那一群看似齐整的乌合之众身上,感受到一股非比寻常的肃杀气氛了。 让他们自相残杀! 这就是林生淮的目地。 二当家崔辙后撤一步,他看着那个方才对自己人痛下杀手的黑云寨寨主,见其面容之上并未表露出任何的愧疚与歉意,便理所应当的认为,这一切都是大当家郭云故意为之,心里也就生出了惧意。 郭云看着眼前的景象在犯难,而在他身后,所有的小弟喽啰,都在看着郭云犯难。 愣神片刻,黑风寨大当家转回身来,他没有急于发号施令,先是斜瞥了一眼那个趴倒在地上,已然气绝身亡的壮汉身影,随即将目光扫视人群。 郭云洪声说道:“大家方才也看到了,是三当家吕树先攻击的我,因而如今身死……” 魁梧汉子沉吟片刻,目光突然一凛。 “这都是他自找的!”郭云铿锵说道,显然是已经下意识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面前的死者身上。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变得略微有些诧异。 虽说先前是吕树先动的手,但在他们这些土匪的眼中,可以一言不合就拔刀交流的事情很多,何至于因为这点儿小事,就要将自己拜把子的兄弟给当场锤杀啊? 这显然是无法让人理解的! 更何况,郭云锤杀吕树,这是在当着所有人的面的情况下做的事情。 到头来竟也能混淆黑白? 先前吕树出手时,用的不过是自身招式之中,最为柔和的太极云手罢了。 就算挨上一击,又能如何? 不过是栽个跟斗而已,最多也就是擦破一层外皮,根本不会触及筋骨。 再反观看看他郭云,身为黑风寨的大当家,没有按照规矩让吕树三招也就罢了,竟是直接以杀人技起手,更是在事后还若无其事的说出了那句“他先动手,所以我才杀他”这是何话? 难不成,自己弟兄们的命,就可以这般当成儿戏了不成? 这如何能够容忍? 大家彼此之间,明明都是土匪,吕树先生向来直言不讳,受到了寨子里的不少兄弟爱戴。 现如今,说杀就杀了?这怎么可能…… 郭云有些惊讶,他看着那个此刻正在小步向后方退缩的二当家崔辙,又转头看了看那些面容严肃的黑云寨兵甲,一时之间,居然紧张的有一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噌…” “噌噌……” 拔刀声此起彼伏。 后方的人群之中,一个又一个与三当家吕树交好的寻常甲士,此番历经一阵思考,已经纷纷亮明了态度。 现如今,若是对于三当家吕树的死,郭云依旧拿不出一个明确的态度来。 那恐怕不久之后,这里就会迎来一场以一敌百的精彩厮杀了。 已经拔了刀的人态度鲜明,对于这个土匪头子的言行举止,他们要求…… “自裁、自裁、自裁……” 呼喝声连绵不断,声声震天! 郭云的神情再度僵住了。 事到如今,先前说过的话就仿佛是泼出去的水,再难收回。 而他这位黑云寨的大当家,即使不想战也不行了! 毕竟,威势不能丢…… 喜欢葬剑请大家收藏:()葬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两百三十七章 激斗 “砰!”一声巨响,震动当场。 黑风寨的大当家郭云,终究还是再度摆出了拳架子。 他的右脚悍然前踏,膝盖则是微微弯曲。 片刻过后! “杀!”一声叫喊,突然从人群之中,骤然响起。 已经拔刀的甲士里,不知是谁突然吼了这么一嗓子,紧接着叫喝声冲天而起,山林震荡。 “你们敢?”大侠郭云瞳孔微缩。 面对前方的数百抽刀兵甲,他几乎是下意识压低了高大的身形,用一种十分谨慎的姿态,目不转睛地环视着周围人群。 一股澎湃气息,悄然间爬上了郭云的双手。 两方沉静! 片刻时间,对峙双方已然陷入到了精神世界的对抗之中,大战一触即发。 突然! “杀!”又是一声不知出自谁口的呼喝声响,突然传出。 下一刻,一排排已然抽刀的义军甲士,驾马骤然前冲。 “踏踏、踏踏……” 马蹄声沉闷,听在了独身一人面对百余兵甲的大侠郭云耳中,犹为剧烈,似乎已经与他的心跳声合而为一了。 在这场浩浩荡荡的倒戈运动当中,已然登上赌桌的二方势力,到了现在为止,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事到如今,那些个抽刀作战的兵甲,有很大一部分都是被那位三当家吕树给带上黑风寨的。 现如今,这个两面三刀的黑心寨主,不但在众人面前锤杀了他们的大哥不说,更是在其死后试图用歪曲事实的手段,逼迫众人服从? 好吧,如果是在正规的军队中使用这种伎俩,兴许可行。 但是,这里可是黑风寨的义军啊,他们只讲义气,没有原则! 而这也就是通俗意义上所讲的已经壮大的土匪组织。 要知道,在一位失了民心的统领跟前,他们这些非法的兵卒,可从来都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 上下级关系? 不存在的! 既然你郭云锤杀了人家的大哥,那就必须得做好觉悟,与这些心中存义之辈,抽刀一战。 片刻过后,两方势力彻底对撞在了一起。 “砰、砰砰!”势大力沉的拳爆声,骤然响起。 一匹匹向前冲锋的高头大马,瞪时便发出了一阵阵痛苦的嘶鸣声。 郭云大侠拳势凛冽,面对着前方上百人的猛烈冲锋时,此刻的他不敢有丝毫保留,每一拳都竭尽所能,将自身的力量尽数施展。 在从两方接触到混战的片刻,毋庸置疑,这位有着问心上境修为的横练武者,在碰撞开始的瞬间,就已经凭借着自身实力优势,率先抢占到了局势的先机。 乍一看上去,交战双方只有冲锋的兵甲,被纷纷掀翻在地。 而那位凭借着双手拳势,一击接着一击猛攻来战甲士的江湖豪侠,由于受到了自身肉身横练的影响,短时间之内气息充盈,完全看不出有丝毫的衰弱势头。 “砰砰、砰!” 随着震爆声音的响起,一匹接着一匹的骏马,在那位身材魁梧的彪悍拳师身前,接连倒下。 在那位气势惊人的大侠身前,那些气绝而亡的骏马胸膛之上,此刻只留下了一个又一个的深坑,与先前三当家吕树的腹部一般无二,凛冽拳风夹杂着罡气,每一下都有着极强的穿透力。 现如今,对阵双方其实都在博弈。 黑云寨寨主郭云的修为,毕竟还只是问心上境,暂且仍未能跨过灵台那道门槛,因而在气机方面,郭云仍然远没有那些上层的修行者开辟出丹田气海之后的绵长。 如此凛冽的双拳攻势,此刻的郭云,其实只能硬撑上一会儿罢了。 一旦他的体内元力消耗殆尽,挥出的拳头不再具有穿透性的时候,整个局势就会瞬间逆转。 而那些骑在马上,手持锋锐刀兵的悍勇战士,只要能撑到那时候。 即便只是硬拖,上百人的数量,也足矣将那什么狗屁大侠给压死了。 事到如今,悍勇出拳的郭云,在赌自己能够凭借着无与伦比的蛮横拳势,以最快的速度,摧垮那群“乌合之众”的斗志。 而那些前赴后继的报仇之人,其实也在赌! 此时此刻,正在交战的双方,其实心里都不清楚,他们彼此之间的猛烈攻势,究竟能够维持多久? 只是,硬打罢了! “踏、踏、踏……”马蹄声连绵不绝。 那些身披铠甲,手握弯刀,能够驾驭着胯下战马,奋勇厮杀的勇敢战士们无所畏惧。 在一个个前行者倒下之后,那些后来冲上的兵甲,丝毫没有生出胆怯之意。 手中长刀高高举起,而后…… 再次被凶悍拳罡,掀翻在地! 见此一幕,有许多站在远处,手持盾牌弓弩的战士,内心之中仿佛也受到了些许触动。 他们弯弓搭箭,片刻过后便已经悄然做好了放冷箭的准备。 虽说,现如今的一千两百人之中,选择与大当家郭云死磕的,只有不到十分之一而已。 其他人只是观望,对于这个当众散播谣言,想尽办法混淆黑白的无耻之徒,其余人等虽然并没有直接参与到这场浩浩荡荡的倒戈运动之中来,却也悄悄默许了那些打着为三当家报仇旗号的兵甲,对自家的大当家展开围杀。 没办法,谁让郭云的行径,属实无耻呢? 这种人品,自然是无法让事不关己的旁观者,出手相助。 如果要评价的话,只一个字,“该”! ……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名此刻仍在重拳出击的魁梧侠客,额角还是悄然冒出了几滴冷汗。 “砰、砰砰。”又是三拳,迅猛挥出。 片刻过后,郭云的面色突然一变! “噗!” 新的拳爆声,忽然响起,听在众人耳中,难免使人有些想要发笑。 那声音,就仿佛是在…… 呲屁! “呯!” 紧接着,一阵金属铿锵的脆鸣声,瞪时响彻全场。 此刻,在先前的十几骑兵甲前赴后继,英勇赴死之后。 大侠郭云的凌厉拳势,顿时戛然而止。 “呯!”第二声金属脆鸣,接连响起。 又一骑忽地赶至了大侠郭云身前,手中战刀被魁梧汉子的双手皮肉给高高弹起,随后迅猛劈下。 一击借力打力! 喜欢葬剑请大家收藏:()葬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两百三十八章 韩兆 端坐在高空之中的林生淮,嘴角轻笑。 在察觉到了身下的情形之后,这位掌控局面于九霄之上的一方圣人,总算是长舒出了一口气。 先前时候,林生淮于识海之中,不仅看到了陈云螭与那黑风寨寨主的商议画面,更是找寻到了许多令双方都罄竹难书的罪责。 这个阴谋的开端,其实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罢了。 在陈云螭落选礼王之后,陈氏宗族将同属于第四支血脉的陈途辉等人,给逐出了宗族。 再然后,孕育有满心不平心气的茶马商人诞生了。 在宗族式的血脉背景之下,陈途辉等人最终自然还是选择与亲侄儿陈云螭,混在了一块儿。 这位穿行于中土与西方世界的茶马商人,贼心不死! 既然无法扶持出一位新的王剑执掌者,那倒也无妨。随着时间的推移,陈途辉竟是找寻到了一条新的道路。 那就是…… 与法族合作,窃取中原气运,并借助法老王所赐的高端秘法,依靠神庙之中神明的庇佑,从而碰触机缘巧合,最终得到大长生。 当然,这一切的许诺,其实都是建立在陈途辉可以同陈云螭一道,将中原的山河气运,给窃取出来的前提之下才实现的。 虽然法族的统领“法老王”事先已经给出了二人建议和方案,但这件事情本身,也绝不是一个轻松的任务。 单就说赤血水晶的阵法雕琢与运转操纵吧! 若是没有陈云螭那日以继夜的学习和模拟,到头来就绝不会如昨日那般,出现惊天动地的召唤场景和无与伦比的神明势头。 说实话,陈云螭昨日其实已经懵了。 在那种神明气息无比强悍的宏大场面之下,这位身居南国纵横家排行首位的读书人,以为…… 稳了! 然而,谁承想? 当那尊宏伟无比,气势方面彪悍决然的尊神法相,竟是悄然崩碎之际…… 那一刻,陈云螭傻眼了。 他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一个西方神只给当场戏耍。更不明白,那尊恢宏壮观的天空投影,究竟为何,突然消散。 总之,在陈云螭与陈途辉的长生大梦崩碎之时,这俩人其实都是懵逼的。 …… 在原本的计划之中,身为南国第一纵横家的陈云螭,其实并不清楚,那个赤血水晶的召唤法阵,究竟会有如何的威力和声势。 而他,只是比较善于策划万全之计罢了。 所以在进行了多次的测算之后,这位一直对法族的大长生一事,有着极大期望的纵横家,其实早就给自己留了一个后手,一个可以掩盖一切痕迹的后手,那就是…… 依靠黑风寨山匪的力量,将自己之前曾做过的所有恶事,都通过一场空前的大火,给全然遮盖。 而这,其实也就是陈云螭让陈途辉着手修改刘成清的县衙调查报告的主要原因了。 其实刘成清先前的猜测并没有错。 那份有关于城南市集的普查报告,其目地本身其实也就是为了让玉溪县的城门晚些关闭,继而让那些从山上下来的匪军,能够借机寻得可乘之势,从而一举攻入县城之内,燃起那把足矣销毁掉一切证据的,熊熊大火。 再然后,依照着那位纵横家的自身判断,获得了大长生的陈云螭,只要不将自身的把柄给全然交代出去,那么在销毁了所有的物证之后,便定然可以潇洒不羁。 …… 至于什么圣人清算? 好吧,连把柄都抓不住,何来清算? 整个玉溪县的地理位置特殊,坐落于哀牢山北麓,是整个禹州山河的最中央,且周遭辖境内人烟稀少,负责管辖的官府机构也人手有限。 毋庸置疑,在此处下手窃取中原的山河气运,必然是陈云螭与陈途辉二人的最优选。 而做事情向来以谨慎全面着称的陈云螭,自始至终都力求将自身算计,施展到极致。 在法阵选址一事上,陈四爷的策划犹为细致。