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嫁给渣王死对头》 第1章 小心我玩死你 鸮国，月香楼。 “王爷，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就这么把姐姐带来月香楼不好吧？毕竟，这里是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姐姐可是正经的大家闺秀呢。” 女子呢喃娇柔的声音中却透着几分恶意与毒辣，还有几分藏在深处不经意的试探，穿过香浓的暖风在这屋子里徐徐飘散。 “黛儿，你还为她说话，忘了以前她是怎么欺负你的？”男子漫不经心地开口，看都没看墙角穿着大红织金嫁衣昏迷的女子一眼，喝了一口酒，低头哺进怀中娇艳的女子口中，惹得女子一阵娇笑香躯乱抖。 两人嬉闹成一团，完全不管室内还有个昏迷的正牌王妃，女子本就轻薄的衣衫，转瞬间就已经散落在地，随即室内就响起此起彼伏的不堪入耳的声音。 容落歌只觉得头疼得要死，偏生耳边还传来那种不可言说的声音，难道是她的伙伴又在看那种片子，行吧，刚死里逃生结束一单大生意是要放松一下。 只是，怎么室内会这样香，这香气又暖又闷，让人心底蠢蠢欲动，这些混蛋不知道从哪里淘来的，这香气未免太霸道了。 她睁开眼睛想要换个地方睡觉，入目所及之处，就看到两团人影罗成一团…… 玩得这么大吗？ 居然现场表演？ 洒金的床帐随风飘动，雕花木床正在有节奏发的出吱吱呀呀声音，床前的小几上摆放着一尊玉瓶，里头插了几只怒放的寒梅，墙角三足鼎立的香炉正升起袅袅白烟…… 古色古香。 容落歌一双眼睛立刻变得锋锐起来，难道任务失败了，她被抓了？ 不过，被迫观看真人秀场这是什么操作？ 这次的敌人难道是个变态？ 容落歌小心翼翼地挪了挪身体，这一动才发现自己身上居然穿着极其奢华的大红嫁衣。 为了整她真的是下本了，这样的一身织金丝的嫁衣少说也得几十上百万吧？ 她轻轻地活动下筋骨，积蓄力量，准备找准机会就跑。 咦？ 这手怎么这么软，她的手上全都是习武练枪落下的茧子，这不是她的手！ 一惊之下，容落歌的脑袋更痛，像是被一把尖刀在脑壳里搅动，大量的碎片式的记忆像是放电影一样在她脑子里播放，让她忍不住痛呼出声。 她一喊，床上的人瞬间停止了动作，齐齐往她的方向看来。 容落歌此时脸色苍白如鬼，接收了记忆的她才知道自己可能穿越了，还不等她平复心情接受眼前的处境，就听着床上的女子娇滴滴地开口了。 “姐姐，我早劝过你，王爷心里只有我一个，你偏不听非要嫁过来，以后要你日日看我与王爷恩爱，真是为难你了呢。”容黛毫不在乎自己此时的样子，反而越发疯狂地窝进男人怀中，背着寒翊风的面，对着容落歌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 “哦，你演技如此精湛，不做这一行真是可惜了，真人版表演，还是免费的，这等好事都让我遇上了。傻愣着干什么，继续啊！” 容落歌是什么人，岂能被眼前这点小阵仗唬住了，跟姐玩心眼，小心我玩死你！ 容黛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与眼睛，这是她那个木讷呆板满口规矩礼仪的嫡姐？ 齐王寒翊风听到这话怒火高涨，看着容落歌说道：“你最好识趣一些，如此本王还能给你留几分体面，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怎么样？”容落歌强忍着体内不舒服的感觉站起身来，真是不敢相信，这床上躺着做运动的是原主新嫁的丈夫与亲爹在外的私生女。“呵，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气死她了。 原主真是活的太窝囊了，就因为深爱这个男人，为了能嫁给他，对于他与容黛的私情视而不见，以为只要做了正妃就能名正言顺。 真是天真。 “姐姐，你以往侮辱我看不起我就罢了，怎么还能如此侮辱王爷，简直是太过分了。”容黛眼眶一红，转头看着寒翊风哽咽道，“王爷，姐姐兴许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怪她，我知道她是看到你与我在一起太生气了。” 容落歌瞧着这么一朵盛世大白莲，这一状告的真是刁。 暗中内涵她欺负她就不说了，还明着在狗男人面前上眼药，真是毫无顾忌，看来以前欺负原主习惯了。 寒翊风脸色更黑了，伸手推开容黛就站起身，面色沉沉的看着容落歌走过来。 容落歌瞧着眼前赤果果的男人，脚丫子比脑子更快，对准下腹三寸之地猛踹了过去。 青天白日的还要不要脸，简直是污了她的眼睛！ 寒翊风哪里想到风吹就倒的柔弱女子会忽然动手，也没想到她下脚这么狠，力道这么大，一时不妨被踹翻在地，只觉得某个地方剧痛袭来，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容……落……歌，本王要杀了你！”寒翊风从齿缝里吐出几个字，简直是奇耻大辱。 “哟，人都倒了还要放狠话，就没人教你身处下风时要懂得装孙子吗？没关系，今天姑奶奶就免费教给你了。”容落歌这爆碳脾气，她可不是原主软包子好欺负。 容黛哪里见过容落歌这么凶狠的一面，惊得眼睁睁的看着容落歌走过来，都忘了要拿件衣裳披上。 容落歌打量她一番，嗤笑一声，“胸无三两肉，屁股不挺也不翘，怎么好意思拿出来显摆。” 容黛最引以为傲的就是她那濯清涟而不妖的气质，这样的气质配上大胸翘臀那得多俗气，她保持这样的身材容易吗？ 结果还被容落歌这么践踏，辱骂，怒火上头，刚才那一脚带给她的震撼都扔脑后头了，朝着容落歌就扑了上来，“我跟你拼了！” 容落歌连脚都懒得抬，往旁边轻轻一躲，就眼睁睁的看着从床上直接扑下来的容黛摔了个四仰八叉，就是赤条条的这姿势委实有点难看。 太伤眼了。 她到底造了什么孽老天爷这么罚她，简直是没天理。 “容落歌，本王要休了你！”寒翊风瞧着眼前如泼妇般的女子，果然黛儿说的没错，她装的太深了，他被骗了！ 第2章 鸠占鹊巢 “寒翊风，大话谁都会说，是个男人你就说到做到。”容落歌巴不得两人撇清关系，但是据她脑子里原主的记忆，只怕这婚事没那么简单。 寒翊风：…… 容黛瞧着性子大变的容落歌，心里又惊又怕又恼火，抓了外衣披在身上，眼眶一红落下泪来，哽咽地说道：“姐姐，你又何必说这样的话，当初这婚事怎么来的你心里不是最清楚吗？明明王爷是想要娶我，你却非要横刀夺爱……” “容黛，就凭你外室女的身份你想嫁给寒翊风，陛下与皇后娘娘会同意吗？明妃娘娘会同意吗？”容落歌直接将容黛的脸面撕下来摁在地上踩。 容黛闻言脸色顿时一黑，当然不会同意，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以真爱的名义死死地缠着齐王。 “姐姐，你又何必这样侮辱我，我们都是父亲的女儿，只是我阿母不愿意进府，说什么外室女，你就不怕父亲知道了生气吗？”容黛恨得直咬牙，容落歌的嘴巴什么时候这么锋利了。 “哟，真是会给脸上贴金，你们母女倒是想要进府，但是国公夫人愿意吗？”容落歌嗤笑一声。 容黛拿着帕子捂着脸，一扭头倒进旁边的齐王的怀里，将好不容易坐起来的齐王差点又给撞倒在地。 寒翊风深吸口气，总觉得自己赤着怪不得劲的，照理说这样的场面不自在的不应该是容落歌这个大家闺秀吗？ 寒翊风咬着牙扶起容黛，自己也抓过黄花梨的衣架上的衣裳穿上，一双眼睛瞪着容落歌，颇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本王知道你嫉妒黛儿，但是……” “你哪只眼看到我嫉妒她？就凭你们无媒苟合？还是凭你们毫无廉耻？也是，闺房之事都能在别人面前上演，一般人真干不出这事儿。”容落歌一点也不想与这对狗男女废话，冷着脸说道：“寒翊风，我等你的休书，你最好快一点给我，从此后咱们就一别两宽，各自欢喜。” 容落歌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之前她就觉得那香怪怪的，现在更是肯定有问题，不能再耽搁下去，扔下这句话她转身就走。 “等一下。”容黛一把抓住容落歌，“你不能走。” 容黛知道自己的身份想要给寒翊风做正妃想都不要想，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容落歌这样好拿捏的人，自然不肯放过。 不过是让她顶着齐王妃的名头，以她与寒翊风的情分，以后在齐王府还不是自己说了算，所以容落歌不能走，齐王妃的位置她还得暂时替她占着，等以后她生下王府的小世子，她自然就没用处了。 容落歌常年在危险边缘行走，容黛一抓过来，她的神经反应比脑子厉害多了，手肘一曲一捣，就听到容黛凄厉的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我这人有洁癖，最好不要碰我，不然我也不敢肯定会发生什么事情。”容落歌心里像是烧了把火，脾气越发的暴躁，她的眼睛盯着寒翊风，“看好你的女人，不然连你一起打！” 寒翊风气的手都是抖的，容落歌藏得太深了，这哪是什么温婉的闺秀，分明是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恶霸。 “你要去哪里？”寒翊风也顾不上容黛，拦住容落歌，“你现在哪里也不能去。” 这屋子里烧了暖情香，这是他与黛儿在一起时常用的助兴的药香，容落歌自己没察觉到，但是只要看她的脸就能知道暖情香已经起了作用。 虽然他不喜欢她，但是到底是自己的王妃，怎么能让她这么出去。 一个两个地都拦她，容落歌哪里还能忍得住，只见她右手如风一抓一推，寒翊风不由的往旁边退了一步。 转瞬间寒翊风就缓过神，立刻反手将容落歌的左臂抓住，“你什么时候学的功夫，从未听你家里人说起过。容落歌，你果然是个隐藏极深的小人！” 容落歌嗤笑一声，“我亲娘一死亲爹就续弦，后娘一进门嫌我碍事将我送到了庄子上一住就是七年，不学点功夫我早死了。” 寒翊风一愣，他从不知道此事，没人说过。 趁着寒翊风发呆的功夫，容落歌一脚将他踹开，推开窗子直接翻身跳下，转瞬间就没了影子。 寒翊风想要追上去，容黛哪里愿意，一下子扑过去抱住他的胳膊，哽咽地哭道：“王爷，你现在看到了吧，我字字属实，一句假话都没有，姐姐她真的是把家里人全都骗了。我现在都怀疑她非要嫁给王爷也是动机不纯，王爷你可要查清楚，姐姐现在这么凶真的是太吓人了。不然，我们还是回去跟爹爹说一声吧，姐姐最怕爹爹了。” 容黛知道，容落歌最在乎的就是父亲，只要父亲开口，她一定会听话的。 到时候，只要她乖乖地回了齐王府，还不是由着自己拿捏她，今日这口恶气总能出了。 寒翊风脚步一顿，心中一想也是，容落歌除了回镇国公府还能去哪里，他只要去镇国公府问罪就是，自然会有镇国公押着容落歌给自己磕头赔罪。 容落歌可不知道他们的想法，知道了也不会在意，她现在就只想找个地方缓一缓。 身上的嫁衣实在是太显眼，思来想去才想起来原主生母在城中还有一处小宅子，是当年的陪嫁，她只能咬着牙去那边，好在距离这边并不远，小半个时辰就到了。 这宅子前后只有两进，没有主人也没有看门的下人，她翻墙进去，常年没有修葺打扫的宅子遍布灰尘，她脚步有些踉跄地推开正门进去。 就在这一刹那，第六感告诉她危险，她身体反应更快地后退一步，紧跟着脚尖用力踹上门。 “砰！”的一声，门撞在了门框上，刹那间尘土飞扬，紧跟着容落歌就听到一声极低的轻咳声。 果然有人。 “阁下不告屋主擅闯寒舍，不知道是何用意？”容落歌双手紧握，不知道室内几个人，她下意识的后退一步，眼角的余光查看逃生的路线。 “你是这宅子的主人？抱歉，借贵府一用实属无奈，还请主人家见谅。” 一道清朗中透着几分真诚的声音透过已经裂开的门扇传出来，这声音带着几分虚弱，以容落歌自己的经验来看，这人应该是身上有伤。 第3章 也配叫个人 容落歌现在哪里还顾得上别人，大约此刻颇有些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凄凉，她也没追究，自己转身去了偏房。 偏房比她预料中要干净一些，直接将临窗的暖榻一收拾自己蜷缩着躺了上去，用力压制着体内那股令人难受又难耐的感觉。 那对狗男女，总有一天她会报了此仇。 此时，正房内的男子听着外面的人去了偏房，他的侍从还没赶来，若是这房子的主人强行闯进来，他也只有辣手摧花。 黑暗中借着一缕月色，只能看到男子极白的面容，长发如墨随意地散落在肩上，许是受伤的缘故，唇色极淡，冷漠，高不可及，哪有之前开口的明朗。 半夜时分，男子忽然听到有细细碎碎的呻吟的声音传来，他慢慢地坐起身，过了好一会儿那声音渐渐消失，他才又重新坐回去。 天色方亮，外面就传来“砰砰”的敲门声，容落歌皱着眉头坐起身，她基本上一夜没睡，硬是熬了过来，正要睡一觉补补精神就被叫醒，此时心情自然算不上好。 她不打算理会，来敲门的人不用想也知道会是谁，必然是镇国公府的人。 但是她越是不理会，外头越是敲得震天响，听到有邻居不满的出来质问，容落歌黑着脸这才开门走了出去。 出了门，她看了正房一眼，一点动静也没，不知道人还在不在，不过与她也没关系，只是受伤借宿的人，等伤好了自然就走了。 “大小姐，老奴知道您在，您还是赶紧开门吧，国公爷让老奴来接您回去。” 听到这声音就跟脑子里的记忆对上号，是镇国公府的管家李奇，这一位以前对原主可不怎么友善，毕竟他是投靠现任国公夫人的人。 容落歌整理一下衣裳，猛地打开门，瞧着外头李奇带着足有七八个人来堵她，真是好大的架势。 “我当是谁，原来是李管家。”容落歌淡淡的开口。 李奇打心里瞧不起这个没什么用脾性又软的大小姐，会投胎有什么用，只可惜命不好，亲娘死得早，继母不待见，连带着国公爷对这个女儿都没什么情分。 李奇眼中带着轻视，阴阳怪气地开口，“大小姐，国公爷听说您昨晚逃婚发了好大的脾气，今儿个请您回去，您可要好好地交代。” 容落歌看着李奇那小人得志的样子，“逃婚？谁说的？你？” 李奇看着以往懦弱的大小姐好似有些不对劲，但是也没多想，毕竟齐王跟容黛的事情大家都一清二楚，要不然这婚事能落在她身上？ “是王爷亲自上门所言，大小姐，不是老奴多嘴，您这样做可不好，若是传出去国公府的颜面往哪儿放，国公爷的面子往哪儿放，府里还有几位小主子没有议亲呢，夫人这会儿还在落泪呢。” 听着李奇字字句句将她咬定在耻辱柱上，从这一点就能看出原主在国公府的地位真的是很卑微，一个总管都敢这样训斥她。 可惜她不是原主。 容落歌上前一步，一巴掌打在李奇的脸上，淡淡的开口，“既然知道自己多嘴，那就闭上嘴。不过是我容家的一个奴才，居然也敢非议主子。” 李奇：…… 李奇带来的人：…… 镇国公府迟早要回的，容落歌可不愿意跟这么一家子扯什么父女亲情。 镇国公容衡可不是什么慈父，妻子一死就续弦，还把唯一的女儿送去庄子上，免得碍了新婚娇妻的眼。 这样的男人也配叫个人！ 李奇捂着脸，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巴掌居然是那个胆小如鼠的大小姐打的，他恨不能立刻就还回去，但是对上容落歌的眼睛，不知道怎么就没敢再说什么。 容落歌这一身衣裳怎么能见人，既然李奇来了，正好做她的钱包，不是要让她回国公府吗？ 她当然要好好地打扮一二。 李奇气的直咬牙，但是又没办法，就算是心里没把容落歌当主子，但是当着众人的面，也不敢真的做出逾矩的事情，只得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 容落歌里里外外焕然一新，十分满意自己的装扮。 李奇瞧着欲言又止，本来想提点一二，但是想起之前的一巴掌又把话咽了回去，这样回去好，国公爷见了肯定更生气。 容落歌收拾妥当自己，这才坐上国公府的马车回去。 等她一进府，就看到下人们看着她的眼神怪怪的，这些人根本不在乎她在不在跟前，望着她的那眼神真的是毫不遮掩的鄙夷。 容落歌这脾气……要不是今日有大事儿办，她就挨个地收拾过去。 很快就到了正堂，人还没进去，就有一只茶盏飞了出来，若不是她躲得快，只怕就要砸在她的身上。 “你还有脸回来，有你这么个不知廉耻的女儿，真是让我无颜见人。” 容落歌：…… 上来就人身攻击，这就不能忍了。 “有你这么个偷养外室，私生子比嫡长女还大两岁，为了荣华富贵不仅把私生女送上齐王的床，还要把嫡生女送去做正妻的渣爹，家学渊源，言传身教，没办法。” 众人：…… 容落歌抬脚踏进门槛，看着众人见鬼一样的神色，扫视一圈人还挺全，找个空位大喇喇坐下。 “落歌，你怎么如此忤逆长辈？”国公夫人楚珂面带不悦地质问，“你爹也是为了你好，毕竟齐王贵为王爷，你嫁过去就是王妃，便是花心了些，这世上哪个男子不是三妻四妾？你未免太善妒了，难怪齐王不喜还要上门问罪。” 容落歌嗤笑一声，“夫人说这话可见是颇有心得，毕竟当年你如花似玉的年纪嫁进镇国公府，想来也是看中了镇国公夫人的位置。” 镇国公夫人心头一梗，气得差点吐血。 “我与你父亲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你岂能如此放肆？我既是你母亲，今日就要好好教教你规矩，免得日后王爷还要上门问罪。”镇国公夫人怒道，眼底深处满布阴霾，这个小贱人怎么今日这么伶牙俐齿。 “夫人对我既无生育之恩也无养育之恩，你前脚进府，后脚就把我踢出门。都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真是一点不假，我在庄子上十几年，没收到国公府一两银子。不知道夫人有何脸面在我面前自称为母亲，对得起这俩字吗？” 第4章 把人刺激狠了？ 镇国公夫人自从嫁给了镇国公，这么多年过得顺心如意，已经没人敢这么不给她脸，气的浑身发抖，看向镇国公，“国公爷，你听听这话，落歌这是对我们心怀怨怼啊。当年我嫁过来也只是个小姑娘，哪里懂得怎么照顾人，再说去庄子上也不是我的意思啊。” 镇国公猛地一拍桌子，怒道：“还不给你母亲道歉。” 容落歌冷笑一声，“虽说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但是父母做到你们这样，我宁愿自己是个孤儿。” “国公爷，她这是要咒我们死啊，多狠的心才能说出这话。”镇国公夫人捏着帕子哭的伤心不已。 “混账东西，看来齐王说的没错，是该好好的教教你规矩……” 容落歌面色一冷，道：“如今我已经是齐王妃，寒容氏，皇家的儿媳妇，镇国公想要教训谁？难道你要以下犯上不成？” 镇国公一惊，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只觉得如此的陌生，明明以前她见到自己讷讷不语，怎么今日这么伶牙俐齿？ 莫不是以前都是装的？ 镇国公不敢相信自己看走了眼，心口微微发凉。 想起黛儿的哭诉，之前他还不敢相信，但是现在他信了。 若不是装的，怎么能一夜之间性子大变，这么多年在庄子上忍辱负重，回了府一副木讷呆板的样子，只怕都是为了骗到齐王这桩婚事。 亏他还以为这个女儿性子这样软，嫁过去顶个名，黛儿做个侧妃正好两全其美。 容落歌瞧着这一对虚伪又自私的夫妻，慢慢的站起身来，似笑非笑的说道：“想来国公爷与夫人也不想这京都的高门世家知道你们是如何苛待我这个前妻之女，不然以后容灵珊的婚事可怎么办？当年我母亲的嫁妆，我知道这么多年一直把持在你们手中，毕竟我出嫁的时候，夫人可是一个铜板都没拿出来交还与我。” 镇国公夫人眉心一跳，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袭来。 “如今我已经嫁人，我母亲的嫁妆你们可以放心交还给我了。不然的话，我丝毫不介意去官府与大家说道说道，反正我已经嫁了人，也不怕丢人，就不知道国公府怕不怕？”说到这里容落歌微微一顿，“哦，对了，提醒你们一下，我娘亲临终前可是把嫁妆单子留给了我。” “你敢！”镇国公要气疯了，早知道她这样胆大妄为，当初生下来就该掐死她。 “不信，你们就试试。”容落歌一脸冷漠的看着对方，“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们这么算计我，恨不能我给容黛当一辈子的垫脚石，你们敢做，我就敢说。大不了这皇家儿媳妇我不做，但是你们呢能落得什么好？” 容落歌心里清楚的很，这对夫妻不敢跟自己赌，她顶多被皇家休了，她还巴不得呢。 但是镇国公府却要背上贪图前妻嫁妆，虐待嫡长女，外室女与齐王无媒苟合，镇国公不仅不制止，还故意把嫡长女嫁过去惑人耳目…… 这一条一条传出去，镇国公府真的要完。 打蛇打七寸，是要跟对方讲伦理道德亲情吗？ 不不不，对于这样不要脸的人，只能一刀见血封喉才能老实些。 原主曾经被亏欠的，她会一点点的帮她拿回来。 “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原主在这府里只有一个寒酸的小院子，原来是给花园做储藏用的，活得这么窝囊，难怪这些人敢这么欺负她。“对了，提醒你们一句，三天后我要见到我娘的嫁妆。不然的话，咱们官府见。” “你敢，你娘既然嫁给了国公爷，她的东西自然就是国公爷的。”镇国公夫人怎么愿意把吃进去的东西再吐出来，这不是挖她的心吗？ “这样啊。”容落歌微微挑眉，“不给也行，出了这大门我就会好好的跟各家夫人知会一声，镇国公府嫁女儿，陪送的嫁妆都是给男方的，特别大方。对了，回头我问问夫人的娘家，当初给夫人的陪嫁，不知道现在入了国公府的账没有。” “你……”镇国公夫人怎么也想不到容落歌如今这么难缠，她的女儿还没定婆家，要是这样的话传出去，以后还能找到什么好婆家？ “夫人不用夸我，宣扬镇国公府的好家风，也是我这个做女儿应该做的。” 镇国公夫人恨不能撕了她，为什么就是一天没见，容落歌就像是变了个人。 难道真的是齐王与容黛做得太过了，把人刺激狠了？还是容黛说的容落歌这些年一直伪装。 要是装的，那也装的太像了，她居然一点也没起疑心。 想想就觉得喘不上气来，眼前一阵阵发黑。 “国公爷，你倒是说句话啊？”镇国公夫人看着丈夫真的要哭了。 镇国公此时的心情跌宕起伏的程度丝毫不比枕边人少，甚至于更多，他看着自己这个会要挟，嘴巴利，还特别狠的女儿，真不敢相信之前她是那样一副窝囊无主见的样子。 她肯定是恨自己，所以这些年一直装样子骗自己，就是为了今日的一门好婚事压制自己这个亲爹。 偏偏这一切还是他亲手促成的，真是一口老血吐出来。 容落歌挑挑眉看着对方，笑着说道：“国公爷还想说什么？不如说一说比我还大两岁的外室子容朗？要不说一说还没嫁人就爬了齐王的床甘愿做妾的容黛？还是讲一讲这么多年国公爷一直放在心尖上的外室狄月奴？毕竟为了狄月奴的女儿，国公爷连我这个嫡长女都敢踩在脚下为她的孩子铺路，不知道为了容朗这个私生子，国公夫人所生的容岩又该怎么做一个听话的踏脚石呢？夫人，你说呢？” 镇国公夫人面色一僵，她当然知道狄月奴，但是丈夫信誓旦旦跟自己说早就跟与她无往来，难道都是骗自己的？ 虽然她不喜容落歌，但是她的话却像是一根针狠狠地扎进她的心里。 是啊，那狄月奴可有个私生子，比自己的儿子还大好几岁。自己的儿子还不到年龄不能接手丈夫手里的人脉，但是狄月奴生的儿子呢？ 算算年纪，正好到了能带出门交际的年龄啊。 瞧着镇国公夫人明暗不定的神色，容落歌心里轻笑一声，论挑拨离间，她可是专业的。 第5章 攀上高枝了呗 容落歌该说的都说了，这里不是原主的家，自然也不是她的家，她当然不会留下来。 “等等。”镇国公开口，走了两步看着容落歌，面色浮浮沉沉说不出的难看，“落歌，你就这么绝情？你要知道你就算是嫁给了齐王，万一以后要是在王府受了委屈，可没娘家人给你撑腰。” 这是威胁？ 容落歌定睛看着镇国公，“我新婚当晚容黛就爬了齐王的床抢了我的新婚之夜，我想这辈子再也没有比昨晚更委屈的事儿了。这一切可都是拜您所赐，我心里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您要是聪明呢，以后你我人前保持礼貌，人后就不要来往了，我怕继续往来会忍不住拿刀杀人。” “你怎么能这样说，你要知道一个女子失了娘家的庇佑……” “我什么时候受娘家庇佑过呢？从前没有，现在没有，我想以后也不会有。”容落歌轻笑一声，“我倒是觉得国公爷真是钟情，自己钟情养外室，也给自己的女婿找个外室养着。你养的外室自己做了外室，然后教导你们的外室女依旧做外室，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一点都没错。” 镇国公听到这话气的浑身发颤，“你给我滚，从此后国公府没你这个女儿。” “行，但是记得把我母亲的嫁妆还来，不然的话……你知道的我说话算话。”容落歌扔下这句转身就走。 迈开脚步之后，忽然觉得一直压在心口的那股郁气散了，整个人顿时轻松许多。 她微微一怔，心里有种感觉，大约是原主留在身上最后一缕气息，现在瞧着自己替她出了气，了无遗憾这是真的走了吧。 你看，人就是不能窝囊的活着，不然死了也要做个闷气鬼。 等出了国公府的门，容落歌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 自己的小宅子里面还有个养伤的陌生人，昨晚上那种危险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暂时还是不要再回去的好。 她现在跟齐王还没和离，思来想去还是要回齐王府，至少要让齐王赶紧想办法和离，无法和离休书也行，她不挑。 等她跟寒翊风彻底没关系了，那才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齐王府距离镇国公府并不远，隔着一条街就到了，慢慢走过去也不过半个时辰。 容落歌瞧着这完全不同于后世现代化的生活场景，如此的鲜活，每一个过路的行人脸上的神色都那么生动真实，让她真的有一种自己没做梦，的确是穿了的真实。 想想也是可笑，穿来就跟娘家断绝关系，婆家目前观望关系也好不到哪里去，以后的路怎么走真的要好好的想想。 毕竟这不是后世的时代，这里出门要路引，生存要银子，没有这个东西你哪里也去不了。 思考着就到了王府，只是没想到她到了门前却被拦下来，因为守门的人不认识她这个齐王妃。 容落歌心情本就不好，此时脸色一沉，将人一把推开。 这些人真的不认识她吗？未必。 只怕是有人交代故意为难她，想都不用想是哪个。 瞧着门房这群人，容落歌淡淡的说道：“眼睛不想要，我可以帮你们抠出来洗一洗，王府女主人你们都不认识，要你们何用！” 许是容落歌的气势太盛，门房的那群人惊了惊下意识的就让开了路。 容落歌看都没看他们一眼直接走了进去，她还未走远，就听着门房那边的说话声传来。 “把人放进去了，怎么跟容姑娘交代？”朱强皱着眉头说道，他就是私下收了容黛银子刁难王妃的人。 “不放你敢拦吗？反正我不敢，我瞧着王妃比容姑娘美多了，这最后哪个得宠还不知道呢。”另一个当值的下人张三喜嘟囔一声开口。 “容姑娘？”容落歌嗤笑一声转过身。 门房众人：…… 谁能想到王妃会搭话，这要是换做别人，才刚嫁进王府不能说是小心翼翼那也得步步谨慎吧？ “王妃，您有什么吩咐？”之前首先让路的张三喜笑着开口问道。 “这府里可没什么容姑娘，只有一个容王妃。”容落歌一字一字的开口道，“正经人家的姑娘便是给人做贱妾，那也得用一顶小轿从小门抬进来，奉茶磕头，才能有一个妾的名分。” 众人的脸色这一刻瞬间变得微妙起来，你看我，我看你，觉得新王妃这气势不得了啊，难道这王府以后真的要变天？ 容落歌可不管寒翊风怎么想，虽然她打算与他和离，但是在没和离之前，他要是敢踩着自己的脸抬举容黛，小心她让他这齐王府变成整个鸮国的笑话。 朱强瞧着新王妃走远了，眼珠一转，捧着肚子说道：“哎哟，我肚子不舒服，先去方便一下，你们替我看一眼啊。” 朱强一跑，另一个一直没开口的李文贵对着张三喜说道：“朱强这两天怎么了，怎么总是当值的时候肚子疼。” 张三喜嘴角撇了撇，“攀上高枝了呗。” 容落歌可不知道门房现在已经分为两派，她凭着记忆回了院子，好在成亲当天有宫里的人来，寒翊风倒是没将她住的住处安置在寒酸的地方，是后院正房，王妃住的主院。 她一进门，就有个人影扑了过来，抱着她的腿哭道：“王妃你可回来了，吓死我了，昨天王爷就直接把您带走了奴婢拦都没拦住，都是奴婢不好，没保护好王妃……” “苍云，你这是哭丧呢，没看到王妃好好的吗？王妃才刚嫁人，你张嘴就哭真是招晦气。” 容落歌听着俩人开口立刻就断定了身份，抱着她哭的是原主在庄子上买的小丫头苍云，跟了她很多年，忠心耿耿。 另外一个说话尖酸刻薄的是国公夫人塞到原主身边监视的人，叫鸣翠。 原主的性子软，鸣翠来了后就仗着是国公夫人派来的把苍云压一头，很是不老实。 原主能容忍她，她可不打算忍着她，今日就让她滚回去。 “张嘴闭嘴就是哭丧这样的晦气话，我瞧着你倒是咒我呢。”容落歌一双眼睛看向鸣翠。 鸣翠一愣，下意识的说道：“王妃您怎么能这样说，奴婢也是为了您好，当初夫人让奴婢来服侍王妃，就是怕王妃进了王府不懂规矩丢了国公府的脸。” 鸣翠是一点也不怕，王妃的性子软的很，好拿捏，她将国公夫人的名头搬出来，她肯定害怕。 第6章 招兵买马 听听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鸣翠是主子，容落歌是奴婢呢，这教训的口吻不要太明显。 容落歌懒得跟她废话，直接说道：“你现在可以滚了，本王妃身边不需要你这种不仁不义目无尊卑的奴婢，回去找你的国公夫人。” 苍云一愣，瞧着往日性子软的姑娘变得这么强硬起来，心里就有些欢喜，以前姑娘的性子也不是这样的软的，都是从庄子上回了国公府之后给逼的。 鸣翠能被国公府人派来自然不是个蠢人，听着王妃这会儿语气这么强硬，就有种不好的预感弥漫上来，下意识的就陪着笑脸说道：“王妃，奴婢是来服侍您的怎么能回去呢。” 容落歌没想到这倒是个能屈能伸的，冷笑一声看着她说道：“鸣翠，你真以为本王妃不知道你是来做什么的？国公夫人把你送到我身边，不就是让你监视我，盯着我吗？” 鸣翠脸一白，事儿是这么个事儿，但是这样直白的说出来，脸上就有点挂不住。 “王妃，国公夫人也是好意，您在乡下呆的年头久了对于京都的规矩难免疏忽，是怕您在王府出错，所以特意让奴婢来给您提醒呢。”鸣翠当然不愿意回去，她回了国公府能有什么好下场。 一个没用的废物，只能被放弃。 容落歌就没想到打发个奴婢也这么难，脸色一冷，看着苍云吩咐道：“去门房叫几个人来，既然她不想自己好好走出去，那就让人把她押回国公府。” 鸣翠脚一软，要是被押回去，她就更没什么好日子过了，“王妃，您怎么能这么狠心，奴婢好歹也伺候您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您就不怕这事儿传出去，对您的名声有损吗？” 还敢威胁她！ 这样的奴婢留着早晚会成为心腹大患，容落歌还想着给她留点体面，既然对方这么不上道，她就没必要了。 “敢威胁主子的奴婢，本王妃也是头一次见，镇国公夫人号称治家严谨，御下有道，如今看来真是徒有虚名。”容落歌嫁过来国公府那边只给了她两个人，一个是自己带着的苍云，另一个便是鸣翠，还有几个粗使的婆子，都是不能进院子伺候的。 由此可见，当初楚珂这个继母就没想着要原主过舒坦日子。 既然无人可用，容落歌只能自己动手，提脚就把唧唧歪歪还在威胁她的鸣翠给踹了出去，“再不走，命就留下吧。” 容落歌脚下留了情，只把人踢出屋子，也并未让她真的受伤，吓唬的分量更大一些。 鸣翠果然怕了，黑着脸爬起来，抖着腿说道：“奴婢回了国公府一定会把今日的事情完完整整的回禀夫人。” 容落歌看都没看她一眼，只看着苍云说道：“去盯着她，别让她带走不该带的东西。” 鸣翠的手脚不干净，自然是要防着一些，毕竟她现在顶替原主在这里生活，傍身的钱财目前没有别的来路，手里现有的要好好的护着。 苍云去盯着鸣翠，容落歌总算是能得了空好好地缓一缓。 梳理一下眼下的情形，目前主要做的事情就是先拿回原主生母的嫁妆，这可是以后她生存的根本。 然后就是要招兵买马，身边只有一个苍云肯定不行，不管是国公府的人还是这王府的人她一个都信不过，只有自己买来的人才能安心。 丫头要买两个，还要几个有些功夫的小厮与护卫，毕竟以后她是打算自立门户的，没有自己的人进进出出跑腿打听消息可不行。 再说，在这王府里跟寒翊风那狗东西一个屋檐下，还是要防着些这个卑鄙小人。 毕竟能做出新婚之夜当着妻子的面做那种事情的人，肯定是个不正常的变态。皇家儿媳妇想要和离可没那么容易，她得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招兵买马是必须的。 苍云回来的很快，看着王妃小心翼翼的说道：“王妃，把人撵回去真的好吗？要是国公夫人以此为借口再找您麻烦怎么办？” 容落歌看着苍云笑着说道：“她不敢，苍云，以后我会带着你过好日子的，咱们主仆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处处受气了，我想通了，你不用担心。” “真的？”苍云一下子高兴起来，“以前在庄子上的时候王妃多开心，自从回了府就闷闷不乐，能像以前一样就太好了。” 容落歌看着苍云开心的样子，心里不由得叹口气。 原主以前在庄子上的日子虽然过的清苦，但是确实挺开心的，没人压在头上自然是舒服。 回了国公府之后就不一样了，对着继母小心翼翼，心里又渴望着亲爹那点虚无缥缈的父爱，自然是想要尽量让他们满意，想要得到她爹一个关爱的眼神。 只可惜…… 渣爹那种为了新婚妻子能把女儿送出去的人，能有什么慈父心肠。 或者说，他的慈父心肠从来不是给她的。 就好比容黛，那可是镇国公真心疼爱的女儿，原主一个嫡出的远不如一个外室女，这辈子真是个笑话。 想到这里，容落歌就觉得不能便宜那对夫妻，“去把嫁妆单子拿来给我看看。” 苍云笑着应了一声转身进了内室，很快就捧着大红的嫁妆单子过来。 容落歌掀开一看，觉得不太对头，单子上写的东西都不错，一百零八抬的嫁妆，照这个单子看至少也得三万两的嫁妆，那对夫妻能这么大方？ 她站起身就往放嫁妆的库房走，打开自己的嫁妆箱子一看顿时就被气笑了，果然是货不对板。 这箱子里哪有单子上标着的金石玉器，也没有各色名贵的绸缎，更没有嫁进来表体面的各项贵重摆件，比如单子上写的紫檀木四季锦的炕屏，影子都没见。 这箱子里塞着的全都是廉价不值钱的粗布纱衣，廉价器具，全加起来顶多值个五百两顶天了。 容落歌给气的，这对夫妻真是太令人恶心了。 原主的外家远在外地，因为原主的性子软跟外家往来也不多，毕竟镇国公有心隔开他们，原主又听渣爹的话，真是…… 只是，她可不是原主，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这样吃亏。 她回了正院写了封信让苍云送回国公府，要是那对夫妻不肯把嫁妆单子上的嫁妆给她原样来一份，再把原主生母的嫁妆还给她，她就让人抬着这一百零八抬嫁妆，全都扔出来摆在镇国公府门前。 看他们要不要脸！ 第7章 赶紧滚 “容落歌，你给我出来！” 容落歌心里正憋了一股火，苍云去国公府送信，这会儿正院连个看门的也没有，听到这声音就知道是寒翊风来了。 瞧瞧人家这架势，来见她，还得让她出去。 不过，她正好也有话跟他说，索性就走了出去。 走出门来，就看到寒翊风站在阳光下，长身玉立，衣冠胜雪，阳光下衣裳上的暗纹流光溢彩，日光的暖与他清冷疏离的眉目成鲜明的对比。 容落歌心想狗男人这副皮囊倒是真的标致，黑发如墨，眉眼深致，薄唇带着几分姝色又透着一股艳。 与他并肩而立的不是别人正是容黛，一身大红的衣裳那种挑衅的味道简直是迎面而来。 “姐姐，以后咱们姐妹在这府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若是妹妹有什么冲撞之处，还要请姐姐多多担待啊。” 容落歌抬眼看着她，“在镇国公府的族谱上没有你的名字，在王府妻妾的玉碟上也没你的名字，你哪位？” 容黛面色一黑，名字不能上镇国公府的族谱一直是她的心病，父亲虽然疼爱她，但是镇国公夫人不愿点头，她父亲就一直没能让她认祖归宗，每每想起她就难受的要死，偏偏容落歌还要来插一刀。 至于王府这边，容黛就有底气多了，她看着容落歌尽量让自己的神色看起来柔和温婉，慢慢的开口说道：“姐姐，你就算是不承认我也是你妹妹，一个父亲的女儿，谁也不能改变这一点。” “放养的畜生就是听不懂人话，你这话怎么不当着族老的面去说？”容落歌毫不客气的说道。 “你……”容黛没有想到容落歌说话这样难听，饶是她脸皮够厚此时也忍不住觉得烧得慌，又憋又闷，脸色铁青的看着身边的男人，语带着哽咽开口，“王爷，我知道姐姐一直不喜欢我，只是这话也太伤人了，难道我就愿意做外室女，我又有什么选择的权利？” 寒翊风本就不悦，此时听了容黛的话正要开口教训几句，就听着容落歌道：“寒翊风，我劝你善良一点，说话之前动动脑子。” 对上容落歌冰冷又厌恶的眼神，寒翊风到口的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憋着气，到底还是说道：“容落歌，本王只是来知会你，我会给黛儿请封侧妃，你最好识相一点。” “呵，请不请跟我什么关系，我与你早晚都要和离。”容落歌觉得自己不能指望寒翊风主动和离，还是要想办法逼着他和离，她实在是受不了给这么一对狗男女做挡箭牌。“如果你们大张旗鼓的来就是为了这么点小事，那就滚吧。” “容落歌，你真以为本王拿你没办法？”寒翊风心底那股戾气一下子涌了上来，他就觉得对上容落歌自己怎么处处憋屈，他可是堂堂王爷，怎么能受制于她。 “寒翊风，你是想打一架，还是要去官府让人断一断王府的家务事？真要说起来新婚之夜你们干的这点事儿，要是传出去……再说，你明明喜欢的是容黛却娶了我做挡箭牌，就容黛外室女的身份，支持你的朝臣会怎么想呢？你在朝堂上政敌不少吧？是非不明，私德不修，内务不清，传出去我是不怕的，就不知道你怕不怕！”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没什么怕的，但是寒翊风就不一样了，他现在要分外爱惜羽毛，毕竟是要争夺储位的人，名声上不能有瑕疵，不然的话这狗东西又怎么会想到这种娶原主做挡箭牌损到家的事情。 容落歌一双眼睛冷冷的盯着寒翊风，只要他说一个是字，她立刻就让他名扬天下！ 寒翊风这辈子就没遇到这么个让他憋屈的人，脸色又青又白，简直是像开了染坊。 容黛瞧着这样强势的容落歌眉峰微微一蹙，之前小白花的面容倒是有了些变化，细思过后，转身对着寒翊风说道：“王爷，为了我的事情让你受委屈了，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但是我不能因为我让你被人非议。” “黛儿……”寒翊风也觉得头疼的很，早知道容落歌心思这么深这么会伪装，借着他跳出国公府这个火坑，他是绝对不会把她娶进门的。 “王爷！”容黛打断寒翊风的话，脸上带着款款柔情细声细气的开口，“我会跟姐姐解释清楚，我想她会理解我们的，我不能让你被我牵连，王爷，你身兼数职这么忙，这点小事就不用分心了。” 寒翊风是她所有的依仗，她不能让他出任何的问题。 容落歌就觉得牙酸，转身就要回屋，她可没时间看他们卿卿我我，那么多事情要做呢。 寒翊风瞧着容落歌那样子，真是憋得慌，咬着牙转身走了。 他就没被人这么嫌弃过，行，容落歌你好样的，他倒要看看她非要和离，和离之后谁还会娶她！ “容落歌，我们好好谈谈。” 寒翊风一走，容黛就不再伪装，脸上的神色少了几分虚伪多了几分试探与不耐。 “我与你有什么好说的。”容落歌厌恶的开口，“赶紧滚！” 容黛咬着牙咽口气压压火才说道：“我知道你很在乎你母亲的嫁妆，我帮你把嫁妆连本带利的要回来如何？” 容落歌狐疑的看着容黛，这人会这么好心？她嗤笑一声，道：“你会这么好心？再说不用你帮忙我自己就能拿回来。” “你拿回来的顶多是本钱，这么多年你母亲那么多的嫁妆得有多少利钱，你不要的话就只能便宜镇国公夫人。我知道你厌恶我，但是在这一点上我想我们的立场是一样的不是吗？” 容黛只要想起镇国公夫人让人把母亲与哥哥住的院子给砸了，心里就窝着火，眼下不正是机会吗？ 利用容落歌对付镇国公夫人，让镇国公夫人大出血一回，以后自然就没闲钱来对付她们。 容落歌有什么好在意的，等王爷休了她，她就是一个弃妇，以后能不能嫁人还不好说，再说等到那时候，她做了齐王妃，想要对付她简直是手到擒来。 现在忍一忍，先对付镇国公夫人。 容落歌不用想都知道容黛为何要这样做，肯定是自己上回在国公府挑拨离间起了作用，怕是容黛一家被国公夫人欺负了，她这是想要借自己的手对付镇国公夫人。 的确是个聪明人，不然寒翊风那样的人也不会被她蛊惑了。 “我与你的立场怎么会一样？”容落歌才不会如她的意，冷冷的盯着她，一字一字的开口，“国公夫人是个聪明人，既然答应要归还嫁妆自然是连本带利。” 就算原本不是这么打算的，但是她只要将容黛欲要与她联手的话透给她，楚珂那人自然就知道怎么做了。 让她们狗咬狗她就在一旁看热闹岂不是更好？ 容黛还要劝说，容落歌已经大力关上门，气的她心口直跳，怎么会有这样油盐不进的人！ 想到容落歌现在的样子，容黛心头发沉， 第8章 现成的借刀杀人 容黛一脸郁气回了自己的院子，侧妃的名分还没请封下来，她又不愿意自降身份住在齐王府妾室居住的西院，齐王就给她挑了芙蓉院住。 芙蓉院是王府后院一处独立的院子，二进的院子宽阔大气，纵然比不上容落歌现在住的正院，却也相差无几。 “姑娘，接下来应该怎么办？依老奴看既然王妃这么不识好歹，不如您跟镇国公夫人联手。”关妈妈开口说道。 容黛憋了口气，镇国公夫人前脚才让人把她母亲与哥哥住的地方给砸了，不然她怎么会住进齐王府，毕竟侧妃的名分没请下来，她也并不是风风光光抬进门，真是憋屈死了。 但是想起容落歌，容黛强压下心头对镇国公夫人的厌恶，思来想去能名正言顺压制容落歌的也就只有她的父亲与国公夫人了。 “备轿，去国公府。”容黛是个很能忍的人，不然怎么能有今日，就算厌恶死了国公夫人，只要能帮她对付容落歌，她一样可以跟对方联手。 苍云从国公府出来正看到进府的容黛，悄悄的避到一旁，等她们进了府自己撒丫子就往回跑。 容落歌听了苍云的话并不意外，容黛从她这里讨不了好，当然会转头捏着鼻子再跟楚珂联手。 瞧着自家姑娘不在意的样子，苍云很是着急，“姑娘，要是容黛跟夫人联起手来，你可是要吃亏的。” “那倒也未必。”容落歌心里早就有了主意，她看着苍云说道：“那边若是将嫁妆送来了，你直接带它们去我母亲留下的小宅子里。” “可是姑娘，老宅子没有人守着，东西送那边可不安全，被贼偷了怎么办？” “所以我出门要去找些护卫。”容落歌心里早就有了主意，交代了苍云一声自己换了衣裳就出了门。 京都最大的镖局是振兴镖局，多少商户行商就是请他们护镖，容落歌知道干这一行有不少伤残人士，她就想着从振兴镖局挑几个身手不错的人去老宅做护院。 振兴镖局的总镖头姓罗，叫罗显，听到齐王妃前来自然是亲自出来迎接，见过礼后听了齐王妃的来意，想了想笑着说道：“王妃想要的人镖局自然有，我给您推举两人，一个叫贺淮，一个叫荆楚，当初都是我手下有名的镖头，只是西行护镖时受过伤，出远门力有不逮，但是做护院绰绰有余。” “容落歌？你怎么在这里？” 容落歌听到一道陌生的声音转头望去，就看到一名身穿鹅黄衫裙的少女眉眼不善的瞪着她。 原主的记忆从脑海中浮现，容落歌心里颇有些玩味儿的看着对方。 齐王的嫡亲表妹，明妃的外甥女，大将军府的嫡长女明玉华。 这一位爱慕她的好表哥，但是大将军本就是齐王的舅舅，亲上加亲就是浪费资源，所以这婚事不能成。 明玉华不去恨利益为上的家人与表哥，却恨上了嫁给了齐王的原主，真是好笑。 “我在这里跟明大小姐有什么关系？”容落歌懒得搭理对方，怼了一句就看着罗显说道：“罗总镖头，事情就这么定下，麻烦你让他们去这个地址就可以。月俸照你说的办，契书签十年。” 罗显正要答应，就听着明玉华说道：“慢着！” 明玉华简直要气疯了，以前容落歌见到她都要唯唯诺诺，这次对她视而不见她自然不高兴，“容落歌，这两个人我要了！” 容落歌面色一沉，似笑非笑的盯着明玉华。 明玉华那张娇俏的脸对上容落歌这样的神色，心头一震，随即又有些恼羞嗔怒，道：“看什么看，我告诉你你最好识相些，不然的话我告诉表哥，让表哥收拾你。” “小孩子才会幼稚的告状，明大小姐都及笄的人了……”容落歌讥讽一笑，“再说凡事有先后，明将军与明夫人就是这么教导孩子强抢别人的东西吗？” 容落歌什么时候这么伶牙俐齿了？ 明玉华惊愕的看着对方，又听着她言语中指责她的父母，一时怒上心头，顿时上前一步，抬手就要教训她。 容落歌脸更黑了，伸手截住对方的手腕，双眸中戾气更显，冷笑一声，“明大小姐好大的气派，皇家王妃也敢说打就打，看来我得进宫去皇后娘娘面前求个公道！” 皇后与明妃一向不睦，明玉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容落歌说什么？ 她居然敢拿着皇后来压她，难道她不知道表哥最厌恶皇后与太子吗？ “容落歌，你疯了？” “我疯没疯不知道，但是我瞧着明大小姐是疯了。”容落歌盯着对方，忽然上前一步，在她耳边轻声细语的开口，“明玉华，你就算是喜欢齐王又有什么用，你家里人不同意你嫁给他，齐王不愿意娶你，你不敢反抗却来找我晦气，不就是看我好欺负？你以为我还是原来的我任由你欺负？做梦！” 明玉华觉得容落歌真的疯了，以前的容落歌性子软糯，胆小怕事，她欺负她她一向不敢还嘴，今天这是怎么了？ “你……” 容落歌压根不再理她，转头看着罗显，“罗总镖头，就这样说定了，我先走一步。” “王妃慢走，随后我就让人过去。”罗显似是没看到眼前的一幕笑着说道，并不在意明玉华之前的话，大将军府是有权势，但是他振兴镖局也不是软柿子，谁都能来吆五喝六。 明玉华气呼呼的追了出去，一把抓住容落歌，“容落歌，在外人面前你逞能，我就不信你真的不怕表哥生气，表哥要是知道你这样对我，一定会找你算账。” 容落歌那么喜欢表哥，之前肯定是假装的不怕。 容落歌扫落明玉华抓着她的手，“明玉华，说你傻你还真是蠢，你盯着我做什么，你那亲亲好表哥喜欢的可不是我，人家的心头肉掌中宝可是容黛。你还不知道吧，侧妃的名分还没请封下来，你表哥就迫不及待把他的心上人抬进了门。” “什么？容黛？你骗谁呢！”明玉华当然认识容黛，跟容黛的关系说起来还不错，就是因为容黛也不喜欢容落歌。 容落歌不介意给容黛找点麻烦，这位自以为是的大小姐不就是现成的刀吗？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成为齐王妃？就是因为你的好表哥不能娶容黛，把我娶进门是为了给容黛占着王妃的位置，给他们打掩护。”容落歌眼看着明玉华的脸变的乌黑乌黑的，又慢悠悠的加了一句，“知道容黛为什么愿意跟你交好吗？你以为她真的喜欢捧你的臭脚？” 第9章 挖墙脚的锄头 明玉华也不是真的蠢，就是太喜欢表哥齐王了，很多事情就被她下意识的忽略了。 瞧着她这样子，容落歌倒是觉得有点小可怜，想着明家与寒翊风之间的关系虽然牢靠，但是并不是毫无缝隙可寻。 她在这世上立足原主的家人靠不住，外家远在千里之外，只能依靠自己，所以就得给自己寻找能借用的力量。 明家未必不行啊。 这世上没有挖不动的墙角，就看她锄头到不到位！ “大小姐，找地方喝杯茶？”容落歌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明玉华：…… 就觉得憋屈，但是她很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咬咬牙就道：“你最好别骗我，不然……” “不然怎么样？打你打不过我，骂你也骂不过我，除了自己生闷气回去找家长告状，还能做什么？” 明玉华更生气了，但是容落歌一针见血让她无法反驳。 俩人就近找了个茶楼进去，明玉华黑着一张脸，一双黑漆漆的眼珠盯着容落歌，“你倒是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容黛怎么会跟表哥在一起，有婚约的不是你们吗？” 容落歌轻叹一声，“这真是个狗血的故事，有点长，你慢慢听我讲。” 明玉华：…… 容落歌组织一下语言，尽量简单快速的把事情说了一遍，最后总结一下，“事情就是这样，他们瞒天过海之计用的不错，牺牲我替容黛守着齐王妃的位置，等他们得逞就是我丧命之时。明玉华，我也不是傻子，他们算计我我不过是将计就计，只是没想到还有你这么蠢的自己上赶着送人头。” 明玉华被真相刺激的已经忽视容落歌的嘲讽，好半天才说道：“难怪当初容黛见到我就跟我套近乎，难怪她这么多年一直奉承我，我真是眼瞎了竟是没看出来。” “容黛很能忍，也会伪装，在外人面前谁能知道她与齐王早就暗渡陈仓。说句不好听的，我这个齐王妃还是完璧之身，但是她……呵呵。我要是不反抗，指不定哪天她生个儿子都得按在我头上，对外说是我生的。”容落歌道。 “这个贱人！”明玉华猛地一拍桌子，手掌都拍红了，却感觉不到痛，红着眼睛看着容落歌，“她明知道我多喜欢表哥，明里暗里还对我说表哥是喜欢我的，就是你不要脸缠着表哥才定这这门亲事。” “借刀杀人嘛。”容落歌嗤笑一声，“明玉华，我们联手如何？” “我们？”明玉华有些茫然，她一个吃喝玩乐享清福的大小姐，什么都不会。 长这么大，明玉华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一无是处，委屈的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我什么都不会，我只会玩，只会享受……” “这就是你的长处啊。”容落歌轻笑一声，“敌在明，你在暗，容黛还不知道你知道了她的真面目，她不是爱慕虚荣吗？你正好教教她怎么做人啊。一个外室女，还是不被国公府承认的外室女，你说要是没了你护着，那些名门闺秀会怎么对待她？” 明玉华迷茫的眼睛慢慢的透出几分光亮，是啊，这不是她最擅长的吗？ 她以前没少拿这一招对付容落歌…… 想到这里，明玉华都不敢去看容落歌，有点心虚。 容落歌瞧着明玉华的神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想了想说道：“明玉华，你我以前皆被小人蒙蔽，你看我并不喜欢你的表哥，与你没有利益冲突，我想我们有共同的敌人，是可以合作的，你觉得呢？” 明玉华脸上的神色明明灭灭，好半天才问道：“你真的不喜欢表哥？” “天下男人死绝了吗？我为什么要喜欢一个让我去死的人？” 明玉华一颗心落了地，但是又觉得容落歌这话难听，到底没忍住说了一句，“表哥不是那种心狠手辣的人，肯定是容黛的主意。你放心，等我嫁给了表哥，一定不会让表哥为难你的。” 容落歌看着明玉华，这位大小姐还真是天真，也是，若不是这么好糊弄，又怎么会容黛蒙骗那么久。 “那我就多谢你了，合作愉快。”容落歌伸出手笑着说道。 明玉华虽然有些别扭，还是跟容落歌击了下掌，然后说道：“那我现在要做什么，我不能看着容黛继续蒙骗表哥。” “容黛现在已经住进了齐王府。” “什么？她怎么这么不要脸？” “这件事情还没人知道，我想真相不应该蒙蔽大众，应该让大家知道真相。” “对，就应该撕破她的假脸，让大家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明玉华气炸了要，脸色晴转阴恨不能喷出一口火将容黛烧成灰烬。 “你知道容黛为什么住进齐王府吗？”容落歌徐徐善诱的开口。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镇国公夫人让人砸了容黛生母的住处，她以此为借口逼着齐王将她接进府，而且齐王正在为她请封侧妃，若是侧妃的名分请封下来……” “她做梦！”明玉华没想到事情居然严重到这个地步，她瞪着容落歌，“之前你怎么不说？” 容落歌轻笑一声，“没达成合作之前，我为什么要与你说这些？” “你好样的！”明玉华差点气哭了，“容落歌，以前别人欺负你屁都不敢放一个，你真是装的极好，现在才是真的你吧？别说容黛，你们容家人没个好东西。” “彼此彼此。” 明玉华：…… 她不想跟容落歌斗嘴了，她骂不过她，只得将满腔怒火撒到容黛身上，好一个善良美丽无暇的白莲花，这次她就要撕破她的皮！ 未婚住进齐王府，她那个外室娘家又被镇国公夫人给砸了，这样的消息传出去，她倒要看看容黛还有什么脸面出现在众人面前。 明玉华气呼呼的走了，容落歌依旧坐着没有动，转动着手里的茶盏轻声说道：“人都走了，你还想偷听什么？出来吧。” 屋子里寂静无声，容落歌依旧安稳如山，好一会儿才听到一声轻笑声，略有些耳熟。 紧跟着她听到一声细微的机关启动的声音，就看到墙壁微微一动，翻转出一扇门来，门内走出一个人来。 只见他身穿一袭白衣，略略在袖口领口绣着暗色的金纹，踏着日光走来，光晕将他俊美非凡的五官衬托的越发的贵气。 随着脚步移动，含笑的眸子望过来，叫人如沐春风，倍感愉悦。 这是一个相貌相当俊美，看上去相当无害的男子。 但是，容落歌多年的经验却让她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从脚底升起。 第10章 这就是王炸 “容姑娘，别来无恙。” 这声音…… 容落歌眼睛微微一闪，然后道：“是你？” “正是在下，多谢容姑娘当日留宿之恩。” 容落歌没想到他居然就是那晚上在老宅养伤的男子，真是很意外，但是有了这一点的交集，她心底更谨慎了。 显然对方对她很了解，而她却不知道对方的底细，想了想才说道：“看来公子的伤已经养好了，就是不知道你为何要偷听我们的谈话。” “我并没有故意偷听，只是恰好今日在隔壁喝茶而已。”男子轻笑一声，“容姑娘对我有搭救之恩，我岂能做这种忘恩负义之事。” 容落歌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何意，毕竟之前他明明知道自己是齐王妃，却还要称呼她容姑娘，虽然这一点让她很开心，但是她却更忌惮了。 对上容落歌并不相信的神色，男子微微沉默一下，这才说道：“为表诚意，我介绍一下自己，在下寒星澜。” 容落歌有一瞬间的懵逼，寒星澜？好熟悉的名字，脑子里转了转，忽然脸色一变，她抬眼盯着对方，然后起身恭敬见礼，“原来是太子殿下，小女失礼，还请殿下恕罪。” “容姑娘不用多礼，私下里随意些就好。”寒星澜柔和的说道。 容落歌哪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撞上的居然是灵舒太子，齐王的死对头！ “小女岂敢无礼。”容落歌一本正经的开口说道，“当日的事情不过是举手之劳，殿下不用放在心上。” 才怪！ 占了她的宅子养伤，被她撞破没赶他走，他要是真的不当回事，以后容落歌自然是见到他有多远躲多远。忘恩负义之辈，自然是不能与之有关系。 若是此人还能惦记那么一点点情分，就有谈合作的可能。 别人治不住齐王，但是太子能啊。 先天身份上的压制，这就是王炸！ “救命之恩岂能视作无物，容姑娘此恩孤铭记于心。”寒星澜神色越发的温和，“恕孤直言，之前听到只言片语……冒昧之处还请容姑娘见谅。” 来了，来了，试探来了！ 容落歌闻言脸上立刻露出一个无奈又伤心的神色，“殿下既然都听到了，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事情就是殿下听到的那样。我只是想要活下去，仅此而已。” 寒星澜一个字都不信，他今日当然不是贸然前来，早就把容落歌的事情查的清清楚楚，尤其是那晚上撞到他的前因后果。 他有一点不能理解，若说是装的，她未免装得太好了，成亲前那几年当真是伪装的滴水不漏。 心里存疑，但是面上却丝毫不显，只是幽幽一叹，“孤对容姑娘的遭遇倍感遗憾，委实想不到你遭受这样的苦难。只是眼下婚事已成，容姑娘想要借明大小姐的手解除婚约，怕是很难。” 听听人家这话说的，先对你表达直观的同情怜惜之情，话音一转就跟你谈利害，这是诱着她跟他求救呢。 只是她容落歌可不是原主那傻乎乎的性子好糊弄，她露出几分难过的神色，轻声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能解除最好，如果不能……也只能认命。” 来啊，大家互相试探伤害啊。 寒星澜被噎了一下，清清冷冷的面容上难得露了一丝惊愕之情。 容落歌心中得意，小样儿，跟姐耍心眼，她要是这么好糊弄早死八百回了。 “没想到容姑娘还是认命之人，是我看错了，我以为姑娘……罢了，若是姑娘没有此意，便当孤没有提过此事。” 容落歌脸上的笑容微僵，艹，反将一军，寒星澜够狠。 俩人交手一回合，互相插一刀，打成平手。 寒星澜起身，垂袖站在一旁，他身姿舒展，修长笔挺，长袖轻轻地压在衣角上又逶迤在地。窗口吹进来的风拂过他的衣角轻轻晃动，宛若雪落清辉。清俊的五官似千山明月，明明近在眼前，却让人有种在梦境般疏离，与想要探索的欲望。 容落歌微微低头，这男色有点太上头，她怕自己把持不住投降敌方。 “殿下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家事俗务，又怎么敢让殿下费心。”容落歌几乎是咬着牙拒绝，她真是太难了。 她有把握怀疑，狗殿下故意用美色诱惑她。 寒星澜闻言深深地看了容落歌一眼，带笑的眸子覆上一层寒冰，转瞬又消融了去，“若是旁人，孤自然不愿费心，但是姑娘对我有救命之恩。罢了，孤不愿强人所难，这令牌姑娘收下，日后若有危难之处，拿着令牌便可见我。” 桌面上多了一枚白玉令牌，玉质温润清透，一看便是极品货色。 容落歌想了想没有拒绝，今日俩人交锋又不是为了结仇，不过是互相试探而已，太子既然给了她台阶下，她当然顺坡就驴，痛快的说道：“如此小女多谢殿下维护之恩。” 寒星澜淡淡一笑，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墙壁很快又恢复如常，容落歌将玉佩收进怀中，也不想在这里久呆，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做立刻就起身离开。 她有种预感，很快就会与太子再有交集。 所以，不用急，猎人交手，就是要看谁更有耐心。 隔壁，众人见太子回来，其中一个瘦高的男子立刻说道：“殿下，属下看这位齐王妃未必就是合作的好对象。” “胡僖，你未免太片面，知道你对齐王有偏见，但是既然齐王夫妻起内讧，我们争取与齐王妃联手这才是最好的选择。”另一个微胖的男子开口说道。 “甄蕴，你要知道齐王妃可是在新婚之夜遇到殿下的，虽然没查清楚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齐王夫妻齐齐出现在月香楼那种地方，怎么想也觉得古怪，难道你就不怕是齐王夫妻联手给殿下挖坑？”胡僖反驳道。 齐王狡猾多端，行事不择手段，当然要多加提防，不能有丝毫的闪失。 一直没说话的另一人，也是太子的幕僚郁言却道：“我从齐王妃的身上预感到了生机。” 胡僖与甄蕴都是一愣，郁言生来就有惊人的直觉，曾帮殿下数次避过致命危机，他敢这样说，必然是真的。 齐王妃身上看到殿下的生机，这是开什么玩笑？ 但是他们却又清醒的明白，郁言从不开玩笑。 第11章 万一她们是演戏呢 众人神色诡异，只有寒星澜依旧面色如常，似是对这话毫无影响。 郁言看向殿下，想了想说道：“属下认为与齐王妃联手未必是一件坏事，且从今日齐王妃蛊惑明大将军之女所做事情看来，她与齐王确实决裂了。” 甄蕴闻言皱眉，“万一是她们演戏呢？” 郁言道：“可她们怎么会知道殿下在这里？” 甄蕴哑口无言，的确，他们殿下是知道齐王妃来之后才赶过来的，齐王妃确实不会知道殿下的行踪。 “不急，鱼儿总会咬钩的。”寒星澜浅浅一笑，他不会看错人，他从容落歌的眼中看到了野心与欲望，这样的人怎么会甘于平淡，怎么会愿意受制于人，“继续盯着她与齐王。” “是。”众人齐声应道，知道殿下已经拿定了主意。 *** 容落歌先去老宅走了一趟，荆楚与贺淮正在查点国公府送去的嫁妆，见到她就过来见礼。 容落歌笑着问道：“对得上吗？” 贺淮不爱说话，荆楚就回道：“基本对的上，有些跟单子有出入的东西，也已经照价补上了。” 容落歌就知道楚珂是个聪明人，“那这些年的利钱呢？” 荆楚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匣子，“都在这里。” 容落歌伸手接过去，打开随意看了看，不多，一万多两银子，这些肯定不是全部的利润，但是能拿回一些也足够了，不然把楚珂逼急了谁帮她对付容黛。 “这些银子留给你们，我需要一支强大的护卫队，人数在三十人左右，你们拿着这些先把人招齐。”容落歌看着贺淮与荆楚，“我这里不要废物，每一个选进来的人就算是不如你们，也不能差太多。若是这些钱不够，就变卖一部分嫁妆。” 俩人惊讶的对视一眼，但是主家的话他们遵命就是。 “是，大姑娘。”二人应道，荆楚想了想又说道：“这宅子年久失修，得要先修一修，还要加固围墙，买些器械，如果是三十人的护卫队，的确要花不少银钱。” 好兵器不是随处都能买到的，要去铁匠铺定制，寻常铁匠铺也不会接这样的生意。 容落歌自然知道这一点，这也就是她为什么花大价钱从振兴镖局雇人，因为这些人肯定有门路。 “钱在你们手中，只管去办就是。”容落歌微微颔首，“放心，你们与我签了身契，我不会亏待你们，等契书到期我会给你们一笔后半生无忧的安家银子。” 贺淮与荆楚心头一震，他们这些人刀口上卖命的人，为的就是能让家人过上好日子，也为了有朝一日金盆洗手能有余钱过太平日子。 “多谢大姑娘，我们会好好做事。”二人齐声说道。 容落歌今日不太想回齐王府，但是她也知道夜不归宿容易被人拿住把柄还是赶在日落了前回去。 只是没有想到回府就遇上了寒翊风，看样子像是在等她。 “你去哪儿了？”寒翊风黑着脸问道，真是不像话，哪家的王妃四处乱跑的，看来他是得让容落歌知道些规矩。 容落歌瞧着寒翊风的黑脸，心里想着明明是兄弟，太子那张脸真是怎么看都比寒翊风这张脸更好看。 “哟，王爷这话问的真是好笑，我去哪儿与你什么关系？”容落歌毫不客气的怼道，“你这么关心我，你家心肝宝贝知道吗？不怕她吃醋生气吗？” 寒翊风觉得自己每次跟容落歌说话都能气出病来，沉着脸说道：“容落歌，我劝你不要太过分，别挑战我的底线。” “你的底线就是在月香楼……” “闭嘴！”寒翊风额角青筋直跳，看着眼前的女子真的是太陌生了，跟他当初在镇国公府见到的怯生生满面欢喜的人截然不同，简直是换了人似的。 “呵。”容落歌就差翻个白眼了，“有话就说，我时间宝贵得很。” 寒翊风听到这话心头的怒火微微一压，沉声说道：“父皇的生辰我会带你一起进宫，我希望你到时候知道该怎么做。” “哦，是要请陛下下旨让我们和离吗？那真是太好了。”容落歌故意说道，她就是见不得寒翊风好，这样的狗东西不配有好心情。 寒翊风：…… 容落歌对上他那张阴沉沉的脸冷笑一声，抬脚穿过垂花门进了内院。 寒翊风深吸口气，真是反了，看来他是得加快脚步找几个厉害的护院来制住容落歌，再让她得意几天。 “大姑娘，您回来了。”苍云看到主子回来立刻笑着迎上来。 容落歌看到苍云神色缓了缓，笑着说道：“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苍云就道：“夫人的嫁妆拿回来当然是喜事，怎么能不高兴。” 容落歌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不管如何这一把开局也不算是糟糕，如果能从齐王府这个泥潭脱身出去就更好了。 “容黛没有再来吧？”容落歌进屋换了身衣裳问道。 苍云冲了壶茶来，给姑娘倒了一杯放在镂空包金的小几上，这才回道：“没有，现在还没回府呢，奴婢从国公府回来好半天了，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容落歌琢磨着容黛跟楚珂肯定不会达成一致，容黛想要楚珂压她的嫁妆不送回来，但是她拿什么跟楚珂做交换？ 容黛现在虽然住进了齐王府，但是又没有名分，楚珂也怕自己真的破罐子破摔将她抢占丈夫前妻嫁妆的事情抖出来，而且她给自己准备的嫁妆实在是寒酸，她要是抬着嫁妆往镇国公门口一摆，楚珂一辈子的脸面都丢尽了。 所以除非有天大的好处，不然的话楚珂是绝对不会答应容黛的。 容黛在楚珂那里得不到自己想要的，肯定还会想别的办法，就是不知道她想到什么办法了。 不过眼下最要紧的是进宫贺寿的事情，宫里头还有个明妃，照着原主记忆这一位更难缠，对她这个儿媳妇可不满意得很。 这一次进宫想要太平怕是不可能的，她还是得做点准备。 寿宴前一晚上，容落歌才得到消息，寒翊风会带着容黛一起进宫。 第12章 以什么身份进宫？ 容落歌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居然还是打着齐王妃妹妹的称号，这对狗男女当自己是死人吗？ 容落歌穿上王妃的华服，整个人越发显得华贵精致，她对着镜子看了看颇为满意，要不说人靠衣装。 她没打算带着苍云进宫，一个小丫头，万一出点事情，她怕是以自己现在的处境救不了她。 毕竟她身边不管是寒翊风还是容黛，哪一个都想在她身上戳一刀的主儿，还是把苍云留在府里安心。 她到了前院时，就看到寒翊风跟容黛紧紧地靠在一起，不知道容黛说了什么，寒翊风脸上带着温和缱绻的笑容。 若不是他们踩着自己凑到一起，她真很愿意给这么一对璧人的爱情鼓鼓掌。 现在嘛…… “大庭广众之下，没名没分的你们不害臊我还嫌跟着丢人呢。想要亲热滚回房间去，别在这里碍别人的眼。”容落歌出言讥讽道。 容黛转过身看着容落歌，听到这话脸上露出几分委屈的神色，“姐姐，你又何必这样刻薄，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是爱情是不能强求的。” 容落歌捏了捏手掌，发出卡帕卡帕的声音，“你再说一遍？” 容黛：…… 她不敢！ 寒翊风黑着脸，“你这是做什么，大清早的就寻衅挑事？” “你能做我不能说？不想让别人说你就别干有伤风化的事情。”容落歌毫不客气的说道。 容黛知道嘴皮子上俩人说不过容落歌，伸手拽了拽齐王的袖子，轻声说道：“王爷，别跟姐姐生气，还是进宫贺寿要紧。” 他们今日可是给容落歌准备了一场大戏，只要能成功，她这个齐王妃就得从位子上滚下来。 想要和离？ 做梦！ 她就是要容落歌在众目睽睽之下丢尽脸面，被陛下褫夺齐王妃的名号，若是能因此获罪就更好了。 容落歌欠她的，她统统都会收回来的！ 寒翊风听了容黛的话，冷冷的看着容落歌，“看在黛儿为你说话的份上……” “可别，我跟她没感情，不用看她的面子，毕竟进了宫我也不会承认有个外室女的妹妹。” 容黛脸色一变，若是容落歌不肯认她的身份，她怎么进宫？ 寒翊风的火气压不住了，“容落歌，本王劝你最好识趣一点，你真以为我拿你一点办法也没有，我便是捏死了你，镇国公府屁都不会放一个。” 容落歌活动活动筋骨，“想要打架？可以啊，我倒要看看你把我捏死之前，能不能按时进宫贺寿，若是延误了贺寿的时辰陛下怪罪下来，不知道你兜不兜的起！” 不就是互相伤害吗？ 来啊！ 寒翊风憋屈死了，他就不明白为什么对上容落歌他总是落在下风。 想起在宫里安排的计划，他强忍一口气，“行，算你狠。你不是想和离吗？今日你带着黛儿进宫，让她好好表现，只要母妃满意，和离的事情会更顺利，这对你也有好处不是吗？” 武力不行来攻心，真是长进了！ 容落歌总觉得这二人没安好心，不过一想要是真的能尽快和离也是好事一桩，就道：“只要她安安分分的就没问题，但是要是她出什么幺蛾子的话，别怪我辣手无情。” 达成一致，容黛轻轻松口气，又给齐王使个眼色，寒翊风这才沉着脸答应了。 “姐姐，时辰快到了，我们赶紧走吧。”容黛笑着说道。 容落歌还真是佩服容黛着厚脸皮，面无表情的上了自己的马车，看着容黛跟着上来，想起和离的事情，忍了忍没把她撵下去。 寒翊风骑马在前，憋了一口气黑着脸，倒像是谁欠了他二百五似的。 一路上容黛很安分，知道齐王不在，自己就乖乖的坐在那里也不吭声。 容落歌看都不看她，只想着进宫之后的事情，虽然猜不透容黛跟寒翊风有什么阴谋，但是总归就那么几样不过是想要她出丑，或者是犯什么忌讳，她小心就是。 即将抵达宫门的时候，容黛侧头看着闭目养神的容落歌，深吸了口气，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温和无害，这才开口轻声说道：“我知道姐姐对我有很多误会，但是这都是可以和解的不是吗？姐姐你应该知道，就我的身份是不能做齐王妃的，对姐姐也不会有任何威胁，姐姐为什么就容不下我呢？我不会跟姐姐抢名分的，我只是想有个能落脚的地方而已。” 又演上戏了！ 容落歌充耳不闻，依旧闭着眼睛不说话。 容黛恨得直咬牙，但是她又打不过容落歌，只得继续装可怜说道：“姐姐，我跟你之间能有什么恩怨，在你没回府之前，夫人一直针对我，也不许我认祖归宗，她……明明知道我与王爷相爱，却故意请父亲让你回来，这都是夫人的歹毒心思，与我又有什么关系，说起来我也是被夫人打压的可怜人罢了。我们同病相怜，难道不应该联手对抗夫人吗？” 容落歌心想这么一张能颠倒是非的嘴，难怪寒翊风醉倒温柔乡，难怪明玉华被她糊弄的像傻子，的确有点本事。 容落歌不想再听她瞎逼逼，睁开眼睛看着她，“容黛，你怪谁与我何干，在我看来寒翊风无所不能为爱拼搏娶你为正妃，而你自私狡猾不能为真爱以死明志，你们俩真是豺狼配虎豹天生一对。再不闭嘴，小心我的拳头不长眼，你也不想顶着俩黑眼圈进宫吧？” 容黛听到这话脸色都有些扭曲了，容落歌怎么能这么油盐不进，她以前分明不是这样的。 现在不只是不好糊弄，而且是动不动就以武压人，简直是不可理喻。 容黛还想着若是能说服容落歌就最好了，这样进宫后就能顺利的按照计划行事。 但是既然说不通，那也有说不通的办法，她就索性闭上嘴。 容落歌，这可不怪我，我给了机会的，偏你不知道珍惜，自己要作死，真是谁也拦不住。 马车在宫门前被拦了下来，容落歌与容黛下了车，寒翊风过来与二人汇合，带着她们穿过宫门进了宫。 巍峨辉煌的皇宫在朝阳的照耀下，五彩的琉璃瓦发出璀璨的光芒。 漫长肃穆的宫道两旁宫人正垂首肃穆站立，往来穿梭的宫女太监脚步匆匆，见到他们远远地便弯腰行礼，待他们走过这才继续前行。 这一刻，容落歌感觉到了这座皇宫带给她的震撼，这就是皇权下的缩影。 第13章 这个点过不去了是吗？ 先抵达的是明妃的关雎宫，只看这个宫殿的名字，容落歌猜着当年陛下肯定是真心喜欢过明妃的，不然她也不会是四妃之首的明妃了。 在这时空，可没有贵妃这个称号，皇后之下便是明贤德惠四妃，明妃为首，惠妃居末。 关雎宫占地不小，正殿宽阔大气，五彩琉璃瓦闪烁着璀璨的光芒，雕梁画柱，飞檐斗拱，往来宫人不绝。 “奴婢白灼参见殿下。” “起来吧，母妃可还好？” 容落歌瞧着从里面走出来的白灼，这一位可是明妃跟前的女官，深受信赖，便是寒翊风对她也有几分宽厚。 不过白灼对原主可不怎么友善，甚至于在婚事定下后她进宫拜见明妃时，这一位可没少给原主难堪。 就好似现在，自己是齐王妃，这位只给寒翊风见礼，分明就是没把她这个齐王妃放在眼里。 狗眼看人低，大概就是这样的。 “娘娘一切都好，就是常牵挂着王爷，王爷快进去吧，娘娘一早就等着呢。”说到这里，白灼仿佛才看到容落歌一样，脸上亲切恭敬的笑容一变，带着些许不明的意味开口，“娘娘想要跟王爷说会儿话，王妃先去偏殿候着吧。” 寒翊风微微皱眉，想起容落歌现在的狗脾气，生怕她不知轻重闹起来，正要开口，就听着容落歌说道：“娘娘事务繁忙，我自然不好打扰。” 白灼听到这话微微皱眉，这语气让人有些不舒服，但是又挑不出错来，看了齐王妃一眼，跟以前好像也没什么不同，也不再管她，带着寒翊风进了大殿。 她们一走，容黛看着容落歌嗤笑一声，“看来明妃娘娘真是不待见你啊，姐姐。” 容落歌不疾不徐的往偏殿走去，不管她要做什么，在明面上都不能被人抓到把柄，规矩自然要做足。 “至少还能不待见我，可你连不待见的资格都没有，有什么好骄傲的？”容落歌嗤笑一声。 容黛气的脸都黑了，想起之前白灼看都不看自己的架势，也觉得憋闷不已。 行，狗眼看人低的狗奴才，等她以后坐上齐王妃的位子，她倒要看看她那双狗眼往哪儿看。 容落歌去了偏殿，关雎宫满宫的宫人没有一个人过来奉茶，像是没有见到她这个齐王妃一样。 这样的态度，从根本上就代表了明妃的态度，容落歌不仅没有一丝不自在，反而觉得这样更好。 将来撕起来更痛快。 容黛跟容落歌却不一样的感受，她既兴奋明妃不待见容落歌，但是却又有些恼火自己也被无视，不管怎么说她跟齐王的事情明妃不可能一点不知情。 这算是什么意思？ 这么晾着自己给自己难堪？ 容黛沉着脸坐在一旁不语，又看着容落歌毫不在乎的样子有种很复杂的感觉。 容落歌难道真的不喜欢齐王了？ 怎么可能呢，一个人怎么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 她分明记得当初容落歌见到齐王的时候那眼睛里似有星辰落下，那闪亮的眸子让她觉得分外的碍眼，所以为了羞辱她，才计划了新婚夜的事情。 哪知道……从新婚夜开始，就像是一下子全都变了。 “姐姐，你就真的不在乎？”容黛一向善忍耐，但是这会儿心里的焦躁，让她也有些失了沉稳。 容落歌都懒得搭理容黛，不过想起容黛之前的举止，她有意套话，就故意叹口气说道：“在不在乎的有什么用，反正怎么做也不会被人喜欢。” 容黛听到这话莫名的觉得心里舒服了些，忍不住的又说道：“我早说过，若是姐姐肯乖乖的听话，咱们姐妹俩联手的话，你的日子自然比现在更舒服。” 容落歌嗤笑一声，到现在还不放弃给自己洗脑，这个容黛真是够执着的。 “是吗？”容落歌意味不明的回了一句，“你的话我是一个字也不敢信的，当初就是你在我身边说齐王喜欢我，让我答应这婚事，结果呢？容黛，你害我一次不够，我还会信你才是蠢了。” 容黛闻言嘴角抿了抿，道：“姐姐，我说不说，都不会改变父亲与夫人要你联姻的事实，我与你那样说，不过是希望你能开心罢了。” “新婚夜的惊喜的确是够开心的。” 容黛：…… 这个点是过不去了是吗？ “姐姐，我知道那天伤害了你，但是我也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只是嫉妒姐姐能正大光明嫁给王爷，而我只能躲在暗中看着，这才一不小心做了错事，我已经给姐姐赔不是了，姐姐还要怎么样？” 能无耻成这样的，容落歌也是开了眼界。 “没关系，等你将来新婚夜，我也会送你一样的礼物，然后对你说声对不起，你也不要生气哦，毕竟我已经给你赔不是了不是吗？” 容黛：…… 对牛弹琴！ 看着容黛气的恨不能原地升天，容落歌舒服了。 容黛闭上嘴殿中顿时安静下来，俩人各坐一边，气氛一下子凝滞起来。 容落歌毫不在乎，暗中算计着时辰，再过半个时辰应该就去皇后殿中请安，然后等待贺寿的时辰给陛下祝寿。 冷板凳也坐不了多久了，容落歌心中更安定。 她如此从容，容黛更是气的越发的委屈，恨得直咬牙。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白灼带人走进来，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娘娘请王妃与容姑娘过去说话。” 容落歌站起身来，扫了一眼白灼，这才慢慢的说道：“有劳。” 白灼扯起嘴角一笑，神态间带着些许的傲慢，“奴婢只是奉命行事，王妃请吧。” 容黛：…… 她是个隐形人吗？ 但是她现在也不敢发脾气跟在容落歌身后进了正殿，正殿自然要比偏殿更为奢华，明妃坐在上首，一身华服织金嵌银，三翅凤钗插在发间展翅欲飞更显尊贵。 “落歌拜见娘娘。”容落歌上前见礼，并未自称儿媳套近乎，反正早晚都要和离的，还是划清楚界限的好。 “臣女拜见娘娘。”容黛紧随其后上前见礼。 第14章 寿王妃挑衅 明妃五官明艳锐利，尤其是那双眼睛直视人时更显威仪，她瞧着殿中的二人就糟心，语气中有些不耐的说道：“容氏，如今你进了门，就要好好的守规矩，早点开枝散叶，让本宫抱上孙儿。” 容落歌：…… 容黛：…… 容落歌脸都僵了，这什么意思？寒翊风这狗东西难道没跟明妃说她们要和离的事情？ 容黛也是心乱如麻，明妃这是什么意思，她明知道王爷喜欢的是自己，当着自己的面这样说，是要给容落歌撑腰打自己的脸吗？ 寒翊风也是一懵，不知道母妃怎么忽然说这样的话，他忙上前一步，道：“母妃，时辰快要到了，咱们也该去凤仪宫了。” 明妃扫了儿子一眼，有些不高兴的说道：“急什么，陛下在前朝接见群臣朝贺寿辰，你这个做儿子也赶紧过去吧，别在这里杵着了。” 寒翊风听到母妃这话，不由想起太子，这会儿太子若是在场而他不在确实不好，想了想就说道：“儿臣这就去，正好将给父皇准备的寿礼一起送过去。” “去吧。”明妃点头道。 寒翊风抬脚欲走，抬头对上容黛软软的眼神，心头不由一软，又看着母妃说道：“母妃，黛儿第一次进宫，您多照看些。” 明妃面不改色的点头，“你忙你的去，身为皇子怎么能耽于女色，被你父皇知道有你好看的。” 寒翊风也不好再多说，赶紧抬脚往前殿而去。 寒翊风一走，明妃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一双眼睛盯着容家姐妹，然后嗤笑一声，“没想到镇国公倒是养了两个好女儿，一前一后的都进了我儿的府邸，这要是传出去，不知道镇国公那张老脸还怎么挂得住。” 容落歌无所谓的站在那里，镇国公的脸与她何干。 容黛的脸色却有些难看，不知道明妃到底什么意思，但是她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下意识的都紧绷起来。 “你们最好记住自己的身份，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若有逾越，不要怪本宫不客气。” 容落歌微微皱眉，这是在敲打她还是敲打容黛？但是不舒服就对了。 不过，她现在没有资本与明妃明面上抗衡，今日的羞辱，他日再连本带利讨回来。 “娘娘说的是。”容落歌都要跟寒翊风和离了，而且今日寒翊风与容黛肯定要对她不利，若是她能抓住机会，指不定今日就能成功掀翻场子和离成功。 忍一时之气，值得。 容黛气的眼前一黑，什么叫做逾越？ 明妃分明是在敲打她，让她不要痴心妄想。 容黛垂头不语，脸色浮浮沉沉不定，生成外室女难道是她自己愿意的吗？她有的选吗？ 明妃倒是心高气傲，那当初为什么花一般的年纪进宫给能当爹的皇帝做妃子？还不是为了荣华富贵，自己能做还好意思骂别人痴心妄想？ 至少她与齐王年纪相当，感情深厚，陛下可比明妃大十几岁呢。 容黛强压下怒火，想起今日与王爷的计划，明妃既然这么不识趣，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 “走吧，该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明妃起身往外走，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话让容家姐妹舒不舒服，不舒服也得受着。 容落歌神色淡定的跟在明妃身后往外走，容黛迟疑一下还是抬脚跟了上去，明妃又没说不许她去，那她就能去。 今日这样的好机会，她是绝对不能错过在众人面前露脸的。 若是能得了陛下青睐，说不定跟王爷的婚事就能更顺利些，到时候明妃不满意又能如何，还能抗旨吗？ 凤仪宫此时更热闹，后宫的嫔妃，前朝的命妇都来给凤仪宫请安，容落歌跟着明妃进殿给皇后请安，殿中人太多了，她们匆匆行礼后就退了出来。 皇后长什么样子，容落歌都没看清楚，皇后与明妃不睦，作为明妃的儿媳妇，皇后当然也不会给她脸面，只是等她行完礼就把她打发了出来。 如秋风扫落叶般的利落，她感受到周围不少人看笑话的神色，但是她不在乎，只是明妃觉不觉得丢人，那就是她跟皇后掰手腕的事情了。 外殿此时也坐了不少的人，打眼一看都是有些陌生又有些记忆的人脸。 “齐王妃来的可有些晚了，哟，你身后跟着的是是哪家的姑娘？” 容落歌听着这有些不善的声音，抬头望去，跟记忆中对上了号，是蓝贤妃的儿媳妇，寿王寒玄璧的王妃大学士贺纲之女贺菀。 “寿王妃倒是来得早，还不是与我一样在外殿候着。”容落歌对上正殿中的嫔妃地位不够不能打脸，但是在外殿这里她还是能横着走的，谁让齐王在陛下面前备受宠爱，她这个齐王妃自然跟着水涨船高。 当然，若是原主在这里，以她的性子，大概只是被人欺负的份儿，但是她……那是不存在的。 “你……”贺菀没想到容落歌敢这么说话，明明以前她胆小如鼠，软弱可欺，怎么好像一下子换了个人似的。“短短时日不见，齐王妃倒是伶牙俐齿不少。” “不敢当，比不上寿王妃茶壶打掉把儿，只剩一张嘴了。” 容落歌话音一落，周围就有笑声不断地响起，大概也不是想寿王妃难堪，大家都憋着笑，反而更有种说不出的奚落味儿。 贺菀气的脸都变了，瞧着容落歌身后跟着的容黛，眼珠一转，笑眯眯的说道：“齐王妃就爱开玩笑，我知道是你是在庄子上长大的，说话没规矩不跟你计较，不过你带着的姑娘眼生啊，是哪家的，不如给大家介绍介绍？” 嘲讽她乡下长大的，又想要拿着容黛恶心她，贺菀倒是善于给人添堵。 容落歌看着贺菀惊讶的说道：“寿王妃年纪轻轻的怎么记性就不好了，我分明记得半月前你跟容黛还在镇国公府把酒言欢呢，这会儿就不记得了。哎哟，年纪轻轻记性就不好，回头见了四弟，我可得提醒一句。” 寿王行四，寒翊风行三，这一声四弟一出口，外殿一下子安静下来。 大家惊愕的看着容落歌，这位怕不是真的疯了吧？ 第15章 质问齐王妃 在场的人都知道齐王并不喜欢这位齐王妃，明妃也并不喜欢这位儿媳妇，主要还是因为容落歌虽然是镇国公府嫡女但是却自幼在庄子上长大，这一点就被人鄙夷不已。 若不是镇国公府只有她一个年龄适当的联姻对象，与齐王联姻的事情怎么会落在她的头上？ 所以，容落歌虽然是齐王妃，但是众人并没有将她当一回事，尤其是原主的性子软糯，不喜与人争辩，更是容易被人欺负拿捏。 但是现在嘛，就未必了。 容落歌大方的找了个座位坐下，虽然脸上带着笑，但是那笑容看上去就分外的不好惹，贺菀刚被落了面子，其他人现在摸不清楚怎么回事，倒也不会蠢地继续往上撞。 容黛瞧着贺菀被容落歌怼了就有种很诡异的兴奋感，看看，看看，也不是她自己在容落歌手上吃亏。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过了好一会儿，大家瞧着容落歌没有刻意挑衅的举止有些失望不能继续看热闹，这才有三三两两的说起话来。 坐在容落歌旁边的是梁王妃凌玉滢，其父任大理寺卿，有实权在手，而她本人的性子沉稳，聪慧又善于审时度势，此时见到贺菀吃了亏，看着容落歌笑着说道：“三嫂来得稍微晚了些，可能还不知道，今日四嫂不高兴是因为四哥要纳侧妃了。” 凌玉滢的声音不高，刚好够容落歌听清楚，她有些惊讶地看了梁王妃一眼，没想到梁王妃会主动跟她攀谈。 容落歌心思微微一动，看着凌玉滢说道：“原来是这样，多谢五弟妹告知，不知道四弟要纳哪家的女儿？” 若是身份低的话，贺菀肯定不会这么沉不住气。 “礼部侍郎之女。” 容落歌从原主记忆里扒拉一下，礼部侍郎阮为光，六部中虽然礼部算不上是热灶，但是因为常年要主持朝堂与后宫的各项节礼，所以在陛下面前也有几分体面。 容落歌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看着梁王妃道：“我听闻阮姑娘才貌双全，难怪能入了寿王的眼，英雄难过美人关。” 听到这话，凌玉滢看着齐王妃就有些意味深长，毕竟之前的她可没这样说话风趣幽默，见到人时往往垂着头不爱说话的样子，与人说话也有些怯怯的，看上去就很好欺负。 但是今天的齐王妃真是让她很意外，不过她娘家消息灵通，知道些镇国公府的事情，又看着跟着齐王妃进宫的女子，心中有些了然，一时间也觉得镇国公府真不是东西。 “三嫂说的是，阮家姑娘我是见过一回的，确实姿容出众。”凌玉滢轻笑一声，“不过，与三嫂比起来还有不及。” 容落歌闻言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没说什么，只是转开话题问道：“怎么没见两位公主？” 陛下总共有五个儿子，但是惠妃所生的二皇子还未成年就病故，除此之外还有两个女儿，明妃所生的昭庆公主寒翛然，贤妃所生的长安公主寒南谨。 寒翛然不用说，一直很讨厌原主，每次见面都没什么好脸色，至于长安公主原主只见过一回，没多少交集。 “陛下宠爱两位公主，带去前殿了。”凌玉滢虽然是笑着说话，但是那笑中却有些别样的意味。 容落歌心中有了数，眼尾扫到一直很安分守己的容黛，不知道她今日的计划到底是什么，但是看着她现在还老老实实的样子，只怕暂时不会有什么动静。 其他人没想到梁王妃跟齐王妃倒是聊得热络，以前也没见二人多亲近，一时间眼神横飞，贺菀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贺菀跟凌玉滢在闺中时就不怎么和睦，嫁人后也是互相较量，今日凌玉滢跟容落歌亲近岂不是打她的脸？ 随着进宫的命妇越来越多，各家闺秀也渐渐多了起来，外殿就有些拥挤了。 容落歌安稳如山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打定主意没有宣召她是绝对不会离开这里，给任何人暗害她的机会。 容黛一直做出乖巧状跟在容落歌身边，瞧着她动也不动心中难免有些着急，不过现在还不到时辰，倒也还能稳得住。 很快又有几家贵女进来，容落歌面生得很，只隐隐有些记忆但是不是很熟悉。 不过听着周围人的寒暄就知道来人是什么身份了，丞相苏慕白之女皇后的侄女苏明珊，户部尚书云镜的女儿云时妆，最后一个她认识，明玉华。 明玉华有些不怎么高兴的样子，不过看到容落歌的时候，嘴角抽了抽。 苏明珊与云时妆关系看来不错，两人亲近的在一起，与容落歌这个齐王妃见礼的时候，也不会被人挑出错处来，相比之下明玉华的神态就有些微妙了。 但是更令人没想到的是苏明珊扫了容黛一眼，然后笑着说道：“齐王妃跟令妹的感情真好，进宫贺寿还要带进来。说起来，我与容黛姑娘也有许久未见了。” 容落歌摸不清楚苏明珊是什么意思，苏明珊是皇后一系，而她现在还是明妃船上的人，瞧着好象有点寻事的意思。 容黛眼睛一亮，对着苏明珊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轻声开口说道：“难得苏大姑娘还记得我，是我的荣幸。” 苏明珊眼尾扫过容黛，眼神却落在容落歌的身上，似是漫不经心，但是却又带着几分锋锐的逼问道：“我记得容黛未曾记入镇国公府的族谱，不知道今日是以什么身份进宫呢，齐王妃。” 这话一出，原本热闹的外殿一下子安静下来，众人的眼神齐齐落在容落歌的身上。 容落歌却好似恍然未觉，抬眼瞧着苏明珊，“苏姑娘又是以什么身份质问我一个王妃？” 按照身份论，容落歌是王妃，苏明珊不过是臣子之女，但是事情不能这样看，苏明珊可是皇后的亲侄女，丞相的掌上明珠，几重加码后，容落歌这个不受宠的王妃反倒是落了下风。 但是，现在听着齐王妃这话，众人也有些拿不准齐王妃不受宠的传言是真还是假？ 不然怎么会这么有底气？ 第16章 等着看好戏 苏明珊微微一愣，这下子神色郑重地看了容落歌一眼，想了想才说道：“家有家法，国有国规，容黛姑娘身份存疑，我只是照例询问一二，齐王妃何必如此咄咄逼人，莫不是心虚不成？” 容落歌看着苏明珊，心想这一位倒是比明玉华聪明多了，说话做事进退得宜，抓住要害便不放手。 “苏姑娘既然这么好奇别人的家事，不去做掮客真是可惜了。”容落歌可不惯着人，别人打上门她还能笑着欢迎不成。 掮客可不是什么好话，只有那些下九流的人才会做的行当，靠嘴皮子做生意的人，这讥讽的够狠。 明玉华没忍住笑出声来，看着苏明珊说道：“苏大姑娘惯会阴阳怪气地讥讽别人，没想到今日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哎呀，真是让人看得开心。” 众人：…… 容落歌嘴角抽了抽，这话的确是明玉华会说出来的，也就她敢这么明火执仗的给苏明珊难堪，毕竟皇后与明妃是对手，苏家与明家也一向不睦。 而且现在容落歌是齐王妃，明玉华是齐王的表妹，俩人是一条船上的，明玉华帮着容落歌说话也不会很突兀。 云时妆微微皱眉，此时上前一步带着融融笑意开口说道：“不过是玩笑罢了，齐王妃莫要当真。至于容黛姑娘的身份，既然是镇国公府的家务事，镇国公一向重视礼教规矩，想来会处理好的。” 容落歌觉得自己这会儿才算是见识到了这个时空的正常人，这两位才真的是名门世家教导出来的正常闺秀，笑里藏刀，刀刀见血。 容落歌看着云时妆也跟着虚伪一笑，“云姑娘说的是，毕竟这种事情贵府很有经验。” 云尚书没别的毛病，就是贪花好色骨子里带来的风流，家里的庶子女一堆，据说外头也有外室子女。 云时妆拿着规矩礼仪压制容落歌，容落歌反手就是一个终极大招。 云时妆脸上的笑容都有些维持不住，深深地看了齐王妃一眼。 谁说齐王妃是个呆子蠢货？真是害人不浅。 这么多人都没能在容落歌手里讨了好，大家对于齐王妃都有了一个新的认识，传言误人！ 容黛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好，但是她也不傻，在容落歌手里吃亏多了，这时候就特别的谨慎，再看到明玉华的时候，就觉得自己运气来了。 “明大小姐，好久不见。”容黛知道明玉华喜欢齐王，自己也没少在她身上下功夫，关系还是可以的，现在正好可以让她借着这层关系翻身。 明玉华看到容黛这张脸就想起容落歌曾经说过的话，恨不能撕了她，瞧着她还敢到自己面前来，若不是今日的场合不适合闹事，她就一巴掌打上去，但是现在也不打算让对方好过，眉头一皱，道：“你谁啊？别攀关系，我不认识你。” 容黛：…… 容落歌听着这话差点没忍不住笑出声来，不得不说明玉华这性子真的是特别让人喜欢啊。 明玉华说完还不解恨，看着容落歌说道：“你啊就是心太软，别什么脏的臭的都带在身边。” 容落歌：…… 她觉得容黛这会儿得恨不能跟明玉华拼命了，她一本正经的点点头，虽然是对着明玉华说话，但是也等于变相跟众人解释一句，“不过是王爷吩咐罢了。” 明玉华脸更黑了，想起之前容落歌说过容黛跟表哥关系匪浅的话，再看看今日这种场合都能让容落歌把人带进来，果然是宠的很。 众人听了这话反而是想得更多了，齐王吩咐的？ 齐王为什么这么做，容黛跟齐王什么关系？ 容落歌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就是要引导众人去怀疑容黛跟寒翊风的关系，为她以后和离打下基础。 原主在这对渣男贱女身上吃的亏，她都会一点点帮对方讨回来的，现在不过是刚开始。 容黛没想到明玉华这么嚣张，也没想到容落歌真的这么狠，这下子对上众人戏谑怀疑的目光，她就算是脸皮再厚，这会儿也有些撑不住了。 明玉华看都不看容黛，抓着容落歌到一旁的角落问道：“你什么意思，带她来做什么，恶心人吗？” “你表哥一定要带她进宫我有什么法子。”容落歌冷笑一声，“人家巴巴的挂念着想要把小情人扶正，可不得努力让她在人前露露脸。” 她就是要拱起明玉华这个大小姐的火气，明玉华在宫里是有根基的，只要她愿意必然能查到些什么。 而她不行，原主才回京没多久，没有根基没有人脉在宫里更是两眼一抹黑，她属于被动反击，但是加上明玉华就不一定了。 “这个贱人，一定是她哄着表哥这么做的，难道你就看着她这么嚣张？”明玉华心酸的要死，表哥从没这么为她做过什么。 “我一个无权无势的光头王妃罢了，进了深宫这种地方能做什么。”容落歌轻轻的叹口气，瞧着明玉华即将暴怒的神色，压低声音说了一句，“不过，在进宫之前，我隐隐打听到今日容黛好像有什么计划，想要在陛下面前出点风头。” 明玉华一惊，“真的？” “不敢确定，不过你想若是没什么目的，容黛为什么顶着风险要进宫？”容落歌道。 明玉华一想也是，容黛阴险狡诈，必然有目的，“你真是没用，这点事情都打听不清楚。” “我当然不能跟明大小姐比，那就拜托你了。”容落歌轻哄了两句笑道，这明玉华的性子真是不经激，若是没人在一旁看着，早晚会出大事。 看在她帮自己的份上，她勉强照看几分吧。 明玉华咬着牙，“我去去就来，你在宫里人生地不熟别乱跑。”说到这里又加了一句，“皇后与我姑母不和，在凤仪宫的地盘上你可小心点。” “我知道了，谢谢。”容落歌笑着说道。 明玉华别扭的哼了一声，捏着帕子转身就走了。 容落歌等她走了，这才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这下好了，她就等着好戏开场吧。 第17章 寿辰献艺 容落歌重新捋了一下现在的形势，太子与齐王争夺皇权势成水火，后宫里皇后与明妃也是互不相让。 而她的地位最尴尬，既不被明妃所喜又要被她利用，而皇后那边更是把她当做敌人，她现在何止是腹背受敌，简直就是浑身漏风的靶子。 惨！ 太惨了！ 想要从现在的局势中突出重围，容落歌一定要想一个周全的计策，但是眼下她没有任何的同盟，只能自己孤身作战，所以一定要抓住任何机会。 就比如明玉华，再比如利用苏明珊与云时妆等人对她莫名的敌意，一定要将这潭水彻底搅浑，她才有机会浑水摸鱼。 想到这里，容落歌表面上看着十分轻松自在的样子，但是心底深处却是绷紧了一根线，毕竟她现在还不知道容黛与寒翊风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若是知道就好了，就能顺势而为，现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只能寄希望在明玉华的身上，希望她真的没有吹牛能在后宫查出点什么。 眼看着时辰就要到了，众人在皇后的带领下前往贺寿的大殿正阳殿而去，她们这些在外殿的人自然起身跟上。 容黛跟在容落歌的身后，瞧着众人的身影微微有些紧张，她还是第一次出现在这样的场合，但是强压住心里深处的不安，咬着牙跟着容落歌，反正不管出什么事情，容落歌都挡在自己前面。 谁让她是齐王妃，谁让她是自己的姐姐呢。 皇后一身凤袍在前，四妃跟在其后，随后便是诸位王妃，再往后便是各家命妇与闺秀们，众人神色严肃，安静地随着众人往前走。 正阳殿宽阔奢华，一向是宫中举办盛典的地方，描金画彩的廊柱比凤仪宫更为奢靡，大殿中四角摆放着三角铜炉，有袅袅香雾慢慢地升起，让大殿中弥漫着淡淡的幽香。 殿中皇帝早已经高坐在上，群臣分列两旁，几位王爷也各自安坐，不过等到皇后进来后众人便又起身恭迎。 苏皇后带着众人上前，对着陛下见礼，“臣妾拜见陛下，恭贺陛下万寿无疆，圣体康泰，愿我皇朝国运昌盛。” 容落歌的位置还算是靠前，她微微抬头，就看到御座上的皇帝与她想象中完全不同，哪有影视剧中皇帝该有的英俊潇洒，当今陛下年事已高，一头乌发早已经染了霜华，脸上皱纹毕现，有种人至老年的垂暮之态。 不过大概是因为今日过寿的缘故，皇帝喜气盈盈倒是冲淡了几分暮色，整个人透出几分喜庆的愉悦之态，看上去也精神不少。 容落歌随着众人在皇后话毕之后齐齐恭贺陛下寿辰，听着皇帝十分高兴的开口，“皇后起来吧，你有心了。” 皇后起身后，容落歌等人这才跟着起身，就看到皇后径直走上御台坐在陛下身边的位置，然后四妃以及后宫其他嫔妃依次落座，等到容落歌等人，自然是各找各家。 容落歌带着容黛去了寒翊风坐在的地方，寒翊风虽然行三，但是因为二皇子早逝，他就是仅次于太子的人，因此位置就在太子对面，可谓是相当的好。 容落歌一抬头，就能看到对面带着浅浅笑容的太子，就……感觉怪怪的。 容黛落座之后，心里轻轻地松口气，微微靠近齐王，轻声说道：“王爷，你还好吗？” 寒翊风听到这话就知道容黛怕是受委屈了，侧头看着她，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 容黛没有说话，只是怯怯地看了一眼容落歌的方向，欲语还休。 寒翊风就侧头看向容落歌，一脸质问的样子。 容落歌立刻沉了脸，眼角扫过容黛，“容黛我劝你说人话，不然今日陛下寿辰闹起来，我是不怕的，本来就一无所有，就是不知道陛下会不会迁怒寒翊风了。” 容黛心头一梗，心里一想容落歌说的还是有几分道理的，立刻轻轻拽了下寒翊风的袖子，柔声说道：“是苏丞相与云尚书的女儿羞辱与我，与姐姐无关，王爷莫要多想。” 寒翊风闻言微微皱眉，正要开口，就听着容黛接着说道：“本来也是因为我身份尴尬，别人瞧不上我也是有的，我只是觉得无奈心酸，毕竟这样的身份也不是我能选择的，大家同为女子为什么不能谅解一二呢。” 容落歌在一旁听着容黛这话心里冷笑一声，原主还在的时候，容黛不也是拿着庄子上长大这一点压制对方，现在却又怨恨别人拿着身份压制她，真是双标狗没道理。 寒翊风自然是心疼不已，轻声说道：“黛儿你再忍耐一二，等过些日子，这些人再见你自然会恭恭敬敬。” 容落歌：…… 别吹牛吹得太狠，不管是云尚书还是苏丞相都是大权在握的人，除非是寒翊风能拿到太子之位，且能板上钉钉的坐上那个位置，不然以这些老臣的狡猾，岂能这么轻易的上了寒翊风的贼船。 她眼带讥讽不经意的抬头，不想正对上对面太子似笑非笑的眼神，对方还拿着酒杯对着她不落痕迹的微微一举。 容落歌就很心塞的挤出一抹微笑，真特么的憋屈。 权力是个好东西啊，就算是没有权，有实力傍身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缩手缩脚，不管做什么都受到掣肘。 她正胡思乱想着，上面陛下被群臣哄得十分的高兴，寿宴就在此时开始。 寿宴一开始，立刻就有歌姬与舞姬上来助兴，殿中一下子热闹起来。 甚至于还有各家贵女献艺助兴，容落歌看着总觉得这个献艺目的不纯，而且出来献艺的多是各家庶女，真正的嫡女依旧安稳落座。 容落歌心中有了猜疑，再看向跃跃欲试的容黛心中微微有些明白了，难道容黛也想献艺？ 也是，这是个在陛下面前露面的好机会，若是能得陛下一两句赞赏，也算是给容黛脸上添光了。 这么想着，果然就看到容黛侧头跟寒翊风不知道说了什么，寒翊风微微颔首，容黛就悄悄起身去了后殿。 第18章 干得漂亮 容落歌依旧身姿板正的坐在那里，但是容黛与寒翊风亲近的样子并未作遮掩，周围不少人都看了去，现在她都能感受到众人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很怪异。 容落歌依旧板着脸做出一副无奈又委屈的样子，这神色落在别人眼中只怕是更落实了寒翊风跟容黛有什么。 寒翊风此时只挂念着他跟容黛商议的事情，哪里还有心思去管别人的眼神，他只盼着能赶紧把容黛侧妃的名分请封下来，如此在王府才算是名正言顺。 容落歌瞧着寒翊风心神不属的样子，心想这一位还真是绝了，正事上明明有脑子有手腕，跟太子斗的不相上下，怎么一遇到男女之情就像是被下了降头，她就不明白容黛真的这么有魅力，能让他这么上头。 太子此时起身举杯为陛下祝酒，他面容白净如玉，唇色淡淡的，瘦削的身姿纵然挺直也仿佛带着几分大病初愈的苍白与孱弱。 容落歌就觉得很诡异，这一位上次见面的时候分明强壮的很，这会儿倒是装起小白花了，看着寒星澜驾轻就熟其他人毫不意外的样子，她心里估摸着难道太子在宫中的地位居然是这样的？ 就很一言难尽。 不过，想想也是，一个太过强壮能干的太子，总会让坐在皇位上的皇帝感觉到浓浓的危机，一旦有了危机感，自然就会想着把危机铲除掉。 但是一个身子有些孱弱的太子，不会让人想着除掉，反而会多关心一些。 就好比现在，太子一步三咳的孱弱身板，再加上一张满怀儒慕真诚的脸，便是她看了都觉的对皇权没威胁，更不要说陛下了。 果然皇帝看着太子十分关切的说道：“星澜，你最近身体如何？养好身子要紧，不要太过操劳。” 寒星澜闻言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温和笑容，道：“儿臣不孝，让父皇忧心了，最近身体好了些，只是太医说儿子不能多费心，还要养一段日子才好。” 皇帝听到这话微微点头，“身体为重，等你身体好些，也该先娶个太子妃进门，为皇家开枝散叶也是大事，不能由着你的性子来。” 寒星澜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父皇，我现在的身体岂不是耽搁别人家的姑娘，还是等儿臣再好些，到时候儿臣一定请父皇为儿臣主持婚事。” 皇帝脸色一沉，“你啊，就是心太善了。朕的儿子，岂能容别人嫌弃？” “父皇，您再给儿子些日子，儿子一定好好地调养身体。”寒星澜眼中带着几分祈求开口， 皇帝一看，心头一软，放缓了声音说道：“你的弟弟们都已经成亲，你也不能太晚，最晚就到年底，到时候不管如何朕都会为你挑一门婚事。” 寒星澜轻叹口气，道：“儿子听父皇的，若是因为儿子的事情让父皇忧心就是我不孝了。” 在下面听着一切的容落歌，看着太子就像是一朵开得正旺的大白莲花。 厉害。 哎，原主要是能像太子这么会伪装，容黛这种人又怎么能张狂的起来。 皇帝与太子的对话清清楚楚的传到众人的耳中，大家的神色立刻就有些不同了。 年底陛下就要为太子选太子妃，这可是大事，太子妃的位置，可有不少人盯着，总算是听到陛下松口了。 这下子大殿里一下子热闹起来，尤其是太子那边一下子热闹起来。 寒翊风喝了一杯酒，面色阴沉不喜，眼角扫过身边的容落歌，瞧着她满脸笑容就觉得刺眼，忍不住说道：“你笑什么，便是父皇为太子选妃，也与你无关。” 容落歌猛不丁的被攻击，好心情一下子没了，黑着脸看着身边的人，“与我有没有关系与你有何干？王爷还是想想怎么尽快和离的事情吧。” 寒翊风更气了，“容落歌，你这么巴不得与我和离，难不成还敢肖想太子妃的位置？就你一个下堂妇，还是别做梦了。” 狗东西，真是给他脸了。 “我做不做梦没关系，但是你与我和离，就真的能把你的心肝宝贝放在王妃的位置上？我看着你还是想想怎么说服明妃娘娘吧，今日明妃娘娘可没多看一眼你的心肝宝贝，便是没了我，你想如意也是千难万难。做梦的难道不是你吗？” 寒翊风一梗，“本王自然有办法，你只等着看吧。” “好，我就等着！”容落歌冷笑一声，便是寒翊风真的能办到，她也得给他搅和了，不然岂不是对不起原主的一条命。 就在这个时候，容落歌就看到换了一身舞服的容黛带着面纱被一群舞姬簇拥着上了场。 这个排面肯定是寒翊风私下安排好的，不然的话就容黛的身份，怎么可能做到。 她微微转动眼珠，就看向明玉华的方向，没看到人。 不知道她去哪里了，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做成自己想要她做的事情。 正想着场中就响起欢悦的乐声，容落歌没想到容黛表演的竟是一出歌舞版的麻姑献寿，当然麻姑肯定不麻，毕竟容黛那张脸还是很能打的，尤其是盛装之下又带着若隐若现的薄纱别有一番美。 瞧着寒翊风神清气爽的神色，容落歌静静地坐在那里，端起茶盏轻轻地抿了口茶，心里琢磨着难道寒翊风与容黛的计划就是献舞？ 要是这样的话与她可没什么关系，她又觉得事情不会这样简单，只是她在宫里没有人脉，实在是摸不清楚他们要做什么，这种要开盲盒的感觉没有欢喜只有烦躁。 权力，真是个好东西，难怪会让人上瘾趋之若鹜。 不得不说容黛那不盈一握的腰肢旋转起来的时候，确实美，看来私下里没少下功夫，就等着今日惊艳出场。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传来“嘶”的一声，就看到容黛缀满了宝石的华丽裙子飞落在地上，偏偏她正在旋转，外面的裙摆脱落下来，只剩下里面的贴身的亵衣，只是布料轻薄，紧紧地贴在上，将她身体的曲线展露无疑。 容黛哪想到会出现这种意外，顿时惊得大喊一声，忙停下旋转的身子双手抱膝蹲在地上。 容落歌：…… 就很意外，很惊喜，干得漂亮！ 第19章 将容落歌一脚踩死 寒翊风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冲了出去，将自己的外衣解下来披在了容黛的身上。 众人惊愕的目光看着场中抱着寒翊风不松手的容黛，然后齐齐的又看向容落歌。 容落歌虽然不知道这件事情跟明玉华有没有关系，但是不重要，现在轮到她开始表演了！ 容落歌恰逢其会的露出一个惊讶、不敢置信、备受打击的神色，一双眼睛带着受伤的神色盯着场中抱在一起的人，泪珠一颗颗的滚落下来。 对面的太子轻笑一声，随即微微垂下头，再抬起头又是那个众人熟悉的太子殿下。 明妃最先反应过来，心里怒火飙升，但是却还不能在陛下面前失仪，强压着怒火说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过去帮忙。” 明妃身边的白灼立刻带着人过去试图将容黛与齐王分开，但是容黛抱的死紧压根就分不开。 容黛知道自己被算计了，她算计容落歌的手段还没施展，她本想在跳舞即将完毕的时候，故意旋转到容落歌那边，做出一副被容落歌绊倒的样子，给她戴上一副嫉妒妹妹的帽子，败坏她在众人眼中的声誉，哪知道她这里还没动手，自己先被算计了。 是谁？ 容黛首先怀疑的是容落歌，但是她也知道容落歌在宫里哪里有人脉，她肯定做不到。那么除了容落歌还有谁？ 她一时猜不到是谁害她，但是她脑子转得快，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王爷也在第一时间出来护着自己，既然这样她就顺势将此事公开，逼着明妃不得不做出一个决断。 容黛死咬着牙，就算是明妃厌恶她又怎么样，只要她能名正言顺的跟在王爷身边就值得，等她再生下孩子，明妃早晚也会改变态度，只要她能忍。 所以现在白灼想要把她拖下去，容黛怎么会让她如愿，只能死死地做出害怕的样子抱着齐王不撒手。 明妃一见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这个贱人，她就知道今日儿子非要带着她进宫没安好心。 原来是在这里算计她！ 容落歌已经猜到容黛接下来会怎么做，她当然不能错失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立刻上前一步跪在殿中，对着陛下哽咽道：“臣女请陛下做主，我实在是不知道舍妹跟夫君之间……” 容落歌一开口，本来喧闹的大殿一下子安静下来。 寒翊风顿时觉得不妙，下意识的伸手推了一下容黛，容黛伏在他怀中的脸一黑，抱得更紧了，带着几分委屈与泪意说道：“王爷，既然姐姐闹起来，我们何不借着这个机会请陛下与娘娘成全我们？黛儿愿意为王爷赴汤蹈火，但是也盼着能名正言顺站在王爷身边啊。” 寒翊风的手一僵，虽然知道现在不是最好的机会，但是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在容落歌与容黛之间要做选择的话，他当然是选择黛儿。 “胡闹！”陛下沉着脸，寿辰这样的好日子，谁知道竟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他的眼睛沉沉的看向镇国公。 镇国公气的恨不能立刻七窍升天没在场才好，坐在镇国公身边的楚珂也是惊得不行，哪知道事情会有这样的变化，虽然她不喜容落歌，但是也不愿意看到容黛一步登天。 尤其是现在闹出这样的事情，不知道陛下会怎么看待镇国公府与丈夫，会不会影响到她的孩子，楚珂越想越气，真恨不能给容黛与容落歌一人一巴掌。 镇国公夫妻只能起身步入殿中请罪，“微臣教女不严，还请陛下责罚。” 痛快认错总比狡辩要好，镇国公是个聪明人立刻就想明白了，而且两个女儿只能保一个的话，他当然是要保黛儿。 “当初微臣将在庄子上的落歌接回府，正好遇到齐王殿下上门与微臣商议事情，没想到落歌对王爷一见钟情，微臣这才厚着脸皮求了这桩婚事，明妃娘娘顾念微臣这么多年对陛下对朝廷忠心耿耿，于是求得陛下首肯允了这婚事。”镇国公老泪纵横当殿诉忠心，“只是微臣提婚事的时候，王爷误以为微臣提的是另一个女儿，阴差阳错之下这才闹了误会，都是微臣的错，请陛下不要责怪王爷与小女黛儿。” 容落歌知道这个渣爹对原主不好，但是没想到到了这种关头真的会推原主出来死。 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就是暗搓搓的告诉众人齐王与容黛有情在先，是她横插一脚夺人所爱所爱吗？ 容落歌要气疯了，但是越是恼火反而越是冷静，她静静地跪在那里不争不辩，一脸木色的跪在那里，反而令人对镇国公的话迟疑。 皇帝闻言看着容落歌问道：“齐王妃，镇国公的话可是真的？” 容落歌苦笑一声，这才抬头看向皇帝，还未说话先落下泪来，忙用颤巍巍的声音哽咽道：“陛下，子不言父过，便是父亲如何待我，我都不该出言反驳。只是小女若是这样认下来，以后还有何颜面活在这世上，只能回去后一根白绫了结自己以证清白。” 众人哗然，镇国公却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旁边的楚珂可比丈夫更知道容落歌现在惹不得，也顾不上别的，立刻开口说道：“你这孩子怎么这样说话，你父亲若是不疼爱你，怎么会为你拼命周全婚事。” 楚珂绝对不能让容落歌说出真相，只得快刀斩乱麻给她把罪名扣在头上，等陛下认定了她的错，等出了宫还不是被她拿捏在手中。 等到时候，自己之前给容落歌补的嫁妆，还有她生母的嫁妆，自己都能重新拿回来，这个小贱人就再无翻身之地，想要捏死她就跟捏死个蚂蚁般容易。 楚珂越想越心动，当然认同丈夫的话，试图将容落歌死死地钉在不忠不孝不义的耻辱板上，让她再无翻身之望。 “落歌，我知道你对我这个继母不喜，但是你不能将你父亲对你的疼爱视若无睹，在陛下面前胡言乱语，快给陛下请罪，请陛下高抬贵手饶你一命！”楚珂又赶紧补了一句，试图一脚将容落歌踩死。 第20章 这都能堵住她 容落歌可不会让楚珂得逞，对她的话充耳不闻，抬头看着陛下，似乎她的眼中只有陛下一个人，只有陛下能为她洗清冤屈，她带着信任的语调哽咽开口，“陛下，臣女今日要被父母逼死了只能说实话以证清白，臣女并没有对齐王殿下一见钟情，是臣女的父亲与继母将臣女从庄子上接回来，说是给臣女寻了门亲事，让臣女乖乖听话嫁过去。 在这之前，臣女生母刚去世，父亲就续弦娶了继母，继母还未进门，父亲就怕臣女不讨继母欢心，将年仅七岁的我扔到庄子上，从七岁到十四岁，整整七年时间臣女没见过父亲一面，没有收到府中给的一文铜钱过活，如此凉薄的父爱，又怎么会为了我的婚事费心费力，还请陛下为臣女做主。” 容落歌此言一出殿中哗然，知道镇国公府的嫡女以生病休养的名义在庄子上养着，但是谁也不知道镇国公府竟是这样苛待她！ 容落歌瞧着镇国公夫妻又要反驳她的话，她一咬牙，高声又说道：“陛下，娘娘，臣女有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家父口口声声说为小女寻了一桩好婚事，但是臣女嫁给齐王这么久依旧是完璧之身，之前臣女还不明白自己哪里让王爷厌恶，今日总算是明白了，原来王爷心仪的是舍妹。” 皇帝气的心头直颤，一双眼睛看向齐王，“老三，是不是真的？” 寒翊风没想到容落歌这么狠，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他知道狡辩无用，立刻拉着容黛跪下，道：“父皇，儿子是有苦衷的，当初儿子的确以为镇国公提的女儿是黛儿，实在是不知道是容落歌，还请父皇明察。” 容落歌听到这话心里冷笑一声，寒翊风自私自利，现在果然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镇国公的头上，真是一对好翁婿。 镇国公知道齐王的意思，但是他还得咬牙认下来，只能不停地请罪。至于将容落歌仍在庄子上的事情提也不提，尽量不再让陛下关注此事，只认自己提婚事时没说清楚让齐王误会云云。 就在这个时候，太子微微抬头看了皇后的方向一眼。 皇后感觉到儿子的目光，不动声色的转头与他对视，随即明白儿子的意思，看着陛下轻声开口，“陛下，这孩子怪可怜的，才七岁就被扔到庄子上过活，哎，镇国公真够狠心的，这么多年竟然一文钱都没给过，不知道这孩子在庄子上过的什么苦日子。” 镇国公正要开口辩驳，就听着皇后又说道：“陛下，臣妾实在是很好奇，这件事情未免太巧合了。怎么镇国公给女儿提婚事这个档口要把多年不管不问的女儿从庄子上接回来？再说，既然是议婚事，总得合八字看名讳，不知道明妃怎么就能看错了呢。” 皇后虽然接受到了儿子的目光，但是最终剑指的是明妃，至于容落歌不过是捎带的罢了。 皇帝又不蠢，自然知道这里头的古怪，不管是明妃还是齐王，又或者是镇国公府，这些人只怕是谋算了什么，真要说起来最无辜的大概就是跪在那里的小姑娘了。 皇帝瞧着容落歌瘦小身躯跪在那里，一双含泪的眸子凝视着自己，那万分信任的目光，让他这个皇帝都难得升起一份怜悯之情。 罢了。 “齐王妃，你欲如何？”皇帝沉声开口问道。 容落歌知道陛下对明妃还有齐王还是很宠爱的，这个时候想要扳倒他们简直是做梦，她今日所有的谋划只有一点，于是立刻说道：“回陛下的话，臣女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齐王能有情人终成眷属，臣女愿意与齐王和离，从此男婚女嫁互不相干。” 有情人能成眷属？ 皇帝没想到这个容落歌倒是个心善的，别人这么算计她，她还愿意别人能圆满，果然是在庄子上长大的，心思纯善。 “既然这婚事本就是错的，朕便准许你与齐王和离。”皇帝道。 容落歌立刻做出喜极而泣的神色，伏在地上高声说道：“多谢陛下为臣女主持公道，陛下英明。” 皇帝又看着镇国公，沉着脸说道：“家务不清，内德不修，容爱卿最近便在家思过吧。” 镇国公听着没有降爵心里松口气，只是暂时在家反省，等过些日子陛下消消气他自然又能出来了，于是立刻谢恩领旨。 至于齐王与容黛的事情，皇帝一字未言，只道：“今日就到此吧。”说完皇帝就起身大步离开，显然还有些怒气未消的样子。 容黛一脸茫然的看着齐王，就这样？ 她呢？ 他们的婚事呢？ 寒翊风心里却有种不太好的预感，父皇这样分明就是不同意他与黛儿的婚事，尤其容落歌在众目睽睽下说出自己与她并未圆房的事实，更是让他有些挂不住脸面，自然一时半会的也顾不上容黛的感受。 容落歌心中很是满意，一来彻底摆脱了这婚事，二来也在众人面前自证清白，她跟寒翊风这个狗东西清清白白的，没让他占便宜。 容落歌可不想在众人面前表演什么父慈子孝的戏码，也不管镇国公夫妻，更不会管寒翊风，也不理会黑着脸的明妃，她趁着人群乱糟糟的时刻脱身，直接往宫门而去。 从此后，她就自由了。 容落歌解决了心头大患高兴不已，想着自己还是欠了太子一个人情，皇后肯出言相助，必然是受太子所托，这人情怎么还她得好好想想。 刚出了宫门，容落歌面前就停下了一辆马车，车帘微微掀起，露出太子那张温和含笑的面容，“容姑娘。” 容落歌：…… 太子的速度够快的，这都能堵住她。 “太子殿下，好巧。”容落歌尽量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 “不巧，孤特意在这里等你。”寒星澜脸上温和的笑容微微一收徐徐说道。 容落歌知道躲不过，索性干脆的上了马车，太子的车驾果然奢华宽敞，她坐下后这才说道：“今日多谢殿下援手，不知道殿下找我有什么吩咐？” 第21章 来者不善 镂空玉雕暖香玉熏挂在四角，随着马车前行微微晃动，车窗的竹帘落下来，车厢内的光线微微一暗。 容落歌仔细思量自己的跟太子之间的交集，思来想去也没什么把柄握在对方手里，心中一下子安定下来，静等着太子开口。 另一边寒星澜暗中打量容落歌的神色，瞧着她镇定从容毫无慌乱的样子，真的是跟今日在殿上的模样截然不同。 “容姑娘，上次孤说的事你考虑的如何了？” 容落歌闻言抬头看着对面的人，“我只是很好奇殿下为何现在还要找我合作，若是之前我还能想的到原因，但是现在却不懂。” 之前她还是齐王妃，太子找她合作或许是为了能从她这边拿到寒翊风的消息，可现在自己已经跟他和离就等于是价值缩水几近于无，不知道太子为何还要执意与自己合作。 正因为想不通，容落歌才格外谨慎。 寒星澜闻言依旧神情自若看不出丝毫端倪，容落歌只听他说道：“容姑娘虽然与齐王和离了，但是与镇国公府却依旧有关联，我想大概你需要帮助与镇国公府脱离关系，孤可以帮你。” “那殿下需要我做什么？”容落歌的确要与镇国公脱离关系，不然的话只要父女关系一直存在，她就得受那对夫妻的辖制，这就让她很被动。 “我听说容姑娘在庄子上的时候跟人学了一身好本事，既有这样的能耐，又何必困于后宅呢。” 容落歌这是当初拿话来糊弄寒翊风的，不知道太子怎么知道了。 看他这架势去庄子上查过了才对，也应该会查出些端倪，自己当然没有跟人学过，不过她要是咬定不松口，太子也不能拿她如何。 毕竟，她不能证明自己跟人学过，太子也拿不出证据说她没跟人学过。 原主在庄子上的时候确实经常一个人进山，当然不是去学东西，而是她喜好采药，也跟着乡下的土郎中学过一些简单地医术。 “殿下这话说的太过于空泛，我虽然有些本事，也不过是粗浅之技，哪里能比得上殿下身边能人辈出。”容落歌再度试探道。 寒星澜知道容落歌谨慎难缠，没想到她居然这样心思缜密，笑了笑就道：“今日宫里的事情，我想问容姑娘提前可知道多少？” 容落歌实话实说，“我只猜到寒翊风与容黛设局要害我，但是设的什么局却一无所知。殿下应该知道，我一个庄子上长大的，在宫里毫无人脉。” “容姑娘说的是，所以孤看中的便是姑娘这一份临危不乱，将计就计的本事。” 容落歌：…… “殿下想要收我做幕僚？” “也算是吧。”寒星澜微微颔首，“容姑娘为我出谋划策，我保你一世平安，富贵荣华如何？” 容落歌心想富贵还用你保，只要她跟寒翊风撇清关系，赚钱对她来说并不是多困难的事情。 但是她知道，寒星澜肯定对她起了疑心，开这么宽泛的条件，指不定就是诱她上钩。 不过，现在她的确需要一个靠山来震慑镇国公夫妻。 “好，既然殿下这么有诚意，落歌就厚着脸皮接下了。”容落歌的确是个痛快人，不管是在哪里，头上有人与没人当然不同。 就在这时候马车停了下来，寒星澜看着容落歌问道：“就送姑娘到这里，这令牌你拿着。” 容落歌看到寒星澜有些苍白的掌心托着一枚圆形玉雕的令牌，伸手接过来，知道这是见他的信物，“落歌就此告辞，多谢殿下送我一程。” “和离文书，孤会让宫里人尽快送来。” 容落歌听到这话立刻就笑的真切起来，太子的确有合作的诚意，“那就多谢殿下了。” 下了马车，容落歌发现太子将她放在了齐王府外的街上，的确是个妥帖人，在这里下车不会让齐王府的人看到，又不会让她走太多的路。 一路回了王府，容落歌是一天也不想在这里住下去了，进门见到苍云就说道：“收拾东西咱们离开。” 苍云惊了一下，“姑娘，去哪里？” 容落歌笑着说道：“苍云，你家姑娘今天起自由了，我与齐王和离了。” 苍云一愣，先惊后喜，知道姑娘早就想和离了，没想到今日就成了，她也不多问立刻去收拾东西，好在姑娘东西不多，当初嫁妆直接送到了老宅，现在只收拾了两个箱笼就收好了。 “奴婢去叫荆护卫来接姑娘吗？”苍云收拾完后问道。 容落歌点点头，“去吧，咱们直接搬到老宅。” “姑娘，不回国公府吗？”苍云以为姑娘会回国公府。 “不回。”容落歌道。 苍云犹豫一下还是没有劝，只点点头，“奴婢这就去老宅走一趟，姑娘在这里稍等。” 苍云匆匆离开，容落歌坐在那里却想着这次承了太子的人情总是要还的，不然下次见他总觉得欠他点什么。 太子有钱有权有地位，她对这些丝毫忙帮不上，但是其他的地方她却能改进一下。 比如说，帮太子的手下改进下武器。 容落歌能察觉到太子对她的态度很奇怪，似乎知道她有秘密，但是又不清楚她的秘密是什么，所以才提出合作。 太子是个聪明人，自己也得拿出合作的诚意，只有表现出自己确实有本事，俩人的合作才会更坚固。 至于以后，容落歌还没想那么远，这里又不是后世，这里过得不开心换个地方一样能生活。在古代需要路引，需要户籍，没有这两样东西简直是寸步难行，出去就是黑户，一点被官府抓到就悲催了。 拿定主意容落歌就轻松多了，正想着苍云怎么还没回来，就听到外面有吵嚷的声音，她抬脚走了出去，就看到苍云不知道被谁推了一把摔在地上，她脸一沉立刻走了过去。 “怎么回事？”容落歌大步走出来，伸手把苍云扶起来，这才抬头看向周围，就看到容黛气势汹汹的带着人堵在院门口。 来者不善。 “容黛，你这是要做什么？”容落歌将苍云护在身后怒道。 “容落歌，你现在满意了，我果然是看低了你，没想到你居然这样狠毒，你是不是算准了明妃娘娘不会同意我与王爷的事情？”容黛今日丢了脸又没能达成所愿，后来还被明妃叫去关雎宫训了一顿，简直是委屈死了。 她憋了一肚子火，回来后自然是要找容落歌算账。 容落歌冷笑一声，“容黛，你心知肚明又何必惺惺作态？只要你一日不是镇国公府族谱上的人，想要让寒翊风娶你，你哪来这么大的脸？” 容黛咬着牙说道：“今日如不是你在殿上胡说八道……” 容落歌可不像是在宫中有顾忌，听着容黛还敢诬陷她，抬手一巴掌打了过去。 “啪”的一声，在场的人都是一惊。 “容落歌，你现在可不是齐王妃了，你还敢打我？”容黛怒了，看着周围人说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容落歌已经被王爷休了，她现在可不是齐王妃，还不把她给我拿下！” 容落歌上前一步，一双眼睛盯着容黛，“你要不想活了，我就替天行道收了你，陛下金口玉言赐我与齐王和离，你居然敢篡改圣言，活得不耐烦了吧？” 容黛脸一白，身子微微一抖，想起今日在殿上陛下看她的眼神，就越发的恼怒难堪。 容落歌扫了一眼之前蠢蠢欲动的众人，在听到她的话后不由得后退一步的样子，若是他们敢冲上来，她不介意让齐王府热闹热闹。 “大姑娘，属下来晚了。”荆楚带着两个护院大步走进来，他本就身量高大，带来的人也不遑多让，往容黛跟前一站，一双眼睛扫了一眼众人，齐王府的下人不由的后退一步。 容黛狐疑的看着眼前的人，忍不住问道：“你是谁？跟容落歌什么关系？” 容落歌看着容黛，“挨了一巴掌也不长记性，要不要我再给你一巴掌醒醒神？” 容黛怒道：“容落歌，你现在已经不是齐王妃，镇国公府也容不下你，你还有什么好嚣张的，以后的日子不知道有多凄惨，你要是求求我，指不定我还能照拂你一二。” “容黛，我看你真是白日做梦多了，自己现在连个名分都没有，屁股都没坐正，倒是耍起齐王妃的威风，明妃娘娘同意了吗？”容落歌跟她吵架都觉得跌份，这就是一个自欺欺人的典范。 “荆楚，带上东西我们走。”容落歌懒的跟她废话，抬脚就往外走。 容黛看着头也不回的容落歌一时呆住了，她就这么走了？ 她就真的走了？ 怎么能这么干脆？ 齐王妃的位置她做梦都想得到，容落歌就这么不在乎？ 齐王府的人看着荆楚带着个人抬走了前王妃的箱笼，瞧着容黛失魂落魄的样子，谁也不敢在这里触霉头，一时间大家散了个干净。 容黛一看更伤心了，她一辈子都在寻找自己的位置，她做梦都想入镇国公府的族谱，但是楚珂拦着她进不去。 她想做齐王妃，却又因为身份不能如愿。 现在好不容易赶走了容落歌，可是她却不知道自己的出路在哪里。 就在这时候，已经走到垂花门的容落歌忽然回过头，看着有些茫然的容黛“好心”的提醒道：“容黛，别怪我没有手足情分，你要名正言顺的嫁给齐王，首先要做的便是认祖归宗，我想镇国公那么疼爱你，总能说服镇国公夫人，你加油啊。” 就让容黛跟楚珂斗去吧，这俩人狗咬狗，她正好腾出手来干点正事。 容黛听了容落歌的话眼前一亮，是啊，只要父亲能让她认祖归宗，她就有了名正言顺的身份，当然就能体体面面的嫁给齐王。 但是楚珂在父亲那边还有些分量，怎么才能让她松口呢？ 容黛一时间想不到好的办法，只恨自己生母年老色衰，若是还有年轻时的容颜，现在又何必看楚珂的脸色，想到这里又恨父亲薄情寡义，生下他们兄妹却又不肯让他们有正经的出身。 对，哥哥！ 容黛想到这里又想起楚珂两个儿子，小儿子还小，但是要是楚珂的长子以后不能继承国公府呢？ 那么眼下最合适的人选自然只能是自己哥哥，要是哥哥能上族谱，自己岂不是也能？ 容黛咬咬牙，既然楚珂这么无情无义，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容黛深吸口气，既然想要正大光明嫁给齐王，齐王府她是不能住了，传出去对她的名声不好，她等着齐王回来与他告别就搬回生母新落脚的房子去。 只是，容黛还没搬走，没想到却迎来了明夫人与明玉华。 容黛与明玉华熟悉，明玉华特意带着母亲来堵她，当然是一堵一个准。 明夫人瞧着容黛真的住在齐王府，气的浑身直打颤，当初为了齐王与镇国公府联姻，她连自己女儿都压下了，现在倒是被人钻了空子，那她女儿受的委屈怎么算？ 明夫人压下怒火，也不对着容黛发怒，只管坐在正院大堂上等着齐王回来。 明夫人越是这样镇定，容黛心里却越是发慌，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怎么就能这么晦气！ 容落歌还不知道容黛被明夫人堵住了，她回了老宅，瞧着里里外外修葺一新的宅子顿时高兴起来，这里以后是自己的窝了。 以后她就有自己的家了，心情高兴之下，打赏家里下人三个月的月钱，整座院子都热闹起来。 容落歌看着大家这么开心的样子，自己也跟着高兴起来。 真好，今天是她穿越后最美好的一天，从现在开始，她就要做真正的自己了。 养这么多人，压力还挺大的，发展点副业是很有必要的事情。 容落歌进了书房，坐在书桌前想了半天，这才拿起笔开始画图。 想要在太子那边一鸣惊人，第一件东西就要惊艳亮相奠定自己的地位。 那就做个连弩好了，便于携带，杀伤力大，射程远，绝对是自保暗杀的利器。 太子应该会满意的。 第22章 不为人知的秘密 想到连弩，容落歌不免又想起前世自己出任务的时候拿到的一本古籍，当时她对冷兵器正有兴趣，还特意跟着几位考古专家学了些东西。 连弩这种东西又称“诸葛弩”，相传为诸葛亮所制，可连续发射弩箭。 通常普通的箭是由镞、木杆、羽毛制成，箭在远距离飞行时，羽毛起平衡作用。而连弩的箭若采用通常制法，箭身羽毛部位与箭匣壁发生阻碍，使箭支无法在重力作用下自然下落到发射位置。所以连弩的箭采用非常规制法，“以铁为矢”是科学合理的。 第一，由于整支箭的尺寸只有“八寸”非铁制的箭，箭体轻，没有太大的杀伤力。铁矢就解决了这个问题。第二，箭匣底部加附磁石，铁箭就会被吸附在箭槽上，解决了连弩向上仰射时弩身倾角大于90度，箭匣里的矢脱离箭槽倒向反方向，张弓向下俯射时箭支滑落的问题。第三，解决了连续供箭问题，连续供箭，连续发射得以完成。 当时孔明先生决定矢的长度为八寸是相当科学准确的。经制造实践，箭杆超过八寸，箭匣增长，机关互动就不畅通，铁矢超过八寸重量增加，会影响箭的射程；而箭的尺寸小于八寸，箭匣缩短，弩的弦臂张开间距小，发射力量就会减弱。所以“矢长八寸”是最佳尺寸。 但由于连弩用箭没有箭羽，使铁箭在远距离飞行时会失去平衡而翻滚，且木制箭杆的制作要求精度高，人工制作难度大，不易大量制造使用。但是它可以一齐发射数支箭，对敌人造成很大的心理上的震慑与危险，所以相当一段时期内这种连弩也很受欢迎。 若是在后世，精工加优质材料，缺点自然被弥补，但是在这个时空还是受到条件限制。 容落歌将连弩的图纸画出来，想了想，又加了一个后世她自己惯用的连发袖箭的暗器，这种东西方便携带，只需要绑在手腕上便可，只是这种需要手艺更为精湛的工匠才能打制出来。 容落歌自己做不出来，但是她能画出来，想必太子殿下能找到能工巧匠，到时候请太子顺便给她做几个防身也不错。 两张图纸容落歌连熬了几天才画完，仔细想想没有什么缺漏之处，这才长长的松口气。 这一站起来才感觉到饿了，昨晚上又熬了一个通宵，肚里空空唱起了空城计。 容落歌赶紧叫苍云给自己准备吃的，苍云早就吩咐厨房做好了饭菜，听到姑娘的话连忙让人送上来，有些心疼的说道：“姑娘您这样一直熬夜对身体不好，要好好休息才成。” 容落歌现在困得上下眼皮一直打架，她就点点头，想了想说道：“你把贺淮叫来。” 给太子送图纸这样的事情就不用她亲自跑一趟了，等贺淮来了，容落歌将包好的图纸递给他，这才吩咐道：“将这个东西交给东宫的郁先生。” 贺淮将东西接过揣进怀里，一句多余的话也不问，点点头转身离开。 容落歌就喜欢贺淮这性子，她喝了两碗鸡丝粥，又吃了一小笼虾仁蒸饺，就着八宝酱菜还有胭脂鹅脯下肚，整个人都觉得活过来了。 “苍云，国公府那边没什么动静吧？”容落歌忍着困意问了一句，照理说这几日那边不该一点动静也没才对，肯定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说起这个苍云就来了兴趣，“姑娘还不知道呢，明夫人去齐王府将容黛羞辱了一顿把人赶了出去，容黛回国公府哭诉，听说跟国公夫人闹起来了，那边正热闹着呢。” 哟？ 容落歌立刻就高兴了，让他们狗咬狗，一个好东西也没有。 “真是好消息，齐王呢？就没什么反应？”容落歌觉得不应该，就齐王对容黛那么喜欢，虽然暂时不能将她娶为正妃，肯定也不会看着她被人欺负不管。 “齐王殿下这几日在宫里忙着照顾明妃娘娘，听说明妃娘娘病了。”苍云笑道。 容落歌眼睛都亮了，看来明夫人肯定与明妃商议好了，一个拖住齐王，一个收拾容黛，配合的倒是不错。 若是没有齐王出面，容黛想要认祖归宗可没什么希望。 当初楚珂宁肯把自己接回来也不肯让容黛兄妹上族谱，她是真的忌惮容黛吗？ 并不是。 她真正忌惮的是容黛的哥哥容朗，容朗要是认祖归宗那就是国公府的庶长子，对她的儿子肯定造成很大的威胁。 虽然容落歌一时想不到楚珂怎么辖制镇国公不能让容黛兄妹上族谱，但是上一次能成功，这次又少了齐王助阵，容黛肯定更不会成功。 真是可惜了，要是能成功就好了，如此楚珂与容黛一个屋檐下住着，想必镇国公府会相当的热闹。 容落歌实在是困极了，对着苍云说道：“我先去睡会儿，有事情叫我。” “姑娘快去吧，你已经好几天没好好休息了。”苍云心疼地说道，连忙进屋铺床服侍着自家姑娘睡下这才悄悄的退出来。 已经睡着的容落歌自然不知道郁言拿到图纸后的震惊，忙把东西收好就赶紧去见太子殿下。 “殿下，这种连弩可比军中现在使用的弩弓更为便于携带，箭矢只有八寸，且能连发十箭，军中弓弩只能发三箭。”郁言激动不已，这种好东西千金难求。 寒星澜黑沉沉的眼睛却是落在那精致小巧的袖箭上，只看外表还以为是腕饰，一点也不像是杀人于咫尺的凶器。 他果然没看错人，容落歌的确是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立刻让人打制出来试一试。”寒星澜看着郁言说道。 郁言忙点点头，是应该试一试，图纸上的东西看着精妙，但是能不能造出来，造出来后威力到底有几成还不好说。 郁言将图纸小心翼翼的藏在怀中，这才兴奋的走了。 等郁言一走，寒星澜想起容落歌，好久没去那宅子里了，今日无事正好去看一看。 今日晴好，宜游故地，访故人。 第23章 太子的试探 许是到了自己的地方，这一觉睡的特别的香甜，等她睁开眼睛，就察觉到屋里的光线暗了下来，她慢慢坐起身，定定神，这才披了衣裳下床。 窗台上摆放着的三足瑞兽白玉香炉香烟袅袅升起，透过窗子就能看到院子里也清净的很，因为内宅服侍的丫头只有苍云一个，另外几个粗使婆子只有洒扫的时候才会出现，护院们都在前院，因此就显得格外的安静。 这样的安静，让容落歌有了极大的安全感，她以前做的职业就不需要人多，越少人知道她，她才会越安全。 “姑娘，你醒了？”苍云瞧着姑娘推门出来惊讶的说道。 容落歌微微颔首，看着苍云就道：“瞧着你神色不太对劲，可是有什么事情？” 苍云犹豫一下还是说道：“前院来了位客人，说是您的朋友，奴婢说了您在休息让他改天再来，但是他说等您醒来。” 容落歌心念一转就知道是谁了，没想到这一位倒是平易近人，她笑了笑说道：“我去看看，你忙你的去吧。” 苍云忙应了一声，看这姑娘步下台阶往前院走去，这才想起来没跟姑娘说镇国公府的笑话呢。 不过也不着急，等姑娘忙完再说也成。 容落歌到了前院，穿过长长的游廊，走过垂花门，就看到寒星澜正坐在鱼池旁的鹅颈椅上翻书，长袖逶迤在地，姿态随意舒展，倒不像是在别人家做客，像是在自家般惬意。 “不知道殿下大驾光临，落歌失礼。”容落歌抬脚进了亭子微微施了一礼说道。 寒星澜将手中的书随意放在亭中的石桌上，就看到一身淡紫色襦裙的容落歌站在面前，面容如雪，唇色如朱，衬得她容貌昳丽，娇艳不可方物。 寒星澜微微垂眸，随即又抬起头笑道：“冒昧前来打扰，容姑娘莫要介意。” 容落歌在太子对面坐下来，她一向说话直来直往，也不讲究那些虚伪客套，直接问道：“殿下是为了图纸的事情来的？” 寒星澜没想到她这样直接，不过的确是他来的目的，就直接点点头，“是。” “这是我与殿下合作的诚意，殿下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容落歌琢磨着自己这个诚意可谓是真心实意，他要是还不满意，自己就得想想合作的事情了。 寒星澜没想到容落歌防备心这么重，他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眼前的人与他调查出来的人真的是截然不同的样子，若不是亲眼所见，真的是不敢相信。 “孤很满意，就是有些意外，没想到容姑娘居然还懂这些。” 面对寒星澜的试探，容落歌没有回答的意思，只道：“想要活着就得多学点东西，不然在庄子上早就饿死了。” 寒星澜闻言淡淡一笑，“容姑娘不打算回镇国公府，是打定主意与那边断了亲缘？” 容落歌摇摇头，“若是断绝关系怕不易，我虽然想但是也知道不太可能。我现在只希望他们能识趣一些，大家相安无事就好。” 寒星澜明白容落歌的意思了，只要镇国公府的人不来找她的麻烦，大家就能和平相处，若是对方不肯罢休，非要从她身上再扒一层皮下来，她也不会客气。 “只怕不容易。”寒星澜看着容落歌说道。 这话倒也不是吓唬她，而是容落歌既然已经和齐王和离，那么就面临着再嫁的问题，以镇国公的性子，怕是还要算计她。 容落歌只是淡淡一笑，知道太子的意思，“一嫁从父，我已经尽了孝心，二嫁从心，自然是由我自己心意来。” 寒星澜听到这话眉峰微扬，随即一笑，“容姑娘这话倒是让人有些意外，话虽如此，怕是行之不易。” 孝字当头，众口铄金。 “不是还有殿下吗？”容落歌道。 寒星澜那深邃的眸子微微一闪，看着容落歌说道：“孤许诺姑娘的事情自然是不变的，你放心就是。” “我当然放心。”容落歌道。 俩人之间明明没有刀枪剑雨般犀利的对话，但是这一轮的试探交锋已经收尾。 寒星澜隐隐摸到几分容落歌的性子，也不打算绕圈子，直接说道：“容姑娘送去的东西孤自然满意，只是连弩优缺点同样明显。容姑娘既然精通兵器，不知道能否做出更为合孤心意的东西来。” 容落歌闻言微微皱眉，不知道太子是有意试探她的深浅，还是真的缺这个东西，但是她不可能让寒星澜觉得她是容易被拿捏的性子，于是就道：“袖箭殿下不满意吗？” 除了连弩，她还送了袖箭的图纸。 “袖箭只能出其不意，若是正面对战却是不足。” 容落歌轻轻一笑，“近战的兵器刀剑匕首长枪短棍，这些又哪里需要我为殿下费心。” “正因为如此，才需要容姑娘高智。” 容落歌看着面前笑的随和的太子，明明为难人的差事，偏他不管是态度还是言语都极能蛊惑人心，这样的人跟传闻中的太子真是不大一样。 “落歌多谢殿下看重，只是我还需要想想。”容落歌自然不会一口答应下来，况且这件事情确实也有些难度。 “这是自然，容姑娘慢慢想即可。”寒星澜说着就起身，“孤静待你的好消息。” 容落歌随着起身将太子送出门，瞧着他似是有些孱弱的身影上了马车离开，这才收回自己的眼神。 初春的天气尤其是到了夜晚便有些寒凉，太子在这里坐了这么久却毫无异样，孱弱？怕是不存在的。 不过这跟容落歌也没什么关系，相对来说，太子身康体健才好，这样才能与寒翊风斗的更久，才能给她更多时间为自己安排后路。 近战利器自然是手木仓为首选，但是受现在科技条件的影响，想要打造一把枪可不容易。 除此之外，便只能是之前她所说的那些，只是那些东西又何必她来费神。 近战…… 容落歌神色一闪，近战未必就是近身之战，还有近距离作战！ 第24章 幕后黑手 人家有文化有底蕴的人说话就是不一样，想想太子之前说的话，要正面对战战力强悍的，还要与众不同的武器，看来太子应该有什么计划，只是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过是互相试探的第一阶段，容落歌也不想找死的试探太子的深浅。 两军交兵近战武器那就多了，如今这个时空虽然已经有了火药，但是火药多是用在炼丹以及年节放鞭炮驱赶年兽所用。 正经八百的火系武器还没能开发出来，这就是她从后世信息爆炸的时代穿来的最大福利。 容落歌脑子首先想到的就是火箭，精铜打造，筒长三尺，火发箭去，势若火蛇，攻打距离足有三四百步，可敌数人，而且便于携带，且震慑力也足够。 这个东西好，容落歌进了书房开始描绘图纸，记载数据，造物的各项材质，一忙就到半夜。 因为这个属于初级版所以半夜的功夫就做好了，收好放进暗格，走出来闻到了浓郁的饭香味儿。 饿了。 容落歌出来吃饭，苍云忙上前服侍，盛汤布菜，还有些心疼地说道：“姑娘，您可不能一直这样熬夜，对身体多不好，有事情白天做，晚上还是要好好歇着的。” 容落歌笑着点头，“好，你吃过了吗？” 苍云点头，“奴婢早就用过了，姑娘快吃吧，吃完赶紧歇着去。” 容落歌饿过头，虽然觉得肚里饿，但是也不能狼吞虎咽的，那才是对身体不好，她看着苍云说道：“容黛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 说起这个苍云就来精神来，“奴婢无暇分身去打探消息，特意拜托荆护院帮忙。荆护院回来说，国公府的大少爷惊马摔伤了，说是断了腿，就算是治好了怕是也会留下病症。” 容落歌一愣，“这倒是没想到，好端端的怎么会惊了马？” 她总觉得这件事情跟容黛脱不了关系，不然就太巧了，就赶在容黛要认祖归宗的时候容岩摔断了腿，作为国公府的嫡长子，一旦成了瘸子，身体有疾自然不能做世子继承爵位。 容钰还小，这种时候容黛的哥哥容朗就有了机会出头，只要容朗被镇国公承认，容黛自然就能跟着认祖归宗。 “具体的奴婢不太清楚，只听说是有人约着大少爷去马场赛马，然后就出了事。”苍云看着自家姑娘微微皱眉的样子，紧跟着又说道：“姑娘不用担心，荆护院已经去查了。” 容落歌轻笑一声，看着苍云说道：“我有什么担心的，不过是狗咬狗，咱们看热闹就好了。” 苍云忙点点头，“姑娘不回去就真的是对了，之前奴婢还想着您要是回了国公府，好歹国公爷能庇护一二，现在来看，姑娘幸好没回去。” 容落歌看着苍云，“不回去咱们的日子过得更轻松，你自己一个人在内院忙不来，明儿个叫牙婆来买几个丫头给你做帮手。” 苍云原想说不用，不过一想自己忙其他的事情时，姑娘这边就没人在跟前伺候了，要是买几个丫头进来，她就能在姑娘跟前呆着于是就答应了。 “奴婢明儿个就去牙行看看。” 容落歌又盛了一碗笋干老鸭汤慢慢的喝着，看着苍云笑着的脸，叮嘱一句，“新来的要先教好规矩，不要让她们轻易进我的屋子，尤其是书房那边。” “是，奴婢记住了，姑娘放心。”苍云忙道。 容落歌吃完饭，披了鹅黄色的绸缎披风在院子里散步消食，又想着以后的事情，短期依靠太子辖制镇国公府是可以的，但是她没打算长期跟太子搅和在一起，以后的路怎么走，还是要好好的想想。 她更倾向于弄一个假的户籍，离开京都然后去外头潇洒的过日子，这一点的话还是要太子帮忙才能天衣无缝。 只是现在俩人之间的往来还是太浅，她的分量还不值得让太子去做这样的事情。 容落歌轻叹一声，活在古代就是太麻烦了，但是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不能着急。 美美的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起来荆楚就在外头等着了。 容落歌洗漱过后出来见他，就笑着说道：“是不是容岩惊马的事情有头绪了？” 荆楚上前见礼，这才笑着说道：“姑娘真是厉害，一猜就猜到了。” 容落歌不是摆谱的主子，让荆楚坐下，这才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邀请容大公子去赛马的是以前书院的同窗，太常卿林觉之子林高轩。不过属下又仔细查证过，林高轩之所以跟容大公子提出赛马，是有人在背后怂恿，具体是谁属下还得往下查。”荆楚回道。 “林高轩？”容落歌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仔细想了想，这才想起来原来这一位也是容黛的裙下之臣，对容黛有些爱慕之心。“这人跟容黛怕是有些关系，你仔细查一查他们之间最近有没有往来，最好是拿到容黛勾结别人暗害容岩的证据。” 只要有证据在手，容落歌就不怕容黛明目张胆的再找她的麻烦，而且若是时机合适还能把消息透给楚珂，让二人撕咬去吧。 “属下一定尽力去查。”荆楚正色道。 容落歌点点头，说完这件事情，看着荆楚又问道：“招募护院的事情进展的怎么样了？” “已经差不多了，属下多是从镖局那边的招来的，多数跟属下的情况差不多。”荆楚道，“若是姑娘介意的话，属下再去另招一批人，只是要时间长一些。” 容落歌并不介意这个，摆摆手说道：“他们只是不能远途护镖，做个护院还是绰绰有余的，那就足够了。” 荆楚暗中松口气，因为不能护镖，有些兄弟在镖局就没了容身之地，但是个个都要养家糊口的，找个差事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能拉兄弟们一把，荆楚十分感激容落歌。 想到这里，荆楚咬咬牙，这才说道：“属下还有件事情想要跟姑娘回禀一声。” 容落歌闻言看着荆楚严肃的神色，他一向言笑嘻嘻的，忽然正经起来，她就知道怕是有大事。 第25章 容落歌要做利润最大的生意 “你说。”容落歌看着荆楚说道。 荆楚抬起头看着姑娘，“大姑娘，您有没有想过护院增加之后，月俸只是一部分支出，养这么一支护院不是一两月而是经年累月的事情，那花费就大多了。” 容落歌当然知道，就笑着说道：“你担心没有银子用？” 荆楚知道大姑娘是个随和的性子，自从他跟贺淮来这里做事之后，就感觉比在镖局时还要痛快，大姑娘对他们信任，他们自然要替主家着想。 “之前大姑娘将嫁妆交给属下与贺淮打理，我这段日子理了理账册发现一个问题。” 容落歌来了兴趣，让她出个主意做点东西可以，但是真的让她经商赚钱她就觉得琐碎烦心，她不是经商的料子，对这个不感兴趣。 “你还懂这个？”容落歌觉得自己真的是被惊喜到了。 “不是我，是贺淮。以前我们出门护镖，贺淮便是统管的人，他做这些最是拿手。”荆楚道。 容落歌想起贺淮沉默的性子，没想到还是个隐藏的BOSS，就看着外头道：“苍云，去把贺护院请来。” 苍云立刻应了一声去了，很快贺淮就来了。 贺淮不知道大姑娘叫他来做什么，进来后行礼问好，“不知道大姑娘有何吩咐？” 容落歌指了指旁边的座位，“坐下说，我听荆楚说你对于商事有些心得，就叫你来问问。” 贺淮抬头瞪了荆楚一眼。 荆楚立刻说道：“这不是大姑娘问起来我就随口说了一句，但是贺淮你也知道现在府上的银钱是只出不进，长久下去肯定不行，所以还是要想个法子赚钱才好。我不要懂这些，这不是有你吗？” 贺淮才不相信荆楚只是随口提起，就看向大姑娘问道：“不知道大姑娘有什么打算？” 容落歌瞧着这二人相处有些意思，便道：“府上有多少银子你是最清楚的。” 贺淮沉默，他的确清楚，当初嫁妆抬回来大姑娘就直接交给他们，荆楚不爱管这些琐事，他就接了过来，指不定他现在比大姑娘更清楚她有多少身家。 “只出不进是不行的，咱们府上的人越来越多，吃喝花用处处要用钱。”容落歌说到这里微微一顿，看着贺淮神色依旧沉定，心里满意的点点头，“我打算开铺子，你觉得怎么样？” “开铺子自然可以，但是京都商铺这么多，想要赚钱却不大容易。”贺淮道，“除非是我们能拿到别人没有的货源，但是这也代表着极大的危险。” 容落歌就听出了几分意思，道：“你有门路？” “我没有，但是震兴镖局有。”贺淮又道。 容落歌有些惊讶，“震兴镖局还做这些？” 贺淮微微点头，“镖局足有数百人要养活，只靠着护镖是不行的，所以护镖的同时也会做些顺手的生意。” 这个顺手二字用的真是妙，容落歌又不是真的古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她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震兴镖局这顺手的生意怕是做的不小，不过，既然私下里有生意做，怎么像是贺淮与荆楚这样的人才还舍得放出来？ 做这种生意又不需要天南地北的护镖，以贺淮的本事做个大掌柜完全没问题的吧？ “既然这样，震兴镖局怎么还会让你们出来，他们这门生意也需要不少人吧？”容落歌心里了怀疑就直接问了。 贺淮还没开口荆楚便接口说道：“大姑娘有所不知，镖局这一行吃的就是手上功夫的饭，但是出门护镖您知道风险大，哪一趟出去不折几个人。像我们这样手脚俱全还能谋生的，自然不能去抢那些断手断脚的兄弟的饭碗。” 容落歌到没想到会是这样，再看着贺淮与荆楚就跟之前不一样了，有责任，有担当，有义气，这样的人不管去哪里都能发光的，是她运气好把人招了回来。 “能搭上震兴镖局的生意？”容落歌看着贺淮问道，她看出来了，二人之间荆楚隐隐是以贺淮为首的。 “属下去谈，大约能成。”贺淮道，“不过，咱们要是只能搭震兴镖局的路子，自己手里没有什么让人让利的东西，怕是收货的价格要高一些。” 做生意嘛就是要有来有往，震兴镖局这样的盘子肯接她的生意，当然不是为了赚三瓜俩枣的路费钱，如果自己能拿出震兴镖局没有的货，两家这生意才能长久。 容落歌就想起之前要给太子准备的神火箭，简易版的，能拿出去唬人，相对于进阶版的杀伤力自然不足，但是在这个没有火器的时空，这样新奇的东西拿出来足够唬人了。 直接售卖神火箭是不可能的，因为容落歌自己没有作坊，也没有原材料的来源，以她现在的能量盘不动。 但是这个东西，足可以打开她与震兴镖局做生意的第一炮。 至于太子那边，自己再给他做一份进阶版的就好，不过要花费些日子才成。 容落歌虽然不太懂做生意，但是也知道市场经济追逐的就是稀有制，俗话不是说物以稀为贵吗？ 而且她现在的处境非常的微妙，镇国公府现在不找她的麻烦，是因为容黛正在与楚珂交手，寒翊风现在顾不上她是因为有明妃拖着他在宫里尽孝。太子与她合作虽然目的不明，但是至少眼前能帮她压制住寒翊风与镇国公，但是她不能一直依靠太子，还是要自己站起来。 那么，现在这条路倒是不错。 只要她与震兴镖局的交情再深厚一些，不知道他能不能帮自己弄到新的户籍与路引，若是可以的话，她就能从京都脱身出去，从此就海阔天空了。 “你等着。”容落歌扔下这句话，自己去了书房，很快她又折返回来，将手中的图纸一分为二，其中一半给了贺淮，“你拿这个去找罗总镖头，问问他这门独家生意他做不做。” 容落歌不会做生意，但是知道世上生意最大的利润便是独家。 第26章 安插自己人进去 贺淮没有看图纸上画的什么直接塞进怀里站起身说道：“我这就去。” 荆楚一见眼珠转了转，“我跟你一起。” 容落歌也没阻止，要是真的能借着贺淮与荆楚与震兴镖局搭上关系，这对她来说就等于是多了一个赚钱的稳定的安全的渠道，这是好事情。 容落歌换了身男装，戴了顶帽子，就直接出了门，这处宅子还是小了些，她打算在偏僻之地再买一处更宽敞的，这样的话，就算是镇国公府的人要找她麻烦，也得先找到人再说。 苍云今日去了牙行找牙婆买人，没想到半路上遇到了鸣翠，俩人走了个对脸，苍云不欲理她，却被鸣翠拦住去路。 苍云看着鸣翠望着她的眼神带着愤愤与恶意，不由得皱起眉头，想起如今他们不用看国公府的脸色过日子，自然是直起腰来，顿时怒道：“让开！” 鸣翠回了国公府的日子并不好过，被大姑娘撵了回来，夫人吩咐的事情一事无成，回了国公府连夫人的面都没见到，就被贬成了粗使丫头。 以前她就算不是夫人跟前的一等丫头，但是也是二等的身份，后来去了大姑娘身边更是过上了好日子，哪里做过这些粗活，这才多久她的手指都磨出了茧子，现在见到苍云比以前更水灵更漂亮，那股火气自然是压不下去。 “苍云，你现在得意了，你心里早就巴不得我被撵走吧？”鸣翠咬着牙道，脸上阴郁遮都遮不住。 苍云一向是与人为善的性子，但是这会儿听到这话也有些忍不住了，看着鸣翠说道：“你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你明明是服侍姑娘的，结果却出卖姑娘，像你这样背主的人就该直接打死，是姑娘心善才让你哪里来回哪里去，你现在过得不好，难道不该怪扔下你不管的主子吗？你恨我，恨大姑娘你恨的着吗？难道大姑娘就该由着你背叛算计才成？鸣翠，你也不过是一个丫头，你哪来的底气敢这么想？” 鸣翠闻言却是火了，“当初我去大姑娘身边的时候，难道大姑娘不知道夫人的意思吗？大姑娘真要是有本事，当初就该直接拒绝夫人才是，她不敢拒绝夫人，后来却拿着我撒气，难道就因为我是奴婢就让她作践吗？” 苍云嘴笨，听到这话知道鸣翠说的没道理，但是一时间却不知道怎么骂回去，一气之下直接一把把人推在地上，骑在她的腰上狠狠地甩了两巴掌，骂道：“你真卑鄙无耻，敢这样说姑娘，看我不打死你！” 鸣翠本就积了一肚子火，顿时跟苍云厮打起来，苍云在庄子上长大的，自幼就干活出身，力气当然比鸣翠大，没一会的功夫就压着鸣翠打，边打边说道：“下次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见你一次打一次，背主的狗东西，就该把你发卖了才能老实起来。” 鸣翠没一会的功夫脸也肿了，头发也散了，眼睛上好大一块青紫，听到苍云这话一下子捂着脸哭起来。 苍云：…… 打不过就哭，没用的东西！ 当初她跟着姑娘回了国公府，鸣翠暗中欺负她，那时她不敢还手，但是她一次都没哭！ 苍云站起身整整衣裳，啐了鸣翠一口，这才抬脚进了牙行。 鸣翠瞧着苍云进了牙行也顾不上哭了，连滚带爬的起来，眼珠一转就赶紧回了国公府。 顶着一头一脸的伤，鸣翠对着国公夫人好一通哭诉，最后才说了苍云进牙行的事情，“夫人肯定是大姑娘那边想要买人服侍，不然苍云怎么会去牙行，这可是安插耳目的好机会。” 鸣翠当然不甘心做个粗使丫头，得了机会就要往上爬。 楚珂听到这话最近不顺的心也微微缓了缓，“真的？” “奴婢绝对不敢骗夫人，您看奴婢被苍云打的没一个好地方，这丫头自从单独服侍大姑娘后，胆子就越来越大，要是长久下去，指不定大姑娘都被她蛊惑的越发跟府里生分了。”鸣翠现在对大姑娘还有些忌惮，不敢直接说她的坏话，但是苍云就没那多顾忌了。 楚珂看着鸣翠点点头，“这件事情你做得很好，先下去吧。” 鸣翠愣了一下，就这么打发自己了？ 但是她丝毫不敢在夫人面前表出不满，只得挤出一抹笑容退了下去，出了正院的门整张脸都黑了下来，衬的那些伤痕越发的恐怖。 楚珂可不会去管一个小丫头怎么想的，只觉得这的确是一个好机会，她把宁妈妈叫来，吩咐了几句，宁妈妈点点头，轻声说道：“这件事情好办，牙行那边跟咱们府上经常有生意往来，安插个人不难，老奴这就去办。” “去吧，悄悄的，不要惊动人。”楚珂叮嘱几句。 自从容朗容黛兄妹住进来后，这府里就一天没安分的时候，再加上长子容岩摔断了腿，她最近特别的上心，就怕真的落下什么残疾，一天天的忙的团团转，的确是没有顾上容落歌那边。 现在有这么个好机会，先把人暗插进去再说。 宁妈妈忙点点头，“夫人放心，只是要不要趁这个机会，往西院那边也安几个人？” 楚珂想起容朗兄妹就头疼，“那小贱人看的紧，怎么安插？” “府里有一批老人到年纪也该撤了差事回家养老去了，正好要补一批人上来，西院那边也有两个名额。”宁妈妈低声说道，“让他们自己挑，但是挑的人只要是您选中的就行，横竖他们怎么挑都是您的人。” 楚珂眼睛一闪，她明白宁妈妈的意思了，这是要把牙行送来的人全都换上自己人，所以容黛兄妹怎么挑都是自己人。 这倒是个好主意，她最近真是因为长子的事情着急上火失了分寸。 “就这么办，一定挑几个沉得住气的。” “是，老奴会从家生子里挑出人来，这些人的身契都在夫人手里，他们可翻不出天不敢背叛夫人，您放心就是。”宁妈妈做这些事情惯了，想的很是周到妥帖。 楚珂长长的舒口气，要是真的能成了，容朗兄妹那边就别想再在府里搅风搅雨了。 第27章 早就想揍她了 自古便是东贵西富南贫北贱，容落歌想要找个安身不引人瞩目的地方，思来想去还是西城最好。 因为西城都是商户居住，这边往来出入的商户极多，人流量大了她在这里落脚的话也不会让人侧目。 转了一圈，容落歌相中了西城安定巷尽头的一处前后五进的大宅子，地方大了，她在家里做点什么也方便。 看中了地方，这才去中人那里打听价格，这宅子可不便宜，前主人乃是江南富商，因为老家出事急着赶回去，这才着急把宅子卖了换银子。 就算是急用银子，价格压了又压，但是也得一万两才能拿下。 容落歌手里有原主母亲的嫁妆，一万两是能拿出来的，这宅子的确是好，不仅地方大，里面修建的景致也好，小桥流水，亭台楼阁，处处见江南风情，十分符合她的心意。 但是手上没拿这么多银子，她跟人说好第二天再来，这才踏着夜色走了。 等她一走，紧挨着的隔壁的大门也打开来，寒星澜一身玄衣慢慢走出来，胡僖跟在身后也也走出来，真是想不到容姑娘买房子居然买到了殿下的隔壁。 “主子，要不要属下去通知一声？” 原房主为何要卖房？ 就是因为殿下不想周遭有人住在这里，这才让他回老家去。 “不用。”寒星澜淡漠的面容上难得露出一丝笑，既然是冥冥中注定，可见她跟他真是有缘。 正好，方便了他与她见面，想起容落歌上次拿出的东西，他总觉得她肯定还有更好的东西。 对于未知的任何事物或者是人，他都愿意放在眼皮下细细观摩。 容落歌回了老宅，正好遇到回来的荆楚与贺淮二人，瞧着二人面上的神色怪怪的，她就问道：“事情不顺利？” 不应该吧，但凡是能看懂的人，都知道那张图的价值。 罗显身为总镖头，对这些东西应该分外敏感才是。 “大姑娘，进去说吧。”贺淮开口，站在门口说这些事情也怕隔墙有耳。 容落歌点点头，带着二人去了书房。 “总镖头说这东西他很想要，问大姑娘怎么合作？”贺淮坐下后整理下思绪开口，想起当时总镖头的激动不敢置信的神色，以及自己跟荆楚看过图纸后的样子……谁能想到呢，大姑娘居然有这样的本事。 容落歌这才松口气，她就说这种东西罗显怎么会不知道好处，她看着二人问道：“罗总镖头怎么说的？” 因为图纸她只给了一半，罗显拿到的那一半，只能看到神火箭的厉害以及用处用法，至于制造过程以及火药配方都在自己手里。 “总镖头说这件东西他想买下来，所以请大姑娘出个价。”荆楚开口道。 容落歌一点也不意外，罗显这样的人走南闯北见过的世面多了，做起生意来自然是怎么对自己有利怎么做。 但是容落歌想要与对方长久合作自然会如他的愿，她看着二人说道：“对我来说这只是一件小东西，后面自然还会有更好的，看在当初罗总镖头帮我的份上，我出个友情价，十万两。” 荆楚惊愕的瞪大眼睛看着大姑娘。 容落歌眉峰微扬，随即笑着说道：“看来罗总镖头已经给了你们底价了，是不是？” 荆楚点点头，“不瞒大姑娘，总镖头的确说十万两是最高价，毕竟您这边只是卖一张图纸，但是他还要请工匠打造，还要购买原料，若是超过这个价格，总镖头说他暂时就买不起了。” “堂堂震兴镖局怎么会被十几万两银子难住，罗总镖头真是爱开玩笑。”容落歌一个字都不信，但是这个价格的确是双方都能接受的。 她将剩下的半张图纸递给贺淮，“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做，顺便跟你们说一声，我在西城买了处宅子，明天正好你去交钱验房。” 贺淮：…… 荆楚：…… 就跟不上大姑娘的脚步，大姑娘的想法真是捉摸不透。 “大姑娘，这里不住了吗？”荆楚问道。 容落歌点点头，“为免麻烦暂时搬走比较好。” 这话一出，二人就有些明白了，贺淮就道：“大姑娘放心，明天我就把事情办好。” 容落歌点头，“我自然是放心的，那边前后五进的大宅子，你们搬过去住的也能宽敞些，不像是在这边几十个人挤在几间屋子里。” 荆楚跟贺淮都没想到大姑娘会这样说，他们在镖局住的房子还没这里好，没想到大姑娘给他们安排的更好，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能遇上这样的主子，也是他们的福气。 容落歌跑了一天累了，让他们去忙自己的事情，她则洗漱更衣用完饭，吃完要好好的睡一觉，搬家之前跟太子那边的差事也得交了。 贺淮跟荆楚沉默的到了前院，二人对视一眼，荆楚就笑着首先开口说道：“没想到咱们两兄弟还有这样的福气，大哥，之前来这里做护院，我只想着做好能交差就成。但是现在，我的想法变了。” 贺淮拍拍他的肩膀，“大姑娘是好人，我们当然要投桃报李好好的保护，我去镖局走一趟，你跟下头的兄弟们说一声搬家的事情，还得先把东西收拾起来，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的。” “你去吧，这边交给我。”荆楚笑道。 贺淮将图纸装好匆匆出了门，荆楚带着人安排准备搬家的事情，一时间都忙碌起来。 后院里容落歌听着苍云说买人的事情，“一共买了三个小丫头，一个叫姚黄，一个叫桃花，一个叫燕子，姑娘要把她们叫来认一认吗？” 容落歌摇摇头，“不急，你先带一段时间再说，从三个丫头里挑一个你满意的培养起来，以后我身边的事情多了，你自己是无暇分身的。” “是，我听姑娘的。”苍云笑着应了，这才又把自己把鸣翠打了一顿的事情讲了。 容落歌惊愕不已的看着苍云，“做得好！真是没想到你现在倒是胆子大了，以前见到鸣翠就跟老鼠见到猫似的。” 苍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时候奴婢不敢给姑娘惹麻烦，不然早就想揍她了！” 容落歌笑着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看着苍云问道：“这么说鸣翠知道你去牙行的事情了？” 第28章 沉默的太子 苍云想了想点头，“因为就是在牙行不远处碰到的，她应该会看到。大姑娘，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容落歌微微颔首，“鸣翠与你不睦，又恨我将她撵走，肯定会想报复我们。牙行虽然我们插不上手，但是镇国公府这种地方她们不少打交道，想要动点手脚容易的很。” 苍云一愣，随即想了想，“姑娘说得有道理，我是早上去买人，本来是当场就能挑几个，但是后来出来个牙行的管事，说是人暂时不凑手，让奴婢下午去挑的。现在想想果然有问题，那怎么办？要不奴婢把人打发回去？” 容落歌摇摇头，“既然已经买下她们，现在打发回去她们又能去哪里？便是镇国公夫人想要安插眼线，也不可能三个都是，你暗中注意她们，看看哪一个才是眼线，正好咱们可以将计就计。” 苍云有点自责的说道：“要知道这样，当时见到鸣翠奴婢就当没看到她，不跟她打架好了。” “你以为你不打她看到了就不会做手脚？她这样的人，不会改的。”容落歌安慰一句，“对了，我买了处大房子，咱们要搬走，但是现在出了这个问题，看来这几个得先留在这边，你也得在这边待一段再说。” 苍云先是惊讶姑娘买房，随即又听到姑娘的话，她虽然不是很聪明但是也不蠢，听着这话就知道姑娘不想国公府那边知道新家的事情，于是立刻说道：“奴婢留下来没问题，就是姑娘身边没人伺候怎么办？” “不过是短短日子罢了，没事。”容落歌又不是真的古代大小姐身边离不开人，她可是从后世来的，四肢俱全自己能照顾自己。 就是没了苍云，确实可能一时间会觉得忙一点。 苍云又欢喜又忧愁的退下去，打定主意一定早日把奸细揪出来，这样她就能尽快去姑娘身边了。 容落歌美美的睡了一觉，天不亮就起来画图，火系武器最主要的还是火药的问题，然后就是武器设计为重。 火药她不可能独家垄断，而且以她现在的身份地位以及实力，不要说垄断，想要把东西造出来都不容易。 火药卖给罗显不是大问题，他能拿到火药配方，但是怎么把火药发挥出最大的功效，还是要看自己的武器，除非是罗显能找到比她更厉害的武器大师。 当然，眼下这种情况是不存在的，毕竟她脑子里有无数历史前辈的经验铺路，别人想要超越她，反正三五年不用想。 她进了书房拿起笔，神火箭一次只能发射一支箭，可谓是初阶版，相信不用多久太子就会知道神火箭的存在，她当然要给太子更厉害的版本。 思来想去，就想起四十九矢飞廉箭来，这种东西用竹子编成笼子，中间是空的，圆眼，大约四尺长，外面糊上纸帛，内藏四十九矢。 薄铁为镞，卷纸为筒，长五寸，缚于纸上，顺风发射，去势如飞烟很是惊人。若是前装烧火用砒霜，巴豆做发药，中箭之人则会皮肉腐烂，见血封喉，若是附着于物则会焚烧起火。 容落歌边写边想，所画图纸稍有不对便要重画，忙忙碌碌一整天才出来个样子。 这种原始的武器，是因为她自己倍感兴趣研究了些，像她们这种人，有时候为了完成任务，热武器在有些场合不能携带使用，这些古方的东西反而是能惑人耳目，她也是没想到有朝一日倒是成了谋生的手段。 可见人还是要多学习，多掌握一种技能，就能多一条出路啊。 当年学习吃过的苦，成长路上都会化作蜜糖成为你前进的动力。 坐了一整天，除了吃饭的时候基本没动过，这会儿觉得脖子腰背都酸涩的很，她推开门走出去，就看到苍云正守在门外，见到她忙起身，“姑娘，你可出来了。” “有事情？”容落歌不想画图的时候被打扰，就叮嘱苍云无大事不要惊动她。 “贺护院已经把事情办好了，知道姑娘正忙，就先带着人把东西运走了，让奴婢问您一句后院库房的东西要不要运走。”苍云忙说道。 “运吧。”容落歌回了一句，以后她会在西城长期居住，这边没人的话，东西放在这里怎么安全。 “那奴婢去前院告诉贺护院一声。” “去吧。”容落歌摆摆手，自己则顺着游廊慢慢散步活动下有些僵硬的手脚，这宅子虽然不大，其实住着倒也舒服，只可惜她不想与寒翊风还有镇国公府的人过多的来往，所以还是搬离这里比较好。 就是可惜她花了银子才把这里修葺好，也没几天就要走了。 没一会的功夫不仅苍云回来了，苍云身后还跟着荆楚。 “见过大姑娘。”荆楚上前见礼，“贺淮忙着无暇过来回禀，就让我过来跟姑娘说一说那边的事情。” 容落歌点点头，“怎么样？” “宅子原主人正住着无须修葺，不过正院里的东西属下问姑娘怎么处置？”荆楚想着以大姑娘的性子只怕不会用别人用过的东西。 果然，就听着大姑娘说道：“重新换过吧，我瞧着嫁妆里不是有一套家具吗？就先换上那个用着，正房挪出去的你们若是喜欢就搬过去用，若是不想用就拿出去卖了折成银子入账就好。” 荆楚点头，“正院的家具都是上好的木料打制而成，若是卖了出去实在是可惜，倒不如放到前院待客的偏厅去。” “行，你跟贺淮看着办就好。”容落歌不在乎这些小事，“那边都收拾好了？” “都收拾妥当了，因为是正住着的宅子，所以不用大动干戈，大姑娘明日要搬过去吗？” “搬。”容落歌点头，楚珂的手都已经伸到了这边，她在这里住着就得提防着，倒不如先搬走，如此一来苍云也能尽快查出哪个是奸细。 毕竟她一搬走，那奸细肯定想要知道她去了哪里，只要她动，苍云就能抓住她。 荆楚正要告辞，容落歌叫住他，“你现在还有别的事情吗？” “暂时没有了，大姑娘有什么吩咐？”荆楚停下脚说道。 “也没什么大事，贺淮既然忙着，你替我去东宫走一趟送封信吧。”容落歌边说边回了书房，将图纸装进信封封好口，又拿出令牌来出门递给荆楚。 荆楚惊愕不已，去东宫？ 大姑娘跟太子殿下有什么关系？ 他虽然好奇，却不会开口询问，将东西装好就出门往东宫而去。 刚回到东宫的太子就接到容落歌的信，打开一看顿时就沉默了。 第29章 悔得肠子都青了 郁言在知道太子殿下接了容落歌的信后就赶了过来，坐在书房的外殿颇有些焦躁的样子。 不知道这次那位容姑娘又给殿下送了什么东西来，他实在是好奇的紧。 甄蕴瞧着他那样子，不免有些嘲笑的开口，“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若是被人知道了，怕是不认识你了。” 郁言白了甄蕴一眼，这才说道：“我总觉得有好事。” 郁言话音一落，一旁没说话的胡僖也看了过来，郁言这直觉准头高，他说有好事肯定是有好事。 胡僖跟甄蕴对视一眼，俩人也跟着有些期待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着有脚步声从内殿传出来，几人忙站起身。 寒星澜捏着图纸出来，就对上三人火热的目光，轻笑一声，“你们消息倒是快。” 郁言忙说道：“属下正好看到了荆楚，以前在震兴镖局见过，知道他去了容姑娘那边当差，他一来我就猜着可能容姑娘有信来了，属下这不是坐不住，只好来殿下这里等了。” 寒星澜闻言也没说别的，只把图纸放在桌上，瞧着三人如狼似虎的扑过去，他端起茶盏慢悠悠的喝着。 三人看完后面面相觑，一时间反倒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怎么？都哑巴了？”寒星澜瞧着几人问道。 “殿下，这……属下是真不知道怎么说好。”胡僖啧了一声，“照容姑娘信上所说，此物所用的火药跟爆竹同出一源，但是爆竹爆破之后才有多大的威力？火药的配比怕不是那么容易配出来的。” 爆竹嘛大家都见过，过年谁不图个乐子？ 但是将爆竹里的药芯用作武器，他们不免想起道观那些总是炸炉的道士干的好事。 要是这么容易拿到合适的配比，那些丹道至于总是把丹炉炸了吗？ “胡僖说的有道理，容姑娘这想法真是异想天开。”甄蕴也不赞同，甚至于觉得容落歌有些哗众取宠的意思。 不会真的以为自己胡思乱想的东西，就能做得出来行得通，真的有她想的那么大的威力？ “郁言你说呢？”寒星澜看着一直没说话的郁言问道。 郁言纠结的皱起眉头，“殿下，属下不知道怎么说，我自己觉得这事儿不靠谱，但是我的直觉却告诉我应该试一试。” 太子微微点头，“那就试一试。” “殿下，火药的配方？”胡僖迟疑的问了一句，这上面没有啊。 寒星澜听到这话面色不变，淡淡的开口，“容落歌将它卖给了罗显。” 三人：…… 你看我，我看你，惊得他们不知道说什么好，行，厉害，这位容姑娘果然是艺高人胆大。 “甄蕴，你去罗显那边拿一份回来。”寒星澜似是不怎么在意的说了一句，“就去城外孤的皇庄试一试，不要惊动人。” “是。”甄蕴立刻应了一声，抬脚就往外走，直接去了震兴镖局。 胡僖跟郁言对视一眼，想了想，自己主动开口说道：“殿下，要是制造这种飞廉箭，要找手艺好的匠户才成，从造作局调人怕是会被人察觉。” 鸮国所有有名的工匠都在造作局挂名，哪一个动一动，皇帝都会知道的。 郁言就道：“那就从军中偷偷挑几个出来，殿下的近卫还是能信得过的。” “就这样吧。”寒星澜点头，“调取京都周遭三百里内的工匠名单，所有不在造作局名单上的全都记录在册。” “是。”胡僖听到这话就知道殿下这是要有大动作，不过要是容落歌所献的图纸真的能试验成功，那么组一支匠队是很有必要的事情。 他只是想不明白，殿下好像对容落歌很信任的样子，不等验明就认为能图纸能造的出来，这让他心里隐隐有些担忧。 而且，容落歌居然还把火药的配方给卖了！ 想想就觉得气不顺，何止是胆大，简直是胆大包天！ 胡僖跟郁言都退下后，最近一段日子，他们必然会很忙很忙。 寒星澜立在窗前，广袖长袍逶迤在地，炽热的日头透过树梢洒落一地金黄，想起容落歌，他的眸色渐渐地加深。 她身上的矛盾实在是太多了，只是用伪装二字完全不能说得通，但是除此之外，也实在是没有别的解释能让人觉得合理。 尤其是现在容落歌拿出来的东西，更是让他觉得匪夷所思。 火药这个东西自从鞭炮面世之后，朝中的造作局一直在研究如何利用的问题，但是不知道是哪处出了差错，成功率很小，就算是偶尔有成功的却威力不足，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而且，容落歌所画出来的武器更是令人眼前一亮，这样的武器再配上火药，二者合而为一，只是想想都觉得威力非同寻常。 若是他能掌控这种东西，储君之位自然就稳如泰山，至于齐王跟明妃，也不会像是现在这样给他巨大的威胁。 容落歌…… 寒星澜心想寒翊风真是有眼不识货，这么一个宝贝被他亲手给扔了，等日后容落歌的真本事暴露，不知道他这个弟弟会不会悔得肠子都青了。 寒星澜的眸子越发的幽深，想要让一个女人为一个男人倾尽所有，那么有一条路是最为便捷的。 寒星澜自认为自己不是个君子，但是想起容落歌那双清亮的眸子，这个计划就放弃了。 罢了，以她的聪明，若是知道他所图不轨，怕是会立刻与自己翻脸。 所以，不能着急，要慢慢来，温水煮青蛙，他是最擅长这个。 又想起容落歌买房子无意中就买到自己隔壁，这样的缘分，真的是让人心情愉悦。 东宫就像是一座枷锁，锁在他的脖子上让他有些无法呼吸，所以他才在西城那种商户聚集地买了处私宅，就是散心之地。 之前到不觉得那地方有多好，胜在隐蔽，但是现在他却不这样想了。 罢了，明日过去看一看，说不定就能偶遇容落歌，不知道她看到自己会是什么表情。 想到那种场面，寒星澜一向冷淡的性子也难免有些期待起来。 第30章 男人都爱养外室 第二天一大早，容落歌就直接坐了马车去西城，新买来的三个丫头面都没见，她就是故意这样做的。 坐着马车一路颠簸，拐过长巷后，马车上了大道立刻加快了速度。 容落歌掀起车帘，从这里望过去，穿过两条街就能到镇国公府了。 那里曾是原主最渴望的亲情所在地，只可惜这样的亲情却让她把命都搭上了。 她正欲放下帘子，眼神微微一凝，就看到容黛身边的丫头忍冬鬼鬼祟祟低着头快步行走的样子。从忍冬来的方向推断应该是镇国公府那边，那她这么早出府又这样遮遮掩掩的模样是要去做什么？ 容落歌不是一个好奇心重的人，但是对容黛等人却格外的慎重，他把荆楚叫来吩咐几句，荆楚点点头，“姑娘放心，一定把人盯紧了。” “实在是盯不住也不要打草惊蛇。”容落歌说道。 “属下知道了。”荆楚点头立刻跟了上去。 容落歌放下车帘，靠着软枕心里却想着镇国公府的事情。 在古代就是有这么不好的地方，孝道大于天，想要跟镇国公府割断这点血缘关系，实在是有些艰难。 正路走不通，当然就得想点偏门，对付那一家子不怎么要脸皮的人，手段就得狠一点。 容落歌可不知道自己这边前脚刚走，后脚镇国公就派人上门了，当然是扑了个空。 苍云没有去开门，只打发新买的小丫头燕子去回话，告诉来人大姑娘去城外烧香祈福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了。 苍云虽然不知道镇国公府的来人有何用意，但是却知道肯定没好事，把人打发走了，想了想还是写了封信让护院送去西城。 容落歌接到信时已经快晌午了，打开看了一眼微微皱眉，这种时候镇国公找她做什么，这个便宜爹有好事从来不会想到她。 不过她不打算理会，既然不是好事，自己才不会主动凑上去。 将信扔到一旁，容落歌就换了身男装，准备出去逛一逛，男装方便行走，大约可能今天出师不利，一出门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明玉华！ 她怎么在这里？ 容落歌忙侧侧身挡住脸，瞧着明玉华脚步匆匆的样子，就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总不能搬来第一天马甲就掉了吧？ 她想了想还是打算跟上去看看，明玉华这么个大小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身边只带着两个丫头，怎么看也不像是靠谱的样子。 眼尾扫到明玉华走远了，她这才转过身，哪想到又受到一重惊吓。 隔壁大门不知道什么站了个人，还是个熟人！ 太子！ 她今天就该出门看看黄历！ 许是容落歌脸上的神色实在是太容易读懂，寒星澜一下子笑了出来，“容姑……公子怎么在这里？” 容落歌就很气，她辛辛苦苦找了个新窝，这才刚住进来就接二连三遇到熟人，这还怎么隐居？ 听到寒星澜还算是识趣没有叫破自己女子的身份，微微松口气，心想这么识趣的人，应该不会把搬家的事情说出去的。 “看到个熟人，瞧着神色不太对的样子，打算跟上去看看。寒公子，我先走一步。”容落歌怕明玉华走远了就跟不上，匆匆说了一句抬脚就走。 寒星澜闻言那张俊逸的脸上闪过一抹惊讶，但是转瞬就跟了上去，追上容落歌说道：“容公子对这里怕是不熟悉，我来给你带路。” 容落歌嘴角抽了抽，太子这么闲的吗？ 但是她现在已经看不到明玉华的影子，也没空跟寒星澜打太极，直接问道：“她从这里走进去就看不到人了，你知道去哪儿了吗？” 眼前是岔路，一条通往外头的大街，一条拐向里头的深巷。 “这边。”寒星澜指了指深巷的方向。 容落歌鼻尖微微一耸，只可惜后世她敏锐的嗅觉没有跟来，她什么都闻不到，只有清早不知道哪家粥铺传来的米粥的香气在鼻端环绕。 立刻抬脚追上去，容落歌边走边跟寒星澜解释，“是大将军府的大小姐明玉华。” 寒星澜很惊讶，“你与她交好？”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她跟容黛闹翻了，目前与我暂时算是朋友。”容落歌解释一句。 要是明玉华出点意外，那对付容黛的主力军就要少一个，容落歌多心疼啊，所以还是要追上去看看能不能搭把手。 寒星澜看着容落歌，似是漫不经心的开口，“你与齐王都已经和离，为何还要纠缠这些？” 容落歌叹口气，“我也不想啊，但是我得防患于未然。寒翊风那边我不知道他会怎么做，但是镇国公府与容黛肯定还会找我麻烦。你想想啊，只要容黛找我麻烦，齐王护着自己的心肝宝贝，指不定也要跟着找我麻烦。” 寒星澜：…… 他居然无法反驳，听着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想他堂堂太子，什么时候这么跟踪过一个女子，但是自从认识容落歌，总是能遇到奇奇怪怪的事情。 跟踪的事情，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 果然，拐进长巷之后，容落歌就看到明玉华的衣角消失在一处院门之后。 她加快脚步跟上去，还没靠近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的打砸声以及高呼声。 “给我打，打死了我顶着！” 明玉华嚣张的声音穿过墙壁落进容落歌的耳朵里，让她不由得皱皱眉头。 紧跟着又听到一道有些孱弱的女声哭道：“明大小姐，妾身自知身份低微，从未想过进府，一直安分守己待在外面，你又何必赶尽杀绝？” “呸！给人做外室还恬不知耻说出这样的话，真要是安分守己，又怎么会生下一个儿子？若是不想进府，又怎么会让府里人知道你们母子的存在？别把别人都当傻瓜！给我打，死死地打！” 容落歌转头看向寒星澜。 寒星澜狐疑的看着容落歌，“看我做什么？” 容落歌淡淡的说了一句，“家花不如野花香，果然男人都爱养外室！” 寒星澜：…… 不是他做的事，但是有被伤害到！ 第31章 外室的来历有点不凡 “走吧。”容落歌听到这里就不想进去了，不管被打的女子有什么委屈，但是做人外室是真的，生下孩子是真的，还把消息透出去给明玉华知道也是真的。 真要是与世无争，怎么做这么多事儿？ “不管了？”寒星澜瞧着容落歌万分担忧的跟来，现在却又意兴阑珊的离开，他是真的不懂这些女子在想什么。 “这样怎么管？” 寒星澜听着容落歌的语气不太对，忽然就想起镇国公也有个外室，那外室生了个女儿叫容黛，镇国公还做出让容落歌给容黛当垫脚石的事情来。 