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陈云螭曾在整个玉溪县之内,进行了一场十分仔细的摸查。 最终,秉承着“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逆向思维,陈云螭居然找到了县令刘成清的恩师韩兆,并向其许诺以阳寿三十载,只为换取一个最为保险的掩护关系。 韩兆答应了…… 性命已然忧关的老人,仍然有着一个未了的心愿。 他本是一个刚正不阿的正派读书人,五十年前,韩兆于大岷国都临安城参加科考,授三甲同进士出身。后来又由于长相俊秀的缘故,被安排进了翰林院,负责侍书供读一职。 顾名思义,这是一个毫无实权的尴尬位置,却又无比重要! 那些皇子公卿,哪个不需要读书学习? 虽然侍书并非是传统意义上的所谓伴读。 但毋庸置疑,这是一个有机会与一位未来君王,结下浓厚情意的重要岗位。 韩兆虽然科举考得一般,但胜在为人周正,仪表不凡。 能够担此重任,无疑也是被提前列入到了官家的重点培植对象之中。 那时的他也曾风光过,自然也就结识了很多“志同道合”之辈。 杨万里就是其中之一。 因为一句“政入万山围子里,一山放出一山拦。”二人结缘于京都的勾栏酒肆之间,分坐两桌的客人,对彼此的发言都有所认可,也就最终在席间认识了。 那时正值年关,翰林院的事务也比较清闲。 杨万里与韩兆的“蜜月期”,在临安城东市的第一名楼“燕飞楼”展开。 此期间,二人对坐畅饮十日,交谈彼此的政见主张,似乎总是能有交谈不完的话题。 只是,那时的韩兆并不清楚,杨万里是宋人…… 后来,由于一场牵动了整个朝堂的张赵之争,韩兆于次年初遭到“贬谪”。 当然了,虽说是“贬谪”,但其实他的官反而是越做越高了,此次离开翰林院,其实只是被清理出了核心队伍,外放到西南小县担当教谕罢了。 韩兆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这个性格乐观的年轻人,一直以来都十分乐观。 在他看来,做点实事,也不错! 只是…… 有的事情变化太快,天意不遂人愿。 喜欢葬剑请大家收藏:()葬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两百三十九章 初识 韩兆与刘成清相识,是在第二年春天。 那时,作为楂荣县教谕的韩兆,在自己所主持的县学中,阴差阳错,发掘到了一位颇有抱负的年轻人。 此人便是刘成清。 与韩兆的出身名门不同,这位少年是寒苦人家的孩子,早几年时楂荣县闹了饥荒,又恰逢瘟疫横行,便折腾死了刘成清家中的两个长兄。而他的老娘也是为此哭瞎了眼睛,只余下了一个两鬓微白的老爹,勉强还算得上壮劳力,常年在地主的家中做工。 刘成清自然受了不少委屈,他三五岁就下地干活,倒是也能勉强帮助家中减少负担。 虽然力气不大,但他打小聪慧,脑子里的鬼点子一个接着一个,总能帮田地里干活的大人们,解决一些乍看上去颇为棘手的难题。 地主家的老爷自然看在眼里,乡绅们的心中也多少是有些喜欢这个小机灵鬼。 于是,一家人就这样勉强度日,在那几个平淡的年份里,过着饿不着却也吃不太饱的平淡日子。 七岁时,刘成清父亲刘二壮,在帮助主家运粮的途中,遭遇强匪,被一刀砍下了头颅。 刘成清也就没了爹。 好在,乡绅们对这个孩子并不讨厌,再加之先前刘二壮所效劳的地主老爷,也姑且算得上是仁德之辈,便收下了年幼的孩童为义子,令其入学塾读书,管其一家两口一日三餐,偶尔还能填些荤食。 只能说,少年的命运转变,也正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再然后,十二岁的刘成清在历经了五年苦读之后,最终以中游水平,考取了县学的童生。 那一日,已经算得上光宗耀祖的少年,仿佛已经看到了那条与自己先辈们完全不同的康庄大道和光明前途,他昂首阔步的来到了县学,将目标放在了“当官入仕”之上。 可是,天下的道路又岂是为寒门所开? 三年时间,少年刘成清在县学中勤读苦练,只为求得一个通过科试,举荐乡试的资格。 然而…… 想要过这一关,属实是需要一些底蕴和背景的。 在韩兆被贬谪到此地之前,哪位大人又会待见这样一个被普通乡绅收作膝下义子的贫困穷小子呢? 组织考试,负责分发资格的学政大人不偷不抢,明码标价。 一个参加乡试的资格,仅需白银八十两而已。 在县学的众多富家子弟眼中,这点儿钱根本算不了什么。 可是刘成清拿不出来…… 因而,纵使是心中的文章已然锦绣,年少的刘成清也依然需要在现实面前认清楚情况。 他刘成清不过是一个穷小子罢了。 若是再没有贵人相识,恐怕此生的他也只不过是落寞的回到故乡,然后去做一个普普通通的教书匠罢了。 在那个困了他一家祖祖辈辈的小小村落之中,秋收春种,度过一生…… 已经见过外面世界的少年,如何能够接受这种结局? 他当然会选择继续继续碰碰运气。 然而,好景不长。 次年春,义父刘哲在故乡病逝,刘成清向县学请假,奔丧回家后被兄长告知,不再支付其求学费用,少年因此失学。 再后来,当第二年的少年,苦干农活,费劲心力才凑齐了第二年的学费之后。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和念想的刘成清,终于碰到了恩师:韩兆! 作为县里的教谕,初到楂荣的韩兆,尤其喜欢翻看历年以来的科试案卷,由此来评估每一位学生的学识水准,继而因材施教。 科试卷纸总会被分为两沓,其中通过的考生用书册装订,长期保留。 而落选的那一批,则是被随意堆放在一边,定期清理。 刘成清的运气不错,在韩兆翻看案卷的时候,少年的卷纸刚好还夹杂在那座被高高摞起的落选试卷之中。 而少年那一手筋骨力道极其饱满的小楷,也成功的引起了教谕大人注意。 最终,韩兆一看之下,顿时惊为天人。 怎么会? 韩兆的心中有些惊讶。 身为在翰林院上过班的男人,教谕韩兆的眼光何其挑剔? 这等文采,即便是放在寻常年份的乡试之中,想来摘得一个解元,也不会有太大的难度。 可这份试卷,却偏偏就在科试中落选了。 这…… 看着试卷底部,那个题写在落款处的学政批示“引经据典不甚明了”八个大字,韩兆就足矣知晓,那位负责组织科试的学政大人,显然并没有真的看过这份卷子。 那评选的标准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看着刘成清文章结尾的那一句“平息四海事,只为功千秋”。 韩兆可以断言,就单凭上述的这段话,如果是出现在大岷天子所组织的殿试之上,便足矣让整个的大岷官场,产生一次事关“为官为谁”的问题的大讨论。 因而,少年刘成清所写文章的立意之深刻,也就显而易见了。 韩兆仿佛是找到了一个自己内心的投射,看着那个重归县学的少年,这位年轻有为的教谕大人,做了一个十分重要的决定。 他要收刘成清为弟子,细心教导,竭力铺路。 只是想要看一看,这位贫寒人家的孩子,究竟能在那座金銮殿上,带来怎么样的大浪风波。 而刘成清从此以后,也就有了伯乐。 …… 又是一年春,当刘成清在县学的科试中,顺利的一鸣惊人,夺得头榜头名,开始准备当年的秋闱之时。 两年任期已满的韩兆,决然的放弃了重返京都的机会,只为能够带着这位自己的这个得意门生,去完成那个双方心中的梦想,角逐高堂。 韩兆并不是一个天赋特别高的读书人,虽然他曾经考过殿试,却也只是最末流的三甲同进士出身,与进士及第的那几位文曲星,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儿。 但这并不妨碍在他教下的刘成清,头脑开窍。 在有人帮助和扶持的前提背景之下,当年秋闱,刘成清一举斩获荆州乡试的第二名亚元。 再然后,来年春闱,又成功考中贡士。 到了这一天,眼瞅着这位出身贫寒的穷小子,马上就要登临天子座下,光宗耀祖了。 刘成清却没有跟恩师打一声招呼就消失了…… 他只留下了颇为潦草的几个字:老娘病逝。 喜欢葬剑请大家收藏:()葬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两百四十章 曹党之“捷” 对于这种行为,韩兆本身是可以理解的。 只是,这要放在他没有付出重大代价的前提之下。 先前为了培养刘成清,这位同样算得上年轻有为的读书人,已经放弃了调回京都的大好前途。 现如今,刘成清马上就要殿试了,怎能不辞而别? 韩兆自然是有些生气的。 可刘成清没办法,那时还不善言辞的少年,只是通读儒家典籍,认为百善孝为先。 与入朝为官相比,眼下的事情明显更为重要。 而这也是二人产生隔阂的开端。 虽说通过会试的刘成清已经获得了入朝为官的机会,但未经殿试,便注定不会得到重用。 更何况,刘成清本就出身低位。 在朝中大员的视线中,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将能够逆天改命的机会,当做耳旁风…… 这无疑更是触怒了费心尽力的恩师韩兆。 读书人调离了楂荣县,去到京都礼部,做了一个小小的清吏司主事。 照理来说,这与先前的外地县学教谕相比,应该算是足足升了两品。 但在京城临安这个达官贵人犹如过江之鲫的大地方,身为清水衙门的礼部,下面清吏司的一个小小主事,属实算得上是一个冷板凳。 大概率,在从今往后的几十年里,韩兆这个被朝廷放弃了的落魄官员,就会如料想的那般,在京都这个柴米油盐的价格都十分昂贵的富饶地方,过上勉强凑合的生活,一直熬到退休了。 可是…… 命运的齿轮又开始转动了! 二年冬,景升文皇帝朱恒,猝然驾崩。 一直以来,经文皇帝之手策划,并长期实行的“与民休息”政策,最终被身为内阁之首的文华殿大学士,阁老曹有望诡辩推翻。 后来,在一众皇子对于皇位的明争暗夺之下,这位帝国的股肱之臣,希望能够通过这种方式来培植一位合适的傀儡,并推举其走上帝位。 而由此一来,朝堂之上瞪时人心惶惶。 身为太子少保的文华殿大学士曹有望,经营官场多年。除去了户部和兵部以外,其余的四部之中,他都曾有过任职经历,因而党羽十分丰富。 群龙无首之际,曹有望的身边自然也就围上了很多的“赌徒”,不少人都想要用压上一条性命去殊死一搏,以求换取一个光宗耀祖的锦绣前程。 因而一时之间,整个京都的官场环境,大为变化。 野史记载:嚣张之徒红紫辈,殿上公卿尽俯首。 可想而知,那时的曹有望,声势已经到了何种的夸张地步。 而作为曾经的礼部尚书的阁老大人,因此自然也就将整个礼部,给纳入进了自己的核心势力范围之中。 礼部下属的四个清吏司,从郎中到主事,大量的官员都沦为了阁老曹有望的马前卒。 这些天底下嘴皮子最为厉害的读书人,喊着一口一个的“大道之行”,文绉绉的,意图将主观上的“与民休息”政策,给彻底的拖到泥沟里,从而敲打那位即将继位的太子,也就是后来的景孝皇帝:朱启。 而那时候的韩兆,身为处在整个事件漩涡中心的礼部清吏司主事之一,虽说只是一个清水衙门上的冷板凳,但他只要愿意参与到此次的事件之中来,甚至连站队都不需要,只是写上两篇模棱两可的议论文章递上去,想来升官也只在曹有望的一念之间。 然而…… 韩兆并没有那么做。 在景孝皇帝继位后,为先皇守灵的这段时间里,这位有着自己原则的读书人,没有写过一篇锦绣文章,也没有在朝堂上说过一句附和曹党的话。 在他的眼中,先皇治下的大岷王朝,虽说较为软弱,却也算得上对黎民有益,具有一定的时代特性。 若是让他昧着良心去写文章批判,不好意思…… 做不到! 韩兆是有自己的坚守的,他从不趋炎附势,也未曾人云亦云。 读书人只是一直都在旁边静观,他看着那些整日里叫嚷着批判的官场同僚,只是在四下无人的时候,轻轻叹气。 一月以后,礼部的半数官员,几乎都赶在了继位天子朱启的登基大典之前,顺利的得到了升迁。 孝皇帝朱启,为了先帝的身后事,不得不屈从于联合了礼部官员的阁老:曹有望。 为此,对于其提出的诸多要求,朱启都予以实现。 在外界看来,这毋庸置疑乃是斗争胜利的信号,曹阁老的声望也是当即更上一层。 那个时候,整座京都乃至于整个王朝都知道,坐在龙椅上的那位,手段软糯无力。 根本奈何不了那位当朝的内阁首辅:曹有望。 而礼部清吏司主事韩兆,此次斗争之后,依旧坐在那张冷板凳上,门可罗雀。 