想到这里，就有些明白容落歌现在的心情了，他想了想说道：“你不想管，咱们就回去吧。” 咱们？ 容落歌看了寒星澜一眼，谁跟他是咱们，这人还挺自来熟。 俩人正要往回走，忽然听到吵闹声朝着门口的方向而来，寒星澜并不想见明玉华，情急之下抓着容落歌的手避到一旁拐角去。 拐角逼仄地方狭窄，容落歌几乎是靠在寒星澜的胸口处，要不是事发突然，她都以为是不是寒星澜心存不轨！ 寒星澜也没想到这地方这么窄，俩人紧紧地靠在一起，容落歌身上淡淡的香气传到他的鼻端，让他顿时有些不自在起来。 外头吵闹的声音越来越激烈，容落歌听着那娇弱的妇人喊道：“大小姐，我求求你，我真的没有进府的打算，我也不知道是谁把消息传给你的，你要打就打死我吧，耀儿是无辜的啊，他也是你弟弟，你饶他一命吧，我求求你了。” 这女子的话听着是处处求饶，但是每一句话都把明玉华逼进了死角，把一顶顶大帽子扣在她头上。 这妇人不简单啊，看来每一个能做外室的女子，都有一颗七窍玲珑善于抓住时机，又能给自己谋求利益的心。 容落歌听不下去了，再加上她跟寒星澜在这里呆着十分尴尬，于是对着寒星澜说道：“你在这里别动，我出去看看。” 寒星澜一把抓住她，“外头那女子叫柳玉娘，儿子六岁，七年前被明赞养在外面。” 容落歌惊讶的看着寒星澜，“你怎么知道这些？” 寒星澜神色不变，继续说道：“柳玉娘曾经是明妃身边服侍的宫女玉柳，放出宫后就被明赞养在了外面。” 容落歌：…… 就感觉到跟听天书一样，明妃帮着自己哥哥养外室，养的外室还是自己身边的宫女，这让这么多年支持她维护她替她在宫外四处奔走的明大夫人，还有一向与她亲近的明玉华怎么想？ 也不对，如果明妃真的喜欢明玉华，齐王肯定会娶她为正妃，现在想想什么资源重合浪费的话，细细想起来未免不是托词。 还有一点，既然是明妃身边的人，就算是七年前放出来的，那时候明玉华也懂事了，难道在明妃身边没见过柳玉娘？现在她们对上，明玉华一副不认识对方的样子，也很奇怪啊。 这就有点意思了。 容落歌看了寒星澜一眼，“多谢。” 这么重要的消息，没想到他就这么说给自己听了，而且她也不知道自己知道了这些消息后会去做什么。 这种信任……有点让她想起以前并肩作战的队友来。 “容姑娘与我不用客气，我们之间不管是当初姑娘的搭手之恩，还是后来的合作，这区区消息不算什么。”寒星澜温和的笑道。 容落歌略有些不自在，人家待自己这么真诚，倒显得她对他有过于防备之心了。 容落歌压下这些思绪抬脚走了出去，一出来就看到那妇人抱着明玉华的腿哭诉的样子，看上去十分可怜。尤其是这会儿明玉华脸上有压不住的厌恶暴怒之态，更是让听到动静出来围观的人偏向于那妇人。 “这不是明大小姐吗？你怎么在这里？”容落歌特意压低声音换了男声高声开口，压下了那柳玉娘的哭声。 明玉华心里正烦得很，抬头就看到一身男装打扮的容落歌，惊愕的大脑顿时一空，连柳玉娘哭都给忘记了。 “你……” “好久不见，舍妹今早还跟我这个兄长提及明大小姐，没想到在这里就遇上了。”容落歌打断明玉华即将出口的话，不想也知道她会说什么，“只是，明大小姐怎么会跟柳玉娘认识，这倒是稀奇。” 明玉华虽然莽撞些但是不蠢，听着这话下意识的就感觉到容落歌是来帮她的，她咽下之前差点脱口而出的拆穿她身份的话，立刻敏锐的问道：“你认识她？” 容落歌狡猾得很，肯定不会做什么无聊的事情，既然敢这么说，必然知道点什么。 容落歌听到明玉华这话更是一脸惊讶的看着她，“你不认识她吗？” “我怎么会认识这样给人做外室的贱人！”明玉华要气疯了，之前她还笑话容落歌的爹养外室，真是天道循环报应不爽，没几日就轮到自己爹了。 半跪半瘫在地上的柳玉娘谨慎的盯着来人，打量一番觉得自己并未见过此人，这才微微放了心，正要开口再说点什么，就听着这年轻的小公子又开口了。 “这人你不觉得眼熟吗？她是明妃娘娘身边伺候的宫女玉柳啊。” 明玉华：…… 柳玉娘：…… 明玉华是一脸震惊不敢置信。 柳玉娘是浑身一颤心肝乱抖。 “这位小公子胡说什么，妾身不知道什么玉柳，你跟明大小姐认识，是帮着她陷害奴家的吗？这天下真是没有讲王法的地方了，妾身冤枉啊。” 容落歌可比明玉华简单利落多了，立刻打断柳玉娘的话，“啊，这样啊，要是本公子误会了玉柳姑娘真是抱歉，只是我这双眼睛还算是清亮自认为不会认错人，但是玉柳姑娘既然口口声声喊冤，这样吧，咱们报官，请府尹大人断一断如何？” 柳玉娘剩下的话顿时被掐断了，她面色一白，也顾不上跟明玉华演戏了，立刻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抱起还在哭的儿子明景耀，抬脚就往院子里走，边走还边说道：“奴家不知道公子在说什么，你们分明是一伙的，瞧着奴家孤儿寡母的好欺负，今儿个真是倒了霉了。” 瞧着柳玉娘要跑，明玉华就要伸手去抓她，却被容落歌拦住了。 第32章 我劝你说真话 “你做什么？”明玉华急了，柳玉娘分明是做贼心虚，就应该趁现在的机会追问到底。 “狗急跳墙。” 明玉华虽然气得很，但是听到这话还是没忍住被逗乐了，笑了两声眼眶又红了，眼泪一颗颗的往下掉，然后说道：“对不起，我以前不该那样说你，落到自己头上，才知道与有多难受。” 容落歌知道明玉华说的是以前她嘲笑原主的事情，虽然原主已经走了，但是听到这句真心实意的道歉，她还是能感觉到心头又敞亮了几分。 “道歉我接受了，以前的事情就过去了。”容落歌道。 明玉华觉得自己这样哭很没面子，拿出帕子捂着脸擦泪。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渐渐的散去，不时地还能听到街坊邻居几句意味不明的评语。 遇到这种事情，柳玉娘固然是丢人，但是明玉华不丢人吗？ 也一样的。 只怕这事儿是瞒不住了，很快就能传的沸沸扬扬。 明玉华擦干净脸，这才看着容落歌说道：“我要回家跟我娘说这件事情，我自己不知道怎么办。” 容落歌点头，“是应该让明夫人知道这件事情，不过你有没有想过玉柳跟明大将军在一起的事情，宫里的明妃娘娘知不知道？” “姑姑应该不知道吧？”明玉华下意识的说道。 “玉柳出宫七年，照此算来七年前她出宫的年纪可不到宫里宫人被放出来的年龄。”容落歌在一旁细细的点播她。 明玉华闻言愣了一下，“容落歌，你想说什么？” “在街上不好说这些，我们找个地方坐一坐？”容落歌要对付明妃，一直找不到什么地方作为突破口，没想到明妃自己送了把刀给自己。 明玉华犹豫一下，她知道自己应该先回家，但是……但是她这段日子跟容落歌相处以来，知道她是个聪明人，说这些话肯定有原因，一咬牙，道：“好。” 容落歌没暴露自己在这边的宅子，而是带着她去上回来看房子时见到的一处茶楼，在二楼选了处包厢，俩人进去这才坐下。 容落歌点了一壶茶，要了几样小吃，等店小二出去这才看着明玉华继续说道：“你现在肯定是想着进宫与明妃求证对不对？” 明玉华点点头，“这不是应该的吗？如果柳玉娘真的是玉柳，这件事问姑姑是最快有结果的。”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玉柳是明妃的人呢？” “什么？”明玉华脸一白，“不可能，姑姑对我们一直很好，不可能做这种事情。”明玉华下意识的说道，但是她的手却紧紧地抓着衣摆，还有些微微发抖。 容落歌看着明玉华的样子难得有一点不忍心，她端起茶盏抿了口茶，“其实有件事情我一直想不明白。” “什么事情？”明玉华虽然心里难受但是听到容落歌的话还是有些期待的看向她，总觉得她随时都能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我在想你与齐王的事情。” “表哥？与表哥又有什么关系？” “你喜欢齐王的事情明妃心里清清楚楚，虽然说与镇国公府联姻是为了巩固齐王的势力，但是仔细想想也不是非要联姻，而且我从庄子上长大，在镇国公府的地位十分尴尬，我与镇国公府没多少感情，嫁过去又能为两家联姻做多少贡献？” 明玉华一开始听着还没上心，但是听着容落歌的话神色渐渐地郑重起来，脸色越来越难看。 容落歌看着明玉华的样子，又加了一句，“之前不觉得奇怪，但是镇国公有个外室，现在明大将军也有了个外室，你说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明玉华惊讶的看着容落歌，“你可真敢想，这……这能有什么关系？” “我现在也不知道，但是总感觉她们之间有关系，不然怎么就能这么巧？”容落歌现在是真的不知道有什么关联，但是她总有种感觉肯定有关系。 想到这里，她看着明玉华说道：“我建议你查一查柳玉娘与狄月奴的来历。” 明玉华觉得自己像是在听天书，怔怔的说道：“我觉得你可能想多了，她们怎么会有关系，那狄月奴跟了镇国公都多少年了，你看容朗要比柳玉娘生的儿子大那么多呢。” 从年龄上看也不可能有关系。 “像是我们这样的家族，兄弟姐妹之间年龄差距大很常见不是吗？再说容朗也就比柳玉娘的儿子大个十岁左右，这也不算差距很大。” 明玉华还是不敢相信，整个人有些说不出来的烦乱，“我得回去跟母亲商量下。” “出了这种事情，是要跟明夫人说。我建议你将柳玉娘与明妃之间的关系说清楚，不要遮遮掩掩的。” 明玉华：…… 容落歌怎么就能猜到自己想要瞒着？ 她就是觉得事情还没查清楚，先不要跟娘亲说，免得娘难受。 看着明玉华的神色，容落歌浅浅一笑，“你这个人心思浅薄，一点事情都挂在脸上，好猜得很。但是明夫人做事一向沉稳持重，你要是说半截藏半截，这才容易让明夫人做错事。” 明玉华失魂落魄的从酒楼出来，脑子里全是容落歌的话，她是真没想到平日对他们喜爱的父亲，居然会在外面养孩子，私生子都那么大了。 她都受不了，想必母亲知道后会更难受。 但是容落歌说的也有道理，她要是现在不说清楚，万一……万一要是柳玉娘真的是姑姑的人……她不知道怎么办，但是她知道若是娘知道的真相晚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明玉华走了之后，容落歌结了账回了自己的宅子。 走到宅子前，忽然又想起之前在隔壁见到寒星澜的事情，她脚步一顿，转头去敲隔壁的门。 前来开门的是个陌生的人，但是见到她却好像并不意外，施礼之后才说道：“容公子，请进。” 容落歌嘴角抽了抽，还是抬脚走了进去。 开门的人关上门之后在前领路，穿过影壁，踏上抄手游廊，又穿过垂花门，终于在后花园见到了太子。 第33章 太子这是什么意思 太子正坐在鱼池旁喝茶，听到脚步声抬头望过去，就看到一身男装的容落歌落落大方的走进来，丝毫没有局促的样子。 真是跟调查到的人截然不同的性子，想起资料上所写容落歌胆小怯懦，再看看眼前的人…… 容落歌大步走进来，大约是她跟太子见得次数多了，而且太子从未表露出皇储的身份带来的高高在上的姿态，所以她面对他还挺自在的。 身穿白衣的男子，悠闲自在的坐在那里，衣摆随风微微拂动，脑海中忽然就想起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句诗词来。 好看的人，真的在哪里都让人觉得视觉舒服。 “臣女拜见殿下。”容落歌上前见礼。 “容姑娘请起，这里并未有他人，无须这么客套，坐吧。” 容落歌起身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紧跟着就有人奉上茶来，然后弯腰退了下去，眨眼间这后园子就只剩下他们二人。 容落歌心里有事儿，就看着太子直接问道：“殿下贵为皇储，为什么会在西城这种地方出现？” 说句难听的，西城只有那些商户才会在这里落脚，像是官宦人家，就算是商户有钱，在他们眼中也是上不得台面的人。 “容姑娘又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容落歌：…… 这人是复读机不成。 “当然是为了避免麻烦。” “我自然也是。” 这天聊不下去了！ 容落歌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败败火气。 瞧着容落歌那一下子黑了的脸，寒星澜轻笑一声，“容姑娘以为我骗你不成？并不是，我说的是实话。不管在宫里还是在东宫，我都只能是别人眼中高高在上的储君，一言一行备受瞩目，所以才寻了这么个地方放松一二，只是没想到这么巧容姑娘买下了隔壁的宅子。” 容落歌听到太子这话，心里不太懂这些有钱有权人的想法，这世上那么多人汲汲营营向上爬，为的就是他们向往的权势。 不过这跟她也没什么关系，她将捧在手心的茶盏放下，这才接着说道：“这次多谢殿下告知柳玉娘的来历。” “举手之劳而已，比不上容姑娘给的图纸重要。”寒星澜笑着说道。 容落歌看着寒星澜实在是摸不清楚这人的深浅，别看他总是对人温和笑意融融的样子，但是能在储君的位置上安稳如山，明妃与寒翊风这么多年没把他扳倒，就能看出他的本事。 她当然不敢小看他，只是俩人接触以来，太子对她一直释放善意，她的确也做不出冷脸待人的样子。 “殿下用得上便好。” “自然是用的上，不过现在还要先把东西打制出来再说，我手下的人并不看好，觉得打制不出来。” 嗯？ 容落歌听着这话就不大高兴了，“殿下放心，只要照着图纸来即可。至于火药的配比，除了罗总镖头那边的一份，我这里还有另外一份，只是剂量不同，所以最终出来的效果也不同。” 寒星澜眼睛微微一闪，看着容落歌说道：“容姑娘怎么会这么多东西？说起来鸮国也有丹道研制这些……” “丹道炼丹主要是为了骗人而已，能做出什么正经的东西来。”容落歌皱眉说道，固然有真正为了丹丸潜心研究之辈，但是大多数都是欺世盗名的骗子罢了。 说完这句，容落歌才觉得有点不对，当今圣上也喜欢炼丹。 她轻咳一声，瞧着寒星澜没有问罪的意思，立刻揭过去这一句，紧跟着说道：“殿下不用担心，等到东西做出来便知道我没有骗人了。而且，这些不过是粗浅之物，算不得什么。” 寒星澜听到这话又看了容落歌一眼，只见她言语之间没有丝毫紧张之意，可见这话是真心所言，也就是说她拿出来的东西，并不是重要之物。 但是容落歌没有继续深说的意思，寒星澜也不着急，他跟容落歌几次往来，也能看得出她的几分性子。 这人吃软不吃硬，而且不愿意欠人人情，今日自己帮了她的忙，她肯定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想到这里，寒星澜也就不再提这些事情，反倒是说起明家的事儿来。 “明家的事情你最好不要掺和，玉柳这个人的底细还未完全查清，而且明妃让她跟了明赞，到底做什么打算还尚未可知。现在既然玉柳已经露了出来，就让明夫人接手过去就好。” 容落歌有点意外的看着寒星澜，没想到他会这么提点自己，人家对自己这么真心实意的提醒，她自然也就放下几分戒备，就把自己之前对明玉华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我总怀疑玉柳跟狄月奴有关系，但是没证据，手下没人也查不到什么。而且当年我娘的死也让我觉得有些不对劲，所以我想查一查此事。”容落歌觉得真的要跟镇国公府彻底断绝关系，还是要查清楚当年原主的母亲到底怎么死的。 什么难产伤身病故，她一点也不信，要是真的这样的话，镇国公怎么会转头就把楚珂娶进了门。 这里头肯定还有她不知道的事情，她查清楚真相，也算是借用人家身体的回报了。 寒星澜没想到容落歌会说这种事情，想了想说道：“需不需要我帮忙？” 容落歌摇摇头，“暂时不用，如果真有一日需要殿下帮忙，届时还请殿下施以援手，落歌感恩不尽。” “容姑娘太客气了。”寒星澜笑着摆摆手，“你我以后是邻居，若是有什么需要，过来知会一声即可。” 容落歌当然不会把这话当真，不到不得已，当然不会请太子帮忙，人情又不好还。 瞧着容落歌的神色，寒星澜就知道她估计没把这话当真，微微垂眸，再抬起头来时看着容落歌说道：“如今鸮国战事频繁，与青玄国摩擦不断，边关战士苦于征战，却环境困苦，不知道容姑娘可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容落歌有些意外的看了太子一眼，迟疑一下才道：“这种军国大事，小女岂能妄言。” 不是，太子这是什么意思？ 做点装备就算了，这还要她出谋划策？ 第34章 偏不让她们如愿 “容姑娘若是有好的办法尽管直言，这对边关将士可是好事。”寒星澜继续说道。 容落歌暂时没打算跟太子掺和太深，不过对方今天才帮了自己大忙，不免有些犹豫起来。 寒星澜一看眼中带了几分笑意，越发真诚的说道：“战事频繁，劳民伤财，鸮国百姓苦不堪言，孤真是寝食难安啊。” 容落歌：…… “殿下身边能人辈出，必有良计。”容落歌回了一句，想了想又说道：“小女也没什么好的办法，不过我想若是武力震慑足够，想来能消停一段时间。这样吧，我给殿下做一种弹丸出来，这个东西只需要点燃引信用抛石机扔出去就能炸开，且声若雷霆，十分唬人。” “哦？容姑娘可否细细说来？” 容落歌只能跟他仔细讲一下炸弹这个东西，说起来这种东西也算是原始的热武器一类了，以现在的技术条件能做出来的东西，其实伤害范围不算广，但是声音极大，尤其是现在还没有这种武器出来，所以乍一出现，必然会令敌人闻风丧胆。 不过时间一长，等敌人摸清楚真相，就不会这么惧怕了。 但是太子只是需要短时间内的震撼之物，简单快速能拿出手的，容落歌就只能想到这个。 太子的问题一个接着个一个，要不是他态度特别好，语气特别真诚，容落歌都想甩袖子走人了。 总算是问完了，寒星澜带着些许歉意说道：“容姑娘真是古道热肠，天色已晚，还请容姑娘用过晚膳再回去，让我聊表心意。” 容落歌当然不同意，正要起身告辞，哪知道太子身边的内侍时安这是正好出现，弯腰回禀道：“殿下，容姑娘，晚膳已经备好，还请挪步。” 寒星澜就笑着看向容落歌，“容姑娘就住在隔壁，用完饭回去也不迟，正好让你尝一尝我府上的厨艺，若是喜欢，以后就让他们做了送过去。” 容落歌想起自家好像还没准备厨子，在老宅的那个厨娘做饭真的是手艺一般，这么一犹豫的功夫，寒星澜已经在前领路，她只好跟了上去。 总觉得就这么走了，好像不大礼貌。 摆膳的地方就在后园子的小花厅，开窗就能望见假山池林，鲜花盛开，真是美不胜收。 小花厅内摆设简单，但是墙上挂着名家字画，厅中桌椅全是黄花梨木做成，釉色之上像是包了一层浆，一看就是多年的老物件。 俩人落座后，这才开始上菜，葱椒鸡羹、苹果山药酒炖鸭子、肥鸡火熏菘菜、苏油茄子、清蒸鲥鱼，还有红皮漆盘盛着的双玉糕、油炸糕，以及一小壶果酒，再加上一小碗海鲜粥，当真是色香味俱全。 容落歌心里真是羡慕不已，什么时候自己也能有这样的小厨房，加上一个手艺出众的厨娘，就真的是心满意足了。 古人讲究食不言，二人吃饭时并没有交谈，等到用完膳，容落歌吃的是心满意足，觉得自己今天没白来，刷了太子的好感还能蹭一顿美味佳肴。 吃完饭她就识趣的起身告辞，看着太子说道：“小女告辞。” 寒星澜可没忘记对方用膳时那闪闪发光的眼睛，笑着开口说道：“平常我很少在这边，你若是有什么喜欢吃的，就让这边的小厨房做。” 容落歌当然不会不识趣，笑着拒绝了，这才转身离开。 等她一走，寒星澜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散去，竟是个喜欢口腹之欲的，之前还以为她没有什么弱点呢。 这倒是好办了。 寒星澜把时安叫来，吩咐道：“让东宫的掌厨过来一个。” 时安愣了一下，但是还是立刻应道：“是。” 没想到啊，这位前齐王妃在殿下这里的分量这么重，他以后可得仔细些，想到这里又想起正事，轻声说道：“殿下，明早要进宫，今儿个您得回东宫。” 本来下午就该回去的，结果遇到容姑娘就耽搁到了现在。 “走吧。”寒星澜抬脚就往外走，边走边说道：“查一查明妃跟前的玉柳跟镇国公的外室之间有什么关系。” “是。”时安忙记下来，“早先胡大人查玉柳时，她的身份就有些让人捉摸不透，当时胡大人还说怕是有古怪，现在接着往下查怕是也不容易。” 寒星澜脚步微微一顿，“胡僖说的？” “是，这都是早一年的事情，只是这件事情当时并不算是多要紧，并没有回禀殿下。”时安有些紧张地回道。 寒星澜看了时安一眼，倒也没怪罪，顿一顿才说道：“继续往下查，既然有人阻挠，就说明事情有异。事关明妃跟齐王，不得轻忽。” “是。”时安松口气，方才吓得他出了一身的冷汗，瞧着殿下大步往外走，忙抬脚跟上去。 另一边镇国公府内也并不平静，镇国公看着楚珂说道：“什么叫找不到人？好好的一个大活人还能跑了不成？” 楚珂本就为了容黛兄妹的事情对丈夫不满，现在听着丈夫质问的语气，心头一梗，但是强压着怒火，让自己的情绪尽量的缓下来，这才开口不疾不徐的说道：“妾身也不知道，只是听了国公爷的吩咐让人去请大姑娘过府，但是前去的人回来回禀说大姑娘出城上香祈福去了，但是去了哪里的寺庙道观却不肯说。你也知道，我到底是个继母，有些事情有些话不好往重了说。” 镇国公眉心紧紧地皱在一起，“不管如何先把人找到，明妃娘娘说了，要尽快给她找一门婚事嫁出去，不能因为她坏了齐王殿下的声誉。” 楚珂才不会在意容落歌嫁不嫁人，但是听到这话还是说了一句，“大姑娘和离后就没回府，而且那日在朝堂上她说的话，国公爷还记得吧？我想只怕这事儿不容易，大姑娘可是说了一嫁从父，二嫁从己，她可是有大主意的人。” “胡说八道，她是我女儿，婚事自然由我做主。”镇国公猛地一拍桌子，看着楚珂说道：“不管如何，先把人找到。” 说完镇国公一甩袖子就走了，气的楚珂胸口直颤，最近因为容黛兄妹的事情，他们两夫妻没少吵架，以至于现在镇国公对她也不像是以前那么有耐心了。 楚珂冷笑一声，说什么明妃的意思，还不是容黛母女在背后捣鬼，她就偏不让她们如愿。 第35章 狄月奴的把柄 镇国公一离开，躲在内室的容灵珊这才走出来，看着正在落泪的母亲走过去，拿出帕子给她擦泪。 楚珂忙把眼泪擦干净，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没事，娘就是担心你大哥，你得闲就去陪陪你大哥，让他开心些。” “娘，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爹爹的话我听的清清楚楚。以后容黛的生母也会搬进来吗？”容灵珊说这话的时候脸色淡淡的，似乎没什么情绪一样。 “不会，娘不会让她进门的。” “可是，娘以前也说不会让容黛跟容朗进门，他们现在还不是住了进来？” 楚珂一时语塞，瞧着女儿的样子心口就有些心疼，“别怕，就算是住进来也不会威胁到的你。” “娘，大哥摔断了腿，弟弟还小，等弟弟长大，只怕容朗都要接过父亲手中的人脉了，你担心这个是不是？” “你……你听谁说的，不用担心这些，容朗不过一个外室子……” “但是现在已经住进府中，兴许过段日子就能上了族谱，再过段日子，谁还会在乎他以前的出身，只要父亲看重他，这一切都是可能的。” 楚珂这才隐隐发现女儿不对劲，“灵珊，你怎么会想到这些？” “娘，我又不蠢，只要用心就能想明白的。”这段日子府里出了太多的事情，容灵珊眼睁睁的看着家里一日与一日不同，她以前只是不管这些事情，现在肯用心学起来，自然就清楚多了。 楚珂眼眶一红，“都是娘没用，让你小小年纪就跟着担心这些。” “娘，我知道容黛背后有齐王撑腰，所以您对上她才处处有顾忌，父亲才会偏心他们兄妹。不过，容黛跟大姐的关系也不好，我跟大姐一向没有冲突，她在家住的那段日子，我也没为难过她，我去跟她见面，会劝她与您联手对付容黛兄妹。” 楚珂惊了一下，“不行，容落歌现在跟以前不同了，脾气大得很，你去也讨不了好处。” “娘，你这就想错了，我去是要跟大姐合作，只要对她有利的事情，我想还是有希望的。而且，大姐是前齐王妃，你以为容黛跟齐王就真的任由她逍遥自在了？我已经打听过了，现在齐王脱不开身，是因为明妃娘娘在宫里绊住了他，但是再过些日子齐王能出宫了，那时候大姐的日子就好过了吗？” 容灵珊说到这里，严肃的小脸上带着几分认真继续说道：“我想大姐肯定不愿意再跟容黛与齐王扯上关系。” 楚珂听着女儿的话微微一怔，好像有道理。 再说，之前自己对容落歌是不太好，但是后来还不是好好的还了她母亲的嫁妆，就连她的嫁妆都给她补了银子，说起来两人之间也没多大的仇怨。 只要她不帮着丈夫算计容落歌，她们之间其实就没矛盾啊？ 楚珂的心思一下子活泛起来，看着容灵珊道：“你说得对，让娘再想想。” “要紧的是先找到姐姐去了哪里，我打算亲自去见苍云。” “不行，那丫头是容落歌从庄子上带来的忠心的很，问不出话来。” “你们去找她目的不纯，她当然不会告诉你们，但是我不一样。”容灵珊说着站起身，“娘，我可不想以后还要对着容黛低头弯腰，所以这一次我们一定要跟大姐联手。” 楚珂犹豫一下，劝说的话又咽了回来。 想起儿子现在的情形，她总觉得儿子落马的事情有古怪，但是现在还没查出来，不过灵珊说得对，不能让容黛兄妹在府里为所欲为。 “行，我让宁妈妈陪着你去。”楚珂咬牙说道，一条路走不通，那就换一条路，为了孩子，她也得试一试。 “好。”容灵珊知道娘是担心她没有拒绝。 另一边容落歌知道容灵珊要见她的消息还挺意外的，原主的记忆中对于容灵珊这个妹妹的画面很模糊，虽然原主之前的遭遇容灵珊没有做过什么，但是她遇到困境的时候也没出手帮助过。 不过，容落歌还是很好奇容灵珊找她做什么。 让人给苍云送了信，约了容灵珊在京都有名的望山茶楼见面。 望山茶楼在京都最繁华的街上，总共三层，容落歌定了三楼的雅间，她提前到，点了壶上好的六安茶，又要了几样茶楼招牌茶点，慢慢的吃着等着容灵珊。 容灵珊来得很快，敲门进来时，容落歌瞧着她一身浅绿色的衫裙，头梳双丫髻，耳朵上带着珍珠坠子，清清爽爽的，倒是跟国公府其他人不一样，不碍眼。 “大姐。”容灵珊进了门乖乖巧巧的叫人。 “坐。”容落歌指着对面的座位说道。 容灵珊抬脚走过去安安分分的坐下，这才抬头打量着对面的人，眼前的人跟以前记忆中的大姐好像完全不同了。 以前的大姐看人的时候总是带着怯怯的笑容，眉眼之间带着些怯懦之色，一看就是很好欺负的样子。 但是眼前的大姐眉眼如画，乌发雪肤，冷淡又强势的气场，让她下意识的就有些拘谨起来。 容落歌没有跟容灵珊叙姐妹情的意思，直接开口问道：“找我什么事情？” 容灵珊听到容落歌开口，微微松了口气，她总有种直觉，自己最好不要说废话，心思一转，就直接说道：“大姐，我来是想要跟你商议件事情。” “你跟我？”容落歌轻笑一声。 容灵珊脸色微微发白，双手紧紧的捏住帕子，鼓起勇气说道：“我知道，我以前对大姐的处境不管不问，让大姐对我失望。但是，大姐，现在我们立场是一致的，我想大姐应该也不会愿意齐王与容黛再对你不利是不是？” 容落歌有些惊讶的看着容灵珊，有点意外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国公府里出了什么事情？” 容灵珊一梗，没想到自己才说了几句，就能被大姐猜出来。 一看这样，容灵珊索性就直接说了，“大哥怀疑他落马是被容朗兄妹害的，但是没有证据，现在父亲又偏心他们，我想大姐应该也不愿意看着容黛兄妹春风得意，所以才想跟大姐合作。而且，我这里有狄月奴的把柄，大姐一定会想要的。” 第36章 断腿不是意外 容落歌还真是有些惊讶了，没想到容灵珊手里居然有狄月奴的把柄，她想了想问道：“国公夫人知道吗？” 容灵珊摇摇头，“娘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她？”容落歌有些奇怪地问道。 容灵珊微微垂眸，好半响才说道：“大姐，娘以前跟爹爹感情好，对于容黛兄妹还有他们生母并没有很大的敌意，我便是拿出来也没什么用。” 容落歌就明白了，只是没想到容灵珊小小年纪居然这清透，难怪原主回了府她没欺负她。 “什么把柄？”容落歌直接问道。 容灵珊就从自己的袖笼中拿出一个巴掌大的荷包，直接放到桌面上轻轻推了过去。 容落歌看了容灵珊一眼，伸手拿起来打开从里面掉出一枚青玉印章来。 “狄月奴的印章？”容落歌拿起来仔细打量一番，但是上面的字体她不认识只能问容灵珊。 “我不知道是不是她的，但是确实是她遗落的。”容灵珊轻声说道，“我还小的时候，有一回跟着父亲出门，大约他们以为我年纪小不懂事，私下见面没避着我，就是那回狄月奴走的时候有些匆忙掉落了这枚印章，我当时只觉得好看就偷偷收了起来，后来长大一些才隐隐觉得不太对劲。” 容落歌：…… 就是没想到是这样的来历。 镇国公可真是不讲究，大概当年为了见狄月奴，但是又不想被楚珂发觉，这才以带着女儿出去为由见人，哪想到容灵珊年纪小但是性子却谨慎，被她无意中居然捡了个大漏。 这可真是好运气。 “你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我，是想要我做什么？”容落歌虽然不认识上面的字，但是总觉得这个东西很重要，大概与找出狄月奴真正身份有些关联。 容灵珊抿抿唇，有些怯怯的开口，“我不知道怎么跟大姐说，我就希望容黛兄妹搬出去，不能认祖归宗。我想知道大哥的腿到底是不是他们做的，大姐，你能帮我吗？” 容落歌看着容灵珊委屈的都要哭出来的样子确实很可怜，但是原主不可怜吗？ 她强压下内心的怜悯，板着脸说道：“你知道，容黛背后有齐王，这件事情并不是我能插手的，最要紧的还是要看镇国公的意思。” 容灵珊听着大姐称呼父亲为镇国公，就知道她真的对家里没什么感情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有些很难过。 “大姐说的是，是我让你为难了，我只是……只是不想看着容黛他们这么肆无忌惮的欺负我们。” 容落歌听到这句，没忍住还是怼了一句，“当初他们这么欺负我的时候，也没见你替我委屈，何况这里头还有国公夫人的手笔呢。” 容灵珊哭声一梗，随即拿住帕子捂住脸，“我知道，我们都对不起大姐。” 容落歌：…… 看着哭的真情实意的小姑娘，总觉得有点欺负人的感觉。 “容黛的事情我可以帮忙，但是帮不了大忙，只能让国公夫人出手，只要她不松口让容黛兄妹进族谱就能拖一段时间。” 容落歌确实不希望容黛能达成所愿，然后掉过头再对付她，看在容灵珊拿出的东西很有分量的份上，跟楚珂联手也不是不行。 “容岩落马的确不是意外，我这边的证据还没全部拿到手，你们等着，或者国公夫人能自己拿到也行。” 容灵珊猛地抬头，“果然不是意外，我就说怎么这么巧，容黛兄妹要进府大哥就出事了。” 这个倒是难得聪明的小姑娘，容落歌看她一眼，“这件事情你最好不要声张，证据难拿，跟你母亲说一声，事情跟太常卿之子有些关系。” “太常卿之子……林高轩？怎么可能，他跟大哥是好友啊。”容灵珊不敢相信，她跟着大哥也曾见过过对方，是个很温和的人，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目前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你信不信都没关系。”容落歌站起身来，“最好不让人知道你与我有联系，以后想要见我就给苍云送信。”说到这里，容落歌想起楚珂安排进老宅的人，脸色不由一冷，“跟你娘说一声，要真是想与我合作，伸出去的手最好缩回来，不然哪天被我剁了，别怪我狠心。” 容灵珊一惊，刚想问是什么意思，没想到容落歌已经大步离开。 她没想到母亲居然背后还对大姐出手了，一时间又气又恼，觉得母亲分不清轻重，只得赶紧回府先把事情解决再说。 容灵珊急匆匆的回去，见到母亲就问这件事情。 楚珂一愣，脸色不由一变。 容灵珊一看只觉得心头一冷，看来大姐说的是真的，她不由怒道：“您为什么还要这样做？我们现在的处境已经很不好，为什么还要跟大姐为敌？” 楚珂当然不能说自己就不希望容落歌能过好，看着女儿哭成这样不免心疼的开口，“我这是以前做的，我这就把人叫回来，你别哭了。你跟容落歌谈的事情怎么样了？” 容灵珊下意识的就觉得不能把印章的事情说出来，就只说道：“大姐说大哥的落马不是意外，跟太常卿之子林高轩有关系，让您最好查一查。” “林家？我们跟林家素无仇怨，林高轩为什么要害你哥哥？”楚珂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容灵珊摇摇头，“所以我们才要去查，娘不管是不是真的，只有去查才知道，我去找大哥侧面问问他跟林高轩的事情，你最好请外祖父帮忙查一查林家。” 楚珂听着女儿这话，不知道该生气她这么相信容落歌的话，还是该生气自己儿子被林高轩算计。 思来想去还是要查一查，万一是真的呢？ 楚珂就道：“你去你大哥那边问问，我去你外祖家。” 容灵珊立刻点点头，母女俩分头行动。 容灵珊去前院的路上，没想到遇到了容黛，瞧着她神色有些匆匆往外走，也没看到从岔路口出来的自己，容灵珊想起容落歌的话，下意识的就跟了上去。 第37章 陛下对太子不满 容落歌没有直接回西城，而是去成衣铺买了身街上寻常姑娘穿的衣裳，又去买了印泥跟纸张，去了茶寮那种往来人多的地方，点了壶茶坐在角落里，准备打探一些消息。 背着人将印信拿出来，沾了印泥，在纸上拓印出上面的字，然后将东西收好，又把拓印出的字仔细的分成一个一个单独的字，琢磨着去哪里找人能认出上面的字。 “容落歌？” 容落歌听到有些熟悉的声音，抬起头，就看到对面一身男装的凌玉滢。 俩人四目相对，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凌玉滢实在是太惊讶这才脱口而出，现在却有些后悔了，因为她这次出来一身男装，的确是不太雅观的样子。 容落歌指着对面，“坐下喝壶茶？” 凌玉滢只得先坐下，看着容落歌说道：“你怎么穿成这样在这里？和离了总不能就穷成这样，你不是还有嫁妆？” 容落歌知道凌玉滢误会了，但是也没解释，反问道：“那你堂堂一个……为什么在这里？” 凌玉滢自然不会喝这里粗陋的茶水，只端着茶盏，迟疑一下这才开口，“有点私事，不方便被他人知道，只能自己出来做。” 容落歌不信，又不是没有陪嫁的丫头婆子，难道这些人也不能信？ 大约是容落歌脸上的神色没有遮掩的意思，凌玉滢知道对方不信，轻叹口气道：“我有自己的苦衷，眼下不好与你说。你是不是缺银子？过成这样真是让人不敢相信，镇国公府不管你？” 凌玉滢说着翻了翻自己的荷包，从里头拿出两张银票来，“出来的急，没带多少银子，这些你先拿着花。” 容落歌：…… 就不是很懂凌玉滢在想什么。 “我不缺银子，来这里也是有点事情，谢谢。”容落歌哭笑不得，没想到在宫里就那么短短时间的相处，能让凌玉滢对自己这么有善意。 凌玉滢看着容落歌不像是骗人的样子，就痛快的把银子收了起来，低声说道：“那你在这里做什么，这地方可不是什么好地方，鱼龙混杂的。” “你不是也在？” 凌玉滢：…… 得！ “换个地方说话？”凌玉滢问道。 “行。”容落歌知道打探不到消息了，就跟着凌玉滢往外走。 俩人出了这条长街，拐弯进了一条窄巷，凌玉滢带着容落歌进了一处小院子，回头对她说道：“这是我陪嫁的宅子，安全得很，你放心。” “这么小的宅子？”容落歌很意外的问道，想起方才凌玉滢大方的给她银子接济的样子，不像是这么穷的人。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本是当年我娘的陪嫁，虽然小但是地段好，我出嫁的时候就随手给我了。”凌玉滢一进门，宅子里的人就忙上前迎接。 凌玉滢带着容落歌直接进了前院书房，让人送上茶点退下后，这才说道：“我当时还以为自己花眼了，没想到在那里遇到你。” 容落歌点点头，“我也没想到会遇上你，说起来我已经不是齐王妃了，也没想到你见到我会跟我打招呼。” 凌玉滢冷笑一声，“交朋友还看身份？我在宫里就觉得跟你有些眼缘。不过，齐王的事情也真够恶心人的，亏得你和离了，不然这日子过得真是糟心。就凭这一点，我就认你这个朋友。” 原来是这样，她就说在宫里的时候凌玉滢对她的态度还没这么亲近呢。 “最近齐王的日子可不好过，你知不知道？”凌玉滢笑着开口说道。 容落歌摇摇头，“我只知道他在宫里给明妃娘娘侍疾，别的并不清楚。” “说起明妃倒也有些让人奇怪，听说今儿个早上明夫人进宫好像跟明妃有些不愉快。” 容落歌没想到明夫人动作这么快，昨天的事情今天就进宫了，但是不应该啊，难道明夫人就不想拿到证据后再出手？ 还是这中间出了什么差错？ 容落歌想了想，低声说道：“我倒是知道为什么。” “嗯？”凌玉滢有些惊讶的看着她，“为什么？” 容落歌本来是想着暂时不开口的，但是明夫人自己都进宫与明妃闹了，凌玉滢肯定很快就会知道为什么，到时候这件事情跟自己有关也瞒不住，等到那时候凌玉滢回头想想自己现在瞒着不说，大概心里也会失望。 她把自己当朋友，容落歌对朋友一向厚道，于是就把明玉华抓奸的事情讲了一遍。 凌玉滢惊愕的说道：“真是没想到，明大将军与明夫人夫妻恩爱，一向是京都美谈，原来都是假的。” 容落歌冷笑一声，“男人不偷吃，母猪会爬树。” 凌玉滢一下子被逗乐了，“也是，这年头哪有那么多的恩爱情长。这下只怕明家有的闹了，也不知道明夫人会怎么做。齐王今日能出宫，看来跟这件事情也有关系。” “齐王出宫了？” “嗯，之前你与齐王和离闹得沸沸扬扬，现在人人都知道齐王有个红颜知己，为了这红颜知己不惜让你做空壳王妃的事情。明妃拘着齐王，主要是想给齐王再寻一门好婚事。不过，有些难。”凌玉滢冷笑道。 “有容黛在，哪家想不开的把自己女儿送到齐王府受罪？”容落歌浑不在意的开口，“毕竟能跟齐王府联姻的人家都是有名望地位的，又不是人人都像镇国公那么自私偏心。” “可不是，明妃为了这事儿在宫里急得不行，还想请陛下赐婚，但是我听说陛下没有见明妃，显然因为这件事情在生气。”凌玉滢压低声音，“不过，这里头肯定有皇后娘娘的手笔，明妃出事，皇后肯定落井下石，咱们只看热闹就好。” 容落歌听着凌玉滢提及皇后，不免就想起太子来，想了想说道：“太子到现在还没有听政，陛下对太子殿下不满吗？” 照理说，太子早已经被立为储君，应该学着上朝听政学习经验了。 凌玉滢听到这话，就看着容落歌说道：“你以前不在京都怕是不知道，太子殿下的身体不是很好，一年总是要生几场病。再加上有明妃与齐王在一旁进谗言，陛下对太子……” 凌玉滢话未说明，但是容落歌已经听懂了。 第38章 绝对不会让你吃亏 “原来是这样。”容落歌想起几次见到太子可没丝毫体弱的样子，只有第一次他受伤…… 想到受伤的事情，是谁伤了太子？ 容落歌以前与太子没多少交集，自然不会关心这些事情，但是现在想起来却觉得十分有古怪。 敢刺杀太子，这可不是什么小事情，但是太子却没有声张回禀陛下的意思，真是让人想不通。 “反正现在齐王能出宫了，虽然可能我想多了，不过你这个前齐王妃还是当心一些。”凌玉滢关心的说道，毕竟容黛跟容落歌是姐妹，这里头难免不会有碰撞。 “我知道，谢谢。”容落歌笑着开口，凌玉滢还算是她第一个朋友，没想到这么关心她。 “你也知道这地方了，反正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就来这里送信，我得了消息就跟你联系。”凌玉滢轻声说道，“我们做王妃的，你知道平常并不怎么自由，你要是不想跟皇室有什么瓜葛就来这里找我，要是不怕的话直接去梁王府也成。” “你倒是不怕我上门连累你被人说闲话。”容落歌笑道。 “有什么好怕的，难道你和离还不能有朋友了？”凌玉滢的父亲是大理寺卿，本身秉性刚直，她自然有几分乃父之风。 “暂时不用，等以后再说吧，我要是有事就来这里送信。”容落歌道，凌玉滢虽然不怕，但是她不想给对方添麻烦。“你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就只管说。” 容落歌就把自己老宅的地址给她说了，西城太远了，不如老宅方便，“我贴身的丫头在这里，目前我为免麻烦不在这边住。” 凌玉滢惊讶的问道：“你没回国公府？” “不回，回去等着镇国公再把我卖一回？” 听着容落歌称呼亲爹为镇国公，凌玉滢想起镇国公做的事情就点头道：“是不该回去，从小没养过你，也没多少恩情。你替容黛顶了一回缸，这恩情也算是还清了。” 容落歌闻言就笑了，大概朋友就是这样，总是会站在你的立场替你去想。 “说起来有件事情想邀请你帮忙，你认识一些古文字吗？”容落歌就想起印信上的字问道。 “你拿出来我看看，什么古文字？” 容落歌没有都拿出来，倒不是不信任凌玉滢，而是怕凌玉滢自己不认识还拿出去给别人帮忙，到时候就难免走露风声。 “这个。”容落歌拿出两个字来给她。 凌玉滢瞧着撕开的两个字，就道：“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个，什么人撕成这样，不大好认，我看看。” 容落歌轻咳一声，没好意思骗她，索性就不解释了。 好在凌玉滢只是吐槽两句，没有追根究底的意思，她拿着两张小纸片仔细的观摩，好一会儿才说道：“这不是鸮国的文字，具体我也不认识，你要是愿意的话，我请我父亲找翰林馆的朋友帮忙认一下。” 果然被容落歌猜中了，凌玉滢果然古道热肠要帮忙，她就道：“也行，就是麻烦你了。” “这算什么。”凌玉滢将东西收起来，“等我的消息吧。” 容落歌也没别的事情了就起身告辞，凌玉滢正好还有别的事儿也没留她，只道：“你自己在外住小心些，齐王这个人做事不太讲究，我怕他心存报复对你不利。” 容落歌让齐王丢了这么大的脸，以他的性子未必就会这么认了。 而且陛下当时之所以答应和离，也是因为容落歌当朝把事情说了出来，也算是逼着陛下不得不处置。只是心里对容落歌未免就有了不喜之意，所以齐王真要是做什么，陛下只怕也会睁只眼闭只眼。 容落歌道了谢，“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会注意的。” 从凌玉滢这里出来，容落歌暂时也没别的事情了，就想着先回西城，毕竟答应给太子的东西还没给，她得先把这个弄出来再说。 “容姑娘？这么巧在这里见到了，您这是往哪儿去，我送您一程？” 容落歌看着坐在马车上的罗显，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罗显，今天这是什么日子，总是能遇上人，“不劳罗总镖头，我这里还有点别的事情要办。” 罗显看着容落歌这一身装扮，嘴角抽了抽，之前才从自己这里赚了一大笔银子，肯定不是缺钱，就是不知道对方这么一身打扮要做什么。 “不麻烦，不麻烦，顺路的事儿，容姑娘上车吧。”罗显特别热情的说道，毕竟这一位是个摇钱树，打好关系很重要。 容落歌在这大街上也不想跟罗显掰扯，想想就上了车。 “容姑娘要去哪里？”罗显一张脸都笑成了包子状问道。 容落歌嘴角抽了抽，有贺淮他们在，罗显知道自己西城的地址并不难，索性就直接说了那边。 罗显有些惊讶的问道：“容姑娘怎么搬西城去了，那边可不安生。” 瞧着罗显惊讶的样子不像是伪装，看来贺淮与荆楚并没对他说，容落歌心里很满意，看着罗显半真半假的说道：“为了混口饭吃，以后少不得做些生意，当然是搬到西城比较方便。罗总镖头是自己人，所以我就不瞒着你了，只是我现在的住处，还望罗总镖头便是不要往外说。” “那是自然。”罗显叹口气，“容姑娘的事情我也听说了，齐王可真不是个东西。以后容姑娘想要做什么生意只管说，只要我老罗能帮上忙，绝对没二话。” 容落歌就觉得罗显的态度有些不同，好像他们之间很能互相信任似的，说起来不过是才做了一单生意而已，不至于这样。 “暂时还没有，如果有的话，我一定找罗总镖头。”容落歌说道。 罗显有些失落，不过很快有笑道：“没事，有上次那样的好生意，容姑娘记得我就成，你放心，我一定给你公道价，绝对不会让你吃亏。” “行。”容落歌本来也有跟罗显长期合作的意思，只是现在她手里还没别的东西。 听着容落歌答应的痛快，罗显显然很高兴，低声说道：“最近容姑娘注意些，听说有很多外来的商客抵达京都，落脚都在西城。” 容落歌眼睛一闪，“外来的商客？哪里来的，罗总镖头可否透露一二？” 第39章 签卖身契 罗显摇摇头，“这就不知道了，我也是听守城门的偶然提了一句，再多的他也不肯说。不过，容姑娘想要打听，就让贺淮与荆楚去。” 容落歌不知道罗显这话是真是假，告诉自己一个消息，但是却只抛出个鱼饵，分明就有引诱自己上钩的意思。 她轻轻地点点头，却并没再说别的。 罗显将人送到西城，在容落歌下车之前看着她，“容姑娘，有件事情本不该我来说，但是咱们也算是有些交情，我得提醒您一句，西城鱼龙混杂，多注意安全。” “多谢。”容落歌下了车看着罗显道，“若有需要，届时再麻烦罗总镖头。” 罗显等的就是这句话，镇国公府的这位大姑娘可有些能耐，自然要与她交好，大笑一声，这才掉转车头离开。 容落歌回了府，这一天忙的信息量极大，她得好好地捋一捋。 换了身家常舒服的樱红色襦裙进了书房，拿出纸笔开始写今日的消息，明夫人进宫找明妃麻烦，明大将军府只怕这两日就会有动作，那么不远处柳玉娘那边要派人盯着动向。 皇帝防备太子，太子每年都要生病，但是她看着太子身强体壮的样子，不像是会经常生病的人，这里头大概就牵涉到储位之争与在皇帝面前的伪装，她要记住这一点。 除此之外，还有国公府那边楚珂与容黛兄妹的斗争，牵涉到容岩的断腿，想起这个不免又想起凌玉滢说的那印章上的字不是鸮国的文字。 不是鸮国文字的印章与狄月奴有关，这就更有意思了，那这枚印章与狄月奴到底是什么来历？ 容落歌看着纸上写的满满当当的字，眉头紧紧地皱起，本来这些事情与她没多大关系，但是寒翊风跟容黛就跟她的黑粉一样咬着她不放，如今印章落在她的手里，已经是一脚踏进这个泥潭，想要毫发无损的抽身怕是不能。 除了容灵珊没人知道这印章在自己这里，目前来说她是很安全的，毕竟容灵珊拿着这个东西这么多年都没给别人，想来也是心有顾忌。 罗显说西城多了很多外地商人，若是寻常事他肯定不会特意点明，那也就是说这件事情不寻常。 容落歌总觉得这个印章来历不凡，将东西收好，然后才把贺淮叫来，让他去查外地商人出现在西城的事情。 事情告一段落，容落歌这才察觉到肚子有些饿了，刚想叫苍云，忽然想起苍云还在老宅，只能自己去厨房走一趟，看来这宅子还得添几个丫头才行。 饭菜虽然很丰盛，但是厨子的手艺显然比不上隔壁，容落歌越发坚定要找个好厨子来，人生在世，吃喝二字，绝对不能在这上面委屈自己。 吃完饭也不得休息，她还得给太子画图纸。 哎！ 再次进了书房，容落歌开始画炸弹的图纸，当然不会像是后世那么有威力，毕竟以现在的技术是有限制的，火药的配方上会做一些修改，硝石，木炭，硫磺一样一样的东西在她的脑海中滑过，日头渐渐西斜，容落歌丝毫没有察觉。 此时太子刚从宫里出来，仰头看着金乌西坠，犹豫一下还是说道：“去西城。” 时安一愣，“殿下，这会儿要是去了西城，晚上怕是回不来了。” 明儿个早上殿下还要进宫呢。 寒星澜黑眸沉沉，没有说什么却抬脚往外走去。 时安还能说什么连忙跟上去，心里却不免嘀咕几句，殿下以前可没去西城这么频繁，自从容姑娘搬过去，殿下是不是有点跑的太勤快了？ 骑马一路穿街过巷抵达西城，寒星澜进了宅子，宅子里的人没想到殿下这会儿还过来，立刻忙碌起来。 时安立刻让人备膳，然后自己又去见殿下，见殿下坐在庭院中的石亭中他立刻过去服侍，但是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殿下让他去请容姑娘的话。 他就琢磨不明白了，殿下跑了半个城来这边，这又不见人家容姑娘，那殿下来这里做什么？ 时安心里嘀咕，嘴上一句也不敢问，垂头站在一旁。 另一边容落歌画完图纸已经是月上中天，她站起身才觉得腰酸背痛，将图纸收起来，等明日交给太子，这差事她就算是与他结清了。 洗漱过后，容落歌倒头就睡了，完全不知道隔壁寒星澜也在。 而隔了一条巷子不远的地方，柳玉娘的住处被明夫人派来的人监管起来，宅子里所有伺候的丫头婆子全都被带走了。 任凭柳玉娘哭的如何凄惨，也没人给她开门，便是周遭的邻居瞧着这架势也不敢出面惹事，人人避之不及。 那日明玉华来闹事，大家就知道养着柳玉娘的人身份不简单，只是没想到这么厉害。 容落歌是第二天一早才听荆楚来回禀。 “事情发生的时候已经快要宵禁了，明夫人的人动作很快，宅子里的丫头婆子都被押上一辆马车带走了，那宅子也被人看管起来。昨晚上柳玉娘倒是闹了一通，但是守宅子的人把门一关，任凭她在院内如何哭闹都没应声。”荆楚看着大姑娘回道，“因为事情发生的时候大姑娘已经睡下了，属下不好进内宅，这才今早回禀。” 容落歌点点头，所以苍云不在是真的不方便。因为她给凌玉滢还有容灵珊留的地址就在老宅，所以暂时苍云还不能回来，毕竟在那边接信的也得是自己信得过的人才行。 思来想去，还是要找几个丫头，但是要想知根知底的不容易。 “现在那边还看管着？明大将军出面了吗？”容落歌问道。 “属下来之前，明大将军还未露面。”荆楚道。 容落歌放下手里的碗箸，看着荆楚，“继续让人盯着。” “是。”荆楚点头应下来。 容落歌想了想看着他问道：“如果我想找几个手上有些功夫的丫头，能信得过的，你这边能找到人吗？这种贴身服侍的，跟你们不同，是要跟我签卖身契的。” 这种卖身契跟与荆楚他们签的契书不同，荆楚与贺淮他们签的是十年的，十年后他们就自由了。但是签了卖身契的人，除非是她想要放人，不然的话是没有自由的。 也就只有签了这样契书的人，容落歌现在的处境才敢用，不然招个有二心的进来，岂不是害了自己。 第40章 这是什么鬼想法 荆楚认真想了想才说道：“有是有，但是只怕稍微有些粗苯，不如大姑娘身边原来的婢女服侍的好。” 容落歌倒是不在意这些，她也不是那些吹毛求疵世家大族的小姐们，件件事情要精益求精，她只需要有人在她饿的时候能送上饭菜，晚上备好洗澡水，然后把院子里收拾干净就好了。 她又不是真的古人，能心安理得的压榨别人。 “有就好，你帮我找几个，我这边月例银子每月给五两，但是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要忠心。丑话说在前头，若是有谁来了做了背主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谁来求情都没用。”容落歌看着荆楚认真的说道。 荆楚闻言忙说道：“大姑娘放心，我给您举荐的人也是镖局出来的。早先也是跟着走过镖，但是随着年龄大一些，您知道多有不便。当初总镖头招来的这些人多是些被遗弃的孤女，现在能有个好去处，她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容落歌看着荆楚笑着说道：“这震兴镖局真是够奇怪的，不过罗总镖头有情有义是大丈夫所为，让我很敬佩。” 在这样的时空，不是谁都能像是罗显这样有慈悲之心的。 “大姑娘不知道，罗总镖头也是孤儿出身，为了出人头地吃了不少苦，但是也遇上不少恩人，所以总镖头自己有能力后，也会救济别人，他总说算是还恩了。”荆楚提及罗显是很敬重。 容落歌想起前世自己也是孤儿出身，这其中的辛酸真是不为人道，特别的辛苦。 “就这样吧，你找几个人来，我瞧着咱们这府里地方不小，信得过就多找几个来。”容落歌几个人还是养得起的，只要忠心，她当然不会亏待他们。 荆楚立刻答应下来，这样的好事当然不能错过。 月俸五两银子，便是在高门大族做一等丫头每月也不过二两银子，大姑娘真的是太大方了。 荆楚走得急回来的也快，带回来六个人，四个丫头两个婆子。 容落歌打量着几个人年纪确实不是小丫头的样子，可能是曾经跟着走过镖的缘故，几个丫头的神色倒是挺镇定的，就是不大水灵。 镖局那种地方，想来也不是姑娘家能好好娇养的地儿。 领头的一个瞧着是几个丫头中年纪最大，长相也端正大方，眉眼带着几分坚毅之色，容落歌就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春雨。” “多大了。” “二十一了。” 容落歌一愣，这年纪确实有些大了，随口问了一句，“可曾婚配？” 春雨摇摇头，随即垂眸说道：“奴婢爹娘三年前就先后病逝了，兄嫂容不下我，想要把我卖了换银子，我就跑回了镖局做粗使丫头混口饭吃。跟家里已经断了关系，这辈子也没打算嫁人。” 容落歌有些意外，能做出这样决定的人，在这样的时空必然是要有极大地毅力的，就凭这一点，她就很欣赏她。 其他几个丫头比起春雨略逊色些，一个叫乐菱，性子活泼些，一个叫新巧能言善道的，还有一个半雪性子温和，做了一手好针线。 剩下两个粗使婆子一个姓胡，一个姓方，话虽然少，但是手上都是有茧子的人，一看就是勤快老实本分的，容落歌很满意，几个人都留了下来。 春雨几个眼睛一亮，来之前荆楚只说让大姑娘看一看，能不能留下还不一定。 虽然在镖局没有亏待她们，但是镖局人多，罗显一个大男人显然不可能人人都顾周全。 几个丫头跟婆子身上的衣裳都是粗布做成，签了卖身契之后，第一件事情容落歌就让她们先去置办几身衣裳，公中出钱。 几个人就更高兴了，春雨有些不安看了大姑娘一眼，没想到荆楚给她们找的新主子这么大方，只要好好当差，她们以后的日子肯定错不了。 容落歌看出来了，几个人都以春雨为首，就索性已就让她领头，对着她说道：“在这里也没什么别的事情，荆楚都跟你们说过了吧？第一要紧的就是要忠心，谁要是做了背主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便是罗显亲自来也没用。至于差事，你们以前没怎么学过，慢慢来就好。” 春雨立刻说道：“大姑娘放心，奴婢几个一定尽快学，我们已经请荆护卫替我们找一个教导的人，一定不会误了大姑娘的差事。” 容落歌惊讶的看着几个人，这么上进的吗？ “也行，请教导嬷嬷的钱我来出。”容落歌就喜欢这么上进的人，心里一高兴，就把费用给报销了。 几个人进了后院，第一件事情就是主院仔仔细细的打扫一番，容落歌在家呆着也没事，就索性出门去看看，贺淮那边还没消息，她想去亲自去看看那些外地商队的事情。 她前脚出门，后脚苍云就来了，没见到大姑娘，倒是见到春雨几个，苍云就有些不安起来。 思来想去坐不住，苍云就索性出门去找姑娘，不然心里总有点发慌，生怕姑娘用不上自己了。 容落歌也没走多远，苍云很快就追上了她，“大姑娘。” “苍云？你怎么来了？”容落歌有些惊喜的开口，她来到这里就只有苍云陪着她，在她心里苍云自然是不同的。 苍云瞧着大姑娘高兴的样子，忽然心里那点担心就没有了，轻声说道：“今日姚黄交了赎身的银子跑了。” 容落歌一愣，随即笑道：“原来是她，看来是被国公夫人召回去了，容灵珊这次带的话倒是有用。” “大姑娘您知道啊？”苍云一听心里就放心了。 容落歌点点头，“是我让她们做的。” “那就好。”苍云笑着说道，“那现在姚黄已经走了，奴婢能回来吗？” 容落歌对上苍云期待的眼神，就看着她说道：“暂时还不行，有几个朋友我留的是老宅的地址，你得帮着我在那边接消息，这件事情交给谁我都不放心，只能交给你，等过了这一段时间你就能回来了。” 苍云一听立刻说道：“小姐放心，我一定给守好门。” 容落歌对上苍云高兴的样子，忽然就觉得自己像是个渣男似的。 咳咳，这是什么鬼想法。 “大姑娘，奴婢来还有个好消息要跟您说，您听了一准儿高兴。”苍云喜滋滋的说道，眼睛都像是在放光。 第41章 容大姑娘总该知道我是谁 “什么消息？”容落歌看着苍云高兴地样子问道。 “奴婢今儿个早上听人说容朗被人打了，说是都下不了床，容黛哭哭啼啼的去找齐王做主，齐王正在查这件事情呢。” “被人打了？”容落歌下意识的就觉得跟楚珂有关系，但是她没证据也不能乱说，“到真是个好消息，齐王去镇国公府了？” “去了，不过奴婢打探过了，说是只待了小半个时辰就走了。这么短的时间，也不像是要给容黛出头的样子。”苍云有点想不明白。 容落歌就道：“明妃现在约束着齐王，他肯定不敢再像以前那么招摇。” 要是再为了容黛冲冠一怒为红颜，他这齐王妃怕是娶不上了，要真到那一步，明妃迁怒道容黛身上，便是寒翊风要保她也不容易。 苍云瞧着姑娘高兴，自己也跟着高兴，记挂着老宅那边就说道：“姑娘要是没别的吩咐，奴婢就先回去了。” 容落歌点点头，“去吧，自己也注意安全。要是容黛敢上门惹事，你就给我送消息。” 苍云心头暖暖的，答应了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容落歌站在长巷的拐角处，从这里正好能看到柳玉娘住的那宅子，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那宅子周遭多了些陌生人的脸。 那天明玉华来闹事的时候，她见过几个街坊邻居，模样隐约都能记住几分，但是今日见到出出进进的几个都面生的很。 想到这里，容落歌又想起罗显说的外地商人的事情，又看着柳玉娘的门外依旧有人守着，想来明夫人还没做最后的决定，她在这里杵着也没用，就转身往回走。 柳玉娘的宅子距离她的宅子不远，她特意绕了个圈回去，还是能感觉到有人盯着自己，那种目光倒不像是被监视那么锋锐，倒像是有人盯着接近柳玉娘宅子的所有人。 她回了府。正遇上回来的贺淮，就把人叫住，问道：“事情打听清楚了吗？” 贺淮正要去后院回话，没想到大姑娘从外头进来了，他忙快步走过来，就开口说道：“属下打听过了，说是有一支穹川的商队来京都做生意，因为这次买卖大，所以来的人多。” 穹川？ 容落歌认真想了想，这才有些惊讶的说道：“穹川好像与青玄国接壤？这可真是千里迢迢了。” “是，穹川地处偏僻，但是物华天宝，那里出好药材还有精铁等物，一向是商队喜欢的货物。”贺淮说道。 容落歌有些惊讶的问道：“精铁这种东西，朝廷不管控起来吗？” 贺淮摇摇头，“穹川民风彪悍，原本也不属于鸮国，是早些年青玄国战败之后，将穹川割让给鸮国的。只是那里地处偏远又难以管辖，朝廷曾经派人去收服，但是朝廷的军队走后，那里就会恢复常态，久而久之朝廷不愿意劳民伤财，穹川就成了鸮国唯一一处自由之地。” 容落歌没想到是这样，古代不像是后世交通工具发达，照着地图来说，从京都抵达穹川要走三个月，打一仗来回一年没有了，要是长期驻兵，朝廷只怕供养不起，如此穹川成自由之地倒也不意外。 就如同后世的金三角，国界交壤之地，再加上特殊的地理位置与产出，总是容易滋生不安定因素。 “这么一支商队进入京都，官府就不会过问吗？”容落歌看着贺淮问道。 贺淮摇摇头，“穹川来的商队有正经的路引，合法。” “我发现有人盯着柳玉娘的宅子，你带人仔细观察，看看谁在盯梢。”容落歌知道穹川商队的事情她也做不了什么，但是柳玉娘近在咫尺，她还是能盯一盯的。“另外再查一查柳玉娘家周遭的房子有没有租赁出去或者是卖给别人的。” 贺淮虽然不知道大姑娘要做什么，但是他听到吩咐就立刻去安排了。 容落歌脑子里隐隐有根线连不上，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事情真的是太巧了，她忘了什么呢？ 一时也想不到，容落歌索性就不想了，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越去想某件事情的时候越想不起来，倒不如先放一放。 除了这件事情，容落歌又回了后院拿了图纸，敲开了隔壁的门。 这次开门的是个陌生的人，但是见到容落歌倒是恭敬的很，“容大姑娘，您可是有什么事情？” 容落歌就问道：“你家主人在吗？” 守门房的人摇摇头，要是早来两个时辰，他们殿下还在，但是现在殿下有事情离开了。 容落歌想了想说道：“我这里有件东西要给你们主人，有人能代为转交吗？” “有，容姑娘您稍等。”守门的人显然是被吩咐过的，立刻转身进去叫人。 很快胡僖就出来了，见到容落歌眼睛一亮，却强行压住自己的兴奋之态，对着容姑娘笑着开口，“容大姑娘，久仰大名。” 容落歌：…… “请问您是？”容落歌觉得眼前的人有些眼生就开口问道。 “我姓胡。”胡僖立刻说道。 他胡僖在殿下身边多年，提起这个姓，容大姑娘总该知道他是谁吧？ 容落歌可不认识姓胡不姓胡的，还是礼貌的开口道：“原来是胡大人，麻烦你将这封信交给殿下。” 胡僖发现了，容大姑娘是真的不知道他，嘴角抽了抽，又想起对方是在庄子上长大的，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心情立刻就平复了。 瞧着容落歌手里的信封，就跟看到金子一样，忙伸手接过来，道：“你放心，我一定亲手交到殿下手里。” 容落歌点点头，“那我就先告辞了。” 胡僖还想问问那神火箭的事情，但是容落歌走得飞快，像是有鬼撵一样，自己这么吓人的吗？ 分明他一脸笑容，神色可亲好不好？ 胡僖心里有些发痒，不知道信里是什么图纸，立刻让人套车，他坐上车就直接往东宫而去。 出了巷子拐弯时，风吹起车帘，胡僖随意一转头，却发现了齐王的身影一闪而过。 齐王？ 他来这边做什么？ 不会是冲着容大姑娘来的吧？不行，他得赶紧跟殿下知会一声。 第42章 外室都有两张皮 容落歌难得轻松一下，一壶茶伴着一缕清风，坐在凉亭里看着一池锦鲤蜂拥抢食，哎，要是有人在一旁素手弹琴唱一段小曲就更好了。 她来了没多久，人都要堕落了。 “姑娘。”春雨急匆匆的走来，踏上石阶进了凉亭，“荆楚说齐王去了柳玉娘的宅子。” 嗯？ 容落歌方才还惬意的眼神，瞬间变得锋锐起来，“现在？” “是，新巧已经出去打探消息了，她一个姑娘家别人不会太过防备，她又能言善道的，是个打听消息的好手。”春雨道。 容落歌就发现自己招的几个丫头很妙，一个个手上都有点功夫，现在还开发了别的技能点。 比如春雨是个能扛事儿的，做个小领导绰绰有余，乐菱活泼，几句话就能把她逗笑了，是个开心果，新巧特别能说寥寥几句话就能把别人的祖宗八代翻个底儿朝天，这姑娘堪比朝阳区大妈。半雪性子温柔，一手好针线，才来没多久就已经开始给自己做鞋做袜子了，贤惠。 “你去跟荆楚说，让他暗中看着新巧，别让她被人盯上了。”容落歌轻笑一声说道，“没想到钓到的第一条大鱼竟然会是齐王。” 春雨听不太懂姑娘的话，想了想说道：“奴婢以前在镖局的时候，镖局也曾接过齐王府的镖呢。” “还有这种事情？”容落歌这就很惊讶了，寒翊风自己手下有卫队，为什么还要镖局护镖？“什么镖能讲吗？” 春雨摇摇头，“具体的就不是奴婢能知道的了。” 容落歌一想也是，春雨这些女子虽然曾经跟着护镖，但是一路上做的多是洗衣做饭的差事，像是齐王这样的镖，肯定是要保密的。 “我知道了，你先去让荆楚看着新巧。”容落歌担心新巧的安全，毕竟初来乍到的是个生面孔，就这么出去打听消息，虽然她天赋异禀，但是自己人还是要自己护着才成。 “奴婢这就去。”春雨行了一礼就赶紧退下了，姑娘这样护着新巧，春雨心里越发的觉得来对了。 春雨前脚一走，容落歌后脚就回屋换了一身男装，拿出镜子来照着把头发微微打乱，衣裳是寻常力夫穿的粗布麻衫，又拿出一瓶颜色发乌的膏体，细细涂抹在脸上，让脸色看上去有些灰败。易容这种手艺，上辈子是必学的技能，就是这药膏不好调配，她买的是唱戏的伶人用的，涂在脸上不是很舒服，等闲下来自己要做点药膏备用才成。 对着镜子仔细打量，看不出是自己之后，没走正门，直接翻墙出去了。 半雪惊愕的看着姑娘的背影，手里的针线筐子差点摔在地上，姑娘这手艺厉害啊。 西城的地形这几日她得空就踩了一遍，从自己家的后墙翻出去，就是一条又细又长的巷子，这种巷子都是各家的下人走的通道，平常没多少人。 从后巷出去，一拐弯进了另一条巷子就是柳玉娘宅子的后门，她轻咳一声，调一下自己的语调，脊背微微一弯，然后抬手敲响了门。 敲了好一会儿也没听到有人来，容落歌随即拍拍脑门，她倒是忘了，这宅子的下人都被明夫人抓走了，当然没人了。 没人就更好办了，她四下扫视一圈，微微后退，双腿发力踩着墙壁攀上墙头，身影一闪就落入了院内。 像猫一样落地无声，容落歌就地一滚，躲进了旁边的花坛，虽然知道没人，但是还是要小心为上。 静静的听了半响，她这才顺着长廊往前院去。 柳玉娘住的这宅子只是个二进院子，后院一排的倒座房是给下人住的，前院才是她跟儿子住的正院。 整个宅院的构造十分的简单，她顺着游廊直接到了正院的后窗户下，窗外是一排砖石砌起来的花坛，花草繁茂开得正盛，正好方便她藏身。 贴近窗户仔细听了听，没有听到声音，不由得微微皱眉，难道柳玉娘不在这间屋住？还是说齐王还没能进来？ 照理说不应该，以齐王的身份，明夫人的人不敢拦他。 正迟疑，就听到有小孩的哭声隐隐透过窗子传了过来，她下意识的弯了弯腰紧贴着墙壁，就听到了柳玉娘气急败坏说话的声音。 “哭哭哭，哭有什么用，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你攒这些力气吧，后头有你哭的。” 容落歌：…… 这训孩子的语气，真是千古不变。 “娘，我想出去玩，我想看戏，听书。” “就知道玩，让你背的书背下来没有？等你爹过来检查你功课若是背不下来有你好看。” 紧跟着又传来一阵魔音灌耳，容落歌没想到私下里柳玉娘的性情这么彪悍，跟那日在街上所见真是截然相反。 这些做外室的是不是都有这么两张脸皮？ “玉柳。” “殿下？你……你怎么来了？” 容落歌一下子来了精神，寒翊风竟然真的来了，她下意识的放缓了呼吸，一动也不动。 此时，寒翊风一脸寒霜的大步走进来，看着玉柳直接问道：“印章你拿到没有？” 容落歌心头一跳，印章…… “奴婢无用，还没有拿到手。”玉柳哪里还有训孩子的嚣张架势，整个人的气势一下子被压了下来，说话的声音都低了三度。 “你跟狄月奴最近关系如何？” “最近走动比较频繁，前些日子她还约奴婢一起去上香，只是她这个人十分谨慎，奴婢不敢轻易试探。” “废物！前前后后也有好几年了，这么点事情还没有眉目，要你何用？”寒翊风难看的脸色简直像是从墨池里捞出来一样。 “殿下恕罪，再给奴婢一些日子，我一定能套问出来。”玉柳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她这一跪，旁边的明景耀“哇”的一声吓得哭起来，屋子里顿时一阵忙乱，容落歌就听到柳玉娘轻声哄孩子的声音传来。 她脑海中的思绪却急剧的翻转，寒翊风让柳玉娘打探的印章，只怕就是自己手中的那一枚，毕竟都是狄月奴的东西。 只是时间上还是有些不对，柳玉娘给明大将军做外室都有七年了，从时间来看肯定不是寒翊风的安排。 不是寒翊风就是明妃，那明妃将柳玉娘安排在自己的亲哥哥身边到底为了什么? 第43章 寒翊风的真面目 容落歌一时猜不透明妃的想法，没想到穿越一回自己要改行做侦探了，脑袋都要秃了。 想到这里又想到寒翊风对柳玉娘的态度，这样的寒翊风对于容落歌来说有些陌生，毕竟之前她认识的寒翊风是个有恋爱脑的蠢蛋，做事情好像都围着容黛转。 但是……结合之前寒翊风对柳玉娘的问话，忽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浮上来。 寒翊风这么看重印章，这印章必然大有来历跟用途，明妃让柳玉娘做了明大将军的外室，她现在有种简单的猜测，大概是让柳玉娘以外室的身份去接近狄月奴。 毕竟俩人都是外室，这样的话是不是柳玉娘就有机会接近狄月奴，然后打探出印章的下落。 容落歌的心思又一转，大概是狄月奴警惕性太高，柳玉娘的进展太慢，所以寒翊风长大以后就开始接近容黛，想要走另一条路拿到印章。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之前她一直不能理解的地方就能说得通了。 为什么明妃母子一定要跟镇国公府联姻，为什么一定要原主嫁给寒翊风，因为容黛的身份存疑，不只是因为外室女，怕是狄月奴的身份另有隐情，所以容黛不能做齐王妃。 但是为了那枚印章，要吊着容黛，所以只能让原主嫁过去，美名其曰哄着容黛先让她做个侧妃，等她生下孩子时机成熟，就能让她坐上齐王妃的位子。 至于原主……这个工具人当然要乖乖巧巧的给人腾地方，但是为了不泄露消息，大概最终的结果是病逝。 忽然想起之前齐王为什么不帮着容黛认祖归宗，现在好像有答案了，如果容黛认祖归宗，齐王妃她就能到手，这自然不是明妃母子愿意看到的。 想到这里容落歌的脸色已经难看堪比锅底，想起成亲那日齐王为了给容黛出气让她开心，将原主弄去月香楼做的那些事情，之前她只是觉得恶心，现在却恨不能提刀将两人给劈了。 容落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不想惊动寒翊风，又悄悄地顺着原路离开。 一直回到自己府中，她这口气依旧咽不下去，强行定下心来，幸好，印章在自己手里。 这还得感谢容灵珊，估计那丫头完全不知道这印章的重要性。 她甚至于怀疑柳玉娘从狄月奴那里打探不到印章的消息，就是因为狄月奴已经把印章给丢失了，自然不会有任何消息。 想起自己收起来的印章，容落歌进了内室，打开暗格拿出来，对着阳光仔细看，除了上面的字不认识，只看外表就是一枚玉质极好的青玉印章，外表甚至于没有雕刻任何的花纹，简朴的完全不像是贵重之物。 重新把东西收好，容落歌现在越发的怀疑狄月奴的身份，那么镇国公知不知道自己养起来的外室来历不同？ 如果不知道就罢了，如果要是知道的话，这件事情怕是不好办了。 容落歌再一次坚定要与镇国公府脱离关系，不然要是镇国公知罪犯罪，等到事发之日，她可是跑不了的，诛九族，她还是最亲近的三族呢。 原主这命真的是太不好了。 如果要与镇国公府解除父女关系，也许楚珂能帮上忙。 但是拿什么与楚珂做交换？ 容落歌想到这里，就喊了一声春雨。 春雨很快进来了，“大姑娘，有什么吩咐？” “去前院把贺淮叫来。”容落歌说道。 春雨应了一声就去了，很快贺淮就来了。 “大姑娘，您找我？”贺淮进门见礼问道。 “坐。”容落歌指了指玫瑰椅说道。 贺淮坐下，抬头看着大姑娘。 容落歌对上对方的眼神，便正色的问道：“上一次容岩出事的事情，你可能拿到证据？” 贺淮想了想说道：“不太容易，在马上动手脚的人不是我能随意去查去动的。” 容落歌知道他说的是林高轩，林高轩的父亲是太常卿，太常府的下人，贺淮的确是不好动手。 “除了拿人审问之外，还有别的办法吗？” “有，但是要从马场下手，可能要费些时间。” “能就行，你去办这件事情。”容落歌立刻说道，“要多少银子从账上直接支取。” 要打通马场的关系可能要花不少银子，幸好之前跟罗显做了笔大买卖，手里目前比较宽裕。 贺淮点头应下，看着大姑娘没有别的吩咐，这才起身告辞。 容落歌想起之前拜托凌玉滢的事情，也不知道她那边什么时候才会有消息，想起装进荷包剩下的几个字，不能坐在家里等，还是要找人问一下能不能认识。 寻常的人肯定不行，但是有官职在身的人她也搭不上话，就只能去找有些学识的老夫子，这就比较费时间了。 容落歌洗了个澡，换了身简单的男装，将自己装扮成学子的样子，拿着一把折扇，在一群丫头惊讶的目光中出了门。 在西城肯定是遇不上有学识的老夫子的，老夫子们都爱住在官学附近，文人雅士也是要扎堆的嘛。 她直接坐了一辆马车去国子监附近，说起来这里距离她的老宅并不远。 容落歌思来想去就先去了老宅，她去的时候正遇上要出门的苍云，见到她苍云惊讶不已，忙把人拉进门，“大姑娘，你怎么这幅装扮，被人看到了又要说嘴了。” “有点事情。”容落歌拿出扇子轻轻地敲了敲苍云的肩。 苍云：…… 行，您高兴就成。 “奴婢正要去找您呢，梁王妃身边的嬷嬷过来送了封信，说是让奴婢转交您。” 容落歌眼睛一亮，“信呢？” 苍云忙从怀中掏出来递过去。 容落歌快步进了院内，直接去了书房这才打开来。 信上寥寥数语，最后容落歌盯着一个宁字，一个宝字看。 她拿给凌玉滢的两个字就是这两个字，宁，宝，毫无头绪。 按照一般印章的格式来看，应该是X宁宝X，现在就差第一个字与最后一个字，最后一个字她能猜出来应该是个印字，那么第一个字就至关紧要了。 容落歌将信烧了，心里长长的松口气，然后将荷包中最后一个字拿出来烧掉，只剩下第一个字，决定去国子监附近的长巷去碰碰运气。 文人聚集之地，总该有博学之才。 第44章 清宁宝印 国子监原本是在外城，后来被昭武帝迁到内城，于是诺大的学府就有了这黄金一般的位置。 国子监周遭的坊市房子更是难求，能居住在这里的多是国子监授课的博士助教还有直讲等人，除此之外，便是多在此处赁居的国子监的学子。 因为国子监周遭的房舍，除了已经购买房屋的人之外，往外赁房只能租赁给学子，若是赁给其他人，官府就要找你麻烦了。 这也算是朝廷对国子监学生的一项保护。 因此，国子监周遭的居住环境非常得好，非常的安全，非常的积极向上，走一步就能看到往来匆匆穿着长袍直裰的学子，再多走几步就可能遇上一个在国子监授课的先生。 容落歌转了一圈，就跟在街口卖吃食的老大爷搭上了话，她买了好大一兜各色小吃零嘴，老大爷对她的态度特别的友好，打听起消息来就容易多了。 “要是说这里学问最好的当是祭酒丁大人，不过丁大人公务繁忙，平常可不好找他。”老大爷慢悠悠的说道，指着巷子里最里头的一户，“那就是丁大人的家。” 容落歌抬头看了一眼，有些惊讶的问道：“丁大人就住这里啊？” 这里的房子都不大，最宽敞的也就是三进的宅子，祭酒可是从三品的大官，住这样的地方确实有点小了。 “丁祭酒念旧，早些年在这巷子里一直住着读书，后来考中了进士做了官，舍不得这里读书的时光，就把这房子买了下来，一直住着呢。”老大爷颇为自豪的开口，“丁大人每天进进出出的还买过我老汉的零嘴给家里的孩子呢。” “那说明您老的手艺好。”容落歌笑着说道。 “那可不是，我在这里多少年了，大家都喜欢吃我做的东西。”老大爷特别的高兴，“除了丁大人之外，你想要找别人就去找王助教，学识也是人人称赞的，好得很。” “那您知道王助教住哪儿吗？”容落歌又问道。 “知道，知道，这一块儿就没我不知道的，你往前走第二个路口右拐，巷子里第三家就是。” 容落歌记住了地址，当然不会就这么贸然找上门，而是有绕着弯儿的打探了些王湜王助教的家事，知道王湜夫人也是个才女，特别喜欢些古籍，于是她就有主意了。 容落歌谢过了老大爷，又买了一兜吃的这才走了。 将东西转头就分给了街头巷尾的小乞丐，自己则去了坊市卖古籍的珍宝阁，花大价钱买了一套珍本，这才提着去了王府。 只是这次上门，容落歌就换了女子的装扮，浅绿白底的襦裙，梳了一个少妇的发髻，毕竟她是嫁过人又和离的，既然上门拜访就不好糊弄人。 而且，容落歌打算拜访的不是王湜，而是王湜的夫人，女子之间交往就更要真诚，免得日后暴露真相，那就真的得罪人了。 王湜的夫人罗氏是个瘦高纤瘦特别有气质的妇人，家里住的是二进的宅子，人口简单，膝下有小孙子王湘相伴，儿子王诫外放，儿媳贺氏跟着去了任上。 罗氏见到上门拜访的容落歌，面生，不认识，等容落歌自报家门，罗氏立刻就知道了。 毕竟齐王夫妻和离的事情都闹到了陛下跟前，这段日子真的是无人不知，没想到眼前这个眉眼精致的女子居然就是前齐王妃。 罗氏倒是听到过一些这位前齐王妃的事情，摸不准她的来意，十分谨慎的开口，“不知道容姑娘前来是为了什么事情？” 他们家跟这些勋贵之家素无往来，罗氏一向谨慎，尤其是眼前这位女子的身份挺敏感，自然是更加戒备。 容落歌将手里的书籍放在桌上，这才看着罗氏说道：“晚辈冒昧上门拜访，还望夫人见谅，实在是小女喜爱读书，多有不解之处，听闻夫人博学强识，这才厚着脸皮上门求教。” 罗氏一愣，竟然是因为这个？ 罗氏看着容落歌十分真诚的神色，又想起这一位一直在庄子上长大，又被家里人坑给了齐王，之后又闹和离，小姑娘不容易，心头不由一软。 再加上她一向喜欢读书的人，就放缓了声音问道：“哪里不懂？” 容落歌说不上学贯古今，但是当初的职业也要求她们必须尽量的去学最多的东西，与罗夫人做简单的切磋也还是可以的。 尤其是容落歌身上有金手指，这个时代虽然是历史上没有的朝代，但是她曾经学过的那些知识搬过来还是很能唬人的。 罗夫人很快就起了惜才之心，对着容落歌的态度越发的和蔼起来，这孩子这么聪明，很有自己独特的见解，在乡下这么多年真是耽误了，要是一直在京都肯定比这更好。 容落歌心里发虚，好悬没被罗夫人问个底掉。 刷够了好感，她这才问起了有关印章字体的事情，拿出之前拓印的字放在桌上，“是偶然在一本书中发现的，我没见过这个字体，心中实在是好奇，又不知道去问谁，打听到夫人博学多才这才前来求教夫人。” 罗夫人将纸片拿过去细细打量，然后有些惊讶的说道：“这不是鸮国的字。” 容落歌点点头，“原来这样，我就看着不认识，还以为是古时的字体，怕闹笑话，也不敢随便问人。” 罗夫人对容落歌这种虚心求教的态度很满意，就对她说道：“这是青玄国的字，你小小年纪没见过不奇怪。” 青玄国？ 容落歌一愣，狄月奴怎么会跟青玄国扯上关系？ “您认识这个字念什么吗？我瞧着怪有趣的，不像是字，倒像是画一样。” “青玄国原是草原部族所建，他们的字自然沿袭了祖上的传统，后来又根据鸮国的字做了些不伦不类的改变，就成了这样子。”罗夫人笑着开口说道。 “夫人懂得真多，您这样娓娓道来，顿时解了我的疑惑。”容落歌立刻赞叹道。 罗夫人脸上笑容更浓了，看着容落歌又道：“这个字念清，天得一以清的清。” 容落歌灵光一闪，跟着接了一句，“地得一以宁。” 清宁宝印，原来是这么来的！ 第45章 杀身之祸 容落歌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又跟罗夫人聊了几句就起身告辞，临走前将那套古籍留下做谢礼。 罗夫人自然不要，容落歌扔下就跑了。 罗夫人真是个好人，一点也不端着官夫人的架子，这样纯正的知识分子，她是很尊重的。 不管在哪个时空，真正有本事有文化的人都是被尊重的。 容落歌知道了印章的来历，越发的搞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了。 如果这枚印章跟青玄国有关系，那么狄月奴的来历跟青玄国也有关系？甚至于狄月奴也是青玄国人？ 那镇国公知不知道？ 又想起明妃母子大费周章暗中寻找这枚印章，那么他们是不是知道印章的具体情况？ 如果知道的话，他们找这枚印章到底为了什么？ 容落歌压下心里复杂的心思，她发现事情好像一团乱麻，完全没个头绪。 还有……太子跟齐王一向不对盘，那么太子知不知道齐王母子做的这些事儿？ 这枚印章十分烫手，容落歌想起容灵珊…… 她立刻回去让苍云去镇国公府送信，约容灵珊出来见面。 思来想去别的地方都不安全，尤其是她们讲的话题带着风险，所以直接让容灵珊来老宅。 容灵珊来的倒是快，脸色不大好看的样子，见到容落歌这么一身装扮愣了一下，这才说道：“大姐，你这样打扮很好看。” 容落歌没想到容灵珊说了这么一句，看着她笑道：“坐吧，找你来是想问问府里的事情怎么样了。” 容灵珊眼睛一亮，大姐还是关心家里的吧？ “我娘正在查我大哥落马的证据，只是进展不是很快。”容灵珊神色有些沮丧的说道，“如果不赶紧找到的话，只怕容黛兄妹就要认祖归宗了。” 容落歌神色一凛，按照她的预估，明妃母子应该不会推动容黛上族谱的事情，心思一转，她看着容灵珊就问道：“这么快？齐王出面做的？” 容灵珊摇摇头，“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母亲说父亲那边有些松动的意思。” 既然齐王没有直接出面，那么是她的可能性就不高，如果不是齐王的话，谁还有这样的本事能让镇国公松口？ 不知道为什么，容落歌忽然就想到了狄月奴，她看着容灵珊问道：“容黛兄妹进了府，那他们生母呢？总不能孩子进门，她这个生母还在外的道理。” 容灵珊的脸色显然更难看了，“前天那个女人在府门外偷偷见了容黛兄妹，也不对，不是偷偷，我瞧着倒像是对母亲示威一样。” 容落歌听到这里心思微微一动，这么多年狄月奴一直能忍着不露面，就像是心甘情愿被镇国公养在外面，那么现在忽然就开始冒头，是不是说明这背后有什么原因？ 想起齐王寻找这枚印章的迫切，是不是跟这枚印章也有关系？ “容黛兄妹进府，那狄月奴肯定不会继续愿意无名无份的养在外头，毕竟将来若是她的俩孩子上了族谱，而她没有进门的话，外人提及她的两个孩子难免也会轻视。所以，就算是为了孩子，狄月奴也一定会想尽办法进府做个妾室的。” “大姐也这样认为吗？我也是这样想的，我说给母亲听，母亲却还说父亲不会把那个女人接进府。”容灵珊叹口气道。 楚珂这么肯定？ 容落歌思来想去之所以楚珂这样有信心，只怕是镇国公早些年给了她什么承诺。 但是她也不想想，如今容黛兄妹都要临门一脚快要进府，当年镇国公给的承诺还值几个铜板？ 反正，不管怎么样容黛也好，容朗也好，还是狄月奴也好，都不能进府，至少在她跟镇国公府没有断绝关系之前不能进。 只是她在外无法插手镇国公府的事务，想到这里就看着容灵珊说道：“有一就有二，今日让容黛兄妹上了族谱，明日狄月奴就能进门，这种事情不能退步。而且，那狄月奴这么多年还能让自己的两个孩子进国公府掀起风雨，可见此人本事不凡，国公夫人应该早做准备才是。” 容灵珊很是赞同，“但是，大姐姐母亲不肯听我的怎么办？” “这个好办。”容落歌笑着开口，“让国公夫人派人偷偷去查一查狄月奴最近的行踪。” 一个人只要野心膨胀，总会留下蛛丝马迹。 狄月奴想要进府，必然会多方运作，只要她动了，楚珂就能查到点什么。 容灵珊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也是，要是个安分的也不会这么步步紧逼，我回去跟母亲说，多谢大姐。” “不用谢我，上次你也帮了我。”容落歌看着容灵珊，“对了，你上次给我的印章上次上街的时候，不小心荷包被偷了，东西没了。那东西我还怪喜欢的，你还能想办法做一个出来吗？” 容灵珊一愣，“这个要怎么想办法？我做不出来，那上面的字弯弯曲曲的鬼画符一样，我瞧着就头疼，一个都没记住。” “那真是可惜。”容落歌十分失落的样子，“那你想想这东西别人有能做出来的吗？” 容灵珊摇摇头，“我拿到后没给别人看过，这谁能凭空做出来？大姐，你要是喜欢印章，不如我去珍宝阁买几个回来给你玩？” “那倒不用。”容落歌摆摆手，心里松口气，容灵珊看着挺机灵，只是小姑娘到底是经历的事情太少，一下子就掉进了她的坑。 一来是让她知道，那印章她丢了，以后她想要回去，自己也没有东西还她。 二来她也打听到这印章容灵珊的的确确没有给任何人看过，那她就真的放心了。 看着小姑娘绞尽脑汁再回想那印章的样子，莫名心头一软，看着她说道：“灵珊，这个东西到底是从狄月奴那里来的，来路不明，若是被人知道对你名声不好，所以这件事情不要往外说。” 容落歌也是怕万一哪天容灵珊说了出去，只怕真的会引来杀身之祸。 小姑娘至少现在看着还不错，又帮了她的份上，她也很愿意维护她几分。 第46章 自家后院着火了 之所以这样说，一来，并不是完全恐吓她，而是这件事情真的传出去，寻找印章的人为了印章的下落，指不定真的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二来，事情的真相她也不知道自己猜得对不对，所以肯定不能直接告诉容灵珊，免得小姑娘知道真相被吓到了，再引起什么连锁反应就不好了。 容落歌做事情一向周全，这也是她保命之道。 容灵珊听到这话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容落歌，她就说大姐是被家里伤了心，但是大姐心里还是善良的，不然也不会这么关心她。 “我知道，大姐，我一定不会往外说。”容灵珊立刻说道。 容落歌点点头，“容岩的事情现在我这里还没拿到证据，等回头拿到证据再给国公夫人送去，到时候你们就好牵制容黛兄妹。” “真的？大姐能拿到？”容灵珊惊喜的说道。 容落歌点点头，“只能说有可能拿到，希望比较大一点，但是不敢完全保证，你等我消息吧。” 容灵珊高兴的答应下来，心情一放松，就有心思说起其他的事情了，“大姐，你还不知道，昨日容黛还想去齐王府，结果连门都没进去。” 容落歌一愣，“真的？” 这怎么可能，以齐王笼络容黛的目的来看，更不要说看上去对容黛真的有几份感情，怎么会将她拒之门外。 “不是齐王做的，是明夫人做的。” “明夫人现在还有闲心管这个？” 毕竟自家后院都着火了。 “不知道，反正容黛没能进门，灰头丧脸的回来了，真是可笑，她是一点名声脸面都不要了，现在京都谁不知道她早先是从齐王府被明夫人撵出来的。”容灵珊不屑的说道。 也就是齐王护着他，不然的话，以她现在的名声都够沉塘的。 容落歌听到这里就越发不懂明夫人跟明妃都闹了一场，怎么还在为她做事？ 将容黛撵出齐王府，肯定不是明夫人的主意，如果明夫人跟明妃起了冲突还要为对方做事，那就说明两人之间必然有极大地利益关联。 只是以她现在的身份与情报不知道而已。 “容黛现在的名声不好，国公夫人就不怕她连累你？” “怕，但是父亲执意这样做，母亲与父亲吵了几次，但是……”容灵珊有些失落的开口，“我现在才知道，在父亲的心里只有容黛兄妹最重要。” 容落歌看着容灵珊，“现在知道也不晚，你已经长大了，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该做什么，以后的路自然能走好。” 容灵珊一想也是，就说道：“大姐，你真的不回府吗？我总觉得你要是回去了，容黛就不敢这么嚣张了。” “不回去。”容落歌道。 容灵珊心里有些失落，从袖笼里拿出一个荷包来放在桌上，“我知道大姐对家里很失望，这次大姐帮大哥的事情，我已经跟大哥说了，这是大哥让我给大姐的。” “什么东西？”容落歌看着桌上的荷包问道。 “银票。大哥说大姐在外衣食住行都要花钱，这是大哥私下里贴补你的。”容灵珊不好意思的看着大姐，“我月例银子不多，每个月不够自己花的，没钱给大姐。但是大哥钱多，大姐不用客气，你要是不够用再跟我说，大哥说了再给你送。” 容落歌：…… 这是什么发展？ 她记得原主跟容岩这个弟弟也没多少往来，她回府后俩人只见过两次面，一次是她回府时，一次是她出嫁时。 容灵珊生怕大姐不要，把东西放下就忙站起身告辞，也不等容落歌开口，自己就提着裙角跑了。 容落歌哭笑不得的看着她的背影，她想要是原主还在的话，大概会开心的。 她一直希望自己能融入这个家，但是她并不需要。 不过，容岩示好，她也不会拒绝，毕竟以后兴许真的有他帮忙的地方。 银子先收下，等回头有机会再给他就是，免得现在送回去容灵珊不知道会多难过。 再说这边容灵珊急匆匆回了府，就先去见了母亲，跟她说了容落歌正在寻找证据的事情。 楚珂果然高兴不已，看着容灵珊说道：“以前你这个大姐姐就跟木头一样，瞧着就不讨喜，现在倒是能耐多了。” 容灵珊就有些不高兴了，“娘，您别这样说，要是早先您对大姐好一点，她也不会不回来住，大姐要是回来，容黛兄妹又怎么能这么嚣张？” 楚珂：…… 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看了一眼女儿说道：“你以为你大姐是个好相与的，能在陛下面前当众和离，她的心狠着呢，你可别上了当。” “不跟你说了。”容灵珊气呼呼的跑了，转头又去找大哥。 容岩半靠在软榻上，腿上带着夹板，瞧着妹妹进来，就道：“跑这么急做什么？” “大哥，大姐说能帮你找证据。”容灵珊坐在大哥身边的椅子上开口说道。 容岩一愣，“是吗？” “我就说了大姐不是你们想的那么无情，这次大姐跟我说已经在找证据了。” 容岩看着自己的伤腿，“那她可提了什么条件？” “没有啊。”容灵珊摇摇头说道。 容岩却不肯信，容落歌前后变化太大，这伪装的能力够厉害的，这样的人心思至深，怎么会这么好心帮他找证据，肯定会有什么条件等着。 不过，他也承情，要不是容落歌告知，他都不知道自己受伤是拜好友所致。 真是识人识面不识心。 不过，妹妹一片好心，容岩没在她面前说这些不让她开心，就开口说道：“我知道了，那她还有说别的事情吗？” 容灵珊点点头，“大姐说不能让狄月奴母子进府，反正得拦住他们。哎呀，大姐说让我跟母亲说查一查狄月奴最近的行踪，被母亲气的忘了跟她说，我这就再去一趟。” 容灵珊又赶紧走了，容岩却在想她说的话。 查狄月奴的行踪？ 容落歌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如果是这样的话，是不是查清楚了狄月奴的行踪，对她不能进府的事情有帮助？ 想到这里，容岩把自己的长随叫进来吩咐几句，那就查，既然父亲执迷不悟，他这个儿子只好狠下心来。 