曹有望这个人犹为擅长经营党羽,他并没有清算这个不听自己话的年轻主事,毕竟按照老人的层次来看,没有必要…… 区区一个六品京官罢了,手中资源本就不多,还是身在那么一个清水衙门,让他接着坐那个冷板凳就得了,曹有望本身也不屑于和一个小小韩兆,一般见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由此,这一事件也就彻底的落下了帷幕。 有一些敢于上桌之人,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拼了命这才摆脱了束缚住自己的冷板凳。 而韩兆,依旧是那个礼部清吏司之中,负责祭祀事宜的小小主事,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年年往复! 又过了两年,身在楂荣县的刘成清,在结束了为期三年的守孝之后,第一件事便是赴京赶考。 他给韩兆写了一封书信,算是道歉用的,结果却被韩兆给扔进了灶中。 两年时间,韩兆已经结婚了,取的妻子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闺女,却也算得上是家世清白,里外干净。 现如今的他,早已经不想去冒险培养谁,亦或是改变些什么了。 在一个安稳的位置上待久了,韩兆已然适应,每天下班后就骑马赶回位于城郊的家里,能够在路上远远的看到那炊烟几缕,便很好! 而曹有望一党,虽然在那位首辅大人活着的时候,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可那年冬天,寒风萧瑟之下,把弄朝权接近二十年的阁老大人,却突然一病不起。 没几天,就彻底的与世长辞了…… 最终,在景孝皇帝的冷漠处理之下,暗流涌动的朝堂党争,再度拉开了帷幕。由当朝天子旗下代言人“王松”所组建的新势力“王党”,很快便占据了上风。 再然后,那些当初凭借着站队,升上去的其中一部分人,终究还是遭到了清算。 而曹有望的儿子,时任监察御史的曹家家主:曹德望…… 被抄家! 整个曹家,足足三十万两真金白银,流入国库。 算充公! 「说个事儿,从明天开始,新的一个月,更新量要减半了。笔者即将开学,故而需要拿出部分存稿,以应对不时之需。 毕竟学业为重,为了顺利毕业出此下策,望诸君能够理解! 再一个,随着新剧情、新势力、新地图的逐步展开,十章之内我会将第一卷写完,很多人物都会告别,这一卷的结束方式,也许有一些比较细心的读者已经猜到了,现在的剧情给第二卷铺路,我也需要慢慢打磨一下。 最后,祝大家一切都好。 新的一年,新的气象,我们即将相约江湖与庙堂,且看主角陈萍,如何执剑破局!」 喜欢葬剑请大家收藏:()葬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两百四十一章 旧事 后半夜的山村小院,往往是颇为寂静的。 这一夜的西亭,有一位两鬓斑白的男子,彻夜未眠。 县衙捕头曹正坐在窗边,他时不时抬头看看天上的月色,目光空荡荡的,总在发呆。 一旁不远处,一个未曾宽衣便躺倒在土炕上熟睡的少年,仿佛是遭到了噩梦惊扰,突然没来由的翻了个身。 捕头曹正的身前,此刻正摆放有一只茶碗,碗中的茶水早已放凉,却迟迟等不到那个端坐的喝茶之人将其提起。 窗外,忽有寒鸦轻啼,想来应该是从头顶的房檐上掠过,双翼拍打的扑腾声,此刻显得格外清晰。 曹正眼神一颤。 兴许是由于窗户简陋的缘故,一股寒风被那只方才从屋顶上空掠过的寒鸦扇动,先是穿过了薄薄窗纱,而后又抵近了男人后脑。 捕头大人打了个哆嗦,一时之间,曹正的思绪戛然而止。 “唉……”捕头大人长叹了一口气,他转过脑袋,看了一眼那个躺倒在床榻上的熟睡少年,眼神中闪过了些许凄凉。 曹正从身前的桌案上寻来了一副纸笔,将脑袋回正的中年男人思索片刻,仿佛有些犹豫。 …… 沉吟良久,曹正又转头看了一眼天上月,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抬手动笔,两鬓斑白的中年男人将“诀别”二字,以苍劲笔力,挥洒在了那张泛黄信纸的最上方,并没有按照惯用的书写方式,将标题题写在纸张的右侧,而是为了确保读信人能够第一时间看到,刻意书写在了最为醒目的地方。 “蹭蹭蹭、莎莎莎…” 笔尖划过信纸的声音连绵不绝,耳畔的风声时大时小,窗前不远处有一棵青松,此刻枝头正在微微摇曳,而树影则是伴着月光从窗外透进来,一晃一晃的样子,与写信人坚定的手腕、笔杆,交相呼应。 “啪嗒、啪嗒。” 不知不觉间,半刻钟已然过去。 大滴的泪珠从老捕头的眼眶中悄悄滚出,随后掉落在桌案、纸张等处。 正在认真书写信件内容的曹正浑然不觉,直到他的视线逐渐模糊,终于…… 曹正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了。 对于这封信的内容,他总是反复思量,涂涂改改,写了半天却并无多少满意之处,有用的话寥寥无几,废字连篇,泪水又随着时间,沾湿了纸张的一大片。 回忆越来越远,记忆中的身影愈发模糊,只是…… 曹正又陷入到了长长的叹息之中。 心中思念如潮水般决堤涌出,是那么痛苦! 想当年,父亲曹德望被清算,曹家上下两百余口,壮丁被流放边关,女眷被打成仆役,下场好不凄凉。 而曹正,那年只有八岁。 当他跟着两鬓苍白,脊背微弯的父亲去往西北戍边,途经陵州。 他永远都忘不了那个和蔼可亲的背影。 陵州的知州与曹家有深厚旧谊,宁可冒天下之大不韪,易子而换,也要用自己的儿子将年幼的曹正保下,这才给整个曹家留下了一根独苗。 那日,曹德望叩谢知州谢然,十岁的曹正,第一次,长亭外,古道边,挥别……故人! 再然后,又过了不出三年,谢然因病逝世,而他这个寄人篱下的故人之子,也就被家中的几位嫂嫂,扫地出门。 起先少年只当是缘分已近,便卷上铺盖带了两身衣服和几枚铜板,踏上征程。 一路上他颠沛流离,即便是穿着破衣烂衫,跟着一帮流民乞丐去讨饭,也总算是幸运的没有饿死。 曹正沿着陵州的官道,一路向西北走去,起初其实只是想要去偷偷看一眼,那些个在他午夜梦回时,跌宕人心的身影。 “不要来,忘了自己姓曹。” 这是曹德望最后的嘱托,曹正记得,只是不想听。 那年还不满十四岁的少年郎,想爹了…… 就这样,曹正走了一年多,由于手上没有半分盘缠,经验不足的少年也时常在西北的荒蛮之地,走错地方。 一路上摸爬滚打,没少被山里野猪追赶的孩子,丢了半条性命,终于来到了西北边关。 在那里,他看到了黄沙漫天,感受到了江南没有的凛冽风寒。 曹正看到了边关甲士的干裂嘴唇,自己当然也变成了那样,他没有过多关注这些,只当是生死无妨,能够看到亲人便好! 那时候的曹正,莽撞! 只因,他还是少年郎! 再然后,少年在西北的荒蛮之地,裹着路上捡来的、死人身上拔下来的破衣烂衫,一路问询。 就这样,又过了两年时间…… 对于曹家众人,他没有找到丝毫痕迹,那些午夜梦回的故人就仿佛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对于一个仅有十五岁的少年而言,那种日子…… 十六岁,曹正参军了。 在外出乞讨的路上,少年意外地碰到了一场马队厮杀。 熟谙生存之道的曹正,起先只是猫在不远处的一座沙堆后面,直到两军厮杀殆尽,蛮族骑兵得胜退去,他这才小心翼翼地走到了那群尸骸遍地的大岷甲士之间,寻思着能够去找些吃食、盘缠,解当下燃眉之急。 不料。 搜寻的时候,曹正的右脚突然被一位气息尚存的甲士拽住,那是一位百夫长,胸中铁甲内藏有羽信一笺,十万火急。 他说,让他持信纸去往西宁县,交由王朝的镇北大将军“钟燕雀”,随后还没等曹正答应,那个气息将断未断,强撑着半口气讲话的壮硕汉子,便一命呜呼了。 少年乞儿挣扎良久,曹正从尸体堆儿里找寻了些盘缠,终究还是昧不过良心,便硬着头皮去了西宁县。 途中也经历了一些波折,甚至被军营的看守打折了腿脚,好在他运气不错,最终还是见到了那位四征四镇大将军之中,最为刚正不阿的钟燕雀。 钟将军拿到书信,看着那上面的血迹和那个站在身前,体格瘦小,双脚赤裸的少年,感慨颇深。 本想赏赐白银千两,却又在知晓了曹正的情况之后,没有这么做。 是啊,连个家都没有的人,一个少年而已,怀璧其罪这个道理在西北边关,向来很适用。 还不如将曹正留在身边,教他读书识字,百般武艺来得实在。 就这样,曹正从一个流民乞儿,一跃而成了将军身边的亲卫。 当然了,说是亲卫,实则钟燕雀如师如父,既将所学兵法倾囊相授,还传授曹正武义学识,视为己出。 曹正,又有家了。 喜欢葬剑请大家收藏:()葬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两百四十二章 我杀的! …… 窗边传来了抽泣声。 随着思绪的逐渐加深,曹正的心情愈发凄苦,情绪也就自然随之跌入了谷底。 他的前半生辗转往复,总是在苦难中挣扎,那次自然也不例外。 “爹,你怎么了?”不远处的床榻上传来了一阵迷离的询问声,少年曹松本就睡得不安稳,此番又被父亲的抽泣声惊扰,也便爬起了身。 捕头曹正愣了一下,抽泣声戛然而止。 片刻过后,那个方才还抽泣不止的中年人停止了哭声。 捕头曹正用袖口殷干眼角的泪痕,他强壮镇定,转头看向了那个半坐在床榻上的少年。 “爹没事儿,你接着睡就行。”曹正一本正经的说道。 曹松茫然地点了点头。 双眼迷离的少年看了一眼窗外月色,只感到时辰尚早,便对着那个端坐在不远处的中年男人开口说道:“爹,那我先接着睡了,您也别压力那么大,早点儿休息吧。” 曹正表情呆滞,他缓缓地点了点头。 “好。”中年人开口应道。 他笑眯眯地看着那个已经躺倒在床上的少年,直到曹松的酣睡声再度从床榻上响起,曹正这才再次提起了手中信笔。 谁料,刚写了还没俩字儿,那个方才躺下的少年居然又突然噌的一下坐了起来。 曹松摇了摇脑袋。 “不对不对!”少年喃喃说道。 一时间,曹松目光如炬,从睡梦中突然清醒过来的少年捕快本就洞察力惊人,方才在迷离之中,未能及时察觉到父亲曹正的异样,现如今后知后觉,自然也就把自己给吓了一跳。 “嗖”的一声。 曹松从床榻上猛地跳了下来,三步来到了书案前,想要仔细看看父亲的情况。 谁承想,曹正就仿佛是被弓惊了的鸟一般,忽然从座位上跃起,随后便将一个纸张模样的物件给藏到了身后。 “爹,你干什么?”曹松有些意外,看着曹正的异常举动,少年下意识开口问道。 “没,没干什么,爹这个时辰了还能干什么?无非就是在纸上梳理梳理案件思路,再研究研究最新案情嘛!”曹正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在与少年曹松的视线相交之后,他的双眼目光很快就开始不自觉地闪向一边。 “哦,真的?”曹松疑惑问道,尾音拖得很长。 “什么真的假的?当然是真的啊!”曹正打断了曹松的长尾音,他斩钉截铁的说道,两只眼睛瞪得溜圆。 然而,下一刻他就傻了眼。 只见曹松竟是摊开了一只手掌,少年说道:“拿来,给我看看。” 曹正愣在了原地,他没有说话,只是在心中盘算着该如何应付曹松这致命一击。 曾经的他在自己的儿子面前是那么的有威严,可今日…… 到底还要不要使用这份“威严”呢? 老捕头的内心陷入了挣扎,他想要拒绝曹松的要求,可每当他联想到十岁那年的自己,就会立刻感到心如刀绞。 那时的他,也想问问爹爹要去哪,是不是不要自己了。 可是曹德望没有回答,从始至终,那个两鬓花白的爹,一直都只是在嘱咐自己,要跟着谢叔好好生活,还有……等下离别时,莫回头! 到了最后,当他慢慢长大,最终费劲千辛万苦,才总算在西北边关见到了那一个又一个没了名字的土堆之后,曹正才明白,原来人间的永别,竟真的会曾经那般,无比平淡。 有可能只是在一个午后,日头高照的时候,与最亲近、最思念的人,说的最后的两句话。 而这,就是一生的遗憾了。 …… 想着想着,曹正又发呆了。 不知不觉间,大滴大滴的泪珠再次落下,划过了中年人那布满褶皱的粗糙脸颊,划过了那件已经穿了好些个年头的粗糙棉衣,最终掉落在了地面上,只留下了些许水渍。 