第47章 明妃算计你的婚事 印章的事情容落歌对狄月奴起了很大的疑心，思来想去还是要自己亲自去查一查她的底细。 坐车回了西城，她特意准备了一套夜行服，用过晚膳后，等几个丫头都去休息了，她就悄悄地翻出后院。 从容灵珊那里知道了狄月奴现在住的地方，她打算亲自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哪知道她刚翻出去，抬头就对上一双熟悉的眸子。 容落歌：…… 寒星澜也没想到在这里遇到容落歌，瞧着她这一身的装扮，明显是要出去做点什么。 他看着她缓缓的说道：“今夜城中戒备，上街风险极大。” 容落歌不自在的笑了一下，“我就是随便出来逛逛。” 寒星澜的眼睛扫过她身上的衣服，容落歌顿时不知道怎么解释好。 这运气真是没谁了，平常不见人影，怎么她这里要做点什么，他就冒出头来了。 “你最好还是不要出去，最近西城多了很多穹川的商队，官府戒备加大，你这样出去若是不小心撞到巡逻队，有理也说不清。”寒星澜看着容落歌劝说道。 容落歌有些惊讶，没想到宵禁加严跟穹川商队有关系，沉默一下就道：“我知道了，多谢殿下。” 容落歌就想着翻墙回去，却听着寒星澜又说道：“柳玉娘的事情若是明玉华找你，你最好不要插手。” “殿下真是神通广大，这点事情也知道。”容落歌看着寒星澜，堂堂太子这么闲的吗？ “这不是小事，里面有些事情不方便与你说，但是危险也是真的。”寒星澜看着对人十分警惕的容落歌，说两人之间也做过几次交易，但是容落歌对他依旧十分防备。 容落歌没想到太子会这样说，顿了顿才说道：“多谢殿下告知，落歌感激不尽，既是这样，那我便不出去了。” 寒星澜乌黑的眸子在这浓郁的夜色下将锋锐尽数遮掩起来，他轻声笑道：“容姑娘几次相助与我，这点消息不算什么。”说到这里他看着容落歌，“明妃如今正在给齐王选妃，也许很快新的齐王妃就要选出来了。” 容落歌想起之前印章的事情，下意识的开口，“不可能。” 话一出口，才知道自己莽撞了。 容落歌对上寒星澜惊愕的目光，不自在的开口解释道：“我是想说明妃对齐王的婚事算计那么深，肯定不会轻易给他再选个王妃出来，多半是明妃那边故意放出来的消息。” “也有几分道理。”寒星澜听着容落歌的解释，唇角微微一勾，“不过，有件事情我想还得跟你说一声，你与齐王虽然已经和离，但是你的婚事明妃依旧十分在意。” 容落歌脸色一黑，就道：“我的婚事与她有什么关系？” “你毕竟是前齐王妃，你再嫁越不好，明妃才会越开心。”寒星澜轻轻叹口气，“大概最近几日镇国公就要为你择婿，听说挑选的多是鳏夫或者没什么前途的庶子，你自己当心些。” 容落歌冷笑一声，“那他尽管试一试。” “我知道你可能并不在乎声誉，但是与镇国公这样的真小人对上，两败俱伤并不是良策。” 听着寒星澜的话，容落歌沉默一下，这才抬头看着他，“不外乎就是拿着父母之命，孝道来压我。我也不是没有办法辖制他，多谢殿下告知，天色不早，殿下早些回去休息，落歌告辞。” 容落歌利落的翻墙又回去了，寒星澜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围墙之后，带着笑意的眸子渐渐冷了下来。 “殿下，容姑娘的警惕很高啊。”时安的身影从暗夜中走出来低声说道，“只是她不跟您求助，这往下怎么办？” 原本他们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想着卖个好将此事说给容姑娘听，容姑娘虽然有些地方厉害，但是到底是个和离的女子，遇上这种事情大概也会觉得很棘手。 只要她跟殿下求助，就等于欠了殿下的恩情，以后自然就更好办事了。 哪知道这位容姑娘做事情不拘一格，居然没有求助，这就有点棘手了。 寒星澜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神色间带着几分高兴，这样的女子才令人眼前一亮，若是那些遇到困难就知道求人的凡人，又有什么乐趣。 寒星澜大步离开，他倒是有些好奇容落歌怎么解这个困局。 容落歌回去之后，悄悄地换了衣裳躺下，在帐子里翻来覆去的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 寒星澜说的没错，她想要跟镇国公硬碰硬，最终吃亏的还是她这个做女儿的。 不管是印章的事情，还是狄月奴的来历，现在都不是让镇国公知道的时机，那么能辖制他的手段就没多少了。 容落歌一晚上没怎么睡安稳，思来想去，还是要跟楚珂联手，这才是兵不血刃的最佳方式。 容落歌毫无睡意，天一亮就起来了，简单地吃了个早饭，带上春雨就出了门。 坐着马车直接到了镇国公府外的一条街上，她让春雨去后门找大厨房的刘婆子传话。 这个时辰有点太早了，只有大厨房的人才会起这么早。 春雨回来的很快，“奴婢已经跟刘婆子说了，刘婆子让奴婢等消息。” 容落歌点点头，“那你去等，有消息再回来。” 春雨又转身去了镇国公府后门外的小巷子里等，足足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才把人等到。 春雨听完刘婆子的传话，将一个二两的银裸子塞给她，这才急匆匆的走了。 刘婆子满意的垫垫手里的东西，传个话就能赚二两，这腿跑得值。 “姑娘，刘婆子传话说一个时辰后在名逸居见。”春雨上了马车回道。 容落歌就知道楚珂一定会见她，看着春雨开口，“先去吃点东西，然后再去名逸居。” 春雨答应下来，跟着姑娘先去吃了早饭，然后主仆二人就赶去了名逸居。 名逸居在京都还挺有名，常常座满，容落歌去的早，定了三楼的一个厢房。 掐着时辰差不多到点的时候，楚珂就推门走了进来。 第48章 断绝关系 楚珂自从容落歌和离后就再没见过人，此时看着一身茜色百褶长裙，团花纹对襟上衣的容落歌不由一愣。 以前容落歌虽然美，但是穿衣服总是喜欢素色，十分的颜色也只能显出五分来。 但是现在的容落歌乌黑的长发绾成偏云髻，发间簪着一对赤金嵌宝的蝴蝶对钗，柳眉杏眼樱唇，尤其是她那双杏眼不仅又大又亮，眼尾还有些微的上挑，侧眸看人的时候，气势十分的凌厉。 楚珂不知道为什么心头就是一紧，深吸口气，这才抬脚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 容落歌这才正眼看着对面的楚珂，这才多久没见，楚珂就像是老了不少，眉心已经有了小细褶，一看便是时常忧心导致。 “你约我出来为了何事？”楚珂总觉得这样沉默下去有些不舒服，索性自己打破寂静先开了口。 容落歌看着她笑着开口，“我有一桩生意想要跟夫人谈，不知道夫人有没有兴趣？” 楚珂摸不清楚容落歌的目的，但是也知道现在的她不好惹，安静一下这才说道：“你先说说看。” “简单，你帮我与镇国公府脱离关系，我帮你稳住容岩的世子之位，让容黛兄妹无法认祖归宗如何？” 楚珂闻言惊愕不已的看着容落歌，“脱离关系？” 这是傻了吧，跟镇国公府一旦脱离关系，她不过就是个被和离的女子而已，没有镇国公府站在身后，岂不是任由别人欺负？ 不过，想想容落歌的性子大概也不会轻易被人欺负了去，但是失去镇国公府嫡长女的身份，这可不是小事情。 楚珂一下子警惕起来，看着容落歌说道：“这种事情我怎么能帮上忙？你要知道现在你父亲正想着把你再卖个好价钱呢。” 听着楚珂这话，就知道这对夫妻现在的关系相当差，容落歌看着楚珂，“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要与他脱离关系。虽然说他就算是把我再卖一回我也有办法脱身，但是有一就有二，我不耐烦与他周旋索性一了百了。大概，你也不愿意容黛母子几个在你眼皮下烦心，这是对你我都好的事情，不是吗？” 楚珂最近真是特别烦心，尤其是那狄月奴居然正大光明就在镇国公府不远的地方，与容黛兄妹见面，这让她的怒火越烧越旺。 她不是没有跟丈夫提及此事，但是显然现在丈夫的态度有些变了，听他话里的意思，竟然真的有想法让人认祖归宗，这怎么行？ 还没认回来就这么折腾，要是认回来了，名正言顺，不知道还要闹出多少事情来。 “你怎么能让她们无法认回府？”楚珂不傻，可不想被容落歌算计，当然得先问明白。 容落歌就道：“我手里有狄月奴的把柄。” 楚珂没想到会是这样，“那你想要我怎么帮你？你要知道，现在的形势你想要与国公府脱离关系可不容易，明妃那里盯着你呢。” 寒星澜说的果然是真的，看来明妃真的是因为和离的事情恨死她了，要她一辈子不能翻身。 “简单，你就跟镇国公说，你怀疑我已经查到当年我娘的死因了。”容落歌盯着楚珂徐徐开口。 楚珂心头一跳，顶着容落歌的目光差点没维持住自己的表情，她的脸色青青白白的，想要挤出一抹笑容，脸却僵硬如石头。 容落歌只是随口一诈，没想到楚珂看样子真的知道点什么，她不动声色的幽幽一叹，“当年夫人一进门镇国公就把我撵走，那么多年对我不闻不问，我心里一直很疑惑，所以这些年私下里的确一直在查这件事情。” 楚珂对着容落歌认真的神色，沉默半响才说道：“我没有害你娘。” 容落歌只笑了笑没搭话。 楚珂看着容落歌，“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没有害她，是她自己运气不好难产导致身体虚弱早逝。” “夫人没有直接动手，但是没有间接吗？要不是你们早有私情在前，他又怎么会觉得我母亲碍眼进而想办法除掉她？”容落歌并没有证据，她在一步步的试探。 楚珂黑着脸这次没有辩解，看着容落歌索性直接说道：“对，我是不该对他动心，被他的花言巧语蒙蔽，以至于当年给人上门做继室。如今我也得了报应，没什么好说的。” 容落歌瞧着楚珂这样的神色，心里估摸着当年她虽然没有直接害原主的母亲，但是肯定镇国公给过她许诺，知道些事情。 楚珂现在的处境确实不好，算不上报应但是也相差无几，容落歌看着她道：“镇国公心虚的很，你就对他说我已经找到一部分证据，只要拿到全部证据就会告官替我母亲申冤。与其到时候闹得不可收拾，不如现在以不听父母之命擅自和离为由将我逐出家族断绝关系，如此我失去了镇国公府嫡长女这个身份，以后要做什么都不方便，想要查清楚真相更是难上加难。” 楚珂听着容落歌的话心头一惊，没想到她居然算计的这么清楚，她甚至于忍不住去想，如果自己不答应合作，她又会怎么算计自己？ 想起丈夫现在偏心狄月奴母子，整天留宿在外，俩人之间哪里还有当年的浓情蜜意，只要想想他现在薄情寡义的样子，一咬牙就答应了容落歌的提议。 反正容落歌与镇国公府脱离关系与她何干，但是容黛母子却是心头大患。 俩人谈好之后，楚珂打道回府，回去后先去探望了儿子，丈夫靠不住了，只能依靠儿子，而且事关世子之位，思来想去还是把今天的事情跟儿子说了一遍。 容岩沉默半天才说道：“我没想到大姐居然想跟家里断绝关系，我以为她不回来只是闹闹情绪。” 他以为她迟早要回来的。 楚珂听着儿子这话就道：“容落歌现在可不是好相与的，断绝关系最好，不然真要回了府，到时候受罪的还不是我们。” 容岩叹口气，道：“爹现在又在算计大姐的婚事，她既然知道了想要自保，这个法子也不错，只是怎么做还要想想，要找个一发击中的时机。” 第49章 有刺客 容岩以前对这个姐姐没什么感觉，毕竟从他出生起府里就没这个人，没有一起成长的经历，自然没什么感情。 但是最近大概是这位大姐的动静实在是闹得大，再加上因为容朗与容黛的事情，难得让容岩也升起了一种大姐看着他们的感觉，是不是就像是自己看着容黛兄妹的感觉？ 这种想法一出来，就压不下去。 再加上他这次出事大姐确实给帮了忙，虽然这个帮忙有条件，但是他心里还是感激的。 不然自己还被所谓的假朋友真小人蒙在鼓里，怎么也想不到容黛兄妹为了对付自己，会让林高轩对自己下毒手。 若是他真的残了，世子之位必然落不到他的身上，而容钰还小，容朗自然就能趁虚而入。 尤其是现在父亲的态度暧昧不已，让他心中顿感不好。 综合下来，容岩现在的感情天秤更倾向于容落歌，所以这次有机会能回报一二，他自然是要尽心尽力。 想到这里，容岩看着母亲，“父亲一心想要拉拢齐王，但是明妃的要求如果跟父亲的利益起冲突，您说父亲还愿意为明妃算计大姐吗？” 楚珂听到这话若有所思，看着儿子说道：“你的意思是……” “是，儿子知道母亲当年与父亲感情甚笃，肯定知道父亲对付大姐生母的事情，那么母亲如果能拿到一些证据就更好。” 楚珂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难看，“岩儿，不能这样做，要是真的把证据拿出去，你父亲若是讨不了好，你又能好到哪里去？” “可是，娘你不要忘了，现在我的腿还未必能完全恢复，如果我的真的残了，这府里的一切跟咱们还有什么关系？”容岩冷笑一声，“既然这样，我宁愿大姐得偿所愿，也绝对不能让容朗兄妹得逞。” 楚珂迟疑起来，只道：“你让我想想，事关重大，不能鲁莽。” “娘，我们没多少时间了，明妃催得急，只怕父亲这几日就要出手。” 楚珂青着脸，“你就不怕容落歌翻脸不认人？” “我觉得大姐不会是这样的人，她拿到证据大约只是为了掣肘父亲。毕竟，大姐跟咱们有交易，只要咱们有诚意，大姐的性子应该不会坑我们一把。” 容岩看着母亲还在迟疑，就又加了一句，“娘，难道你要等到狄月奴进府再下决心吗？只怕那时候就晚了。” “行！”楚珂一咬牙说道，“你爹无情，但是娘得保住你们兄妹几个，不能让狄月奴母子得逞。当年容落歌的生母的确是难产伤身，但是其实并不是救不回来，而是你父亲在她养病的药方中做了手脚，那药方我知道在什么地方。” “那您能把药方拿到手吗？” “我试试，在你父亲的书房里。”楚珂犹豫着说道。 “您想什么时候动手跟儿子说，到时候我会想办法让父亲出府。” 楚珂知道这是儿子给她打配合，她想了想说道：“好，就这么定了。” 两母子细细商议完细节，决定这两天就找机会拿到手。 而另一边容落歌也并没有闲着，而是白日趁着人多的时候，先去狄月奴现在的宅子走了一圈，打探清楚地形，又把她周遭住的什么人家打听清楚这才离开。 当天晚上，容落歌又换了夜行衣悄无声息出现在狄月奴住的地方。 狄月奴现在住的院子比原来的要小一些，原来的院子被楚珂给打砸了，于是搬到这里。 小三进的宅子，容朗与容黛现在住在国公府，只有狄月奴一个人住在这里，家里服侍的下人倒是不少，算上门房足有七八个人，可见镇国公对她还是很上心的。 这架势哪里像是养外室，倒像是正房夫人的派头。 容落歌借着夜色翻身进了宅子，避开下人，一路潜行进了后院。 她早就打听过，今日镇国公不会来。 狄月奴住的正院灯火辉煌，往来穿梭的下人端盆捧帕服侍着狄月奴洗漱更衣就寝。 容落歌躲在角落里，静静地等着人群散去，正房的灯熄了，只有寝室亮着一盏灯，整个院子都安静下来。 她悄悄地顺着游廊靠近寝室，隔着一扇窗，就听到里面有低低的说话声传来。 “夫人，您别费神了，熬夜伤眼睛，等明儿个再做吧。” “还有一点就做完了，等明儿个正好能给容衡。” 容落歌听着这话就觉得怪怪的，哪有外室胆子这么大直呼镇国公名讳的。 “依老奴看，这次进府的事情怕是没那么容易。那楚氏可不是好相与的，她背后还有楚家撑腰。” “素荆，我等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了盼头，哪知道等来的却是……所以这次我一定要进镇国公府，不然怕是性命难保。” “夫人，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再忍一忍，等容岩的腿确诊会留下残疾之后，那才是最好的机会。” “等等等，还要等到什么时候，素荆我真的觉得自己要熬不住了。” 狄月奴的声音里带了些哭腔，夹着几分怨恨与恼怒，最后归于一声无奈。 容落歌听到这里心中疑惑更深，看来狄月奴身上果然是有猫腻，她的身份怕是不简单。 现在她就更好奇清宁宝印到底是谁的印章。 “老奴再想想办法，这次穹川来了不少商队，看看有没有机会能把信传回去。”素荆说道。 “哥哥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活着，只恨我遗失了那印章，不然岂能困在这里这么多年。” 容落歌精神一震，那印章像是什么通行的信物。 狄月奴居然还有个哥哥，从话里的信息能听出来，就算是有兄妹也有很多年没见过了。 这就更令人好奇了，什么原因让兄妹分开这么多年，传递个消息这么简单，还要请穹川的商队帮忙。 容落歌听着屋子里说话的声音渐渐消失，不能再待下去，将手里早就备好的信用力一甩，穿破薄薄的窗纸钉在了室内的墙壁上。 “谁？来人啊，有刺客！”素荆力喝一声，整个宅子的灯次第亮了起来。 第50章 逼着她动手 容落歌没有想到那素荆居然会些功夫，破开窗户直接追了出来。 容落歌见势不妙，立刻翻上屋顶进入后院，翻过倒座房，从后院墙直接翻身出去。双脚落到长巷里撒腿就跑，没跑多远，就感觉到有人追了上来。 没想到这个素荆的功夫还不弱，容落歌心头一凛，幸好她提前踩过点，接连翻过几条巷子，那素荆一看追不上她，居然使了个诈，故意惊动了街上巡逻的禁卫。 容落歌脸黑如锅底，差点迎面跟官兵来个亲密接触，立刻掉转头进了另一条长巷。 如此，也暴露了行迹，被官兵穷追不舍。 巡逻的官兵自有一套围追堵截的方式，再加上因为穹川商队的事情加强了巡逻的人数，锣声响起，四面八方的禁卫朝着容落歌的方向围堵过来。 容落歌被追进了一条死胡同，额头上的冷汗都要冒出来了，因为后来追的紧了，拐来拐去她自己也不知道拐进了哪条巷子，没想到运气这么背，居然是一条死胡同。 就在容落歌听着追击的脚步越来越近，犹豫着要不要翻墙进一户人家躲避时，忽然旁边的大门打开，猛地伸出一只胳膊将她拽进了门。 容落歌被拽进去，反手就是一个肘击，同时脚尖蓄力腰身一扭后旋腿就踢了出去，势如雷霆，若是被踢中，这一脚够人受的。 “是我！” 咦？ 容落歌听到寒星澜的声音，却有些收势不及，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他身上。 寒星澜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容落歌，低声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 容落歌被寒星澜拽着穿过月洞门直接去了后院，又从后门穿出去，翻墙进了另一处宅子。 两处宅子虽然隔着一条小巷子，但是不管是地段还是宅子的大小都有天地之别。 俩人翻墙进去的同时，就听到之前的院子有重重的敲门声响起，显然是查询她的禁卫正在敲门搜人。 而这边翻进来入目便是一个花园，暗淡的月色下看不太清楚，只觉得花影扶疏，假山重重，从这花园走出去就花了不少时间，一直穿过垂花门进了前院书房，这才停了下来。 容落歌进门后就看着寒星澜问道：“殿下怎么会在那小宅子里？” 寒星澜听着容落歌的话，抬头看着她，“我说是巧合，你信吗？” “不信！”容落歌又不是傻子，堂堂储君，太子殿下，深更半夜的不睡觉跑去一个小宅子里做什么？ 寒星澜轻笑一声，就道：“这里是我的别院，偶尔回来这边住一晚。今晚上正要休息，就听到前街有追捕的声音，而且声音的起源是从狄月奴所在的宅子那边传来，一时猜疑，我就过去随意看看，没想到真是你。” 容落歌听着这话的信息量，一来就是太子也在盯着狄月奴，二来他居然真的还在惦记自己会不会去找狄月奴的麻烦。 她听到这话微微垂眸，没想到这一低头，就看到寒星澜还在抓着她的手腕。 容落歌下意识的就把手抽了回来，顿时有些不自在起来。 她上辈子的职业见不得光，从不与任何人亲近，之前被追击居然忽视了这一点，直到现在才发现他们还牵着手。 寒星澜看着容落歌的动作，若无其事的收回自己的手，“事急从权，还请容姑娘不要在意。不过，容姑娘若是想要孤负责，孤也不会拒绝。” 容落歌：…… “殿下不要开玩笑了，落歌又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容落歌板着脸说道，这具身体跟自己前世的身体差距还是太多，有空得练起来，不然再遇上这样的情况，没有人搭把手的话，容易把自己栽进去。 这要是上辈子，这点阵势算什么，她还真的不放在眼里。 但是原主的身体可比不上她精心锻炼的体质。 寒星澜似乎预料到容落歌会这样说，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只道：“如今出去不安全，容姑娘今晚委屈一下先住在这里，明早我让人送你回去。” “多谢殿下。”容落歌道谢。 看着容落歌这会儿倒是乖巧的样子，寒星澜倒是少见，让时安带了个奴婢过来送容落歌去客房。 容落歌心中暗暗松口气，还真有些怕寒星澜提及之前提醒她不宜走夜路的事儿，毕竟人家好心提醒她，她还明知故犯。 寒星澜看着容落歌偷着松口气的样子，眼睛里的笑意更浓。 容落歌洗漱过后，换上了侍女给她送来的衣裳，还问她要不要吃宵夜，服侍的很是周到。 折腾这么一晚，哪里还有心思吃东西，她躺下后还在想着也不知道寒星澜在京都到底有几个别院，据她所知就两个了。 都说狡兔三窟，她看着寒星澜可不止三窟，以后跟他打交道还得更小心些才好。 “殿下。”时安抬脚轻轻进了书房，站在书案前弯腰回话，“容姑娘已经歇下了。” 寒星澜微微颔首，将手里的信随意折起来放在火烛前点燃，然后扔进火盆中，转瞬间洁白的信纸变成了一抹白灰。 “打听清楚了？” “是，今晚容姑娘夜探狄月奴的住处，还送了封信给她，具体内容现在还不知道。”时安回道。 寒星澜眉心轻蹙，“狄月奴那边还没有动静？” “暂时没有，不过她身边的老仆素荆今日去了一趟西城，不过只是转了一圈并未见什么人。”时安又道。 “盯紧了，看她最后会与哪支商队搭上手。”寒星澜的声音在这夜色中越发的寒凉，“青玄国如今起内讧，把这个消息递给狄月奴，让她知道她的哥哥准备复辟。以她的性子，必然不会坐视不理。” 时安心头一凛，殿下这是逼着狄月奴出手，狄月奴只要一动，齐王那边指不定就能掉进陷阱…… “属下明日就去办，绝对不会让那素荆发现不对劲。”时安道。 寒星澜摆摆手，时安一见，也不敢再说什么，弯腰退了下去。 瞧着殿下的神色，时安跟了多年，现在也猜不出是好是坏，又想起那位容姑娘，他的心情就更复杂了。 他们殿下就没对哪个姑娘这么上心过，可是，那容姑娘是齐王的前王妃啊。 第51章 想要为难你更容易 许是在陌生的地方，容落歌睡的并不安稳，天不亮就起身了。 服侍她的丫头立刻掀开香云色的纱帘进来，笑着开口说道：“容姑娘，奴婢服侍您洗漱。” 容落歌瞧着这丫头身后跟着五六个人，提着兑水的铜壶，端着铜盆，捧着洁白的巾帕，后面还有捧着香胰子等物的丫头，心中不由咋舌。 古代顶级富贵人家的排场，真不是她能想象的。 铜盆里的水温度适宜，巾帕柔软透着一股淡淡的香气，洗脸洗手的整个过程容落歌就往前伸了一下手而已，这群丫头服侍的实在是太周到妥帖。 比起来，她家的丫头们就跟人家烧火丫头似的，容落歌一想自己也乐了。 领头的丫头瞧着容姑娘笑了，心里松口气，生怕服侍不好让人不高兴，她们可不想被时总管责罚。 等她坐在铜镜前，又有专门的梳头丫头上前服侍，另外有两个丫头拿着一匣子金银宝石各色首饰过来让她挑选。 容落歌：…… 她只是借宿一晚而已。 她之前是男装，只用了一根木簪将头发束起，现在换成女装，她从妆奁盒里挑了一对看上去最简朴的蝴蝶银钗，但是那双翅膀却轻盈灵动，轻轻一碰就好似要展翅欲飞。 容落歌默了默，就这工艺一般人都没见过，更不要说买到手了。 衣裳选了一件淡紫色的对襟袄裙，领口袖口绣了繁复的襕边，裙摆上织了细细的金丝在折枝花纹里，走起路来便隐隐有金光闪 流动。 幽幽的沉水香味从青釉莲花纹的香炉中袅袅飘出，容落歌扫了一眼那香炉，沉水香也就只有皇家能用了。 “容姑娘，殿下请您去花厅用膳。” 这边刚收拾妥当，便有个圆脸的丫头进来蹲身行礼前来回话。 容落歌原本想着直接告辞的，但是现在好像就这么走了太失礼了，至少也得当面说声谢谢，于是就道：“有劳，带路。” 圆脸的丫头笑着应了一声是，在前领路，一路顺着雕梁画栋的抄手游廊前行。 白日里再看这宅子跟昨晚的感觉截然不同，日光下的别苑一步一景，处处都是精心雕琢，穿过月洞门，又过了一道穿堂，绕过四扇一年景的屏风，这才抵达花厅。 初升的朝阳透过门前的树梢洒落进来，暖色的阳光落在窗前的人身上，玄色麒麟纹的长袍越发显得人贵气非常，腰束玉带，头戴玉冠，听到脚步声侧头望去，那双深邃狭长的眸子幽深如冷潭，却在见到容落歌时宛若春雪消融。 “落歌见过殿下。”容落歌瞧着今日的太子和往日有些不一样，但是一时间又想不出来哪里不对。 “容姑娘，坐。”寒星澜一开口便是温和柔软带着笑的声音，“在这里住得可还习惯？” 容落歌心想她只是借宿一晚，哪里能说得上习惯不习惯，但是还是特别郑重的跟太子道谢，“昨晚多谢殿下搭手相救。” “你我之间不用这样客气，毕竟容姑娘也曾对我施以援手。”寒星澜眸光一闪，脸上笑的越发的真诚，“你想吃什么？” 容落歌在别人家做客岂能挑剔，立刻说道：“都可以，我不挑食。” 寒星澜抬头看了一眼在厅内侍奉的人，侍女立刻弯腰出去传话，很快膳房的人就送来满满一桌吃食。 容落歌更习惯早上吃粥，便拿了一碗海鲜粥，又夹了一个酥的掉渣的圆饼，这种小圆饼做的极为讨巧，大概是太容易掉渣，生怕贵人们吃起来仪态不雅，所以都是酒杯口大小，一口一个。 容落歌心想这膳房的人真是心灵手巧，这饼咸香软酥，味道很不错。 其他服侍的人瞧着这位容姑娘居然在殿下动手之前就先吃上了，不由得一惊，随即众人悄悄去看殿下的神色，却见殿下毫无异样，还笑着跟容姑娘说话。 众人现在再也不敢小瞧这位和离的前齐王妃，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大气而也不敢出。 “上次与你说的事情，你可有打算了？” 容落歌听着寒星澜的话，想了想，才想起来他问的大概是自己的婚事，就对着他说道：“我已经想到办法了，只要我跟镇国公府脱离关系，镇国公岂能再操控我的婚事。” “想要脱离关系可不容易。”寒星澜看着容落歌，“需不需要我帮忙？” “不用。”容落歌摇摇头，不想再说这事儿，看着寒星澜笑道：“上次给殿下的东西，可还合心意？” 说起这个寒星澜就扫了一眼厅内的人，众人忙弯腰退了出去，他这才说道：“已经在做了，很快第一批就能做出来看看成果。” 容落歌点点头，“这个东西也没多少难度，主要还是配比，威力也能凑和看。” 容落歌说的云淡风轻，寒星澜却是眸光一闪，似是无心的问道：“容姑娘真是谦虚，只是这配比的问题就是大事，不见那些炼丹的道士炸炉时有多凄惨，搭上性命的也不是没有。” 容落歌一想也是，这个配比也不是她想出来的，她只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享受成果，也不好夸口再说什么，反正这种东西现在在寒星澜手中，他就等于掌握了主动，至少像是这种超前的武器，对于任何一人皇族中人来讲，意义都是不一样的。 而且，现在也没听说寒星澜有献给陛下的意思，估摸着这东西他是要自己留下、 “殿下如果遇到这方面的难题的话可以来找我，我一定尽心尽力。”毕竟人家昨晚搭救过自己，她一向是知恩图报的人。 “好。”寒星澜爽快的答应下来。“虽然我知道你不想多说镇国公府的事情，但是我有句话还是要提醒你一下。” “殿下请说。”容落歌道。 “就算你与镇国公脱离关系后，镇国公府不能掌控给你的婚事，但是你想过没有，没有了镇国公府嫡长女这个身份，你以后的路会更难走。如果你只是一个普通的民女，不管是明妃还是齐王，亦或者是镇国公，他们想要为难你就更容易了。” 第52章 咱俩能有什么交情 容落歌想是想过，但是她也不是没有别的计策，“没关系，等到脱离关系，我能拿到自己的户籍，我就打算离开京都。到时候他们想要为难我，怕是也找不到我的人了。” 寒星澜一愣，“你要离开京都？” “有这个打算，京都乃是天子脚下，伸手捞一把十个有八个头上戴官帽的，不管做什么都不方便。”容落歌无奈的说道，“所以倒不如我离开这里，到个小地方去反倒是活得更轻松。” 寒星澜微微垂眸，再抬头那双黑眸已恢复如常，他道：“明妃此人性子狭隘，眼里不揉沙，你便是离开京都，但是只要是有路引在，想要查到你的落脚地也并不难，顶多费些周折。” 容落歌皱眉，“我不过是与齐王和离而已，明妃不至于对我赶尽杀绝吧？” 她是闲的吗？ “和离这件事情，让陛下对齐王很是不满，明妃也因此被陛下斥责。” 容落歌：…… 所以，这事没完没了了吗？ “你躲出去是没用的。”寒星澜微微加重无奈的语气说道。 容落歌脸色一沉，“大不了我就找个人嫁了。” “以你现在的处境，京都有些地位权势的人家怕是对你避之不及，想要结一门亲不容易。” 容落歌：…… “殿下这话说的太委婉了，何止是不容易，大概是没人敢娶我的。”容落歌冷笑一声，毕竟她现在在众人眼中不过是一个和离过的女人，哪一家愿意给自己未娶亲的儿子定下她？ 要是进门给人做后娘或者是嫁年长的鳏夫，她宁可不嫁呢。 就算是容落歌当初在陛下面前说过自己与寒翊风并未圆房，但是这件事情反而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那些人家看中的是名声，还有不想与明妃齐王交恶的心思。 毕竟她可是前齐王妃，娶了她，不就等于让寒翊风难堪吗？ 她跟别人一没交情，二没可图之利，别人自然犯不上因为她去开罪皇帝的宠妃与爱子。 寒星澜看着容落歌乌黑的脸色，轻声说道：“你的婚事最好是在你与镇国公府解除关系后就赶紧定下来，不然就会给了明妃可乘之机。而且，你嫁的人最好是明妃动不了的，如此才能保住你。” “殿下真是爱开玩笑，我哪里能去找这样的人，便是找到了，别人凭什么为了我得罪明妃母子？”容落歌失笑一声，“不过还是感激殿下提醒，我会想办法的。” 山无绝人之路，她就不信自己从寒翊风母子这个坑里出不来。 寒星澜抿抿唇，就连脸上的笑容都有些挂不住了，他都说的这样清楚明白了，她就没听懂？ 容落歌现在战力满满，吃完饭就起身告辞，她还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做，还有敌人虎视眈眈，怎么能耽搁于享乐。 寒星澜神色复杂的看着容落歌离开，好半响轻笑一声。 也是，容落歌要是寻常女子，哪里需要自己开口提点，只怕早就把主意打到他身上。 就是因为她这样不同，所以他才起了别的心思。 罢了，自己不能操之过急，要徐徐图之。但是，绝对不能让她离开京都，要是放走了她，再把她找回来就不容易了。 另一边容落歌可不知道寒星澜在想什么，她没有回西城，而是像是逛街一样，又慢慢的靠近狄月奴住的地方，手里拿着买的小零嘴，跟街头巷尾的孩子或者是老妇人搭几句话打听消息。 事情比她想的要复杂一些，没想到昨晚上居然一晚都在全城搜捕，狄月奴这边更是作为苦主还报了官立案，更以此为由，一清早就去堵镇国公哭诉她的惊慌害怕。 容落歌就是真没想到狄月奴这么能抓得住机会，真是失算了。 那她昨晚上岂不是助了狄月奴一臂之力，让她能在镇国公面前卖惨？ 就很气，自己还是有些莽撞了，古人的智慧不能小看，不要觉得自己是穿越来的，就能带着智商上的优越感。 说起来，在人家的时空与别人斗智斗勇，还是需要加强自己提升自己。总不能被人一枪挑死，自己还觉得特别荣幸，那她就算是死了，也能气的从棺材里跳出来再战三百回合。 至于明妃…… 她在深宫里，自己还真的没有那么长的胳膊能伸进宫去，但是她有极大地助力明玉华。 容落歌决定开始搞事，在明妃搞死她之前，先让他们母子自己圆溜溜的滚蛋吧。 容落歌打探完消息，就真的去找了明玉华，找了个人往明将军府递了个消息，不一会儿的功夫明玉华就跑出来了。 容落歌在拐角处等着她，见到她出来，这才现身对着她招招手。 明玉华立刻跑了过去，微微喘着气说道：“找我做什么，可真是稀奇。” “找个地方说话？”容落歌不搭理她的阴阳怪气，这位大小姐总是这样爱发脾气，她才不惯她。 明玉华哼了一声，还是带着容落歌去了她常去的茶楼，他们家在这里有个专门的包厢。 “你说你什么毛病，说话就要找茶楼，这么爱喝茶，你怎么自己不开一个？”明玉华忍不住吐槽。 “没钱。”容落歌怼了一句，她现在处处都是花钱的地方，开茶楼倒是不难，但是有明妃跟齐王在，她是给人树靶子对点打击吗？ “我才不信，你手里可是捏着自己的嫁妆跟你母亲的嫁妆，你能没钱？”明玉华翻个白眼说道。 “你知道的这么清楚，要不要给我做账房先生？” 明玉华闻言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这人还是这么讨厌，“你找我来做什么？” “当然是打听一下消息。” 明玉华觉得自己都要心肌梗塞了，瞪了一眼容落歌，“也就你敢这么说，别人要说，我早就一巴掌呼上去了。” “别说的咱俩有多深的交情，你要能打得过我，你还不敢伸手？” “行，算你狠。”明玉华举手投降，她是说不过她，“你是想问柳玉娘的事情？” 容落歌点点头，“有件事情你可能还不知道，我见到齐王去见柳玉娘了，所以心里有些好奇，这才想找你问问。” 明玉华闻言整个人都傻眼了，“表哥去见柳玉娘？容落歌，你不能因为讨厌表哥就诬陷他，他跟柳玉娘能有什么关系？当年柳玉娘跟了我爹的时候，表哥才多大，根本不可能掺和这件事情。” 第53章 明妃大怒 “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所以才找你问问。”容落歌当然已经猜到几分，但是想要搅乱明妃那潭池水，就得找明玉华帮忙。 她说的都是真的，齐王的确去找柳玉娘了，她没有骗明玉华，不过是把这件事情说给她，是让她知道也许以前齐王没插手，但是现在已经伸手了。 明玉华虽然咋咋呼呼，但是听了容落歌的话一时沉默下来，眼眶微微发红，她满心的苦恼不知道跟谁说，容落歌知道她所有的难堪，而且这人虽然嘴贱，但是确实帮过她，她就没忍住跟她说道：“我们没有对不住姑姑，也没对不住表哥，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娘都气病了，现在还在床上躺着。” 容落歌瞧着一向战斗力十足的明玉华居然想要哭，微微叹口气，问道：“你别难过了，这世上的人心都是看不透的，你看我，我亲爹还算计我呢。相比之下，你不是比我幸福多了。” 明玉华看着容落歌这安慰人的角度够稀奇的，挖开自己的伤口给她看，够意思。 “你不知道，小的时候表哥对我很好，我们又是表兄妹，那时候爹爹与姑姑有时候也会笑着说，将来要我嫁给表哥，我就当真了。” 是个可怜孩子，容落歌看着明玉华，开玩笑的话怎么就能当真呢。 “我娘问我爹柳玉娘的事情，我爹却不肯解释，我娘跟我爹闹了一场然后进宫又去见了姑姑，不知道姑姑说了什么，我娘回来就气病了。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结果你还来告诉我表哥去见柳玉娘……”明玉华忍不住了，眼泪一颗颗的掉下来，觉得自己真是苦透了。 容落歌微微皱眉，“明大将军一向与明夫人感情甚笃，为什么不能把事情说清楚？” “我要是知道我就不难受了。”明玉华吸了吸鼻子，大概觉得不好意思，拿出帕子轻轻拭泪。“你说，我爹是不是真的变心了？” 明大将军与明夫人夫妻恩爱，家里连个妾侍都没有，生的孩子全是嫡出，而且明夫人出身江东赵氏，俩人这么多年在京都的确是有目共睹的门当户对恩爱夫妻。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柳玉娘已经在明大将军身边七年，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有太多的幻想才好。”容落歌说到这里看着明玉华，“那你两个哥哥呢？” “大哥觉得此事可能另有隐情，二哥找我爹理论，被我爹打了一顿关了禁闭。”明玉华说着更难受了，她二哥从小都没挨过打呢，结果因为柳玉娘的事情反倒是挨打了。 容落歌眉头皱的更紧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她又说不上来，想了想看着明玉华说道：“我觉得这件事情关键之处还是在明妃身上，你爹大概是有难言之隐不能讲明。” “能有什么难言之隐还能把我娘气病，把二哥给打了？”明玉华抽抽鼻子，“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做？” “你知道我与明妃不睦，就不怕我出的主意害了她？” “我家现在都要闹崩了，我哪里管得了那么多？”明玉华虽然爱慕表哥，但是看着家里现在的样子，不免也有些迁怒姑姑跟表哥，相比起来，在她心里当然是母亲跟哥哥更重要。 “我有个法子。”容落歌看着明玉华，“就是不太地道，但是至少能让你出口气。” 明玉华眼睛一亮，“你说！” “柳玉娘的事情现在知道的人不多，尤其是宫里的人。”容落歌点了一句。 明玉华听到这话眼睛微微一亮，“我知道了。” 容落歌一愣，她还没说完，她知道什么了？ “我们家没人能治得了姑姑，但是宫里有人啊。”明玉华猛地站起身，“姑姑跟皇后不和，要是皇后娘娘知道这件事情，姑姑一定不会再这么针对母亲，到时候只怕还要求着母亲帮忙呢。” 容落歌原本不是想要明玉华将消息透给皇后娘娘，她只是想要明玉华将消息散布进后宫再观其效。 哪知道明玉华这脑回路跟一般不同，杀伤力极大。 “你要是将消息直接传给皇后娘娘，那你爹不会责骂你？”容落歌很有良心的提醒一句。 “我不怕，他都这样对娘了，我还能不做点什么？明明是他们做得不对。”明玉华怒道。 “我觉得你可以不用直接出面，流言这个东西，人传人的话，最后谁又会知道从哪里流出去的。” 明玉华做事情一向光明磊落的，以前针对容落歌也是这样，现在听着容落歌这话就道：“藏头藏尾的做什么，我不怕。” “你是不怕，但是若是明妃跟你爹因为你做的事情再找你娘麻烦呢？” 明玉华这回迟疑了，若是以前她还能有信心的回一句不会，但是现在…… 她抬头看了容落歌一眼，这才说道：“我知道了，谢谢你。” 明玉华抬脚就走，容落歌笑了笑，要借明玉华的手给明妃添堵，当然得保证她的安全。 就是不知道柳玉娘这个事情，能在宫里掀起多大的风浪。 如果这还不行的话，她还能把狄月奴的事情翻一翻，毕竟狄月奴的身份既然跟青玄国有关系，怕是经不起深扒。 也许她能借人之手弄清楚这件事情，容落歌又不是被动挨打的性子，别人要收拾她，她当然要打回去。 只是容落歌没想到柳玉娘的事情在宫里引起的风波比她想的要大得多，明玉华的动作的确是快，因为以前她经常进宫，明妃是她的亲姑母，她要进宫总比别人容易。 于是，这消息自然就传进去的快了。 凤仪宫里皇后听着燕茵的话轻轻一乐，“消息谁传出来的？” 燕茵是皇后当年在闺中时的奴婢，跟着进了宫一直忠心耿耿，听着主子这话，就摇摇头说道：“现在还没查到，只知道消息从御膳房那边传出来的。” “御膳房？”皇后闻言若有所思，“御膳房人多口杂，每日里不知道多少人往来穿梭，从那里传递消息的确是个好地方。” 御膳房管着皇帝与整个后宫的膳食，这后宫这么多的主子，每日前往御膳房提膳的就不少，更不要说御膳房那么多掌白案红案的大师傅，还有提水烧火干杂事的小太监。 “可不是，现在明妃那边正在发火，说是谁要再敢说闲话，就要把人处置了。”燕茵笑着说道，“只是这悠悠众口，怕是堵不住。” 明妃又不是后宫之主，她的话可没有凤令盖章。 第54章 殿下不开心 皇后心情不错，想了想才说道：“这个柳玉娘本宫倒是没印象，但是玉柳倒是还记得，当年明妃身边她可是姿态出众的一个。” 皇后想到这里不免就想起当年明妃有孕时为了固宠，还曾想着推玉柳出来承宠，只可惜那时刚好钟美人刚进宫，陛下宠了好一阵子，玉柳自然就没能因此侍奉陛下。 不过等到明妃生下齐王，挖空心思拢回了陛下的心，又把曾经得宠的钟美人收拾一顿，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了，钟美人一直还是个美人。 “娘娘说的是，只可惜后来被明妃放出了宫，只是万万想不到竟给明大将军做了外室。”燕茵看着皇后，“奴婢实在是想不明白明妃为什么要这么做，明大将军与夫人鹣鲽情深看来也是假的。” 皇后看着燕茵，“务必要查清楚这件事情，明妃肯定不会只为了给明夫人添堵做这样的事情，毕竟明夫人对明妃一直很维护，没必要姑嫂之间用这样的手段，本宫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说到这里皇后又看着燕茵，“还有背后传出流言的人也要查清，能将这样的事情传出来，肯定是明妃的对手，指不定就能为本宫所用。明妃母子之前因为和离的事情惹怒陛下，但是这才多久就能哄得陛下消了火，所以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是，奴婢这就去办。咱们之前安插在御膳房的人一直没动，现在正好能用上。”燕茵轻声说道。 “小心着点，不要被人察觉。”皇后摆摆手说道。 “是。”燕茵应了一声弯腰退下。 等燕茵退下后，皇后脸上的笑容也慢慢地收了起来，又想起最近几日儿子没进宫，她心里不免担忧他的身体，于是让人去东宫传话。 寒星澜得了消息就进了宫，见到皇后便上前一步见礼，“母后。” 皇后打量着儿子的气色还算好，心头微微松口气，道：“这几日怎么没进宫？” 寒星澜笑着回道：“父皇说儿子这段日子辛苦，让我好好歇歇。” 皇后面色一沉，“倒不见你父皇让齐王也歇歇。” 皇后也就在儿子面前时，才会这样显出几分真性情，眉眼间带着厉色，“听说明妃要对付齐王先头的那个王妃，你可知道此事？” 寒星澜不动声色的看了母后一眼，然后才说道：“您知道，儿子不太关注后宫的事情，并不知道此事。” 皇后冷笑一声，“那容家女也是个蠢的，和离闹到陛下之前，固然能让她得偿所愿，但是却把明妃与齐王一起得罪了，镇国公又不是慈父，她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这样没脑子的人，不做齐王妃真是可惜了。” 寒星澜闻言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收，这才说道：“齐王做的事情委实过分，哪家的姑娘也忍不下去。不过闹开也好，父皇也能知道私下里齐王是个什么样子。” “也是。”皇后不想再提那个愚蠢的前齐王妃的事情，对着儿子又说起了这次有关柳玉娘的流言。“你查一查这件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明赞如果真的养了外室，那明夫人闹起来正好给咱们可趁之机，若是能让明妃娘家后院失火也是好事一桩。” 寒星澜微微点头，“儿子知道了，等查过后再跟母后说。” 皇后点点头，看着儿子又道：“你的婚事到底有打算了吗？总不能一直这样拖着，还是要赶紧娶了太子妃生下皇嗣要紧。” 寒星澜面无表情的说道：“儿子倒是想娶，但是父皇对儿子本就多猜疑，我要是娶了妻顺利生个儿子，您说我这太子之位还能坐稳吗？” 皇后脸色一沉，“但是你总这样装病也不是办法，不能娶太子妃，难道还不能在东宫纳几个妾室？选两个良娣进门，想必你父皇不会反对的。再说，陛下一直拖着你的婚事，难道朝臣就没有想法吗？” “母后，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您又何必急在这一时。若是朝臣对父皇进言，您说父皇会不会猜疑儿臣私下笼络大臣朋党结私？” 皇后呼吸一滞，抬眼看着儿子，“这话岂能乱说？” “那您最近还是不要在父皇面前提我的婚事为好。”寒星澜道。 皇后头疼不已，“你父皇就是偏心，那齐王就能娶妻，怎么到你这里就不成？” 寒星澜垂眸不语，心想不只是齐王，他其他几个弟弟都已经娶妻，唯独他依旧孤家寡人一个。 不过，他一点也不着急。 “儿子心中有数，您别担心了，等时机到了，儿子自然就能娶上媳妇了。” 皇后眉心微微一松，“你心里有章程就好，年纪一年大似一年，要是齐王比你先一步生下儿子，到时你父皇指不定心里又会怎么想。” 寒星澜从宫里出来，负手慢慢走在长长的宫道上。 落日的余晖洒在这座皇城，琉璃瓦上泛起的光芒依旧璀璨，冰冷而又奢华的皇城，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地方，这皇城底下又埋了多少尸骨。 “殿下。”时安等在宫门口，见到殿下出来忙迎了上来，小心翼翼打量殿下的神色看上去还好，心里不由松口气。 殿下每次从皇后娘娘那里出来，心情总是不太美妙。 “回吧。”寒星澜淡淡的开口。 “殿下，要去西城吗？”时安下意识地问道。 寒星澜脚步一顿，时安正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就听着殿下说道：“去。” 太子赶到了西城，但是并未见到容落歌，时安敲响了隔壁的大门，才知道容落歌不在府内，说是去老宅了。 寒星澜面无表情的进了门，时安心道运气不大好，早知道不来西城，直接去老宅就好了。 一直到天色黑透了，容落歌踏着夜色回来，进门听荆楚回话才知道隔壁来敲门了。 她以为隔壁有事，也没进后院，转身又走出去了敲响了隔壁的大门。 开门的是时安，见到容落歌顿时一喜，“容大姑娘，快进来！” 殿下这回总要开心了吧？ 第55章 你入东宫如何 容落歌对着时安笑了笑，道：“我听说今日你去敲门，是有什么事情吗？” 时安没想到容大姑娘这么直接，他总不能说让人过来看看他们殿下吧？ 绞尽脑汁，时安一本正经的开口，“大姑娘，我记得您喜欢吃厨房做的红烧狮子头，今日正好厨房做了，就想请您过来用膳。我们殿下平常都是一个人用膳，难得有人陪着说说话。” 时安觉得自己不容易啊，卖惨都用上了。 就是这话不能让他们殿下知道。 时安想到这里压低声音，“大姑娘，您千万别与殿下说我之前的话，不然小命难保。” 容落歌一下子就被逗笑了，看着时安说道：“你倒是忠心。” 时安瞧着容大姑娘笑了，心里猛地松口气，立刻陪着笑说道：“那是，我跟了我们殿下十几年了，论忠心没人能比得上我。” 容落歌随着时安往里走，边走边说道：“十几年了？那你挺小的时候就在殿下身边了？” 时安点点头，“家里穷，六岁就把我卖进宫，七岁我就到殿下身边了。嘿，那时候我笨手笨脚的什么都不会，还摔坏了殿下几个宝贝呢，殿下没罚我还替我遮掩，不然我早就没命了。” 容落歌沉默一下，看着时安脸上的笑容真诚几分，“殿下是个好人，你也是有福气的。” “那是当然。”时安领着容大姑娘进了前院，就立刻闭嘴不再说以前的事情，把人领进正厅，“大姑娘，您现在这里稍等，奴才这就去回禀殿下。” 容落歌点点头，“有劳。” 时安高高兴兴的去了书房，容落歌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得也跟着笑了起来。 很快寒星澜就过来了，身上穿的是一件家常的墨蓝色长袍，微微有些松散，不像是正装那样严谨。 对着这样的寒星澜，容落歌难得也有种放松的感觉，她笑着起身，“听说殿下这边的膳房做了美食，便冒昧来打扰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时安听着容大姑娘这话，好感是蹭蹭的往上涨，大姑娘真是个好人。 寒星澜则是有些意外，之前他说让容落歌随时过来用膳，但是他知道容落歌虽然答应了，但是以她的性子是绝对不会轻易过来的。 没想到她这次真的来了。 寒星澜很难形容自己那一刻的心情，但是脸上的笑容却深了几分。 “正好我一个人用膳怪无聊的，大姑娘能过来我高兴还来不及。” 时安忙让膳房送膳，他趁机在一旁又笑着说道：“殿下在这边还埋了一坛杏花酒，不如奴才去起出来？” “去吧。”寒星澜笑着点头。 时安立刻就去了。 容落歌闻言看着太子，“殿下平常还爱喝几杯？” “一个人有时候难免无趣，便会喝上几杯。”寒星澜抬眼看着容落歌，“忘了问你，你能喝酒吗？” 容落歌自己是能的，但是她不确定原主的酒量，想了想说道：“陪殿下小酌一杯尚可，再多怕有失仪之态。” “一杯也可。”寒星澜很高兴，这说明什么，容落歌对他的戒备没那么深了，不然以她的性子是滴酒不肯沾的。 膳食很快摆上桌，时安将杏花酒抱来，果然是好大一坛。 他用一个白玉酒壶装了一壶，又拿出两支白玉杯摆上，将酒壶放在桌上，这才弯腰退了下去。 寒星澜伸手执壶先给容落歌斟满一杯，这才给自己也倒满一杯，“杏花酒能润肺，少喝一点对身体有益处。” 容落歌点头，她对酒的研究不多，轻轻抿一口下肚，只觉得辛辣中带着几分回甘，忙夹了菜入口压一压。 寒星澜瞧着不由笑出声，“看来你的酒量确实不太好。” 容落歌笑了笑，“酒量这个东西都是练出来的，我一个闺中女子平日哪会喝这个。” “也是。”寒星澜点头，他看着容落歌忽然说道：“今日母后召我进宫，你可知道为了何事？” 容落歌惊讶的看着太子，皇后娘娘见儿子，他们的谈话是她能知道的吗？ 但是瞧着寒星澜微微有些萧瑟的面容，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什么事？” 话一出口就有些懊恼，果然不能喝酒，一喝酒就容易冲动。 寒星澜似乎很高兴容落歌的询问，看着她说道：“是为了我的婚事。” 容落歌恍然大悟，道：“殿下确实该娶妻了，只是为什么还没娶太子妃？” 寒星澜微微垂眸，露出几分萧瑟无奈的样子，幽幽一叹，“自然不是我不想娶，而是不能娶罢了。” 容落歌立刻就脑补了一场宫庭大斗，想想史书上那些宫闱秘闻，再看着寒星澜就觉得怪可怜的。 身为储君又能如何，只要一日不是皇帝，就得被人辖制，战战兢兢的。 “可是其他几个皇子都已经娶亲，陛下总不能一直让殿下这么耗着？”容落歌觉得皇帝便是为了面子，也不会让太子一直单着。 “大概会让我纳良娣与侍妾吧，不过这些送入东宫的人，目的不纯，心思各异，我倒是宁愿继续这样。” 容落歌一想也是，要是枕边人都信不过，还得勾心斗角，这日子的确是过得憋屈。 “殿下也不容易。”容落歌几口酒下肚，就觉得脸颊发热，脑子也不像是平常那么灵动，人也感性起来，“这也没办法，生为天家人，殿下就当这是人生历练吧，总有一日殿下总能展翅高飞，再无束缚。” 寒星澜看着面颊发红的容落歌，若是清醒时，她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但是现在却出口了…… 他捏着酒杯的手微微一紧，看着她轻声说道：“若是有一个办法，能解决你的困局，也能化解我的危险，落歌你愿意帮我吗？” 容落歌微微转动着头去看对面的人，这会儿脑子有些迟钝起来，想不起来能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于是问道：“什么办法？” “你入东宫做良娣如何？”寒星澜一字一字的说道，“你入东宫我护你周全，让明妃母子无法对你动手，你则护我后院安宁，至少在我掌权之前，将东宫内务掌控在手，让外人无法伸手干预。” 第56章 这是什么毒鸡汤 容落歌以为自己听错了，惊愕的看着太子，“殿下开什么玩笑呢？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寒星澜知道没这么容易说服她，不疾不徐的开口，“我知道你不喜拘束，入东宫也不是真的做良娣，不过是糊弄外人罢了。等有朝一日你若想离开，我一定放你自由。” 容落歌听懂了，太子这是要跟她做交易。 她进东宫做良娣，为他保住东宫后院的安宁，不让有心之人在他身边安插耳目。 而他呢则保住她的安全，至少不会让明妃母子对她下手。 容落歌脑子转的有点慢，也有点晕晕乎乎，但是她还留着几分清明，看着太子说道：“殿下这主意虽然不错，但是我可是前齐王妃，怎么可能给殿下做良娣，陛下与娘娘肯定不会同意的。” 这路行不通。 “如果我有办法，你会答应吗？”寒星澜盯着容落歌问道，微醺的芙蓉面上浮上几丝红晕，往日明亮自持的眸子带着浅浅的迷蒙之态，看上去竟有几分憨态喜人。 “那我得想想。”容落歌趁着自己还没醉得一塌糊涂，站起身就往外走。 果然不能喝酒。 寒星澜微微有些遗憾，不过没有趁机强逼着她答应，反倒是笑着道：“我送你回去。” “那倒也不用。”容落歌走起路来看上去还挺正常，没有像是寻常的喝醉的人东歪西倒。 寒星澜以为容落歌可能只是有三分醉意，便随着她往外走，哪知道容落歌直接穿过游廊，踏过花丛，走到两家的院墙之间，助跑两步徒手攀墙……就这么翻进了隔壁。 寒星澜：…… 时安：…… 寒星澜扶额，然后轻声笑了出来，果然还是喝醉了啊。 容落歌翻墙过去动静不小，把春雨几个吓了一跳，忙扶了姑娘进屋，又是灌醒酒汤又是更衣洗漱折腾了大半个时辰才消停下来。 容落歌的醉意减了三分，躺在床上望着帐子顶上的团花纹发呆，看了一眼就又觉得天旋地转的，索性闭上眼睛睡觉。 春雨听着姑娘的呼吸声渐渐稳了下来，这才落下帘子悄悄退了出去，外头乐菱几个正在候着，瞧着她出来忙问道：“大姑娘没事吧？” “已经睡了，没事了。”春雨轻声说道，“晚上我来值夜，你们都去歇着，明早新巧来替我。” 新巧答应下来，就听着一向性子温和的半雪说道：“姑娘怎么从隔壁翻墙回来，怪吓人的。” “听说隔壁的住户跟姑娘是朋友，能翻墙回家看来关系一定很好。”新巧笑着说道。 若不是特别好的关系，谁会做这样失仪的事情。 大家一想有道理，说了会儿话也就都散了。 容落歌这一晚上睡的不太安稳，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光怪陆离，有前世的事情，也有现在的事情，混杂在一起，让她睡得越发的沉重。 第二天醒来还有些没什么精神，靠着软枕坐着也没起身的意思，反倒是又想起昨日的事情。 虽然醉了，但是并没有断片的后遗症，昨天的事情记得清清楚楚。 容落歌有些心烦，若不是明妃一直针对自己，甚至还想要毁了她的后半生掌控她的婚事，她实在是不愿意跟人求助。 东宫那种地方，想想就是火坑，跳进去容易，想要再爬出来未必简单。 但是眼下的状况对她不利，一来她还没与镇国公脱离关系，二来就算是脱离关系，正如寒星澜所言，只要明妃对她死不放手，失去了镇国公府嫡女的身份，对她来讲不是好事。 归根究底还是她无权无势，只能任人宰割，就算是她在夹缝中周旋，但是稍有不慎便会跌入深渊。 就像是她借着明玉华的手给明妃烧把火，这种事情只能做一次，不可能次次都让明玉华帮忙。 而且，这种事关明大将军府的内务，明妃的确是会丢脸，但是并不能伤她的根基。 也就是只能对她造成物理伤害，而不能达成法术伤害。 哎，好烦。 在古代，无权无势小平民，真的是没人权。 想了半天头更秃了，容落歌索性起身出去，换了身衣裳用过简单的早膳，就去后花园的亭子里发呆。 她得好好地想一想。 几个丫头瞧着大姑娘心烦，也不敢惊扰大姑娘，悄悄地送上茶点就又退了下去。 容落歌翘着二郎腿，坐在鹅颈椅上偏头看着锦鲤池，手里捏着一小袋鱼食，有一下没一下的洒落下去，看着锦鲤蜂拥过来抢食。 这么多锦鲤，杀进内圈抢食的全都是膘肥体壮的，像是瘦弱一些的鱼儿只能在外围捡漏。 弱肉强食，不管是放在哪里都是一样的道理。 忽然，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这不是她几个丫头的脚步声，她猛地回过头，就看到寒星澜抬脚走了进来。 容落歌：…… 这是她家吧？ 许是容落歌的神色太过明显，寒星澜笑着说道：“翻墙来的。” 容落歌头疼不已，昨天她就不该走捷径翻墙，结果这人有样学样。 她怎么不知道一向正经的太子殿下，还有这样的一面？ 清晨的阳光明媚又不刺眼，徐徐的威风扫过脸颊惬意又舒适，寒星澜一身白底金边束玉带的长袍，风姿雅逸，当真是赏心悦目。 寒星澜在容落歌旁边的鹅颈椅上坐下，随手拿起她放下的鱼饵，欣长白皙的手指捏了几粒扔进水中，看着锦鲤跃出水面抢食吃，轻笑一声道：“你看，便是这一池水中的锦鲤都知道拼命才有吃的，想要好好活着，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大清早的这是什么毒鸡汤！ 容落歌看了一眼寒星澜，“我的身份并不适合进东宫，就算是我进去了，只怕陛下会对你成见更深，与你来说非好事，皇后娘娘肯定不会同意的。” 皇帝偏心齐王，太子处境并不太妙，若是被皇帝抓到这个把柄，对寒星澜来说可不是什么喜事。 “不，你恰恰说反了，这对我来说反而是好事。”寒星澜凝视着容落歌坚定地开口。 第57章 委屈太子这人才了 容落歌不解的看着寒星澜，“好事情？” 这种事情怎么能算是好事情？ 不是容落歌自己贬低自己，而是这个时空，这样的朝代，它就是对和离过的女子不友好。 她这样一个和离过的人，其实再嫁的对象很难找到优质的，本来她自己是打算这辈子不嫁人的。 等她离开京都，摆脱了明妃跟齐王他们，就组个商队，天南地北的看风景赚银子，不要太潇洒。 但是眼下明妃不肯放过自己，让她的小计划有点难以实行。 寒星澜对上容落歌宛若看智障一样的眼神不由地默了一下，这才徐徐开口说道：“我与你说实话吧，父皇偏心齐王，我这储君的位置其实一直做得不太稳当，父皇一直想要找借口废了我，但是因为立嫡立长的规矩这才没有机会。” 容落歌瞧着寒星澜严肃且带着些无奈的神色，轻轻的叹口气，“这种事情很常见，就像我在家里倒也是嫡长女，可有什么用呢？说起来咱俩还是同病相怜呢。” 寒星澜笑了笑，“这些年我一直以体弱的形象出现在众人前，就是给父皇一种感觉，我命不长久，所以父皇一直以这个为由没给我选太子妃牵制与我。” 容落歌心想狗皇帝与镇国公真是一个比一个渣啊。 “但是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年纪越来越大，再不娶太子妃朝堂上的大臣就要上折子进谏，父皇到时候难以下台，只怕会随意给我选一个人进东宫，这并不是我想看到的。” 容落歌懂了，就像是镇国公把原主嫁给齐王，是什么慈父心肠吗？ 呸！ 那是要容落歌以性命为代价给容黛占位置。 那么相同的，皇帝被朝臣逼急了给太子选妃，很有可能会在人选上给他挖一个大坑，坑太子一把，而太子不想引颈就戮，所以就想了让她进东宫做良娣的办法拖一拖。 东宫进了人，皇帝就能对朝臣交代，还不用给太子立太子妃，没有太子妃生不下嫡长孙，皇帝的目的就达到了。 而且，换一个角度讲，容落歌的身份有瑕疵，这也是一个攻击的点，等于太子主动把把柄递给了皇帝，让皇帝安心的同时，以为还能利用容落歌辖制太子。 这就是一个算计与反算计的计谋。 容落歌神色复杂地看着太子，“那我的出场肯定不光彩，一定是你迫不得已将我迎进东宫，如此才能顺了皇帝的心，让咱们得偿所愿啊。” 寒星澜眼睛一亮，他就知道以容落歌的聪明能想明白，于是点点头，“就是得委屈你一下。” “倒也不算是委屈，名声这个东西毕竟对我来讲在和离后已经没了，不在乎再丢一次。”容落歌不怎么在乎的开口，“反倒是太子你的压力会很大啊，小心被人指着脊梁骨嘲笑。” 寒星澜一本正经的开口，“这不就是父皇想要看到的，也是我要做给他看的，正合孤意。” 啧！ 容落歌心想论无耻，她还是有点甘拜下风。 看着容落歌虽然意动还是没有下定决心，寒星澜又加了一句，“良娣仅次于太子妃，在东宫只要一日没有太子妃，你便是后院老大，没人能让你受委屈。” “那要是进后宫拜见呢？”容落歌反问道。 若是寻常的太子良娣可能没这个荣幸，但是她可是拉满了明妃的仇恨，如果再加上太子不得不将她纳入东宫的委屈，只怕皇后的仇恨值也会蹭蹭的上涨。 在东宫她是老大，但是进了后宫她就是小怪没人权。 寒星澜看着容落歌，“我自然会护着你。” 有气魄！ 容落歌看着太子，能屈能伸，能谋能算，能上能下，这样的太子若不能出人头地，那才是出BUG了。 看着容落歌还有最后一点迟疑，寒星澜果断的说道：“以太子良娣的身份进后宫，想必明妃能气得少活个三五年的。” 干了！ 容落歌想起自己被明妃几番算计就咽不下这口气，以前明妃躲在深宫，自己鞭长莫及，但是这以后同属后宫在编人员，她虽然是隶属东宫旗下，但是跟明妃见面的机会那是多了不少。 阴阳怪气气人这一点，容落歌自问技能点还是满的。 而且，当今陛下沉迷丹道，身体宛若日落西山，太子登基的日子并不太遥远。 拼个三五年能换后半生的逍遥自在，她觉得很划算啊。 “好。”容落歌答应下来，长长的呼出口气，“不过殿下要记得答应我的事情，等你大权在手那日，一定要放我自由。” 寒星澜定睛看着她，然后道：“可以。” “那你打算怎么让我进东宫？”容落歌很有兴趣的问道。 寒星澜对上她颇有些兴趣的目光，笑着说道：“后日我们要去行猎，回来的途中会经过城外的驿站，据我得到的消息明妃那边会试探着对我下手，到时候你来个美女救英雄，英雄无以回报，只能以身相许。” 容落歌：…… 不去写话本，真是委屈太子这人才了。 容落歌想了想说道：“普通的美女救英雄哪里需要以身相许，你肯定还有别的计划？” “那是自然。”寒星澜却不肯透露了。 容落歌总觉得他没安好心，但是她没证据。 不过想想要到以身相许的地步，肯定是他们俩要有些身体接触，以至于对她的名节有不少的影响。 太子对外的形象一向是少言寡语但是还算是醇厚良善的人设，所以为了她的名声负责，所以就将她带回东宫给个良娣的名分。 如果是这样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反正做戏嘛，不用在乎太多细节，只要达成目的就成。 太子不肯细说，大概是不好意思。 她懂。 “那在这之前，我得跟镇国公府解除关系，不然我进了东宫镇国公肯定不会同意与我断绝关系，后日的话，时间有点紧，不知道镇国公夫人那边能不能成功。”容落歌微微皱眉。 “需要我帮忙吗？” 容落歌想了想，“不用，你要是出手，事后我进了东宫，镇国公府那些人肯定起疑心，我自己来！” 第58章 这也是个奇人 时间紧迫，容落歌跟寒星澜商议完毕，就直接去找楚珂。 楚珂没出来见她，但是让人给了她一样东西，她打开一看，是当年原主生母产后调养的药方。 她不是很懂这些，揣着药方去找了一个老大夫问了问，才知道这药方里加了活血化瘀的番红花。 番红花就是藏红花，这东西活血化瘀，对于产后瘀血的人是好东西，但是对于产后失血过多的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老大夫说这东西的分量加的不多，不会立时毙命，但是会让刚生了孩子的产妇身体虚弱，熬不了多久也就油尽灯枯。 容落歌的脸色阴沉如水，她是真没想到镇国公这么卑鄙无耻狠毒。 这东西她自己誊抄了一份，然后将原件收好，于是直接去找容衡。 容衡最近因为容黛容朗兄妹上族谱的事情闹得焦头烂额，楚珂不松口，她身后的楚家他也不能轻易得罪，于是事情就僵硬住了。 若是齐王肯愿意跟楚家打个招呼，这件事情就容易多了，但是显然齐王有顾虑，不肯出这个头。 再加上明妃紧盯着容落歌的婚事让他更加烦躁，正因为找不到容落歌这个逆女满心怒火，没想到她自己就找上门来，自然是把人叫进来看住再说。 容落歌被人领着直接去了书房，还没开口，就被容衡骂了个狗血喷头。 容落歌一脚便把室内红木圆桌踢翻在地，冷冷的看着容衡，目光中带着厌恶，道：“我今天来不是听你废话的，你要是识趣点就把父女关系解除了，从此后你我再无干系，各自欢喜。如果你不愿意的话，那咱们就公堂上见，仔仔细细说一说我娘当初到底怎么死的。” 容衡心头一震，狐疑不定的看着容落歌，转头一想她能知道什么，肯定是诈自己，于是怒道：“你这个不孝女，忤逆长辈，不孝不悌，便是到了官府论罪的也只有你。” 容落歌冷笑一声，“镇国公真是好大的口气，父慈子孝，你既不是慈父我又何须尽孝。少说这些没用的，你看看这个。” 说着容落歌就把药方扔了过去，看着镇国公伸手接过去，说道：“你跟楚珂暗度陈仓有了私情，于是害我母亲性命给她让位，生怕被我外祖家察觉，这么多年一直阻挠我与外祖家往来。若不是这次你欲置我于死地，我还不会起疑心，这药方你不会陌生吧？这只是手抄的一份，真迹我另外收了起来，你可看清楚了。” 容衡捏着药方的手微微一紧，抑制不住的有些发抖，一双眼睛饿狼一般的盯着容落歌，“这东西你哪里来的？” “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不是你做的你怕什么？既然你这么问，可见这药方的确是真的。” 容衡：…… “你胡说，别以为拿个什么乱七八糟的方子就能来胡言乱语。”容衡压住心里的惊惶怒道。 “虽然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但是当年看诊出方子的郎中我已经在寻找，只要把人找到，真相自然就明了。” 容落歌这么短的时间当然没去找人，她只是吓唬容衡。 容衡的脸色果然又一次变了，“哼，你小小年纪知道什么，便是找到了郎中我也不怕。” “行，你死鸭子嘴硬，那咱们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等我再次与你相见就不是在国公府，而是在大理寺了！” 看着容落歌抬脚就要往外走，容衡一怒之下，伸手就要去抓人，把这个孽女关起来，看她怎么去外头胡说八道！ 容落歌听风辨位，几乎是没有任何的停顿，反身一个肘击，紧跟着一个利落的扫腿，“砰”的一声，毫无防备的容衡被扫倒在地。 他一脸惊愕的看着容落歌，“你……你怎么会功夫？” 容落歌嗤笑一声，“这还得拜你所赐，为了活下去，可不得学一些保命功夫。” 镇国公也不是酒囊饭袋，虽然年纪大了些，但是当年他也是玉树临风英姿勃发的少年，一身功夫在同龄人中也是极为出众。 只是后来边关渐稳，无需再上战场拼杀，富贵温柔乡的日子过久了，再加上年纪渐长，就难免懈怠起来，这才手脚生疏了。 但是，被容落歌一招放倒，还是让他难以接受。 容落歌盯着他，“我知道，你奉明妃之命想要把我许配出去跌入泥潭，容衡，我劝你善良一点，不然药方的事情公之于众，谋害发妻残害嫡女，这样的罪名一旦落实，你这镇国公的爵位是保不住了。为明妃算计我还是保住你自己的前程，你自己选一个。” “对了。”容落歌看着颇为狼狈爬起来的镇国公，“你就算是你以父亲的名义再把我嫁出去，以我现在的身手，你觉得能防我一时还能防我一世？你不要我好过，我就豁出去拖着你一起下地狱，不信咱们试试看！” “你……你……”容衡气的浑身发抖，眼睛通红，摇摇欲坠。 他这是做了什么孽，生了这么个孽障！ 容衡的脸色几次变幻，当然不甘心受制于容落歌，就在这个时候，楚珂一下子冲了进来，将镇国公护在身后，看着容落歌说道：“容落歌你疯了吗？你敢对你父亲动手，信不信我去官府告你忤逆不孝殴打生父？” 说完对着容落歌眨眨眼，转过身抱着镇国公嚎啕大哭，“夫君，夫君你没事吧？是我来迟了，你放心，有我在，绝对不让这个不孝女再伤了你。” 镇国公看着发髻微乱哭的双眼通红的妻子，心头不由一暖，轻声说道：“我没事，你别担心。” “我怎么能不担心，这样的女儿我们可要不起，不就是想要脱离关系吗？脱！动手打人有一就有二，妾身听说新婚夜容落歌就把齐王跟容黛都打了，我以为是容黛说谎就没信，哪知道竟是真的啊。” 镇国公：…… 把齐王打了？ 他眼前一黑，难怪齐王提起她就怒火高涨！ “夫君，容落歌就是个煞星，我找大师算过了，都说她八字太硬一般人降不住，之前我还不信，可是现在……夫君，咱们惹不起还躲不起吗？”楚珂哭的那叫一个真情实意。 容落歌嘴角抽了抽，真是难为楚珂还给她批了个命，能找出这种借口给容衡台阶下，也是个奇人！ 第59章 这演技真是绝了 容衡脑子一抽一抽，想起容落歌对他的威胁，他其实方才已经有些退缩了，如果她真的豁出去告官，谋害嫡妻的罪名一旦落实，他绝对讨不了好去。 到时候明妃会冒着危险救他？ 肯定是避之还不急，只怕还会落井下石。 再说容落歌这个女儿现在又狠又毒，与其与她耗着，倒不如断绝关系，从此后再无瓜葛。 之前还有些犹豫，但是现在楚珂给了他一个极好的借口，于是立刻就顺着台阶下来，黑着脸看着容落歌，“好，好，好，既然这样我就如你所愿。” 楚珂心头松口气，转过头立刻配合着容衡说道：“对对对，八字太硬我们可不敢留，你爹身体不好，你别把他克死了。你既然自己想要断绝关系，那从此后就与我们不再相干。” 楚珂这话让镇国公脸色微霁，对，就是因为容落歌自己要断绝关系，而且她八字太硬克父克母！ 想到这里，镇国公不动声色的将之前的药方藏起来，琢磨着得把原本的药方要回来，但是显然楚珂在不能说。 容落歌立刻进内室拿了纸笔出来递给容衡，“写吧。” 容衡：…… 楚珂双眼泪汪汪的看着丈夫，“夫君，赶紧写吧，保命要紧，我可是听到了，她要与你拼命。你要是有个好歹，我也活不下去了。没了容落歌，你还有那么多孩子呢，哪一个不是乖巧听话，孝敬长辈的，就当我们跟她无缘吧。” 容落歌都想给楚珂点赞，这演技真是绝了。 丝毫不提容衡的短处，还处处给他贴金，这哄人的功夫的确有一手，难怪当年能让容衡娶她进门。 容衡心想也是，容落歌要是真的与他拼命，那真是防不胜防。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 他深吸口气几乎是咬着牙写了断绝关系的文书，拿出自己的印章加印，将其中一份扔给容落歌，“这下你满意了，我可告诉你，出了这个门就再也不是我女儿，以后你遇到什么时候也别求上门来！我是绝对不会管你的！” “说得好像你以前管过似的，我只见你坑死我，可没得到你的丝毫关怀，像你这样的狗东西也配做人父，称之为人都侮辱了人这个字！” 容衡气的浑身之颤，“滚！” 容落歌冷笑一声，将断绝文书收起来毫不犹豫的就往外走，走了几步，她猛的回头看着容衡，“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像你这样的人渣，我会等着你的报应！” 楚珂看着暴跳如雷的丈夫，心里冷笑一声，这一刻竟觉得真是爽快极了！ 等容落歌一走，楚珂扶着丈夫坐下，唉声叹气的说道：“我就说不能把她逼急了，容黛非要急着进齐王府，让明妃才有机会逼着夫君拿着婚事算计容落歌，现在好了，幸好她只是想要断绝关系，不然真的要是闹到了官府……咱们家以后可怎么办？” 容衡现在才想起药方的事情，本来在他书房的药方怎么会到了容落歌手中？ 他狐疑的打量着妻子，总觉得她来的太及时了。 楚珂一见丈夫这目光，心头更冷，状似无意的开口说道：“之前我匆匆赶来时，听着容落歌说了句药方，夫君，什么药方？要是容落歌想要什么方子，我去给她找来就是，何必为难你。” 说到这里，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似的，“几日前我偶然遇到容黛，听着她也念叨什么药方，难道跟这个有关系？可是容落歌跟容黛都要药方做什么？” “黛儿要药方？”容衡看着妻子问道。 楚珂无奈的叹口气，“你知道，我现在跟她的关系不好，那天只是偶然听了一句，许是听错了也不一定。药方，药方的，怎么一个个的都要药方，灵珊前几日跟明大小姐见面，对方也正在找药方，说是明夫人卧病在床一直不见好，今年真是晦气连连，改日我要去庙里烧两柱香才好。” 明大夫人的事情最近慢慢的传了出来，容衡显然也听说了，顿时有些不自在，不知道妻子是不是在含沙射影意有所指容黛母女的事情。 他轻咳一声，说道：“有劳夫人了，我拨笔银子给你做香油钱，辛苦你跑一趟。我有些累了，你先回去吧。” 楚珂又关怀几句，这才施施然地走了。 等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这才有功夫念及自己的事情，她这边帮容落歌达成所愿，容落歌最好也别食言。 不过，最近狄月奴确实没再出现让她闹心，容黛也没再嚷嚷着上族谱，不知道跟容落歌有没有关系。 反正容落歌也跑不了，她再等等就是。 另一边容落歌出了国公府也没回西城，而是去找了族老，将容衡写的断绝书拿出来给他看，让他在族谱上将自己的名字划去。 族老一惊，正要让人把容衡叫去问问，容落歌就哭上了，说是容衡要把她再卖一次，她实在是没办法跟父亲闹起来，于是容衡一怒之下就写了断绝书。 容落歌哭着诉委屈，自己不想整日担心被父亲卖了换好处，请族老发善心救她一回。 容落歌的事情族老也不是不知道，叹口气说道：“你要知道，一旦真的从族谱上划去你的名字，以后就真的没关系了，你一个孤女子，以后怎么活？” “我一个人在庄子上也活了那么多年，多谢族老关心，我会活下去的，总比现在要好。”容落歌坚定地说道。 族老知道她意已绝，再加上断绝书也写了，就只好让人拿来族谱，当着容落歌的面将她的名字划去。 容落歌心中大石落地，再三谢过族老，这才告辞离开。 从此后她就自由了！ 容落歌得了楚珂相助，就想起自己答应她的事情，上次给狄月奴的信应该有点效果，不过这件事情自己还是要扫尾的。 想了想，在自己入东宫前，这个尾巴也得收拾了，打算今晚再探狄月奴的居所。 她回了老宅做准备，等到夜半时换了夜行衣悄悄出了门，只是运气不太好，出门就遇上了巡逻队。 第60章 刺杀容落歌 容落歌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差，看来上次狄月奴那边报官之后，晚上的巡逻果然是加严了。 她只能转身就跑，巡逻队立刻提脚就追。 容落歌木着脸一个助跑，双脚踩在墙壁上借力飞跃，手扳住墙头“嗖”的一声就翻过去，也顾不上把人家院主人家给吓到了，转身就从后院墙再翻出去逃之夭夭。 亏得她将周围的地形记在了心中，不然要是去官府一日游，就真的是丢人了。 容落歌可不能直接回家，绕着长巷窄街跑了大半个时辰这才把追兵给扔下了，扶着墙大口的喘气。 这叫什么事儿。 就在她惊魂未定的时候，忽然一杆长枪朝着她刺来，容落歌情急之下往后一跃躲开，踉跄几步这才站稳，心里骂了声娘，惊魂未定之下，看着对面同样蒙着脸的人提枪继续朝着她拍来。 容落歌几乎是没有喘气之机，立刻反身冲刺，Z字形走位，将自己从长枪的正面绕到了长枪的侧后方，抓住微弱的优势，伸手抓向偷袭之人的后脖颈，用力将他甩了出去。 那人一见一击不中，借着被甩出去的力道抬脚就跑。 容落歌吃了这样的亏自然不肯罢休，立刻就追。 不止容落歌对这里熟，显然对方比她更熟，追了足足一炷香的时辰，还是把人追丢了。 容落歌沉着脸小心翼翼往回走，避开巡逻队回了老宅。 不知道晚上袭击自己的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人，但是显然对方应该就是在等着她，她仔细回想，除了跟容衡闹翻之外，最近应该没有跟谁结下更大的仇怨。 难道是明妃的人？ 应该也不是，明妃现在因为柳玉娘的事情，应该正焦头烂额收拾善后，一时半会的顾不上她。 狄月奴那边应该也不是，毕竟狄月奴都不知道是自己暗中给她的恐吓信。 那么还能是谁？ 寒翊风？ 容落歌不敢确定是不是他，主要是她在寒翊风身边也没见身手这么利落的人。 她隐隐觉得对方有些熟悉，但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所以应该不是寒翊风身边的人。 那到底是谁？ 容落歌换了寝衣，洗漱过后进了帐子，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苍云小心翼翼的进来熄灯，听着姑娘的动静轻声说道：“姑娘，该歇了。明日不是还要出门，睡得晚了精神不足就不美了。” 容落歌：…… “你在老宅这边都学了什么？” 还美不美的，以前这丫头可不怎么在乎这些。 苍云立刻就说道：“以前我才从庄子上来什么都不懂，最近我可是跟着人好好学呢。姑娘我要学的东西多了去了，我从来都不知道用香要分四季，分晨暮，甚至于有讲究的人家还要看主子的心情随时换香。我想想都觉得以前太委屈姑娘了，奴婢活得糙，都不知道人家的闺秀是这样过日子的，姑娘真是受委屈了。” 容落歌：…… “苍云，你跟谁学的？” “隔壁董大娘的女儿芳蕊姐姐，听说是在东宫当差呢，懂得可多，最近生了病就求了管家回来养病，养好了再回去当差。董大娘一向照顾我，就让芳蕊姐姐教我。” 容落歌又不傻，在听到东宫当差的时候，就觉得事情肯定不会简单，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她深吸口气，就是没想到寒星澜这么周到，看来他是早有预谋。 哼！ 也说不上生气，就是感觉怪怪的，寒星澜就不怕自己不答应他？ 这么费心的调教自己身边的人，也不怕鸡飞蛋打。 容落歌看不透寒星澜这个人，明明每次见面对她都很温和，但是她心里总觉得这个人很危险，下意识的就想跟他保持距离。 但是，结果还是越走越近。 不过，现在俩人算是谈好了条件，自己将来的自由不远了，有了盼头，她就觉得动力十足。 不就是跟人斗心眼吗？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那么多的宫斗剧阴谋剧历史剧是白看的吗？ 容落歌闭上眼睛，决定睡觉。 管它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如果前途同样未卜，当然是怎么高兴怎么来，人活着不就是图个痛快吗？ 容落歌对于昨晚被人刺杀的事情耿耿于怀，但是没有线索，好在她记住了对方的身形与招式，如果再让她见到一定能认得出来。 早上的膳食可比以前丰富了不少，容落歌喝着什锦粥，吃着热气腾腾的虾仁蒸饺，听着苍云在一旁说今天的安排。 容落歌听着微微颔首，她今日出门打探一下狄月奴那边的动静，晚上巡逻队多，白天应该会好一些。 除此之外，就是等太子的消息了。 太子那边一切安排妥当，她只需要去走个过场就好了，反正照寒星澜的说法，从头到尾都不需要她出面，她只需要风风光光进东宫做良娣就好。 良娣这个位置刚刚好，方便她将来跑路，而且头顶上没有太子妃这个顶头上司，就如寒星澜所说在东宫后院她就是老大。 当然，太子妃这个位置虽然她也不想做，但是真要说起来，以她和离的身份也是坐不上的，寒星澜真要硬扶着她坐上去，不要说皇帝，便是那些老古板的朝臣就能喷死他。 想想那画面简直不要太美。 容落歌留了苍云看家，自己换了身简单素色的衫裙，决定先去狄月奴那边打探一下消息，然后再去探望一下王夫人。 上回多亏王夫人帮忙才能认出那个字，而且容落歌很喜欢跟王夫人说话，能让人浮躁的心都安静下来，这是一个真真正正的才女。 坐着马车到了地方，容落歌下车之后装做不经意的靠近狄月奴那边的宅院，却发现大门紧闭，连门房都没露面，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买了几串糖葫芦，递给街边的几个小孩子，就跟他们套话，问过之后才知道昨日那家的人就没出来过。 昨日？ 容落歌忽然想到自己跟容衡断绝关系的事情，难道跟这个有关系？ 第61章 冤家路窄 这不可能，她又看着其中一个很机灵的孩子，递给他一把糖，脸上露出几分难过的神色说道：“姐姐想要找妹妹，但是他们家没人了，找不到很是难过，你要是告诉我他们家搬哪儿去了，我就再给你买一包糖好不好？” “真的？”小孩子显然心动了，立刻就说道：“我不知道他们搬没搬家，但是昨晚上我跟着祖母出来的时候，看到一个一身黑的男子从那门出来，往西去了，那他们家可能搬去西边了。” 容落歌心头一跳，“一身黑衣的男子？长什么样子你看清了吗？或者说他手里有没有拿什么东西？” “没看清，他背对着我。”小孩子眼巴巴的看着容落歌，明显让她去买糖。 容落歌立刻去买了一大袋子糖给他，“你再想想，他身上有没有什么明显的记号，也好方便姐姐寻人是不是？” 小孩子接了糖特别高兴，他还从没有这么多糖，还真的认真的想了想，然后说道：“姐姐，我记得他左手好像带着什么东西，一闪一闪，黑夜里都发光呢，别的就不知道了。” 容落歌脑子里一闪，是了，昨晚上堵她的刺客左手带着护腕，夜色之下确实有点反光。 没想到杀他的人居然是狄月奴的人，难道狄月奴已经知道是她送的信？ 那不可能。 但是她为什么要杀她？ 难道是因为印章？ 也不可能，狄月奴都不知道那印章被容灵珊捡去了，更不会想到那印章落在自己手上，那她为什么要杀自己？ 为了容黛？ 想想只有这个原因了，只是她都跟齐王和离了，又不会碍了容黛的前程，她没理由杀自己啊。 容落歌实在是想不明白，但是这一刻却忽然觉得答应寒星澜去东宫的决定再正确不过了。 有一个明妃对她落井下石不说，现在狄月奴也要对她痛下杀手，她双拳难敌四手啊。 容落歌起身离开，看着那孩子蹦蹦跳跳的回家去了，沉着脸自己也往回走。 狄月奴现在手上有人对她的动手，让她不免跟那些穹川商队联想到一起。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说明狄月奴跟青玄国的人怕是联系上了，这可真不是个好消息。 容落歌越发觉得自己处境危险，原主也是太倒霉了，明明是个小可怜，偏偏这些煞星非要将她视作眼中钉。 容落歌立刻赶回了西城，见到贺淮与荆楚就问他们最近穹川商队的事情。 贺淮瞧着大姑娘的神色不太对劲，就立刻回道：“穹川商队最近特别的活跃，跟京都的商户有不少生意上的往来，属下派人盯着呢，只是人手不足，不可能全都盯着，只能挑几个来。” 荆楚在一旁补充道：“多是盯着在柳玉娘周边的宅子租住下来的人，这些人的行为有些奇怪，早出晚归四处贩卖货，像是在做正经生意，暂时还没找到把柄。” 容落歌看着二人，“你们分出一队人去盯着狄月奴，现在狄月奴下落不明，先查清楚这件事情在说。” 狄月奴二人还真知道一点，毕竟是镇国公的外室，之前因为和离的事情，这一位也是名声大涨。 荆楚立刻说道：“那属下去找人，这边还是贺淮盯着。” 容落歌点点头，看着他们加了一句，“昨晚上狄月奴派人半路截杀我，所以你们要小心。” 荆楚与贺淮大惊失色，明知道姑娘好好的在眼前，还是有些后怕。 “那以后姑娘出行，我们兄弟有一人要跟着。”贺淮沉声说道，“既然有一次肯定还会有第二次，姑娘的安危重要。” 容落歌当然不能说她快要进东宫了，想了想说道：“暂时我不出门，事情交给你们，先把狄月奴的去处查清楚我才能安心。” “我这就去。”荆楚双手抱拳转身就走，黑沉沉的脸带着杀气。 贺淮想了想说道：“姑娘是怀疑这件事情跟穹川商队有关系？” 容落歌不能将此事的根源讲清楚，只能含糊的说道：“我打听到有穹川的商队跟狄月奴秘密接触，而且我还探听到狄月奴跟青玄国有些关系，所以此事十分复杂，你们在外行事都要注意安全。” 贺淮点点头，“大姑娘放心，属下现在就去外头走一圈，照你这样说，如果穹川的商队跟狄月奴有关系，那么他们分一部分人在柳玉娘的周遭住下，说不准柳玉娘也认识他们。” 容落歌也是这样怀疑的，于是就点头，“去吧。” 贺淮也走了，容落歌深吸口气，她现在就只管等着消息了。 不管怎么样，这次的事情都让她知道一件事情，狄月奴那边对她的敌意似乎有些深，只是凭容黛不会是这样的，肯定还有她不知道的原因。 这件事情要不要跟寒星澜讲？ 但是好像跟他没多少关系，这么一想，容落歌就决定先不说，总不好她的事情总让寒星澜帮着解决，人情不是那么好还的。 查消息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容落歌开始准备去东宫的事情，忽然发现好像也没什么准备的。 只要把银子带上就足够了，至于衣裳，她现在的衣裳规制也不适合东宫良娣的标准，带一些换洗的，其他的只怕去了东宫要另做。 首饰嘛，她的妆奁盒简单的感人，原主是没多少银子置办，而她是想不起来置办，总之有些寒酸。 思来想去，还是带上春雨几个去了珍宝阁一趟，足足花了几千两银子置办了两套首饰。 是的，只有两套。 因为一套钗环簪笄再加上配套的耳坠手镯，足足有十几件，她从不知道置办首饰是从头到脚全都算上的。 太费钱了。 她是有点钱，但是花钱的地儿更多，还是省着点吧。 这样说起来，她给太子的东西没收多少钱真是亏死了。 正要出门的时候，没想到就遇上了云时妆与付双舒，这可真是冤家路窄。 想起明玉华有一回跟她八卦，云时妆好像对太子妃的位置很执着啊。 第62章 这点胆子也敢落井下石 容落歌并不想搭理她们，上次在宫里见面可不是很愉快。 只是她这么想，但是人家未必就会愿意放过她。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前齐王妃吗？”付双舒挡住容落歌的路，一脸讥讽的望着她，眉眼之间的蔑视藏都藏不住。 “好狗不挡路，让开！”容落歌冷着脸开口，就这样的名门闺秀，她觉得与她们相比自己都是小仙女了。 “你骂谁是狗？” “谁应谁就是！” “你……容落歌，你不会以为你现在还能摆齐王妃的款儿吧？我听说你跟镇国公府已经断绝关系，现在不过是一个庶民，见到我们还不行礼？”付双舒盯着容落歌说道。 容落歌冷笑一声，“真是天下最大的笑话，你官居几品，位居何职，有什么身份能让别人对你行礼？借着家里的势在外嚣张，有本事你凭自己的本事来，我就服你！” 云时妆听着容落歌三言两语就要将住付双舒，幽幽开口说道：“容姑娘何必这么大的火气，双舒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罢了。” 真是一朵白莲花。 容落歌轻轻一笑，望着云时妆，“原来摁着别人头命令别人弯腰屈膝叫玩笑，云姑娘也给我来一个啊。” 云时妆脸色一变，就听着容落歌紧跟着说道：“哟，云姑娘别生气啊，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罢了。” 云时妆就没见过这么贱的人！ 容落歌一把推开挡路的付双舒，淡淡的扫了二人一眼，“亏得云家与付家还是有名望的人家，原来有名望的人家就是这样教导女儿的，真是开了眼界了。” “你给我站住！”付双舒身后就要去拦容落歌，恨不能一巴掌打烂她的脸，真是太丢人了。 “你让我站住我就站住，你算哪个牌位上的小鬼？”容落歌瞧着付双舒的手冲着自己的脸来的，这下子真的恼了，立刻捏住她的手腕。 “好痛，你快放开我！”付双舒只觉得自己的手腕像是断了一样，眼泪一下子就落下来了。 “原来还知道痛，怎么你就不想想你这一巴掌落在我脸上，我会不会痛？”容落歌用力一甩将付双舒扔到一旁，“我与齐王和离是陛下金口玉言，是齐王对不起我在先，付双舒你出口讥讽我在前，便是付将军亲自前来为你撑腰我也不怕，大不了我们就去陛下面前分一分是非清白，我敢，你敢吗？” 付双舒当然不敢，脸色一下子白了。 当初齐王因为和离的事情被陛下训斥，连明妃都吃了挂落，现在又怎么敢再去陛下面前提此事，是嫌命长了吗？ 容落歌瞧着付双舒惨白的脸，“就这么点胆子，也敢落井下石。” 付双舒气的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云时妆忙上前扶住她，看着容落歌说道：“容姑娘，双舒不过是一时嘴快并无恶意，你又何必咄咄逼人？不过是我们之间有点误会，牵连到长辈身上不合适吧？” 这位倒是会给人带大帽子，可见这样的手段一定是常用且非常有用的招式。 容落歌打量着云时妆，云时妆被她看的浑身发毛，不由得微微蹙眉。 “云姑娘，我实在是很好奇，你左一句开玩笑，右一句有误会，原来云姑娘的眼睛跟别人不大一样啊，哎哟，我这话没别的意思，你可别误会，我不是骂你门缝里看人，也不是说你看人下菜碟啊。更不是说你人命大的事情，在你眼中不过是蚂蚁重，户部尚书家果然厉害，什么事情什么话不是玩笑就是误会，开眼界，开眼界啊。” 云时妆：…… 容落歌瞧着她们小脸煞白的样子，啧啧两声，这战斗力不行啊，就这样的战五渣还想跟她比个嘴皮子高低。 懒得跟她们纠缠，容落歌带上苍云就走了。 等她一走，付双舒顶着别人异样的目光，实在是在这里呆不下去，抓着云时妆的手也往外走，边走边骂道：“太过分了，我说什么了，我不就是提了一句前齐王妃吗？她怎么就能这么不依不饶，嘴巴这么贱，活该齐王不要她，我倒要看看她这么傲，与齐王和离还能嫁个什么好人家！” 容落歌正好还没走，恰听到这一句，掀开马车帘子，对着她说道：“我的婚姻大事不劳付姑娘担心，总之不会让付姑娘失望，就是付姑娘要努力啊，一定要嫁个好人家，这万一以后你我要是遇上你还要对我弯腰见礼……付姑娘岂不是更委屈？” 