曹松痴痴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已经被吓傻了的少年抬起手,看着面前的爹脸上的委屈表情,他仿佛是明白了些什么,却又不由自主的开口询问。 “爹,小刘妹妹和婶婶是不是……”少年郎的语气有些沉重,他缓缓地低下了脑袋,却又当即忍不住抬起,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那个情绪背上的中年男人。 “……” 曹正依旧没有说话。 沉吟良久,双鬓苍白的中年人只是缓缓地摇了摇脑袋,他叹息一声,又是两滴眼泪落下。 “爹,您倒是说句话啊,爹?”曹松面容焦急,看着那个仿佛呆若木鸡的中年人,他在他眼前挥了挥手,急切问道。 曹正依旧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只是将那两只藏匿于身后的手紧紧攥住。 方才书写的那封逻辑上多少有些说混乱的冗长书信,顿时被折作一团,随后…… “啪嗒。”纸团落在了地上,打破了二人之间短暂的沉静。 曹松神情一变,少年几乎是下意识就要弯腰去捡。 谁料? “啊!”一声大吼突然响起。 瞪时之间,曹松被惊得打了个哆嗦,原本已经微微躬下的身体,也险些由于受力不稳的缘故,直接被掀翻在地。 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仰面有些惶恐地看着那个不知缘何,竟是突然发疯的憔悴父亲。 下一刻,曹正的面容却突然变得祥和了。 中年人用右脚踩住了那个方才因为意外掉落在地上的小小纸团,随后将纸团滑向一边。 曹正平静地开口说道:“没错,的确是你小刘妹妹和婶婶的事情,只是……” 中年捕头刻意拖长了语音,仿佛是在给后续的话语斟酌用词。 曹松用下牙咬住了上嘴唇,看着自己亲爹的扭捏作态,本就受到惊吓的心脏,顿时就跳到了嗓子眼儿。 曹正眼神一凛。 曹松鼻子一吸。 两个人瞬间都变得非常紧张。 一个呢怕自己说出事情的真相,会害的自己亲儿子记恨。 另一个呢…… 一心还想着刘妹妹呢。 曹正终于要继续开口了。 他缓缓地闭上了那双神色凛然的眼眸,并没有打算去细观自家儿郎听到事情真相后的表现。 几个大字当即如雷霆贯耳般震彻在了曹松的耳朵里,令得其只感到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不可思议。 只听,曹正说道:“没错,刘家母女,就是我杀的。” “嗡……” 曹松未语,只是脑中轰鸣,神情呆滞。 他如遭雷击! 喜欢葬剑请大家收藏:()葬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两百四十三章 荆州曹氏一族,犹有男丁 …… 死一般的寂静。 曹松浑身颤抖,并没有如曹正所预料的那般,直接癫狂地放肆大哭起来。 看着那个神情认真的父亲,曹松兴许是因为天气寒冷的缘故,屁股着地的少年,没来由打了个哆嗦。 他有些颤抖的开口问道:“爹,您说的都是真的?” 曹正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有料想到,现如今的曹松竟然如此平静。 他缓缓地点了点头。 “是。”中年人默然说道,语气同样平静无比。 “为什么?爹,您这玩笑可不好笑。”曹松干笑一声,看着那个神情正式的中年人,他还想挣扎一下,万一是曹正骗他的呢?事到如今,总要有点希望才行吧…… “不是玩笑,我的确手刃了那母女二人,并亲手将那口棺材摆在了县衙门前。怎么,你不信?”曹正一本正经道,他看着那个神情即将崩溃的少年郎,丝毫没有留手,继续敲击着曹松内心最深处的敏感地带。 这一下力道可算不轻! 曹松方才准备强撑着站起身,现如今腿脚瞬间疲软,他蜷缩在地上,并没有歇斯底里的和曹正要一个说法,反倒是声音有些沙哑,就仿佛是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顿时失去了浑身所有的力气。 “为什么?”少年再次开口问道,语气低沉。 曹正说道:“因为她们是他的家眷,所以她们该死。” 曹松突然怔了一下,原本还瘫坐在地上四肢无力的少年,不知为何竟是被曹正给刺激的突然从地面上跳了起来,他的个子和两鬓斑白的中年捕头差不多,怒目圆睁之下,浑身气势瞪时显露无疑。 “爹,我敬仰您十几年,敬仰您的恪尽职守,敬仰您的刚正不阿,可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啊?难不成是因为得不到升迁?可那又何至于如此狠毒,若恶狼般杀人妻女?难不成,您就当真不怕遭到报应吗?”曹松出言质问,语气坑钱有力,也不知是从哪里学来的文绉绉这一套,只是一气呵成,气场十分到位。 曹正并没有回避,看着那个满面戾气的少年,中年捕头只是长叹了一口气,抬起一只手想要拍一拍他的肩膀。 “别碰我!”曹松触电般向后躲闪,显然是已经将事情的发展自行脑补到了最坏的程度。 他实在想不明白,那个一向做事认真的父亲,究竟为何要这么做? 甚至于理由…… 曹松也无从知晓。 曹正的眼神有些失望,看着那个对自己表露出剧烈敌意的少年,他摇了摇头。 “这件事情很复杂,爹爹也只是顺势而为,过去的事情太多了,为了你和你娘,我可以选择不和刘成清那厮过多计较,可是……” 曹正迟疑了,看着那个已然双拳紧握的少年,他思索片刻,终于还是选择不再刺激,转而将话题移开。 “唉,儿啊。爹想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 “……” 曹松没有说话,少年只是瞪着两只眼睛,木吱吱地死盯着那个神情凄苦的父亲——曹正。 中年捕头继续开口,他说了一句话,却顿时便让曹松陷入到了深远的沉思之中。 曹正说道:“松儿,你可有真正所爱之人?” 曹松愣住,脑海中顿时就闪过了那个身着桃裙的窈窕身影,现如今却已然烟消云散。 片刻过后,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少年郎的眼前一片空白,他已经看不清那个熟悉的面孔了,几日时间而已,与最心爱的人,阴阳两隔。 而酿成这一切的…… 却是自己唯一的父亲——曹正。 这一下,试问谁又能够接受得了? 曹松的内心悲痛欲绝,此刻那双早已悄悄拧紧的拳头,也开始不由自主的“咯咯”作响,恐怕片刻过后,他就要做出某些“大逆不道”的事情来了。 谁料? 曹正却说:“松儿啊,爹心中最爱的人,只有你。你娘,自然也一样。” 曹松彻底的不知所措了。 原本还想和自己的父亲比划比划拳头的少年,顿时哑了火,他怔在了原地。 老捕头擦去了小捕快眼角的泪水,他拍了拍他的肩膀,神色则是逐渐变得柔和了许多。 “孩子,你且记住,人生最爱之人,莫过于父母、妻儿、子女孙辈。所谓祸不及家人,都是屁话。事到如今,有些事情也的确该让你知道了,我曹正,你曹松,乃是帝国股肱之臣,文华殿大学士,太子少保曹有望的唯一后人。想当年曹党覆灭,整个曹家在风雨飘摇之中,如若无根浮萍,当然这些事情都怪不到刘成清头上,可是……”曹正的话戛然而止,看着那个神色疑惑的少年,他当即反应了过来,随即也不由得摇头苦笑。 是啊,那时候的旧事太多了,若想说清楚刘成清和自己之间的根本缘由,只言片语恐怕是解释不清楚的,因而只能从要点入手,方才能有着述清的机会。 曹松呆若木鸡,在听完了曹正的一番话之后,他起先只是觉得震撼,却又逐渐变得木然了。 迷茫之中,少年无意间将两只眼睛望向窗外。 只见,大风停了。 那颗先前还摇摆不止的青松,此刻也不再摇曳,它威严伫立,似顶天立地般,点缀有些许风骨。 沉吟片刻,曹正从一旁的桌岸上提起了那盏凉茶,他一饮而尽,这才继续看着那个目光迷离的少年,缓缓开口说道:“儿啊,今夜过后,你与我就要分道扬镳了,爹希望你去一个地方,在那里你也许能知道很多爹爹说不清的事情,在帝国的西北边关,有一座鸭子寨,如果你能找到小流村,就往西走二里地,那里有坟茔两千,你马上就成年了,如果没人能给你举行及冠礼,到时候就可以去那里烧个香,让你的爷爷们看看,我曹家儿郎还在!至于镇北将军钟燕雀的墓,我建议你最好也可以去上柱香。毕竟,若是没有钟先生,估计也就没有现在的你和我了。至于刘成清到底做过什么事?你总会知道的。因为你是我曹家人,而这些这都是命。” …… 曹正说完了,他看着那个面色苍白的少年,他缓缓地摇了摇头。 最后,年迈捕头终于还是拍了拍少年郎的肩膀,他转过身,面朝窗外月色,低声喃喃自语道:“老祖宗们,你们看到了吗?我荆州曹家,犹有男丁!” 荆州曹氏一族,犹有男丁。 喜欢葬剑请大家收藏:()葬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两百四十四章 奈若何 曹松怔住了。 这个从小就没有见过自己的爷爷的少年,只当是自己出身寒门,家中长辈也病逝得早。 他哪里知道,自己乃是荆州曹家,那位曾经身俯三朝的帝国元老,曹有望的唯一后人。 看着面前那个面容沧桑的爹,曹松的目光突然间竟变得有些惶恐了。 他意识到了父亲话中的另一层意思…… 然而,还没等那个怔怔出神的少年回神,那位收起了信纸的中年男人便已经转身,他朝着门外走去,脚步是那般坚韧。 “爹,您去哪?”曹松内心狂跳,现如今已经知道事情冰山一角的少年,哪里还有功夫去管那外姓母女的死活和曹刘两家的恩怨啊,听曹正先前的意思,难不成是要鱼死网破? “哈哈哈,哈哈……” 门外传来一阵狂笑声,是那个平日里威严无比的爹。 片刻过后,曹正缓和了情绪,再次拿出了先前的那副威严姿态。 他畅然说道:“去哪?自然是去解决我曹家的身后,足足三十年的耻辱!” 曹松愕然。 他哪里知道,想当年曹家族人血洒边关,景孝皇帝晚年面对天下大旱,曾下罪己诏,对曹家抄家一案,有过忏悔。 本来可以借机为阁老曹有望证名,并将那个曹家头顶,多少有些“莫须有”的结党营私罪名拿除,再给荆州曹家一个本就应得的历史名分。 可是,因为时任工部员外郎的刘成清…… 这一切终成泡影! 那时,刘成清本在负责荆州之地的水利建设,景孝十七年天下大旱,朝中讨论认为,必须施行调水之法,将水源充足的地区的富余水量,输送往水源短缺的地方,如此方才可解燃眉之急。 刘成清很荣幸担当此任。 这位寒门贵子,总是希望能够抓住机会得到重用,便很重视此次的外查工作。 可是,等他到了荆州之后才发现,那里虽然湖沼繁多,却大都是有主之地。 想当年,身为荆州大员的股肱之臣曹有望,为了提升荆州一地的经济发展,从而壮大自身门庭,竟然破天荒搞了一个湖泊买卖的玩意儿,名义上售卖的是龙王庙,实则呢…… 结果,当刘成清带着诸多工匠官差,开始走访湖泊,绘制图纸,想要用湖泊相连的方式,将长江的水源向外州散播之时。 意外却如期而至…… 买卖得来了湖泊使用权的村民,自然是率先不干了。 不说别的,就如果是按照朝廷的计划将湖泊相连,那这些湖泊的归属,又该当如何? 看着一家一户拿出跟朝廷签订的厚重契约,身为强力干将的刘成清,也免不了一阵头疼,最后也就不得已的写了个折子递上去,添油加醋的叙述了一番。 再然后…… 景孝皇帝拿到了刘成清的奏折,批阅之后,心中怒火难以言说,也便顺理成章的打消了为整个曹家证名想法,甚至还在曹有望的谥号“转丑”上面,又加了一个破天荒的“刺”字。 “转、丑、刺” 好嘛! 这仨字儿放在一块儿,那可真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如此一来,也就基本相当于彻底坐死了整个曹家的历史命运。 从今往后,不论是哪个朝代,哪个帝王,亦或是哪个读书人。 只要是看到了这一段史书,估摸儿就都会忍不住叹上一声,“曹有望,什么玩意儿啊……呸!” 哪怕曹家阁老的初衷,并非是什么坏事,可是当前形势如此,斯人已逝,骂名还是得由他来背。 到头来,即使曹家并无结党营私之实,恐怕也只能背着这个骂名,直到永远…… 没办法,朝堂之上就是如此,这里并非是你死我活的战场,而是时局不断变化,人与人之间没有明争,只有暗斗的名利场。 在这里,大家都善用温水煮青蛙,至于图穷现匕,到头来也只能是下下策。 在这里做官吗,下面是平头百姓,上面是九五之尊。 夹在中间的人,不是左右逢源,就是拉帮结派。 自古以来,坐在龙椅上的那位大都明白这个道理,也基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这些行为,基本持一种默许的态度。 有些事情,只要不是过分的搬上台面,而是自然发生。 到最后也就那样了。 毕竟,下面多些争斗,上面自然也就会少些麻烦。 皇帝的原则往往是这样。 下面人自己的事情,让下面人自己去想办法解决,向来都是很好的选择! 至于他们最终会怎么做? 管得着,但不用管。 总之,在刘成清一番合情合理的“添油加醋”之下,那顶本不应该戴在曹家人脑袋上的帽子,终究还是被做实了。 结党营私? 别开玩笑了。 整整一个曹家,足足两百余口子人,居然才只抄出了价值二十余万两白银的东西,这算哪门子的结党营私? 曹德望的被褥上还打着补丁呢。 因为要养的人太多,这位王朝的监察御史,整个曹家继曹有望之后的顶梁柱都不曾奢靡。 说曹有望结党营私? 何其牵强! 莫说是曹有望那个层次的勋旧老臣了,当年的民间也曾广为流传过一段言语,即“一州知府,黄金万两亦难求”。 由此可见,这曹家是何等的冤枉了。 不说别的,单是那座曹家老宅,便占去了这二十余万两白银的大半。 曹有望之清廉,可见一斑! 然而,最为戏剧性的事情是…… 最渴望青史留名的遗臭万年,而那些个对黎民百姓满不在乎,口中喊着“不争不争”,只想装腔作势,学一个逍遥自在落得神仙名的所谓“出世人”,却反过头来流芳百世了。 没办法,谁叫自古“高堂明镜悲白发”嘛! 若是每一个实干者都可以在身居高位后,全身而退。 那这天下的黎民百姓,能少吃多少苦头啊…… 奈若何?! 相似之人总相杀,相同之人又相鄙。 曹有望其实从始至终都不是一个恶人,虽说他掀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逼宫党争,却也只是想借着新帝根基不稳的机会,按照自己的清晰思路和铁血手腕,去整治整治这座恶相横生的天下罢了。 如若不然,以他那时的威望…… 只需略施小计! 景孝皇帝能不能继位,还两说呢。 …… 喜欢葬剑请大家收藏:()葬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两百四十五章 为自己而活 月色入户,这一夜到现在为止,已经很深很深了。 本就没怎么好好休息的曹正,脚步踉跄。他拖拽着沉重的步伐来到屋外,出门的时候刚好撞上了那轮月光,也便没有回避,而是如小时候那般,仰头望月。 在人生的最初十年,曹正在荆州老家,每每在父亲的书房前等到深夜的时候,看到的也是这样的月亮。 此时此刻,纵使是尚且还身处壮年的曹正,在睹物思怀之后,也不禁要感慨上一句“岁月如梭”了。 这些年,变化很多,可那颗月亮却依旧挂在那儿,不受凡尘俗事所扰,逍遥自在。 这是何等的福分啊! 再看看自己…… 曹正微微叹息,仿佛是卸下了一个很重的担子,心中最后的一丝动摇也荡然无存,他抬起脚步,开始向院落外的马厩快步走去。 “爹,您去哪儿?”曹松从屋内追出来,看着那个毅然决然的背影,少年忍不住匆忙问道。 “爹要去给我们曹家的恩怨,彻底的画上一个句号。”曹正苦笑道,眼瞅着就要迈过门槛。 “你走吧,别跟着爹,可以去西北,去宋国,天下这么大,去哪都好!”老捕头对小捕快说道,话语中的意思很明确。 曹松红了眼睛。 “爹,你不要我了吗?爹……”少年抽泣起来,声音已然变得有些断断续续了。 中年人停下了脚步,原本还一直紧握的右拳,恍然之前竟是略微舒展。 曹正摇了摇头。 转过身,他思量片刻,终究还是向曹松敞开了怀抱。 看着那个神情举止,多少显得有些扭捏的爹,少年此刻哪里还顾得上端着一个准成年人的架子故作清高啊? 事到如今,能够挽留曹正的方法,他总要试过才好! 二话不说,曹松从房门处一跃而起,紧接着便三步变成两步,两步化为一步。 飞奔到曹正跟前时,少年就差扯着裆了。 “嗖!” 一阵风声拥入怀,捕头曹正先是愣了一下,眼窝处又止不住要落下泪来。 “爹……” 曹松只说了一个字,刻意将尾音拖得很长,想试图唤醒这个此刻已然一根筋的死脑筋。 结果…… 曹正推开了曹松,他看着那个长得和自己一般高的少年,抬手擦了擦湿润的眼角。 中年捕快缓声开口道:“孩子,爹是爹,你是你。有些事情困了爹太久了,所以必须要有一个了断。可是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作为咱老曹家的独苗,松儿啊,你不妨先为自己好好的活一遭。至于爹做什么事,孩子你也长大了,明事理,知对错,就好!我实在是不想让那个杀千刀的,明天就那么轻轻松松的死在山匪刀下,还落得一个十里八乡的圆满名声。若是让他知道,因为他当年的出格之举,最终导致了自己的妻女惨死。那想来这个本就行不正,坐不端的老家伙,也就很快要原形毕露了。” 说到这儿,曹正笑了笑,面容已然变得有些狰狞了。 回忆起刘家妻女的死,这个授意于人的老捕头,心中难免感到快哉无比。 要知道,那个丫头的生辰八字,可是正儿八经的纯阴八字…… 她的血液,在融合了性别属性之后,里面压根见不到半点阳气。 其特性,也正好与那枚被充当成阵眼的赤血水晶互补,成为了开启大阵的重要材料之一。 而这事情的发展到后来,究竟又何其离谱呢? 县令刘成清恐怕到死都不会想到,自己日夜思念的妻女二人。 现如今,其实就在恩师韩兆的那张床榻下面,此刻早已化作了两具冰冷的尸体,在这寒冷的冬天,悄悄腐烂。 而他还在寻找。 殊不知,他寻找妻女的最大依仗,实则却正是害死她们的人之一。 曹正! 这个本本分分为玉溪县服务了十几年的老捕头…… 就是他得到了陈云螭、陈途辉的指使,在韩兆的示意之下,亲手手刃了那对儿仇家妻女。 县衙门前出现楠木棺的那一天,是曹正这几十年以来,睡得最为安稳的一夜了。 因为他知道,一切都快要结束了。 在这场生存与复仇的大作战中,他这个潜藏在暗处的“好人”,已经是最大的赢家。 而刘成清…… 马上就要输得裤衩连都不剩了。 看着那个又毅然决然,转身跨步的父亲,曹松赶忙追了上去,却被曹正勒令禁止。 他怒而铿锵道:“站住!松儿啊,你可是我老曹家唯一的独苗儿了,若是你今日死活都要随着爹同去,那爹爹今儿个就在这里自戕,此事就此作罢,算我曹家,家门不幸!” “扑通”一声,身后的少年突然跪倒在地,他眼神绝望无比,心中充满了悲痛。 曹松嘶吼道:“爹,可您就这么回去了,我以后又能去哪啊?我……” 少年哽住,泪水从脸颊流下,划出了两道深深的沟壑。 “我没家了。”曹松言辞艰难,几乎是一字一顿,颇为不易。 曹正没有像先前那般愣住,现如今的曹松所经历的这些事情,与那年他在陵州时所经历的如出一辙。 唯一不同的是,曾经的曹正还只是个十岁的稚童,而现如今的曹松,已经长大了。 如果说,今时今日的曹松不能凭借自己的能力活下去,曹正也许会做出别的选择。 可是,既然已经长大了…… “挺起你的胸膛来,你已经成熟了,是个男人!”曹正出言呵斥,对于曹松的软弱,十分不齿。 曹松仿佛是被雷霆击中了一般,在曹正的呵斥过后,后知后觉的少年郎,顿时变得哑口无言,他不觉间挺直了自己的胸膛。 是啊,爹爹曾经说过的那段经历。 身为孤儿的少年颠沛流离,却敢于独身一人去到西北边关,这是何等的魄力?! 自己现在已经马上就要及冠了,难不成连个十三岁的小孩儿都不如? 还在这里扭扭捏捏? 想到这儿,曹松的眼神不禁变得坚定了许多,虽然心中仍旧是有着无比的不舍,但作为一个真正与父亲曹正朝朝暮暮的相处了十几年的过来人,他心中清楚。 父亲做出的决定,一旦真的下定了决心,便注定不会改变! 这一点,自始至终,一向如此! 喜欢葬剑请大家收藏:()葬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两百四十六章 离家郎 看着那个脚步坚定的背影,从自己的视线中逐渐远去。 行路之人与远眺之人的视线皆是模糊,他们纷纷低下了脑袋。 曹正骑上了一匹大马,手起鞭落,开始朝着玉溪县城所在的方位狂奔。 而曹松则是黯然转身,他虽然从未经历过离别但此刻心中清楚,今朝过后…… 自己就是彻彻底底的孤身一人了。 回到房间里,曹松收拾了行囊,从先前父亲端坐过的椅子上面,少年意外地发现了一块玉雕,是一只仙鹤,后面雕刻有一个曹字,想来是那位传说中的太爷爷“曹有望”的遗物。 少年将玉雕揣进了行囊里,步履匆忙地走出了卧房,朝着门外的马厩走去。 由于此番的形势紧急,曹松没来得及专门去多备些干粮,刚要走到门口,想起了这茬便又折返回来,内心不禁打鼓。 然而,当他满心焦虑地跑到伙房后才发现,在那灶台的边上,竟是不知何时多出了几个冻得邦邦硬的饼子,被整整齐齐的码放起来,捆扎有麻绳两圈。 这些想来也是曹正提前为他准备好的,目的便是让少年便于携带。 曹松提起了那一挂干饼子,没有犹豫,便要小跑去马厩找马。 谁料? 那挂捆扎结实的饼子一侧,却突然发出了“莎莎”声响。 少年走出房门,接着天上的皎洁月光,看清了那挂饼子上面所附带的物件。 那是一张地图,用泛黄的牛皮纸绘制而成,水火不侵。想来之前应该是军用,最上方题刻有“镇北将军府督造”七个大字,十分醒目。 曹松小心翼翼地将那张地图取了下来,摊开放在手上,细细地翻看了一会儿,眼角却不禁再次湿润了。 那上面,竟是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曹正的字迹…… 为了确保第一次独身出门的少年,能够得到更多的保障,曹正早已在地图的诸多位置,标注好了凶险之处与物资水源的补给点,尤其是西北! 要知道,西北的风沙很大,水源却很少,若是没有一张靠谱的地图指路,就按照曹正当年的那种方式去瞎摸索,那可指不定要吃多少的苦头了。 从马厩里牵出了一匹身姿最为健硕的大马,曹松扶马而上,颇为娴熟的扯住缰绳,调转码头向北方而去。 少年郎,离家了! …… 天色接近拂晓,哀牢山那边的战斗,也已经接近了尾声。 在百余骑的围攻之下,黑风寨的大当家郭云,凭借着一手娴熟的横练功夫,再加之体内的气机配合,在百余人的围攻之下,虽说早已浑身挂彩,但总归是没有被打的跪倒在地上。 看着身前那些围作一团,却再无一人敢于出手的叛逆者,郭云朝地上啐了口唾沫,他的面容颇为不屑。 “再来啊,这就不行了?”壮硕汉子嬉笑着讥讽道,虽说此番的郭云已然是强弩之末,却仍旧有着极硬的嘴唇,由此可见一斑。 此番,借助着体内的气机运作,郭云的隔山打牛之法,早已被锤炼的炉火纯青。 要知道,黑风寨的喽啰虽然不值钱,但他们胯下的战马…… 那可全是纯血的战马培育。 这一切都得益于和陈云螭的交易。 若非是黑风寨的大当家善于算计,现如今的黑风寨恐怕还是那个衣不蔽体的“流民”组织呢。 看着眼前这些身负钢盔铁甲,手持长刀弓弩,坐跨纯血战马的家伙,郭云的内心何其窝火? 没有老子,哪有你们的今天? 现在竟然敢来造反? 魁梧汉子将视线看向了身前不远处的黑风寨二当家崔辙,他似笑非笑的邪魅挑眉。 “大哥有何吩咐?”看着那个浑身浴血的魁梧汉子,二当家崔辙内心惶恐,他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道。 谁承想,郭云一言不发,竟是猛地一步前跨,右手长拳凝实,气爆声瞬间响起。 “砰!” 一个如砂锅般大小的气状拳印,顿时便开始向崔辙靠近。 黑风寨二当家眼神一紧,当他感受到了那个拳印之上的磅礴杀气之后,浑身汗毛倒竖。 这可是远胜过先前的隔山打牛的暴戾拳法啊! 要是真的挨上一击,那还了得? 可是,躲得开 说时迟,那时快,崔辙的身影顿时便开始朝着后方,飞速闪躲。 诸多的黑风寨喽啰,见此一幕,不禁大都也为二当家的捏了把汗。 难不成,现如今的郭云已经被鬼怪附体了? 曾经的大当家可不是这样的! 他身上总是带着一种难以言明的亲和力,能够顺利的和大伙儿打成一片,恩威并施,受人拥戴。 可现在,这个疯狂暴戾,一言不合就要置人于死地的家伙,究竟是谁? “唰,唰唰。” 与此同时,抽刀声接二连三。 目睹了二当家崔辙,在与那团有型拳劲对撞在一块儿,最终胸口处被捣得血肉模糊的画面之后。 终于,大家都清醒了…… 管他之前是不是自己的大当家呢?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现在站在他们面前的,分明就是一个疯子嘛! “嗖、嗖嗖嗖……” 先是百箭齐发。 