付双舒再也忍不住了，看着容落歌骂道：“容落歌，你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就凭你现在的身份，哪家敢娶你进门？你还想我对你行礼，做梦比较快！” 云时妆也觉得容落歌实在是太嚣张，和离就不说，她还与镇国公府脱离了关系，一个庶民的身份，能嫁什么好人家？ 容落歌扫过云时妆眼中的鄙夷，心想等明日之后，就不知道云时妆还会不会这么想了，这么一想还真是大快人心。 现在忽然觉得做个太子良娣也不错嘛，瞧瞧这人生过得真是有滋有味。 “是吗？那就拭目以待，曾经有人给我批过命，说我此生大富大贵，咱们走着瞧啊。”容落歌笑着落下帘子，将那两张难看的脸挡在外面。 付双舒气的恨不能跳起来给容落歌一脚，“就她还富贵命？她要是真有那命，我眼睛抠下来给她当珠子踩！” “别生气了，她现在不过是过过嘴瘾，想想她现在的处境，与她吵有失身份。”云时妆劝说道，“再说，她也就是过过嘴瘾了，明妃娘娘肯定不会让她嫁得好，不然齐王的脸面往哪里放？” “对！”付双舒长长的松口气，我倒要看看她能嚣张到几时。 “走吧。”云时妆虽然隐隐觉得容落歌的态度不太对劲，但是一时间也想不出来原因，不过以她现在的处境，大概再过不久，这京都的闺秀中连她的影子都不会见到了。 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何必去在意呢。 今日见到她不过是想起那日在宫中的事情，想要出口气而已，哪知道反倒是生了一场更大的气，真是不值得。 只是云时妆注定要失望了，她一直心心念念的地方，她还没踏进去，而她以为迟早变成蝼蚁的人，已经先她一步进门。 第63章 太子抱着的是前齐王妃 容落歌心情愉快的回了府，简单地收了一下子的东西，就早早的休息，明日才是重头戏。 这一夜过得十分的平静，容落歌一夜好眠，第二一天一早，用过早膳，换了一身胡服骑装，让马厩备好马，便吩咐下去，她今日要出门。 太子的计划就在今日，既然已经知道地方就在驿站，她自然要做万全的准备。 她这里还没出门，时安那边就派来一个面生的小太监元保给她传话。 容落歌听完才知道太子已经出发，时安作为太子身边的近侍自然要跟随，所以只能另派人来给她通气。 元保身手十分利落，骑马与容落歌并行，出城直奔驿站而去。 距离驿站不远的地方元保就停下来，看着容落歌神态恭敬的说道：“容姑娘，前面小人就不能陪您过去了，我得先行一步，您按计划行事就是。” 容落歌知道元保是太子身边的人，怕是被人认出来，于是说道：“有劳，你去忙你的就是，我知道怎么做了。” 元保笑着应了，于是策马离开绕过驿站去了猎场。 容落歌看着他的背影，还挺会做戏。 想起第一次见寒星澜就是在她的老宅养伤，不知道那一次伤他的是不是明妃与齐王。 想到这里，容落歌面色一冷，这对母子真不是个好东西。 她绕下官道，从小路进林，在林中穿行，做出一副狼狈的样子，然后去驿站求助。 她一个女子，在林中迷路又受了伤，最近只有驿站能歇脚，前去求助理所当然。 当然，太子的计划中没有让她受伤，但是演戏嘛，做戏做全套，寒星澜为了此事费尽心思，她当然要配合。 果然，驿站的人瞧着她一个弱女子这么狼狈的样子，而且还受了伤，就让她进了门，给她安排了个偏僻的房间落脚休整，不过还是告诫她让她收拾的快一些，今日会有贵人前来，她得给人腾地方。 容落歌自然是做出千恩万谢的样子道了谢，随着领路的人去了最偏的西院。 巧了，这边距离猎场只最近的院子，她从墙头望出去，就能看到从猎场往驿站的路。 不过为了不打草惊蛇，生怕这驿站早有埋伏，依旧做出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乖乖巧巧的整理自己的伤势与仪容。 为了拖延时间，容落歌拿出一张银票收买驿站的人，请他们帮忙给拿些伤药她包一下伤口，这个理由十分合理，驿站的人接了银子，有这样的外快当然愿意搭把手。 容落歌就借着包扎拖延时间，她估摸着寒星澜肯定不会按照原本的时间来驿站，不然的话等他来自己就被撵出去了。 所以，他肯定找机会提前来，让驿站的人来不及赶她出去。 容落歌的伤势并不严重，看上去有些恐怖，是因为她将划伤手臂流出来的血渍，故意抹在衣裳上，看上去十分唬人的样子，其实只是一道浅浅的口子而已。 容落歌故意给自己的伤口包的厚厚的，务必一眼就知道她受伤了。 静静地等待着，果然没多久，她就听到有了马蹄声传来，紧跟着就听着驿站热闹起来。 随即有一个人跑过来看着她说道：“这位姑娘，你千万别四处走动，贵人回来了，别冲撞了贵人，就在这院子里不能出去，知不知道？” 撵她来不及了，只能让她缩头藏起来，别被人发现，连累驿站的人。 容落歌立刻答应下来，那人才放心的走了，走之后大概是不放心，还把院门给锁了。 容落歌嘴角抽了抽，这可真是够小心的。 不过，这么小心的话，这驿站的人知不知道齐王与明妃的计划？ 容落歌关上屋门，听着外头隐隐有说话的声音传来，但是这院子有点偏，所以听不真切。 安静了大概一刻钟，没多久就听到外头乱了起来，随即有人大喊，“有刺客，保护殿下！” 来了！ 容落歌作为一个为了名声被迫入东宫的人，现在当然不能主动出去，她要等着太子被“追杀”主到她面前来，然后她被迫的救了太子。 正想着，就听着院门忽然被一脚踢开，容落歌紧跟着就听到打斗声传来，随即而来的还有跌跌撞撞爬上台阶的脚步声，以及很快传来的敲门声。 容落歌当然不能开门，还要做出惊吓状用力顶着门。 大约是门颤抖的厉害，外头追上来的刺客立刻举着刀劈了过来，寒星澜维持柔弱太子人设，吓得立刻用力撞门，堵门的容落歌就被太子撞开的门给撞到在地上，俩人瞬间滚成一团。 此时刺客的刀落了下来，容落歌“吓”的大喊一声，像是吓傻了一样，一下子扑到了寒星澜身上，扑倒的过程中微妙的调整了一下角度，将自己左边的臂膀留给了刺客的刀尖。 鲜血一下子浸透了衣衫，容落歌做出一副惊恐至极的样子昏了过去。 昏倒之前还死死地抱着寒星澜，看着时安等人冲了进来，将刺客摁倒在地。 圆满！ 温热的血留到了寒星澜的手背上，他低头看着容落歌被划伤的肩膀，神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他没让容落歌受伤的计划，但是显然之前肯定是出了差错，还是让她受了伤。 寒星澜立刻看着时安说道：“宣太医！” 时安也被吓了一跳，脸色微微一白，立刻让人去请太医，然后一脚踹在那刺客的身上，拿出帕子堵住他的嘴，防止他自杀，“把人带下去，好好看起来，殿下遇刺，务必查出幕后真凶！” “是。”追随而来的侍卫忙进来押人。 就在这个时候，齐王与寿王、梁王等人赶了进来，再看到太子抱着的人时，脸色顿时一僵。 寿王与梁王下意识的就去看齐王！ 没看错的话，太子抱着的好像是……前齐王妃啊！ 齐王也是傻眼了，容落歌怎么在这里？ 今日的计划功败垂成，再看着容落歌受伤，又看着完好无损的太子，齐王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第64章 人不可貌相 容落歌本来确实是装晕，但是很快就觉得晕晕乎乎的真的晕了过去，那刀上有毒，这是容落歌昏迷前最后一丝想法。 “大哥，这是怎么回事？”寒翊风沉着脸问道，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容落歌。 容落歌的功夫可不错，谁能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还救了太子，而且齐王自己心里清楚刺客的刀上有毒。 所以现在容落歌昏迷是真的，但是就因为是真的他反而更生气了。 容落歌就是一定要跟他作对是不是？ 寒星澜面色苍白，脚步踉跄一下，看着像是抱不住容落歌的样子，费劲的把人放在室内的床榻上，这才白着脸说道：“我被刺客追杀到这里，没想到被容姑娘救了。三弟，你看看太医怎么还没来，容姑娘是孤的救命恩人，绝对不能让人有事。” 寿王瞧着齐王的脸色难看得要死，立刻说道：“大哥，我去看看。” 他还是脚底抹油先溜，这热闹有命才能看。 梁王恨自己慢了一步，只得面带担忧的站在一旁，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他就不该被齐王带着过来看热闹。 这姑娘真够胆大的，居然还敢在刀口下救人，一般女子见到这样的场面只怕早就吓死过去了。 不过想想也是，这一位那是敢众目睽睽之下，当着陛下的面求和离的人，这样的人胆子能小吗？ 就是……这缘分真奇妙啊。 现在这种情况他总觉得不太好收场，太子逃命闯进了容姑娘的屋子，害得人家受伤不说，容姑娘还救了大哥一命，俩人这都抱在一起了，这……怎么办？ 梁王心里啧啧两声，哎呀，你说这容落歌的命可真不大好，前脚出了齐王这个坑，又一脚踏进了东宫的深窟。 真是见者落泪，闻者伤心，这命真是太坎坷了。 梁王心里吐槽不停，面上却是丝毫不显，依旧一脸的担忧跟凝重。 齐王深吸口气，再吸口气，但是那股怒火还是压不下去。 MD！ 怎么就能弄成这样，这不就是自己上赶着给自己戴绿帽子，还是他自己给太子这个机会的？ 谁都好说，为什么偏偏就是太子？ 太子就是为了恶心他，只怕也不会轻易放过容落歌。 齐王脸黑如锅底，正绷不住要发作的时候，太医来了！ 太医满头的大汗，瞧着几位爷都在，走路腿都是软的，看着昏迷不醒的女子，忙快步走过去，低着头给人诊脉。 太医的脸色微变，看着太子就说道：“殿下，这伤口有毒。” 寒星澜面色一僵，“你说什么？有毒？” 齐王的手紧紧地攥在一起，看着容落歌昏迷不醒的样子，既盼着她从此一睡不醒，那就所有的困扰就没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想法一出来，他就有些不太舒服。 太医神色凝重的点点头，“微臣先配一副解毒的汤药，但是这药性有点特殊，怕是不能全解，只能暂时压住毒性吊住性命。” 寒星澜哪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沉着脸说道：“开方子吧。”随即看向时安，“传孤的令，立刻派人回城禀告父皇，请父皇派院正前来。”说完又看着太医，“需要什么药材你列个单子出来。” 太医忙不迭的答应了，院正能来自然更好，医术在他之前上，救人更有把握。 太子遇刺可不是小事，即便是陛下一向宠爱齐王，但是此时此刻，驿站诸人只觉得头顶上的脑袋要保不住了，个个吓得像似鹌鹑。 时安将元保留下，自己带着东宫护卫亲自将捉拿到的十几名刺客看管起来，这些人一个都不能出差错。 驿站条件简陋，并不适合再次医治病人，寒星澜立刻决定回东宫。 寒翊风眉眼一跳，黑着脸说道：“大哥，不如再等一等，父皇的旨意想必很快就会传来。” 太子要走，肯定会带着容落歌，那怎么行？ 他清楚自己这个好大哥的性子，容落歌进东宫容易，想要再把人弄出来，那可是难比登天。 寒星澜皱眉看向齐王，神色严肃开口，“三弟，我知道你不喜容落歌，但是你们已经和离再无干系，又何必苦苦阻挠她救命时机？今日若不是容落歌替孤挡了一刀，此时躺在那里生死不知的便是孤，救命之恩，孤是不会由着你任性的。让开！” 什么？ 寒翊风没想到太子转头就给他套上一个谋害前妻的罪名，气的浑身发颤，怒道：“大哥，容落歌不能跟着你回东宫，她这样的身份……” “她什么身份？三弟，你与容落歌之间的恩怨我不管，但是她现在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就不能由着你胡来。”寒星澜怒道，看着元保，“摆车驾，回宫。” “是。”元保大声应道，立刻转身去传令。 寒翊风双拳紧握，他虽然与太子暗中有诸多交手，但是明面上他是太子，是储君，是大哥，他作为弟弟就得低头。 东宫的人来得很快，还有两名婢女与几个粗使的婆子前俩，帮着把容落歌抬上马车，寒星澜带着人扬长离开，寒翊风气的后脚就跟了上去。 他不能放弃，还是要去父皇那里说一说，看看有没有转圜之地。 总之，不能让寒星澜把容落歌留在东宫。 留下的寿王与梁王面面相觑，他们怎么办？ 寿王一向喜欢享乐，不太掺和这些事情，真要说起来，他与太子的关系比齐王还稍好一些，顿了顿看着梁王，“四弟，咱们也回吧，我瞧着今日的事情怕是不能善了，咱们也得想想回去怎么应对。” 听着寿王暗中打探他的态度，梁王笑着说道：“这还怎么想，当然是看到什么就说什么。” 不偏不倚，才能保命。 寿王深以为然，二人达成同盟。 梁王想起之前自己的王妃与她提过一回容落歌，这位齐王妃说实话她没什么印象，最深的印象也就是请父皇主持和离那会儿。 哪想到转头再见就是这么刺激的场面，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就是不知道容氏女救太子到底是意外还是有心谋划了。 第65章 明妃很想骂人 寒星澜带着容落歌直接回了东宫，整个东宫都忙乱起来。 将容落歌安顿好了之后，寒星澜脚步不停立刻进了宫，他得赶在寒翊风进宫之前将事情安置妥当。 寒星澜先去见了皇后，他知道这件事情最大的阻碍便是母后。 皇后先是震惊于儿子遇刺，紧跟着又震惊于救人的是容落歌，脸色那叫一个难看。 寒星澜瞧着母后的神色，不动声色的收回自己的目光，神色平淡，语气无波的开口，“儿子觉得这真是一个天赐良机，明妃一向与您为敌，若是她的前儿媳做了东宫良娣，您说她以后面对您会是什么脸色？” 皇后火气很大，听到这话就道：“什么脸色？怕不是得洋洋得意，那容落歌可是寒翊风不要的。” “母后，是容落歌主动提及和离一事，而且当着父皇的面她曾清清楚楚的说明，她与齐王从未圆房，依旧是清白之身。”寒星澜面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儿子以救命之恩为由，将容落歌纳入东宫，许以良娣之位，您想，容落歌以前可是齐王妃，现在不过是一个东宫良娣而已。” 这说明什么？ 皇后眼睛一亮，是啊，齐王妃的身份有多尊贵，放到她儿子的后院不过是一个良娣罢了，这就是明晃晃的打了明妃母子的脸！ 皇后堵在心口的那口气一旦散开，此时怒火一消，再看这件事情就不同了。 之前她是满腔怒火都在儿子要纳容落歌进东宫这件事情上，她觉得丢脸。 但是，相反的，如果利用得当，最丢脸的是明妃母子，那么容落歌进东宫带来的那点不悦就不算什么了。 皇后微微沉吟，看着儿子道：“良娣是不是太高了？给个奉仪就足够了。” 奉仪那是东宫嫔妾中地位最低的一等，寒星澜嘴角抽了抽，容落歌要是知道了怕是得撂挑子不干！ “母后，奉仪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以后容落歌要是以奉仪的身份进宫参拜，明妃只怕是能轻易拿捏她。但是良娣不同，良娣的身份等同于明妃在后宫的地位，明妃遇上她也不能轻易处置，如此明妃每次见容落歌岂不是更堵心？” 皇后还是有些不悦，看着儿子，“你真的这样想？” 寒星澜叹口气，“母后，不管如何今日容落歌都救了我一命，不然您见到的怕是儿子的尸体了。这救命之恩换一个良娣之位，难道您儿子的命不值得？再说这件事情传出去后，众人也只会赞誉儿子行事厚道，不过一个良娣之位而已，何乐而不为？” “罢了，就这样吧。”皇后站起身，“你跟着我去见你父皇。” 寒星澜就知道此事成了，若是他单独去求见父皇，只怕此事难成，但是母后出面就稳了。 寒翊风匆匆赶进宫，与太子一样先去见了明妃，等他们商量妥当再去见陛下，就听把陛下正在见皇后母子，一时间都有些不好的感觉。 明妃脸色乌黑，指甲紧紧地掐在掌心，看着儿子，“这件事情我就不信那么巧，肯定有古怪。” 寒翊风微微颔首，“儿子也觉得不对劲，会让人往下查的。不过，眼下要紧的，一是太子遇刺一事父皇会如何处置，二是容落歌，不能让她进东宫。” “那是当然！”明妃难得有些烦躁，“这个容落歌怎么就这么能惹事，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定下她。” 寒翊风眼眸微垂，顿了顿才开口，“总之，不能让容落歌进东宫。” 若是容落歌进了东宫，以后他要如何面对众人？ 只怕头顶上的绿帽子摘都摘不下去！ 母子二人一直在外等候，等的心交力瘁，足足过了半个时辰才看到皇后跟太子从内殿出来。 皇后见到明妃母子眼睛顿时一亮，抬脚就朝着她走了过来，笑着徐徐开口，“明妃跟齐王怎么在这里？” 明妃就算是对皇后不满，众目睽睽之下，也不能授人以柄，带着儿子先给皇后见礼，这才笑着说道：“听闻太子遇刺，臣妾心中很是担忧，知道姐姐与太子往前殿而来，这才赶过来探望一二。如今瞧着太子安然无恙，臣妾也就安心了。” 丝毫不提容落歌的事情。 寒星澜温和的笑了笑，并未开口。 皇后扫了一眼明妃，微微颔首，“明妃你有心了，星澜身为储君，得鸮国与陛下庇佑，便是有那魑魅小人作怪，也必然不能得逞。” 明妃：…… 就很想骂人。 明妃脸上的笑容都要挂不住了，等着皇后带着太子走了，这才沉着脸求见陛下。 另一头皇后对着儿子说道：“你父皇虽然应了容落歌入东宫为良娣的请求，但是也不宜太过于高调，你自己要做到心中有数。” 皇后忧心忡忡，眼眸深处带着几分狠劲，“你父皇偏爱明妃母子，你储君之位做的心惊胆战，若是你从这个位置上跌落下来，等待你我的是什么你心中清楚，总之，容落歌的事情我如了你的意，但愿她不会成为你的拖累。” 说到这里话音幽幽一转，“若是有那一日，本宫必然亲手处置了她！” 皇后大步离开，寒星澜看着母后的背影，转身向东宫而去。 长长的宫道，两道身影，相背而驰。 寒星澜回了东宫，就直接去了后殿，才知道容落歌还没有醒。 院正正好也在，立刻上前回话，“容姑娘身子虚弱，又被毒气所伤，微臣已经开了方子，明早差不多就能醒了，殿下安心便是。” 寒星澜微微松口气，看着院正道：“此毒不致命？” 院正闻言不知道太子是何意，心底有些发颤，后背上冷汗直冒，定定神想了想才回道：“殿下，此毒虽不致命，若是剂量过多也会令人身体虚弱，长此以往身体衰败而亡。所幸容姑娘只是受了轻伤，分量不足，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寒星澜挥挥手让人退下，自己坐在床榻前看着依旧在沉睡的人。 睡着的容落歌与醒着的她完全不同，苍白面色看上去羸弱怜人，看着她就不免想起之前她将他护在身下，替他挡住了刀锋的模样。 第66章 还不是被你吓得 容落歌这一觉睡的并不安稳，睡梦之中浮光掠影，一会儿是前世死亡那一瞬间的影子，一会儿自己在驿站替太子挡刀的影像，两股影像缠绕在一起，让她喘不过气来。 “容落歌，落歌……你醒醒……” 容落歌猛地睁开眼睛，就对上眼前寒星澜那一双急切中带着惊惶的眸子，冷汗从额头上流落下来，滑入鬓间，那冰冷湿腻的感觉让她回过神来。 “殿下，你怎么在这里？” 容落歌的嗓音嘶哑中带着些躁意，寒星澜不动声色的转身，抬手从睡塌旁小几上倒了一盏温茶递到容落歌面前。 容落歌瞧着寒星澜大有喂她喝的架势，吓得立刻坐起身来接过去，猛不丁的一动，肩膀被扯到了痛呼一声。 寒星澜那好看的眉眼微微一皱，“你急什么？” 容落歌：…… 还不是被你吓得！ 寒星澜对上容落歌望着他的诡异的眼神，轻咳一声，这才说道：“你是因为救我才负伤，照看你也是应该的。不过，既然你能自己喝就算了。” 我谢谢您啊，怪吓人的。 容落歌用没受伤的手接过温水喝下去，这才觉得干涩酸痛的喉咙舒服了些，缓过这口气，才想起之前的计划问道：“事情顺利吗？” 寒星澜黑沉沉的眸子凝视着容落歌，微微点头，“尚算顺利，父皇已经答应你入东宫为良娣，恩旨很快就会下来。” 容落歌微微点头，“那就好，总算是没白白辛苦一回。” 寒星澜想要说什么想想又咽了回去，换了一句话，看着她慢慢开口，“东宫的后殿你来了也算是有主人了，除了正殿，其他地方你随意挑，喜欢哪里住哪里。” 容落歌点头，正殿是留给太子妃的，她当然不能逾矩，不然的话只怕寒星澜得被那些老古板的臣子参的吐血。 想到这里，容落歌没忍住笑了出来。 “笑什么？”寒星澜不懂容落歌为什么笑。 容落歌就把自己的想法一说，寒星澜也跟着笑了笑，“暂时你不能住，以后未必不可。” 容落歌吓得忙摆摆手，“这玩笑可不能开，万一被你以后的太子妃知道了，怕是要跟你闹起来。” 寒星澜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收，道：“你有没有想要带进来的人？” 容落歌想了想问道：“东宫的规矩严吗？就是若是触犯规矩动不动就掉脑袋吗？” 要是这样的话，苍云几个还是别进来了，这不是害了她们吗？ “东宫尚可，毕竟后殿这里你做主，倒是无妨。”寒星澜柔和的声音带着安抚人心的味道，“只是若是进宫的话怕是不好说，你知道明妃会一直盯着你，不好对你下手，但是你身边的人若是不小心犯错，那就不好说了。” 归根结底，苍云几个并没有学过宫规，繁杂的宫规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学会的。 寒星澜没有恐吓。 “那就罢了。”容落歌轻叹口气，“别因为我伤了她们的性命，她们服侍我一场，善始善终才好，反正外头的宅子也得有人照看。” 寒星澜不置可否，他只是没想到容落歌看上去可不是什么容易心软的人，没想到对自己身边的人这么照看。 也是，若不是这样嘴硬心软的人，当时在驿站又怎么会挡在他身前，她自己反倒是受了伤。 “那我给你送几个人来，有事情尽可差遣她们。” “行，那就麻烦你了。”容落歌爽快的答应下来，她现在跟寒星澜一条船上的，并不怕他会算计她。 “明妃对这件事情有什么反应？”容落歌好奇地问道，她实在是不喜欢明妃那张蔑视她的脸。 “恩旨下来之前，她会极力阻挠，不过并不会改变什么。”寒星澜说道。 容落歌想了想也觉得有意思，看着寒星澜道：“你们家的家务事怪有意思的，陛下偏心齐王，但是明妃好像这样做是在拖陛下的后腿，她难道就想不明白陛下这样做最终会对齐王有利吗？” 寒星澜明白容落歌的意思，带着讥讽开口，“知道归知道，但是有些事情上，并不是所有的理智都能占上风，尤其是你是前齐王妃，不管是明妃还是寒翊风，对这件事情都十分的抵触，长远的利益，远远比不上眼前的丢脸。” 容落歌若有所思，然后看着寒星澜，“我明白了。” 门外珠帘微动，就听着一道女声传了进来，“殿下，容姑娘该喝药了。” “拿进来。”寒星澜道。 很快一个身材高挑面容白净的宫女进来，后头跟着个小宫女，手里捧着托盘，托盘上放着药盏。 “奴婢融心，服侍容姑娘用药。” 容落歌就看到融心从托盘上端起药盏递了过来，轻轻的放在她唇边。 容落歌默了一下，接过来，自己一口气喝下去。 苦！ 紧跟着就有一粒蜜饯放进她的口中，听着融心轻声说道：“容姑娘，吃一口果脯压压。” 果脯下肚，紧跟着又端来一盏温水漱口，漱完口净手洗脸，一长串的宫人捧帕端盆，香胰子带着幽幽的香气。 “容姑娘喜欢哪种熏香？” “鲜花的香气。” “那奴婢为您点上玫瑰花做成的香粉如何？” “好。” 容落歌瞧着满屋子的宫人围着她一个人转，好像有做不完的事情，将她服侍的从头到脚简直是舒适极了。 对比之下，她们家宅子里的几个丫头，就像是毛坯房与黄金屋的差距。 寒星澜在一旁瞧着，眼睛里的笑意挡都挡不住，又想起以前她是在庄子上长大，不免又多几份怜惜，对镇国公越发的厌恶。 “以后融心、却彩几个就服侍你，你看如何？”寒星澜看着容落歌问道。 容落歌瞧着领头的两个大宫女闻言立刻看着她，微微弯腰，等着她的答案。 “好啊。”容落歌真的是一点的缺点都找不出来，简直不要太满意。 融心跟却彩心里悄悄松口气，生怕容良娣瞧不上她们，若是留不下，她们就只能回去杂事房待命。 想到这里，看着容良娣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容落歌：…… 就感觉忽然有点压力。 这东宫的人跟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啊。 寒星澜心里都要笑翻了，容落歌这样子真的是太难得一见了，为了她的颜面，他只能忍着。 太辛苦了。 第67章 前齐王妃成了太子良娣 容落歌虽然醒了，但是身体内余毒未清，最近一段日子最好要卧床休养。 再加上册封良娣的圣旨还未下达，她现在的确不好出门溜达，于是就在东宫以养伤的名义安置下来。 东宫乃是国之储君居所，整个规制是缩小版的皇宫，整套班子十分健全。 只是以前东宫一向冷清，太子殿下于女色上淡淡的，乃至东宫后殿一直没有人入住，十分的空旷，现在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就像是一潭死水注入了活泉，一下子焕发了生机。 容落歌传了消息给苍云还有贺淮几个，看好家，守好门，不用担心自己。 皇帝倒是答应了册封容落歌为良娣的事情，但是圣旨一直拖着未曾下达，她就知道肯定是明妃母子在阻挠。 不过，她也不着急，有寒星澜与皇后在，这件事情就算是有些波折，最后还是能成的。 养了几天伤，身体好了些，就挑了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在东宫转了一圈，除了正殿之外，其他的院落着实不少，挑来挑去，容落歌选中了长信宫。 玉章宫是留给未来的太子妃居住的正宫，虽然玉章宫是最奢华最阔气的宫殿，但是长信宫却是距离太子居住的冀阙宫最近的宫殿。 最重要的是从长信宫出东宫的距离最短，方便进出，这一点才是容落歌最喜欢的。 寒星澜没想到容落歌会选了长信宫，就让人去给容落歌搬家，说是搬家其实没什么东西，毕竟容落歌是昏迷着进来的，吃喝穿用全都是东宫的供给。 在搬进去之前，寒星澜让人把长信宫里里外外重新收拾一遍，还带着容落歌去看了看。 “若是有不合心意的地方，可以让工匠修改。”寒星澜看着容落歌说道。 容落歌对住的地方没多大的挑剔，这样的前后三进的大宫殿，足有上千坪的豪宅，零环最奢华的地段，后世那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地方。 “挺好的，这样就行。”容落歌随意的看了看就说道。 寒星澜看了容落歌确实不像是客气的样子，心里叹口气，若是换做别个女子，只怕早就将这里重新打造一番。 桌椅窗幔，摆设器具，就连门口的锦帘上绣什么花纹，只怕都要仔细的想一想。 到了容落歌这里，丝毫不在意这些，寒星澜有时候就觉得自己也看不透她，不知道她到底喜欢什么，厌恶什么。 因为容落歌没什么特别的要求，长信宫这边只好寒星澜自己亲自给她布置，一切规制都按照良娣的最高标准来，时安跑进跑出，觉得鞋底都要磨穿了。 再看看还有闲心逸致坐在园子里赏花喝茶万事不理的容良娣，得，什么人有什么福，他们殿下什么时候为了别人费过这样的心。 第二天一早，容落歌搬新居，人还没搬进去，陛下的册封圣旨就到了。 容落歌换了正装，一脸“病容”前去接旨，柔柔弱弱一步三颤，好似风一吹就倒，看上去像是命不长久的样子。 前来传旨的太监仔细看了几眼，暗暗记在心中，回去后也好给陛下回禀。 容落歌做了东宫良娣的消息随着圣旨的传达，一下子在京都炸开了锅。 镇国公府那边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容灵珊神色复杂，不过想想她跟大姐的关系还不错，做了良娣对她来讲也算是好事，毕竟看着容黛的脸色跟锅底似的，她就更开心了。 楚珂的心思就复杂多了，不免多想几分，难怪容落歌要跟家里断绝关系，感情是早就找好了后路。 不气，不气，大家不过是各取所需，幸好她后来与容落歌还算是和睦相处，大家没有撕破脸，以后见面还有缓和余地。 但是容黛兄妹与镇国公的脸色就不怎么好了，尤其是镇国公与容黛。 镇国公喘着粗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容落歌居然做了东宫良娣！ 本来是个好事儿，但是她跟家里断绝了关系…… 好好好，难怪要跟家里断了关系，敢情是攀上了高枝。 容黛却有些失神，容落歌居然做了东宫良娣，而她现在连齐王府的大门还没进去，而且她已经失身给齐王，除了嫁给他，也不会再有别的出路。 容黛这一刻才有些后悔，当初太过于草率的与齐王做了那种事情，若是没有的话…… 想起自己现在还没能认祖归宗，没有将名字记在族谱上，而她一日不能上族谱，进齐王府就遥遥无期。 相反，容落歌居然不声不响的就进了东宫，虽然不是太子妃，但是良娣是仅次于太子妃的位份。 容落歌可是和离过的人啊！ 紧跟着又传出了容落歌在驿站拼死护住太子殿下的消息，众人才知道太子驿站遇刺，幸亏容落歌相救这才保住了性命，太子仁义厚道，为报救命之恩这才将人迎进东宫做良娣。 满京城谁不知道容落歌与齐王和离，明妃母子对她厌恶至极，听闻明妃还对镇国公施压，试图插手容落歌的婚事，将她踩入泥潭。 现在好了，容落歌这次的救命之举不只是救了太子的命，也等于是救了她自己的命，给她自己谋了个前程。 何况，当初容落歌可是当着众人的面说得清清楚楚，她与齐王从未圆房，虽然和离，但是还是清白之身啊。 这就很微妙了。 前齐王妃成了太子良娣。 对齐王而言，前妻成了小嫂子，这…… 且不说这几家的风波云涌，还有那日与容落歌有过争执的云时妆和付双舒，此时两人相对而坐，面面相觑。 那日的豪言壮语还在耳边回响，付双舒只觉得脸疼的厉害，看着好友压不住的怒火，“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就算是为了报恩，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殿下……怎么能这样做，他又不是不知道你对他……” 云时妆脸色煞白煞白的，自从得了消息就有些恍恍惚惚的，这几年她一直在等，她知道太子殿下的婚事身不由己，但是她知道殿下早晚要娶妻，只要她能等…… 可现在她等来什么？ 第68章 她怕一脚把人踢下去 付双舒看着云时妆失魂落魄的样子，到底不忍心好友这么难过，就说道：“以前东宫不曾进人，现在既然有了良娣，那么太子妃是不是也该选一选了？如果，陛下有这个意思的话，时妆你还是很有机会的，只要你能做了太子妃，那容落歌日后还不是要对着你卑躬屈膝行礼问安，想想就觉得解气。” 云时妆心里就跟吞了个苍蝇一样，但是圣旨已下，谁也没有办法将容落歌踢出东宫，她想了想就说道：“这件事情也不是你我说一说就能做到的，到底还是要看陛下的意思。” “那我回去问问我娘，其他几个王爷都已经娶妻成家，总不能太子一直这么耗着，现在有了个容良娣，再多个太子妃也是名正言顺。”付双舒越想越觉得对，只要云时妆做了太子妃，那容落歌一个良娣又有何惧。 云时妆眼睛一闪，若是朝臣能联合上书，想必太子大婚就不远了。 她不能就这么放弃，总要试一试。 云时妆与付双舒分开，二人各回各家探听消息，看看能不能侧面推动一把。 另一边容落歌瞧着寒星澜也有些窘迫，她倒是忘了，她现在是良娣，是太子的嫔妾，现在圣旨已下，名正言顺，寒星澜若是视她如无物，不在长信宫留宿的话，那她依旧是个笑话。 寒星澜看着容落歌不自在的样子，笑着说道：“不过是骗骗外人，你别担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容落歌松口气，立刻说道：“我知道，我懂，你又不喜欢我，咱们只是合作。可以，可以。” 寒星澜：…… 容落歌本来是打算在内殿多摆一张软塌，太子睡床，她睡软塌就好了，虽然软塌不太舒服，但是总不能让太子睡吧。 哪知道还没等她纠结怎么开口，寒星澜已经换了寝衣直接进了帐子坐下，还对着她招招手。 容落歌面色一僵，虽然说不会有什么事情，但是俩人躺在一张床上，总是怪怪的，很拘束啊。 以她格外豪放的睡姿，她真怕睡熟之后会不会一脚把人踢下去。 “东宫也并不是完全安全之地，这里也有别人安插的眼线，所以做戏要做全套，只好委屈你了。”寒星澜幽幽的叹口气说道，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 容落歌本来想拒绝，瞧着寒星澜这幅内疚的样子，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 她微微迟疑，寒星澜就已经让人多搬了一套被褥进来，她只好将反对的话吞了下去。 算了算了，这床这么大，俩人并排躺下，中间都能再躺两个，没什么好担心的是不是？ 落歌进来轻轻落下瓜瓞绵绵的帐子，笑着退下去，只留了角落里的一盏灯，帐子里一下子暗了下来。 旁边的人呼吸声浅浅的，在这昏暗的环境里，存在感就特别的强。 容落歌裹了裹身上的锦被，不动声色的朝里挪了挪，决定打破这有些尴尬的沉默，“柳玉娘那边的事情，殿下查过没有？” 说起正事，气氛一下子就正经多了。 寒星澜听着容落歌微微有些紧绷的声音，嘴角勾了勾，这才说道：“穹川的商队确实跟她之间有些牵连，现在还没完全弄清楚，穹川距离京都太远，往来传递消息很费时间，要等。” 容落歌想起那印章，琢磨一下，这才开口说道：“齐王去偷偷见过柳玉娘，柳玉娘也的确是明妃跟前的玉柳。” “你怎么知道的？” 容落歌沉默一下，还是实话实说，“偷听到的。” 寒星澜轻笑一声，“偷听这种事情很危险，以后让胡僖带人去做，他们还说什么了？” 容落歌总觉得寒星澜的关注点总是与她不一样，定定神，才接着说道：“听齐王的意思，应该是明妃指使柳玉娘做了明赞的外室，想要借着外室的身份接近狄月奴。而且，齐王与容黛之间也不简单，并不是单纯的男女相爱，应该是明妃母子想要从狄月奴身上得到什么东西，这才布了这两个局。” 容落歌已经有大半确定他们是为了印章，但是还不能完全确定，再说她与太子之间也没到十分信任的地步，她还是要给自己留条后路，因此印章的事情犹豫一下还是没有提及。 寒星澜没想到事情还有这样的周折，不由得微微皱眉，穿过微微的夜色看着容落歌，“看来狄月奴身上一定有什么东西吸引他们母子。” 容落歌点点头，想起来寒星澜可能看不清自己在点头，于是就开口说道：“有一天晚上我去夜探狄月奴的居所回来时被人半路截杀，截杀我的那人，第二天我从她住所周遭的小童口中得知见到一个截杀我的人相似的人从那宅子里进出过。” 寒星澜面色一寒，“你被人截杀？” 容落歌听着寒星澜有些冰冷的语气，不知道他在气什么，就道：“可能是狄月奴在怀疑我，不过也没什么奇怪的，我与容黛结了死仇，狄月奴想要为女儿出口气找上我也有可能。” “未必这么简单。”寒星澜听着容落歌漫不经心的语气，要么是不在乎是因为能自保，要么就是在乎又能如何，没人能护着她，她只能自己护着自己。“为了你的安全，以后你若是进出东宫，我会让人暗中保护你。” 容落歌闻言扭头，想了想索性坐了起来，“不用，我能保护自己。” “落歌，你现在是我的良娣，保护你的周全也是我的责任。”寒星澜也跟着坐起来，淡淡的灯光下凝视着对面微微皱眉的女子，顿了顿又说道：“你放心，并不是我想派人盯着你，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危而已。” 容落歌听着他这么叫自己的名字有些奇怪，但是俩人现在的处境，这样叫好像也没错。 吸口气，压一压自己的异样，又想到她现在是东宫良娣，要是被人刺杀，寒星澜脸上也挂不住，为他的面子护着自己也是应该的。 现在印章已经到了自己手里，以后做什么事情，倒也不怕太子的人跟着，于是就点头应了，“那就谢谢殿下。” 寒星澜听着容落歌客气的道谢，嘴角微微一抿。 容落歌却没关注到太子的神色，反而想着太子为自己付出这么多，自己这个人情要怎么还？ 她并不知道，从她踏进东宫起，有些风浪便会一波一波的涌来，很快立太子妃的事情就被在朝堂上提及。 而她踏进皇宫这个旋涡后，也并不是想要抽身就能抽身的。 这不过是刚刚开始。 第69章 卖出一个天价来 容落歌这一夜睡的不太安稳，身边多了个人，让她有些不太踏实，清早起来时，身侧已经无人。 以她的警惕之心居然没察觉。 她这里一动发出声音，融心、却彩带着宫人鱼贯而入服侍着她起床，更衣，梳妆，洗手净脸，这么多人在屋子里围着她打转却鸦雀无声。 容落歌心里直呼厉害，面上却不能露怯，多丢人。 一套流程下来，等她终于坐在了餐桌上，肚子已经唱空城计了。 早膳十分丰盛，多是她喜欢的东西，容落歌心想太子依旧细心周到，吃起来真是舒服极了。 等用完早膳，融心这才上前轻声开口说道：“良娣今日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吗？” 容落歌愣了一下，“一定要去吗？” 融心也是被问的一愣，主仆俩面面相觑。 容落歌没忍住笑了一下，看着融心说道：“你别怕，你跟我说说这里的规矩，我不太懂。” 融心轻轻松口气，良娣真是个好相处的人，她的情绪微微一缓，就细细解说起来。 “良娣的品阶仅次于太子妃，如今东宫尚未有太子妃，照理说良娣应该去请安的。”融心说到这里顿了顿，“若是东宫有了太子妃，去给皇后娘娘请安的话，良娣也是有资格跟随的，只有良娣才有这样的体面，良娣之下的嫔妾是没有这样的荣耀的。” 容落歌嘴角抽了抽，这样的体面不要也罢。 “如果不去呢？”容落歌问道。 融心抬头跟对面的却彩对视一眼，俩人眼中都有些无奈，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殊荣，良娣却好像不在乎。 “良娣，您给皇后娘娘请安，若是能得了娘娘的看重，以后就算是东宫有了太子妃，有皇后娘娘照看您，也是好事一桩。”融心苦心劝导。 容落歌心想她在这里也呆不了几年，完全没必要刷皇后的好感，而且以她前齐王妃的身份，皇后的好感她是刷不上去的。 做那些无用功多浪费时间，再说她又不是真的东宫良娣，于是容落歌瞬间做了决定，不去！ 融心都要哭了，不过主子做了决定，她们做奴婢的只好听从。 容落歌按时还要喝药，一碗苦药下肚，真的是特别让她怀念后世的药片。 “你们去忙，我去书房坐一会儿。”容落歌还是不习惯身边时时刻刻有人在，这让她很不自在。 融心等人顺从的弯腰退下，长信宫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差事还是不少的。 容落歌进了书房，坐在书桌前，铺开纸，拿起笔细细沉思，她知道齐王他们都是有封邑的。 有封邑就等于是有长期稳定丰厚的收入，尤其齐王的封邑在丰硕肥沃之地，每年的收入特别可观。 太子就不同了，身为储君，将来是要坐上那个位置的人，并没有封邑。 也就是说其实太子现在没有私产，如果单纯比拼小金库的话，指不定他拼不过齐王。 容落歌习惯于未雨绸缪，她琢磨着怎么才能以最快的速度生财有道。 按照常规的方法经商的话，说实话，她不太是经商的天才，盈亏各占半数，这一条不太适合她。 不走常规路发财的话，她倒是生财有道。 以前一个人肯定不成，没有人做靠山，事事不方便。 如果她跟太子联手的话，这就好办多了。 暴利行业，像是倒卖盐引，或者是与漕运分一杯羹，但是他们要插手肯定引起齐王等人的关注，所以行不通。 容落歌只能从技术方面下手了，既不会引起齐王等人的注意，又能短时间内有巨额利益，她想破了脑袋，终于想到了一种东西。 容落歌是个极能坐得住的人，她的职业注定要比寻常人更有耐心更有耐力，要根据每一个任务目标学会很多种任务技能。 那些曾经最枯燥最折磨人的东西，哪能想到有朝一日会成为她的生存技能。 寒星澜从宫里回来，脸色有些不佳，进入后殿坐了会儿，压了压思绪，这才往长信宫而来。 一进门就察觉到特别的安静，他的脚步顿了顿，看着却彩问道：“良娣呢？” “回殿下，主子在书房。”却彩躬身回道。 寒星澜抬脚转个弯去了书房，门口的融心看到殿下立刻蹲身行礼打起帘子，“殿下安。” 寒星澜抬脚进了门，书房是特意收拾出来的，整间屋子里特别的宽敞，靠窗的地方摆了一张特别的大的书桌，此时书桌上杂乱不堪，堆满了各式揉成一团的纸。 寒星澜缓步走过去，低头就看到这些揉成一团的纸上到处都是线条图画，他伸手拿起一张展开，就看到上面画了一个有些陌生的东西，瞧上去有些像是织机，但是跟他见过的织机又不同。 容落歌察觉到声音转过头，看到寒星澜也不意外，“这么早回来了？” 寒星澜点点头，“没什么事情，就先回来看看你，今日觉得身体如何？” “好多了，胳膊的伤口已经结痂，再过两日就痊愈了。”容落歌心想终于不用再喝苦药了。 “你这画的什么？像是织机，但是又不太像。” “哟，殿下还知道织机？我以为您这样的尊贵人肯定没见过这东西。” 寒星澜听得出容落歌的心情很好，还能调侃他，让他有些压抑的心情也跟着放轻松，笑着说道：“身为储君也是要学农的，这些不就是农事中的桑榆课上学过的织机，当然认识。” 做太子不容易啊，这学业范围有点广泛。 “殿下收留我在东宫避难，我给殿下赚点零花钱，这东西叫提花机。”容落歌侧了侧身子，让寒星澜看她最后的一版成图。 “提花机？”寒星澜盯着图纸上的东西细细观看。 容落歌简单地解释一下，“殿下现在穿的衣裳上的花纹都是绣娘一针一线绣出来的，要么就是扎染染出来的，但是提花机能自己织出花纹来。” 寒星澜一愣，“是吗？这倒是个好东西。” 容落歌特意了解了下，这个时空的织染技术还在简单的织布机阶段，虽然织机已经有了双轴织机与踏板卧机，但是提花机还是真空地带。 如果她将这张图纸卖给大织造商，必然能卖出一个天价来，这是真真正正的划时代的好东西。 第70章 两虎相斗必有一伤 容落歌有点兴奋，这跟做出炸弹与神火箭不同，那些东西是她天赋技能一点就会，没什么可炫耀的。 但是这些不同，这些技能点都是被迫点亮的，曾经那些年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罪，少睡过多少夜，才能学会的啊。 每一个字，每一笔画，都是血泪啊。 “整个提花机足有一丈六尺，这里高高耸起的地方是花楼，中间托着的衢盘，下面垂着的衢脚要用加水磨光滑的竹棍做成，足有一千八百根……” 寒星澜听着容落歌的解说慢慢听懂了，这样的机器提花的小工要坐在花楼的木架子上，花机的两端用的是杠卷丝，中间要用叠助木…… 他还知道织纱、罗的叠助木要比织绫、绢的轻十多斤才算好。素罗不用起花纹，软纱、绫、绢上织出波浪纹和梅花等小花纹，只需比织素罗偶家两片综框…… 他从不知道，织造里还有这么多的门道与讲究，身上穿的每一片绫罗，都要经过很多工匠的手才能完成。 他看着图纸上一丈六的提花机，这么一个东西，在不久后将会改变眼下织造的格局，而他能在这个时间差中做一些有利于他的计划。 容落歌给他的这个东西，不仅能赚大钱，还能让他在朝臣面前添几分光辉。 阳光透过窗子落在容落歌的身上，她的眼睛熠熠生辉，因为兴奋的缘故，整个人都像是在发光。 寒星澜看着她将图纸卷起来放到自己手中，听着她得意的说道：“这是我的回礼，殿下还满意吗？” “你就这么给我？”寒星澜觉得手里的图纸比之前的还要沉重，这是一种很难讲明的感觉。 “当然给你的。”容落歌太累了，坐了大半天腰酸背痛，将图纸塞给了寒星澜，欠的债一扫而空，直接躺在了窗前的摇椅上，她需要休息。 这摇椅也是她画了图纸，寒星澜让工匠做出来的，后世简陋版的老头乐，现在是高级定制奢华版，摇椅上铺了厚厚的狐皮垫子，用的是顶级的黄花梨木，每一个零件都是金钱的味道。 奢侈啊。 寒星澜坐在另一边的摇椅上，慢慢的摇晃着，细细的将图纸又看了一遍，越看越觉的这是个好东西。 如果有了提花机，那无疑将会减轻很多绣娘的负担，而且如果运转得好的话，提花机产出来的绸缎，完全可以售卖给其他国家，物以稀为贵，必然会有一大笔的收益，户部尚书一定会笑开了花。 如果他将提花机交给工部尚书，工部尚书靠着这个东西就能在父皇面前立一大功。 仅这一项，就能让工部与户部对他心生好感，寒星澜不如齐王受皇帝喜爱，储君之位岌岌可危，他一定要得到大部分朝臣的支持，才能稳稳地将明妃母子压住。 一个提花机，就能让工部与户部两位尚书对他心生感激，而容落歌就这么给了他。 寒星澜每次觉得自己了解一些容落歌时，她总是会再给自己一个惊喜。 “你……”寒星澜转过头对着容落歌开口，却发现她已经睡着了，悠长和缓的呼吸声让她的睡颜格外的柔和。 寒星澜起身将驼绒毯子拿过来给她盖在身上，低头看了她一眼，这才捏着图纸大步去了前殿。让人传了郁言与甄蕴前来，将此事交给他们去做。 二人看到提花机时一时有些不懂殿下的意思，等到殿下说了几句之后，二人的神色立刻严肃起来。 “殿下，陛下的寿辰虽已过，但是中秋将至，这可是个好机会，您不如将这东西直接献给陛下？”甄蕴开口说道。 郁言却是不赞同，“陛下偏心齐王，即便是殿下献上此物，在陛下心中只怕也无足轻重，不如卖给工部与户部尚书一个人情，如此他们才会感念殿下的好。” “话是这样说，但是这种有利于民生的东西，不直接献给陛下真是可惜了。”甄蕴叹气，“若是献给陛下，经朝廷的手推广出去，人人得知此物因殿下而出，自然能提高殿下在百姓心中的分量。” 交给工部与户部，但是外人还是不知道殿下的功劳，这不是明珠暗藏嘛，心痛啊。 郁言也知道，面色沉沉的看着甄蕴，“两害相权取其轻，若是此物直接献给陛下，你能担保陛下不会因此更忌惮殿下吗？” 甄蕴：…… 他不能。 但是以陛下对殿下的防备来看，这也是很有可能的。 寒星澜拍板，“就这么办吧，郁言亲自去走一趟。”说完看着甄蕴，“不要让齐王那边发现什么端倪，甄蕴你去柳玉娘那边搅一搅浑水，务必让齐王无暇他顾。” 柳玉娘那边牵涉到明妃、齐王与明大将军府，水一旦搅混了，齐王等人自然暂时无法分身他顾，就给了殿下这边行事的时间。 等殿下离开后，甄蕴看着郁言轻声说道：“你说这个东西，是不是那一位给的？” 那一位是谁，俩人心知肚明。 说实话，前齐王妃忽然变成容良娣，他们也很意外好不好？ 殿下这一招办的好，容姑娘这样的人才，还是要挖到自己篮子里才放心。 郁言“啧”了一声，“这谁知道，不过目前殿下身边也没别的人出现，差不多吧。” 俩人对视一眼，心思都有些复杂。 “你说殿下不会真的对容良娣动了心吧？”甄蕴道。 “怎么？” “毕竟是前齐王妃，虽然正大光明，但是总归是有些……” 不大好听。 甄蕴看着郁言不说话，又叹口气，“而且你想想，殿下以后肯定要娶太子妃，有这么一位在，那太子妃进了东宫，两虎相斗，必有一伤啊。” 主要是容落歌不同于寻常女子，目前来说轻不得重不得，人得好好的拢着，但是未来的太子妃肯定不高兴啊。 “殿上已经有人提议立太子妃的事情，这可不是什么小事。” 后院失火，看看齐王的惨状就知道了，这副作用是相当的大。 郁言看了一眼忧心忡忡的甄蕴，想了想才吐出一句，“我总觉得容良娣福星高照。” 甄蕴：？ 想起郁言那诡异的直觉，甄蕴傻眼了，这岂不是更难了吗？ 第71章 先生个皇孙出来 容落歌负责出图纸，但是后续的制造，若是有些什么问题，她这里还得给把把关，因此她就忙了起来。 鉴于容落歌并不想出风头，所以跟寒星澜说好了不出面，有什么问题拿回来，她给出办法后，再由他拿出去。 穹川商队那边的消息一来一回就得数月，暂时不管是狄月奴还是柳玉娘，容落歌这边都得放一放。 她忙着还太子的人情，后宫里的皇后的心情也不大美妙。 虽然她并不希望容落歌借着良娣的身份巴上来，但是当容落歌真的连面都不露的时候，皇后的心情反而更糟了。 皇后身边的燕茵看着娘娘心情不好，也知道是为了什么，便笑着说道：“奴婢听说太子殿下最近忙于朝事，看来东宫多了个良娣也未必是坏事。那容良娣倒是乖觉，知道自己身份不体面，便不来给娘娘添堵。” 皇后闻言便冷哼一声，“说什么乖觉，那容氏这一出出闹得，先是在陛下面前当众跟齐王闹和离，后脚又救了灵舒，怎么看这事儿都太巧了。” 燕茵知道皇后娘娘不喜容良娣，但是殿下身边这么多年就这么一个人，她还是轻声劝道：“殿下是非分明，那容良娣是不是有意，想必殿下明白的。娘娘，奴婢倒是觉得东宫还是先添个孩子好，殿下有了孩子，在陛下那边的分量自然又不一样了。” 皇后闻言眉头皱的更紧了，“太子妃还未进宫，怎么能让容氏先生下孩子，这以后太子妃嫁过来岂不是要生祸端？” 因为明妃的缘故，皇后很厌恶这些嫔妃，东宫里还没有太子妃，但是这也不是让容落歌做大的理由。 若是容落歌头胎生子，那便是太子的第一个孩子，皇帝的长孙，将来的地位必然也不会低。 燕茵当然也知道这一点，跟着叹口气，“娘娘，朝堂上几次提及让殿下迎娶太子妃，但是陛下都以殿下体弱为由拒了，若是容良娣能生下孩子，不就是证明殿下身体无碍吗？” 皇后一愣，是啊，她竟然疏忽了这一点，这么一想，神色立刻正经起来，侧头看着燕茵，“你说得有道理，让本宫想一想。” 燕茵识趣的不再继续往下说，反而说起了明妃宫里的事情，“这几日明妃宫里的不少宫人都挨了罚，可见明妃的心情不妙。过几日便到了端午节，娘娘正好招容良娣进宫露露脸，如此一来明妃想必更堵心了。” 皇后微微点头，“就这样定吧。” 虽然她不喜容落歌，但是明妃不高兴她就高兴了。 “奴婢回头就让人去东宫传信，另外端午宴明妃那边只怕会跟去年一样，又要吵着请陛下带她一起出宫与民同乐，若是今年明妃再次成行，对娘娘可十分不利。”燕茵忧心忡忡的开口。 去年陛下只带着明妃出宫看龙舟赛，将皇后娘娘留在宫里，说什么主持大局，不过是面上好看罢了。 皇后听了燕茵的话心情就不好了，一桩桩的事儿一个消停的也没有，想了想说道：“既是这样，那就想个法子让明妃无法随驾便是。” 说到这里，皇后的声音微微一顿，随即冷笑一声，“那个容黛的事情可不会让明妃就这么压下去，去，让人给本宫好好地宣扬一下齐王跟容黛的绝世爱情。一个无视容黛外室女的身份，一个抢夺自己姐夫，这么天造地设的一对，当然要他们好好扬名。” 这件事情闹得大了，看看明妃有什么脸面跟着陛下出宫。 燕茵立刻点头，“还是娘娘厉害，这的确是个好办法，奴婢立刻就让人去办。” “去吧。”皇后摆摆手。 燕茵弯腰退下，到了廊檐下，这才微微的松口气。 随着陛下对殿下越发的不耐，娘娘如今行事也有了些浮躁，这可不是好现象。 好在还有殿下，燕茵想起殿下让她在娘娘面前为容良娣说好话的事情，心里幽幽叹口气。 她也并不喜欢容良娣，但是殿下好像对容良娣不太一样，殿下也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而且这些年的日子并不好过，如果真的有一个喜欢的人…… 燕茵愿意让殿下开心。 端午节是个大日子，宫里早早地就开始准备，东宫融心几个也开始准备了。 容落歌难得有一日清闲，看着她们正在用五彩丝线编绳子，做五毒荷包，这才想起这个古老的节日，顿时也来了兴趣，跟着她们学了起来。 融心跟却彩很是用心的教，但是奈何良娣实在是没天赋，几个人笑成一团。 寒星澜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容落歌手里这一团线，顿时就乐了。 东宫一向是冷清的，但是容落歌来了之后，这里就常有了笑声。 “这是在做什么？” “咦，你回来了？”容落歌有些不好意思的抖了抖手里的五彩丝线，“我跟着融心与却彩学编绳，但是吧脑子会了，手还不会，所以……” 寒星澜的嘴角抽了抽，瞧着那缠成一团的丝线，确实脑子会了手不会。 容落歌轻咳一声，立刻将手里的线团塞给却彩，这有些影响她在寒星澜心中的高大形象。 “殿下今日怎么回来这样早？”容落歌瞧着太子好像不是很开心的样子，作为合作对象她觉得自己应该关心一下。“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融心跟却彩忙垂下头，将手里的东西收拾好，立刻就弯腰退了下去。 她们算是发现了，容良娣的胆子是真的大，后宫不得涉政，但是容良娣却时常会问殿下前殿的事情。 重要的是殿下并未因此斥责容良娣，所以她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容良娣在殿下心中是不同的。 寒星澜点点头，“遇到点事情，端午节父皇会与民同欢，观赏龙舟赛，这次你是东宫唯一的嫔妃，也要出席。” 容落歌笑容一僵，“一定要去吗？” 她只想躲在幕后做咸鱼。 只要想想这种大型场合，必然是撕逼圣地，还未去心就累了。 “一定要去，所以辛苦你了。”寒星澜望着容落歌神色郑重的开口。 寒星澜这么郑重的样子，让容落歌有些不好意思推辞，捏着鼻子答应下来。 谁让她心软呢。 第72章 齐王是个眼瘸的 容落歌得空复习了一下往年端午节的惯例，这才知道皇帝的与民同乐，其实就是在护城河岸的御台上，观看龙舟赛的激烈争夺现场。 当然，对百姓来说，皇帝露面然后奖赏获胜队伍，的确是与民同乐了。 但是对于朝臣与后宫来说，随侍皇帝身边的人选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容落歌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寒星澜不开心了，因为去年皇帝带了明妃出场，将皇后留在了宫里，笨蛋也知道，跟着皇帝出去当然比留在宫里风光。 难怪今年寒星澜这么郑重，若是今年皇帝再带着明妃出场，连续两年如此，只怕朝臣对皇后与太子的态度也会发生改变。 容落歌知道皇室很复杂，但是一个节日就能复杂成这样…… 生活不易，歌歌叹气。 头一天太子跟她说要出席，没想到第二天就接到了皇后那边的旨意，让她端午节前往后宫陪伴皇后过节。 这……可真是个荣耀的差事。 容落歌既然打定主意要去，当然是要积极备战，首先便是一整装备，人靠衣裳马靠鞍，她不能丢了太子的脸。 东宫有专属的绣房，立刻运转起来给容落歌准备端午节的礼服，除了礼服之外，还有常服，照着融心的单子，至少也得准备五六套。 容落歌：…… 抱歉，是她眼界太窄了。 这个五六套，并不单指衣裳，还有配套的首饰、鞋袜，就连指甲上的护甲都是一套一套的。 真是精致。 端午节的前一天，容落歌这才从不断试衣裳的噩梦中脱身，看到寒星澜就忍不住吐槽，“过个节就一天，要准备这么多东西，出门不累吗？” 寒星澜知道容落歌以前在庄子上，清净自在的日子过惯了，自然不习惯这样的排场，就跟她慢慢解释，“当然是有必要的，你要知道出门随时会遇上状况，比如说衣裳意外脏了，这就得有备用的替换，再比如说多准备些赏赐之物，遇上臣子的家眷带着孩子，总是要掏些见面礼的。还有，赴宴有赴宴的衣裳，喝茶有喝茶的衣裳，赏景有赏景的衣裳，怎么能一样呢？” 容落歌：…… 跪服！ 贵妇们的日常，不是在换衣裳就是在换衣裳的路上！ 寒星澜被容落歌的神色逗笑了，随即叹口气，“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的日子，等过几年就好了。” 等过几年他登上高位，手掌大权，万里江山在手中，她自然能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再也不看别人的脸色。 容落歌听到这话想到的却是，再过几年她就自由了，展翅高飞出牢笼，当然是怎么舒服怎么过。 所以为了以后的自由，现在忍耐一点好像也没什么。 “明天一早，你要跟我一起吗？”容落歌问道。 寒星澜摇摇头，“不能，你要先去后宫，我得去前朝伴驾。” 容落歌点头，“好，我知道了。” 夜色渐渐暗了下来，融心过来请他们去用晚膳。 自从容落歌进了东宫，寒星澜只要有了空就会陪着她一起用膳，因此长信宫的宫人们早就习惯了，总是备着殿下的膳食。 用完膳，寒星澜进了书房看公文，容落歌在另一边的桌子上伏案写写画画。 等时辰差不多了，宫人便会催他们就寝。 如今同睡一榻容落歌已经不像之前那么紧张了，还能放松下来跟寒星澜说说话。 “这次龙舟赛的队伍有齐王支持的一支，到时候必然会争夺的激烈。” 容落歌有些睡意的眼睛一下子睁开，“那你呢？” 寒星澜摇摇头，“我不掺和这些，父皇不会希望这种场合我抢了齐王的风头。” 容落歌看着寒星澜真是个小可怜，却没发现他眼底深处的笑意，怒道：“真是太过分了！陛下怎么能如此厚此薄彼？” “所以明日你要是遇上明妃要注意些，别意气用事，跟着母后一起，别落单。”寒星澜叮嘱道。 容落歌就问道：“明妃明日不跟着陛下一起与民同乐了？” “去，不过今年母后也会一起。” “那真是太好了。”容落歌虽然也不喜皇后，但是皇后是寒星澜的娘，她们立场一致，这种时候当然是枪口一致朝外。 这一晚上容落歌梦里都是齐王与明妃的脸，害得她早上起来就没什么精神。 寒星澜狐疑的看她一眼，就见她抱着锦被在榻上滚，俩人相处的时日越长，容落歌在他面前倒是越来越轻松自在。 寒星澜将自己的目光挪开，尽量不去看容落歌因为滚动露出的一小节细腻的腰肢。 运运气，强压下心头的烦躁，，立刻起身。 他怕自己再不起来，就真的起不来了。 容落歌黑着脸也跟着起来，忍不住跟寒星澜说道：“都怪你，我一晚上梦里全是明妃与寒翊风的脸，太吓人了。” 寒星澜：…… 融心几个头都不敢抬，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时安心头一颤，这可真是个姑奶奶，就没见谁敢跟他们家殿下这么说过话。 “好，都是我的错。”寒星澜越想越觉得可乐，没忍住笑出声来。 容落歌瞧着他乐不可支的样子，她还能说什么？ 希望今天齐王能机灵点，千万不要撞在她手里。 俩人一起用过早膳，寒星澜陪着容落歌走了一段，俩人在前往凤仪宫的路口才分开，后宫的宫人这还是在容良娣进东宫后第一次见到人。 但是没想到容良娣这么受宠，太子殿下居然亲自送她抵达后宫。 容落歌并不知道寒星澜送她一段路会引起很多人的关注，她带着融心与却彩直接去了皇后的凤仪宫。 这次前来的待遇跟上次跟着明妃截然不同，燕茵亲自迎了出来，对着容良娣施了一礼，“娘娘正在更衣，良娣跟奴婢先进殿等候吧。” 上次来她只是个工具人，只能混外殿，现在都能进内殿了。 果然，自己人跟外人是不同的。 容落歌看着燕茵笑着说道：“多谢燕姑姑。” 燕茵看着容良娣，心想就凭容良娣这张脸，天下哪个男子不动心，偏齐王是个眼瘸的。 第73章 拿着皇帝压制皇后 容落歌能感觉到这凤仪宫内内外外很多宫人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带着打量与好奇，甚至于还夹杂着些令人不怎么舒服的视线。 容落歌完全不在乎，自顾自的坐在那里，端起小宫女送上来的茶有一口没一口的慢慢的喝着。 许是她完全没有众人想象中的不安、局促或者是羞愧等等的模样，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渐渐少了许多。 若是换做这个时空的女子，大概真的就会如众人期盼的一样如坐针毡，内心忐忑，但是容落歌本身就拥有一颗十分强大的心脏，再加上入东宫只是权宜之计，所以没有必要在乎这些。 而内殿的皇后听着身边的宫人说起这会儿容落歌的神态，一时间倒是不知道自己应该摆个什么脸色才好。 跟她预料中完全不同。 皇后对着镜子细细的看了一遍仪容，这才慢慢的起身，扶着燕茵的手走了出去。 听到脚步声传来，容落歌放下茶盏站起身，等到皇后的身影出来，便蹲身见礼，“嫔妾拜见皇后娘娘，娘娘万安。” 皇后抿抿唇，看着容落歌顿了顿，这才说道：“起身吧。” “谢娘娘。”容落歌站直，微微垂眸，以示恭顺。 “坐。” 容落歌乖巧的坐下，身姿端正，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标准的闺秀坐姿，让人挑不出错来。 皇后默了默，看着容落歌慢慢开口，“今日随驾出宫，你跟在本宫身边不要乱走，免得惹出麻烦。” “是。”容落歌笑着应了，这种大型皇室活动，她能活动的地盘有限，跟在皇后身边安全性比较高，至少明妃要找她的麻烦，皇后便是为了她自己的面子，也得替她周全。 皇后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容落歌越是乖巧，心中越有些烦躁，想起那日她在陛下面前强势与齐王和离的架势，再看看现在的模样…… 真是装得好。 所以更气。 皇后又沉默了，挑不出错就更堵心，正想要说一说皇孙的事情，便有小宫女进来回禀，“娘娘，贤妃娘娘，德妃娘娘与惠妃娘娘来了。” 皇后：…… “传。”皇后强行压下心头的那口气，扫了一眼容落歌，罢了，今日时机不对，等改日再说。 贤妃与德妃都是带着各自的儿媳来的，惠妃独自一人，众人皆是一身盛装，看上去便金光闪闪分外耀眼。 容落歌此时便起身立在一旁，等众人给皇后见礼，她微垂的目光，与偷偷看她的凌玉滢撞到一块。 俩人的眼神飞快的对视一眼，然后又快速地分开。 容落歌等众人给皇后见过礼，她又跟众人见礼。 见贤妃与德妃她是晚辈，自然是行晚辈礼，与寿王妃还有梁王妃是平辈，这身份上一时间倒是不好分高下。 容落歌虽然是良娣，但是却是东宫的嫔妃，寿王妃与梁王妃与她互相见礼时，微微侧身，并未受全礼。 众人纷纷落座，面上一派温和，但是心思却各异。 贤妃与德妃在后宫一向是安分度日的人，即便是知道容落歌身份尴尬，这会儿也绝对不会开口挑衅。 “臣妾听闻今年的赛龙舟比去年还要盛大，参赛的队伍足有二三十支，国泰民安，才方有此盛世。”贤妃笑着开口，“多亏皇后娘娘提议，不然臣妾今年可没这个眼福能亲眼一观了。” 容落歌听到这里就明白了，看来往年贤妃跟德妃几个也并不是都能跟着出去。 “贤妃姐姐说的是，臣妾这几日就盼着今儿个呢，托娘娘洪福也能出去乐一乐。”惠妃笑着接了一句。 容落歌听着贤妃几个奉承皇后，没多久柳昭仪、钟美人还有徐昭媛也到了，只有明妃还未来。 “几位公主呢？这会儿可收拾好了？”皇后笑吟吟的开口问道。 宫里就两位公主，一位是明妃生的昭庆公主，一位是贤妃生的长安公主。 此时听着皇后这话，贤妃面色一紧，立刻开口说道：“今儿个一早昭庆公主就让人把长安叫了去，那边人来得急臣妾也没问清楚怎么回事，不然臣妾派人去看看？” 容落歌眼睛一闪，明妃看来是真的不高兴，一共就两位公主，还故意把长安公主叫去，分明就是要拖着长安公主与她一起来给皇后请安。 这可是不那么隐晦的打皇后的脸！ 容落歌一直知道明妃嚣张，但是往常只是听闻，现在亲眼看到听到，那就又是另外一种感觉了。 尤其是现在她跟皇后一条船上，那种感觉就很微妙，难得有一丝丝共情到皇后的愤怒与尴尬。 就在这个时候，明妃到了，果然是带着两位公主一起来的。 一进来，明妃那一身石榴红织金的宫装就给人一种不差钱的感觉，发间的三翅金凤步摇随着她的脚步微微晃动，尤其是凤口衔的那颗珠子，通体温润，而且还是一颗难得的粉色珍珠，足有拇指大小。 皇后方能戴五翅凤钗，但是明妃的凤钗虽然只有三翅，但是那颗珍珠为她增了光。 “臣妾来的有些晚了，皇后娘娘莫怪。都怪陛下今儿个不早朝，在关雎宫呆的晚了些。”明妃笑吟吟的开口，虽然是请罪的话，却硬是让她说出了示威的嚣张感。 明妃都把皇帝搬出来了，皇后还能说什么？ “自然是服侍陛下为重。”皇后淡淡一笑，好似将明妃的示威未曾放在心上，眼睛落在两位公主身上，瞧着装扮眸光微凝，“昭庆与长安这一身倒是稀罕。” 可不是稀罕，两位公主穿了胡服，并非是公主该穿的广袖长裙。 昭庆公主闻言就笑着开口，“回母后的话，是父皇说让我跟妹妹穿的方便些，到时候可以为龙舟擂鼓助威。儿臣不敢违逆父皇之意，就答应下来。” 这是皇帝的意思还是昭庆的意思，大家其实心知肚明。 容落歌瞧着这一对母女，真是血脉天性，都是一口一个陛下所言，看来以前拿着这话压制皇后已经是习惯了。 毕竟皇后是六宫之主，唯一能压得住皇后的只有皇帝了。 第74章 来啊，谁怕谁 皇后看着昭庆公主脸上的笑意加深，不疾不徐的开口，“哦？这倒是好事，天家公主为龙舟赛助威，与民同乐方不虚此行。不过，既然你答应下来，到时候可不许半途喊累撂挑子不干了。” 昭庆公主脸上的笑容一僵，皇后这是什么意思？ 听着这话是让她从头到尾都要击鼓？ 这怎么可能，那她的胳膊还要不要？ 她正要为自己挽回一下，就听着皇后笑的更愉悦了，对着自己母妃说道：“明妃，你说是不是这个理？本宫相信陛下如此看重昭庆，昭庆必然不会令陛下失望的。” 明妃：…… 大意了，竟然被皇后抓住了把柄。 “皇后娘娘此言甚是，昭庆自然愿意为陛下分忧。只是她年龄到底还小，不宜长久击鼓，有心也无力，娘娘您说是不是？” 自己的孩子自己疼，明妃当然为女儿撑腰。 容落歌听着皇后与明妃一来一往交锋，当真是大开眼界，果然能在后宫成为BOSS的人都不能小看。 就在这个时候，昭庆公主忽然转头看向容落歌，脸上的笑容加深，开口说道：“我曾听王兄说容良娣身手矫健，身强体健，届时可请容良娣帮。” 容落歌原本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在听到昭庆将矛头对准她之后，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抬起头看着对方，对上她眼中隐隐的敌意，心里冷笑一声，嘴上却说道：“昭庆公主的好意臣妾心领了，只可惜臣妾旧伤未愈，怕是辜负公主好意了。” 容落歌提及旧伤，众人不免就想到她驿站救太子的事情，神色都有些微妙起来。 明妃听着容落歌毫不迟疑就回绝了女儿的话，面色不虞，盯着她说道：“容良娣真是好生金贵，这么点事情都做不来吗？奉陛下之命，为龙舟赛助威，这样的殊荣别人抢都抢不到，还是说容良娣是要违抗皇命？” 这么一顶大帽子，容落歌可不能由着她摁在自己头上。 “明妃娘娘真是爱开玩笑，臣妾未曾接到陛下任何旨意，何来违逆之说？还是说明妃娘娘的话便是陛下的旨意，若是这样的话，臣妾接了就是。”容落歌语调虽轻，但是这话却像是一个炸雷，在场的人除了皇后脸色都变了。 容落歌可真敢说！ “放肆！”明妃脸一黑，“容良娣，你居然敢污蔑本宫？” 容落歌站起身，对上明妃暴怒的目光，面带惊讶与不解的说道：“这不是娘娘自己说的吗？您说奉陛下之命，但是臣妾并未曾接到圣旨，一切都是从您口中得知，不知道臣妾哪一句说的不对？” 抓话头怼人，这一点容落歌擅长啊，谁还不会玩一点‘语言艺术’啊。 你敢给我扣帽子，我就敢还给你一顶更大的。 来啊，谁怕谁啊。 “容良娣，我知道你对母妃不满，但是并不能因此信口雌黄……” “昭庆公主就更爱开玩笑了，臣妾可不敢应下这话，从头到尾的事情，诸位娘娘都能做见证，我并无一字虚言。再说，我并未对明妃娘娘不满，也未曾一言半语对明妃娘娘不敬，而且事情起源不是因公主而起吗？若是公主真的不愿意做擂鼓助威的差事，难道陛下还能怪罪公主不成，公主又何必逼着我一个伤患接下这差事，我伤势加重倒是小事，这样场合若是因为我伤势牵累令陛下声威受损，那才是万死难辞其咎，因此我才拒了此事，不知道哪里不对，还请公主赐教。” 容落歌一口一个伤势，一口一个逼着，硬生生的把昭庆公主逼到了墙角退无可退。 皇后大喜，没想到容落歌这么能干，她立刻就说道：“容良娣说的有道理，明妃，昭庆不懂事，你这个做母妃就得好好地教教她。这样的场合，事关陛下与皇家的威严岂能儿戏？落歌有伤在身，昭庆又何必咄咄逼人？” 咄咄逼人都出来了，明妃气的心口直跳。 昭庆公主更是脸色乌黑，她从母妃与哥哥口中知道容落歌不是个好相与的，但是并没怎么放在心上。 毕竟她是公主，容落歌算个什么。 但是今日与她交手，才知道什么叫做无耻！ 凌玉滢脸上笑眯眯，心里MMP，容落歌还是一如既往战斗力这么强。 昭庆公主她也讨厌，一向眼里不容人，凡事都要出风头，她虽然是王妃，但是每次进宫给皇后与德妃请安，只要遇到昭庆公主，就会被她怼上几句。 偏她因为德妃与丈夫低调的缘故，不能招惹麻烦，每次都要硬生生的咽下去，今日总算是出口气了。 痛快！ “皇后娘娘，我知道容落歌如今做了东宫良娣，您偏心她无可厚非，但是也不能因此置昭庆于不顾。”明妃带着些许的怒气开口。 容落歌听着明妃故意拿着她的身份说事，不外乎提醒皇后她以前是齐王妃，恶心皇后还能离间他们的关系，果然够毒。 “明妃娘娘若是认为母后偏心臣妾，臣妾愿意就今日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回禀于陛下，请陛下明断。”说到这里，容落歌脸上的笑容更谦和，“当然，众所周知陛下一向疼爱昭庆公主，若是您怕别人言陛下因偏心昭庆公主而处事不公的话，臣妾也很愿意就此事请朝上诸位大人断一断。” 容落歌敢，明妃母女敢吗？ 陛下偏心明妃三口，但是朝臣的态度现在更倾向于储君，而且这事儿分明就是昭庆寻衅在先，她们母女当然不敢！ 明妃嗤笑一声，“容良娣真是好大的口气，句句不离陛下与朝臣，你一个良娣，还敢过问朝堂的事不成？真是好大的胆子。” “明妃娘娘真是误会臣妾了，这不是娘娘亲口说母后处事不公，臣妾是为了娘娘口中的公允，这才冒着被陛下责罚与厌恶的风险提出此议罢了。”容落歌说着幽幽一叹，好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一样。 明妃：…… 好话歹话都让她说了，她还说什么？ 这个容落歌，果然就是个煞星！ 第75章 为了打压太子豁出去了 皇帝这杆大旗一向是明妃手握的利器，毕竟她一向得宠，拿着陛下来压人是惯用的手段。 这后宫里，除了皇后能用后位压制她，其他的像是德妃、贤妃、惠妃等人，在她面前都要矮一头，所以不足为惧。 现在忽然冒出个容落歌，偏偏容落歌还是太子良娣，并不直属于后宫嫔妃，齐王与太子的关系复杂，若是明妃敢直接对容落歌下手，怕是朝堂上的那些支持太子的老臣，就要抓住机会弹劾她。 皇帝这杆大旗去打别人的时候很威风很过瘾，轮到自己被大旗刮过脸，才知道这滋味不好受。 明妃气的脸色阴晴不定，怒火压着还不能发出来，简直是要呕出血。 皇后则是非常意外容落歌居然能这么厉害，想起以前她在国公府的日子，想不到这人一旦豁出去了，做起事情来不只有脑子有手段还比别人胆子更大。 说好也好，比如眼前。 说不好也有不好的地方，万一哪一天若是陛下在场，只怕就不会像此刻这么顺利。 “时辰到了，我们也去与陛下汇合吧。”皇后直接站起身，并不想明妃回过神来后继续跟容落歌掰手腕子。 贤妃等人松口气，她们也不想直面这种修罗现场，能溜当然要溜，万一要是殃及池鱼，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皇后领先，明妃随后，紧跟着几位嫔妃也追上去，容落歌等一群小辈又落在后面跟随，再加上随侍的宫人浩浩荡荡颇为壮观。 凌玉滢故意慢了一步走在容落歌身边，嘴巴微微一动，对着她说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今天胆子真是太大了。” 容落歌与她一样保持目视远方的姿态，嘴角微微一扯，回了一句，“难道我低头装孙子她们就放过我？” 那当然不能！ 凌玉滢心里“啧”了一声，“想得通透，做的利索，佩服。” 容落歌差点就绷不住脸笑了，轻声说道：“多谢关怀。” 凌玉滢嘴角微微一勾，俩人依旧保持距离，她压低声音说道：“你进东宫之后，朝堂上因为立太子妃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你可当心些。” 容落歌眼睛一转，寒星澜当初都预料到了，果然朝堂上会提及立太子妃的事情，不过这件事情肯定不会有结果的。 皇帝还想着这个名正言顺的堵住朝臣嘴的理由把寒星澜拉下去，将齐王立为储君，这种时候，齐王与她前脚和离，又有个容黛做拦路虎，皇孙一看就遥遥无期，陛下肯定不会愿意看到寒星澜有嫡子出世。 所以，太子妃的事情完全没有危险。 但是当着凌玉滢的面不能说得这么直白，就委婉的跟她说道：“我并不在意这些，太子妃的事情只看陛下的意思。” 凌玉滢闻言若有所思，容落歌无所谓，以她的性子，可不是那种愿意被人压一头的样子，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东宫暂时不会有什么太子妃。 也就是说陛下不会让太子娶亲。 凌玉滢意外之余又觉得理所应当，毕竟陛下一向偏爱齐王，朝里朝外谁不知道。 她神色复杂的看了容落歌一眼，只觉得她的运气着实不怎么样，前脚踩了齐王这个坑，后脚又陷进了太子这个泥潭。 真是可怜。 容落歌感觉到凌玉滢看着她的眼神怪怪的，但是前头皇后已经跟陛下汇合，她也没机会问一句。 众人随着皇后对着陛下行礼，皇帝今日的兴致显然很高，神色愉悦，太子与齐王随侍在侧。 众目睽睽之下，皇帝微微有些迟疑，在皇后与明妃脸上纠结一下，最后还是让皇后与他共同登上御撵出发。 容落歌长长的松口气，皇帝虽然偏爱明妃，但是在这样的场合，只要皇后出现，还愿意给皇后与太子保留几分体面，事情就没到最糟糕的境地，还能咸鱼翻身。 明妃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但是很快消失不见，上了属于她的奢华车驾，昭庆公主自然跟着一起。 太子，齐王等人骑马跟在御车旁，以拱卫的姿态随行。 容落歌的车架跟几位王妃一起在队伍后段，她上了东宫的马车，坐定之后这才长长的松口气。 好累。 融心与却彩看着良娣这样子不由一笑，融心轻声说道：“这样的日子良娣要慢慢习惯才是，可比不得在东宫轻松呢。” 容落歌：…… 并不想习惯，她的征途是星辰大海，不是后宫的四角天空。 却彩在一旁也笑，跟着主子时间久了就知道她是什么性子，此时在一旁轻声提点，“奴婢之前等候时特意打听了一下，龙舟赛在护城河举办，从这边过去要半个多时辰，良娣不如先休息一会儿，等到了地方奴婢再叫您。” 容落歌点点头，“也好，我先养养神。” 等到了地方，还不知道明妃要出什么幺蛾子，她还是先养足精神再说。 容落歌闭着眼睛小憩，融心跟却彩静静地跪坐在一旁不出声，透过车帘能听到外面马车滚动的声音，整个御街已经清空，没有丝毫嘈杂的声音传来。 等出了御街，两旁便有百姓围观叩拜，不时有人高呼万岁，一下子便热闹了起来。 容落歌听着这些杂乱的声响没有睁开眼睛，其实她也不太懂这是一种什么感情，普天之下的百姓对于皇权的崇拜，这样的信仰很难去说好与坏。 马车微微轻晃，节奏不疾不徐，容落歌居然就真的睡着了，等她被却彩叫起来才知道到地方了。 融心忙拿出梳子等物给她整理妆容，容落歌对着镜子一照，睡了一小觉精神饱满，双颊含晕，一看就是个精神奕奕的美人。 至少从容貌上看，她是没有被人攻击的弱点的。 扶着融心的手下了马车，容落歌瞧这外面乌乌压压的人群一愣，没想到这么多人。 却彩随后下来，在另一侧护着良娣，扶着她往前走与皇后汇合。 经过梁王妃的马车时，俩人正好凑到一起，凌玉滢对着容落歌低声说道：“我刚得了个消息，齐王好像要亲自下场。” 容落歌：？ 这厮为了打压太子真的是豁出去了吧！ 第76章 不死也得残 护城河边人山人海，随着御驾到来越发的疯狂，百姓们山呼万岁的声音此起彼伏，气势十分的雄壮。 不要说皇帝，便是容落歌这个后世来的人，看着这样的场面，莫名的就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路线与位置早就是提前安排好的，容落歌与几位王妃同行，而最前皇帝与皇后同行，随后便是太子与齐王，再往后便是明妃贤妃几位嫔妃与公主。 高高的御台之上，皇帝凝视着他的臣民们，人群中爆发出更大的欢呼声。容落歌看到明妃虽然极力带着笑容，但是眼睛深处却带着几分不悦与不甘。 去年站在皇帝身边的是她，今年换成了皇后，明妃怎么会高兴。 鼓声响起，号角吹动，湖面上的龙舟早已经蓄势待发。 容落歌果然看到齐王不知道说了什么，皇帝高兴的大笑起来，然后齐王就下了高台，径直朝着龙舟而去。 二十几个队伍，其中一队红色衣衫的格外显眼，齐王便是朝着他们走去。 此时，前来观战的朝臣与命妇们也才知道齐王会下场，众人的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了太子的身上，难免存了比较之意。 容落歌心里嗤笑一声，不得不说齐王这一招虽然贱但是很有用。 寒星澜似乎察觉到什么，转过头，就对上容落歌微微有些担忧的目光，便对着她轻轻一笑。 容落歌一下子就安了心，寒星澜是什么性子，她现在可是比以前还要清楚，他这么一笑她心里就有底了，顿时就起了看热闹的心思。 寒星澜与容落歌这么一对视，不少暗中观察这位新任太子良娣的命妇们都有些惊讶，看起来太子殿下对这位容良娣很喜欢啊。 坐在人群中的楚珂心里也够酸的，谁能想到呢，容落歌居然还有这样的福气，她推了推身边的女儿，“有机会你去跟你大姐说几句话，多亲近亲近。” 容灵珊：…… “娘，您消停点吧，别给大姐找麻烦。”容灵珊忙低声说了一句，“您想想容黛。” 楚珂被不省心的女儿被堵的心塞，哼了一声，这才说道：“容黛今日倒是想来，奈何明妃不许，我瞧着齐王殿下对她倒不像是当初那么上心了，她想要做齐王妃怕是只能在梦里了。” 容灵珊嘴角抽了抽，“那也未必，我看着容黛不像是很着急的样子，必然是有底气，您可不能大意。” 楚珂心里有数，容落歌不知道做了什么，最近狄月奴母女都很安分，甚至于这段日子容黛都没闹着要认祖归宗，不管怎么样这对她是好事，她只盼着儿子的腿能好起来，其他的都要往后放。 鼓声骤然响起，楚珂母女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过去，随着众人一起望过去。 赛事一起，大家加油助威，高声呐喊，昭庆公主带着长安公主从容落歌身边走过，还对着她冷哼一声。 容落歌视而不见，看都没看她一眼，自己站在围栏前瞧着水面上的动静，就看到齐王所在的红队勇往直前，保持在第一位的位置。 啧，真是令人不爽。 不过，太子不参战，寒翊风既然下场，必然会有胜算，容落歌也不意外，不过可没什么兴致给他加油助威。 凌玉滢穿过人群走过来，看着容落歌说道：“你倒是清闲自在。” “难道王妃不自在？”容落歌有些意外凌玉滢会过来找她说话。 对上容落歌意外的神色，凌玉滢无奈的说道：“别这么看我，难道你是什么洪水猛兽不成？” 容落歌就乐了，“在别人眼中还真是。” 凌玉滢听着容落歌这话，心里对她倒是佩服得紧，她与她一样斜倚着围栏，低声开口说道：“这些人不过是见不得你好罢了，你不用放在心上。” “我知道，毕竟以我和离的身份，谁能想到我还能做良娣呢。”容落歌笑着开口。 “你当心些，我看到昭庆公主与云时妆在一起，云时妆心仪太子多年，你要小心。” “她有本事就进东宫，就怕她没那个本事。”容落歌冷笑一声，说着看了凌玉滢一眼，侧耳对她道：“就算是她拼了命想也没用，除非云尚书换个冷板凳坐一坐。” 凌玉滢：…… “你可真敢说。” “咱们好歹也勉强算是朋友，你都好心来提醒我，我有什么不敢说的。” 凌玉滢一乐，微微颔首，“偏偏她还做梦呢，以为太子妃的位置手到擒来。” “云家人就没人点醒她？” “谁知道呢，云家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女儿。” 这话就有意思了，也是，大家族里孩子多了自然就有纷争，毕竟资源就那么多，身为嫡长女的云时妆带有天然优势，只有她犯了致命错误，别人才有机会把她踩下去。 “齐王要赢了。”凌玉滢叹气，真是没意思。 “赢就赢呗，又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容落歌并不在意，没看到太子都没当回事儿，也就是皇帝想要努力给齐王面上抹金。 果然，红队赢了，人群中立刻爆出一阵阵的欢呼声。 明妃面带喜色，转头对着皇帝说道：“陛下，不枉风儿这段日子拼命练习，胳膊都肿了，可是辛苦的紧。” 容落歌嘴角抽了抽，对着凌玉滢道：“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啊。” 凌玉滢：…… 她发现容落歌这性子真是很欠揍啊，就是不知道太子殿下知不知道。 明妃得意洋洋，皇上特别高兴的一连串的赏，皇后保持笑容不变，众嫔妃与命妇朝臣们齐声恭贺，看上去很是有些排面。 昭庆公主得意的转回来，路过容落歌身边时特意停了一下，看着她笑道：“容良娣没想到吧？” 容落歌就是不懂昭庆为什么非要把脸凑上来给她打，她笑着回了一句，“齐王殿下敢于请缨，必然是心有把握，不然难道下去丢人吗？公主殿下之前对齐王殿下看来没多少信心啊。” “你……”昭庆脸上的笑容都没了，冷冷的看着容落歌，眼神一阵闪动，忽然之间脚下一动，借着宽大的裙摆，一脚踢向了容落歌。 御台足足有五六米高，若是从这里摔下去，不死也得残。 第77章 反咬一口 容落歌知道昭庆公主不是个好人，但是也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大，眼眸一冷，本想将计就计，不过齐王知道自己会功夫，若是这样做反倒是授人以柄。 不过她也不是没有办法，容落歌脚下迅速的后退一步，昭庆的脚收势不及，一下子踢在了容落歌身后的围栏上。 昭庆公主哪想到容落歌居然会在这个时候走了一步，痛得她眼泪都飚出来了。 容落歌一脸惊愕的看着她，“公主喜极而泣，看来是真的很高兴齐王殿下获胜，兄妹情深令人感动。” 昭庆：…… 一击不成，昭庆自己吃了个大亏，只觉得脚趾都要掉下来了，偏她还不能说出来，此时的心情可想而知。 容落歌瞧着她怒火上头又强行压住的样子，忽然微微垂首，压低声音对着她说了一句，“你们兄妹还真是蠢的如出一辙，公主没有让我失望呢。” 昭庆公主那口气一下子就憋不住了，她从小到大哪里吃过这样的亏，受过这样的嘲讽，抬手一巴掌就打了过去。 容落歌顺势往后一退，避开这一巴掌，立刻做出一副惊愕惊惶委屈的神色看着昭庆公主，“公主殿下，嫔妾哪里冒犯了您？我如今可不是齐王妃了，由着公主殿下搓扁揉圆肆意侮辱。” 容落歌这一嗓子声音特别的高亮，一下子把大家的视线都引了过来，狐疑的看着二人。 此时昭庆公主的巴掌正堪堪擦过容落歌的脸颊像一旁滑去，看上去像是昭庆公主刚给了容落歌一巴掌。 “昭庆，你在做什么？”皇后面色一凛，知道这是个好机会绝对不能放过。 容落歌并不给昭庆公主解释的机会，双眼含泪凝视着皇后，又作出一副坚强的模样，微带着哽咽开口，“还请母后给嫔妾做主。嫔妾以前确实是齐王妃，但是幸好陛下为嫔妾主持公道做主和离，嫔妾这才能跳出泥潭。只是没想到昭庆公主今日看到嫔妾无缘无故就要上来殴打嫔妾，难道嫔妾就因为做过齐王妃，以前碍于身份要受辱，难道不做齐王妃还要由着公主欺负吗？” 众人哗然，她们没看错，刚才昭庆公主的手确实从容落歌的脸颊滑过。 打没打到先不说，但是的确是打人的样子。 昭庆急了，见过胡说八道的，但是没见过容落歌这样满口谎言的。 “我没有，是她挑衅在先，骂我跟皇兄蠢得如出一辙，我这才怒气上头一时失仪。”昭庆立刻说道。 “公主殿下说谎也得找个好的借口，嫔妾做什么无缘无故辱骂您跟齐王殿下？嫔妾人微言轻，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良娣，又怎么敢对公主与齐王出言不逊，难道我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容落歌哭得更伤心了，捏着帕子半遮着脸，看上去伤心欲绝。 美人梨花带雨垂泪，当真是我见犹怜。 众人的目光转来转去，心想容良娣这话有道理，好不容易跟齐王和离，如今她做了太子良娣，当然是巴不得跟明妃那边的人划清界限才是。 不然若是还与昭庆公主等人往来，难道不怕太子殿下对她不满？ 再说，当初容落歌与齐王和离闹得可不好看，因此就算是盛宠的明妃都跟着被陛下训了几句，两下里结了仇，那么此时容落歌更不可能主动上前寻事。 所以…… 当然是昭庆公主因为和离一事对容落歌怀恨在心，此时见到人，大约是看不顺眼，又认为她不过一个良娣，便是欺辱一下又如何，再说昭庆公主做事一向任性…… 明妃正在皇帝身边陪着他聊齐王获胜的事情，这边闹起来一时间她不知道怎么回事，等到吵得厉害了，这才得了动静，随着陛下从看台上转过身询问一二。 这一问，明妃的脸色就变了。 一旁的皇帝神色也不大好，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明妃一见，立刻说道：“陛下，您可要为昭庆做主，这孩子一向纯善没什么坏心思，怎么会无缘无故跟容良娣起冲突？” 明妃的话音一落，正走过来的皇后听到立刻说了一句，“明妃，怎么会无缘无故？容良娣以前可是齐王妃，在齐王府被你们逼的活不下去了，这才拼了命求到陛下跟前，还是陛下给了她一条活路。” 皇后做出怒气冲冲的样子，怼了明妃，立刻看着陛下，“陛下，臣妾虽然并不喜欢容良娣，也不乐意她入东宫，毕竟她的身份实在是尴尬。但是，看在她救了太子的份上，再加上因为和离被娘家厌恶将她逐出宗族委实可怜。若不是没地方可去，她又怎么会想着离开京都，若不是这样也就不会遇险去驿站求助阴差阳错之下救了太子。” 皇后深吸口气，像是强压着委屈与恼火，“臣妾想着这孩子怪可怜的，和离后又被娘家逐出宗族，她一个弱女子在这样的情况下，还知道舍命救人，我总不能视而不见将她逼上死路，所以这才厚着脸皮求了陛下，让她进了东宫，也算是给她一个容身之地。” 皇帝眉头皱的更紧了，知道皇后说得有道理，但是每次有容落歌在都会惹出是非，难免心中不喜。 只是，众目睽睽之下，昭庆做的确实有点过分，真是令人头疼。 “陛下仁爱宽厚，正因为如此容良娣才能蒙获陛下庇佑，只是，既然已经和离，那便是前尘已了，昭庆又何必赶尽杀绝，一定要把容良娣逼到死路上去。” 这话就有些太严重了。 明妃立刻说道：“皇后娘娘，不过是小孩子家的几句拌嘴冲突而已，哪有您这样危言耸听的。” 明妃不知道事情真相是什么，但是自己女儿的性子她还是了解的，八成是昭庆找容落歌麻烦，反倒是被容落歌算计了。 越是这种时候，她越不能乱了阵脚，只能极力把事情定在小儿女的吵嘴上。 好好地一个端午节，本来应该是齐王荣耀的场面，现在一下子全都没了。 第78章 齐王当初怎么眼瞎的 寒翊风兴冲冲回来，就是想在众人面前一洗之前的印象，想要大家对他重新看待。 哪知道一回来就遇上这样的场面，心都凉了，明明是他应该大放光彩的时刻，为什么会闹出这样的事情？ 寒翊风一回来，大家的眼神就更微妙了，此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寒星澜也上前一步，轻轻叹口气，却没有说什么。 太子这幽幽一叹，没说还不如说了更好，如此一来，太子看着容良娣的怜惜反倒是让大家对昭庆公主观感更不太好。 等到齐王弄明白怎么回事，第一感觉就是昭庆怎么能这么冲动？ 但是紧跟他又觉得容落歌可不是吃亏的性子，他又感觉八成自己妹妹被阴了。 但是若不是昭庆寻事在先，容落歌又怎么有机会倒打一耙？ 齐王面色沉沉的看着哭的伤心的容落歌，他就没见她哭过，这会儿众目睽睽下哭，容落歌的眼泪真够值钱的！ “父皇。”寒翊风不能任由事情这样发展下去，他立刻站出来，“这件事情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儿臣而起，昭庆确实做得不对，我替她给容良娣道歉。” 昭庆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哥哥，“皇兄，我没错，真的是她污蔑我！” 寒翊风沉着脸看着妹妹，“道歉。” 昭庆哭得更伤心了，她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扭头就跑了。 众人：…… 皇后轻叹口气，“昭庆也不小了，在自家里了也就罢了，将来要是嫁出去，难道也这样没规矩不成？若是这般，天家公主谁又敢娶回家？” 反正皇后自己没女儿，当然是使劲踩昭庆让明妃没脸。 自来在鸮国公主的婚事确实令人头疼，世家勋贵不愿意尚公主，做了驸马不能做实职，还得一辈子哄着公主开心，就跟二孙子似的，但凡是家里子孙争气的，都不会让孩子做驸马。 可是公主这样的身份，又怎么会随便嫁个人，因此每次为公主指婚，就像是一场拉锯战。 昭庆公主之前的名声还算是不错，毕竟明妃会做人，寒翊风的风评在和离之前也很好，但是现在嘛，就不好说了。 因为一个容落歌，明妃跟俩孩子翻船的次数简直是倍数增加。 寒星澜现在不好强出头，毕竟他要是为了容落歌出面，只怕反而弄巧成拙。 但是，他越是不出头，只是眼带怜惜心疼的目光的凝视着容落歌，这一幕落在别人眼中，倒是更觉得容落歌可怜。 