紧接着,一个个抽刀的甲士喽啰,顿时开始悍然前冲。 “呯、呯、呯!” 一声接着一声的金属脆鸣,悄然自林间响起,经久不衰。 片刻过后,看着眼前那一片飞压而来的甲士喽啰,大侠郭云的双眸,逐渐收缩。 原本以为,在将那个驻足于侧,只知道看戏的小弟“崔辙”锤杀以后,整个混乱的队伍应该安静下来才对的黑风寨大当家,终于为自己的死亡,埋下了必然的伏笔。 常言道:天要使人灭亡,必先让其疯狂! 有些时候,对于一些扯着大面名誉的刁恶之人,以雷霆手段击之,最为有效! 事到如今,在千人的围攻之下,浑身挂彩,四肢乏力,就连体内最后的气机,也已然耗尽的汉子,早已经没有了半点儿活命的机会。 随着脆鸣的大刀逐一落下,身上血迹越来越多的郭云,防御力也愈发薄弱。 “呯!” 一声铿锵巨响,几乎同时,响彻山林。 下一刻,一名体格健壮的喽啰,在手中的大刀劈下之后,先是在碰触到郭云那根架起的胳膊之时,略作凝滞,紧接着一穿而过,随后就碰到了他的脖颈。 “呯!”又是一声铿锵脆响。 大侠郭云,人首分离! 喜欢葬剑请大家收藏:()葬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两百四十七章 断不可留 身下之事落下帷幕,端坐云霄的南方圣人,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事到如今,既然罪魁祸首已然伏诛,那剩下的这些人,虽说其中的绝大多数,也一样作恶多端,但林生淮已经不打算追究了。 至于未来,林生淮已经给了他们的是一场因果,是生是死,已经掌握在了这些人自己的手中。 正所谓“恶人会有恶人磨”,凡是在此之后心向光明的人,自然能够涅盘重生。 而那些仍旧固执己见,按照过去的路线,最终走向疯狂的人…… 既有珠玉在前,便必然灭亡! 南方圣人站起了身,他已经休息好了,向下方环视一周,刚想叫上那个先前曾阻止自己痛下杀手的家伙一块儿离开,结果…… 林生淮眼神一凝。 身坐云端的南方圣人,骤然发现,徐天狼居然…… 不见了?! 这怎么可能? 青衫圣人神识全开,想要用最快的速度,在下方丛林里,寻找出些许与徐天狼有关的痕迹。 然而,最终却一无所获。 徐天狼就仿佛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在他这个四方圣人的眼皮子底下,悄然消失,连痕迹都无法察觉。 “你们快看,那是什么?”一道惊呼声,突然从一个身处下方丛林的黑风寨甲士口中,传递而出。 瞪时便惊动了很多人。 大家一起抬头望去,这才发现,就在那九霄之上,此刻竟是屹立有一个身材修长的青衫仙人,身上附着有皎洁月光。 “扑通、扑通、扑通……” 地面上,跪倒声接二连三。 随着林生淮神识的打开,这位七境巅峰的地仙级神明,终于是以一种飘然之姿,彻彻底底的暴露在了下方的一群凡人眼中。 对于一位足可以屹立于云端的仙人,下面的这些凡夫俗子,自然是要五体投地的叩拜的。 回想起平日里的那些作恶多端,大多数人此刻都已经紧张到了极点,内心打鼓。 虽说上面的那位神人,并不似传说中的阎王爷那般,相貌凶恶。 可是谁又曾见识过真正的阎王呢? 保不齐先前的那些怪异之事,就是由他挑起。 目的?就是为了——杀人! 想到这里,下面的人群之中,那些先前还悍不畏死,敢于和黑风寨的大当家郭云,决一死战的甲士喽啰,竟有几人突然就哭出了声来。 “啊呜呜,嗷嚎嚎……” 撕心裂肺,好不凄惨! 他们这些家伙啊,虽说大都是亡命徒,对于生死一事也看的不算很重,但却极其害怕所谓的因果报应。 世间传闻,地狱之中有油炸鬼千千万,不得投胎转世,永受折磨,无法翻身。 这不是,下面的这些亡命徒,最怕的就是仙魔审判。 若是当真堕入地狱,最后还被做成了油炸鬼,整日下油锅…… 那滋味,啧啧。 “爷爷,不要收我啊……” “别收我,我虽然干了点儿坏事儿,啊呸,干了一些坏事儿,但还有一颗向善之心呐。” “神仙爷爷救赎啊,我不想死啊!” …… 林生淮掏了掏耳朵,看着下方那些俯首叩拜的江湖喽啰,没有找寻到徐天狼踪迹的南方圣人并未搭理,他只是自顾自的转过身,随即冷哼了一声。 下一刻。 “唰!” 一颗流星,顿时冲天而起,开始朝着禹州西境的余阳关,飞速射去。 林生淮的眼神冰冷,此刻他的内心深处,总有一些不好的预感,难以言说! 现在回想起来,先前徐天狼不让自己出手干涉此事,其本身便有些蹊跷。 而后那阵睡意? 先前的林生淮只是以为自己累了,却从未想过,已经身居七境巅峰的自己,现如今可是这人世间,距离天仙境界最近的人了,没有之一! 怎会凭空感受到困倦,并真的无法控制,最终小憩过去? 这里面有古怪! 林生淮心中料定,便立刻起身折返。 事到如今,既然已经找不到徐天狼了…… 也罢! 那就索性不找了。 要知道,他可是堂堂的山河下界第一人啊。 西方圣人身为人间唯一的天仙级别高手,又何须自己去忧心挂念? 只是…… 现如今,徐天狼突然消失。 难不成?! …… 正在思考的林生淮,双眼目光突然僵住,他整个人就仿佛突然被雷霆给击中了一般,在猜测到一种可能之后,瞬间打了个哆嗦。 坏了! 恐怕陈萍那家伙,要危险了…… 回想起幻境之中江悬陆曾经对自己所说过的那些话,现如今的林深怀只觉得背脊发凉。 不知不觉间,他陡然加剧了丹田气海的运转,脚下风声愈发凛冽,奔袭速度也更快了。 …… 此时此刻,余阳关江南别院。 余陶小院之中,一个身着黑金蟒袍的英气男子方才迈过了门槛,他脚尖刻意点地,走路声音极轻,并未带起任何响动。 室内的白衣少年正在闭目凝神,在经历了先前神像碎裂的震撼场面过后,人皇张百忍又趁机给陈萍的体内引入了一些来自天外的元气,试图帮助其彻底煅化身下丹田。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陈萍也十分识趣,虽说现如今的他仍在受到迷药影响,神志略微有些不清,却还是在那股温润气流的滋养下,开始轻车熟路的运作体内气机。 全身经脉通畅,大小周天运行顺利,背后的三关经络本来已经在南海的那次雷击之后受损,现如今却也可以开放自如了。 不知不觉间,一股微微笑意,已然浮现在了陈萍的面颊之上。全身的温热感和那股往上走的轻盈灵气,不禁让他感到十分舒适。 而此刻,徐天狼也已经悄咪咪地走到了陈萍的床榻前。 “这,怎么可能?”属于轩辕大帝的声音从徐天狼嘴里脱口而出,西方圣人抬起了右手,缓缓将其置于白衣少年的天灵盖之上。 片刻过后! “天尊法脉?”徐天狼满眼的不可置信,看着那个端坐于自己身前,此刻正眉目含笑的少年郎,他已然感受到了一股来自于天外天的气息压迫。 那种感觉,虽说算不得强烈,却与方才刚刚现身,手撕了法族尊神的道德天尊有些类似。 清气上浮至脑髓…… “难不成?”轩辕大帝喃喃起来,仅是片刻,他突然面色一变。 “此子断不能留!”徐天狼大喝一声,眸中瞳孔颜色瞬间由黑转红,浑身气息节节攀升,刹那之后便已是此界巅峰。 他缓缓地将先前伸出去的右手握拳收回,置于腰间。 马上就是蓄势待发的一记重拳。 喜欢葬剑请大家收藏:()葬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两百四十八章 终是动了凡心 “砰!” 爆炸声在关南响起,整个余阳关瞬间为之一震。 “怎么回事?”方才在护从李增的搀扶下,缓步走出望山台的老将何照夜,目光突然一紧,他那昏花的老眼视线模糊,看着南边的那道耀眼的白光,下意识开口问道。 李增没有回答,此时此刻心中同样受到了惊吓的中年护从目光严肃,他眯起了双眼定睛望去,却震惊的发现,整个江南别院竟是已然烟消云散。 “这怎么可能,难不成?”李增瞳孔收缩,眸中惊异神色难于言表。 “到底怎么回事,李增你看清了?”何照夜再次开口问道,看着深旁的中年护从眼神紧张,这位老将军的内心也不禁悬了起来。 沉吟片刻,李增并没有立刻和何照夜形容自己眼中的景象,他只是继续观察着,意图将引发了这场爆炸的原因给找出来。 现如今的事情,若只是陈萍出了些问题,一不小心把院子炸了倒还好。 可万一是西山的妖兽贼心不死呢? 深渊十八层,没人知道这底下到底还藏了多少大妖。 先前的啸天神君虽然已经伏诛了,可没有了上界力量的帮助,再加之现如今的几位王剑执掌者已经相继离开了余阳关。 如果真的还有西山妖兽潜伏作祟…… 后果不堪设想! 正这样想着,谁料? 一青、一黑两道身影光芒突然骤现,两位圣人隔空对峙而立。 林生淮手持青王剑,眸中神色阴冷,他看着那个屹立于身前,体内气势有如东岳压顶般雄浑巍峨的西方圣人,青衫客冷声问道:“徐天狼,你可当真要手足相残,加害陈萍性命?” 黑袍青年并没有召唤出那柄通体银白的凉王剑,他一手提着那个近乎于身死的白衣少年,对发出了质问的林生淮,缓缓皱了皱眉。 “你这一套,是江悬陆教你的?”徐天狼淡漠开口,似乎是已经看穿了林生淮的底气所在。 南方圣人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有想到,这徐天狼难不成是可以窥见自己的幻境吗? 突然,青衫圣人眼前一黑,刚要开口的林生淮顿时失去了意识。 下一刻,属于江悬陆的声音从南方圣人的口中传出。 他说:“轩辕,放下那个少年。此事只与你我二人有关,你与他并无瓜葛。” “哦,是吗?”西方圣人眉梢微挑,被轩辕大帝附体的徐天狼,面容戏谑的看着那个瞳孔之中闪烁有青蓝色荧光的青衫圣人,刻意拖长了嗓音轻笑起来。 现如今,他已然将那个白衣少年的性命攥在了手心里,只需要微微的起心动念,陈萍便会立时化作一团齑粉。 林生淮没有继续说话,附着在南方圣人身体之上的江悬陆哑口无言。 此时此刻,这位真身位于青海云崖之上的创世之人,早已没有了勘破世间大道真相的那种轻松神气,他感到了一股深深地无力酸痛,充斥在了这具肉身躯体的四肢百骸当中。 没办法,轩辕大帝附身的徐天狼已是八境下品,而林生淮还只是七境上。 半步之差,看似仅是毫厘,实则却有千里! 更何况,陈萍现在还在徐天狼手上。 现如今,修为全无的少年,莫说是在一位天神级仙人的手上存活了…… 能够暂时抗住徐天狼体表之上所散发而出的那股滔天威压便已是奇迹。 此时此刻,轩辕大帝只需要一个凌厉一点的眼神,就足矣将其灭杀。 想要救他…… 怎么可能? 已经来不及了。 除非…… “嗡……” 一阵轰鸣声,突然在林生淮的识海之中响起。 下一刻,置身于青海云崖的尊神江悬陆,猛地睁开了眼眸。 正所谓:思绪随风起,仙人踏星来! 当林生淮从一片朦胧的幻境之中,再次看清了那位端坐云端的英俊尊神的面容之时,他表情兀地怔住了。 “先生,有何指示?”青衫圣人恭敬作揖,他轻声问道。 “你怕死吗?”江悬陆斩钉截铁,云端尊神目光灼灼的看着面前的年轻人,并没有过多思虑,而是直言不讳的开口问道。 林生淮愣了一下,几乎是下意地识摇了摇头。 “当真不怕?”江悬陆眼神认真,他再次出言确认道。 林生淮仿佛是反应过来了些什么,只是迟疑了刹那,他便重重的点了点头。 “只要陈萍能活着,我就不怕死。不然……” 这下总算是轮到江悬陆神色微变了。 看着那个肃然而立的人间圣人,端坐于云崖之上的尊神略微有些汗颜。 “我不能保证,但也许能行。”江悬陆仍是直言不讳,看着那个被自己召唤而来的身影,他缓缓地摇了摇头。 “如此,你可还愿意赔上自己的一条性命?” 林生淮的眼眸闻言之后有些暗淡,思考片刻,却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愿意。”南方圣人沉声说道,并没有任何迟疑。 “……”江悬陆一时哑然。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沉吟良久。 “你与他到底是什么关系?”英俊尊神疑惑问道,眼神之中满是那种不言而喻的感觉。 “就我所知,陈萍的取向应该是正常的,可是你……”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给沉默不语的林生淮留下了些许辩解的空间。 青衫客微微一笑,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他啊,很像一个人……” “谁?”