容落歌跟寒星澜在东宫呆的久了，不说俩人心意相通，但是彼此的想法还是能料到一些，她心里挺满意寒星澜的识趣与反应，不亏是个老狐狸。 事情摆在面前，皇帝头疼不已，看着昭庆哭着跑了，不免有些心疼。 但是容落歌确实也是无辜，又想起事情因她而起，皇帝不免心中不喜。 沉吟一番，皇帝这才说道：“昭庆回宫闭门思过半月，容氏受了委屈，皇后看着赏吧。” 够糊弄的。 容落歌知道皇帝偏心，知道寒星澜的处境不妙，但是没想到这么糟糕，就算是事情到了这一步，皇帝也只是无关痛痒的禁足半月，这算什么惩罚？ 狗皇帝！ 容落歌心里骂娘，面上却露出一副感恩至极的样子，对着皇帝说道：“谢陛下为嫔妾主持公道。” 皇帝此时也没了兴致继续留下来，沉着脸摆驾回宫。 明妃狠狠地瞪了容落歌一眼，又给她记了一笔。 寒星澜此时才上前牵起容落歌的手，似是并不在乎周遭还有一群命妇在，垂首看着容落歌，轻声说道：“让你受委屈了。” 容落歌知道寒星澜要演戏给人看，立刻拿出自己奥斯卡的演技，微微抬眸与太子对视，柔声说道：“有殿下在，嫔妾又怎么会委屈。” 众人：…… 寒翊风看着容落歌这样温柔的样子，一时有些失神。 他从未见过她这样看过他，就算是以前在镇国公府时，她看他的眼神也不是这样的。 难道容落歌真的喜欢上太子了？ 怎么可能！ 她那样一个悍妇！ 太子牵起容落歌的手带着她走下御台，二人并肩离开，望着他们的背影，人群一阵沉默。 太子殿下好像很喜欢容良娣啊。 可……容良娣以前是齐王妃，难道殿下不介意吗？ 就算是因为就救命之恩，给容良娣一个容身之处就算是报恩了不是吗？ 不知道是谁小声说了一句，“容良娣跟齐王当初没圆房，进东宫时可还是完璧之身呢，太子殿下又怎么会介意。” 是了，容落歌虽然和离了，但是还是完璧之身啊。 寒翊风待不下去了，黑着脸抬脚就走了。 在鸮国和离再嫁并不是稀奇事，只是这种事情发生在皇室，才会令人觉得稀奇。 寒翊风就觉得自己这辈子的脸都丢在容落歌身上了，怒火上头，不免有些迁怒妹妹，没事招惹她做什么！ 从今日起，京城就传起了太子殿下对容良娣一片情深的传言，也是，有救命之恩在前，在加上容落歌美貌出众，而且人家还是完璧之身，这样的女子落到哪个男子手里，只怕也会心生欢喜。 就是，齐王当初的眼睛是怎么瞎的？ 齐王知道外面的这些传言后，气的连桌子都掀了！ 第二天，东宫的容落歌收到了皇后娘娘特别丰厚的赏赐，由此可见皇后娘娘对她在端午节的表现是相当的满意啊。 端午节第二天，寒星澜还没想出个好法子能让大家对这件事情忘怀，紧跟着工部尚书就拿出了提花机，朝堂之上一片哗然。 户部尚书最为激动，这些将来都是税收啊。 一向默默无闻的工部一下子出尽了风头，工部尚书简直是春风得意，风头无二。 容落歌与寒星澜在书房对弈，得了消息，看着他笑着说道：“殿下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寒星澜轻轻一笑，“人心所向，才是归处。” 容落歌惊讶的看了他一眼，“殿下这是要有大动作？” “总不能白瞎了你的那些图纸，也该派上用场了。”寒星澜轻轻一笑，他一直觉得自己运气不好，大概所有的运气都用在了等待她。 好在，他等来了。 第79章 容良娣是做大事的人 新的提花机在朝堂上出现后，工部顿时就热闹起来，这东西隐含的利益大家心中有数，若是能拿到手，自然能获利不菲。 工部尚书吴鲁当真是痛并快乐着，果然让殿下猜对了，这些人如苍蝇逐臭般盯上自己，果然是为利而来。 吴鲁坐在书房细细写着名单，凡是来找过他的人，殿下都让记录在册，他虽然不是很懂殿下要做什么，但是也能感觉一丝殿下的用意。 将人名一个个的写下来，吴鲁微微叹口气，如今朝堂上的局势令人忧心，他这个尚书也是战战兢兢，工部以前就是个冷水衙门，他的日子尚且好过。 但是如今之后，怕是难喽。 不过，富贵险中求，他既然上了太子的船，就得好好地谋划了。 将名单揣进怀中，吴鲁趁着夜色出了门。 另一边兵部尚书康进思正在与夫人说话，康夫人是个温和的性子，但是现在听了丈夫的话也不禁眉头皱了起来。 “老爷是想要让华露进东宫？”康夫人没想到丈夫会做出这样的决定，“陛下不开口让太子娶妻，华露进东宫以什么位份？难道要跟那容良娣平起平坐吗？这怎么能行，传了出去，以后华露还怎么见人？” 康夫人不同意，一脸的忧愁。 康进思看着妻子，“太子与齐王的斗争越来越激烈，是时候选择站队的时候，何况这次的事情受了太子殿下的恩惠，若想让殿下对我放心，也只有这一条路更为妥当。” 联姻嘛，古往今来最为方便快捷容易的事情。 就是位份上要委屈自家的女儿，康进思当然也不愿意，他看着妻子，“不要看眼前的蝇头小利，等以后殿下登上那个位置，自然会补偿华露，现在的委屈全都是为了以后，值得。” “可是那东宫还有个容良娣，端午节上老爷不也亲眼看到了吗？太子殿下对她可不一般，而且那容良娣容貌出众不说，胆子却很大，几次三番与明妃等人交手不落下风，我怕华露便是进了东宫，也未必是她的对手。” 有命活着才能享富贵，若是没命了一切都是空。 康进思听到妻子这话，有些不悦的说道：“那容良娣逞凶斗狠又有何用，女儿家到底还是要文善贞静，殿下不过是因为救命一事对她宽容，难道这样的宽容还能多久不成？” 男人最了解男人，康进思可不认为太子殿下真的对前齐王妃心生喜爱，多数应该还是做戏给众人看，然后踩一踩齐王的脸。 康夫人听着丈夫这样说也有些犹豫起来，轻轻一叹，“就算是容良娣不算什么，但是那云家怎么说？” 提及云家，康进思便道：“云镜这个老狐狸，此次户部因为提花机的事情受益，但是未必就愿意把女儿送进东宫做良娣。” “什么良娣？人家盯着的是太子妃的位置。”康夫人听女儿说起过云时妆的一些事情，当然也就知道云时妆对太子的那点心思。 康进思嗤笑一声，“云镜不见兔子不撒鹰，肯定不会现在送女儿进东宫。” 康夫人愣了一下，“要是这样的话，那云家的事情就有点意思了。” “夫人这话何意？” 康夫人也知道丈夫不太过问后宅的事情，就跟他细细说道：“云尚书的嫡长女云时妆心仪太子殿下，对太子妃之位势在必得，听说前段日子跟容良娣还有些冲突。我还以为云时妆这么有自信，是云尚书许诺了她什么，现在听着老爷的意思好像并不是这样。” “还有这样的事情？”康进思也是一愣，云镜老奸巨猾，不然也不会坐上户部尚书的位置，没想到教养出的女儿却不怎么省心啊。 “可不是，我也是听华露说的，你知道她们这群小姑娘三天两头的就要喝喝茶聚一聚，消息灵通的很。”康夫人笑道。 虽然表面上像是康夫人在说云时妆的事情，实际上根底深处，她还是希望丈夫不要送女儿进东宫，她总觉得那个容良娣很邪门，真把女儿送进去，富贵先不说，怕是命都保不住。 康进思跟云镜不怎么对盘，听了夫人的话，细细一想，就觉得这件事情有些意思，他完全可以拿来搅搅局。 若是能将云镜从户部的位置上弄下去就好了。 端午节过后，太子肉眼可见的忙碌起来，容落歌也没闲着，把贺淮与荆楚叫来问西城的事情。 “柳玉娘最近很安分，待在宅子里很少出门。不过，最近倒是见明大将军出现了几次，都是在宵禁夜深之后。”贺淮开口说道。 容落歌微微挑眉，“最近是什么时候？端午节前，还是端午节后？” “端午节之后。”贺淮说道。 容落歌心想果然如此，看来明妃那边有些着急了，这才让明赞亲自出马。 “把人盯紧了，一定要注意柳玉娘的行踪。” “是。”贺淮点头应下。 “狄月奴那边可有消息了？”容落歌又看向荆楚。 “已经查到了，狄月奴的落脚地也在西城，而且距离柳玉娘的宅子不远。” 容落歌没想到狄月奴竟然去了西城，这就有些古怪了。 以前狄月奴被楚珂砸了宅子，也没见她躲到西城去，现在穹川出了商队，她就肯去西城了？ 要说这里头没古怪，她是不信的。 而且那晚上截杀自己的人与狄月奴关系匪浅，从她搬到西城的举动来看，怕是那人也是跟随穹川商队一起的。 她有点想不明白的是，印章已经被狄月奴弄丢了，如果穹川的商队也是为了印章而来，狄月奴拿什么与他们做交易？ 这里头肯定有自己不清楚的节点，弄不清楚当真是睡不安稳，尤其是狄月奴还派人截杀过她，如果单纯只是为了给容黛出气，以前有的是机会，没必要在那种时候动手。 所以为了什么呢？ 荆楚与贺淮对视一眼，都不知道良娣到底在纠结什么。 说起来大姑娘忽然成了东宫良娣，他们兄弟还真是大吃一惊，大姑娘真是做大事的人，瞧瞧这一出出的，一般人做不到。 第80章 就爱跟聪明人说话 这样被动的等待可不是容落歌的性子，上次在狄月奴派人截杀她，这笔债还没算呢。 她想了想，看着贺淮二人说道：“狄月奴那边与柳玉娘可有联系？” “狄月奴搬过去后，柳玉娘倒是上门拜访一回，但是属下并不能探到她们说了什么。” 容落歌也不意外，毕竟以二人的身份，身边服侍的人肯定都是最信任的，想要收买不容易。 “这样，你们去做一件事情……”容落歌轻声吩咐了几句。 贺淮跟荆楚的神色一僵，二人对视一眼，随即沉重的点点头，“良娣放心，我们一定做好。” “去吧。”容落歌开心的摆摆手。 二人出门后，荆楚这才有些牙疼的说道：“大姑娘这一招还真是有点损。” “好用就成。”贺淮面色微冷，“上次那狄月奴还派人对付姑娘，你忘了？” “那倒是没有，我就是不明白。”荆楚啧啧两声，因为一个齐王，这都闹出多少事儿了。 二人回了西城分头行事，贺淮安排人手准备行动，荆楚去了大街小巷神龙见首不见尾。 等到第二日，狄月奴所在的那条街忽然就出现了许多乞儿，一个个破衣烂衫脏兮兮的看上去就十分的可怜。 不止这样，还有很多挑担子卖吃食的人也在这里落脚叫卖，原本清冷的巷子一下子热闹起来，暗中混在其中的人紧紧地盯着狄月奴的宅子。 容落歌到中午的时候就接到了贺淮的信，有人驱赶乞儿与摆摊的百姓，她轻轻一笑。 果然被她猜对了。 狄月奴肯去西城，必然是为了跟穹川商队的人联络，现在她住地方一下子这么热闹，人来人往的，想要私下里做点什么都不容易。 她不是想着神不知鬼不觉的下黑手吗？ 那她当然不能让她如意。 她在等荆楚的消息，荆楚要做的事情麻烦一些，得过几天才成。 容落歌提笔给贺淮回信，驱赶好说，等官府的人一到他们就跑，官府的人走了再让这些人回来就是。 难不成官府的人还能一直派人守着狄月奴住的那条街不成？ 那是不可能的。 这就叫敌疲我扰，敌追我跑。反正她有钱，只要给足补偿，这些小贩与乞儿肯定愿意。 容落歌虽然还没有与穹川商队人的交过手，但是只看他们与狄月奴往来，就知道他们肯定不是一条路上的。 既然他们对自己下手，就不要怪她不客气。 原以为要多等几天，没想到第三天就有了好消息。 官府将穹川商队给包围了，理由是商队中售卖违禁物品。 虽然未必能将穹川商队赶出京都，但是这件事情也足够他们头疼些日子。 “属下重金收买了商队中的一个下人，此人原本就不是穹川人，是他娘后来改嫁去了那边，他才在那边长大的。”荆楚看着大姑娘回道，“这人看上去不起眼，但是却是个好赌的，属下在赌场盯了他几回，这才抓住他的把柄。” 容落歌点头，“辛苦你了，这件事情做的好，那这人暴露没有？” “机灵得很，没有。”荆楚道，“这小子尝到了甜头，说以后再有这样的好事还找他。” 容落歌：…… “那有没有打听到商队的一些事情？” “有一些，不过这小子也不是商队核心人物，知道的不是很多，但是有一点他说商队这次进京之前，在城外卸过一批货。” 容落歌一下子来了精神，“一批是多少？” “大概有几十车。” “这么多？”容落歌的眼睛一闪一闪，穹川那边多出药材与精铁，药材京都不会过于管辖，所以他们肯定犯不着先卸货再来，不能带进京城的能是什么？ 不能说肯定是精铁，但是也肯定是官府不许的东西。 “知道在什么地方吗？” “这小子只是听闻有这件事情，说是卸货的商队与他们不同路，所以不知道东西在哪里卸了。”荆楚说道，“大姑娘，要属下去查吗？” “查是肯定要查，不过风险不小，你先别动，等我与殿下商议过后再说。”容落歌若有所思的说道。 荆楚一愣，随即点头，“行，那属下等大姑娘的吩咐。” “你回去继续套他的话，别怕花钱，一定把人盯紧了。”容落歌感觉到如果事情一定要有突破口的话，这个人可能真的会给她个惊喜。 “大姑娘放心，除他之外，我们也还在试探别人能不能接近，有好消息属下再来回禀大姑娘。” 容落歌点点头，看着荆楚离开。 荆楚走后，容落歌坐在窗前仔细整理这次的收获，将几条线索写在纸上一一分析。 这线索牵涉的人基本上全都是明妃那边的人，明赞这边的柳玉娘，镇国公府那边的狄月奴，还有一个最近特别低调的容黛…… 容落歌现在还不能确定的是，明妃让柳玉娘接近狄月奴，为的是不是那枚印章还不好说，如果不是印章的话，那明妃想要什么？ 有什么东西是明妃一定要从狄月奴身上拿到的？ 这一点才是至关紧要的。 正想着，就听到有细微的脚步声传来，她抬起头，就看到寒星澜走了进来，一身家常的长袍，看来是在前殿换过衣裳了。 她侧头看看时辰，没想到都晚上六点了，就站起身来看着寒星澜问道：“殿下用过膳了吗？” “还没有，我刚从外面回来，你在忙什么？”寒星澜看着容落歌笑着问道，“她们说你在书房坐了整整一下午了。” 容落歌就拿起自己涂鸦般的杰作给他看，寒星澜接过去瞅了一眼，嘴角微微一抽，这写的字真的是够潇洒的。 等他细细扫了一遍，神色渐渐严肃起来，看着容落歌说道：“你这是得了什么消息了？” 容落歌就把荆楚这次的回话讲了一遍，然后又把自己之前的让他们做的事说了说。 寒星澜：…… 就没想到。 “这办法不错。” “我也觉得，虽然无赖了一点，但是对付他们这样的人讲什么道义。”容落歌随着寒星澜往外走，到了小花厅一阵饭香扑鼻，这才感觉到肚子里唱空城计。 “你给我看，是想要我帮你做什么？”寒星澜了不觉得容落歌只是单纯给他看看。 容落歌浅浅一笑，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 第81章 德妃的蛰伏 两人边吃边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早在容落歌进入东宫之后，寒星澜的习惯慢慢的也跟着改了。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事情。 “我在想穹川商队卸下的那批东西，我托殿下的手找到之后，殿下能分给我一部分吗？”容落歌笑着试探问道。 寒星澜没想到容落歌提出这样一个要求，愣了一下，这才问道：“你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如果对你没用呢？” “在我这里怎么会有没用的东西？”容落歌敢肯定能让穹川商队千里迢迢不辞辛苦运来的货物，肯定不是什么无用之物。 就算是没用的，她也能让它变成有用的。 “行，这个没问题。”寒星澜一口答应下来，“不过东西在他们进城前就卸了下来，想要找到还要花费些时间。” “这个我知道，但是也不是无迹可寻，这么大的商队凡事经过的地方必然会有痕迹，虽然排查起来有些困难，但是多走访一定能找到。”容落歌道。 雁过留声，水过留痕，这世上就没有不留影子的事情。 俩人商议具体的行动细节，寒星澜发现容落歌很多的想法都很奇妙，对于他来说像是打开了另一个思路。 至少他就没想过找到东西之后，还能作为诱饵把穹川商队这条鱼钓出来。 “我一直觉得穹川商队这么远来京都肯定不单单为了做生意，那得做多大的生意，才能对得起这一路的辛劳。他们一定是在经商的幌子下另有打算，如果我们把这批货物拿到手，指不定呢就等于是抽了对方的老底，自然就有机会与他们做交易了。” 容落歌可不是个吃亏的人，她在穹川商队受伤吃过亏，那是一定要找回来的。 寒星澜仔细一想，虽然这个计划风险很大，但是相对的收益也高，他抬头看着容落歌，“你这想法可真是与常人不同，可以一试。” 容落歌若不是还不知道那印章的用处到底是什么，也不用这么防备寒星澜，就把印章的事情说给他听了。 但是现在她自己还不知道这印章的用处，但是能牵涉到青玄国的前太子，事情的复杂程度让她有点无法想象，所以当然要谨慎着来。 不过，她跟寒星澜合作的很愉快，看着他还是提点了一下，“狄月奴的来历可能有些不凡，你自己当心些。” “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寒星澜心想容落歌肯定不会无缘无故说这样的话。 容落歌迟疑一下，还是谨慎的说道：“算是吧，有些事情我现在还不确定，一时间也不能跟你说清楚，但是狄月奴的确有些诡异，她与穹川商队之间的关系怕是很深。” 寒星澜点头，“这是当然的，毕竟穹川商队的人为了她能对你下杀手，他们之间一定有什么交易。” 容落歌没想到寒星澜会想到这一点，，从这个角度去想也没错，“反正我们都当心一些。” 寒星澜微微颔首，心里却已经打定主意，一定让人把狄月奴盯紧了，看来她身上确实有不少的秘密。 用过晚膳，寒星澜去书房处理公务，容落歌今日犯懒就早早休息，等寒星澜回来的时候，她已经睡的很沉了。 寒星澜坐在床榻边看着她，忽然就想起当初她与自己同塌而眠时紧张的样子，再看看现在…… 他轻笑一声，挥手落下帐子，不知何时他竟也熟悉身边有这么一个人，伴随着彼此的呼吸安然入眠。 这对他来讲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容落歌就醒了，难得醒来后身边的人还在沉睡，往常这个时辰寒星澜都要早朝了。 虽然他这个太子在朝堂上只是个吉祥物，但是该摆还是要摆的。 睡梦中的寒星澜面容极白，长发如墨铺散在玉枕上，唇薄而淡，精致的五官像是神邸般美好，但是眉眼间却又透着冷漠，高不可及。 睡着的他，与苏醒时的人简直是天地之别。 “在看什么？” 容落歌盯着太子的颜居然发呆，发呆还被当事人抓个正着，真是太尴尬了。 “没什么。”容落歌立刻起身掀起帐子下榻，脸上一阵阵的烧得慌。 瞧着她类似于落荒而逃的样子，寒星澜难得一早就有了个好心情。 听着他的笑声，容落歌捂着脸，真是太丢人了。 宫人们听到声音进来服侍，容落歌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与平常一样，就听着融心说道：“良娣，今日是德妃娘娘的生辰，您要去吗？” 容落歌听到这话想了想，“德妃娘娘的生辰，是不是一定要去？” 融心拿着玉梳给良娣轻轻梳头，乌黑的头发在她的手下慢慢地变成华丽的发髻，“也不是一定要去，但是东宫现在只有良娣一个人，若是不去的话，怕是会被人借机生事。” 容落歌听到这里就明白了，无外乎就是明妃给自己扣一顶目中无人，目无尊卑的帽子，“那我就去走一趟。” 融心高兴的答应了，“既然要去后宫，良娣必然要先去皇后娘娘那里请安，不如奴婢从库里挑两份礼物？” “行。”容落歌答应下来。 融心想的周到，虽然她不太喜欢皇后，但是皇后到底是太子的娘，她上门拜见带着礼物也不失礼。 等用早膳的时候，容落歌因为生辰的事情，早上的那点尴尬早就没了，看着寒星澜就把事情一说。 寒星澜微微点头，“德妃的性子虽然看上去与世无争，但是早些年她与明妃也曾平分秋色，你自己当心些。” 容落歌听着也不意外，能在后宫生下儿子还能养大的女人，哪一个又是简单的。 现在做出与世无争的姿态，不过是败给明妃后明哲保身的手段。 想到这里，容落歌不免又想起几次见德妃，德妃确实是看上去没什么攻击性，但是没攻击性的人给儿子挑的媳妇确实格外的出色。 凌玉滢可比贤妃所生的寿王的王妃强多了，寿王妃虽然是大学士之女，但是不管是心计手腕还是为人处世，都远远不如凌玉滢。 第82章 那可让您失望了 容落歌带着融心与却彩前往皇后娘娘的凤仪宫，寒星澜今日出了宫带人去查那批货的下落，德妃的生辰有容落歌前去就足够了。 到了凤仪宫的时候，燕茵听了通传亲自迎出来，“奴婢参见良娣。” “燕姑姑请起。”容落歌对燕茵的印象不错，“娘娘这会儿可有空见我？” “良娣跟奴婢来，这会儿娘娘正得空。”燕茵在前引路笑着说道。 容落歌跟着燕茵进去，果然就看到皇后正坐在内殿临窗的大榻上喝茶，她上前见礼，“嫔妾拜见娘娘，娘娘万福。” “起来吧，今儿个过来是为了德妃生辰的事情？”皇后看着容落歌问道。 容落歌没有遮掩的意思，笑着点头，“是，正是为了此事。” “坐吧。”皇后指了指跟前的玫瑰凳。 容落歌坐下前，先接过融心手里的锦盒，笑着递给燕茵，“这是嫔妾孝敬娘娘的一点心意，还请娘娘笑纳。” 皇后多少有点意外，紧绷的神色微微一缓，“你有心了。” 容落歌笑了笑没说什么，这才坐在一旁，等着皇后的吩咐。 “太子这段日子可还好？”皇后看着容落歌问道。 容落歌斟酌一二便道：“殿下每天都要处理公务到很晚，身体尚还好，太医隔几日就会请平安脉。” 皇后听着微微蹙眉，“太医院倒是勤快的很。” 听着皇后不悦的语气，容落歌识趣闭嘴。 太医院这么勤快给太子诊脉必然是皇帝授意，皇帝这么关心太子的身体，可未必是好事。 皇后不能指责皇帝，只能拿着太医院说说嘴了。 等到时辰差不多了，皇后这才看着容落歌说道：“你去德妃那里走一趟就回来。” 容落歌有点惊讶，皇后这意思是让她不用留在永福宫参加宴席的意思，她本来也没这个打算，就是没想到皇后会提点她。 “是，我听娘娘的，去去就回。”容落歌虽然不知道皇后用意，但是别人提醒她，她也不是不识趣的人。 “去吧。”皇后对着容落歌道。 容落歌带着融心却彩告退，等她走后，皇后这才看着燕茵说道：“看着不像是肚子有好消息的样子。” 燕茵便道：“容良娣进东宫时日尚短，娘娘不能着急，再过段日子看看。” 皇后叹气，“虽然本宫之前并不希望容落歌生下皇长孙，只是让寿王与梁王抢了先也不是美事。德妃这几年别看着乖巧了很多，早些年也不是安分的人。” 燕茵便附和道：“娘娘说的是，奴婢也觉得良娣若是能生出皇长孙对殿下也是好事一桩。” “就是不知道她的肚子争不争气了。”皇后叹息。 燕茵也不好说什么，生孩子这种事情，又不是谁能掌控的。 另一边容落歌可不知道皇后在打她肚子的主意，到了永福宫拜见了德妃，送上了礼物，她来的早一些，因此永福宫还没有太多人，凌玉滢作为德妃的儿媳妇，这样的日子早早地就进宫了，见到容落歌也高兴。 当着德妃的面，俩人不好说什么，容落歌与德妃交谈几句，听着德妃话音里隐隐的打探东宫的意思，她装作什么都没听出来的样子，含糊几句糊弄过去。 德妃瞧着从容落歌嘴里也问不出什么，心里有些失望，又看着容落歌起身告辞，虚留几句，就让凌玉滢送她出去。 出了永福宫，谨慎的往四周看了看，凌玉滢看着容落歌这才说道：“皇后娘娘有没有对你催生？” 嗯？ 容落歌心想这催也没用，她跟太子又不是真的，面上却摇摇头，“没有，德妃娘娘催你了？” 凌玉滢无奈的摇摇头，“是啊，最近为了这事儿没少宣我进宫，我现在一进宫就头疼。” 容落歌可怜的看着她，催婚催生这种事情，真是不管在哪里都逃不掉。 “那你努力，争取早日听到你的好消息。”容落歌真诚的说道。 凌玉滢狐疑的看着容落歌，“你这话说的要不是一脸真诚，我都以为你是在讽刺我了，你不会不知道现在大家都在看皇长孙从谁肚子里出来吧？” 还有这样的事情？ 容落歌的神色取悦了凌玉滢，她冷哼一声，“你也跑不了。” “那不一定，我又不是太子妃。” “你……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凌玉滢无奈的说道。 “这跟争气有什么关系？”容落歌不明白。 “你傻啊，赶在太子妃之前若是能生下太子的长子，你的地位就稳固了。”凌玉滢心想容落歌别的方面挺聪明，这种事情上就有点憨憨的，果然没有母亲的孩子都不懂的这些厉害。 容落歌：…… 看这容落歌的样子，凌玉滢又压低声音说道：“现在明妃着急给齐王挑齐王妃呢，你不会不知道吧？” 容落歌还真不知道，不过她看着凌玉滢问道：“早先不是说这事儿不容易吗？毕竟有个容黛在，哪家愿意把女儿往火坑里送。” “有不愿意的，自然就有愿意的。”凌玉滢轻哼一声，“总之你自己当心，最好是争口气，一举生下皇长孙。” 容落歌心想那可真是让您失望了。 “你生下皇长孙固然能稳固你自己的地位，对于太子殿下来说这也是极大的好事。延续血脉本就是皇家看中的事情，若是殿下能在齐王之前生下长子，朝臣们对太子殿下的支持自然就更稳固。” 容落歌就很意外凌玉滢会跟她说这些话，神色挺复杂的，就是可能得辜负她的一腔好意了。 她跟太子又不是真的夫妻，俩人清清白白的哪来的孩子。 凌玉滢不好耽搁太久，又叮嘱几句就赶紧回德妃身边去了。 容落歌从永福宫往回走，走到半路，就看到身边的融心欲言又止。 容落歌心头一沉，别人不知道，但是融心跟却彩却知道她跟太子之间清白的很。 “你想说什么？”容落歌随口问了一句。 融心有些为难的摇摇头，“奴婢也不知道，我就是觉得良娣这么好的人，殿下对你真是太不公平了。” 第83章 天降一口大锅 容落歌一脸茫然的看着融心，这叫还对她不好？ 转瞬一想，她就明白融心是什么意思了，她进了东宫后，寒星澜与她虽然夜夜同眠，但是俩人之间清清白白，所以融心她们大概以为是太子拿着她做挡箭牌吧。 这就是个误会了，但是容落歌还不能解释，只得赶紧揭过这个话题。 这天降一口大锅，太子也不容易。 从德妃这里回去，容落歌当然不能直接回东宫，还要去皇后那边辞别。 没想到皇后居然对着她也提及了生孩子的事情，容落歌就很方，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大家怎么对生孩子的事情都这么执着？ 皇后瞧着容落歌的神色好像并不是很在意的样子，一时间便有些不悦的开口，“你既然已经进了东宫，自然凡事要以太子为重。子嗣的事情便是头等大事，不管如何皇长孙你一定要尽力。” 皇后并不知道容落歌跟太子之间的交易，她认为容落歌对生孩子的事情不上心是不是跟齐王有关系？ 容落歌哪知道皇后的心思已经歪到十万八千里去，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与皇后硬顶，于是恭恭敬敬的回道：“嫔妾一定会努力。” 反正皇后又看不到他们在东宫做什么，嘴上答应一下而已。 从凤仪宫出来，容落歌隐隐察觉到后宫现在的气氛可不太对劲，皇后对皇长孙的事情这么执意，怕是跟明妃那边有关系。 加上凌玉滢也曾提醒她，她当初怎么也没想到进入东宫还会面临催生的问题。 回了东宫，容落歌还没缓口气，贺淮就来见她。 容落歌眼睛一亮，看来上次的事情有眉目了，立刻把人叫进来。 “见过良娣。”贺淮上前见礼。 “起来吧，贺淮，是不是事情办成了？”容落歌问道。 贺淮点点头，“狄月奴现在居住的地方只有五六个人服侍，想要替换其中一个不容易，但是属下让狄月奴身边的一个小丫头家里人强行把她赎回去了。” 容落歌眼睛一亮，“这倒是个办法，重金之下，那小丫头的爹娘自然愿意，但是不能引起狄月奴的怀疑。” “没有，那小丫头的亲爹在赌坊欠了一屁股债，足有上千两银子，这笔银子狄月奴当然不会拿出来替他还，不过一个小丫头，在她眼中当然不值这个价。” “所以你用千两银子买了这个小丫头？” 贺淮点点头，“这是最稳妥的办法，这小丫头落在咱们手里对狄月奴那边的事情也许能打听出更多。那边少了一个人，狄月奴很谨慎并不急着添人，不过属下会一直盯着，只要那边添人，咱们的人就能安插进去。” 容落歌轻轻颔首，“那就好，狄月奴这边一定不能放松，务必要盯紧了。那小丫头嘴里可问出什么了？” “问出了些事情，那小丫头说狄月奴最近跟一个叫做胡大川的人见面频繁。每次见面的时候，都会把人支开，因此她并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 “这胡大川是个什么人？” “正是这次穹川商队的领头人。” 容落歌闻言不觉得意外，自从穹川商队进京，她就感觉到狄月奴那边蠢蠢欲动，再加上印章的事情，所以这两者之间到底是合作关系还是从属关系还不好说。 “一直这样等着不是办法，还是要引蛇出洞。”容落歌看着贺淮，“去看穹川商队除了售卖之外，有没有大肆购买之物，若是有的话，尽量与他们搭上线。” 贺淮点头，“商队一来一往千里奔波肯定不会空手而归，属下这就去处理此事。” 两人细细商议事情如何部署设计，说着说着没想到寒星澜回来了。 贺淮立刻起身见礼。 寒星澜抬脚慢慢走了进来，瞧了贺淮一眼，在容落歌身边坐下，这才说道：“坐吧。”然后侧头看向，“有没有打扰你们议事？” 容落歌摇摇头，“没有，殿下来的正巧，我与贺淮正在商议穹川商队的事情，我们打算引蛇出洞，不然一直等着他们出手，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寒星澜没想到容落歌现在这么积极，一时间微微沉默。 容落歌当然着急，她现在就想赶紧把事情解决了，到时候自己没了狄月奴等人的威胁，就能从东宫出去得自由之身。 以前不觉得迫切，那是因为没有催生的事情，现在事情落到自己头上，她是觉得很尴尬的。 再说，她又不会给人做妾，做良娣不过是权宜之计，现在皇后催生，她只能赶紧腾出位置，让寒星澜娶个太子妃进门。 所以，容落歌自然不能像是之前那么心平气和的等着狄月奴等人出手，她没那么多时间了。 寒星澜又看了容落歌一眼，长长的睫毛微垂，遮盖住乌黑的眸子，转瞬他又抬起头，看着容落歌说道：“你托我查的事情有点眉目了。” “真的？”容落歌大喜，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如果能找到他们藏东西的地方，就得了先机。” 贺淮听到这里也是眼睛一亮，这件事情是荆楚在负责，昨晚上荆楚还说没多少进展，没想到今日就有好消息了。 “目前得到的消息，可能将东西藏在佛寺，具体还要再查。” “佛寺？哪一座佛寺？” 京城的佛寺可不少，满打满算一双手数不过来。 “大东山寺。”寒星澜道。 “大东山寺？那可有点偏僻，不过正因为偏僻没什么香客，把东西藏在这里倒是能说通，就是不知道寺里的大和尚知不知道实情？”容落歌问道，这一点也很重要。 若是他们互相勾结，这件事情就有点棘手了。 “现在还在查。”寒星澜道。 贺淮此时忽然开口说道：“不然属下去查探一二。” 容落歌看了贺淮一眼，想了想摇摇头，“这件事情是殿下与荆楚那边在查，你就不要露面了，还是先把商队的事情办好再说。” 贺淮点头，既然没别的事情他就起身告退。 等他一走，寒星澜看着容落歌，“你想不想去大东山寺去看看？” 第84章 这天要变了 容落歌有点蠢蠢欲动，还真的想去，于是就点点头。 “那你等我安排。”寒星澜笑着点点头，瞧着容落歌比以前略有些拘束的样子，默了默才说道：“母后是不是与你说子嗣的事情了？” 容落歌：…… 她就不太好意思说这个，脸色微微一红，还是点点头，“是提了几句，就是这件事情你知道不可能，我只能先哄着皇后娘娘，到时候还要殿下在娘娘面前美言几句。” 寒星澜的掌心微微一紧，不动声色的缓口气，这才说道：“明妃正在给齐王物色齐王妃，所以母后才有些着急了，你不用担心，我会与母后说的。” 容落歌轻咳一声，她就觉得挺尴尬的，要是真夫妻就算了，但是俩人是假李逵真李鬼，说这种私密的事情，难免有些不合适。 “殿下还是想办法娶个太子妃进门吧……”容落歌的话没说完，抬眼对上寒星澜的幽幽的目光，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就说不下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心跳好像一下子有点快，她猛地站起身，“我去看下融心她们收拾的东西怎么样了。” 寒星澜看着容落歌急匆匆的背影，那如深渊猛兽的眼神微微一闪，随即轻笑一声。 也许，容落歌对他，并不是他想的毫无情分。 到了晚膳的时候，寒星澜瞧着容落歌已经恢复如常，心里微微有些遗憾，之前的话题不好再提，就索性说起另外一件事情。 “今年的科举怕是有所改动。” 容落歌闻言抬头看着太子，科举嘛让自然是知道的，“科举选才已有十数年，章程早已经明确，殿下说的变动是什么？” “话是如此说，但是科举选才之后，真真正正能在官场上得用的却不多。诸世家在民间一向享有盛誉，朝廷中至少有一半的官员出自他们。无能之辈占据官位，有贤之才却要苦苦等候授官，长此以往，科举不过是一纸空谈罢了。” 容落歌看着寒星澜，这还是第一次见他对国事如此忧心，也没想到眼前的人还是个真真切切想要做实事的人。 若是太子只想靠着储位登基为帝，舒舒服服的过日子，自然不用如此折腾，但是显然寒星澜是个胸有抱负之人，怕是不甘心受制于人。 “殿下是想要推行科举，打压世家？”容落歌下意识的开口问道。 寒星澜眼睛深处带着几分笑意，果然，他就知道容落歌可不是寻常闺中女子，心中带笑，面上确实一派忧虑之色，看着容落歌说道：“鸮国地大物博，人才辈出，纵使世家子弟如茂林修竹，但是寒门中也不乏有才之士。朝廷当不拘出身，广纳贤才才是。” 容落歌听话听音，听出寒星澜不满朝政被世家把控。 如今朝堂上虽然支持太子的人不少，但是明妃因为有个大将军的哥哥，诸多世家与明家关系密切，对太子的态度自然就多有几番迟疑。 若是任由这些世家继续做大，那么将来寒星澜登基的阻力就越大，所以他现在想要借着皇帝的手对科举举才下手，也算是曲线自救。 不管是推行科举，还是打压世家，哪一样都会引起轩然大波。 寒星澜现在处于韬光养晦的阶段，当然不能成为出头鸟，那么借皇帝之手便是眼下最有优质的办法。 容落歌当初决定与寒星澜合作，便知道他不是一个甘于人下的人，但是进东宫以来他一向表现得温和良善，没想到今日倒是露出了锋锐。 而且寒星澜这话听起来格局就很大，这才一个君王应该有的气度与气魄。 “殿下所言极是，但是此事想要如愿怕是不那么容易，至少应该建立一套行之有效的完善制度。”容落歌好歹知道些史事，借前人经验，也能给寒星澜提一点有用的建议。 寒星澜若不是坚信自己的想法没有与人提起过，就真会以为容落歌听说了什么。 他与她竟是不谋而合，这样的想法让寒星澜心里不免愉悦起来。 “广开言路，乐于纳谏，知人善任且不说，最重要的是科举选才要落到实处。但是如此一来，便要触及世家利益，必然会引起世家的反击。” 寒星澜看着容落歌说道，他现在的处境当然不宜与世家为敌，只能另辟蹊径，但是眼下还没想到更好的主意。 他一直觉得容落歌的想法总是很出奇，指不定她能有什么好的建议，因此才与她说起这些事情。 容落歌对上寒星澜期待的目光，觉得晚膳都不香了。 想了想，她才开口慢慢的说道：“殿下，你有没有想过，眼下朝廷的格局已经定型，若想有什么突破，最好是打破当前的格局。比如，我听闻陛下痴迷丹道，但是又对朝政世家放不下心，倒不如建议陛下新建一个衙门，利于陛下掌控朝臣动向。” 寒星澜心头微微一动。 容落歌所言便是锦衣卫，这个架空的朝代当然没有锦衣卫这个衙门，但是可以建。 关键就在于这个衙门建立起来后，真真正正的掌权人是哪一个。 她的提议点到为止，就看寒星澜怎么去运作了。 用完晚膳，寒星澜要去与幕僚商议此事，容落歌乐的轻松，自己早早地洗漱过后就上榻睡了。 另一边东宫前殿的灯火一直到天色将亮时才熄灭，郁言几个人先后出来，个个脸上带着兴奋之色。 清晨的朝阳划破阴暗的天空，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寒星澜洗漱过后浅眠片刻便出了东宫，接连几日太子早出晚归行色匆匆，容落歌知道他在忙什么，但是却不知道京都的天都要变了。 到了第三日，容落歌便得了消息，此次前来参加科举的士子接二连三的出了事，其中有一个名声最盛的昨晚上被人灌醉从客栈三楼扔了下去，差点命都保不住了。 容落歌吃了一惊，没想到事情闹得这么大。 寒星澜并不像是不择手段的人，那就是一定有隐情。 容落歌隐隐感觉到太子这次出手，怕是要以雷霆之势打破僵局。 这天要变了。 第85章 看他还能把他当宝贝 举子被杀可不是小事，很快就闹了起来，朝内朝外传言纷纷，连带着皇帝都因为此事多了几分戾气，接连几日在后宫发了脾气，几位嫔妃受了殃及被训斥。 容落歌知道后也只是笑了笑，当今要真是明君，又怎么会做出排挤太子试图另立齐王的事情来。 而且，她几次与陛下见面，虽然他主持了自己与齐王的和离，不过是因为自己闹到了朝臣之前，逼着皇帝不得不做出一副明君的样子。 端午节那次皇帝不还是偏向昭庆公主，说什么禁足，也就是糊弄人罢了。 她摸到了几分皇帝的脾性，所以才会给寒星澜那样的建议。 只是没想到事态会发展到这一步，这里头肯定有她不知道的原因。 “良娣，镇国公府的容二姑娘求见。”融心快步进来弯腰回禀。 容灵珊？ 容落歌不知道她这个时候来做什么，不过她对容灵珊的观感还不错，就道：“让她进来吧。” 融心将人迎进来后，又奉上清茶，这才弯腰退了下去。 容灵珊这还是第一次进东宫，不免有些紧张，见到大姐之后这才轻轻地松口气。 容落歌看着她这样子，便笑着说道：“当初去找我的时候，胆子不挺大的吗？” “那怎么一样。”容灵珊嘀咕一句，也不敢耽搁时间，就说起了这次来的正事，“大姐，你手下那个叫荆楚的给我娘送了证据过去，现在能证明大哥的腿是被人暗害的。” 容灵珊要是不说，容落歌都没想到这件事情来，她最近事情有点多，这点小事早就忘了，现在听着容灵珊提起来，看着她问道：“能直接抓住容黛的把柄？” 容灵珊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并不能。” 容落歌点点头，“在预料之中，那林高轩喜欢容黛，不过是听了容黛几句诉苦之言，他想要做什么，跟容黛又有什么关系。就算是咱们心知肚明是她做的，但是林高轩不肯承认也没办法。” “也不知道容黛给那林高轩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这么护着她。”容灵珊愤愤的说道。 “女人美色虽然有时是刮骨钢刀，但是对男人来说未必是这样认为。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罢了，你气什么。”容落歌道。 “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大哥这段日子受的罪，怎么就能讨不回个公道。” “这世上讨不回公道的事情多了。”容落歌淡淡的说道，原主的公道若不是她穿来，谁又会还给她？ 容灵珊看着大姐神色不虞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一时间怯怯的垂下了头。 容落歌看着她这样子，再说容灵珊将印章给她，虽然是两人之间的交易，但是她信守承诺没告诉任何人，这一点容落歌对她就很有好感。 “你也不用伤心，你们生气，难道令夫人不比你们更生气？自己好好的一个儿子，结果为了个外室女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只怕气的恨不能把儿子塞回肚子里重生一个呢。” 容灵珊一下子被逗乐了，那点局促紧张慢慢消散，想了想说道：“大姐的意思让我娘去找林夫人吗？” “借刀杀人嘛，也不是只有容黛会。”容落歌嗤笑一声，“再说，现在明妃正在给齐王物色齐王妃，容黛做王妃的盘算彻底落空，我看她侧妃的位置能捞一个就不错。” “真的？” “当然。”容落歌点头，明妃对容黛只是利用，怎么可能让她做自己的儿媳妇，她的出身对于明妃而言就是一个污点，但是因为容黛还有用，大概为了安抚她，会给一个侧妃的名分吊着她。 容灵珊的心思一下子活泛起来，容黛最近在家里这么嚣张，还不是因为认定她自己能做齐王妃，若是不能呢？ 爹爹还会不会这么看重她们兄妹？ 容灵珊顿时松了口气，看着容落歌又道：“大姐，我娘让我跟你说，让你当心一些，云家那边正在谋划太子妃的位置。” 容落歌看着容灵珊笑，“那他们可得加把劲，这事儿可不容易。” 皇帝压着寒星澜娶妻，除非云家能说动皇帝改变心意，不然这太子妃的位置她还真坐不上去。 容灵珊看着大姐这么有信心的样子，心里不由咋舌，没想到大姐这么受太子宠爱，看来大姐是很有信心啊。 容灵珊在府里呆的憋闷，她跟大姐现在的关系不错，磨磨蹭蹭的就不想走。 容落歌看出她的几分心思，也没撵她，倒是与她说起容岩的事情，“容岩的腿怎么样了？” “幸好有大姐提醒，母亲一直盯着大哥的腿，花了大价钱请了太医诊治，说是再好好养一个月就能行走了。”说起这个容灵珊就高兴起来，只要她大哥安然无恙，世子的位置怎么也轮不到容朗。 容落歌盘算着一个月的功夫也还行，镇国公就是狄月奴母子几个眼下最大的依仗，想要把她们这靠山打掉，就得把容岩扶起来。 只有容岩能立起来，才能辖制镇国公，如此就等于间接辖制狄月奴。 “你让他好好养伤，尽快好起来，我会在殿下面前给他求个差事。”容落歌说道。 容灵珊惊住了，没想到来这一趟送个消息，还能有这样的好事落在头上。虽然她性子沉稳，但是这会儿也有些激动了。 要知道因为容岩大哥最近的日子不算是好过，可要是大哥有了好的前程呢？ 难道她爹还能把容朗当宝贝不成？ “我这就回去跟大哥说，谢谢你大姐，谢谢。”容灵珊忙起身说道，眼睛里都有了泪花。 容落歌：…… 至于吗？ 容灵珊这回真的坐不住了，立刻辞别回了家。 她一回家也来不及见母亲，直接去找大哥，没想到母亲也在大哥这里，她平息下心情，这才把事情说了。 容岩跟楚珂都是一愣，楚珂看着女儿，“你说的是真的？” “娘，这么大的事情，我还能信口胡说不成？”容灵珊说道。 楚珂心思复杂，没想到兜兜转转，最后她还要靠着容落歌，现在想想幸好当初她拉下脸跟容落歌低了头。 如今看看儿子因此受惠，低头又算什么！ 第86章 有好戏看 容岩让妹妹坐下，看着她问道：“你仔细说说大姐对你说的话。” 容灵珊也知道事关重大，就把她与容落歌的话一字不落的复述一遍。 容岩听完看着母亲，“娘，看来你得去拜访林夫人一趟，最好是不要被人知道，悄悄的。” “这个容易，我与几位夫人约好了去上香，到时候我让你舅母给林夫人递个信，在佛寺一见便是。”楚珂对这些可谓是驾轻就熟。 她们这些贵夫人们，有什么事情不好明着往来的，就约在道观与寺庙私下见面，既不惊动人，又能做成事，最好不过。 楚珂看着儿子的神色明灭不定，心里有些担忧，“林高轩现在因为此事挨了罚，你不好再出手，等以后再说。” “儿子知道。”容岩以前就是个标准的公子哥，没有什么太大的欲望，反正他是嫡长子，世子的位置是他的，所以不用像别人那么辛苦往上爬。 但是经过这一系列的事情他才知道，肉没吃到嘴里，那随时都有可能是别人的。 要不是母亲抓住了偷换他药的小厮，指不定他的腿就真的废了。 他要是再长不大，就真的是个废物了。 “眼下最重要的是把腿养好，我今日先带着你妹妹回你外祖家，托你舅母的事情得赶紧办。”楚珂当年能坐上国公夫人的位置，可不是什么小白花，她有心计有手段，既然已经决定了，就立刻去执行。 只要对她的儿女好，对容落歌低头她也愿意。 楚珂急匆匆的带着女儿走了，容岩想了半响，把自己的小厮叫来，吩咐他道：“去把邰大公子请来，就说我有事拜请他帮忙。” 邰永元是德妃的侄子，俩人之间关系也不错，出了林高轩的事情后，他还来探望自己骂他识人不清。 邰永元来得很快，也是巧了，他正在前门楼子那边听戏，得了消息抬脚就来了。 “找我做什么？还想挨骂不成？”邰永元长得虽然眉清目秀，但是说起话来嘴巴毒的很。 容岩不以为意，让好友坐下，这才说道：“我都认错了，你还要如何？今儿个找你来是有件事情跟你商量下。” 邰永元一看神色也正经起来，问道：“什么事情，你且说来听听。” 如今容落歌做了太子良娣，虽然她与镇国公府断了关系，但是容落歌对容灵珊这个妹妹还有几分情面，所以大家都认定镇国公虽然把容落歌逐出家门，但是镇国公夫人这一支与容良娣关系还不错。 所以现在随着太子对容良娣的宠爱，大家对容岩的态度自然也不同了。 “一清兄，你对我的好我记在心里，改日兄弟若能高飞，必然不会忘了你。” 邰永元可不傻，听着这话就看着容岩，“怎么，期景你的差事有着落了？” 一清是邰永元的字，期景是容岩的字，俩人互相称字，可见关系确实亲厚。 容岩点点头，眼睛往东宫的方向看了一眼。 邰永元心里窝草一声，没想到啊，他打量着好友，“行，没想到啊，你还有这一招。” 容岩轻笑一声，“你知道，我们这样的子弟，顶着个世子的名号，虽然听着好听，但是想要谋个正经差事却很难。” 邰永元啧了一声，可不是，他姑姑还是德妃呢，他现在不也是光头公子一个。 “那些世家把持着朝政与官职，哪里会分杯羹给咱们。”邰永元嗤笑一声，他这样的算是外戚，他们可瞧不上。 容岩跟他还不一样，镇国公府祖上好歹还是以功立身，也就是现任镇国公不太成用，这才日落西山。 “所以，机会等是等不来的，只有我们主动出击。”容岩看着好友轻声说道。 邰永元闻言沉默一下，“你是想投靠太子殿下？” 之前容岩说容良娣会给他求个差事，但是这差事是这么好求的吗？ 只要接了太子的差事，那就等于上了东宫的船。 “是。”容岩直接承认了，“说句不好听的，一清，你们家的梁王殿下，还有那位寿王殿下，他们二人哪一个能争一争储位？” 这话就扎心了，邰永元对着好友冷笑一声。 容岩也不在意，直接说道：“既然这样，像我们这样没有出路想要找出路的人，就只能投靠一个效力。并不只是因为我大姐做了良娣，而是我与容朗一山不容二虎，他效忠齐王，我自然只能投靠太子殿下。” 邰永元知道镇国公府的糟心事儿，听着好友这样说，神色缓了缓，“你可想好了，我觉得太子殿下未必就是表面上那么良善。” “不是才是我想要的，若是殿下真的是那种人，我便是投靠了又有何用？” 容岩说完看着好友，“我知道你心有抱负，非无能之辈，你认真想想。” 邰永元这次没有说什么，沉默着看着远处。 站队不是那么好站的。 容岩也不急，他的腿还要养些日子，他希望能有好友并肩而战，但是并不是强迫人跟着他一起。 “你在养伤，大概还不知道外面出了什么事情，先后有三名举子丧命，如今事情闹的不小。”邰永元说道。 容岩还真的不曾知道这些事情，主要他们这些勋贵之子，与寒门读书谋前程的学子不是一套路上的，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自然不会过多关注这些事情。 但是好友肯定不会随口说说，他认真的想了想，这才看着对方，“你是说这背后有阴谋？” 邰永元轻轻一笑，“你说呢？我原本没打算做什么，但是你说得对，我们这样的人想要谋前程说容易也容易，但是不容易也不容易，真正的前程还是要自己伸手去抢。” 想要个闲职脸上好看就容易，花点钱，或者是走走门路就能弄到手，但是实权的官职他们却是想都不要想的。 眼下谋杀举子的事情，未必就不是个机会。 “你想好了？”容岩正色的问道。 邰永元站起身，“你这条咸鱼都想翻翻身，难道我就不能上进？你等着看，这次有好戏看呢。” 第87章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秋闱在即，发生举子丧命的事情，简直是震惊朝野。 秋闱之前，又赶上中秋佳节，宫中设宴过节，气氛也有些凝重。 容落歌这次得了风声，因此装扮上很是低调，中秋宴朝中四品以上官员皆可携家眷出席。 因此，这一场宴会皇后娘娘很早之前就开始准备，也是这段日子没时间搭理明妃的缘故。 宫中的岗哨加强了很多，五步一人，十步一岗，禁卫军个个甲胄鲜明，一脸肃杀之气。 容落歌瞧着心里啧啧两声，知道的是来赴中秋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参加刑场送别呢。 走到半路，她就在殿外看到了寒星澜。 寒星澜一身太子正装，身姿颀长，在一众气势凛然的禁卫中，也格外的出众，往日常常带着笑容的脸今日带着几分肃穆之意，居然也隐隐透出几分悍然的气势。 容落歌知道他出挑，但是像是今日的太子，还是忍不住让她多看了几眼。 寒星澜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微微侧头，便直勾勾的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容落歌就有种被抓包的窘迫，她装作不经意的收回自己的目光，目不斜视的穿过殿门走了进去。 寒星澜凝视着她的背影，垂在身侧的手微微一紧，抬脚跟了上去。 殿内朝臣已经各自落座，容落歌从侧门绕过去，走到皇后的身边见过礼，这才落座。 皇后看她一眼，倒是没说什么，侧头又跟贤妃，德妃说起话来，另一边的明妃倒像是被冷落了一般。 皇帝不知为何姗姗来迟，到场后脸色看上去有些暗沉，容落歌瞧着这样子，便知道这一位怕是丹药用多了。 皇帝年纪一把了还夜夜笙歌，不止是常招明妃侍寝，宫中有些颜色的宫女也时常会被临幸，临幸过后往往连个名分都没有，真是够渣的。 被临幸而又没有名分的宫人，往往下场并不怎么好。 皇帝在上首坐下后，看上去便没什么精神的样子，端起酒杯对着群臣一举，说了几句场面话，便直接命人开宴。 容落歌虽然不知道往年是个什么情形，但是看着群臣与后妃的神色也知道今年大概有些异样。 她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乐声起，舞姬们鱼贯入场，随着乐声舞动身躯，轻盈旋转。 丝竹声声入耳，美人轻歌曼舞，朝臣们逢迎着皇帝饮酒谈笑，一派君臣和乐的景象。 寒星澜端着酒杯应付着来人敬酒，若有人来，便以身体不适浅酌一口了事，一双眼睛不动声色的打量殿中情形。 齐王今日倒是看上去兴致颇高，频频与人举杯，好似一只花蝴蝶。 凌玉滢与容落歌的座位紧挨着，瞧着殿中无人注意，此时看着容落歌便说道：“云时妆一直盯着你看，你看到了没有？” 容落歌侧头看着凌玉滢，“我还以为是我自己的错觉，还真是她啊。” “你没看她？”凌玉滢轻笑一声问道。 “她算是哪个牌位上的神仙，我为什么要看她？”容落歌早就感觉到被人盯着，但是想想也知道是谁。 她要是看过去，岂不是正好称了云时妆的心意？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凌玉滢服气，不过也觉得舒服，就道：“最近云尚书在陛下面前可没少夸自己的闺女，醉翁之意不在酒，这意图不要太明显，你可要当心。” 云尚书这个老狐狸不见兔子不撒鹰，对寒星澜一向不远不近，既不过分亲近惹得陛下猜疑，又在太子妃的事情上这么热心，这人还想着甘蔗两头吃，好处全都能得了不成。 “我有什么可担心的，该担心的是云尚书，他这样热情似火的，只怕陛下心中不满啊。”容落歌冷哼一声，“他自己找死不要紧，只怕再这样下去，殿下都跟着受牵连。” 皇帝对太子本就猜疑心重，而且想要把齐王扶上位，巴不得太子这里有把柄呢。 所以说，容落歌有时候也想不太明白，云镜做到尚书的位置上，固然有其家世的缘故，但是本人若是没有几分本事这位置也坐不稳。 就这样一个人，怎么就能在这种时候做出这种事情。 凌玉滢这话倒不好接，想了想说道：“反正现在大家都在看着，我觉得云时妆进东宫的事情且不好说呢。” 万一要是陛下被云尚书说动了呢？ 再说云镜那个老狐狸可不是什么善茬，指不定心里谋划什么。 俩人轻声细语的说着话，忽然就听到外面骚动起来，不知道是谁大喊一声，“走水了！” 外面的动静极大，殿中的人听得清清楚楚，大家的脸色皆是一变。 皇帝有些不悦的看着众人，“派人出去看看，到底出了何事？” 云镜立刻挺身而出，指挥人出去察看。 很快小太监就折返而回，面色有些发白的开口，“回陛下，是宫里的小玉阳观失火了！” 皇帝脸色顿时大变，立刻说道：“派人去救火！” 皇帝这几年痴迷丹道，尤其是今岁以来几乎是日日要服用丹丸，道观出了事儿，这对皇帝而言，简直是一巴掌呼在了脸上。 尤其前几日朝臣还谏言遣散道人，以身体为重，结果在今天这样的日子就失火了？ 众人交头接耳，细细碎碎的声音此起彼伏。 容落歌下意识的就去看寒星澜，却见他眉心紧蹙一脸担忧的模样，丝毫看不出这件事情与他有没有关系。 但是容落歌直觉这件事情肯定与太子有关系，不然的话，怎么就能这么巧，前段日子自己才与太子提及设新衙门的事情，现在就出事了？ 不出切身大事，何以能令皇帝震怒，只有暴怒之下的皇帝，才会一意孤行为了一己私欲设立新衙。 皇帝的脸色变得十分的难看，乌黑中透着铁青，皇后在一旁细声劝慰，明妃的神色也是明明灭灭，这会儿生怕皇后独占鳌头，也挤到陛下身边去，满面柔情的安慰。 皇后一看心里冷笑一声，看着陛下说道：“陛下身体为重，不如让太子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也好回来回禀陛下。” 第88章 太子救驾 皇帝此时手脚有些发软，却强撑着不肯让人看出来，皇后的话倒是解了他的尴尬，立刻就道：“那就让太子去看看。” 寒星澜闻言便起身应下，他一往外走，便也有朝臣跟了上去。 容落歌也随着众人往外走，出了大殿，远远地就能看到东北角上红光闪耀，漫天的烟雾似乎要将整个皇宫笼罩起来。 众人哪想到形势这样严峻，瞧着情形不对，立刻就追上太子，试图请太子调动禁卫灭火。 容落歌听到这话眉心一蹙，不知道说话的是哪一个，这是安的什么心？ 寒星澜若是这会儿不经皇帝之命调动禁卫，岂不是将自己的脑袋送到皇帝手中，说话的人简直是其心可诛。 寒星澜自然不能调动禁卫，但是少数护卫还是能使唤的，立刻吩咐人结队前去灭火，务必不能让火势蔓延。 容落歌在人群中暗暗观察齐王，之前还能看到齐王的身影，这会儿却连影子都看不到了，一眨眼的功夫不知道去了哪儿。 凌玉滢急匆匆的走过来，看着容落歌说道：“火势太大了，你在这里做什么，跟我一起去殿中避一避。” 容落歌当然不能回去，就看着凌玉滢说道：“你先去，我去看看殿下那边立刻就回来。” 凌玉滢没能抓住容落歌，急的跺跺脚，但是大火烧红了半边天，她实在是不敢过去，只能转身回了大殿。 云时妆一直盯着容落歌，此时见容落歌穿过人群朝着太子那边走，想了想提脚就跟了上去。 容落歌靠近后，就听着寒星澜的声音穿过人群传出来，“诸位不要慌，小玉阳观在东北角，周围并无其他宫殿，即便是起了火也能控制住。” 皇帝喜爱丹道，但是却并不为朝臣认可，因此为了避免众人追着他不放，这才忍痛把小玉阳观建在宫内偏僻之地。 大约是火势得了控制，这个时候，皇帝在皇后与明妃的陪伴下走了出来，正想要开口说什么，忽然就听到一阵破空声传来！ 一支利箭穿过人群，直直朝着皇帝而去。 刺杀来得突然，众人毫无察觉，顿时乱成一团。 容落歌眼明心亮，扭头往正东方向看了一眼，就看到一抹黑影迅速消失，那道身影极快，快到她只能隐约看到个影子，其他的什么都看不清。 就在她微微出神之际，就听到众人惊呼出声，“太子殿下！” “护驾！” “保护太子！” 人群纷乱，惊呼声四起，容落歌猛地转头，就看到寒星澜猛地扑倒陛下身前，利箭射进他的臂膀，鲜血顿时流了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就看到陛下身边的一名护卫大喊一声，“刺客在那边！” 说着，他就立刻飞奔追了上去，随后有护卫跟着一起飞奔而去。 “太子！” “灵舒，你没事吧？” 皇帝看着脸色苍白的儿子伏在地上，脚步一个踉跄这才站稳，“快，传太医！” 皇后弯腰将太子扶起来，双眼含泪，一脸关切，慈母心肠展示无疑。 就在这个时候齐王才迟迟而来，只看到帝后关切的望着太子的样子，他抿抿唇，立刻上前，“儿臣救驾来迟，还请父皇责罚。” 皇帝身体本就掏空大半，这会儿又是火又是刺杀心神俱疲，随意的摆摆手，看着太子说道：“灵舒，先去殿中让太医给你治伤。” 寒星澜一脸苍白的神色，仿佛摇摇欲坠，白着脸，扶着时安站在那里，气息又散又弱的开口，“儿臣无事，只是射中肩膀而已，并不会丧命，只要父皇安好，便是用儿臣的命去换儿臣也心甘情愿。” 皇帝一瞬间有些感动，“你啊。” “父皇，眼下捉拿刺客与灭火要紧，您不用担心儿臣。”寒星澜言辞恳切的开口。 皇帝到底恼怒今日刺客一事，微微点头，让人搀扶太子进殿，便立刻安排人捉拿刺客，禁卫军立刻四散而去，搜寻可疑人迹，这会儿明妃带着齐王立刻围上来对皇帝表示关切与担忧。 容落歌远远地看着，不得不说，明妃真是个善于把握机会与人心的人。 容落歌担心太子的伤势，也顾不得别的立刻追上寒星澜，“殿下，你没事吧？” 寒星澜挤出一个笑容，“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容落歌怎么能不担心，伸手从时安手中接过人，搀扶着他进了殿，好在太医已经赶来了，瞧着太子臂膀上的箭矢脸色不大好看，立刻说道：“微臣先给殿下取箭，您忍着些疼。” “无妨。”寒星澜白着脸说道。 容落歌眼眶一红，立刻戏精上线，“殿下怎么能说无事，平日您的身体便要精心养着，这么长的一根箭，看着就让人心疼。太医，您下手的时候可慢着些。” 太医忙点点头，看着容良娣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没想到她对太子倒是情真意切。当初容良娣与齐王闹和离，都以为她要落入泥潭，哪知道人家转头就进了东宫，这命不能比。 就在这个时候，齐王也整进来探望太子的伤势，他总觉得这件事情蹊跷的很，怎么就能这么巧呢？ 哪知道一进门就听到容落歌红着眼睛望着太子，眼睛里全是脉脉情谊，与当初在齐王府时那冰冷无情的模样简直是天差地别。 齐王顿时心头一梗，他就是不服气，太子病恹恹的，哪里比他好？ 容落歌听到有脚步声进来，眼尾微微一扫，瞧见是齐王的身影，不由眉头一皱。 就在这个时候，皇后看着太医问道：“太子的伤不会有大问题吧？对他的胳膊有没有什么妨碍？” 听到这一句，齐王眼前一亮。 容落歌却是轻咳一声，打断太医的话，看着皇后柔声说道：“母后放心，殿下舍身救陛下，这份孝心必然能感动天地，怎么会让殿下身体有瑕，殿下一定会安然无恙的。” 皇后心头一凛，容良娣平日私下多是称呼她娘娘，只有在人前才会称呼母后，她微微转身，就看到了门口的齐王。 齐王看到皇后已经看到他，也不再迟疑，立刻大步走过来，“儿臣拜见母后，父皇担心大哥，便让我来看看，大哥没事吧?” 第89章 这人怕不是有病 皇后看着齐王眼底带着几分戾气，面上却依旧笑容和煦徐徐开口，“你大哥的伤势尚好，你怎么过来了，陛下那边可有人陪伴？” 齐王恭敬的回道：“回母后的话，父皇一切安好，因为担忧大哥，特意让我探望。” 容落歌听着皇后与齐王你来我往满嘴胡言，这些人大概生下来就会做戏，言谈举止简直是腌入味了。 她才不去管齐王，只看着太医给太子处理伤势，伤口看上去十分狰狞，因为要将箭头拔出来，尽管太医已经十分小心，皮肉依旧翻起，鲜血直流。 容落歌在一旁帮着太医给太子包扎伤口，神色专注的凝视着伤口，大约是她神色过于凝重，寒星澜有些不太适应，抬眼看了她几回，偏偏容落歌压根就不与他对视。 太子不太适应这样的容落歌，毕竟自从她进东宫后，从来都是笑意融融，不管什么时候见到她都是笑着的，每次见到她寒星澜都觉得自己也跟着轻松几分。 太子轻轻地拽了一下容落歌的衣袖，这样幼稚的举动，在寒星澜出手后就后悔了，他很多年没干过这样的蠢事了。 偏偏他这样做了，容落歌还是不看他一眼，寒星澜就有些后知后觉的察觉到她是生气了？ 容落歌也没想到寒星澜会做出拽她袖子的举动，她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袖子拽回来，面对着太医有些惊愕的目光，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 太医：…… 他什么都没看到。 看来太子殿下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容良娣啊。 两人之间的小动作并不是很隐蔽，皇后与齐王都看在了眼中。 皇后心中惊愕不下于太医，毕竟自己的儿子什么性子她不知道？ 她就没见儿子对哪个女子这样……这样迁就过。 齐王则是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实在是有些受到冲击，这是太子？ 太子的反应就算了，但是容落歌呢？ 就容落歌那狗脾气，他要是敢拽她的袖子，她只怕反手就是一巴掌，对他那么不耐烦，那么冷淡，怎么到了太子这里就不一样了？ 区别对待的太明显，齐王那口气上不来下不去，脸色都有些扭曲了。 凭什么？ 他就看不懂容落歌到底是怎么想的，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和离后，每次见到容落歌，每一次都会有变化，而这种变化是他不喜欢的。 齐王待不下去了，勉强的说了几句场面话就走了。 他一走，太医处理好伤口，开了药方也退下了。 殿中只剩下容落歌他们三个，此时皇后才看着儿子说道：“你好好养伤，陛下那边我会替你说话的。” 寒星澜微微颔首，“辛苦母后了。” 皇后看了一眼容落歌欲言又止，容落歌识趣的起身，“嫔妾去让人抓药。” 等她一走，皇后脸上的笑容才淡了下来，压低声音对着儿子说道：“你真是太冒险了，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 寒星澜侧眸看了一眼母后，这才说道：“重病还需重药医，如今有我护驾的功劳在，以后父皇想要废储就得再三思量。” “可是……”皇后轻叹口气，“罢了，如今你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你自己想好就成。” “母后不用担心，儿子心中有数。” 皇后怎么能不担心，她就怕儿子用伤也换不来皇帝的慈父心肠。 容落歌出去后想了想直接捏着药方去太医院看看，顺着宫道出了大殿，太医院在东南角，从这边走过去距离不短，途中经过小花园时，忽然有人窜出来挡住了她的路。 容落歌在听到声音时就迅速的往后退了一步，等她抬起头看到面前的人时，脸上的神色一下子冷了下来，“寒翊风？你在这里做什么？” 齐王瞧着容落歌避之不及的神色，那口咽不下去的火气一下子又冒了出来，顿时冷笑一声，“容落歌，本王以前倒真是小看了你，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本事，转头就能巴结上寒星澜进了东宫，你以为东宫便能安稳无忧？” 这人怕不是有病！ “寒翊风，我要做什么与你什么关系？你又以什么立场来说话？真是好笑。”容落歌对着寒翊风真是毫不留情的讥讽回去。 “本王只是好心提醒你。” “把您的好心收起来吧，您的好心一般人消受不起。”容落歌绕开他继续前行，一点也不想与他纠缠。 寒翊风不知道怎么脑子一抽，跟着往旁边一挪，立刻又把容落歌的路给挡住了。 容落歌：…… “你到底想干什么？”容落歌沉着脸，眼尾微微一转，若是周遭没人，她就把他摁在地上摩擦。 寒翊风盯着容落歌，“你开个条件，怎么才能从东宫离开？” 嗯？ 这人真是疯了！ “寒翊风，我看你是脑子坏掉了，你这话要是被容黛听到了，被你未来的王妃听到了，就是不知道你怎么解释。”容落歌讥讽一笑，“我见过人心险恶，但是像你这样恶心的真是头一回。” “你……” “让开，再不让开，别怪我不客气！”容落歌作势要撸袖子，这么个狗东西人话都不会说，恶心的她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他这是把别个女子的声誉前程当什么？ 当玩具吗？ 想要就要，不想要就扔。 扔了想要捡回来就捡回来？ 呸！ 他问过玩具的意思吗？ “容落歌，我只是好心提醒你，太子可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你在他手上早晚要吃大亏。”寒翊风忍着气提醒道。 “呵，寒翊风你是有什么脸说这样的话？凭你新婚夜无耻还是凭你厚脸皮无敌？全世界任何人都有资格说这话，唯独你没有，你对我做过的事情，你不会忘记了吧？” 容落歌扔下这句话，伸手用力将寒翊风推开，抬脚便扬长而去。 不气，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但是还是很生气，这狗东西以为自己是镶了金的粑粑吗？ 要不是在宫内人多眼杂，她非要好好教他怎么做人! 寒翊风被容落歌推了一个踉跄，气的脸色乌黑，但是又无可奈何。 想起容落歌对着太子笑的样子，再看看现在对他的样子，心头那股气更是压不下去了。 第90章 睡醒又是一条好汉 容落歌才不想去管寒翊风这个神经在想什么，去太医院抓了药，想了想并不放心交到别人手里送回东宫，索性就自己提着药先一步回去了。 太子那边自会有人照看，她再回去也没意思。 回了东宫，让融心去找一套药炉回来，就在廊檐下烧起了火，淘干净了药材放进药罐中慢慢的熬。 三碗水熬一碗药，大火烧开，文火慢煎。 等到药罐咕嘟咕嘟烧开，容落歌撤了点炭火，小火慢慢的熬着。 她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不太对劲，对太子的关心好像有点过度了，俩人不过是一场交易，她为什么见他故意受伤会不开心？ 她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但是她知道喜欢一个人，就会很在意对方的一举一动。 要是今日换做寒翊风受伤，她除了喊痛快之外，大概还会可惜怎么就没要了命。 但是换成了寒星澜，她竟然隐隐感觉到心疼。 主要还是寒星澜做戏太成功了，演的对她那么好，她是真的有点承受不住。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没有一个人像是他对她这样温柔，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会考虑她的感受，不管是她想到的没想到的，他都会做的很周全。 很难想象一国储君，会这样费心思去考虑她一个小女子的感受，不要说她这样的铁石心肠，换做任何一个女子都会沦陷。 关键是，太子又不是真的喜欢她，这只是一场交易。 想明白这一点，容落歌扔下手中的扇子，站起身来看着却彩，“你照看着，等殿下回来便把药送过去。” “良娣，您是要去哪儿？”却彩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到有一点点不安。 “我累了，去睡会儿。”容落歌扔下这句话就走了。 睡一觉醒来，她又是一条好汉。 寒星澜回了东宫，瞧着却彩双手奉上的药汤，边问道：“良娣让你送来的？” 却彩笑着点头，“是，良娣亲自去太医院抓的药，回来后又亲自坐在炉前熬药。良娣休息前还叮嘱奴婢，等殿下回来让您赶紧把药喝了。” 寒星澜心里一阵舒适，接过药碗一饮而尽，然后才问道：“良娣呢？” 却彩忍着心中不安，这才回道：“良娣奔波一天累了，已经睡下了。” 寒星澜一愣，“睡了？” “是。”却彩垂着头不敢去看殿下的眼睛，心中惴惴不安。 寒星澜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收了起来，隐隐感觉到不对劲。 容落歌的性子他不敢说了解十分，但是五六分还是有的，若是按照以前，自己受伤的情况下，她不会不等自己回来就睡下。 寒星澜摆摆手让却彩退下，把时安叫来，“去查一查，良娣去太医院时有没有遇到什么人或者事。” 时安忙躬身应道：“是，奴才这就去查。” 寒星澜靠在软枕上休息，胳膊上的伤口隐隐作痛，虽然救驾的戏是他早就准备好的，但是伤却是真的，再加上容落歌的态度……让他隐隐有些烦躁起来。 元保脚步匆匆的进来，弯腰回话，“殿下，郁大人求见。” 郁言？ “传。”寒星澜知道这种时候郁言不会无事前来打扰他。 “微臣参见殿下。”郁言快步进来拜礼。 “事情进展如何？”寒星澜摆摆手让郁言起来问道。 “不出殿下所料，陛下果然让大理寺去查这件事情。”郁言开口说道，“这次大理寺临危受命，不敢有任何的耽搁，已经开始着手查案。属下是来请示殿下，接下来还是照计划行事吗？” 寒星澜迟疑一下，想了想说道：“照计划行事。” 郁言脸上闪过兴奋之色，“是，属下这就安排下去。” 大理寺查案自然不能查出真凶，不仅不能查出真凶，还会在追查真凶时损失惨重，如此才能逼着陛下认清现实，成立一个单独的衙门查案。 到那时候，才是他们计划最要紧的地方。 如今万事俱备，他生怕殿下一时心软改变计划，这才来探问一遍，幸好，殿下并没有这样做。 郁言心中高兴得了准话急匆匆的离开，接下来的仗更难打，他要集中精力周旋。 郁言走了没多久，时安回来了，看着殿下欲言又止。 寒星澜看他一眼，“说。” 时安浑身一颤，忙低下头开口说道：“殿下，容良娣前往太医院的路上被齐王殿下拦住了，不知道说了什么，远处的宫人只看到容良娣推了齐王一把然后离开。” 又是寒翊风！ 寒星澜的眼神明明灭灭，随即冷笑一声。 时安听到殿下这一声笑，只觉得从脚底板升起一股凉气来。 哎，容良娣怎么就这么想不开，为什么还要跟齐王私下见面。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容落歌一觉醒来，察觉到身边没人，愣了一下，就披了衣裳起来，抬头看了一眼时辰，已经是子时了。 要是往常这个时间，寒星澜早就回来入睡，但是今日却没看到人。 容落歌一起身，值夜的却彩就听到声音忙掀起帘子进来，“良娣，您可是要喝水？还是要吃点东西？” 容落歌这才想起来晚膳都没吃就睡了，但是此刻她毫无饥饿感，于是轻轻摇摇头，思来想去还是没有问太子为何没来。 既然已经打定主意要守好自己的心，那么有关太子的私事她都不会干涉。 容落歌睡得久了，一时没有睡意，索性披了衣裳进了书房，看着却彩说道：“你不用管了，自去休息便是，我坐一会儿就回了。” 却彩嘴里应了一声，但是能感觉到良娣的心情不是很好，她想了想回了小茶房，将火泥炉捅开，将晚上熬好的燕窝放在小小的蒸屉上加热。 等到热透了，这才放在大红填漆的托盘上端进书房。 “良娣，虽然您不饿，但是还是多少吃点东西吧。”却彩将燕窝盅轻轻的放在桌上柔声说道。 容落歌吃不下，但是没有拂了却彩的一片好心，点点头，然后看着她说道：“明日我要出去一趟。” 却彩一愣，随即道：“是，明儿个一早奴婢就让车马房那边备车。” 容落歌觉得自己整天待在东宫实在是不理智，她应该多出去走走，人忙起来就好了。 第91章 偷梁换柱 追查刺杀案并不太顺利，那日在宫中行刺的人被抓住没多久就服毒自杀，此事引起皇帝的极大震怒，在朝堂上当中斥责大理寺办案不力，甚至于在听说大理寺因为查案有五六人受伤，也并未让皇帝息怒。 正因为查案的人伤了这么多，皇帝反而更不安，又让刑部协助大理寺查案。 一时间原本风平浪静的京城，一下子掀起了滚滚巨浪。 容落歌换了一身男装在茶楼喝茶，听着来来往往的人提及此事，微微垂眸。 但凡政权交替，一旦涉及到皇权更迭，哪有平安度过的。 喝完茶，容落歌直接去了西城，贺淮等人见到她十分高兴，春雨几个更是服侍的十分周到，让容落歌哭笑不得。 “事情做得怎么样了？”容落歌看着贺淮与荆楚二人问道。 贺淮点点头，“人已经顺利的安插进去了，是个叫素歌的丫头，昨晚上传回来一个消息，说是昨晚半夜有人暗中见了狄月奴，但是因为她不是贴身服侍的人，所以并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来人说话带着一点点外地的口音。” “外地口音，是不是穹川商队的人？” “属下也是这么怀疑的，今晚上属下会亲自去狄月奴院子外候着，若是人再来，必然能查出他几分来历。”贺淮说道。 容落歌点点头，“也好，你自己注意安全。”说到这里又看他一眼，“最好是能拿到证据，如果不能也没关系，不要轻易涉险。” 贺淮点头应了，大姑娘总是很关心他们的安全，像他们这样的人，又有几个贵人会在乎他们的死活。 容落歌又看向荆楚。 荆楚不等大姑娘开口，就直接说道：“属下已经查到大东山寺那边，那座寺庙确实有些古怪，只要不出意外的话，属下有七成的把握肯定货物就在那边。” 容落歌想了想，才说道：“殿下那边有什么打算？” 荆楚有些奇怪大姑娘这话，殿下有什么打算应该最清楚的不是姑娘吗？ 但是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他也并未多想，只以为姑娘还未询问殿下，就直接说道：“殿下身边的人说，暂时不要打草惊蛇，他们想要来个偷梁换柱。” 容落歌一愣，“偷梁换柱？” “是，那批货物不少，一旦藏好，应该不会轻易再开箱查看。”荆楚说道。 容落歌没想到寒星澜是这样的打算，想想确实有点意思，要是真的能偷梁换柱，等到狄月奴等人开箱的时候，那种场面一定很有趣。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容落歌暂时也没什么事情，就看着他们说道：“你们去忙你们的，我出去走走。” “大姑娘，您没事吧？”春雨心细一些，瞧着大姑娘好像有点不太高兴的样子。 “没事。”容落歌摆摆手抬脚走了出去。 几个丫头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办好。 容落歌出了门，自顾自的顺着巷子往外走，这边的地形她已经很熟悉了，三拐两拐的就到了柳玉娘那处宅子的巷子口，然后就看到几个小孩正凑在一起玩游戏，她转身去了街边的小摊子上买了些小零嘴回来。 将糖果还有几串糖葫芦分给几个小家伙，很快就让他们对她亲近起来，容落歌与他们玩了一会儿，这才像是不经意的问道：“这条巷子怎么这么安静，以前的时候这边还是很热闹的。” 那次明玉华大闹柳玉娘，可不是热闹的很，街坊邻居出来一串串的。 后来周边的宅子被商队的人高价租住，这边虽然安静了些，但是可不像是今日这么安静。 “哥哥不知道吗？那些租宅子的人今儿个出门了，一大早我出来玩就看到他们成群结队的走了。”一个圆脸的小男孩笑嘻嘻的说道。 容落歌闻言一愣，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太阳还没出来呢，爹爹要去上工，娘起来给爹爹做饭，我就跟着起来了。” 那就应该是天刚亮的时候，这么早商队的人就走了？ “全都走了吗？”容落歌狐疑的问道，这么一条巷子至少也有几十户人家，照这个数的一半来算的话，那么商队的人也得有至少三分之一出去了。 “走了，哥哥不信去看看，门上都挂着锁头呢。” 容落歌还真的起身朝着最近的几处大门扫了一眼，果然是铁将军把门。 容落歌忽然想起什么，脸色顿时一变，将手里的东西一股脑的给几个孩子分了，笑着说道：“哥哥下次再来找你们玩。” 说完容落歌转身就走，她之前就隐隐觉得不太对劲，大东山寺那边是不是查的太顺利了，现在看来果然是。 她直接回去找荆楚，哪知道荆楚竟然出了城，一问才知道说是去大东山寺。 容落歌神色一变，当下也顾不得什么，直接坐车回东宫。 她一个人赶往大东山寺双拳难敌四手，但是寒星澜手下有人，由他出面的话，事情就好办多了。 哪知道容落歌回了东宫一问才知道太子也不在，一早就出了门。 容落歌眼皮直跳，这回没办法只能自己出城走一趟，临走前，她让融心给春雨几个送了信，让贺淮带着人去大东山寺。 又给太子留了话，万一太子没出城而是有别的事情呢？ 容落歌做完这些事情，急匆匆的就走了，这次没有坐马车，而是直接骑马走了。 到了宫门处，拿出东宫的令牌畅通无阻，她策马扬鞭直奔大东山寺。 大东山寺在京城东郊东山上，寺名便是以山名取的，方便又好记。 一路到了山脚下，找了个茶寮寄放马匹，她就准备徒步上了山。 茶寮的老板娘瞧着容落歌生的俊俏，忍不住就多了一句嘴，“今儿个怎么这大东山寺这么热闹，前前后后有好几拨人上山了。” 容落歌听到这话眼神微闪，转头看着老板娘问道：“老板娘，我只是替家母来还愿烧柱香，听您这意思今儿个上山的人很多啊？那寺里的大和尚不知道有没有空招待？” 第92章 浑水摸鱼 老板娘一看这小哥果然与她搭话，立刻扬着一张笑脸说道：“那可说不准，我在这山下卖茶可有十几年了，头一次见一天这么多香客呢。” 说到这里，老板娘神神秘秘的开口，“客官，可别说我不提醒你，大东山寺别看着寺建的大，但是里头的大和尚可不多，总共也就二十多个人，今儿个这么多香客哪能招待的过来，依我看你不如改日再来。” “还愿这种事情怎么能改日再来，多谢老板娘提醒。”容落歌一揖，拿出一锭银子塞给她。 老板娘眼睛都亮了，这还是个有钱的俊俏哥儿，利落的把银子收到袖袋中，轻咳一声，“总不能白受了公子的好处，我跟山上的几个大和尚有些交情，他们常来喝茶，有个叫济源的能信得过，若是遇上事情，公子尽管说是我让你请他帮忙的。”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容落歌心想这银子没白花，立刻十分感动的说道：“多谢老板娘，你真人美心善。” 老板娘乐的合不拢嘴，看着俊俏哥儿上了山，她嘴里哼着小调，这么一锭银子都够她卖十天茶了，有钱人就是大方，自己不过是说几句好话罢了。 容落歌想想老板娘的话，决定直接从正门进寺，于是直接上山，走到半路的时候，她就发现有些不对劲，两旁的树木有些倒伏，残枝落叶分散，像是打斗留下的痕迹。 她心神一凛，立刻顺着痕迹追了下去，一开始痕迹尚轻，应该是交手的人心有顾忌，但是随着越往山里走，痕迹越来越重，而且树木倒伏成片，隐隐还有血迹洒落。 容落歌想起商队的人一早出门，寒星澜也不在东宫，大东山寺刚查明有隐藏物，这么多怎么会是巧合。 她有八成把握只怕在这里交手的人是商队与太子的人。 她加快速度追了上去，只是此时已经脱离了上山的正路，道路越来越崎岖难行，而且血迹越来越多，又走了一盏茶的时间，看到了地上躺着的一个已经没了呼吸的人。 她上前探查，就见他穿着一身灰色的短打，而且腰带上带着一个古怪的徽记，这徽记她没见过，估摸着应该跟商队有些关系。 想了想，容落歌对着死尸说道；“对不住了，借你外裳一用。等回头，我就把你入土安葬，感谢你借衣之恩。” 容落歌十分利落的把外裳扒下来，然后直接套在了自己的衣裳外头，上下打量一番没问题，这才继续前走。 走了没多远，就远远的看到前面有一队人，她悄悄地追上去，隐在暗处听着他们谈话，暗中提取信息。 “这次大当家带来多少人？” 领头的是个身材高壮的汉子，瞧他的服饰明显比别人华丽，应该是个有身份的人，而且他言语中提及大当家几个字并无尊敬或者惧意。 容落歌心里想着只怕穹川商队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那这就好办多了。 “说是有四五十人，不过之前跟敌人交手折损了几个，咱们找了一圈还差一具尸体呢，哪儿去了？” 容落歌一凛，就知道可能是自己遇到的那个死尸，当下动也不敢动，屏气静声。 “这荒山野地的，谁知道落哪儿了。”之前那男子不屑的说道，“大当家这次倒是舍得从城里出来了，当初咱们二当家还没进城就被大当家分派到这寺里来，回头大当家还不是要找二当家帮忙？” “毛管事说的是，只是这种事情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咱们人微言轻，可管不了那么多，还是赶紧找人吧。” “走，机灵点，今个儿这山上不太平。” “毛管事，您说之前那拨人还会来吗？” “不好说，二管事已经安排人巡山，赶紧的吧。” 容落歌听着他们的交谈声越来越远，脚步声也渐渐消失，在原地理了理思绪，这才站起身继续前行，准备先去寺中探一探情形。 听着之前那毛管事一伙人的意思，难不成太子的人已经撤了？ 既然那二管事安排人巡山，她得赶在巡逻队来之前进寺。 容落歌看着自己身上的衣裳，跟之前毛管事手下的人没什么两样，看来就算是大管事跟二管事好像不太和睦的样子，但是手下人倒是没有壁垒分明那么一清二楚。 “前面那个，你在那里干什么呢？赶紧干活，别偷懒。” 容落歌之前没察觉到周围有人，但是声音是从上面传来的，她抬头一看，就看到半山腰有一队人下来，看样子就是那个什么巡逻队，这么快？ “马上来，这不是尿急。”容落歌压低嗓子换了个略粗的声音说道。 容落歌瞧着对方对自己没有生疑的样子，又想起之前那毛管事一行人说的什么大管事今日带人来，想来这两伙人之间不熟悉，正好她能混一混。 她立刻做出系腰带的样子，然后快步追了上去，麻利利的跟在队尾，看着前面的人笑声问道：“大哥，我们这得忙到什么时候？” 容落歌还不知道具体情形，因此打听话只能说这种含糊其辞又不会出错的话，因为这样的话，不管对方怎么想都不会出现漏洞。 果然，对方叹口气，“今儿个怕有的忙，我说你小子倒是滑溜，刚开始干活就偷懒。” “哪有，哪有，就真的是尿急。”容落歌堆出一张笑脸回了一句，“再忙也得让人喘口气不是，大早上的就出了这么多事儿，也没个消停，想要累死咱们不成？” “可不是，上头一句话，咱们跑断腿，连点好处都没有。”男子显然也有些不满，“人一多就乱了，城里城外的人都混在了一起，真是够呛。兄弟，我看着你面生，你是大管事的人？” “大哥这眼力厉害，可不是嘛，三更半夜的就被叫起来，结果到了这山上又差点丧了命，现在还要巡山，我这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容落歌假装抱怨，然后四处扫了一眼拿出一锭银子塞进对方的手里，“大哥贵姓，今儿个还仰仗大哥多照顾。” 男子接过银子一掂，MD，城里的就是会捞钱，忙不迭的塞进怀里，态度比之前还亲近，“我姓逮，叫逮旗，你放心，等会儿我找个机会就让你歇歇脚。” 容落歌听到这名字嘴角一抽，逮旗？ 今儿个不把你逮起来，都对不起你这个名字！ 第93章 你可得跟我说实话 容落歌跟着逮旗一队人开始巡山，等他们这条线巡完，该打听的消息也得到了，基本上知道了寺庙里的配备，但是藏东西的地方不管她怎么旁敲侧击，逮旗都好像不知道的样子。 跟着大家从后门进了大东山寺，容落歌暗中打量寺中的路线记在心中，跟着逮旗去了他落脚的地方休息。 “你怎么不去找大当家那边的人？”逮旗有些奇怪的看着还跟着他的容落歌问道。 容落歌就流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无奈的叹口气，“逮哥，我这不是有苦衷吗？” 逮旗想起之前他被安排进他们二当家的队伍，立刻就理解了，这是被大掌柜那边的人排挤了，于是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你也不容易，大掌柜那边确实容易受委屈，你我两兄弟投缘，今儿个就跟着我，哥罩着你。” 容落歌眼睛一亮，又拿出一张银票塞进他的手里，“多谢逮哥，今儿个弟弟就全倚仗您了，我可不想去送死啊。” 逮旗瞄了一眼银票，心头一惊，这小子还挺大方，不想去送死，那一定是想找个安稳的差事，他想了想低声说道：“这银子不让你白花，我拿着去找找管事，看看把咱们兄弟安排到守门的差事上，又轻松又安全。” 守门？ 容落歌虽然不知道守哪道门，但是先守了再说，只要成了守门的，想要找到库房的门就不难了。 逮旗让容落歌在他的屋子里休息，自己急匆匆的去找管事了。 容落歌没进屋，而是在这周围四处走了走，从房舍来看，这里应该是属于寺庙的杂事房。 这种地方有人的时候给人住，没人的时候用来放东西，一般来说杂事房都是在寺院的大后方，最偏僻的地方。 她谨慎的避着人走了一圈，没发现有什么古怪的地方，在逮旗回来之前就回了院子。 回来没多久，果然就看到逮旗回来了，满脸笑容的看着容落歌，“今儿个运气真是好，丁字号那边缺人，管事让咱俩过去顶上。” 丁字号？ 看来还有什么甲乙丙，她的想法果然没错。 “多亏了逮哥，我也不是怕死，就是挂着家里的老娘，我要是没了，我老娘可怎么办？”容落歌一脸感激的看着逮旗，简直是感激涕零。 逮旗听着容落歌提及老娘，也跟着叹口气，“我也担心家里的婆娘跟孩子，要是就这么死在外面，她们孤儿寡母的谁还能护着。” 逮旗带着容落歌去丁字号库房，容落歌跟在他身后，一路上遇到不少人，但是有逮旗带着她，也没人怀疑，一路顺畅的同行。 她还以为丁字号库房也在寺庙，哪知道七拐八拐的逮旗带着她出了寺庙，直接朝着寺庙后的后山而去。 穿过一段密林，眼前顿时一亮，原来两山之间有一片平地，山脚下凿了不少的山洞，山洞与山洞之间有些距离，大约有几十米的样子，远远地就看到其中有两扇门上写着个丁字的山洞。 果然，逮旗就带着她直接走了过去，山洞之外有木屋，木屋不小，里头有床有桌椅，还有烧水的小炉子。 “就在这里守着了。”逮旗让容落歌坐下，“我去找管事的交一下差，你在这里等着我。这里管得严，别随意乱走，容易出事、” 容落歌忙点点头，“逮哥你放心，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哪里也不去。” 逮旗这才放心的走了，容落歌就看着他朝着小山谷中央的大木屋而去，整个山谷呈不太规则的圆形，像是容落歌落脚的小木屋足有十几座，不知道有多少座有人看守。 若是这些山洞里都有东西的话，那么这次穹川商队的人带来的货物可真够多的。 若是药材完全不用躲躲藏藏的，藏得这么深而且这么严密，必然是不能被人知道的东西。 容落歌就想到了精铁。 要是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就不太妙了。 穹川商队来京都就找上狄月奴，狄月奴又是镇国公的外室，而容黛又想嫁给齐王，那么这些精铁会不会成为容黛的嫁妆？ 很难说狄月奴会不会为了女儿而做出这样的选择。 容落歌又想起今日在东山寺外的变故，与这些人交手的是不是寒星澜的人还不好说。 从她进来的路能看出来，这里易守难攻，而且十分隐秘，当初寒星澜说已经查明东西藏在大东山寺，但是他知不知道具体位置呢？ 如果不知道的话，贸然带着人来这里，情况很不妙啊。 容落歌这么一想就有些坐不住了，站起身来，看着逮旗还没有回来，她就出了木屋在周遭慢慢的转悠，努力记住每一个山洞的位置与道路。 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果然是按照天干之名排列，她所在的丁字号排第四位，从山洞的顺序来看，这个位置距离出口的位置不远。 之前没想到库房会在这里，她来了这里，怎么才能给寒星澜报信呢？ 正琢磨着逮旗就回来了，满脸的喜色，看着容落歌说道：“小容兄弟，管事的说了，咱们这一班值上半夜，下半夜会有人来替换。” 容落歌跟着露出一个惊喜的笑容，“真的？那可真是太好了，别看我年纪小，但是我还真不能熬夜。这次来的路上每次赶夜路我都觉得困得慌，要了命一样。” 逮旗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跟着说了一句，“可不是，原以为到了京城就能歇歇了，哪知道又来到这里，连城都进不去。小容兄弟，你在城里待过，京城内什么景象与穹川比如何？” “穹川当然不能跟京城比，不过我去的地方也不多，你知道大掌柜的带着我们就在西城落脚”，距离皇城远着呢。” “你都没出去看过？”逮旗惊讶的问道，“不是说大掌柜带着你们在城里销货吗？这卖东西不得满城走？” 容落歌听着这话，脑子里快速的转着，很快地就想出了应对之策，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这不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不然今日逮哥又怎么能遇上我？” 逮旗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原来这样啊，正好有件事情我还得问你一句，你可得给我说实话。” 第94章 这买卖不亏 “逮哥，你说什么事儿？”容落歌不知道逮旗要问什么，自己琢磨着怎么才能糊弄过关，他要是问胡大川的事情，自己哪里知道那些。 “小容兄弟，别人都说大掌柜的姘头在京都城内，你见过没有？”逮旗笑嘻嘻略带着几分猥琐问道。 容落歌被这个消息一震，胡大川在京城还有姘头？ “逮哥，你听谁说的，我没见过啊。真的还是假的，竟有这种事情？”容落歌能确定，贺淮他们紧盯着这些人，没见胡大川与哪个相好的偷偷私会。 逮旗看着小容兄弟一脸震惊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就贼兮兮的说道：“当然是真的，听说是俩人当年没能成，他那相好的进不了胡家的门，一怒之下跟着胡大成走商的时候，就在京城落了脚不会再回穹川了。