江悬陆微微一怔,几乎是脱口而出的问了一句。 “我爹。”林生淮没有保留,他笑容含蓄的缓缓摇了摇头,似有一股如沐春风般的释然。 “……” 江悬陆瞳孔微缩,此番在听了林生淮的言论之后,这位存活了数万年之久,见遍了沧海桑田各种奇葩的怀道之人,总算是无言以对了。 这难道就是情感上缺失所需要的找补? 世间难道当真有如此的奇葩之人? …… 只是,江悬陆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那个曾经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林若许,独身凿破三千骑的豪迈。 而林生淮之所以愿意为陈萍付出所有,也正是因为他当初敢于负伤冲入青羊宗,不顾一切为娘亲报仇的胆魄。 这种男人,谁能不爱? 在南方圣人的心目之中,那个总是身着白衣的少年,一人一剑便是千万军。 哪怕是丹田气海炸碎沦落成了废人,陈萍也依旧在哀牢山中,剑斩东洋六境修罗一尊。 这个疯子…… 终究让他动了凡心。 喜欢葬剑请大家收藏:()葬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两百四十九章 山河魁首 山河下界。 附着在林生淮身上的那道灵体,眼中突然迸射出了一道无比炙热的华光。 青衫圣人胸前,一道青光突然灼起,瞬间炸开。 先前被林生淮随意搁置在身上的那株青草,竟是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瞬间化作成了一道青烟,钻入圣人的心口之中。 幻境之内。 “我最后问你一遍,就这么死了,你当真不后悔?”怀道之人眼瞳微低,语气十分沉重。 “不悔。”林生淮摇了摇头,眸中神情坚定,语气铿锵。 “好!” 江悬陆点头应下,刹那便闪身出了幻境。 徐天狼的视线此刻正放在陈萍身上,被他提在手中的少年双眸紧闭,仍旧保持着悬膝而坐的姿势,身体略微有些僵硬。 轩辕大帝屏息凝神,将分离下界的神力尽数附着在了少年身上,想要洞悉这个给自己乃至于整个山河上界惹了天大麻烦的家伙,究竟是为何流落到了如今这份田地。 然而…… “砰!” 一声巨响,突然从西方圣人的身下传来。 原本已然哑火的林生淮,竟是不知为何,体表之上骤然升腾起了雄浑气势。 下一刻,南方圣人缓缓地睁开了那双好看的秋水长眸,林生淮那清秀的面庞之上,一股凛冽寒气瞬间迸发而出,刹那袭来,刺骨之风竟是令得已然身处第八层楼的徐天狼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放开那个少年!”江悬陆借林生淮之口,义正言辞喝道。 轩辕大帝瞳孔微缩,他赶忙将附着在白衣少年身上的神力剥离开来,与此同时,身下丹田飞速运转,想来是已经做好了将陈萍一掌拍杀的准备。 林生淮并没有急于冲上前去阻挡。 此时此刻,附着在南方圣人身上的那道神魂,只是静静地观望。 江悬陆十分客气的对徐天狼抬了抬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挑衅意味颇为强烈。 “这是你说的。”轩辕大帝咬牙切齿,在收回了七分神力之后,尚且还未能将自身实力完全收回的尊神已然忍无可忍。 起手翻掌。 徐天狼手背之上青筋暴起。 下一刻。 “轰!” 西方圣人一掌拍下,八境天仙实力展露无疑,竟是瞬间便将身下的空间给切割出了一个肉眼可见的口子,紧接着…… “砰!” 一声滔天巨响轰然在空中炸开,声势之重,瞬间便震动了整座余阳关。 滚滚浓烟逐渐散开,出现在关南半空之上的两道身影,上方之人目瞪口呆,下方青衣神情肃然。 “如何?”江悬陆冷声质问,原本已经朝前伸出的右手,仅仅是微微上探,便从虚空之中以法则之力越境拦下了一位八境天神的强势杀招。 “你这是要将我逼上绝路吗?”徐天狼抬起了那双英气十足的肃杀眼眸,死盯着位于自己身下的青衫圣人,一字一顿的开口问道。 “你杀不掉他,我也并没有将你这天帝陛下逼上绝路,现在罢手,你我都不会有任何损失。不然的话……”江悬陆语气淡然的开口说道,他先是好言相劝,而后又刚柔并济,略带些威胁意味。 徐天狼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依旧对陈萍有着绝对掌控权的轩辕大帝沉默不语,他凝视着那个忤逆于自己威严的家伙,右手手掌微微握拳,而后又逐渐放松。 “怎么样,你现在放开他,我们之间的事情就此打住,日后我必然会给你一个说法,如何?”江悬陆再次开口,用一种十分平静的语气,讲述着对于陈萍一事,双方分歧的解决方案。 徐天狼摇了摇头。 “不行。”天帝轩辕冷声答复道,他缓和了面部神态,轻轻地放下了那枚随时准备再度砸落的右拳。 沉吟片刻,看着下方的青衫客,心绪逐渐走向平稳的轩辕大帝再次开口了。 他冷声说道:“两个选择,现在立刻给我一个说法,或者……” 轩辕大帝拖长了尾音,以一种十分威严的目光,审视着立于身下的林生淮。 在轩辕大帝身上所散发的强烈威势之下,林生淮的眼神略微产生了一些变化。 西方圣人抓准了时机,轩辕大帝当机立断,说出了响彻云霄的四个大字。 “不死不休!” 此言一出,整个余阳关顿时沸腾了开。 那些刚从前线上活着走下来的城防甲士,一个个皆是目瞪口呆。 这什么情况? 两位圣人打起来了? “好。”江悬陆的嘴角扬起了一抹苦笑,他缓缓地摇了摇头。 “我告诉你……” 他终究还是屈服了。 事到如今,为了让计划顺利的进行下去,他这位悟道之人必须在一些非核心的利益点上做出一些让步。 毕竟,这种事情总归是需要诚意的嘛! 轩辕大帝点了点头。 “给你三句话的时间,不能太久。”面色阴沉的西方圣人沉声说道,语气认真。 林生淮再次点了点头。 “好。”青衫圣人开口应道,语气冰冷,面色上并未有丝毫急躁。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轩辕大帝有些诧异。 林生淮开口说道:“这件事情概括起来,其实很简单。就是……” 然而,事情的进展仿佛并没有太过顺利,刚要讲述缘由的林生淮,声音竟是逐渐走低,似乎是江悬陆在想方设法的用精炼语言简要概括。 …… 又过了片刻。 “还不开始么?”轩辕大帝冷声问道。 看着身下那个卡壳了的青衫青年,他缓缓地摇了摇头。 “如果拖延时间就是你的目地,那不好意思,时间到了。”西方圣人漠然地环视身下,当即便将右手拳头再度握紧,作势要一击砸下。 谁料? 下一刻。 “轩辕,这么早就要结束,是打算回天宫喝奶吗?”一道清冷声音,突然从徐天狼的身后响起。 “什么?”轩辕大帝瞳孔一僵,显然是没有料到,这个只有七境上品的附身胚子,竟是能瞬间爆发出超越八境的空间跃迁实力? “砰!” 一阵巨响从高空传来。 片刻过后,徐天狼的身影竟是被林生淮给被拍得横飞了出去,瞬间砸向下方院落,那片已然是废墟的江南别院残垣断壁,仿佛是一座臃肿的坟墓。 林生淮这一拳拍中的是徐天狼的肩膀。 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不仅仅打断了那条拿捏住白衣少年的胳膊,还顺带着给这位山河人间的第一人,造成了一道彻彻底底的肺部贯穿伤。 刹那之间,山河魁首易主。 那一袭肃立于晴空之下的青衫,那个相貌柔弱的青年,仅是半日时间,便已然是这不折不扣的山河人间——第一人! 喜欢葬剑请大家收藏:()葬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两百五十章 天帝浴血 “咳咳。” 肺部传来一阵剧痛。 眼前的硝烟弥漫开来,竟能令得那个被轩辕大帝附身的八境天仙视线模糊。 这是何等的蛮横力道? 居然仅是一击,就能让已然跨入天神境界的徐天狼半死不活。 若是先前的余阳关有这样的神人参战…… 何照夜愣在当场,此刻早已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撼的无以复加的老将军,他“扑通”一声摔倒在了地面上,紧接着便发出了一声吃痛惨叫。 “诶呦。” 护从李增并没有及时去搀扶老人,此刻的他也与绝大多数的观战者一样,早已被眼前一幕,给震撼的无以复加,现如今的他正在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神情,木然的看着远空的交战景象。 云霄之上,那一袭青衫手提白衣,林生淮腰板笔直,他悬空而立,用一种漠然眼神扫视身下。 先前时候,是附着在徐天狼身上的轩辕大帝俯瞰林生淮。 而现在,风水轮流转! 观道之人江悬陆,仅凭一具七境肉身,便一击锤落那位蔑视人间界的八境天神。 先前的他之所以选择了隐忍拖延时间,目的就是为了等那株青崖玄草,被林生淮的肉身给彻底吸收。 若是单凭这具肉身之上的那些琐碎灵力,虽说江悬陆自恃实力较之轩辕更强,却也绝对没有在一方天帝手中抢人的道理。 除非…… “想不到,你竟然为了抢人,无所不用其极。”一道冷冽目光,悄然从浓烟之中穿透而出,轩辕大帝咬牙怒道,眸中杀气难以言说。 虽说徐天狼的身体,并不是真的属于天帝轩辕,可在他附身的这段时间里,却要为其承受所有的受创痛苦,甚至于就连这创伤之后的苦楚,也要为其一并承担下来。 没办法,这就是尊神跨界而来,所必须要承担的代价和风险。 全身剧痛席卷了尊神的感官,躺在地上神色愤然的轩辕大帝,只觉得胸口位置无比乏力,一呼一吸之间,血水瞪时涌上喉头。 “咳咳。”又是两声剧烈的咳嗦,响彻在熊熊的硝烟之中。 随着嘴角血迹的涌出,原本神色已经开始变得有些颓然的轩辕大帝,竟是猛地瞪大了眼睛。 就是这种感觉! 天帝轩辕浑身颤抖,只觉得在这口鲜血喷出身体之后,整个肉身都变得轻快了不少。 想当初,在他还不是天帝的时候,也曾与诸神相争,打过很多生死局。 不得不说,轩辕大帝之所以是朝会殿的主人,大罗天的主宰,其关键原因也还是因为他战力惊人,且总是能绝境逢生。 在这个世界上,能够登临高位者,哪个会惧怕斗争? 徐天狼躺倒在地上眨了眨眼睛,眸中杀气逐渐内敛,他缓缓地坐起身,抬手揉了揉胸口位置。 置身于半空之中的林生淮皱了皱眉,在感受到徐天狼身体之上,愈发强劲的杀念气息之后,附着在青衫圣人身上的悟道尊神喃喃自语起来。 “不应该啊。”江悬陆的眼中满是困惑。 很显然,对于轩辕大帝的个人性格和真实战力,这位悟道者并不全然知悉。 想当初,在他江悬陆还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间修士的时候,天生异象,先是有七星连珠骤然耀世,而后就是一道流星。 “轰……” 那一夜,巨响声震动了两座山河。 仍是凡夫俗子的江悬陆又怎会知道,那颗一穿七打爆了七颗星辰的坚韧流星,便是眼前的这位倒地尊神——天帝轩辕。 他哪里知道浴血之后的天帝,会…… 判若两人! 万年以前,赤霄天下曾有忤逆之人在轩辕大帝巡游之时以短剑偷袭,最终虽然只是堪堪划破了天帝轩辕的皮肤,却依旧导致了赤霄天下,受到了难以估量的天帝怒火。 那一次,轩辕大帝仅仅只是用了一个弹指…… 整个赤霄天下,瞬间烟消云散! 从此以后,天帝弹指灭赤霄的典故,也就逐渐在山河两界传开了。 所有人都知道轩辕大帝很厉害,却不知道他为何…… 现如今,在感受到了如此浓烈的血腥味儿之后,轩辕大帝那些封存在记忆之中,曾经浴血搏杀的无数片段,骤然苏醒,瞬间便击中了他身体的每一寸神经。 徐天狼打了个哆嗦,他轻轻抬脚,而后悍然踏下。 “轰!” 一声沉闷如洪钟般的嗡鸣巨响,瞬间从余阳关以南,那座被何照夜视为自身耻辱的江南别院之中,突然响起。 片刻过后。 一个被空间之力所凝聚而成的虚空阶梯,已然浮现在了行路之人的脚下。 徐天狼步入虚空,此刻正以一种近乎于上界尊神阶别的恐怖姿态,缓步走到了林生淮身前。 他的动作并不快,但行动轨迹却仿佛出现了层层虚影,仅是几个闪烁的片段瞬间,便令得林生淮为之愕然。 属于轩辕大帝的声音从黑袍青年的口中传出,是那样的不屑与蔑视。 徐天狼说道:“如何?偷袭之人,若是仅靠取巧便能胜我,那岂不是会让天帝的这个称号蒙尘?