胡大管事这次非要亲自来走一趟，就是想要见见他的心上人呢。” 容落歌心中有一个诡异的想法，看着逮旗试探地问道：“逮哥，你说当年，那是多少年前的事儿？大管事够痴情的，这么多年还惦记着？” “那得十几年前的事儿了，我也不是很清楚，当年我还没进商队呢，是听别人说的。”逮旗啧啧两声，“可不是痴情，十几年了，多美的小娘子现在也得人老珠黄了，有什么可惦记的。” 十几年了……狄月奴就是十几年前给镇国公做了外室，时间上能对得上。 难道胡大川竟是狄月奴的姘头不成？ 要是真的，这个消息可真的是有点令人不敢置信啊。 不过一想，要是俩人之间真的是这种关系的话，那么胡大川为了狄月奴的事情四处奔走就好像能说得通了。 容落歌是真没想到这里头还有这样的曲折，眼珠一转，就看着逮旗说道：“逮哥真是厉害，这些事情都知道。” “这算什么，我知道的事情多着呢。你小子还是太年轻了，以后有的学呢。” “逮哥说的是，那您可得好好地教教我，您说我在大管事那边处处被针对，能不能想法子来二管事这边，如此我就能天天跟逮哥在一起了。”容落歌试探地问道。 逮旗听到这话轻轻摇头，“这可不好办，大管事跟我们二管事关系不是很好，你想要过来，就不怕二管事以为你是个探子？” 容落歌听到这话果然试探出两位管事的关系不怎么好，心里顿时一阵安定，慢慢的就有了个主意。 “那我就先熬着吧，熬到哪天算哪天。”容落歌做出一副失落的样子说道。 逮旗一见也有些不忍，好处没少拿，想了想就说道：“你也别急，暂时是不行，等回了穹川我再帮你想想办法。” “真的？”容落歌露出一个惊喜的笑容，“逮哥，真是谢谢你，除了我老娘，就你对我最好了，我以后一定把你当亲大哥。” 逮旗一乐，“那敢情好，出来一趟还多了个弟弟，这买卖不亏。” 容落歌跟逮旗一直聊闲篇，拐弯抹角的打听各种消息，但是怎么这么久了山谷这边一直没有动静，寒星澜的人是没发现这里，还是今日不打算再动手了？ 要是这样的话，她就得想个法子溜出去再说。 既然知道了这个地方，再要下手就容易多了，重要的是先把消息带出去。 “哥，这天眼看着要黑了，怎么送饭的还不来？”容落歌微微捂着肚子问道。 “你饿了？你小子跟瘦猴一样，真是不经饿。送饭的时辰还没到呢，还得过半个时辰。”逮旗道。 容落歌愁眉苦脸，“我是真的不经饿，今儿个又是巡山又是打架的，遭不住这饿劲儿。哥，我出去看看能不能找点吃的行不行？” “行，去吧，别乱走。”逮旗不忍心看他挨饿，指了指远处冒着烟气的方向，“厨房在那边，你机灵点，过去买点吃的，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容落歌大喜，“多谢逮哥，我给哥也带一份儿回来。” 逮旗摆摆手，“滚吧。” 容落歌出了门，脸上谄媚的笑容就收了起来，拢了拢衣裳就朝着厨房那边走过去，瞧着冒烟之地距离这边可不近，走过去也得一炷香的时间，正好她顺便探探路。 山谷内有巡逻的人，不过看到她身上的衣裳，又是谷内的人也没人查她，她顺顺利利的走了大半程，快走到厨房的时候，忽然看到山谷进口的地方涌进来一群人，她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容落歌就想起之前自己扒了衣裳的那具尸体没来得及掩埋，不会被发现了吧？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她眼睛四处一扫，立刻加快脚步到了厨房那边，但是没有进厨房，而是瞧着柴房的方向，直接拉开门进了放柴火的地方，透过窗子打探外面的动静。 果然，没一会儿的功夫，山谷内就开始搜查起来。 她在的丁字号只有逮旗一个人，她不见了，哪些人要真是搜查人的，指定会怀疑自己。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容落歌瞧着厨房的方向灯火通明，那边一问逮旗肯定会来厨房。 不能等了。 容落歌将柴房的柴挑出易燃的怼在柴房门口，而后从角落里的盒子里翻了翻，果然翻出了火折子，她直接点燃火折子，直接扔到了柴火上。 柴火干燥又有易燃物引火，柴房一下子烧了起来，容落歌翻窗而出躲在阴暗处，转瞬间火势就被人发现了，顿时就有人大喊着救火，整个厨房就乱了起来。 趁着夜色，容落歌混进救火的人中，抱了个木桶跟着大家一起跑，跑到半路就折进了厨房，果然厨房里已经空无一人全都去救火了。 容落歌踹翻了厨房的火炉，又将罐子中的油洒的到处都是，火势瞬间被引燃，整个厨房陷进了浓浓大火中，不时还能听到噼里啪啦的好似爆竹的声音。 漫天的大火，将整个山谷好像都点燃了，容落歌之前早就查探好了地形，悄悄地混迹在救火的人群中往外退。 即将到山谷口的时候，迎头就遇上有人带着一队人匆匆而来，正好将她堵在那里。 第95章 隔山打牛 容落歌先是一惊，等看到领头之人时又是一愣。 寒星澜！ 一身青衣直裰穿在他的身上，与平日的绫罗绸缎加身完全不同的气势。 此时他的就像是一个行商之人的护卫，不怎么起眼，就是脸色阴沉沉的，看上去不太好招惹的样子。 那一脸乌黑的怒容，在对上容落歌的时候，不由得一缓，顿时眼睛里似有星光闪过，他快速上前，站在容落歌的身前，低头凝视着她，黑眸深处似乎有什么在涌动。 容落歌被吓了一跳，眼尾扫过胡僖也在队中，心中顿时明白过来，太子这是乔装进来的。 “你果然在这里。” 容落歌听着寒星澜这话，心头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尤其是对面的人神色看上去不太对劲，下意识的她就不想说别的，只立刻把山谷内的情形跟他们说一遍，然后还想说什么，却被寒星澜拽着手腕拉了出去。 等出了山谷，才看到大东山寺烧了起来，不由一惊，“怎么着火了？” 寒星澜侧头看着她，“你说呢？” 容落歌对上寒星澜的眼神，不由沉默。 之前他说你果然在这里，现在大东山寺起了火，很难不把这两件事情联系到一起。 太子为了找她火烧大东山寺？ 闹得这么大？ 对了，他身上还有伤！ 容落歌想到这里，下意识的就去看他的臂膀，“你怎么能出来，身上还带着伤呢。” “容落歌，你这么关心我做什么？” 容落歌觉得寒星澜现在的状态不太对劲，下意识的退了一步，却又被寒星澜抓着的手臂带了回去。 俩人之间的距离呼吸可闻，这距离有点太近了，容落歌顿时有些不适应，看着他便问道：“太子殿下这是要做什么？” “容落歌，你这么聪明的人……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寒星澜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盯着她道：“大东山寺很乱，你不要四处乱走，我让人带你下山，等我处置完这边的事情再回去与你仔细说。” 容落歌一向是自己冲锋陷阵的人，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一辈子，没有人把她庇护在身后，只有她自己才是自己的雨伞。 现在忽然有这么个人担忧她，牵挂她，甚至于为了寻到她不惜火烧大东山寺，这样的情感对她来说是很陌生的东西。 但是，心底深处又有些蠢蠢欲动的感觉，她自己现在也不太明白她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既然太子因为寻她发现了山谷，容落歌这个时候再出面确实也不太合适，她对他仔细说了自己知道的事情，还有那个老板娘说的济源和尚，指不定能排上用场。 寒星澜点头记下，让自己的亲随护送她下山，想了想又说道：“不知道这边会忙到几时，你先回东宫如何？” 容落歌也没拒绝，反正用不上她，她就不添乱了。 一路抵达山下，就远远看到茶寮都关了门，显然是被这阵仗给吓倒了，只怕老板娘都跑了躲起来了。 她坐上了回东宫的马车，转头遥望大东山寺的方向，今晚这么一场动静，不知道明日寒星澜怎么交代。 融心跟却彩见到良娣回来很是高兴，瞧着她一身装扮压下心中的惊讶，忙服侍她洗漱更衣。 却彩边给良娣擦头发，边开口说道：“良娣今日不在，后宫闹出了事情呢。” 容落歌听到这话倒是有了几分兴趣，问道：“什么事情？” “今日早朝因为陛下遇刺的事情吵了起来，大理寺查案不力，刑部被迫跟着打下手，两边谁也不服气谁，听说虽然是一起行动，但是却是毫不合拍，今日天还没黑又折损了三人，陛下因此大怒。” 容落歌听着狐疑的问道：“这是前朝的事情，跟后宫有什么关系？” “良娣听奴婢慢慢说，本来是没关系的，但是御史上书弹劾大理寺与刑部，说他们私欲太重，置陛下安危于不顾，反倒是内斗的十分用心。所以，御史上书请陛下另设一衙门，督查此事呢。” 容落歌心头一颤，忽然明白了，原来寒星澜拐了个弯让御史开口提及此事，如此一来，自然不会有人怀疑到太子头上。 这一招隔山打牛倒是做的不错，看来寒星澜这些年虽然被皇帝刻意打压，但是还是有不少自己的人脉。 “御史一说此事，齐王就自荐为皇上出力，明妃娘娘也为齐王助阵，可不是好不热闹。”却彩轻声说道。 容落歌心想明妃跟齐王能在陛下面前得宠多年果然不是蠢人，只怕也能看出这里头的厉害之处，所以想要抢先吃下这个大饼。 “怕是陛下不会答应。”容落歌带着几分轻松说道。 皇帝才遇刺，现在还不知道幕后黑手是谁，只怕现在对任何人都十分猜疑，就算是明妃受宠，齐王被陛下信任，但是事关皇帝自己的生命安全，当然是小心为上。 而且，太子这个护驾有功的人都没这么积极，只怕皇帝心中也会另有思量。 “良娣说的对极了，陛下驳了回去，明妃丢了颜面，一腔怒火就发到了后宫嫔妃身上，皇后娘娘自然要出来主持公道。” 明妃这是恼羞成怒想要找个出气的人，她就想到之前知道的一些事情，看着却彩问道：“倒霉的是钟美人？” “良娣真是太聪明了这都能猜到，确实是钟美人。您怎么猜到的？”却彩是真的敬服，良娣太聪明了，怎么什么事情都能猜准了？ 容落歌轻轻一笑，“这有什么不好猜的，满后宫的嫔妃中，明妃能肆无忌惮的出手，不会引起陛下反感的大概就是钟美人了。” 当年明妃有孕钟美人趁机得宠，因此与明妃结下了仇怨，十几年过去了，钟美人的位份一直没能晋升，这就说明陛下对钟美人的宠爱，远不及对明妃的愧疚。 所以就算是明妃寻钟美人的晦气，陛下不为她出头，钟美人只能咬着牙受着。 不过，皇后娘娘对钟美人也一向睁只眼闭只眼，这次却强硬的为她出头杠上明妃，她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第96章 这人怎么这么会说情话 将头发擦干之后，容落歌就随意的绾了个纂儿，插了根木簪，既舒服又好看，先去了吃了饭，然后又回寝殿呆着。 不知道大东山寺那边事情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收尾，但是就算是寒星澜为了找自己亲自去了一趟，这件事情的功劳也不会落在他身上。 那么，这次领头的人，只怕就是寒星澜安排好的人。 容落歌知道寒星澜是个隐忍聪明的人，她虽然也给她提了些建议，但是能把计划实施的这么完美，也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想到这里，忽然又想起今日寒星澜找到她时眼中的光，容落歌虽然没谈过恋爱，但是又不蠢，无脑电视剧看多了，多少还是有些用处的。 她向来不是想太多的人，既然有了怀疑，那么等寒星澜回来一问便是。 又不是什么狗血言情剧，你爱我，不爱我，爱我，不爱我，误会来误会去，愁眉苦脸欢欢喜喜几十集。 不过，她知道就算是寒星澜喜欢她，大约他们也是成不了的。 太子就是未来的皇帝，三宫六院那是标配，就她这火炭性子，怎么能容忍得了这个。 她也觉得寒星澜不错，可惜，三观不同，注定爱情不能落地。 算了，睡觉。 容落歌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倒头就睡，迷迷蒙蒙中，好像觉得身边有些动静，她一向是个警醒的人，忍着困意还是睁开了眼睛。 一睁眼，就看到了寒星澜站在寝榻前，身上穿的还是之前在山谷见他时那一套，容落歌怔了一下，就猛地坐起来，上下打量他，瞧着他看上去不像是受伤的样子，这才微微松口气。 殿中的灯火调的极暗，微微跳动的火光映照在二人脸上，也带着几分略显诡异的光芒。 容落歌很头疼，看着寒星澜说道：“殿下不如先去洗漱，我让人给你备膳。” 寒星澜又看了容落歌一眼，心想这人果然是没心没肺，她就这么睡着了。 不气，不气。 转身去净室洗漱，等他收拾妥当出来，桌子上已经摆好了夜宵。 容落歌换了身常服坐在那里，看着寒星澜出来，便道：“殿下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有话一会儿再说。” 寒星澜心里叹口气，瞧着容落歌这样子，分明是想好了，但是显然结果并不是他想要的。 一顿夜宵吃的有些沉默，等到寒星澜吃完，俩人挪步去了书房。 融心等人奉上茶就弯腰退下，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寒星澜看着容落歌正要开口，就听着容落歌笑了笑，先他一步开了口，“殿下，我这个人的性子您知道，说得好听是洒脱无所谓，其实是有些独。我眼里不揉沙，卧榻之侧容不得他人鼾睡。” 寒星澜听了容落歌的话一双眼睛看着她，之前紧绷的眉眼此时慢慢的松缓下来。那双眼睛如浩荡晴空，清冷华贵，高不可攀。 “所以，你也喜欢我是吗？若是不喜，又何必提这些。” 容落歌瞧着寒星澜，他的关注点是不是有点歪？ 不过，既然打算明着说开，容落歌就没想着拖泥带水，道：“殿下说的是，我对殿下确实有些超乎寻常的关心，这是对其他男子没有的。如果这算是喜欢的话，那便是喜欢。只是，喜欢一个人是最粗浅的存在，殿下明白吗？” “因为喜欢而深爱，因为深爱而癫狂，而癫狂之后便是独占。若是此时殿下不能信守承诺，不管是现在的东宫还是以后的后宫，若是再有其他女人，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容落歌的声音难得轻柔和缓，但是说出来的话却令人惊心。 若是换做其他男子，只怕早就拂袖而去。 偏偏寒星澜脸上的笑容更浓，“巧了，我自幼因为明妃吃尽苦头，又因为齐王备受父皇猜疑与防备，我也并不希望我将来的孩子，会承受我曾经受过的痛。” 嗯？ 容落歌狐疑的看着寒星澜，这话是为了骗她还是真心地？ 要说是为了骗她，他一个堂堂储君，为了一个女子不至于说这样的话。 再想想他说的话，确实是因为明妃与齐王吃了不少的苦头。 “一生一世很长，几十年的漫长岁月岁月，诺言不可轻许，殿下当知道这话的分量。”容落歌说这话的时候，感觉到自己的心在微微加速。“未来，殿下登上那个位置，天下美人何其多，还不是任君挑选。”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足矣。”寒星澜看着容落歌，“没有遇到你之前，我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太子妃会是什么样子，我也并不在意。在你进东宫之前，我也只觉得与你合作是件令人愉悦的事情，你总是会给人带来惊喜，让我颇为期待与你的合作。” 容落歌心想可不是这样嘛，之前她也是这样想的，要是这样说起来，她跟寒星澜还真是同一种人。 “但是自从进了东宫，与你日日相处，我觉得这冷冰冰的宫殿也有了温度。” 寒星澜抬脚走到容落歌身前，低头看着她，“每次回东宫都有了一份期待，每次见到你就会觉得开心，与你一起用膳都觉得是一件愉悦的事情。甚至于每天早上醒来，要去朝堂上当泥胎木塑的雕像，看着你的睡颜我都觉得轻松许多。” 容落歌：…… 救命啊，这人怎么这么会说情话。 她的心砰砰的好像有了自己的节奏，她无法掌控了。 “有些感情是见色起意而一见钟情未必能长久，但是有一种感情叫日久生情，你已经成为我生命中不能缺少的一部分。落歌，正如你所言，未来很漫长，我不会许下什么诺言，因为诺言这种东西很脆弱，一戳就破。但是，我会让你看到我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什么誓言，而是因为你值得。” 容落歌的脸不由自主的发红，她觉得完蛋了，她一向是个缺根弦的机器人，对感情没什么反应。 但是，今天她一下子体会了一遍什么叫做爱情如洪水，说来就来，毫无道理。 第97章 圆房 没有人跟她说过你值得，只有人对她说这是应该做的，这是你必须做的。 做得到是你的责任，做不到是你的失职。 容落歌不得不承认这一刻她真的动了心，也是，你要求什么地久天长呢，在后世结了婚一样能离婚，结了婚的男子在外头养三的不多吗？ 在律法明确规定一夫一妻下，尚有人做不到，何况在这个纳妾合法的时空。 不说以后，就眼下而言，她与寒星澜也算是情投意合，如果真有那天他变了心，大不了自己甩袖子离开就是。 既不能预测未来，当然是及时行乐啊。 寒星澜看着容落歌虽然面色如芙蓉，但是却迟迟没有回答，难得一向沉稳的他也有些微急躁起来，“有美一人，心向往之。落歌，这是人之常情。我曾想自己壁立千仞，无欲则刚，但是因为你，这些都变了。我不想有朝一日想起自己未曾留住你而感叹，纵使相逢应不识。” 容落歌：…… 没忍住，她笑了出来。 寒星澜瞧着她笑靥如花，娇媚可人，不由伸手轻轻拂开额前的碎发，吻了上去。他的吻温柔克制，轻轻一触旋即离开。 容落歌很努力地控制自己不要去脸红，但是这种东西她真的控制不住，一旦动了心，就好似洪水冲开了闸，猛兽出了笼。 容落歌伸手勾住寒星澜的脖颈，寒星澜身形微微一顿，她的眉眼间似乎拢着光，云鬓浸墨，玉白的肌肤透着莹润的色泽。身形柔桡轻曼，看上去弱不胜衣，似乎只要他稍稍用力，就能将她禁锢于掌中…… 大约是他的目光无法遮掩住内心的欲望，眼看着容落歌的眼尾和脸上染上一层绯色，红玛瑙的耳坠在她奶白色的颈侧轻轻的晃动，似乎在发出无声的邀请。 巧笑倩兮的美人，生机勃勃又带着娇艳的美丽，像是勾魂摄魄的妖魅在他的眼里心里狠狠地拓上印记。 容落歌凝视着寒星澜温柔沉浸却又带着几分侵略的目光，眼睛里的笑意就越发的深邃。 她一向是个痛快的性子，想要什么就去做，所以她的手腕微微用力，让寒星澜微微低头，而她踮起脚尖直接吻上了他的唇。 容落歌的主动，像是打开了寒星澜那关着野兽的锁头，当她被他放进帐子里的时候，就再也无法后退一步。 漫漫长夜似乎永无尽头，轻纱的薄帐中不时便有隐隐的低泣声传来，随着床帐轻摇，最后又什么都听不到了。 寝殿外融心跟却彩兴奋地有些睡不着，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她们就说良娣这样的美人，殿下怎么能一直做柳下惠。 这下好了，良娣承了宠，等日后再生下个皇长孙，这地位就真的稳如泰山了。 容落歌可不知道丫头们的想法，这一整夜她觉得她得重新估算下寒星澜的体力，看上去文文弱弱的，怎么就能这么折腾呢。 天色微亮时，感觉到身边有动静，容落歌睁开眼睛，就看到寒星澜正伸着胳膊将床头小几上的衣裳拿来穿。 啧，就算是高不可攀的太子，那还不是跟普通人一样吃喝拉撒。 寒星澜听到背后有轻笑声传来，他边穿上里衣边回头，就看到容落歌拥被而坐，乌黑的长发顺着玉肩滑落，只是此时那洁白如雪的肩膀上，此时带着朵朵红痕，分外惹眼。 寒星澜深吸口气，将被子往上提了提，嗓音带着几分微哑，“大清早的别招我。” 容落歌就觉得多冤枉，她什么都没说呢，分明是他自己见色起意！ 容落歌想起昨晚上的事情就气得直咬牙，此时眼珠一转，故意扑进寒星澜的怀里，微微抬头，粉润的面容上眼尾还残留着几分红痕，乌黑的眸子带着欲语还休的水光，用满眼含情的目光凝视着他。 她本就生得娇艳，这样的容貌，配上这样的姿态，寒星澜只觉得自己的心口一下一下的跳得厉害。 以前，容落歌对他只是合作的心思，俩人即便是躺在一张床上，她也是规规矩矩，从来不曾有丝毫的逾矩之处。 就像是高高在上的仙子，一下子变成了妖狐，寒星澜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手握成拳，指印都嵌在了掌心，微微的疼痛让他回过神。 若不是还要去朝堂上，他一定不会轻易饶过她。 伸手在容落歌的额头上轻轻敲了敲，然后立刻放下帘子，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寝殿。 再不走，他就走不出去了。 容落歌瞧着他略有些别扭的走姿，整个人轻快的笑了起来。 寒星澜听着她的笑声，又无奈又甜蜜，原来心里住了一个人真的不一样，你的喜怒哀乐似乎都被她用一根线轻轻地牵着。 容落歌浑身酸痛，一点也不想早起，索性又躺回去睡个回笼觉。 她是真没想到寒星澜还是个初哥，他这样的身份，即便是身边没有侍妾，但是照着宫里的规矩，成年的时候，皇后那边也会派人来教他人事。 她上辈子也没嫁人，因为任务繁重也没时间谈恋爱，反正俩人不相上下，想想就觉得可乐。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开盲盒一样，哪知道她运气这么好，开出了个原版太子。 他的身心从没别人留下的印记，而她是第一个，所以就算是头一回太子殿下没经验略短，后头为了证明他的能力折腾的有点久，她也很愿意奉陪。 这种惊喜，她觉得可以常来一些，日子那才有趣呢。 就是，昨晚上只顾着享乐，完全没想起来大东山寺的事情，只能等太子回来再问了。 而另一边时安跟在殿下身后，殿下今早的心情很好啊，嘴角一直带着浅浅的笑容，想起昨晚上长信宫的动静，时安心里也高兴。 他还一直以为殿下要做君子呢，对着容良娣这么个美人都无动于衷，他都怕自家主子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隐疾。 这下好了，他就盼着东宫的小主子赶紧到来，只要容良娣生下皇长孙，不管是明妃还是齐王，看他们还怎么蹦跶。 第98章 有孕 “殿下，郁大人说今早朝堂上就会提及大东山寺的事情，他们会趁机把萧慎萧大人推到陛下眼前。”时安低声说道。 寒星澜闻言神色就严肃起来，“萧慎之前在禁卫一直蛰伏，这次务必要成功，不能出任何的差错。” 时安点头，“殿下说的是，郁大人说，大理寺与刑部查案不力，陛下怒火大盛，此次萧大人无意中查破大东山寺的事情，无异于立了大功，年轻有本事又是禁卫军的副首领，这次一旦被推倒陛下面前，陛下无人可用之际，必然会重用萧大人。只是在朝堂上，殿下最好对此萧大人表现出不怎么信任的态度才好。” 寒星澜微微点头，郁言这样说，必然是安排了戏码在朝堂上，而他要对皇帝表现出自己对萧慎不太满意的态度就行。 他不喜欢的，他的父皇一定会喜欢的。 这就可以了。 时安小心翼翼的觑着殿下的神色，见殿下神色平静，这才接着说道：“奴才还听人说这几日明妃与齐王也在陛下面前举荐了几个人，听闻陛下颇有意动之意。若是此事让齐王得逞，殿下的处境只怕……” 寒星澜冷笑一声，轻轻地吐出一句，“狐媚进谗，他们母子也就这点本事。这么多年了，齐王还是没见长进。” 但是就是这样没长进的手段，但是他的好父皇就是很吃这一套。将他们母子护在身后，为了替她们铺路，当年他的外祖父被人构陷，他的好父皇硬生生的压着刑部送上去的折子，想要将他外祖父这个权柄深厚的丞相摁下去。 好在外祖父早有准备，不然的话只怕当年他外祖一家就被一窝端了。 正因为这样，这些年他与外祖一家一向表现得不怎么亲近，这才让他的好父皇微微松懈了些。 父皇的刀都要架在他的脖子上了，难道他还能引颈就戮不成？ 当然是不成的。 再说，就容落歌那争强好胜的性子，若是他败给了齐王，以后让她见到齐王就要弯腰伏拜，只怕她都能做出弑君的事情来。 想到这里，寒星澜的心情一下子又晴朗了起来，以前他争那个位置是为了活下去。 现在，不只是为了活下去，他想将这世间最尊贵的位置送给她，她那样高傲的人，只有皇后的位置才能配的上她。 “给郁言传话，一切照计划行事，不得有丝毫差错，萧慎一定要独掌一衙，获得陛下信任，要能与禁卫，刑部对抗。” 时安闻言浑身一凛，立刻说道：“殿下放心，奴才这就去传话。” 寒星澜踏着初升的朝阳继续前行，黑暗终将过去，黎明才是他的未来。 今日的朝堂注定要风起云涌，容落歌在东宫用罢早膳，如今她与寒星澜的关系大为不同，自然会更尽心尽力辅佐他。 大东山寺的事情，她心里明白寒星澜的用意何在，但是到底还是冒险了些，还得看朝堂上的人能不能微妙的左右皇帝的心思。 不然的话，但凡是皇帝起一点点疑心，前功尽弃不说，寒星澜的处境会更艰难。 想到这里，不免就想到若是新的衙门真的能建成，这个衙门真的能暗中被寒星澜掌控，那么如何配备武器也是一件令人费心思的事情。 容落歌第一个想起的自然是携带方便，杀伤力又大的武器，热武器当然是第一选择，但是现在的铸造条件远不如后世，就算是图纸画出来，但是受技术限制造不出来又有什么用。 容落歌能画出个手枪来，但是她又不懂冶炼行业，所以这座大山她搬不走。 而且，寒星澜现在怕是也不能大动干戈做这些，万一被人发现猫腻，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排除这个选项，还是要从冷兵器下手，这个就有点费脑子了。 容落歌坐了一上午，想的脑仁都疼了，最后思来想去手枪是不行，但是可以先把火铳造出来。 这个东西最早在元代就出现了，是目前来说最方便改造的武器。 容落歌就开始画图，这个东西用铜或者是铁铸成，前膛、药室和尾銎组成。 这个东西的分类可不少，大家可能最熟悉的是火铳，除了这个单兵用的手铳之外，还有城防和水战用的大碗口铳、盏口铳等。 其他的先顾不上，容落歌着重在手铳上，毕竟这个轻巧灵便，铳身细长，尤其是古代这种广袖长袍真的是很容易隐藏携带，她琢磨着铳身是不是可以再小巧一些。 原版的仿造容易，但是精进版的就得经过试验，不知道寒星澜那边方不方便，这些都要考虑到。 容落歌忙起来就顾不上别的，一直到融心端着一盏雪燕进来，瞧着良娣还在忙，将燕窝放在桌上，轻声说道：“良娣，厨房新送来的燕窝羹，您先吃点吧。” 容落歌倒是不饿，不过融心的好意她也不会拂了，就端起来一口一口的喝着。 融心等到良娣喝的差不多了，想了想才说道：“良娣，奴婢听说明妃与皇后娘娘闹了一场，您要不要去探望皇后娘娘？” 容落歌有些惊讶的看着融心，这哪里是什么听说，怕是皇后宫里的燕茵姑姑递来的消息吧。 容落歌对燕茵的印象很好，她去见皇后的时候，有时皇后说话没那么中听，燕茵便会在一旁转圜。 “可知道是为了什么？”容落歌决定先问清楚，她总觉得寒星澜与皇后这对母子的感情，看上去太过于彬彬有礼，反倒不像是齐王与明妃相处时那么轻松自在融洽。 而且，皇后对她显然是不喜的，容落歌也不愿意去看皇后的脸色，若是没必要，大家还是少见面多保留点感情好。 融心果然点点头，“是为了钟美人的事情，钟美人怀孕了。” 容落歌：…… 皇帝真是宝刀未老啊，这么日日笙歌，花天酒地的，居然还有能力让嫔妃受孕？ 不过，这样一来的话，明妃就显得很尴尬啊，毕竟她承宠最多，生下齐王与昭庆公主后就再无所出。 她跟钟美人有宿怨在身，当然不能让她生下这个孩子，皇后娘娘这要是保钟美人？ 第99章 后宫大戏 容落歌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宫里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孩子诞生了？ 她虽然疑心钟美人这身孕来的蹊跷，但是确实要去凤仪宫一趟。 之前她与寒星澜不过是合作关系，她当然不会与皇后有太多的往来，但是现在不同了、 婆媳关系这种事情，虽然让人头疼，但是她还是要努力一下。 容落歌用心的挑选了一套流彩云锦宫装，手里拿着一柄六菱纱扇，镶嵌珍珠的碧玉步摇随着她行走微微摇晃在耳际，与耳朵上的珍珠玉坠相映成辉。 从她做了良娣以来，东宫的供给基本上全都送到她这里来，因为只有她一个女眷。 不止有宫中的份例，还有太子自己的补贴给她，现在她的小库房挺丰厚。 坐了软轿，行至半路的时候，天色骤变，忽然就刮起风来。 容落歌伸出手掀起帘子往外看了看，夏日的天气虽然说变就变，但是还是太快了，之前还是艳阳高照，这么一会儿就有雨点砸落下来。 抬轿的人冒雨前行，容落歌就说道：“找个地方避一下雨，等雨停了再走，这过路雨也下不久。” 众人齐声应是，脚步更快了。 容落歌没有收回掀帘子的手，透过暗沉萧瑟的天气，忽然就听到隔着风声雨声似乎有喧哗的声音隐隐传来。 “前面是什么声音？” 听了良娣的话，融心立刻说道：“奴婢先去看看。” 容落歌宫斗剧看多了，不知道是不是下意识的反应，这样天气，这样的地方，忽然出现的喧哗声，必然是有事发生。 她立刻让人停轿，自己在抄手游廊前下来，直接进了游廊避雨，让抬轿的轿夫赶紧找地方避雨，也不用来接她了，她见过皇后后自己慢慢走回去便成。 轿夫十分感激良娣的温善，连忙感恩告退。 容落歌顺着游廊走了几步，穿过月洞门，就看到融心急匆匆的跑过来，神色有些奇奇怪怪的。 “怎么了？”容落歌看着她问道。 融心低声说道：“良娣，不知道哪家的小姐进宫拜见，路上不小心扭了脚，正好遇到了陛下……” 容落歌不知道是该说自己乌鸦嘴成真，还是后宫这块宝地真的就注定不能安宁？ “在什么地方？” “就在前面拐角处，奴婢偷看一眼就赶紧回来了。” “过去看看。”容落歌倒是不想管闲事，但是这美女落难偶遇帝王的戏码实在是太熟悉了，就是不知道是哪方人马，她当然要悄悄地打探一下。 雨天湿滑，扭了脚真是天时地利人和的借口。 容落歌带着融心偷偷摸摸的到了拐角处查看，还未见到人，就听到一管子极其好听的声音，好似莺莺初语，“小女失礼，冲撞了圣驾，还请陛下恕罪。” 容落歌微微挑眉，人未见先闻其声，只听着声音就知道这女子的容貌怕是也不俗。 莺莺初语，隔着潇潇雨声，再有个落难的美人，啧啧，这样的场景，什么人能遭得住。 容落歌实在是好奇，悄悄的伸头去看拐角处的情形。 恰逢此时惊雷闪过，容落歌就看到一名身穿梨花白衫裙的女子像是受了惊，脚下一绊好巧不巧的跌进皇帝的怀中。 容落歌看着这一幕嘴角抽了抽，还真是演技合乎自然，一点也没有演的迹象，是个高手。 她生怕被陛下身边的人察觉，带着融心从另一条路走，绕个圈去凤仪宫。 融心一路上心跳如擂鼓，压低声音说道：“良娣，您说那女子是什么人？” “这可不知道，不过想必很快就会知道了。”容落歌轻笑一声，平静了这么久的后宫，先是钟美人怀孕，现在又有一个炸雷出现，眼看着就要风起云涌，各方人马要陆续上场了。 没想到太子这一出手，一下子把朝局给搅翻了。 容落歌心头逐渐凝重，等到了凤仪宫，却看到皇后娘娘神情惬意的在品茶，见到她对着她摆摆手，“坐吧，没有别人，也无需多礼了。” 容落歌惊讶的看了一眼皇后，看来皇后的心情很好，连带对自己都和颜悦色起来。 她坐在玫瑰凳上，思来想去，还是要把路上的事情跟皇后提一提，就笑着说道：“这天气真是说变就变，嫔妾来的路上又是雷又是雨的，还听到有女子惊呼的声音，也不知道是哪个好心路过搭了一把手，我急着来给娘娘请安，倒是没过去看一眼。” 皇后听到这话抬眼看了容落歌一眼，这才笑着说道：“是吗？说起来今日云江总督柳云棠之女柳莺莺进宫来请安，怎么还未见人？” 燕茵立刻站出来，“照时辰看也该到了，奴婢去看看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容落歌听着皇后主仆的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怕之前那女子就是柳莺莺，真是不愧这个名字，果然是人如其柳声若莺莺。 只是从皇后的神色上她也看不出来，此事与皇后有没有关系。 “本宫已经给太医院下了令，让他们给你调养身体，早日诞下小皇孙，你记得要按时吃补药。”皇后现在对抱孙子的事情十分执着，语气不免都强硬了几分。 容落歌心中不喜，自己愿意生是一回事，但是被人摁着头生，当然又是不同的感受。 不过，她也没有正面跟皇后硬扛，只笑着点头，“让娘娘费心，嫔妾记下了。” 知道归知道，吃不吃那是她的事情。 再说，太医院这种地方是宫斗战场必经地，她也不知道太医院的人靠不靠得住，尤其是事关怀孕生子的事情，她当然要小心谨慎。 而且，皇后是六宫之主，在后位上呆了这么多年，难道就不知道这里头的门道？ 她当然知道，但是既然知道还这样并不是很放在心上，容落歌心头不免一寒。 皇后的确是想要孙子，但是这个孙子未必要生出来。 如果这个想法是真的，那么皇后这么漫不经心让太医院给她查看身体开所谓补药的事情，只怕真是真的，但是真的是给别人挖坑吧。 第100章 皇后的歹毒心思 容落歌隐隐的感觉皇后这是想要借她的肚子搞事儿，对皇后的观感直线下降，面上却是丝毫未露，依旧与皇后神色平静的说话。 皇后多问的是东宫的事情，说到最后，看着容落歌说道：“如今东宫还是太空了些，你既然做了良娣，就该好好的劝太子多纳几个人进去，也好开枝散叶。” 容落歌：……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皇后自己跟后宫的嫔妃斗了一辈子还不够，这是要她与她共沉沦的节奏？ “娘娘说的是，嫔妾到底是和离过的人，跟在殿下身边诚惶诚恐，所以一直劝他再纳新人进来……”容落歌说到这里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幽幽一叹，“娘娘您知道，殿下的性子嫔妾怎么能劝得动，倒是因此让殿下恼了嫔妾，前日殿下都是在前殿歇下的。” 前日便是寒星澜受伤的那天。 若不是因此为契机，俩人也许现在还是合作关系呢。 皇后仔细打量这容落歌的神色，听着她的说的情真意切的，倒也没怀疑，毕竟自己的儿子什么性子她还是知道几分的。 “该劝的还是要劝，这也是你身为良娣的职责。” 容落歌心里冷笑，倒是不见皇后劝陛下多疼爱太子呢，皇后身为六宫之主，身为人母，岂不是更有责任。 “娘娘说的是，回头嫔妾一定好好劝导殿下。”容落歌一本正经的说道。 反正嘴上答应不会少几块肉，再说寒星澜不能说一辈子但是至少最近几年是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她心里有底气，当然也就不在乎皇后在这些话。 皇后瞧着容落歌态度还不错，就道：“这样就对了，太子好对你也有好处。” “是。”容落歌笑着应了一句，然后就提起今日来的正事，“嫔妾听闻钟美人有了身孕，所以想要请教娘娘，嫔妾还要送一份贺礼过去吗？” 照理说他们是晚辈，自然不用送贺礼。但是，寒星澜又是储君，若是不送，会不会被人怀疑不喜钟美人肚子里的孩子？ 这样的话，对寒星澜的声誉并非是什么好事。 皇后有些意外的看了容落歌一眼，对她如此关心太子的事情倒是很满意，缓缓点头说道：“礼多人不怪，送一份便是，不过不要送吃食以及容易招忌讳的东西。” 容落歌记下了，瞧着皇后没别的话，便起身告辞。 皇后显然也没留她的意思，摆摆手让她退下。 容落歌出来时也未遇上燕茵，不知道之前的事情是不是有些棘手，或者是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安排。 有点可惜没见到燕茵，不能从她那边打听点消息了。 从凤仪宫出来，阴霾已经散去，又恢复了晴空，好像那一场雨就是个梦一样。 容落歌的心情不算是很好，想起皇后那些话，这是要把她当傻子呢。 一路回了东宫，容落歌拿出库房的册子，仔细看了看，从上头选出一件万事如意的玉摆件，让却彩带着东西去钟美人那里走一趟。 “记得东西要过明路，请人验一下有没有问题再送到钟美人手中。”就算是皇后不叮嘱她，她也是要万分小心的。 再说皇后可不是关心她，而是担心因为她牵连太子呢。 容落歌又想起钟美人，就是不知道皇后这么护着钟美人，是不是也想拿着钟美人的肚子谋划什么。 就如同皇后慈眉善目叮嘱她喝太医院的补汤，叮嘱她早日怀上太子的孩子，若不是今日她察觉到皇后另有打算，只怕真以为这还是个一心盼孙子的好皇后呢。 还有今日扭脚偶遇陛下的柳莺莺，她琢磨着怕是皇后的手笔。 “融心。” “奴婢在。” “去打听下今日那个柳莺莺。”容落歌当然信不过皇后，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不知道有几句是真的，还是要自己去探听。 “是，奴婢这就去。” 容落歌起身站在窗前，时近中午，也不知道太子会不会回来用膳，今日朝堂上的事情风波不小，怕是也不得闲脱身。 容落歌静下心来，继续拿出图纸来描绘，有很多数据都需要再三斟酌，这对她而言也不是个轻松的差事。 却彩回来的很快，瞧着良娣在画图也不敢打扰，静静的站在门口，等着良娣放下手中的笔，这才忙上前回话，“良娣，礼物已经送过去了。” 容落歌起身活动下肩颈，却彩一看忙上去让良娣坐下，自己给她捏肩松缓。 容落歌惬意的舒口气，“钟美人的情况怎么样？” “看上去不像是很好的样子，眼下一片青黑，显然是睡不安枕。而且奴婢瞧着怀了孕的人，倒是比以前见到时还要消瘦。”却彩摇摇头说道，“奴婢去的时候，钟美人的听风轩都没几个伺候着的宫人。” 容落歌有些惊讶，“难道陛下还不知道钟美人怀孕的事情？” “奴婢不知，不过钟美人在陛下那边一向没多少脸面，怕是就算是陛下知道了也未必上心。”却彩道，“何况，这里头还有明妃娘娘在陛下面前进言呢。” “那怪可怜的。”容落歌心想这后宫的女子只是有美貌是不够的，能怀孕也不够，还得有福气生下来，生下来还得有本事养的大。 皇帝养大的皇子就这么几个，难道就真的是只有这几个嫔妃怀了身孕？ 当然不是，不过是其他的孩子没福气被生下来，生下来的也未必能有福气长大。 想到这里，容落歌想起皇后今日对她说的话，心里越发的厌恶，若是有朝一日自己怀了孕，皇后想要拿着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做什么，她一定会与她拼命。 “不是说皇后娘娘护着钟美人，怎么瞧着钟美人的处境像是并没有改变一样？”容落歌有些奇怪地问道。 却彩想了想才说道：“皇后娘娘怕是有顾虑。” 容落歌轻笑一声，有什么不好说的，就是因为太子是皇后所生，她们东宫的人当然不能说皇后的不是。 “我知道了。”容落歌琢磨着钟美人那边也未必不能发展一下，绝境之下，想必为了孩子钟美人也愿意与她搭上线。 就是怎么做，还是得好好地想一想。 皇后眼下对她就是当做东宫的玩物，她敢肯定，等到太子登基，皇后一旦成了太后，只怕自己这个良娣就是皇后首先去除的污点。 在这之前，她得做点什么。 第101章 就是喜欢逗太子 不出容落歌所言，太子果然没空回来陪她用午膳。 但是却让元保给她带来了今日膳房新做的银丝鱼羹，容落歌看着桌上大红填漆的食盒，这么远巴巴的就让元保送回来一盘鱼羹，但是她的心情却很好。 这是被人放在心上呵护的感觉。 用过午膳之后，融心这才回来，看着良娣说道：“奴婢已经打听清楚了，这柳莺莺是云江总督前妻的女儿，柳莺莺的生母生她时难产，生下她人就没了。后来柳总督为了照顾女儿就续了弦，柳莺莺的继母在柳家的声誉一向很好，众人眼中那是把继女当亲生的疼爱，但是实际上暗中却苛待继女，这次柳莺莺进宫，便是想要求皇后娘娘庇护。听说是柳总督的继室想要把柳莺莺嫁给一个鳏夫，柳莺莺不肯走投无路之下，拿了她生母的信物求见了皇后娘娘。” 容落歌听着这关系还挺复杂的，捋了捋思路，这才问道：“那柳总督知不知道继妻苛待继女的事情？” “柳总督常年在外做官，柳夫人在老家替柳总督在父母膝下尽孝，教养子女，一年到头父女都未必能见一面。” 那也就是不知道了。 “柳莺莺的生母与皇后娘娘还有私交不成？” 不然的话怎么会有什么信物？ “具体的不是很清楚，但是这信物是真的，而且柳莺莺确实也能凭信物进宫，想来应该是有的。”融心说道。 容落歌想起今日的看到的场景，那柳莺莺看上去娇娇弱弱的，却能稳得住往皇帝怀里倒，怕也不是什么善茬，至少那一场戏演的真是浑然天成。 所以，柳莺莺不想嫁给鳏夫，怕是与皇后娘娘达成什么面协议，这才进了宫。 只不过这个进宫求助的路上呢偶遇陛下，又被陛下英雄救美，接下来的事情只怕顺理成章了。 钟美人，柳莺莺，容落歌现在也看不透皇后到底在下什么棋。 皇后这张网里，不知道有几个猎物，就连她都在网中呢。 柳莺莺这人不好说，容落歌不打算与她有什么往来，但是钟美人是真的可怜，这么多年在后宫安分守己的度日，时不时还要被明妃欺负，已经够惨了，现在却还要被人利用。 容落歌一个东宫良娣当然做不了佛祖普渡她，但是可以给她搭个梯子留下一线生机，看看钟美人自己能不能抓得住了。 “融心，你去帮我做点事情。”容落歌轻声说道。 “良娣，您说。”融心道。 “钟美人现在的处境不太好，你偷偷的拿一些补品给她，不要被人发现。”容落歌道。 自己示了好，钟美人只要没蠢到家，就应该知道怎么办。 融心听着良娣这话，就道：“良娣就是心太软了，像是钟美人这样的可怜人宫里多了去了。” “钟美人肚子里有个孩子呢，算是行善积德吧。”容落歌看着融心笑道。 融心听到这话果然没在劝说，反而说道：“那奴婢等后宫落钥之前去，那时候就没什么人了，不容易被人发现。” “行，你看着办。”容落歌对融心做事还是很放心的。 融心去库房挑补品，正遇上从库房出来的却彩，随口问了一句，“你怎么来这里了？” 却彩便道：“今日良娣说起了柳莺莺的事情心情不太好，我便想着良娣与那柳莺莺倒也有几分相似之处，都是自幼失祜，我就想着给良娣做身衣裳穿，你看我挑的料子怎么样？” “良娣现在的身份怎么能穿大红？”融心忙把料子抢回来，“换一个吧。” “又不做正衣，我给良娣做个小衣穿在里头，别人还能扒开衣裳看不成？再说，早些年明妃不也穿过大红？宫里的规矩，也就是这样，陛下说什么便是什么。”却彩又拿回来，“一件小衣罢了，绣了满绣，那点红色不过是添头，不碍事。” “满绣？这可费功夫了，这两年你可没做过了。” “那是。”却彩笑着点头，“良娣值得我这么点灯熬蜡费眼睛呢。” 融心一下子乐了，“你去忙吧，我挑点补品。” “良娣要喝？” “是给钟美人的。”融心解释一遍说道。 却彩想起良娣问她皇后怎么不管钟美人的话，面色微微一暗，“良娣真的是心太软了，皇后娘娘这明显是有别的打算。” “这话不要乱说。” “我在良娣面前都没敢说，但是良娣那么聪明，怕是能猜到什么。罢了，那你挑吧，咱们小心着些，不让凤仪宫那边知道便是。” “嗯，殿下会护着良娣的。” 俩人说完各自分开，心中不免都有些忧心忡忡，皇后娘娘最近行事真的是令人越来越看不透，还是要跟殿下回禀一声才好。 今日一直到天都黑透了，寒星澜才披星踏月的回来。 站在长信宫的门前，看着里面的灯光，冰冷的眸子也染上几分暖意，奔波一日的辛苦似乎也飞走了。 院子里静悄悄的，容落歌一向是个安静的人，平日无事，这长信宫总是安安静静的。 他进了正殿一看没人，两个丫头也不在，转身就往书房走。 果然在书房门外看到了做针线的却彩，却彩忙起身见礼，寒星澜摆摆手，自己掀帘子走进去，就看到容落歌正捧着一本书再看，手里还拿着一支笔，笔尖上的墨汁将滴未滴。 他走过去，将她手中的笔拿走，轻轻放在砚台上。 容落歌抬头看到寒星澜，也没起身，就这么看着他，道：“今日可忙的有些晚，事情怎么样了？” 寒星澜边点头边说道：“进展不错，一切照计划走……”话音猛地一顿，他将桌上的图纸拿起来细细观摩，好半天才开口，“这是什么？” “给我夫君的嫁妆啊。”容落歌戏谑的笑道。 寒星澜猛地转身，灯光下容落歌的眼睛水润润的，带着丝丝靡丽的诱惑气息，说出的话更是令人心折不已。 看着寒星澜，她先是轻声一笑，等看到对方微红的双眼，笑的更开怀了，想要说点什么，却感觉到眼前一暗，被人紧紧的抱紧了怀里。 “殿下，这是开心的不会说话了吗？”容落歌就是想要逗他，怎么逗怎么开心。 第102章 这么刺激的吗？ “你送给我丰厚的嫁妆，但是现在我却给不了你足够风光的聘礼。”寒星澜微微有些遗憾，也许他与她的相遇应该在最好的时光，他能给于她足够的荣耀时。 容落歌没想到寒星澜居然会这样想，有点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伸手环住他劲瘦的腰，“已经给我最贵重的礼物。” 寒星澜低头看着容落歌细嫩的手指戳着他的心口，这一瞬间，他的心跳猛地加速，双手一抄把人抱了起来。 容落歌惊呼一声，“你的伤！” “无妨。” 容落歌不知道是不是男人冲动的时候都会这样逞能，虽然该死的有魅力，但是她已经闻到了轻微的血腥味，只是男人霸道起来，总不会给你多余的时间去做别的事情。 比如验个伤。 也是，刚开了荤的人，总是食髓知味，在这种事情上有特别旺盛的精力。 漫漫长夜，微风吹动纱帐，阴暗的灯光下，隐隐照耀出帐子里一双人影…… 一场情、事过后，二人相依偎着靠在一起，容落歌疲倦的手指都没了力气，听着净房抬水的声音，她假装没听到。 等人散后，寒星澜带着她过去沐浴，容落歌瞧着他的伤口，虽然出了点血，但是伤口已经不像是当初那么狰狞，她给他擦拭肩膀，避开水碰触到伤口。 寒星澜望着她温柔细致的动作眉眼含笑，轻轻开口说道：“我说了没事，现在放心了。” 容落歌不想搭理他，自己简单的洗了洗就披了衣裳回了寝室。 寒星澜轻笑一声，发脾气的样子也很可爱。 换了寝衣后，俩人这才得空好好地说说话。 容落歌把今日去后宫的事情跟他讲了讲，钟美人与柳莺莺的事情也提了一嘴。 寒星澜倒是不在意这些，道：“你若是可怜她便照顾些也没什么。” “我就是觉得她怪不容易的，诺大的后宫身处其中连个依靠也没有。”容落歌道。 “那是你没见比她可怜的还有更多。”寒星澜淡淡的开口，“钟美人当年若是能一口气撑下来，不在明妃跟前退步，现在也不至于依旧是个美人。” 自己不争气，别人推一把足够，谁还会一直推着她走。 容落歌听出寒星澜话中的意思，觉得有道理，弱肉强食，比卖惨是活不到最后的，“现在有了身孕，估摸着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也会立起来。” “那你试试看。”寒星澜知道容落歌心善，“不过你自己注意安危，母后那边对钟美人似乎有别的打算，你当心些。” 容落歌侧头看着寒星澜，“我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没想到你也是这样认为的。” “什么错觉？”寒星澜看着容落歌问道。 容落歌又不是傻子，当然不会替皇后遮掩，便说道：“今日在凤仪宫皇后娘娘吩咐我要喝太医院给开的补药，让我尽快怀上孩子，生下皇长孙。” 寒星澜的眸光一沉，直接说道：“太医院那边的药你接了就好，但是不用喝。” 容落歌眼睛里就带了笑意，“虽然皇后娘娘是一片好心，但是太医院鱼龙混杂，我还真的不敢入口。” 寒星澜低头对上容落歌的眸子，他知道她为什么说这个，之前没有明说，怕是试探他对此事的态度。 归根结底，在她心里并不能确定自己在她与母后之间会偏向谁。 寒星澜伸手把容落歌抱进怀里，“凤仪宫的吩咐你接着就是，但是私下里不用理会，若是母后问起，你便说是我的意思。” 容落歌高兴了，这就是给她撑腰的意思。 “好。” 听着容落歌轻快的应答，寒星澜心里轻轻叹口气，一时间也没心思去问那张画稿的事情，抱着她躺下，柔声说道：“睡吧。” “好。”容落歌便靠在他的胸口闭上了眼睛。 看着容落歌的睡颜，寒星澜却是丝毫睡意也无，他是真的没有想到，母后打钟美人的主意就罢了，居然还想把手伸向落歌，这就不能忍了。 还有那个柳莺莺的事情，落歌虽然只是一两句带过，但是他又岂能听不出那话里的意思。 母亲如今行事越来越偏激，弄个柳莺莺进来给明妃添堵，不过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手段。 那个柳莺莺可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 寒星澜神色越来越冷，看来他的动作得更快一些，至少能控制住局势。 还有齐王…… 柳莺莺的确是国色天香的美人坯子，尤其是那一双眼睛跟容黛倒是有几分相似…… 想到这里，寒星澜的嘴角微微一钩，也许……也不是不行。 皇权之下，不是你死便是我活，要什么公平正义光明呢。 容落歌虽然闭上了眼睛，但是一直没睡着，她能感觉到寒星澜听了她说的话之后，心里怕是不太平静。 没有哪个子女，愿意自己的母亲是个魔鬼。 容落歌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她只知道，自己醒来的时候，寒星澜已经不在，日头高高升起，此时他应该在朝堂上做一个合格的摆件。 想到这里，容落歌就乐了。 太子殿下不容易。 早膳很丰盛，四个热碟，两个凉碟，还有两道粥品，以及各色炸果子与蒸品。 用完早膳，她正准备去把昨天手铳的画稿补完，就看着却彩急匆匆进来，福了一礼说道：“良娣，柳莺莺被封为了贵嫔。” 容落歌颇为惊讶，“贵嫔啊？那这个位份真的不低。” 后宫的位份素来是由低到高一步步晋升，皇后那是原配妻子自然是一步到位，像是明妃家世出众，当初进宫后也不过是首封贵人。 贵人之上是贵嫔，贵嫔仅次于妃位。 “是啊，这种事情从未发生过，如今后宫都炸开锅了，新出炉的贵嫔主子这不是与明妃娘娘狭路相逢，听说被明妃娘娘甩了一巴掌。” 容落歌惊愕不已，这么刺激的吗？ 明妃这是气疯了吧。 想想也是，这几十年她在后宫风头无两，一直深受陛下宠爱，现在突然冒出个柳莺莺来，初封就把她的脸面踩在地上，当然要出口气了。 第103章 从容黛身上讨回来 虽然说明妃不是个任性的人，但是这次这一巴掌来的太快，容落歌觉得这里头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若是明妃年轻个十岁八岁的，指不定就是真的吃飞醋，发脾气。 但是现在她一把年纪了，容颜也不复年轻时，儿子正在跟太子争储位，不管从哪一方面看都不会这么冲动。 而且，之前狄月奴与容黛的事情，明妃都能部署多年不动声色，甚至于愿意儿子娶了原主占据一个齐王妃的名义迷惑容黛，而且能跟皇后斗了这么多年不落下风，荣宠依旧，怎么可能是个蠢人？ 当年钟美人凭美貌得宠，明妃还不是硬生生的忍到生下孩子，恢复了身材容貌夺回宠爱，这才对钟美人落井下石。 容落歌总觉得这件事情不太对劲，但是因为没有亲眼所见，只知道明妃打了柳莺莺，具体的原因并不清楚。 “这件事情陛下知道了吗？”容落歌认真思考过后问道。 却彩摇摇头，“奴婢得了消息时，据说陛下还在服丹，并未现身。” “那皇后娘娘那边呢？”容落歌又问道。 “柳贵嫔挨了打，等明妃走后，据说就去了凤仪宫请皇后娘娘主持公道，但是现在还没有娘娘的懿旨传出来。”却彩低头回道。 容落歌听到这里就知道事情果然不简单，以皇后的性子，若是明妃无理取闹，必然会第一时间拿住把柄压制她。 现在皇后没有这样做，要么是明妃没有把柄在柳莺莺手里，要么就是皇后联合柳莺莺给明妃挖坑，等着皇帝服完丹后再给明妃一击。 “你仔细打听着消息。”容落歌摆摆手说道，现在想什么都太晚，还是要等着皇后的后手出来。 却彩应了一声退下。 容落歌起身站在窗前，仔细盘算着最近的事情，第一件事情就是想到大东山寺被寒星澜端了，不知道狄月奴那边有什么反应，还有柳玉娘那里有没有动静。 容落歌告诉自己不能着急，静下心来慢慢地等，于是拿出字帖来临摹，枯燥的一笔一划，总能让人的心安静下来。 关雎宫。 “母妃。”齐王急匆匆的进了宫，踏进殿门后，就看到明妃正在神情惬意的烧水烹茶，茶香满室，精致华贵的茶器摆放在桌案上，看着就令人心情舒畅。 原以为进宫后看到的会是个心急如焚的母妃，没想到会是这样的。 齐王急躁的心一下子安定下来，他坐在茶案对面，伸手执壶，先给母妃斟了茶，再给自己添一杯。 一口茶下肚，最后那点烦躁也消失殆尽。 明妃看着儿子，“这么大了也不知道长进，着急忙慌的被朝臣们看到像什么样子。” 齐王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儿子这不是担心您。”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你母妃在后宫活了一辈子，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皇后以为弄个柳莺莺进来就能辖制我？真是笑话。”明妃冷笑一声，明艳的五官露出几分肃杀之意。 “今日的事情您果然是故意的？”齐王道。 “嗯。”明妃微微颔首，脸上露出几分无奈，“你父皇如今痴迷于丹道，于女色上越发的荒唐，那道观里侍奉的宫女，哪一个还是干干净净的？本来这对你也没多大关系，但是太子这段日子越发勤勉，你父亲却不像以前那般戒备，这才是对你不利的地方。” 齐王微微垂眸，“所以母妃今日对柳贵嫔出手，是想试探父皇的心思吗?” “对，我一个盛宠的嫔妃，有一点醋意怎么了？”明妃轻笑一声，“虽然母妃已经不复年轻美貌，但是论对你父皇的了解，皇后也未必及的上我。先不说这个，宫外的事情怎么样了？” 说起这个齐王的脸色更难看了，“大东山寺那边被连窝端了，我找过去连个人毛都没见到，只剩下一片狼藉。” 明妃神色顿时一变，“那穹川的商队呢？” “同样不见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齐王提及此事脸色也阴沉沉的，“母妃，您打听到的消息到底是不是真的？这么多年，为了得到那枚印章，您不惜让玉柳给舅舅做外室，还因此得罪了舅母，那枚印章就这么有用？” “那枚印章的来历我一直没告诉你，是因为你以前还是有些年轻气盛沉不住气，但是现在形势不妙，母妃只能合盘告诉你。”明妃神色严肃起来，“狄月奴是青玄国前朝公主，而她手中的那枚印章乃是前朝太子的信物。” 齐王一惊，“真的？青玄国皇室不是对前朝余孽早已经斩草除根了吗？” “这种事情怎么能说是或者不是，哪一个皇朝总会有那么几个忠心护主的奴才。前太子活着没活着不知道，但是狄月奴的确是前朝公主。”明妃抬眼看着儿子，“玉娘小时候曾经在青玄国流浪过一段日子，她把人认出来的，不会有错。” 齐王被这个消息砸的一蒙一蒙的，“那您让玉娘接近狄月奴就是为了拿到那枚印章？” “据说那枚印章能调动前太子的私兵，母妃倒是不觊觎那枚印章，我只是想着那狄月奴真是没用，这么多年都没想着拿着那印章复辟夺回皇权，在她手里既然是废物，倒不如拿来给我们铺铺路。” 齐王隐隐明白母妃的意思了，面容之间的神色不断变换，最后露出一个长长的笑容，“若是儿子能将印章归还前太子，助他复辟，等他恢复皇权自然便是儿子最大的助力。” “正是如此。”明妃欣慰的看着儿子，“你既然想明白这一点，这几日哄一哄那个容黛，看看能不能从她那里知道些消息。” “儿子旁敲侧击的问过黛儿，她可能真的不知道此事，听我偶尔提及青玄国的事情，竟是一脸茫然的样子，绝不像是伪装的。”齐王无奈的说道。 明妃眉头紧皱，“花在她身上这么多力气，结果是个废物！不能坐以待毙，眼下大东山寺那边既然成了空，就务必要从容黛身上讨回来！” 第104章 媚宠 齐王蹙眉，“母妃，黛儿并未做错什么，她对我一心一意，这么大的事情，她若是知道什么，一定不会瞒着我的。” 明妃不以为意的开口，“若是你不狠心逼着她从狄月奴那里打探消息，那么等来日太子登基，你我都要连命都交上去，等到那个时候，容黛能为你做什么？生死存亡之际，你还在儿女情长，真是让母妃太失望了！” 看着儿子神色不好，明妃微微缓了缓语气，“再说，今日她对你尽心尽力，改日你得登高位，封她一个妃位补偿便是。可是你我母子若是没有来日，你的黛儿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齐王显然被说动了，微微颔首，“儿子知道了。” “这才对。”明妃满意的点点头，“这次你父皇遇刺导致性情大变，对谁都疑心重重，被朝臣们一蛊惑，便想新设一个衙门。这个新衙门无论如何不能落在太子手里，你一定要阻止。” “儿子知道，我已经在做这件事情。”齐王颔首，“儿子联合几位朝臣上书父皇，就算是不能让父皇改变心意，至少也不会让父皇把新衙门的事情交给太子。” “总之此事你一定要尽力，如果能把新衙门的事情握在你的手中就最好了。”明妃虽然知道希望不大，但是还是对此有期待，“你父皇自从服食丹药之后，便对那几个道士很是信任，你试试看能不能与他们搭上线。” 齐王微微皱眉，显然不喜那几个道人，“收买他们若是被人知道后患无穷，再说收买他们能有什么大用，父皇只是喜欢他们的丹丸，其他的事情可不会轻易信之。” “现在不会，以后不好说。”明妃不免想起前些日子陛下来关雎宫留宿，晚上在帐子里的样子有点吓人。 那丹药能不能延年益寿不好说，但是却会令人行房时颇为兴奋，明妃便知道那群道人为了荣华富贵怕是在丹药中掺杂了什么助兴的东西。 也就是从那时起，明妃就知道陛下为何现在越发的肆意胡为，长此以往，陛下能坚持多久不好说，但是在这之前，一定要为儿子铺好路。 明妃想到这里看着儿子，神色严厉起来，“不管你心里怎么想，一定要去做，务必把那几个道人握在手中。” 齐王看着母妃严厉的神色，默了默才说道：“儿子知道了。” 明妃端起茶盏抿了口茶，看着儿子道：“欲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那些道人虽然没多大的本事，但是关键时刻在你父皇面前进言几句也是妙事。皇权之争，非死即伤，哪有后退之路。你现在心慈手软，将来若是陷于囹圄，别人会对你心慈手软吗？” 齐王喝完手中茶起身，“儿子这就去了。” “去吧。”明妃满意的点点头。 齐王一走，明妃脸上和缓的神色都收了起来，转瞬冷笑一声，想起那柳莺莺，又想起皇后，皇后不会真的以为自己对她没有办法吧？ 明妃进了寝室，从床榻里的暗格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锦盒，打开金扣，里面有一个羊脂玉瓶，她轻轻一倒，从里头滚出一粒朱红的药丸来。 玉白的指尖拖着朱红的药丸微微转动，半响明妃浅笑一声，将药丸放在案几的白玉盏内，锦盒又放回原处。 右手托着玉盏走出去，白灼正提着食盒进来，将盒子放在桌上，躬身回道：“娘娘，参汤来了。” 说完，白灼就将食盒打开，然后退到一边。 明妃上前，将玉盏中的红丸轻轻一倒，那一抹红影便跌入了玉白的参汤中。 将食盒重新盖好，明妃看着白灼，“走吧。” 白灼应了一声，上前提起食盒，跟在明妃身后出了关雎宫。 皇宫东北角的道观今日格外的热闹，前后来求见圣驾的人络绎不绝，然而谁都没能见到圣颜，唯独提着参汤的明妃走了进去。 白灼站在门外守着，屋子里的水声与轻轻喘息声交替着传出来，偶尔还夹着陛下欢畅的笑声与明妃的娇嗔声。 白灼的头微微垂下，她知道今日的事情成了。 此时，室内一片狼藉，白玉铺成的浴池的水溢的满地都是，明妃身上只披了一层浅粉色的轻纱，她的身形依旧纤秾有度，又因为生育过孩子，更是曲线媚人。 皇帝掐着她的腰身奋力耕耘，若是细看，便能看出皇帝的面色泛着不同寻常的潮、红，额角的青筋一阵阵的跳动，哪里还有年轻时的英俊潇洒，现在也不过是个食色过度身材蠢肥的男人而已。 明妃慢慢地闭上眼睛，做出享受其中的模样，等到皇帝终于一声低吼泻、出伏在她的身上不动，她才微微的松口气，转瞬又换了一张面孔，低声轻笑，“陛下真是龙精虎猛不输当年。” 皇帝虽然已经泻了，但是心底深处那股子痒意依旧没有散去，一双手在明妃身上上下游走，听了这话更是愉悦不已。 不知怎么今日好像格外有兴致，身、下的巨龙似乎又有抬头之势，颤颤巍巍的却不太硬挺，难免让他有些心烦意燥。 明妃一见，玉手从皇帝的胸膛慢慢滑落下去，人也跟着俯身而下，一袭红纱将二人的身影拢住，皇帝的呼吸一下子变得粗深…… 凤仪宫里皇后听说明妃进了道观大半天还未出来，脸色阴沉如水，心情更是跌落湖底。 这个狐狸精！ 皇后隐隐觉得这次的事情怕是又要折戟而终，也不知道那明妃有什么手段，能让陛下这么对她念念不忘。 天色渐渐沉了下来，心情不太好的不只是皇后，还有东宫里的容落歌。 宵禁之前，寒星澜披着夜色匆匆回来，带回来的消息不太好。 “胡大川跑了，狄月奴下落不明。” 容落歌闻言一下子站了起来，她走到寒星澜面前看着他，“什么时候的事情？” “戌时。” 也就是一个小时之前，容落歌下意识的抓住寒星澜的手，“肯定有人接应，难道他们在京城还有别的靠山？” 不然，宵禁之后，谁还能躲过巡逻官兵带着人逃走？ 第105章 我夫君怎么这么俊朗帅气讨人喜欢 寒星澜抓着容落歌的手坐下，这才说道：“薛仁成还在我手里，胡大川早晚也能挖出来。” “话是这样说，但是狄月奴也失踪了，这件事情就很古怪。不知道镇国公那边是什么反应，明日我请容灵珊来坐坐。” “新衙门的事情有眉目了，镇国公也想横插一脚进新衙门领事。”寒星澜转头看着容落歌说道。 容落歌一愣，“什么？” 这可真是个令人意外的消息。 “新衙门的事情陛下允了？”容落歌关切的问道。 “新衙设立并不简单，但是父皇一意孤行也不是不行，何况这件事情多方势力过手，最后还是缴获穹川商队偷运精铁的禁卫副首领萧慎拔得头筹。” “萧慎……”容落歌觉得这个名字熟悉，之前寒星澜跟她提过一回，“不是你的人吗？” 寒星澜点头。 容落歌长松一口气，眼睛里顿时就有了几分轻松笑意。 心情舒缓下来，容落歌让寒星澜去洗漱，自己坐在窗前仔细思量他的布局，精铁被萧慎查获，肯定不会全部上交朝廷，寒星澜自然会给自己留下一部分。 那么这部分就能造手铳等物，而且这些新式威力足够的武器，确实能让萧慎等人敬畏服从，这就是一个良好循环的食物链，如今总算是慢慢运转起来了。 难怪寒星澜的心情不错，容落歌的心情也不错。 寒星澜从净室回来，只穿了宽松的寝衣，挨着容落歌坐下，学着她靠在松软的软枕上，难怪她整日懒洋洋的，确实舒适。 “我打算将你之前给我的弹丸装配给萧慎的御龙卫。” “御龙卫？新衙门？”容落歌反应极快的问道。 “对。”寒星澜捏着容落歌软乎乎的手说道。 容落歌若有所思，然后看着寒星澜，“你是想让萧慎拿着弹丸的图纸在陛下面前邀功，然后能顺利利用缴获的精铁为己用？” 精铁上交给朝廷，但是怎么分还是得皇帝说了算，若是皇上没打算的话，只怕就会被兵部要走，最后至于这些东西落到谁的手里，只能是一笔烂账。 寒星澜不想这些东西流走，只能用一张图纸借萧慎的手获得陛下的赞誉跟信任，然后把这批精铁给御龙卫打造武器用，如此就等于落到了寒星澜手中。 而且，御龙卫有了这样的利器，陛下龙颜大悦，萧慎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也会进一步巩固。 容落歌看着寒星澜，真是一举多得，这一招用的不错。 “看我做什么？” “我夫君怎么这么聪明俊朗让人喜欢。” 寒星澜：…… 就被这句话说的心头又暖又痒，尤其是她现在懒洋洋的靠着软枕，望着的自己的眼神又软又糯，一双含情目微波荡漾，寒星澜的心思拢都拢不住，低头就吻了上去。 等到第二天，容落歌果然就听到陛下要成立御龙卫的事情，只不过御龙卫的指挥使定了萧慎，但是却也让齐王挂了个副指挥的差事。 如此一来，朝臣们会怎么看这次的事情？ 太子救驾有功，这次却什么也没捞到，齐王却能实实在在的捞一个副指挥的差事，众人不免暗自猜度陛下心中还是更看重齐王。 容落歌都要气笑了，好在萧慎是自己人，但是他们知道，别人可不知道。 而且，齐王进了御龙卫，只怕萧慎的工作也不会那么的顺畅，冲突必然会产生。 也就在这一刻，容落歌忽然意识到，也许献上弹丸的图纸，是真的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让萧慎坐稳指挥使做快捷有效的办法。 寒星澜是不是预料到这一点，所以才会拿出图纸来给萧慎铺路？ “良娣，镇国公府二姑娘来了。”却彩进来回禀。 “请进来。”容落歌抬头说道。 “大姐。”容灵珊脚步轻快的进来，脸上带着欢快的笑容，见到容落歌就更高兴了。 许是容灵珊的愉悦太有感染力，容落歌也跟着觉得轻松了几分，笑着说道：“怎么来这么早，我以为怎么也得再过一个时辰才见到你。” 容灵珊立刻说道：“我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但是我娘一大清早就把我薅起来，我能怎么办？” 容落歌没想到楚珂这么积极，便笑了一声，“这可是难得。” 容灵珊喜滋滋的说道：“要不是娘不愿意跟爹爹吵架，都想亲自来东宫对大姐感谢呢。这次大哥能进御龙卫，不知道多少人羡慕死了，反正那个林高轩进不去，真是解气。” 容落歌没想到寒星澜这么快就把容岩弄进了御龙卫，她上次跟他提过一次，主要是考虑到狄月奴这条线不能断，容岩跟荣朗为了世子之位早就反目成仇，所以帮着容岩也等于是给自己行方便。 “那就好，进了御龙卫让他跟着萧指挥使好好干，只要勤奋努力吃苦耐劳，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容落歌说道。 容灵珊忙点点头，“现在大哥干劲十足，是真的想要混出个样子来。这次断腿的事情，让大哥整个人都有些变了，自从腿好之后，每天都要去演武场训练，辛苦得很。” 容落歌心想容岩这么个纨绔现在能回头是岸，肯吃这样的苦，只要他不再轻信别人，将来的前程就差不了，“这世上靠谁不如靠己，镇国公倒是咱们的亲爹那又怎么样？人还是要自己立起来，才能有底气说话做事。” 容灵珊心有戚戚，又想起之前大姐说让大哥跟着萧指挥使，她有些发愁，“现在齐王做了御龙卫的副指挥使真是让人讨厌的事情，容黛还到大哥面前洋洋得意，说什么大哥以后还不是要在齐王手下讨饭吃，想想就让人生气。” 容落歌看着容灵珊问道：“容黛这两日很开心？” 容灵珊不知道大姐为什么这样问，还是点点头，“是啊，瞧着心情美得不得了。”随即又酸溜溜的加了一句，“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做齐王妃了呢。” 容落歌心头一沉，容黛若是心情这样好的话，是不是她知道狄月奴去哪儿了？ 第106章 努力上进给你铺路 “那这几日镇国公是留宿府里还是依旧去狄月奴那里？” 容灵珊想了想说道：“我不是很清楚，父亲经常不在家，我已经习惯了。不过，最近父亲倒是没怎么跟母亲吵架了，有时候还会陪母亲用饭。” 容落歌微微皱眉，从这里倒是看不出镇国公知不知道狄月奴已经失踪的消息。 想到这里，容落歌看着容灵珊说道：“你替我给夫人带句话，狄月奴跑了，我现在怀疑镇国公可能知道此事，你们在府里多加小心。” 容灵珊一惊，“跑了？她跑什么？她为什么要跑啊，就因为不能进府吗？” 容灵珊能想到的只有这个理由，随即气愤的说道：“她以为她用假跑这一招，就能逼着父亲让母亲松口让她进府？做梦！” 容落歌看着容灵珊想差了，思考一下对着她说道：“并不是因为这个，这里头有些原因暂时不能与你说，你只管跟夫人说我交代的话，她会知道怎么办的。” 容灵珊一听是她不能知道的，也就闭嘴没再问，但是神色却很不好，难怪父亲对母亲好，是不是又和狄月奴商量了什么计策对付母亲？ 容灵珊就有些心酸，人果然不能干坏事，当年母亲顶替了大姐的母亲，现在又轮到了母亲，眼眶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容落歌瞧着她微红的眼眶，对这个妹妹倒是有了几分感情，便劝导，“你哭什么，你现在是镇国公府嫡出的二姑娘，将来要嫁的人家那也是京城里有名有姓的勋贵之家，不管是出身还是未来都要比容黛强，你应该高兴才是。” 容灵珊听着大姐劝她的话，她心里不只是委屈，对着大姐只觉得更愧疚了。 大姐还是嫡长女呢，结果婚事上却落得那样的结果，这其中也有她母亲的功劳，如今大姐不计前嫌帮他们，她都不知道怎么回报她。 “我知道，我不哭，我就是有一点点的难过。”容灵珊挤出一个笑容，“大姐，你对我们好，我们都记心里，等以后我也会好好对大姐的。虽然我没什么用，但是以后要是太子殿下对大姐不好，我跟哥哥都给大姐撑腰。” 容落歌轻笑一声，“好啊，那你可得让容岩努力上进，只有位高权重才能真正的为我撑腰。” 容灵珊点点头，“我一定督促大哥上进。” 容落歌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这日子也不是一点盼头没有，当初才穿来的时候简直是众叛亲离，身边哪有什么亲人。 现在慢慢的也好了，虽然容落歌并不需要亲情这种东西，但是真的有了，其实感觉也不错。 容灵珊轻咳一声，压低声音说道：“我娘让我问问大姐……”说着她的脸更红了，眼睛不好意思的看向容落歌的肚子，“问问大姐，有没有好消息了。” 容落歌：…… 就没想到楚珂居然还关心这个，一想起楚珂那性子，她看着容灵珊问道：“是不是国公夫人听人说了什么？” 容灵珊立刻点点头，“外头人都在说皇后娘娘相中了云家的姑娘，想要给太子定下太子妃，娘就想着大姐姐在东宫最好是在太子妃进门前先生下一子，如此地位就稳了。” 生怕容落歌误解，她又忙加了一句，“我娘没别的意思，就是让我问一句。” 容落歌点点头，“多谢国公夫人关心，暂时还没有，等有了好消息会对她说的。” 容灵珊眼睛一亮，愿意跟她们说，其实大姐已经真的原谅他们了吧？ “那我们等大姐的好消息。”容灵珊立刻说道，“只是……大姐，你就不担心太子妃的事情吗？我听娘说，最近丞相夫人四处走动，可是拜访了不少人家。” 云时妆对太子的心思她知道，但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下，云尚书只怕未必会把云时妆嫁给太子，毕竟齐王可是做了御龙卫的副指挥使。 “这种事情是我担心就能改变的吗？既然不能改变，当然是做好自己便是。”容落歌说道。 容灵珊一想也是，大姐只是个良娣，将来太子妃进东宫，只怕大姐的日子也不好过，于是立刻说道：“大姐，你放心，我一定让大哥努力上进，争取早日升官，好给姐姐做靠山。” 容落歌看着容灵珊就乐了，“行，我等着。”说着就站起身，“你等一下。” “好。”容灵珊乖巧的应道。 容落歌起身去了书房，在自己那一叠图纸中翻了翻，最后捡了一张改进弓弩的图纸拿出来。 最早的弓弩是守城用的，体型巨大，不方便挪动，十分笨重。 随着历朝历代的改进，但是弓弩虽然可以携带，但是依旧需要牛马车运载，她现在改进的这一款弓弩，比之前给寒星澜看过的还要精巧些，可以单人随身携带，且杀伤力要比袖箭更有穿透力，这还是一款连发弓弩。 这样一款武器让容岩献给萧慎这个指挥使，就是复制寒星澜给萧慎铺路的路数，萧慎这么聪明，见到图纸后，又知道容岩跟自己的关系，肯定会猜测弹丸图纸的来历，她要的便是萧慎的这份怀疑。 容岩自己努力上进，再有图纸铺路，在御龙卫的前程肯定比别人更快一步。 这世上哪有什么公平，有些人出生就在罗马，有些人一辈子到不了罗马，人只有先为己，才能有余力去帮扶别人。 她将图纸封好交给容灵珊，“将此物交给容岩，他自己最好是打开认真看一下，如果能看懂最好，就算是看不懂，最好也能知道讲了些什么，免得将此物交给萧指挥使时一问三不知，丢人不算什么，丢了前程就得不偿失。” 容灵珊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是大姐说的这么慎重，她一下子就紧张起来，接过去小心翼翼的放进袖袋中，“大姐放心，我一定盯着大哥研读。” 容落歌就笑了，看着容灵珊说道：“陪我用了午饭再走不迟，正好我还有些别的事情问你。” 容灵珊立刻答应下来，“大姐，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跟你说，最近容黛也不知道忙什么，整天往外跑，容朗也是，我跟大哥都怀疑他们兄妹是不是暗中在搞什么勾当。” 第107章 有其母必有其女 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的，想要问的挺多，容落歌理了一下思绪，带着容灵珊去了偏殿用膳。 两姐妹难得单独一起吃饭，容落歌让人退下去，夹了一只醉虾给容灵珊。 容灵珊忙用玉白的小碟子接了，垂眸说道：“大姐，你在东宫过得好吗？” “眼下挺好的。”容落歌笑着回了一句。 眼下好，那以后呢？ 容灵珊知道一入皇家深似海，但是她现在真的什么也帮不上，只能说道：“大姐这么好的人，以后一定会更好的。” “借你吉言。”容落歌乐呵呵的说道，“明大将军府最近可有什么消息吗？” 容落歌进了东宫，跟明玉华见面就不容易了，而且这几次进后宫一次也没遇到她，估摸着还是因为柳玉娘的事情，明玉华跟明大夫人对明妃很是不满的缘故。 容灵珊不知道大姐怎么忽然问起明大将军府的事情，想了想才说道：“没听着有什么事情，不过好像是这段日子明大夫人一直在养病，最近京城的宴会，明大夫人一次也没露面，就连明玉华都没出门，是挺奇怪的。” 容落歌微微颔首，“明大夫人大概还是因为外室的事情气出来的心病。” 说起这个容灵珊就特别有感触，他们家也有个外室啊，立刻愤愤的说道：“外头都传是这样，现在都知道那外室是明妃娘娘身边的宫女，真是让人想不到，这外室居然是明妃娘娘的人，外头的人都心疼明大夫人呢。” “大家都是明媒正娶的夫人，当然能体恤明大夫人的委屈。”容落歌道。 “可不是，我上回跟着母亲去参加宴会，听着人私下里都在说明妃娘娘不厚道，明大夫人这些年对明妃当真是没话说。”容灵珊虽然有些事情不是很懂，毕竟她没嫁过人，但是她们这些闺秀在一起时也会说几句，她隐隐也能知道一些。 一顿饭，容灵珊将京城最近的八卦都讲了一遍，吃完后依依不舍的辞别。 容落歌觉得好笑，让她把准备好的礼物带回去，有楚珂一份，容岩一份，还有一份是给容灵珊的。 容灵珊没想到大姐还给他们准备了礼物，高高兴兴的走了，东西贵不贵重她不在乎，但是这说明大姐是真的想要跟他们来往，这才是开心的事儿。 容灵珊回了府，先去母亲那里，把礼物转交了。 楚珂收到礼物开心又意外，瞧着女儿高兴的样子，就问道：“你大姐在东宫还好吗？” “看着气色挺好的。”容灵珊道，“娘，大姐让我给大哥带了个东西，让大哥好好研读然后交给御龙卫的萧指挥使，说是能让大哥晋升快一些。” “真的？”楚珂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喜滋滋的看着闺女，“你可真是娘的小福星，当初亏了听你的话跟你大姐修复关系。现在好了，你大哥的前程有你大姐照看着，没你爹我看着也不差什么。” “那大哥以后可得好好护着大姐，不能忘恩负义。” “你这话说的，你大哥能不护着你大姐？没你大姐他能有什么前程？”楚珂当然得让儿子护着容落歌，容落歌好了，她的儿子就好，这可是互惠互利的事情。 “娘，你多打听些明大将军府的事情，我看着大姐姐挺感兴趣的。”容灵珊说道。 “那当然感兴趣，齐王跟太子殿下可是对头，你大姐是太子良娣，又跟齐王闹翻和离过，对于明妃母子的事情都会感兴趣。”楚珂说着说着就猛地一拍腿，“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还是我闺女聪明，你放心，娘一定好好打听，等你再去东宫好说给你大姐听。” 这是多么好的联络感情又不用花费多少金钱的机会，她当然要好好地办。 容灵珊嘴角抽了抽，“那我去找大哥。” “等等，你给我看看你大姐给你哥哥的什么东西？” “大姐封起来了，谁都不能看，我走了。” “死丫头，一颗心现在全都偏了。”楚珂笑骂道。 宁妈妈在一旁笑着说道：“夫人应该高兴才是，还是二姑娘聪明，如今跟太子良娣搞好关系，大少爷不就得了机会了，那可是御龙卫，想要进去可不容易，咱们大少爷就进去了。” 楚珂喜滋滋的点头，“那可不是，现在想想当初亏得我做人留一线，没有把人得罪死了。” “夫人英明。”宁妈妈笑着恭维道。 楚珂又想起没用的丈夫，不屑的撇撇嘴，她可是知道他想要把容朗弄进去，可惜没能成。 “我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楚珂想起丈夫，不免又想起狄月奴来。 “西城的宅子老奴去看过，的确是人去楼空，不过容朗跟容黛都在府里，那狄月奴早晚还是要回来的，能跑哪里去？”宁妈妈觉得狄月奴可能就是吓一吓国公爷想要进府。 楚珂却不这样想，“我总觉得事情不简单，你没看到国公爷看着很紧张的样子但是却没怎么派人去找，我总觉得他知道狄月奴的去向，但是想要瞒着我，才做出一副着急的样子。” 宁妈妈听夫人这样一说，也不免有些紧张起来，“那她跑了到底为什么？” 楚珂也是想不明白，这才想查个清楚，“总之你把容黛容朗两兄妹盯紧了，她最近有没有去跟齐王见面？” 宁妈妈说到这个便撇撇嘴，“每天都要见一面，真是想不明白好好地正妻不做，非要做暗娼一样的勾当，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楚珂最近心头总有些不安，但是又说不清楚哪里不对劲，看着宁妈妈说道：“总之把人盯紧了，不行，我得去大少爷那里看看，御龙卫那边的差事一定不能丢了。” 宁妈妈连忙跟上去，扶着夫人往外走，边走边说道：“夫人不用担心，大少爷否极泰来，一定会越走越顺的。” 主仆二人走到院门口，没想到正遇上从外头回来的镇国公，楚珂还未开口，就听着丈夫绷着脸说道：“给我拿五万两银子，我有急用。” 五万两？ 楚珂眼前一黑，一个子都没有！ 第108章 交出印信 镇国公夫妻因为五万两银子闹得天翻地覆，容灵珊在哥哥那里得了消息捂着脸哭。 容岩看着妹妹说道：“别难过，早晚我会让母亲因为我挺起腰来。” 容灵珊抹抹泪，“我就是想不通父亲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他以前不这样的，那个狄月奴到底有什么好，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他如今不止厌恶母亲，连你我都不管不问。每次看到容黛见到我得意洋洋的样子，我心里就难受的紧。” 容岩沉默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以前的日子过得太顺了，以至于变故接踵而来，逼着他立刻成长起来，他才知道有些事情有些人并不是看起来的样子。 父亲为什么会变成今天的样子？ 他觉得只怕这里头不仅是他对狄月奴倾心的缘故，如果只是因为这个，早些年狄月奴容貌正盛的时候，岂不是时机更好，哪里需要拖到现在？ 这里头肯定还有他不知道的原因。 “我去看看。”容岩深吸口气站起身来说道。 容灵珊一把抓住他，“不行，哥，你忘了娘的话？你不能去，现在你的前程重要，若是他给你扣上一顶忤逆不孝的帽子，你在御龙卫的差事就保不住了。” 容岩闻言挫败的咬着牙，使劲一捶桌子，脸色乌黑铁青，却又有些无能为力，他太弱了，护不住自己要护住的人。 大姐说的对，他得变强变厉害。 五万两银子的事情，容落歌隔天就知道了，倒不是容灵珊来跟她说的，而是镇国公夫人披头散发跑到大街上大喊，镇国公为了外室逼死原配…… 容落歌不知道该不该给她点个赞，鼓个掌。 这下子镇国公是真的扬名了。 他们夫妻闹到这一步并不令人意外，当初御龙卫刚成立的时候，寒星澜就说过镇国公想要插一手，虽然没能如愿，但是从结果来看，肯定不是为了容岩，既然不是容岩那就是为了容朗。 楚珂大概就是因为此事对镇国公最后一丝感情没了，不然的话绝对不会闹成这样，成为满京都的笑话。 太子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容落歌坐在窗前，身前摆着棋盘，棋盘上的黑白子正在厮杀，一个人下棋，还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他缓步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拈起一枚黑子落下。 容落歌看到落下的黑子这才惊了一下，抬起头就看到对面的寒星澜，愣了一下才说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你方才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在想狄月奴。”容落歌觉得印章的事情要是不跟寒星澜说清楚，她总有感觉等狄月奴再露面的时候，会发生令人想不到的事情。 “狄月奴？”寒星澜看着容落歌，“现在人还没有追回来，只要还在京城就能抓到，就怕是出了京城，那就不好说了。” 出了京城天大地大，想要抓一两个人确实很难。 容落歌看着寒星澜轻声问道：“萧慎打算什么时候献图？” 寒星澜闻言看着容落歌，“就这一两天了，你有什么想法不成？” 容落歌犹豫一下，看着寒星澜问道：“你知不知道狄月奴的身世来历？” “狄月奴的身世？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寒星澜有些意外的看着容落歌问道。 容落歌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想了想说道：“我这里有一件狄月奴的东西。” “什么东西？”寒星澜笑着随口问了一句，也没太放在心上，以为也就是后宅女子间斗心眼的小物件，不等容落歌回答，又跟着说了一句，“狄月奴的身世肯定是被人遮掩过，来历可疑，我已经让人去查，跟查穹川商队的人是一起的，人还没回来，等回来差不多就弄清楚了。” 听着寒星澜这样说，容落歌就有七八成把握肯定，镇国公就算是不知道狄月奴前青玄国公主的身份，只怕也会知道她跟前公主关系匪浅。 若是这样的话，倒也能侧面说明一件事情，镇国公那样渣的男人，为什么会对狄月奴几十年如一日的宠爱。 他喜欢的只是人吗？ 未必。 怕是镇国公看中的还有狄月奴身后的背景。 容落歌深吸口气拉着寒星澜进了内室，让他坐在临窗的榻上，自己进了里间拿了个巴掌大的锦盒出来。 寒星澜瞧着容落歌放在桌上的锦盒，狐疑的看着她，“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容落歌本来没想这个时候拿出来，原本是想着等再过段日子，她跟寒星澜之间的感情再稳定些。 但是随着狄月奴与胡大川失踪，容落歌没有时间再去等，她怕齐王那边先一步比寒星澜有更周全的准备，到时候寒星澜被打个措手不及，那场面也不太美。 寒星澜看着容落歌神色郑重，伸手拿过锦盒打开，就看到里面摆放着一枚印信，在看到这枚印信的时候他的神色就微微一变，伸手拿起来翻起底部一看，脸色更是变得很是精彩，“清宁宝印？” 容落歌也挺意外，“你居然还认识青玄国的字？” 二人四目相对，眼中俱都带着惊讶之色。 寒星澜的脑子转的飞快，落歌说这印信是狄月奴的东西，那么她的身份简直是呼之欲出，就算不是前公主，至少也是与前公主十分亲近的人，不然印信这种东西怎么能轻易落于人手？ “你……”寒星澜很难表达自己现在的心情，顿了顿，这才又开口，“你知道青玄国早些年悬赏多少寻找这么一枚印信吗？” “不知道。”容落歌摇摇头，“悬赏多少与我何干。” 寒星澜一下子就笑了，手里转着这么一枚小小的印信，看着容落歌说道：“我发现你真是我的福星，自从遇到你之后，我就好似转了运，做什么都顺风顺水。” 容落歌：…… 寒星澜看着容落歌有点囧的样子，神色越发的愉悦，“你大概不知道，这么一枚印信，不只是青玄国的人在拼命寻找，就连明妃母子也在暗中寻找多年。” 嗯？ 寒星澜居然知道这个？ 所以这枚印章还另有乾坤？ 第109章 反击 “这枚印章到底有什么用？”容落歌不太懂得古时人对于这种东西的崇拜与渴望，那种信仰，大概是她这个后世人不太能理解的。 她一向信奉钱货两讫，互不亏欠，这种拿着信物上门索取的事情，在她这里并行不通。 “听说青玄国前国王被围困于皇宫自杀之前，以自己为诱饵，将一双儿女送出宫，其中太子带了一枚印章，这枚印章据传是前国王亲自雕刻送给儿子的，而这枚印章涉及到前国王留给儿子的宝藏与私兵。” 容落歌：…… 这狗血的套路，怎么跟那些影视剧一个模子出来，吐槽都无法找到更好的槽口。 对上容落歌诡异的神色，寒星澜忽然就说不下去了，默了默才说道：“虽然不知道这个消息是真是假，但是这么多年青玄国现任国王一直在寻找前太子兄妹与这枚印章。而且，据闻现任国王打开皇家内库时，国库与皇帝的私库确实是空的。” 容落歌：…… 就感觉自己是不是穿到了什么没看过的狗血言情宫斗剧中啊，以她多年看书看剧集的经验，宝藏多半是假的，私兵多半也都跑了，最后所谓前太子前公主就算是拿着印信召集起来的旧部，不过是一些残兵败将，然后再找到的宝藏，大约也不是什么令人惊喜的东西。 “青玄国前国王是个什么人？”容落歌看着寒星澜问道。 寒星澜总觉得容落歌之前的神色很是诡异，但是他又猜不出来，听到她打听前国王，就道：“若是个明君，又怎么会灭国。” “就是嘛，所以既然是个昏君，怎么可能还会有宝藏留下来，肯定被他自己挥霍了。既然挥霍了，库房是空的不是很正常吗？”容落歌摊摊手说道。 小说电视中最后打开所谓宝藏的时候，经常会出现令众人大吃一惊的景象，因为是空的。 为什么是空的？ 大家集思广益之后，最后不得不痛心的承认，就是被前国王给挥霍掉了，所谓的宝藏，大约就是前国王故意散播的谣言，就是不想担上败家灭国的罪名。 寒星澜被容落歌诡异的思路给震到了，仔细一想，居然觉得有可能是对的。 也是，前国王都那么废了被人推翻灭了国，这样的爹教出来的儿子若是有个才干的，也不会灭国到现在十几年依旧寂寂无声。 只有一个穹川商队四处活跃奔波，大约很有可能像是容落歌说的那样，未必是为了支持前太子复辟，很有可能是冲着宝藏去的。 那要是宝藏是假的呢？ 那景象太美，太子都没眼看。 寒星澜这些年一直知道有这个印章的存在，也曾让人去寻找过，不管是宝藏还是私兵，对于他来说都是可以转化成助力的存在。 但是，被容落歌这么一分析，那美好的景象一下子分崩离析，简直是惨不忍睹。 寒星澜笑了起来，是了，外力终归是虚的，只有握在自己手中的才是真的。 他这些年如履薄冰的度日，如今倒不如一个女子看得透彻。 真是人在局中渐渐迷失，幸好还有当头棒喝之人。 寒星澜心情大好，拉着容落歌兴致勃勃的进行造人运动。 容落歌：…… 太子这兴奋点有点不对啊。 寒星澜到了时辰就睁开了眼睛，这么多年早已经养成了习惯，他轻轻侧头看着依旧睡的香甜的容落歌，醒着的时候像是一朵热烈的艳阳花，明媚娇艳的令人无法忽视，睡着的时候安静的又像一个静谧美好精致的瓷娃娃。 他的眼神顺着她莹白色的肌肤从颈侧到锁骨，星星点点的红痕被锦被掩盖，想起昨晚的事情，寒星澜就有些躺不住了。 他坐起身来，深吸口气，这才掀起帐子往外走。 芙蓉帐暖度春宵，从此君王不早朝，美色果然是一把刀，饶是他一向自视定力极足，但是面对她，他总是想要进一步，再进一步，恨不能把她时时刻刻带在身边才好。 寒星澜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大清早的出了一身冷汗。 若是落歌知道了，大概会一脚把他踹下床，想想那种场景他忽然又乐了。 人为什么执着于找一个灵魂相契合的伴侣，大概就是他这般，思她，想她，处处是她。 情之一字，为世间最毒。 曾经他不以为然，不过是好色之辈托词罢了。 如今他却不这样想了，当你的心尖上住了一个人，被她的喜怒哀乐牵动的时候，哪怕她是世间最毒的一杯酒，他也愿意甘之如饴。 寒星澜带着愉悦的心情继续去朝堂上做木偶，哪知道却接到了陛下罢朝的消息。 以前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事情，但是最近这段日子，他那好父皇罢朝的日子有点多了。 寒星澜直接回了东宫，宣了幕僚议事。 “上次刺杀的事情结果出来了吗？”寒星澜开口问道。 “萧大人走马上任第一件事情，陛下就是命他查清此事，殿下放心，一切都在掌控之中。”郁言回道。 皇帝越来越贪恋女色，如今已经到了一整日在道观厮混，前日道观才新送进去一批姿色娇美的宫女，道门清修之地，如今倒是靡靡之乐不断。 