和我交手,江悬陆你个小雏儿,也配?” 林生淮眼中的神色愈发沉重了。 看着那个缓步而来的黑袍身影,一股来自于混沌之初的凌厉气机,瞬间便冲击在了林生淮的脸颊之上。 江悬陆有些困难的瞪大了双眸,却又惊恐地发现,只是过了片刻而已,徐天狼竟然已经跨过了近百丈的距离,来到了与自己几乎持平的高度。 轩辕大帝擦了擦嘴角的血渍,他微微一笑。 “怎么样,这下你江悬陆应该就没有机会,带走一个活着的……”徐天狼用视线余光扫视了一眼被林生淮提在手中的陈萍,话语中的意思十分明了。 “你可以试试。”林生淮冷声说道,虽说此刻的他,语气略微有些僵硬,却依然没有半分退让的意思。 现如今,为了那场能够贯彻两界的终极计划,江悬陆早就已经没有了选择。 陈萍必须要活着走下去! 如若不然,所有的一切准备,也就都失去了意义。 想当初,在玉皇天下还在时,江悬陆曾经与人皇张百忍,有过一次精神密谈。 而其中的内容么…… 山河两界,不得而知! 喜欢葬剑请大家收藏:()葬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两百五十一章 血雾 虚空碎裂! 那个屹立于青衫身前的黑袍身影,只是朝着林生淮所在的方向,轻轻地抬了抬手。 下一刻,两者身前所隔的整座空间,轰然坍塌。 一阵黑色气浪,骤然从碎裂虚空之中溢出,瞬间便席卷了整座余阳关半空。 刹那过后。 原本已经消散的乌云,重新现世。 “江悬陆,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放下他老老实实的离开,你我之间便再无瓜葛,不论是阳关道还是独木桥,咱俩各走一边,互不相欠。”轩辕大帝语气肃然,他强压胸中怒火,尽可能的让自己的心绪冷静一些。 事到如今,按照轩辕大帝以往的行事风格,本来是必然要不死不休的。 只是,现如今的形势,不太一样…… 眼前的林生淮,还有自己所操控的徐天狼,这可都是上界尊神们所选定下来的护道者啊。 若是现在就在这里大打出手,受伤与否暂且不提,只要是江悬陆下定了心思,当真要与徐天狼不死不休,到头来逼得他轩辕大帝全力出手,就地灭杀了那位上清灵宝天尊所选定的护道人,那老家伙的能耐…… 轩辕大帝下意识吞咽了一口口水,想到这里,他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似乎是认栽了,好不容易才激发出来的蛮横气息骤然收敛,徐天狼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一念之间而已,你我本就无须不死不休。”轩辕大帝再度开口,语重心长的开口说道。 江悬陆轻笑一声,显然是被眼前的徐天狼给逗乐了。 青衫圣人说道:“你这鼓子里卖的药,味道可不小啊。” 徐天狼愣了一下,显然是被江悬陆的一句话给搞蒙了,反应了半晌,这才在面庞之上流露出了些许怒容。 好家伙,嫌老夫说话有毒是吧? 自打他轩辕登临天帝之位,入主朝会殿的那一天开始,迄今为止,就从来就没有人能挑衅他的权威。 即便是那位身为三界主宰的凌霄宝殿之主,人皇张百忍也不例外。 莫要说什么三清了,那几位超然于物外的老神仙,只顾着提升自身修行,又怎会对他这位天帝指指点点? 轩辕大帝眼神阴沉,闻言之后的他断然开口,语气森寒的询问道:“你说什么?” 江悬陆又是一声轻笑,却没有直接言语,而是用一种微微的颔首,来表示自身的心情。 徐天狼的面色顿时涨得通红。 完了! 在三魂七魄尽归于一之后,轩辕大帝的心绪难免会受到那几缕象征着杂念的地魄影响,从而出现些许波动。 再加之,现如今的轩辕大帝也只是刚刚将自身的灵体融合,状态不稳,又刚刚经历了一场形势紧急的异族入侵。 可想而知,此时此刻的他,究竟是何其容易动怒了。 若是江悬陆不出言刺激还好,一旦激怒了熄灭浴血状态的轩辕大帝…… “吼!” 一声龙鸣从余阳关城南响起,徐天狼的体表四周,瞬间溢出了通红血气,仅是片刻,便将方圆百丈之内的天空,全然笼罩。 整座江南别院,瞬间便隐入进了浓密血雾之中。 片刻过后,当江悬陆从浓密的雾气里,费劲心力才看清那道时隐时现的黑色虚影之时,一股千钧力道,也骤然从他的身前袭来,速度之快近乎于一道流光。 下一刻。 随着天空之上传来了“砰”的一声巨响,刹那之间,一道青光从血雾之中一闪而出,似一道流星般,直直砸向了不远处的余阳关城墙。 坚固无比的城墙瞬间被那道青色身影给砸的凹陷了下去,林生淮的嘴中喷出了一口鲜血,随着天帝轩辕的底牌逐渐揭露,与之交手的江悬陆眼中,早已是写满了震惊。他颤巍巍的用手背擦去了嘴角的血迹,紧接着便要强撑着站起身。 然而…… 为时已晚! “砰。” 一阵叠升的猛烈气爆声,骤然从远空响起。 片刻过后,林生淮的胸前,一道身着黑金蟒袍的身影,再次冲击而来。 徐天狼收拳握紧,全身气力凝汇一点,对准了青衫圣人的心口处,便要一击砸下。 此时此刻,早就已经怒不可遏的天帝陛下,自然是下定了决心。今时今日,他势必要给这个毫无觉悟的怀道之人,一点痛的教训! 即便是通天教主事后责罚,又能如何? 堂堂天帝,统御了第九重大罗天十万年的至高存在,如何能在一个晚辈面前碰壁低头? 他早已忍无可忍了,也就无须再忍! 只要不把林生淮的肉身打死,就算是打成了残废,凭借着那位天尊上神的通天手段,想来也绝非是什么疑难杂症。 要知道,上清灵宝天尊,那可是山河上界唯三的至高存在。 都已经想到了这里,那现如今已经无法压制浴血状态的轩辕,也便彻底的爆发了。 “轰!” 一整片能够阻拦六境地仙全力一击的余阳关城墙,轰然崩裂。 在全力出手的徐天狼身上,此时此刻已然有赤金色的光辉萦绕。 先是从其眉心处缓缓冒尖,而后顺着两鬓发丝逐渐下沉,直至双臂肩颈,最终沉淀在了双拳之上。 林生淮抬起了双臂招架,几乎是下意识就要抬掌,一把抓住那只横冲而来的重拳。 可是,以七境地仙巅峰的实力去硬撼上层天仙,在这个山河人间之内,想来也是有些不切实际的。 纵使此刻的林生淮早已完全吸收了那株来自于上界的灵草,但他体内的能量依旧无法支撑其阻挡徐天狼的全力一击。 “咔嚓”一声,林生淮的右手手臂当即折断,紧接着便是左手。 片刻过后,当那整片的城墙开始倒塌之际,一个身着黑色蟒袍的修长身影悬空而立,漠然下视着那个躺倒在废墟中的僵硬身影。 林生淮全身无力。 此时此刻,虽说他以双臂为代价,略微阻止了徐天狼的夺命一击,却还是受到了重创。 徐天狼的瞳孔之中,一轮赤色红晕,逐渐释放,伴随着时间的推移,最终全然笼罩在了下方的废墟当中,那个躺倒在地面上,浑身抽搐的身影之上。 感受着林生淮体内的生命力悄悄流逝。 轩辕大帝,神色满意! 喜欢葬剑请大家收藏:()葬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两百五十二章 地仙战天帝 一袭白衣当空坠落,最终“扑通”一声,摔在了一片废墟之中。 徐天狼仍旧在当空肃立。 事到如今,既然林生淮已经对自己构不成威胁,那也便无须再乘胜追击了。 至于什么陈萍之流,灭杀其性命何其简单?不过是翻掌之间罢了,本就无须大费周章。 一抹青焰在西方圣人的掌心之上灼灼升起,徐天狼看着那个躺倒在城墙废墟之下的青色身影,在自觉到解气的同时,终究还是拉了他一把。 青色火焰化作一道莲花符箓,朝着林生淮身上飞射而去,最终落在了青衫圣人的胸口。 “咚咚、咚咚。” 有力的心跳声瞪时响彻全场。 片刻过后,那个躺倒在废墟里的青衫客,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江悬陆的心底,突然升起了一阵悸动。 只见,在圣人林生淮的额梢之上,一排排狭小的汗珠,就有如从石缝之中挤压而出的山泉一般,源源不断,经久不息。 南方圣人面色惨白。 江悬陆深吸了一口气,浑身酸涩瞬间被其排出了身体。 此刻的他只觉得胸前的肋骨就仿佛是被先前的重拳给捶裂开了一般,一起一伏之间,撕裂骨髓的剧烈痛感蔓延而出,致使其浑身战栗不止。 神经本就无比敏感,就仿佛是身体上的每一根汗毛,都散发着针扎般的刺痒,在他哆哆嗦嗦地抽搐的同时,还止不住地想要去抬起手挠上一把。 幸亏他的双臂骨骼也折断了…… 不然估计会造成二次伤害。 随着那团来自于徐天狼的青焰生机钻入体内,林生淮的心脏跳动好像比先前有力了。 只是,那种难以忍受的神经剧痛,也几乎只是在转瞬之间,被那道青色火焰给放大了好几倍。 “呼……” 江悬陆长舒出一口气,他拧紧了双眉,似乎是已经彻底的失去了身体机能。 若非是轩辕大帝降下了一道本源生机,费尽心思给林生淮的肉体吊住了半口气。此时此刻,这位已然动弹不得的青衫圣人,恐怕已经饮恨西北了。 “最后再给你三句话的机会,说清楚为何老夫我不能杀他,我可以考虑一下。”轩辕大帝严词说道,眉宇间的威严之气难以言明。 大抵是一种纵横天地两界,统御万千山河的豪迈自信。 林生淮有些艰难地张了张嘴巴,江悬陆的声音从南方圣人的口中传出,略微有些颤抖。 他苦笑一声,看着那个肃立于天空之上,满是威严的黑袍身影,怅然说道:“你杀了他吧,是你赢了,原因什么的,到现在其实也无所谓了……” 轩辕大帝的眼神中有些诧异。 “为什么?”上界尊神下意识脱口而出,面色有些茫然。 很难想象,先前这个舍命相搏的家伙,此番竟如此随意地交枪认输。 难不成? 一种猜测在轩辕大帝的心底,油然而生,当即便令其止不住的打了个哆嗦。 片刻过后,西方圣人的瞳孔之上,茫然神色逐渐消失,他的嘴角瞬间浮起了一轮狞笑。 不管了,问内心既然要杀,便简单一些。 抬手、握拳、运气、开掌。 “唰!” 一轮猩红色的肃杀血气,瞬间便浮现在了西方圣人的手掌之上。 下一刻! 翻…… “砰。” 一道气爆声在黑袍圣人的脚下,骤然响起。 只见,林生淮那道先前还躺倒在废墟之中的身影,不知为何竟是突然消失。 紧接着,几乎是在与此同时! 徐天狼那已然翻动的掌心之下,一阵青色旋风狂奔而至。 青王剑剑光璀璨,南方圣人的身影就犹如一道白日惊鸿,瞬间便撞击在了那道足矣灭杀人间至高存在的血气之上。 片刻过后,整个余阳关上空,瞬间便被一股血色笼罩。 与先前的雾气不同。 那道杀意无双的血色屏障,分明是来自于一位远古尊神的无上杀意啊! 江悬陆咬牙切齿。 这位从诞生之日起,便身怀毁灭与重塑使命的大人物,即便在战斗经验上远不如天帝轩辕,此番也势必要竭尽可能,将陈萍的性命保住。 哪怕…… 青海云崖。 屹立在山巅之上的林生淮,此刻正眼神忧虑的看着面前的静坐之人,轻轻地握紧了拳头。 江悬陆的额角,此刻已经有数颗黄豆般大小的血色汗珠冒了出来。 看着他那已经逐渐扭曲的面容,林生淮的内心早已七上八下。 走上前去,青衫客的身影在悟道人的身后悬膝落座,抬掌之后,轻轻地搭在了江悬陆的两肩之上。 片刻过后,悟道人的眉宇仿佛是舒展了些。 …… 山河人间,余阳关城南。 一拳、一掌对撞之后,气浪冲天! 江悬陆睁开了眼睛,却听到了一个打心底里升腾而起的沉吟声音。 林生淮以心声轻言道:“前辈,让我来吧。” “别捣乱!”江悬陆下意识就是一声怒斥。 此时此刻,在面对天庭主宰的全力一击之时,纵使是同为尊神的江悬陆,也丝毫没有彻底拦断的把握,更何况是生长在下界,此生还未曾见过上层风光的林生淮了。 然而…… 一道青光从林生淮那双已然变幻为青蓝色的眼瞳中,骤然升起。 青衫圣人的口中突然发出了一声大喝,他说:“前辈,这是我的身体,是生是死,该如何死,我说了算!” “嗡……” 江悬陆的脑海之中,突然传来了一阵轰鸣。 下一刻,当他撤去了满身痛处,睁眼之后看到的是那片上界云海。 山河下界,林生淮接管了自己的身体,瞬间便感受到了一股无比剧烈的刺痛传彻全身。 眼前世界,那个蔑视天地的家伙,气势仍旧不减半分。 徐天狼嘴角狞笑,出发了浴血状态的天庭主宰,历来是越挫越勇! “可以啊,小子你还敢回来?当真是以为老夫不敢杀你么?”西方圣人身上的气势狂飙,显然是并没有把此刻现世的这个家伙给放在眼里。 面对一个下界的地仙巅峰,他轩辕可是堂堂天帝,是朝会殿主人。 这种场面,就宛如是一头大象在与一只渺小的蝼蚁,捉对厮杀。 林生淮可有胜算? 喜欢葬剑请大家收藏:()葬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