以皇帝的年纪与身体，这样夜夜笙歌，若是说没有古怪谁能相信呢？ 甄蕴瞧着太子殿下的神色不虞，想了想说道：“我知道殿下的意思是想要借刺杀一事，将道观以及那几个妖道从陛下身边铲除，但是现在时机未至，还请殿下再忍耐一番日子。” 太子是仁厚之君，对陛下一向孝顺，知道现在陛下如今在道观的情形不对劲，想要清除陛下身边的佞臣。 但是他们这些幕僚却并不这样想，陛下偏爱齐王，如今萧慎掌管御龙卫，只要再忍耐些日子，待到萧慎献上弹丸图，彻底获得陛下的信任，等到殿下能轻易掌控内廷时，再讲什么父慈子孝吧。 只是这些话，他们这些人不敢在殿下面前提，殿下纯孝，怕是不同意他们这样做。 而寒星澜对皇帝却早无父子之情，他在道观荒淫无道他岂能不知情，虽然他不会主动去做什么，但是也不会去劝阻。 齐王进入御龙卫做副指挥使的事情，就已经斩断了他跟父皇之间最后一丝情面。 从现在开始，就到了他反击的时候。 第110章 美人计 齐王进入御龙卫做副指挥使的事情，就已经斩断了他跟父皇之间最后一丝情面。 寒星澜微垂的眸子里风波云涌，他从来不是一个良善之人，想要好好活着，就得硬着心肠往下走。 “让萧慎明日献图，御龙卫里不需要第二道声音，将齐王架空。”寒星澜抬头看着众人，又恢复那个温文儒雅的太子，“献图之后，孤要萧慎在最短的时间内扩充御龙卫的力量。” “是。”众人齐声应道，都有些兴奋之意，殿下这是终于下定决心了是吗？ 早就该如此了，什么父子亲情，手足之情，殿下不应该看得那么重。 若是齐王眼中有太子殿下这个哥哥，又怎么会夺了个御龙卫副指挥使的差事，心里有什么打算，难道别人瞧不出吗？ 寒星澜看着众人兴奋地散去，他坐在椅上凝视着窗外的天空，初升的朝阳将金色的光辉铺满整座宫殿，看上去生机勃勃，让人阴霾的心情也跟着轻松起来。 *** 明妃深吸口气站在道观前，定定神这才抬脚走了进去。 如今这道观一分为二，前殿依旧是那群丹道炼丹的地方，烟雾缭绕的令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后殿原本是皇帝清修之处，但是如今却完全变了样子。 还未走进，便能听到内殿穿来的嬉笑呻吟声，断断续续的，让明妃的脸色越发的难看。 不过，当她决定将东西给皇帝服用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守在门口的是陛下身边的总管太监向福的干儿子六顺，六顺一看到明妃，立刻小跑着过来见礼，“奴才参见明妃娘娘，陛下吩咐了，娘娘若是来了直接进殿便是。” 明妃不动声色的点头，“辛苦你了，向总管呢？” 六顺听着明妃娘娘问话，脸上就露出一个略有些尴尬的笑容，“陛下吩咐我干爹去办差了，一时半会儿的怕是回不来，娘娘有什么吩咐直接吩咐奴才就是。” 明妃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知道陛下肯定是让向福弄那些红色小药丸去了，如今皇帝服用药丸上瘾，但是毕竟年事已高，而且身体远不如年轻时康健，若是长此以往，想都不敢想的。 她看着六顺就道：“也没什么事情，你去忙你的，我自去见陛下。” 六顺忙答应下来，就殿内那样的情景，他可不愿意进去，一不小心命都没了，得了明妃娘娘的话，忙答应下来就退到一边去了。 明妃捏紧了衣摆，吸口气，推开殿门走了进去。 这样天气里，室内点了浓郁的熏香，迎面扑来的味道，呛的明妃差点夺路而逃。 里面嬉笑的宫人，听到声音转过头，看到是明妃娘娘立刻战战兢兢的起身，忙拢了拢身上轻薄的纱衣，垂下头躬身见礼，然后退到一边头也不敢抬。 皇帝半卧在软榻上，身上只着中衣，偏与众宫人嬉闹，衣襟大敞，脸上带着迷醉般的酡红色，一双眼睛在见到明妃时微微一亮，对着明妃招招手，“爱妃来了，你们都退下吧。” 周遭的宫女忙弯腰退下去，小心翼翼的关上殿门，陛下倒是好说话，但是明妃娘娘凶得很，昨儿个倒是有个宫女仗着陛下喜欢，在明妃娘娘面前恃宠生娇，结果明妃一怒之下把人杖毙了，陛下眼皮都没抬一下。 明妃在软榻上坐下，靠着陛下柔声说道：“陛下可也得保重身体才是，臣妾知道这些年轻貌美的女子总比臣妾合陛下的心意，您也要以龙体为重。” “爱妃这是醋了？”皇帝顿时龙心大悦，伸手将明妃拉进怀中，“她们一个个小丫头片子似的懂什么情趣，哪里有爱妃合朕的心意，若是论服侍朕，还是爱妃最令朕喜欢。” 明妃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即遮掩过去，青葱玉指滑过皇帝的胸膛，慢慢的落在腰间松散的裤带上，只轻轻一拽，松散的亵裤便散了开来。 明妃伏在皇帝的胸口，撒娇似的开口，“臣妾及笄之年便跟了陛下，一晃这么多年了，当年臣妾可也是花朵一样的年纪，如今也老了，陛下不嫌弃臣妾，臣妾已经万分感恩。” “胡说，爱妃容貌依旧，倒是朕老了。”皇帝似有所感的叹口气。 明妃心头一紧，脸上却露出一个娇嗔的笑容，“陛下竟爱哄臣妾，别人不知道，臣妾可知道陛下勇猛一如当年，前儿个您还让臣妾差点下不了榻，昨儿个休息一天，今儿个才敢来呢。” 明妃一边说话，另一边的手已经往下探去，她对如何挑起皇帝的兴致轻车熟路，尤其是在她来之前，早就交代她的人让陛下服下了掺在补汤中的药丸，此时只是微微拨弄，皇帝果然就起了兴致。 皇帝最喜欢的便是明妃在他面前从不端着闺秀的架子，总能让他身心愉悦，在床榻上很是施展的开。 此时兴致一上来，皇帝都没发觉他的呼吸变得粗重，眼睛里一片赤红，哪里像是正常人的样子。 明妃有备而来，外头的披风与外裳被皇帝扯落之后，便露出里头薄烟罗的里衣来。 这薄烟罗清透如水，明妃保养的极好，生过孩子的身材前凸后翘，确实比那些小丫头片子的宫女更让皇帝喜欢。 随着一声声撕裂的声音响起，皇帝迫不及待便将明妃压在身下。 等到皇帝兴致上头时，明妃这才在皇帝的耳边轻声说道：“陛下，当年您许诺臣妾的话还记得吗？” 皇帝箭在弦上，偏生被明妃磨着不肯给他，喘着粗气问道：“朕说过的事情多了，你说的哪一件？” 明妃的手不断地在皇帝的身上游走，红唇贴着皇帝的耳际厮磨，“陛下当年可是许诺臣妾，早晚要让风儿坐上储君之位，臣妾也不让陛下为难，您好歹给臣妾与风儿个心安，写一道密旨。不然，皇后娘娘步步紧逼，臣妾心里实在是害怕极了。” 皇帝微微一愣，兴致一下子淡了下来，一双眼睛狐疑的盯着明妃，“爱妃好端端的要什么密旨，你是怕朕活不长久？” 第111章 这笔债记下了 明妃心头一紧，眼睛却是一红落下泪来，“陛下，臣妾对您的心，这么多年了，您还不知道吗？若是说这世上有谁盼着陛下万寿无疆，必然是臣妾无疑，您怎么能这样疑我？” 明妃哭的梨花落泪，楚楚可怜，一向性子要强的人，皇帝就心软了，拍着她的肩膀问道：“那你怎么忽然说起此事？” 明妃轻轻一叹，“臣妾也不想跟陛下讨这个密旨，只是如今皇后娘娘越来越厌恶臣妾，钟美人的事情您知道，当年她诋毁臣妾而邀宠，陛下后来也为臣妾出了气，这么多年没升过她的位份，这次钟美人怀孕，我也替陛下开心能再得一个小皇子，这可是陛下康健的最好证明，可是皇后娘娘怎么做的？她不仅提防臣妾，做出一副臣妾要害钟美人的架势，居然还弄了个柳莺莺进宫来邀宠，臣妾真的是又伤心又害怕，陛下，臣妾这辈子只有您护着，再也没其他人了啊。” 明妃的语气幽怨中透着几分小可怜，言语中对皇帝的依恋与信任，让皇帝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笑着说道：“朕与你说过了，钟美人怀孕你不用在意，便是生下皇子又能如何，是不能跟风儿争什么的。这件事情你让朕想想，这也不是小事。” 明妃听着这话直咬牙，这段日子她小心翼翼讨皇帝欢心，甚至于不惜放下身段取悦他，结果还是只换来一个再想想。 而且皇帝只说了钟美人，却没提柳莺莺，可见那个柳莺莺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不一样。 这段日子自己把皇帝缠的紧，又放得开取悦皇帝，这才让柳莺莺被陛下放到一旁，若是被她得了机会在凑到皇帝跟前来…… 明妃就是真的有点着急了。 还没等明妃想出更好的主意让皇帝松口，第二天皇帝难得上早朝，就被萧慎的折子给惊到了。 皇帝对弹丸这种东西很有兴致，甚至摆驾去操练场实地观看弹丸爆炸时的场面。 虽然有朝臣讥讽不过是比烟花大一些的物件，但是等到一声巨响过后，地面上出现的诺大的坑洞时，再也没人能说出这样的话。 烟花可炸不出这样的威力！这种东西要是上了战场，会有什么效果，大家不是傻子自然能想到几分。 御龙卫可是皇帝一手组建起来的，结果才刚组建萧慎就献上这么个宝物，皇帝怎么能不高兴？ 真龙天子，果然是得上天庇佑，才能得如此神器。 皇帝龙心大悦，对萧慎大加赞赏，甚至于就连萧慎提出扩充御龙卫，皇帝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而在场最尴尬的则是齐王，作为副指挥使，居然对此事毫不知情，众目睽睽之下，齐王尽力维持自己的风度，但是心里却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若不是知道萧慎与太子基本没什么瓜葛，他都怀疑萧慎是不是太子的人。 若是萧慎不是太子的人，却对他这个齐王这么防备，那么他到底是谁的人？ 难不成萧慎还想做一头孤狼，只忠心父皇不成？ 齐王心中翻江倒海，看着萧慎的目光阴沉沉的。 萧慎今日真是大出风头，相比之下，不管是太子、齐王还是其他两位王爷，今日都是特别的黯淡无光，尤其是齐王最是丢脸。 今日的事情，容落歌自然也听说了，等到寒星澜回了东宫，她特意让膳房备了酒菜，与他小酌一杯庆祝。 俩人相对而坐，寒星澜看着容落歌的眼神又柔又暖，让殿中的人都退下。 时安亲自守在殿门外，站在廊檐下仰头看着星空，他跟着殿下这么多年，知道殿下的辛苦与隐忍，今日风光的虽然是萧指挥使，但是却是殿下这么多年布局的初步成果。 他为殿下高兴，殿下太不容易了。 同时，时安也是极少知道弹丸是出自良娣之手的人，如果将来殿下能荣登宝座，他知道良娣的前程一定会差不了，以后这长信宫他得更敬重些才是。 殿中，容落歌看着寒星澜开心的样子，自己也跟着高兴，轻声说道：“以后殿下会越来越平顺，这不过是第一步罢了。” 寒星澜抬眼看着容落歌，嘴角勾着一抹浅笑，“若是别人说这话，我只当他是讥讽我，但是你说这话，我却觉得当真如此。” 容落歌立刻就被逗笑了，“殿下可真是会哄人开心。” “不，我说的是真的。”寒星澜微微眯眸，“还记得当初咱们第一次见面吗？” “也不算是见面吧，毕竟隔着一扇门，你在里我在外，连个脸都没见到。”容落歌想起这事儿就觉得好笑。 “你知不知道当时我在想什么？” “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如果换做是我，若是门外的你硬要闯进去，我大概会出手了结你。” 寒星澜低头一笑，看，他们果然是一路人。 “所以，那时候你以己度人，所以退了一步是不是？” “算是吧。”容落歌道，“主要是当时我的情况也不太好，就算是与你交手也未必能得手，反正你对我无害，不过是借地方躲一躲而已。” “你当时……”寒星澜想起那晚上的事情，脸色就有点不对劲。 容落歌却十分平淡的说道：“不过是中了点催情香而已。” 寒星澜虽然心中隐隐猜到，但是听着容落歌真的这样说了，心情还是有些糟糕，他很难去想那天晚上她是怎么熬过去。 “齐王故意给你下药？”寒星澜沉声说道。 容落歌想了想，“我也不确定。” 寒星澜冷笑一声，这笔债记下了。 不想再让容落歌去想这些事，他看着她转开话题，“萧慎跟我说容岩拿了份弓弩的图纸给他，你是怎么打算的？” 容落歌就看着寒星澜，“我不想出风头，而且镇国公那边很难说他到底有什么盘算，我打算让容岩能尽快站起来与他抗衡。” “所以你让容岩进御龙卫，又给他图纸，是想让他做你对外的臂膀，让人以为是容岩有这方面的天赋？” 容落歌就喜欢跟寒星澜说话就在这里，不管她说什么，他总能很快地跟上她的思路。 第112章 攻城利器 她轻轻点点头，“我是你的良娣，当然是隐于幕后最好，一个无害的又是和离过的良娣，总要比一个出风头的人更令人放心。” 这个人是谁，寒星澜心中有数，他便道：“属于你的荣耀，早早晚晚都会归于你。” 容落歌并不在乎这些，一个人的强大不在乎这些东西，而是自身的实力。 “你想把御龙卫打造成什么样子？”容落歌别的帮不上，这个还是可以的。 “当然是一支出鞘便能杀敌的利刃。”寒星澜道。 容落歌若有所思，“若是看整只队伍的能力，当然是大幅提高战斗力最好，若是看单人武力，这个就要另做规划。” 整支队伍靠武器提升整体力量推进，单兵杀伤力靠的个人技能加持，武力辅佐。 容落歌以前就是做这一行的，只不过她的本职还是自身为重，心中便有了个大体的练兵的计划，现代兵的训练方法虽然不能照搬，但是有些还是能借鉴的。 寒星澜闻言又看了容落歌一眼，这可不像是在庄子上长大的女子能说的话，她的身上有太多的迷点，就像是挖不完的宝藏一样， 所以她想要隐于人后，他能理解。她想要在人前荣耀，他也能做到。 不过是看她高兴于否。 说起打造武器，容落歌又想起之前寒星澜说过的话，便问道：“萧慎想要扩充御龙卫，装备御龙卫，当初那批精铁是不是陛下给他了？” “那是自然。”寒星澜笑着点头。 容落歌也笑了，“寒翊风知道只怕气的嘴巴都要歪了，他跟明妃在穹川商队身上下了那么多的功夫，什么都没捞到。” “他们最终的目的也并不是这批精铁，不过是顺带的罢了。”寒星澜执壶给二人填满杯，“他们想要的是那一枚印章。” “那他们注定要失望了。” 印章都已经在寒星澜手里，怎么可能还会被明妃母子拿到。 容落歌又看着寒星澜问道：“你打算怎么用那印章？” 寒星澜思量一下这才说道：“我在想狄月奴的失踪，大约是她想要回青玄国找前太子，因为印章失踪的事情不能再隐瞒下去了。穹川商队这次一分为二，就是因为这枚印章起了冲突。” “所以，胡大川那一队人还是支持前太子复辟的，但是薛仁成那一伙人并不是这样想的，他们只想拿到印章获取宝藏。”容落歌思量着开口问道。 寒星澜点点头，“现在胡大川带着狄月奴跑了，应该是狄月奴知道印章的事情瞒不住了，胡大川只能带着她走。” 回了青玄国找到前太子，虽然没了印章，但是说不定还能凭着记忆仿造一枚，或者是询问前太子有没有什么别的信物。 “那你准备怎么做？”容落歌觉得那枚印章不可能放在寒星澜那里做摆设。 寒星澜闻言看着容落歌乐了，“我打算让人的带着印章去找前太子合作，你觉得如何？” 容落歌对上寒星澜如狐狸般的笑容，不怎么脑子里一亮，看着他脱口说道：“你想给齐王反向挖坑？” 若是寒星澜拿着印章与前太子达成协议，让他骗过狄月奴，让狄月奴带回假的消息与齐王合作的话…… 这可真是一个天坑。 容落歌是真没想到狄月奴这枚棋子落在寒星澜手里还能这样用，突然就觉得特别的兴奋。 “若是能成功的话。”寒星澜笑道。 “怎么能不成功？总有办法说服他！”容落歌立刻说道，“前太子缺什么？当然是人马与武器，若是凭他的身份能召集一部分旧部，那么你要是给他提供一部分比如弓弩那样的武器，他怎么会不动心？只要他有野心，这事儿就能成。” 寒星澜看着容落歌兴奋的样子，忽然就觉得这么枯燥的事情，好像也没那么无趣了。 容落歌说到兴头上，去了书房拿了纸笔来，给寒星澜画了简易版的行走炮台，这种炮台是经过先辈们不断改造出来的，分量轻易携带且杀伤力足够，有了缴获的那批精铁，完全可以试一试能不能造出来。 寒星澜看着容落歌寥寥几笔画出个奇怪的东西来，再听她细细解说后，整个人也跟着认真起来。 这可是攻城的利器！ 有此物在手，攻城便能省时省力减轻消耗。 寒星澜很想问容落歌，她怎么会这么多东西，他也喜爱兵书与武器，但是他所读的书籍上并无这些东西，她就算是有天分，但是也没足够的时间让她创造出来，年纪太小了。 但是，容落歌不想说，他不会逼她。 一个问，一个答，两个人愣是说了大半夜，实在是耗不住了，容落歌伏在桌上睡着了。 寒星澜小心翼翼的把她抱起来送回寝殿，把她安置好，又回了书房将俩人写写画画的东西全都理了一遍，重新归置好这才回去。 他一躺下，身边的人就靠了过来，分明还在睡梦中，却能感觉到他的气息。 寒星澜把人揽进怀中，慢慢地闭上眼睛。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能这样去信任一个人，还是枕边人。 就连他的母后他都要防备三分，但是对着容落歌，或许是她面对他总是很真诚，总是毫无保留，让他日复一日对着她，就很难去提起心防。 人心这种东西，以前他是不屑的。 但是现在，忽然觉得有些人的心意还是很值得好好爱护。 寒星澜的呼吸慢慢的轻缓绵长，最近他已经很少去做梦，梦到年幼时那些让他艰难的日子。 曾经每次做梦醒来，他都觉得愤怒，难过，暴躁，失望以及隐隐的期盼。 但是现在不会了，他已经有了自己想要去珍惜的人，那些曾经想要得到而得不到的东西，对于他已经不重要了。 他有了人生中另一样珍宝。 明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要交代萧慎如何操练御龙卫，还有派人去青玄国联系前太子的事情也刻不容缓。 另外，道观那边的安排也该提上日程了，事情那么多，哪有时间去悲春伤秋。 第113章 赐婚 萧慎带来的反应是一连串的，打的明妃母子措手不及。 先是狄月奴的失踪让明妃几欲抓狂，好在容黛兄妹还在，不怕狄月奴不回来。紧随着又是柳莺莺的事情，幸好明妃侍驾多年还能应付。 如今前两件事情还没个头尾，结果又冒出个萧慎来，明妃简直是手忙脚乱，在关雎宫大发雷霆。 寒翊风也不知道怎么事情就能走到了这一步，明明以前他顺风顺水，从没有像如今这样处处挫败，就像是一座座山挡在他面前一样。 “娶妻的事情不能耽搁了，我已经跟云丞相说好，我会请你父皇下旨赐婚，你与云时妆的婚事务必要尽快。”明妃下定了决心，原本还想着再看看，但是现在不能等了。 云时妆？ 寒翊风没多少印象，只看着他母亲问道：“一定要在这个时候娶吗？” 明妃看着儿子，“怎么，你现在还带担心容黛不高兴？狄月奴都跑了，那个容黛还有多少用处？与她比起来，云丞相能带给你多少助力？风儿，现在可不是任性的时候。” 寒翊风沉默了半晌，这才说道：“好，我听母妃的。” 明妃这才满意的笑了笑，“等你娶了云时妆，云丞相必然会鼎力支持你，那个萧慎现在不过是为了取悦你父皇的信任，只要他不跟太子站在一起，时日一长总有办法把他拉拢过来。” “您什么时候请父皇下旨？”寒翊风对容黛还是有感情的，想在下旨之前安抚好她，“儿子还有件事情，黛儿已经跟了我，如今名不正言不顺的，我想在云家女入府前把她接进府。” 明妃正要拒绝，就听着儿子又说道：“狄月奴逃走，儿子看未必是逃，万一她要是回了青玄国呢？若是她恢复身份再回来，见到咱们委屈了黛儿，只怕到时候也不好交代。不过是一个侧妃的位置，母妃抬抬手就有了。” 明妃知道儿子在想什么不就是不想让云时妆进府后给容黛难堪，也是，一个侧妃的位置罢了，要是能稳住狄月奴倒也划算。 “这件事情倒是可以，但是不能闹出去。你把人悄悄的接进府，不许声张，侧妃的旨意请下来也不能让容黛四处张扬。若是惹得云丞相不高兴，最后倒霉的还不是她自己？”明妃看着儿子叮嘱道。 寒翊风点头，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至少先把名分定下来，其他的再说吧。 且不说寒翊风如何去跟容黛说这件事情，只是云家此时也是闹翻天。 云时妆一直想着能做太子妃，想要嫁给太子，结果现在她爹爹要她嫁给齐王，呕的她当时就气病了。 以前撒娇一番，父亲总会纵容她几分，但是这次却完全不管用，怕她惹出麻烦，还让人把她关起来，云时妆简直要疯了。 密旨的事情皇帝暂时没松口，明妃看中云丞相女儿做儿媳的事情，皇帝就大笔一挥同意了，顺带着还给容黛赏了个侧妃的位置。 容黛是谁，皇帝这会儿已经想不起来了。 等到圣旨一下，京城都要沸腾了。 好多闺秀都知道云时妆心仪的是太子殿下，结果现在要嫁给齐王？ 这可真是……想不到啊。 相比之下，容黛这个侧妃就悄无声息的。 容灵珊得了消息后幸灾乐祸不已，看着母亲说道：“算计来算计去，最后还是个侧妃的命，这人啊就得认命才成。” 当初大姐姐嫁给了齐王，容黛非要折腾，以为大姐好拿捏把人闹走了。 现在好了，那云时妆是个好相与的吗？ 楚珂看着女儿乐的合不上嘴，自己也高兴，“狄月奴这一跑，容黛自然就飞不起来了，若不是齐王念旧情，侧妃她也捞不上。” 楚珂说到这里，看着女儿说道：“你别去招惹她落井下石，反正人都要滚了，犯不着还要被她咬一口。” 要是以前楚珂肯定就自己去了，但是现在经过这么多事情，她反而是活得越来越清醒。 “我知道我不会去的。”容灵珊点头，“她现在指不定心里怎么高兴呢，终于能名正言顺进齐王府，虽然不是个正妃，但是侧妃也不错了。但是等云时妆进了门，她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哪里还用我落井下石，我到时候就只管喝茶看乐子。” 楚珂就笑了，“这就对了，你大哥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现在在御龙卫因为献图有功被萧指挥使看重，只要大哥脚踏实地的，肯定会越来越好。”容灵珊说起这个就高兴，“大哥还跟我说，等他发了月俸，要拿回来孝敬娘，还要给我买花戴。” 楚珂轻笑一声，“那我可等着，要吃上儿子的孝敬了。说起来，前两日我还遇到了林夫人，真是好笑，林高轩进不去御龙卫，她见到我酸的啊，牙都要掉了。” “林高轩害过哥哥，肯定进不去御龙卫，大姐当然得帮着大哥。”容灵珊觉得自己说这个话现在有点底气了。 “对了，我给你大姐准备了些东西，回头你去东宫探望她时带过去。”楚珂看着女儿说道。 “东宫什么都不缺，您准备这些做什么？”容灵珊问道。 “你懂什么，你大姐帮了咱们这么多，我也没什么好送她的，备了些以前她在庄子上时喜欢吃的野味，不值钱，这也算是娘家人的心意吧。”楚珂现在是真的后悔了，早知道这样，当初容落歌回来的时候，她就该好好待她。 这人没有后悔药吃，只能现在尝试着弥补了。 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儿子的前程与女儿的婚事，现在小儿子还在读书，倒是暂时不用操心，长子的前程跟女儿的婚事，以后少不得麻烦容落歌，她总不能事到临头再烧香。 若是这样，哪家的佛祖愿意搭理她。 “对了，我这里还有明玉华给你姐姐的一封信，记得捎送过去。”楚珂猛得想起这事儿来，立刻又补了一句。 容灵珊就道：“她还真的送信来了，我那天见到她只是随口一提。” 这人可真是不客气。 第114章 最狠的报应 有这么多事情要做，容灵珊第二天就往东宫递了拜见帖子，第三天就去了。 容落歌这几日忙着写练兵的计划，接到了容灵珊的拜见帖子这还是头一回，就让她来了。 她还以为是有什么大事，等见了容灵珊才知道是楚珂给她送的土仪，还有一封明玉华的信。 听着容灵珊说土仪是楚珂从庄子上特意找来的，就看着她说道：“以后让国公夫人不用麻烦这些，从庄子上往返一趟也不容易。” “我娘说也没什么好感谢大姐的，不过是她的一点心意。”容灵珊笑道。 容落歌也就不说什么了，照例留了容灵珊用膳，又备了回礼让她带上，等把她送走了，这才拆看明玉华的信。 自从她进了东宫就没再见过明玉华，不知道怎么会突然给她写信。 拆开信，容落歌看了几行就是一惊，再往下看去更是意外，她没想到明夫人要跟明将军和离，更没想到的是明将军居然同意了！ 明玉华信中写，因为大哥已经成家，所以要留在府内，明夫人把她与弟弟带走回了娘家，明玉华现在就住在外家。 明玉华信中还写，明将军居然还有将柳玉娘扶正的心思，若不是大哥坚决反对，只怕她母亲前脚走，柳玉娘母子就能进门当家做主。 容落歌真是惊呆了，明大将军一世英名，经过此事怕是要彻底完了。 就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眼下这种关头，他这个做舅舅的不应该全力支持寒翊风吗？ 怎么寒翊风的事情不见他上心，倒是因为柳玉娘的事情折腾到现在，终于折腾的妻离子散。 图的什么？ 中年男人的爱情说来就来，不分古今，皆眼瞎啊。 明玉华在信中与她说，她可能要跟着母亲回江东，临走前想要约她一见。 容落歌跟明玉华之间的交往说不上朋友，但是也不能说不是朋友，这么凄惨的情况下，当然是答应她。 等到晚上寒星澜回来，她就问他知不知道这件事情。 寒星澜还挺意外，笑着说道：“你消息倒是灵通，我听说今日明赞写了放妻书。” 放妻书就是和离书了。 容落歌看着寒星澜，“你说他到底在想什么，难道就真的那么喜欢那个柳玉娘？等到明夫人回了江东，难道就不怕江东赵氏找他麻烦？” 寒星澜看着容落歌笑道：“这你就不太懂了，江东赵氏就算是生气，大概也不会真的找明赞麻烦。” “为什么？”容落歌不懂，“明夫人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娘家还不给出头？” “这头也得看怎么出，如今明赞的几个孩子都长大了，长子还留在将军府，便是为了几个孩子的颜面，赵氏那边也不会大张旗鼓的给明赞难看。”寒星澜说道，“再说那柳玉娘也有个儿子，要是真的闹得过了，指不定明赞就要把家业都给那个外室子，所以为了明景衡赵氏那边也会忍一忍。” “就这么算了？”容落歌问道。 “那也未必，再过个十年八年，等到明景衡能掌控将军府，那时候赵氏才是反扑之际。”君子报仇，尚且十年不晚，更不要说他们这样的世家名门更是耐得住性子。 容落歌有些懂了，长叹一声，“那可真够憋屈的，我一向崇尚今日仇今日报，今日不报也不能拖太久，免得自己内伤。” 寒星澜一下子就笑了，看着容落歌说道：“气大伤身，你这还得练练。” 容落歌：…… “齐王赐婚的事情你知道了吗？”寒星澜问道。 容落歌听到这个就乐了，“那可真是太知道了，我还知道即将要嫁给齐王的云时妆，心中心仪的人可是你呢，这就有意思了。” 寒星澜一本正经的说道：“云时妆是哪一个，孤听都没听过。” 容落歌瞥他一眼，自己就乐了，“云时妆要是听到了得多伤心了，一腔痴情尽付流水。” “未经当事人同意的痴情，那就是打扰。再说，她伤不伤心与我何干，我只关心你伤不伤心。” 容落歌笑的要直不起腰来，她都不知道寒星澜还有这样逗趣的时候。 “反正我觉得这件事情以后怕是不能消停，明妃为了拉拢云丞相这可真是豁出去了。”容落歌想到这里又看着寒星澜，“陛下这次这么爽快的赐婚也令人想不通，明明之前对齐王的婚事还挺慎重的。” “自然是明妃有本事。”寒星澜冷笑一声，“不过，这一次明妃这步棋走的不慎高明，云丞相就是个老狐狸，难道联姻就能让他为所欲为？未必。” 联姻素来就是双刃剑，只有双方利益达成一致，那才是皆大欢喜。 一旦出现分歧，最苦的便是联姻的那个了。 想起云家内部的那些纷争，容落歌觉得云丞相未必就是真的心疼云时妆这个女儿，云时妆最贵重的是她头上顶着的嫡长女的称号。 嫡长女最大的价值便是联姻，如今婚事已定，只怕云丞相未必会在乎云时妆嫁人后的日子好过与否。 再说齐王府还有个容黛，容灵珊来时可说了，容黛已经得了侧妃的名号比云时妆还要早一步进府，有容黛在，齐王想要跟云时妆和和美美的过日子，简直是做梦。 容落歌越想越觉得可乐，抱着寒星澜的胳膊笑着不停。 “就这么好笑？”寒星澜不太懂这些女子间的恩怨。 “当然，想当初云时妆可是数次挑衅与我，只要想想以后她面对着心有所属的齐王，再想着自己的心头爱琵琶别抱，这样的日子真的是戚戚惨惨凄凄，让人同情的很啊。” 容落歌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她是真的高兴，云时妆这样的人，曾经是怎么讥讽她这个前齐王妃的，大概她从未想到有一天她也会成为齐王妃。 不知道她坐在自己曾经嘲笑的位置上时，想想她自己曾经说出口的话，会不会有那么一丝丝的悔意。 这世上最狠的报应，大概就是这样了。 容落歌压下心头的情绪，看着寒星澜又道：“明儿个我出去一趟，明玉华约了我喝茶。” “明玉华？”寒星澜放下手里的茶盏，微微皱眉，“这个时候她约你做什么？” 第115章 凭什么为她担风险？ 容落歌就道：“大概是想告别吧，毕竟她要跟着明夫人回江东了。” 寒星澜便叮嘱道：“那你带上几个人，暗中护着你。” 容落歌点头，“行。” 第二天一早，寒星澜依旧去朝堂上做木桩子，只不过有了萧慎在，如今朝堂上的乐趣越来越大，他可操作的余地也越来越大。 寒星澜如今上朝可比以前积极多了，离开前容落歌还在睡，听到声音就睁开眼睛，他就看着她说道：“你接着睡吧，我要上朝去了。” 容落歌想了想还是坐起来，“我送送你。” 她这个良娣当的实在是懒惰，见天睡的比太子早，起的比太子晚，若是被皇后娘娘知道了，只怕得罚她跪一天呢。 “别折腾了，送我走了你还不是要回来继续睡？”寒星澜把人摁回去，这才笑着走了。 容落歌趴在床头上看着他的背影，遇到他，也算是她的幸运吧。 一点睡意也没了，她索性起身，今日还要去见明玉华。 容落歌吃了个早膳，换了身轻便的衣裳，带着人悄悄地从东宫侧门离开。 与明玉华约定的时间还早，她先去老宅看了苍云，然后又去西城的宅子逛了一圈，西城这边有她的嫁妆与产业，贺淮与荆楚除了办她吩咐的事情，也帮着她打理嫁妆，西城这边比老宅热闹多了。 等她逛完一圈，还特意去柳玉娘那边的宅子走了一趟，可惜这里已经人去楼空，贺淮说明赞把人接走了。 啧啧，还真是够迫不及待的。 贺淮与荆楚打算开几个铺子，开什么铺子还没商量好，容落歌让他们自己拿主意，等商议好直接跟她说就好。 她这么大撒把的东家，贺淮跟荆楚反而更上心了。 时间差不多了，容落歌就去与明玉华约好的地方，等她到的时候，明玉华已经到了。 进了门坐下，明玉华看上去瘦了很多，人也不像以前那么张扬了。 “瞧着你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啊。”容落歌略有些关切的问道。 明玉华瞪着她，半响才叹口气，“是不大好，我只要想想以后去了江东不如在京城自在，我就很烦躁。” “那你可以不去，你都这么大了，留在京城也不是不可以。”容落歌道。 明玉华更丧气了，拿起茶盏给二人斟了茶，情绪很是低落的说道：“我都不知道我爹怎么想的，难道那个柳玉娘就那么好？宁愿跟我娘和离也要跟她在一起。” “男人嘛，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再说，明夫人离开他指不定以后过得更好。” “也不是人人都有你这样的福气。”明玉华看着容落歌说道。 这世上能有几个和离的人还能做太子良娣的？ 她母亲都这把年纪了，跟父亲和离后，基本上也就一个人过一生了，怎么可能还会再嫁。 回江东又是什么好事情吗？ 没有了利用价值，带着他们姐弟回去，她娘在娘家又能如何挺直腰杆过日子？ 明玉华并不想回江东，她在京城长大，与江东的外祖母并不熟悉，两地相隔遥远，她长这么也只回去了一次，都没什么感情，怎么可能处得好。 她心里很烦，不知道该跟谁说，思来想去，她在京城这么多年，居然只有容落歌一个人可以说说话，也是真的够讽刺的。 “那你怎么想的？不回去的话，明夫人怕是不同意。”容落歌这种事情可不会胡乱出主意，事关别人的人生大事。 “我就是不知道啊，心里烦，也不知道该跟谁说，就想找你来说说话，我还以为你也不会理我呢。” 容落歌：…… 这人交不到朋友是有原因的！ “明夫人为什么一定要回江东，可以带着你跟弟弟在京城生活。”容落歌问道，像是明夫人这样的人，就算是跟明赞和离，但是自己本身有丰厚的嫁妆，就算是不回去也能生活得很好。 “我也不知道，但母亲一定要回江东。”明玉华道。 容落歌看着她的神色确实很不好，想来应该是劝过明夫人，但是却没成功。 “柳玉娘已经从西城搬走了你知道吗？”明玉华看着容落歌问道。 容落歌点头，“也是才知道，去哪儿了？” 明玉华默了默，“就在将军府不远的地方，不过有我大哥在府里，他们母子就进不去门。” 这样的爹，还真是不如没有。 容落歌看着明玉华，“当没这个爹了吧。” 明玉华：…… 有这么安慰人的吗？ “我想嫁人，这样就不用回江东了，你能帮我吗？”明玉华一咬牙把自己的打算说了。 容落歌惊得差点把手中的茶盏都扔地上，“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不要说在这个时空，便是在后世做个媒人还要知根知底呢。 “我当然知道，但是除了你我也不知道该拜托谁了。”明玉华沮丧的说道。 容落歌很头疼，就没想到明玉华为了不回江东宁愿嫁人。 “就算是你想嫁人，你的婚事也得经明夫人同意。” 明玉华想要说她当然知道啊，但是如果容落歌愿意用良娣的身份出面，她母亲那关就应该能过了。 但是转念一想，容落歌凭什么为了她担这份风险呢。 “算了，你当我没说吧。”明玉华打起精神，“找你来还有件事情跟你说，我也是才得了消息，是从柳玉娘那个小崽子口中知道的，狄月奴失踪之前曾经与柳玉娘见过面。” 容落歌一愣，“真的？” 明玉华点头，“应该是真的，那个小崽子见过狄月奴，毕竟跟着他娘去过几次，不会认错人。” 容落歌看着明玉华问道：“狄月奴去找柳玉娘做什么？” “不知道，小崽子大概没听到，所以说不出来。”明玉华抬头看着容落歌，“我要是跟我母亲走了，京城就只剩下我大哥大嫂，我怕我爹会做什么混账事儿，我想……想拜托你照看几分。我知道，我这样讲没什么脸，但是我真不知道该找谁了。” 容落歌看着明玉华这样于心不忍，想了想说道：“你先别急，我想想有没有别的办法。你先拖着明夫人不要急着走，我尽量想个办法留下你们。” 第116章 陛下晕倒了 明玉华一愣，看着容落歌半响也不知道说什么，反倒是眼眶一红差点落下泪来。 她以前过得太顺了，从小就是家里最得宠的，但是没想到到最后才知道这不过是个笑话。 自己最喜欢的姑姑给她爹安排了外室，她最喜欢的表哥为了皇权不能娶她，她以前信任的朋友只是利用她，如今就连最后一丝温暖都没了，她娘和离了。 接连的变故让她变得沉默又乖戾，看什么都不顺眼，但是她也知道她闹没用，因为已经不会有人再哄着她了。 容落歌瞧着这样的明玉华反倒是哭笑不得，便道：“人这辈子长着呢，你这才遇到多大的事儿，你看看我，是不是就心平气和了？” 明玉华一下子又被逗乐了，“有你这样说话的吗？你让我笑还是哭？” “还是笑吧，人生已经够苦了，咱们自己让自己开心点。” 明玉华叹口气，“我以前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这样狼狈，我一直以为我的人生就像是天上的太阳，这才多久，我就从太阳变成灯笼了。”说着又看着容落歌，“我之前的话是真的，我想过了，女人这辈子如果不能依靠娘家，就只能依靠婆家。我想嫁一个有权有势的人，能让我活得自在的人，我不在乎对方年纪大小，有没有孩子……” “你等等。”容落歌看着明玉华，“你这是疯了吧，哪有这样作践自己的？” “我是认真的。” 容落歌微微皱眉，“你这是何必？” “我不想回江东，也不想继续留在将军府看着我爹，除了嫁人没别的办法。我爹娘虽然和离了，但是我依旧是大将军的女儿，明妃的侄女，这个时候才是我能找到最好人家的最佳机会。” 太冷静，太理智了，看来这件事情她已经翻来覆去想过很久了。 容落歌看着她说道：“那我也不能盲目答应你，我只能说替你问问。你要知道，你想要有权有势的人，能做到高位的人，基本上年龄都要比你大很多。” 要自己手握权势，首先那些名门公子还未入仕只靠着家里的就排除在外了。 像是寒星澜这样生下来就注定是人上人的，明玉华因为是明妃的外甥女，但凡是不想掺和进储位之争的，也绝对不会娶她。 所以，明玉华想的没错，她的家世就算是很不错，想要找一个处处合乎心意的良人也不容易。 容落歌看着明玉华，“你真的打定主意了？” 明玉华点头，“是，我这辈子都不会跟我爹与我姑姑和解，我恨死他们了。” 容落歌微微垂眸，然后想了想看着明玉华说道：“你虽然是这样说，但是在外人眼中，你依旧是明妃一系的人。” 明玉华苦笑一声，“所以我才找你。” 容落歌盯着明玉华，她是没想到她居然想要跟明妃为敌。 明玉华看着容落歌迟疑，直截了当的说道：“这样说吧，我知道太子与齐王不睦，我愿意为太子殿下效力，以我的婚事为筹码，用来迷惑明妃与我爹。” 容落歌：…… “明玉华，你这样说我也没办法相信你。”容落歌确实不能确定她说的是真是假，事关寒星澜，这就不是她与明玉华私交的事情了。 明玉华神色平静的点头，“我知道，毕竟我是齐王的表妹，你为了太子殿下着想也不能轻易信我，为表投诚之意，我这里有个东西，烦你替我交给太子殿下。” “什么东西？”容落歌看着明玉华将一个巴掌大的甜白瓷的瓶子放在桌上问道。 “你不会想知道的，我看了都觉得恶心，不敢相信这是我姑姑做的事情。”明玉华又拿出一封信递过去，“为表诚意这是我给太子殿下的投诚信。” 容落歌：…… “你可真是准备周全。”容落歌看着明玉华说道。 明玉华似乎是终于做了决定，整个人也轻松几分，笑了笑说道：“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来之前我做了两手准备，我想着你要是对我落井下石，我就拂袖而去。你要是心存善念拉我一把，我就倒戈太子。” “感情我在这里还是有点用处的？”容落歌摇摇头，“你做的决定与我又有什么关系，说起来这是你的终身大事，你要知道你做这个决定之后，太子殿下也不会看在你我的情分上对你留情，既然要选择联姻，而且是有目的的联姻，很有可能你的联姻对象不是那么好相处的，你也得做好准备。你得到了你想要的权势，相应的你也要付出些什么，而付出的到底是什么，只有等你成亲后才能自己体会，这些我都无法预知，你知道吗？” 明玉华没想到这个时候容落歌还在劝她三思，换做别人便是为了自身的利益，只怕也会答应她。 她果然没看错人。 “我知道，我不怕，也做好准备了。”明玉华坚定地说道，她想反击她的父亲，她想报复明妃与表哥，就只能站在比他们更高的位置。 为此，她愿意付出她能付出的一切。 容落歌一看就知道无法劝动她，将东西收起来，然后看着她说道：“我会尽量请殿下为你寻找一个良婿。” “谢谢。”明玉华这回是真的开心的笑了，“容落歌，我现在最庆幸的事情就是当初与你和解。” 容落歌嘴角抽了抽，“我可真是谢谢你，给我出了这个难题。” 容落歌回了东宫之后，想想明玉华当初那么个单纯的大小姐，如今也被逼的变成了黑心莲，这世道就是这样残酷。 今日寒星澜回来的有些晚，入夏之后天气就原来越热，容落歌坐在窗前纳凉，边看书边等太子，一直等到华灯初上，寒星澜才踏着夜色归来。看上去神色并不算是愉悦。 容落歌起身迎了出去，寒星澜看着她出来，快走几步踏进门来。 容落歌瞧着他的面容轻声说道：“怎么了，看着你心情不太好。” 寒星澜定睛看着容落歌，“今日未时陛下在道观晕倒了。” 容落歌心头一颤，与寒星澜四目相对，心跳如擂鼓。 第117章 罚跪 容落歌心头一跳一跳的，她知道这是一个信号。 这证明皇帝的身体已经出现问题，尤其是最近皇帝越发的贪恋女色，甚至于隔三差五就要罢朝。 两人相对坐下，屋子里一时安静下来。 “陛下，现在醒了吗？”容落歌看着寒星澜问道，“你没有守在陛下身边，会不会被人诟病？” 寒星澜摇摇头，“母后在，我若是也在，难免被人猜疑我们母子把持父皇的病情，为了避嫌，我在殿外与齐王一起得了父皇苏醒的消息这才回来的。” 容落歌倒是一乐，寒星澜这种时候还拖着齐王，估计明妃要气炸了，轻轻松口气，“如此便好，那太医怎么说？” 寒星澜面上露出几分讥讽，“只说父皇操劳成疾，要多休养为宜。” 容落歌嘴角抽了抽，心想皇帝是要好好的休息，就他夜夜笙歌，想要长寿真的很难。 “那现在陛下有什么旨意吗？”容落歌轻声问道。 寒星澜微微摇头，冷笑一声，“没有，父皇防备于我，只怕不会松口让我监国。” 容落歌瞧着寒星澜有些落寞的神色，立刻说道：“你是名正言顺的储君，若是陛下不让你监国，那齐王更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不然的话只怕朝臣们就能吵翻朝堂。” 寒星澜听着容落歌这话，一直堵着的心口微微一缓，轻声说道：“我只是想不懂，父皇为什么要这样偏心，从小我便努力读书，努力上进，尽力做到完美，不敢让父皇有一丝丝的失望，可是……” “人偏心哪有道理可言，好在皇上虽然偏心，但是却还不敢任性胡为违逆祖宗律法，只要陛下一日抓不到你的错处将你废黜，你便是储君。”容落歌轻声说道，“何况，走到今天这一步，咱们是没有后退之路的。” 寒星澜自然知道这一点，他早就开始准备，他今天就是故意想要在容落歌面前卖个惨，没想到效果这样好。 寒星澜就想起今日她出门的事情，问道：“你今日事情办得怎么样？” 容落歌就叹口气，“可真是有些出乎我意料之外。” “出什么事情了？”寒星澜关切的问道。 容落歌就把事情仔仔细细的说一遍，最后看着寒星澜，“你说这件事情有没有可操作的余地？” 寒星澜看着容落歌，“你就这么认定明玉华不是跟明妃联手？” 容落歌想了想说道：“有八成把握。” 寒星澜就点点头，忽然一笑，“若是这样，倒真是天赐良机，有个现成的人选。你看萧慎如何？” 容落歌一愣，“萧慎？” 寒星澜轻笑一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可真是他们自己撞上来的。” 容落歌隐隐就明白了寒星澜的意思，萧慎在外人眼中可不是太子的人，而是忠于皇帝的人，要是这个时候萧慎娶了明玉华，明妃等人必然以为萧慎上了他们的船，而实际上萧慎确是太子的人。 这可真是有意思了。 容落歌也没想到寒星澜这么快就能想出这样的反间计，想了想说道：“你确定萧慎没有问题吗？” 别被明妃等人策反了。 “没有问题。”寒星澜笑着说道，“萧慎当年便是我一手提起来的，忠心的很。” “那明玉华的情况你也知道，也算是弃暗投明吧，虽说这婚事不那么光彩，我还是希望你能跟萧慎说明白，他们要是能好好相处就尽量善待明玉华。”容落歌说道。 寒星澜点头，“我会与他说一声，不过你也知道做夫妻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我们也不能太过插手，还要看两人的缘分。” 寒星澜也听说过一些明玉华曾经的任性的传闻，若是成亲后还要这样，他自然是站在萧慎这边。 容落歌点头，“那是自然。” 像是她与太子，当初也是谈合同一样凑在一起，现在不也是修成正果，所以俩人若是真的脾气相投，早晚也能成为一双璧人。 “早些睡吧，明日只怕还要折腾。”容落歌看着寒星澜眼下的青黑说道，最近他白日要忙，晚上有时候也不太节制，这身体可不能一直这样扛着。 寒星澜大约是读懂了容落歌的眼神，顿时哭笑不得，不过还是没有拂了她的好意，俩人洗漱过后携手进了帐子安眠。 这一晚上容落歌都没怎么睡好，总是在想明玉华嫁给萧慎之后的事情，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她是被融心叫起来的，睁开眼睛看着对方，问道：“怎么了？” “良娣，皇后娘娘让您过去。”融心忙说道。 容落歌愣了一下，随即清醒过来，“这么早？” 这才辰时。 融心与却彩忙服侍着良娣起床，边忙边说道：“奴婢听说昨晚上明妃哭哭啼啼的跟皇后娘娘闹了一晚上，陛下还偏着明妃娘娘，好像是训了皇后娘娘几句。” 容落歌微微皱眉，加快了速度，等她着装完毕，简单地吃了点顶饿的东西，就立刻往凤仪宫而去 容落歌一进后宫，就感觉到跟平常不一样的气氛，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紧张地气氛，往来的宫人个个垂首疾行，让人不由的跟着紧绷起来。 一路抵达凤仪宫，一进宫门，就看到外头跪着个小宫女，浑身发抖，额头上还带着点伤口，看上去有点唬人。 容落歌瞧了一眼，也没多看，就直直的走了进去，心中却是发沉。 燕茵这次并未迎出来，出来的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清荷，一见到容落歌，清荷立刻迎上来，“奴婢见过良娣。” “快起来，母后这会儿可能得空见我？”容落歌看着清荷放缓声音问道，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温和贤淑。 清荷低着头放低声音说道：“良娣还是先到偏殿略坐，娘娘这会儿正在气头上，奴婢进去回一声，若是见良娣，再去偏殿请您过来。” “有劳了。”容落歌点头应了。 清荷忙道不敢，转身就进了正殿。 容落歌对偏殿当真是熟门熟路，自己走了进去，就在窗前的椅子上坐下，正好透过窗子能看到外面的情景。 她的眼睛盯着跪着的小宫女，这种时候皇后还能罚人，可见这个小宫女一定是做了什么事情惹怒皇后。 这种关头，不由得她不多想。 第118章 好狗不挡道 容落歌没有等多久，很快燕茵就过来了，见到她容落歌就站起身来，“燕姑姑。” “奴婢给良娣请安。”燕茵屈膝一礼，“娘娘请良娣过去说话。” 容落歌点点头，轻声问道：“姑姑，外头那个小宫女怎么回事？” 燕茵低声说道：“吃里扒外的叛徒，良娣不用怜悯。” 容落歌虽然猜到几分，但是听着燕茵这样说，心里还是有些唏嘘，明妃果然不能小觑，皇后如此手段强硬的人，都能安排自己的眼线进凤仪宫。 她跟着燕茵进了正殿，收拾自己的思绪，飞快的看了一眼坐在正位上的皇后，虽然脸上敷了粉，但是还是能看出气色不佳。 “”嫔妾拜见娘娘，娘娘万安。”容落歌规规矩矩上前见礼，这种时候当然不能让皇后挑出她的错。 “起来吧。”皇后揉揉额头看着容落歌，“坐吧。” “谢娘娘赐座。”容落歌谢了恩这才落座，“娘娘担忧陛下龙体，但是也要保重自己的凤体。” 皇后微微颔首，道：“昨晚上太子回去后如何？身体可还好？” “殿下尚好，只是担心娘娘一夜不曾安眠，临走前还叮嘱嫔妾今日来给娘娘请安。”容落歌满面担忧的开口。 做表面功夫嘛，她也会。 皇后闻言脸色果然好了几分，看着容落歌说道：“陛下龙体欠安，今日其他几位王妃都已经进宫侍疾，你自然也要到的。” 容落歌立刻应了一声是，心想难怪要她来。 说是侍疾，她是个良娣排不上号，让她来只是不能让人抓住太子的把柄。 像是梁王妃还有寿王妃就算是进了宫，也不可能真的到皇帝面前侍疾，毕竟是儿媳妇诸多不便，不过是为了尽孝的名头而已。 后宫诸位嫔妃，看来心中也都有各自的打算，刷皇帝好感这种事情当然是越多越好。 说到这里，皇后又看着容落歌，“齐王娶亲就在最近，梁王妃与寿王妃应该都会去齐王府帮忙，你就不必去了。” 容落歌囧了囧，作为前齐王妃，她当然不能去。 皇后此时说这个话，一来是为了让她避嫌，二来也是有敲打的意思。 容落歌当然会不高兴，不过面上也不会表现出来，反倒是松口气的样子，轻声说道：“娘娘说的是，嫔妾只是个良娣，又怎么能去齐王府。” “你知道就好。”皇后冷声说道，“眼下没别的事情你先回去吧，等有事自然会去传你。” 容落歌站起身告退，她当然也不愿意在皇后面前碍眼，皇后看她不顺眼，她看皇后也膈应，两不相见自然是最好。 至于皇后之前说侍疾的事情，既然暂时不需要她露面，她就等着传召好了。 容落歌一路穿行往东宫走，却不想在宫门口与寒翊风走了个面对面。 俩人好久不见，此时再见面，容落歌微微皱眉，避开他就要直接过去。 寒翊风本来也没说话的意思，但是看着容落歌这避之不及的样子，不知怎么就生出一股恼火，下意识的就挡住了她的去路。 容落歌：…… “寒翊风，这可是在宫里，我劝你不要太过分，免得大家都下不来台！”容落歌寒声说道。 寒翊风心头一梗，本欲想要说什么，眼睛不经意滑过容落歌的脖颈，却发现在颈侧衣领边缘有丝丝红痕若隐若现，不由一怔。 容落歌瞧着他看着自己发呆，顺着他的视线侧头一看，顿时将衣领一拽，脸色铁青，抬脚就要走。 “容落歌，你在东宫还好吗？”寒翊风不知怎么忽然就想问这么一句。 此时细细打量容落歌，才会发现她的眉眼之间已经带上了破瓜后女子才会有的娇媚之色，一时间说不清楚此时心中是个什么滋味。 总觉得自己头上绿油油的，但是好像又没道理这样想。 “寒翊风，你是以什么立场来问我这话？前夫？”容落歌脸色更臭了，“真是托你的福，自从与你和离后，我这日子真是越过越美。在我心里，太子殿下可比你强多了。” “你……”寒翊风被气得脸都变绿了，“我只是好心关怀你。” “大可不必。”容落歌眉峰一挑，看着寒翊风说道：“听说你要娶妻了，我可真是意外啊，我以为以你对容黛的痴情，怎么也会把她扶正，没想到啊，原来你口中的爱情也不过如此，真是可笑。” 寒翊风脸色一僵，顿时有恼羞成怒，“你一个妇道人家能懂什么？” “也是，我一个女子自然不如你脸皮厚，心肠黑，为了一己私利，宁愿娶一个又娶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真是好大的肚肠。”容落歌讥讽道。 寒翊风狐疑的看着她，“你什么意思？” 容落歌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哎呀，你竟然不知道吗？这可是满京城无人不知的事儿，你的未来王妃啊，可是心仪我们家太子殿下呢。” 寒翊风：…… “你说什么？”寒翊风怎么也不会相信，怎么可能。 “我骗你做什么，这种事情是我上下嘴唇一说就能造谣的吗？”容落歌冷笑一声，“云时妆心仪太子殿下多年，一直盼着能做太子妃呢。” 明妃想与云丞相强强联手，她偏要给她们搞点破坏。 而且，云时妆几次对她不善，她可不认为她做了齐王妃就能对自己和善起来。 她可不是什么大善人，这种时候当然是先把对方摁下去再说。 只要齐王两夫妻起了内讧，她与太子才好稳坐钓鱼台看戏啊。 “容落歌，我知道你心里恨我，但是大可不必说这种一戳就破的谎话……” “寒翊风，你还真是一贯的自负。我说了，你只管去打听，我要是胡说一个字，便让我不得善终。”容落歌一把推开他，“好狗不挡道，让开！” 寒翊风被推的一个踉跄，又气又恼，看着容落歌扬长而去的背影，又想起她之前的话，心中起伏不定，难道她真的没有骗自己？ 但是，怎么可能呢？ 第119章 梁王倒戈 “容良娣，请等一下。” 容落歌推开寒翊风刚穿过拐角，就听到了凌玉滢的声音，她的脚步一停，转头看向来人，抬脚迎了上去。 “梁王妃。”容落歌与她互相见礼问好。 两人面上看上去十分的有礼，但是说话的声音却压低了。 凌玉滢的声音中带了几分急切，“过几日齐王与云时妆成亲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容落歌点头，“知道了，你为了这个个事儿急匆匆的找我？” “当然不是。”凌玉滢摇摇头，然后看着容落歌，“听说云时妆在家里闹绝食自杀，哭着喊着要嫁给太子。” “这怕不是脑子有病，平常看着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这种时候反倒是个智障了？”容落歌嗤笑一声。 凌玉滢看着容落歌神色无恙，自己也轻轻松口气，“我是怕你不知道这件事情，在被人说些有的没的先知会你一声。你说的是，我也不知道云时妆怎么想的，可能觉得事情闹大了，她就不用嫁给了齐王了。” “那她可能是做梦，明妃与云丞相做好的交易，怎么能容的云时妆嫁不嫁，说句不好听的，要是云丞相真的疼女儿，就不会逼着她嫁人，而是尊重她的选择。”容落歌说道。 凌玉滢看着容落歌说道：“家里头锦衣玉食的养着我们长大，婚嫁大事自然不能小觑，要以家族利益为重，你看我，我家里头算是很疼我的，但是婚姻大事不也是我爹决定后我就嫁了。当然，我爹也是看着梁王殿下秉性厚道，但是云丞相可未必有我爹疼孩子。” 凌玉滢说完想起来，当初容落歌嫁人也是被家里逼的，一时叹气说道：“这种事情不好说，也得看各人的命。” 像是她有个好爹，容落歌爹渣却有个好命，与齐王和离后还能进东宫，但是云时妆以后如何还不好说，婚前就闹成这样，齐王不要脸面的吗？ 而且，齐王府还有个容黛！ 想到这里，凌玉滢看着容落歌又道：“容黛已经进了齐王府，这事儿你知道了吗？说是封了侧妃，只是没张扬。” 容落歌点头，“已经知道了，她当初心心念念的是齐王妃的位置，结果到现在依旧只能拿个侧妃的名分，只怕要呕死了。” 凌玉滢知道容落歌曾经被容黛气的和离，就说道：“这也算是她的报应，等云时妆进了齐王府，这二女要是斗起来，只怕齐王府的热闹少不了。” 容落歌也乐了，“那倒是。” 这俩人一个比一个会装，一个比一个心黑，寒翊风以后可真是有福气了。 不得不说，明妃给儿子挑媳妇的眼神真的绝了。 俩人一阵说笑，心情都松缓几分，凌玉滢又道：“除此之外还有件事情与你说，我家王爷让我给你捎句话，请您转达太子殿下。” 嗯？ 容落歌惊讶的看着凌玉滢。 凌玉滢笑了笑，“投效齐王的两江总督范必成手下的人公开贩卖盐引，获取巨利。” 容落歌这回真的有些惊讶了，这可不是小事，她看着凌玉滢问道：“梁王爷怎么知道的？” “我们家那个呆子，你说怎么知道的，当然是有人捧着银票找上他入伙啊。”凌玉滢说起这个就哭笑不得。 容落歌心中思绪飞转，所以梁王这是投向了太子？ 若是真的，这倒是好事。 “行，我转达给太子殿下。”容落歌一口答应下来，看着凌玉滢又说道：“现在宫里不太平，明妃跟皇后娘娘还闹了一场，你跟随德妃娘娘侍疾时万万当心。” 想起宫中现在的局势，凌玉滢的脸色也沉了下来，轻声说道：“听说陛下这次晕倒不寻常，你自己也当心。” 容落歌点头，“咱们都当心些，我毕竟只是个良娣，只用走个过场就好，你与寿王妃不同，怕是跟着两位娘娘要辛苦些，总之真要是遇到什么事情，就让人去东宫送信。” 凌玉滢笑着谢过容落歌，“我出来时间不短了得赶紧回去，这就走了。” 容落歌点头，看着她离开，这才做出一副不大高兴的样子回了东宫。 回了东宫，寒星澜还没回来，她心绪也有些难宁，皇帝虽然晕倒了，但是时间并不长，事后苏醒后还能为了明妃训斥皇后，看来眼下一时半会的也不会有大事。 但是，这对于寒星澜来说未必就是好事。 皇帝有了这次晕倒，只怕会对齐王做太子的事情更为急切，东宫这里怕是也不太安宁了。 容落歌的预感没错，皇帝果然开始挑剔太子，今日苏醒后召见群臣，就当着重臣的面斥责太子，大骂他不忠不孝。 皇帝虽然骂的厉害，然则也没有实证，但是被皇帝这么一骂，太子的名声到底有损。 寒星澜为表孝道，还在皇帝的寝宫外跪了半日，还是皇后前去才把儿子救出来。 等他回了东宫，容落歌看着寒星澜膝盖上的青紫肿胀，气的脸色都黑了。 让人送了药膏来，她自己亲自上手给他慢慢的推开，有按压穴道，让他的膝盖不至受损。 瞧着容落歌不高兴的样子，寒星澜笑着说道：“不过是个苦肉计，我若是不这样做，怎么能让群臣为我这个太子愤慨？” 知道归知道，但是心疼归心疼。 “就没别的办法吗？”容落歌问道，她知道皇权之争分外凶险，但是以前也只是听说，或者是从影视剧中看到，但是都不真切，就像是看戏一样。 可是现在不一样，身处其中，在这诺大的皇城里，处处都是铠甲鲜明的禁卫站岗，出入皇宫不得携带兵器，御前见驾也要卸甲正身。 那些小说中仓兵器搞刺杀的一套，真的看起来像是个笑话。 哪有这么容易。 而且朝堂上的群臣也不是话本中的背景墙，而是真真切切手握权柄的臣子，在朝堂上便是陛下要斥责他们，也得有真凭实据，不能像是骂太子这个儿子一样张口就来。 除非皇帝想要做个昏君，显然皇帝做了一辈子，用力维持自己皇帝的名声，也并不想晚年英明丧尽。 所以还有周旋的余地，不然只能图穷匕见。 第120章 皇帝赐美东宫 寒星澜陪着容落歌吃了宵夜，听着她说了梁王的事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件事情你不用管了，我会找梁王问清楚。” 容落歌点头，“寒翊风的胆子够大的，就是不知道这件事情他掺没掺和。” 就算是掺和了，如果皇帝要庇护这个儿子，就算是寒星澜将事情捅到皇帝面前，顶多也就是被皇帝不痛不痒的斥责几句罢了。 寒星澜看着容落歌一脸沉重的神色，轻轻一笑，“没关系，我心中的有数，你好好休息，我还要去前殿议事，若是晚了，就在前殿歇了，不用等我。” 容落歌看着他的膝盖，“你自己当心身体。” 寒星澜凝视着容落歌，忽然轻声一笑，把人抱进怀中，任是前程风雨扑面，有她与自己风雨同舟，便是艰难也觉得甘甜。 寒星澜无法去理解这种感情，但是真的体会到的时候，方才知道爱情这种东西果然是奇妙。 你未遇上便嗤之以鼻，但是当你深陷其中时，才知道什么叫做心有灵犀，什么叫做同甘共苦。 无法言喻，只能冷暖自知。 容落歌猛不丁的被抱住了，顿时愣了一下，随即伸手抱住寒星澜的腰，面颊贴在他的心口，听着他强壮有力的心跳声，这才心安。 寒星澜轻轻拍着容落歌的后背，轻声说道：“安心。” 怎么会安心呢？ 容落歌送走了寒星澜，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她一时没有睡意，索性直接去了书房。 翻出自己上次画的图纸，有一些还没画完，不管是弓弩还是弹丸，装备御龙卫虽然足够，但是如果将来皇帝真的要传位给寒翊风，她与寒星澜肯定不能坐着等死。 从穹川商队手中截获的精铁打造的武器还没出来，火炮的制造没那么容易，要多次捶打冶炼，反复实验。 容落歌坐在书案前，陷入沉思。 而此时，寒星澜正在与东宫属臣议政，就陛下今日的行为透露出来的信号，确实有开始为齐王强行铺路的意思。 东宫岂能坐以待毙？ 一直到天将破晓，一群人这才散去，寒星澜毫无睡意，他站在窗前望着晨曦即将铺满大地，新的一日又要开始。 容落歌一早醒来，身边没有睡过的痕迹，果然寒星澜没有回来。 她自己起身穿衣，外面融心与却彩听到动静忙进来服侍。 “良娣，今日还要去凤仪宫吗？”却彩给良娣梳好发髻问道。 容落歌挑了一对银钗戴上，道：“等皇后娘娘传召。” 皇后不是说了吗？ 有事自然会传召她，既然如此，她当然不会上赶着惹人嫌。 不过，今日眼皮一直跳，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今日依旧不上朝，陛下才晕厥需要休养，继续罢朝。 只是还不到巳时，就有皇帝跟前的人前来传旨，寒星澜匆匆赶回接旨，容落歌与他一起跪拜，听完圣旨一时有些懵了。 皇帝居然给寒星澜赐了五个美人，而且个个有名分，虽然依旧没有太子妃，但是多了一个良娣，一个良媛，承徽、昭训、奉仪的位置也都有了人。 一股脑的把东宫塞满了。 容落歌：…… 就TMD的气笑了。 皇帝可能不会这样对付儿子，肯定是明妃出的贱招恶心自己呢。 别的尚且就罢了，但是另一个良娣却是出身宁远侯府的嫡二女宋惠和。 容落歌与宋惠和没什么往来，以前倒也在宴会上见过一面，不过当时也只是远远一观，并不了解此人。 皇帝的圣旨，便是寒星澜也不能抗旨，不然岂不是大好的把柄送上去让皇帝发落。 寒星澜的脸色也不好看，不过当着宣旨的人的面，二人不能有丝毫的不满，还得欢天喜地的谢恩。 等人一走，容落歌看着寒星澜说道：“一准是明妃的主意，这个人就见不得我好。” 寒星澜看着容落歌，“不用担心，人进了东宫，便是东宫做主。明妃的手再长，也不敢伸过来。” 容落歌轻笑一声，“是啊，看来是不能让明妃太清闲了，不然只会给别人找麻烦。” 柳莺莺这么好的一张牌，可不能用过一次就闲置了。 既然皇后娘娘眼下不打算推柳莺莺继续前行，那就换作她来！ 容落歌原本没打算这样做，但是明妃既然如此逼她，就不要怪她了。 容落歌猜的没错，果然是明妃在皇帝跟前进言，说什么齐王要娶妻了，府里还有一位侧妃，太子殿下身边的人太少了，陛下也该为太子殿下赏赐些美人开枝散叶。 若是此时皇后肯在陛下面前进言，未必没有转圜的余地，至少不会一下子来这么多人。 但是显然皇后也并不想因为容落歌与皇帝交恶，所以顺水推舟应下，还博得皇帝赞誉。 容落歌知道皇后对她一向冷淡，但是也没想到真是连点塑料情分都没有。 大怒过后，容落歌反而极快的冷静下来。 寒星澜把容落歌揽进怀中，握着她的手道：“不用担心，孤只对你心有余力。” 容落歌：…… 对上容落歌的神色，寒星澜愉悦的笑了。 “我才不担心，该担心的不是殿下吗？”容落歌反将一军。 寒星澜一笑，“也是，孤是要好好担心一下，万一新来的美人勾走了你的芳心怎么办？” 嗯？ 容落歌顿时无语了，什么叫倒打一耙？ 这就是。 寒星澜今夜没有去前殿，好好地让容落歌感受一下，什么叫做热情如火。 良娣也算是东宫有品级的嫔妃，照理说是要风光进东宫的，但是明妃太过于急切，硬是让宋惠和与其他人一起到了。 东宫现在的宫务在容落歌手上，安排这么多人的住处也是个事情，正烦恼，就看到寒星澜大笔一挥给安排好了。 宋惠和位份最高，与容落歌平级是个良娣，就安排在了瑶光宫，花舞阁给了周良媛，踏秋院给了许承徽，映月轩给了罗昭训，烟霞阁给了秦奉仪。 有趣的是这些全都在东宫中轴线的东边，西边依旧是容落歌独居长信宫一枝独秀。 容落歌看着这安排就笑了，就是不知道被明妃心心念念安排进来的人看到这样的结果会是什么表情了。 第121章 一网打尽 关于齐王的婚事，早先皇帝还会想到制衡两个字，会对齐王联姻的人家仔细斟酌，但是这次却完全失了中正的立场，一口就答应了齐王娶云时妆的事情。 再加上之前陛下昏迷苏醒之后，为了明妃斥责皇后，紧跟着太子也在朝堂上被训斥，随即齐王娶妻娶的是正妻，结果到了太子这里，太子妃的影子都没见一个，倒是往东宫送了不少美人，一下子将东宫的编制都塞满了。 一件一件的就像是一个个的信号释放出来，朝里朝外，现在看着太子的眼神都不太对。 寒星澜似乎是毫无察觉依旧上朝下朝，下朝之后，也不与朝臣亲近拉关系，若是无事便回东宫，有事处理完人也就离开，从不长时间停留。 对于太子的毫无争权之心，倒是急坏了拥护太子的朝臣，这样下去怎么行？ 得劝着太子积极上进，防备齐王啊。 就在这个烈火烹油的关头，又传出了萧慎前往明将军府提亲的消息，这下子京城更乱了。 萧慎可是如今陛下最为信任的人，自从建立御龙卫之后，大肆扩充就不说，如今御龙卫在短短时日内编制急速扩张，除此之外，陛下居然还授意御龙卫逐渐接管皇宫布防。 要说现如今京城的大红人是谁？ 除了萧慎谁敢称第一？ 但是，就在这个关头萧慎向明玉华提亲，这是不是代表着萧慎也站在了齐王的阵营？ 还有萧慎娶明玉华的事情，是他自己所愿还是陛下授意？ 无数猜测私下纷飞，但是却无人敢站出来说一声到底是怎么回事。 齐王娶亲的那天，是萧慎去明大将军府提亲的日子，也是东宫美人进宫的日子。 一大早，寒星澜陪着容落歌用早膳，今日陛下不早朝，他倒不用急匆匆的出门，俩人慢条斯理的吃完早膳，还有时间坐下对弈一局。 容落歌执黑先行，寒星澜执白随后，两人相对而坐，没有外界所想的紧绷，忧虑。 “再过半个时辰美人就要进入东宫，殿下真的不去看一看？”容落歌落下一子笑着问道。 寒星澜轻笑一声，“有什么可看的，与常人一样不过是两只眼睛一张嘴。再说，若是孤看一眼家里的醋瓶倒了怎么办？” 容落歌：…… 她瞪了他一眼，这才哼了一声说道：“你倒是悠闲的很，但是只怕你一日不去见她们，皇后娘娘过几日就要传我过去问罪了。” 这种事情大有可能，当娘总不会觉得是自己儿子的错，肯定是他身边狐狸精的错。 寒星澜闻言笑的发颤，立刻说道：“若是母后传召你去问话，你只管推到我身上便是，一切我来担着。” 容落歌满意的点点头，“这还差不多，这黑锅背在我身上，着实有些沉重。” 这狐狸精的罪名，她怕是躲不掉了。 一局还未下完，融心就走进来轻声说道：“殿下，良娣，时辰到了，新人进宫了。” 寒星澜只是点点头并不在意，倒是容落歌想了想说道：“你跟却彩带着提前准备好的礼物挨个送过去，我就不露面了。” 说到这里，她笑着看着寒星澜，“我又不是太子妃，可不敢摆太子妃的谱，殿下您说是不是？” 寒星澜：…… 他抬头看着容落歌，“无妨，你尽可先熟悉一下，早晚都是你的差事。” 融心闻言心头一颤，忙垂下头，心口砰砰直跳。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殿下还有将良娣扶正的心思？ 这可真是太好了，良娣这样好的人，只可惜有和离的名声在外，便是殿下有这个心思，只怕真要请封良娣为太子妃，不要说陛下不会同意，便是皇后娘娘都不会点头。 真是可惜了，良娣这样好的人。 见面礼是早就备好的，融心跟却彩掐着时辰，等人安置好后，这才带着礼物挨个拜访。 一盘棋下到最后打了个平局，容落歌也没兴致再下了，索性把棋盘一推，看着寒星澜问道：“殿下今日不去齐王府道贺吗？” 寒星澜浑不在意的说道：“身为储君，自然不用前往，再说，齐王未必愿意我去呢。” 容落歌靠着软枕半歪着，扭头看着窗外的景色，默了默才说道：“陛下步步紧逼，看来是打定主意要捧着齐王了。柳莺莺那边，不知道皇后娘娘是什么打算，我准备试一试那个柳莺莺，我相信她既然敢走这一步，必然不愿意就这么沉寂下去。” 寒星澜听到这话，就知道容落歌对母后不满了。 “你想怎么做？”寒星澜问道。 “当然是我们女子的办法，殿下就不要问了，反正只要我帮着柳莺莺复宠就是，只要柳莺莺能分走陛下对明妃的宠，自然就减少明妃在陛下跟前吹枕边风，这对我们来说是好事。”容落歌道。 寒星澜点头，“你想做去做便是，只是有一点，一定要小心谨慎，不要被人抓住把柄。” “那是自然。”容落歌笑着应了，她心中早就有了主意，而且最近她还查到一点东西。 想到这里，容落歌看着寒星澜，“陛下最近对明妃的宠爱有点不太寻常，我心中生疑，让人暗中查了一下，发现了点有趣的东西。” 寒星澜抬眸，“什么东西？” 容落歌往前靠了靠，压低声音对着寒星澜说道：“我一直怀疑陛下年事已高，是怎么做到日日笙歌还能金枪不倒的。” 寒星澜：…… 这样的话也就是她敢在他面前说，换个人都没这个胆儿。 “而且这次陛下突然晕倒，我也觉得事情不太寻常，就让人去拿到了陛下殿中所用之物，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什么？” “你还记得咱们初次见面我中的催情香吗？就是那个东西。” 寒星澜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真的？” “香灰还留着，你可随时查看。不过只是催情香的话，还没有这么厉害的功效，毕竟只是助兴的东西，我怀疑明妃很有可能还给陛下服用了其他的东西。若是我们能找到证据就最好了，只要时机恰当，就能将他们母子一网打尽。” 第122章 倒打一耙 寒星澜的脸色沉浮不定，他猜想了很多，查了很多，唯独没有去查这一点。 或许在他心中，明妃跟了皇帝这么多年，怎么也不会下这样的手，但是他想错了，为了齐王的前程，明妃当然舍得下手。 他站起身，看着容落歌说道：“我得去前殿议事，你若是闷得慌就出去逛逛。” 容落歌点头，“我还真要出去一趟，萧慎去了明大将军府提亲，明玉华偷摸的给我送了信，约我见一面。” “约在什么地方，安不安全？”寒星澜问道。 “在老宅，安全得很，放心吧。”容落歌说道。 “也好，不过最近事情连连，盯着我们的人多，你最好仔细些，不然我派护卫暗中跟着你？” “不用，我换身衣裳出去，一个人悄悄地不引人注目。”容落歌拒绝了，这要是派人跟着她，一不小心反倒是容易暴露。 寒星澜还是有些不安心，“你早些回来。” 容落歌就乐了，“你放心，我肯定得回来拦着你去找别人洞房。” 寒星澜又气又笑，伸手把人圈进怀中，“行，我等着你来。” 容落歌笑眯眯的送走了寒星澜，自己换了身普通的女装，就连发式都换了个最简单朴素的，从东宫的侧门悄悄的溜了出去。 而另一边刚进东宫的宋惠和坐在摇光宫心情起伏不定，一身华服映衬着她的五官明艳娇美，坐在寝榻上，双手放在膝上一动不动。 跟着宋惠和陪嫁进来的两个贴身丫头玉竹跟清莲站在门口不断地张望，神色都有些焦急起来，怎么太子殿下还不见人影？ 容良娣那边都送来了贺礼，但是太子殿下影子都没见一个，这……怪让人心不安的。 玉竹看着清莲低声说道：“你说太子殿下这是什么意思？不管喜欢不喜欢，总要露个面才是，哪里就能这样晾着咱们姑娘？” “嘘，你小声点。”清莲忙看了一眼内室，“许是太子殿下正忙着公务，再等等吧。” 话是这样说，但是她们的一颗心却是一直往下坠。 宋惠和端坐在那里，两个丫头的声音虽低，但是隐隐的还是能听到几分。 她现在的心情也非常糟糕，赐婚的事情虽然不是她想要的，但是圣旨一下，他们家也不敢抗旨，只能让她进东宫来。 她原本想着，虽然是个良娣，但是她家世出众，人也是清清白白的女儿家，可不像是容良娣嫁过人还和离，只是仗着对殿下的救命之恩才能进东宫。 她一向心高气傲，想着只要自己进了东宫，必然能压那容落歌一头。 她想了很多，唯独没想到进来后居然连太子殿下的面都见不到。 宋惠和的脸色从刚开始的骄傲喜悦，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地变得冰冷起来。 “玉竹。”宋惠和坐不住了，开口叫人。 玉竹忙应了一声进来，“良娣，有什么吩咐？” “你去看看殿下可是去了别处？”宋惠和沉声说道，今日进东宫的可不是她一个，足足有五个，万一其他人抢先一步把太子殿下请走了呢？ 虽然这种可能性极低，但是也不是没有。 玉竹忙转身去打听消息了，清莲端了杯清茶进来，小心翼翼的递过来，轻声说道：“良娣，先喝口茶润润口吧。” 宋惠和接过茶盏抿了一口，心烦意乱的又将茶盏扔了回去。 清莲显然是做惯了，顺手就接稳了，将东西放好，看着自家姑娘轻声劝道：“良娣莫要心急，这次陛下赐婚来得突然，而且跟齐王成亲又赶在一起，太子殿下只怕心中不悦难免有迁怒，只要良娣耐心等一等，也许过些时候就好了。” 宋惠和心情本就不好，听到这话脸色更黑了，“你去看看，殿下在不在容良娣那边。” 清莲一愣，“奴婢倒不是不敢去，而是姑娘刚进东宫，若是被人发现怕是对姑娘声誉不好。” 宋惠和知道清莲说得对，但是架不住心中火气茂盛，便横了她一眼。 清莲不敢再劝，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此时的容落歌已经在老宅与明玉华见上了面，可不知道宋惠和在东宫的举动。 明玉华看着容落歌的神色极其复杂，幽幽说道：“我真是没想到，你给我找了这么一门好亲事，真是吓死人了。” 容落歌：…… “不是你想要的吗？一定要位高权重，现在京城还有比萧指挥使更炙手可热的吗？”容落歌吐槽一句，自己要求高，还要对她倒打一耙。 明玉华“啧”了一声，“你是没看到，萧慎上门一提亲，我娘暂时也不走了，我爹也回家了，对着我嘘寒问暖的，那叫一个虚伪，看得我都想吐。” 容落歌就乐了，“这也是能想到的，毕竟现在你可是跟着萧慎水涨船高，以后就是御龙卫指挥使的夫人，天子近臣，多少人羡慕呢。” 明玉华脸上虽然带着笑，但是眼神却是冷的，她幽幽说道：“有什么好羡慕的呢。” “怎么不羡慕？萧慎正是大好年华，而且又不是鳏夫，也不让你进门就当娘，你们俩年纪差的也不大，我与太子殿下认真说过的，虽然这婚事是有交易在先，但是你嫁给萧慎也是真的，我希望你们俩成亲后能好好相处过日子。” 明玉华抬眼看着容落歌，“你……” “别说感激的话，我也是个女人，谁不希望自己身边能有个贴心人，娘家指望不上，咱们就只能指望自己。玉华，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你既然嫁给了萧慎，萧慎得了殿下的话必然也会与你好好相处，你就趁机好好看一看，若是真的能找到一个良婿，这才对的起你这一番牺牲呢。” 明玉华久久不语，良久才说道：“我爹跟我说一定要取得萧慎的信任，让他全力支持齐王，我娘跟我说，让我赶紧给萧慎生个儿子稳固地位，收敛脾气，好好地哄萧慎开心。你看他们，希望我做那么多，唯独没有为我打算，不去想我高不高兴，开不开心。” 容落歌看着明玉华说着说着就落下泪来，不由心有戚戚，长叹一声。 做女人，当真不易。 第123章 给你撑腰 短短几日，齐王娶妻，萧慎定亲，再加上东宫进了新人，令人眼花缭乱，一时间倒是没多少人去关注宫里陛下的身体状况。 别人先不说，只是齐王大婚当日听闻云时妆与容黛就大战了一场，整个齐王府是鸡飞狗跳，还有人说齐王第二天露面的时候，有些人还看到他脸颊侧面有些许抓痕。 容落歌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她想以容黛的性子，肯定不会愿意云时妆压在她头上，新婚之夜必然会搞破坏。 但是容黛也不想想，云时妆可不是容落歌那么好说话的，怎么会容许一个侧妃骑到她脖子上撒野。 容落歌想的没错，只是实际状况比她想象的还要激烈几分。 一边是真爱，一边是联姻必须安抚的正妃，寒翊风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以他隐忍的性子，最后都掀桌而去，可见当时闹得多厉害。 不管是容黛还是云时妆，谁也没有讨了好去。 东宫里也进了很多人，容落歌只是管着东宫的庶务，又不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她当然不会多管闲事去料理其他人。 不过，容落歌虽然不会做什么事情，表示一下先来后到的威严，但是有些人却反而会认为容落歌因为和离的身份在别人面前底气不足。 宋惠和便是这样想的。 进东宫的第一天，她虽然让身边的去打探消息，但是最终什么也没做，初来乍到，对于东宫的事情两眼一抹黑，当然不能轻举妄动。 但是这几日下来，她就观察到了些东西。 比如，她们五人进了东宫，但是这几日太子殿下依旧每日留宿长信宫，由此可见殿下对容落歌好像是真的挺喜欢，这一点让宋惠和很是不高兴。 那容落歌一个和离的女人，名声有瑕，殿下喜欢她哪一点？ 关于容落歌的传言，外头是各种说法都有，一来鉴于此人之前敢在陛下面前亲口提和离一事，可见其本性也并不是软弱可欺的。 二来，进了东宫之后，东宫的庶务确实在容落歌手里，但是她却没有因为掌着宫权便对她们这些人趾高气扬的宣誓主权，由此可见容落歌也因为和离的事情低调做人。 三来，宋惠和与容落歌仔细比较之后，觉得自己不管是家世还是自身的声誉都要比容落歌强出许多。现在殿下顾惜旧情待容落歌情深谊长，难道殿下还能为了容落歌一直不碰她们？ 当然是不可能的。 宋惠和很是沉得住气，觉得自己还是有很大的优势的。 东宫的宫人也在暗中观望，不知道之前盛宠的容良娣在新人进宫后，会不会面临着失宠的危险，但是接连数日太子殿下依旧常驻长信宫，众人的心中慢慢也有了章程。 寒星澜顶着骄阳回了东宫，踏进长信宫冷气扑面而来，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进了内殿没发现容落歌，便问道：“良娣呢？” 却彩忙躬身回道：“回殿下的话，今日宋良娣请主子前往瑶光宫喝茶去了。” 寒星澜眉心一蹙，“去把良娣请回来。” “是，奴婢这就去。”却彩忙退出去，转身就往瑶光宫而去。 长信宫的位置紧邻太子的冀阙宫，穿过东宫的中轴线，再顺着宫道北行，穿过长巷右拐，这才到了瑶光宫。 瑶光宫的位置距离太子妃的正殿玉章宫不远，但是距离冀阙宫却着实不近，更不要说从长信宫一路走来的，等到了瑶光宫，却彩后背都被汗水浸湿了。 这天真是越来越热了。 容落歌却并未在瑶光宫内，她又不是个泥巴人，别人说怎么样便能怎么样。 宋惠和是请她喝茶，不过她没来瑶光宫，而是直接去了花园的临水轩，宋惠和只是请了她，她反手就把其他几个人都请来了。 宋惠和那点小心思以为她看不出来，两人都是良娣，虽然说是宋惠和请她喝茶，但是落在外人眼中还不是她主动前往瑶光宫，这要是传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对宋惠和低头了呢。 不得不说，宋惠和不声不响的，这手段可比云时妆还有容黛都要厉害。 既是如此，却彩自然是扑了个空，转头又往花园去。 到了院子里，远远地就看到临水轩那边宫人穿梭不停，看上去很是热闹。 容落歌虽然不喜欢与人勾心斗角，但是却并不表示她不懂女子间的那些手段。 就比如现在，她坐在主位上待客，宋惠和作为客人就只能坐在客位上，纵然是心有不甘，但是两人平级，容落歌进东宫比她早，资历比她深，而且手中还掌着宫务。 只看今日这一桌茶宴，容落歌随口吩咐一句，东宫的宫人便立刻执行，对着她的态度也十分恭敬，就这一点便让宋惠和很是忌惮。 也许形势比她想象中的要严峻一些。 却彩来之前，宋惠和正试图将话题引到太子殿下身上，她们这些人进入东宫也有小半月了，总不能一直这样耗着，总得让殿下见一见才是。 纵然是宋惠和心有不甘，但是也不得不承认，现在只能通过容落歌转达。 冀阙宫那边守卫十分严密，她们身边的人根本无法靠近，更不要说来个偶遇殿下的戏码。 因为殿下出行要清道，她们这些人还不等见到殿下的面，便会被殿下身边的护卫请走。 这就让人不上不下的闷得慌，宋惠和从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不然，她也不会主动请容落歌吃茶，哪知道容落歌也不是好的，转头就把茶宴摆在了园子里，还把人都请来了。 这让她开口都有些难。 宋惠和再一次准备将话题转移的时候，却彩在这个时候进来了，她进了临水轩，对着正座的主子屈膝行礼，“良娣，殿下已经到了长信宫，让奴婢，来请您回去。” 容落歌听到这话一愣，随即心中一乐，寒星澜也真是够意思，故意让却彩来请她，大张旗鼓的，这是给她撑腰吧。 她又不会吃亏，但是寒星澜这样做容落歌还是很高兴。 她就站起身，对上宋惠和几个人复杂的神色，徐徐笑着说道：“诸位请便，我便先行一步了。” 宋惠和心中愤愤，良好的教养虽然告诉她不可以，但是那股怒火实在是压不下去，立刻站起身看着容落歌说道：“我等进东宫这么久，还未曾给太子殿下请安，择日不如撞日，容良娣以为如何？” 第124章 狼子野心 宋惠和说着还看了周良媛等人一眼，周良媛是个长相清秀的佳人，进东宫这么久都没见过太子殿下一面，心里岂能不着急？ 现在宋良娣愿意带头，她当然不能扯后腿，于是看着容良娣也笑着说道：“宋姐姐说的是，我们虽然位卑却也想面见殿下请安问好，不知道容姐姐能否通融一二？” 这话说的，倒像是她们见不到太子，都是她从中作梗一样。 容落歌看着许承徽、罗昭训还有秦奉仪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是明显是都很意动，显然是支持宋惠和的。 坏人嘛，她也不是不能做，但是既然寒星澜愿意替她打头阵，她自然要顺他的意护着自己的名声，于是便轻轻一笑，扫了众人一眼，这才慢慢的开口，“你们若是想去我还能拦着你们不成，但是到了长信宫殿下见不见你们却不是我能做主的。到时，你们莫要迁怒我便是。” 宋惠和现在还有些摸不清楚容落歌的性子，看着是个好相处的，但是行事确有几分强硬，现在她愿意松口，她当然不能搞砸了，立刻说道：“那是自然，容良娣不用担心，我等也不是不通事理之人。” 容落歌便道：“那就走吧。” 说完，她走在前面出了临水轩，这次没有走瑶光宫的方向，而是从花园另一边穿出去，从这边到长信宫却是近多了。 一路上大家都没怎么说话，容落歌也没与她们交好的意思，反正只要寒星澜不食言，独房专宠的她，肯定会是众人的眼中钉，现在又何必示好呢。 至于拉拢，那还要再过些日子看看秉性再说，现在为时过早。 抵达长信宫，容落歌也没先行一步，而是对着却彩说道：“你去回禀殿下一声，宋良娣与诸位妹妹来给殿下请安，还请殿下赏脸一见。” 宋惠和看着容落歌，原以为她一定会先行一步进去阻拦殿下见她们，但是现在听着容落歌这样做，她心里反而是更有些拿不准了。 容落歌敢这样做，要么是不在乎，要么便是有十足的把握殿下不会见她们。 周良媛四人站在两位良娣的身后，此时她的神色也有些不太好，心中似乎隐隐有所感。 等到殿下身边的总管时安出来，却没见到殿下的身影时，周良媛的心头一沉，看来她想的没错。 时安往众人面前一站，先对着容落歌神态恭敬的回道：“良娣，殿下正等着您用午膳，您快进去吧。” 容落歌不用回头都能知道宋惠和等人的脸色有多难堪，她也没故意去示威，只是笑着说道：“那我先行一步。” “良娣快请。”时安忙躬身让路，等着容良娣走远之后，这才重新站起身，看着宋良娣等人，这次脸上的笑容可没之前那么真诚，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徐徐开口，“宋良娣与几位主子先请回吧，殿下这会儿不得空见人。” 宋惠和给气的眼前一黑差点晕倒，殿下有时间陪着容落歌吃午膳却没时间见她们，这不是明晃晃的打脸吗？ 虽然进东宫之前，就已经预料到她进东宫是因为明妃在陛下面前美言，但是说实话，她与明妃之间并没什么往来，难道就因为这样殿下便厌弃她们？ 这对她怎么公平？ 时安的眼睛扫过眼前几位主子的脸，随即垂下头去，嘴角轻轻一瞥。 人再好也没用，毕竟她们是明妃说项被陛下塞进东宫的，就凭这一点，殿下看到她们就闹心，还想着宠幸？ 做什么梦呢。 若是之前时安也还不能肯定，但是这些日子下来，殿下的态度还不清楚吗？ 时安传完话也就不再搭理她们，自己转身回去殿下跟前侍奉。 时安一走，宋惠和脸上的笑容彻底没了，她话也没说转身就走。 已经够丢人了，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她肯定不能坐以待毙，还是要想个法子才成。 周良媛几个位份低，瞧着宋良娣走远了，这才慢慢地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许承徽看着其他三人说道：“咱们这以后可如何是好？” 秦奉仪低着头不说话，她旁边的罗昭训想了想接口说道：“还能怎么办，宋良娣都铩羽而归，我们还能如何？周姐姐你说呢？” 这里头位份最高的便是周良媛，罗昭训这话一出，就连垂头不语的秦奉仪都抬头看了过去。 周良媛不太喜欢罗昭训这故意把她推出来的手段，便淡淡的说道：“东宫现在也不过就咱们几个人，陛下的后宫美人更多，不受宠的更是数不胜数，还有那一进深宫从未见过帝颜的也不在少数，不是吗？” 罗昭训面色微变，“周姐姐这话的意思便是以后就这样在东宫了此残生？未免太没志气了些。” 周良媛却不再搭理罗昭训，看着其他二人点点头，“你们慢聊，我先走一步。” 罗昭训面色一黑，到底也没再敢说别的什么过分的话，毕竟周良媛可比她位份高，真要计较起来，吃苦的还是她。 几人各自肚肠，各有各的打算，此时剩下的三个人也没什么好说的，到了岔路口便各自散去。 长信宫内，容落歌正在与寒星澜说起明玉华的事情，说完还叹息一声，“想当初明大将军夫妻还是京城人人羡慕的对象，如今两人内讧起来，真是连孩子也不顾，只知道看利益。” 寒星澜闻言看着容落歌道：“那也未必。” “嗯？难道还有隐情？”容落歌看着寒星澜问道。 寒星澜对上容落歌好奇的神色，微微颔首，“萧慎与明家定下婚事后，明赞对他十分热情，话里话外打探御龙卫的事情。若是他这样做便罢了，明夫人却似乎对御龙卫的事情也很好奇，这就令人有些不解了。” 容落歌有些吃惊的说道：“难道是他们夫妻在做戏？拿着明玉华的终身大事来博弈，确实令人想不到。” 毕竟也是疼了那么多年的女儿，一般人真的狠不下心。 若是寒星澜的猜测是真的，容落歌看着寒星澜，“那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管从哪里看，这件事情对明妃对明赞夫妻好像都没多大的好处。 第125章 容落歌说服柳贵嫔 寒星澜看着容落歌，“也许，明妃是想以此为诱饵……” “诱你上当？”容落歌立刻接口说道。 寒星澜微微颔首。 容落歌不解，“那这个损失就真的是太大了，若是明夫人也知情，那么不知情的明玉华不知道多伤心。” 这段日子明玉华为了父母的事情伤心难过，结果他们是在演戏？ 为什么不告诉明玉华？ 如果他们这个猜测是真的，那么就只能有一个解释，那就是明玉华的性子不太稳重，且做事情以前也有些不谨慎，所以这样的计划他们不敢跟女儿说。 也许想法是好的，但是身处其中，明玉华这么被亲人否定，他们看着她一次次的伤心难过，就算是最后知道他们的用意，只怕大概也不会释怀。 俩家的婚事定下得快，婚礼举行的更快，不只是明妃那边要急于拉拢萧慎，寒星澜这边也不想跟他们继续磨蹭，想要加快进度。 俩人的婚事举办的很是盛大，寒星澜作为太子并不会露面，皇帝本就十分忌惮，此时他一去，只怕就会被皇帝怀疑拉拢萧慎。 倒是齐王因为是明玉华的表哥没有避嫌，还亲自到场祝贺。 容落歌一个良娣更是不会露面，贺礼她私下里给了明玉华，也没有提她跟寒星澜的猜测，只是祝福她能觅得良缘。 明玉华嫁人的那天是哭着上的花轿，等她进入洞房后长舒一口气换上了真诚的笑容。 容落歌说得对，这毕竟是自己一辈子的大事，就算是有赌气的成分在，但是她也想试一试，万一要是运气好呢？ 而与此同时，容落歌也与柳莺莺搭上了线。 柳莺莺在后宫里呆的并不如意，当初皇后确实推了她一把让她如愿以偿，得了陛下的宠幸，但是哪想到明妃这么个半老徐娘居然手段这么厉害，转头又把皇帝哄了回去。 自从那次之后，她已经近一个月没有见到陛下，她也曾去凤仪宫求助皇后，但是皇后却没松口。 柳莺莺不知道皇后在忌惮什么，但是她现在的日子却不大好。 没有了皇帝的宠爱，明妃针对她就毫不遮掩，她的日子就逐渐艰难起来，尤其是她的份例上出现了克扣，以次充好的事情。 她回禀了皇后娘娘，希望皇后能给她主持公道，但是皇后也只是将她被克扣的份例换回来，而动手脚的人却没有丝毫的处罚。 如此一来，那些人又怎么会害怕？ 柳莺莺现在在后宫陷入了一个怪圈，而她却暂时没有办法挣脱出去。 就在这个时候，容落歌找上了她。 柳莺莺自然知道这位东宫良娣，她的上位史可比她更为有名气，这一位可是前齐王妃，而且和离过，据说进了东宫后，很得太子宠爱。 传闻终究是传闻，当柳莺莺终于见到容落歌之后，不由一怔，心里想着对着这样一个美人，便是她是男子，只怕也是会动心的。 俩人约见的地方很隐蔽，在柳莺莺居住的玲珑阁后面的小亭子里。 抵达这个小亭子，只能从玲珑阁进入，所以并不怕有人前来偷听。 柳莺莺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镇定的样子，她自幼成长的环境很恶劣，为了能安稳的长大，为了能报仇，她一直压抑着自己，察言观色是她的本能。 但是她却有些看不透眼前的容良娣，明明是对方主动约自己，但是两人坐在这里的时候，应该处于主导地位的柳莺莺却有些说不出来的被压制的感觉。 “容良娣与我见面是为了什么？”柳莺莺还是主动开口了。 容落歌闻言浅浅一笑，看着她轻柔的开口，“柳贵嫔进宫这样久，想来应该已经熟悉宫里的生活，可还习惯吗？” 柳莺莺当然不习惯，但是这些都不能说，笑着说道：“承蒙陛下恩宠，日子尚且还好。” “柳贵嫔是个聪明人，既然我找上你，你便应该知道我对你现在的一切了如指掌，又何必对我说谎呢？”容落歌笑的更从容，“我今日来是带着诚意来的。” 柳莺莺心头一紧，皱眉看着容落歌，“容良娣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容落歌闻言也不气恼，笑了笑，接着说道：“说起来我与柳贵嫔也算是同病相怜，同样是生母走得早，在继母手下讨生活，那样的日子我不想过，想必柳贵嫔也不想再过。柳贵嫔花样年华却肯进宫，为的是什么，你我心知肚明，眼下只怕柳贵嫔并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不是吗？” 柳莺莺面色微变，却强撑着不肯认输，“容良娣是个聪明人，这话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但是既然你知道我想要什么，以你现在的身份，又能给与我什么帮助？” “人生几十载，柳贵嫔又何必在乎眼前这一年半载的，眼光应该放得更长远不是吗？”容落歌看着对方说道，“你想要的，又怎么知道我给不起呢？柳贵嫔难道不想知道明妃为什么能重新夺回陛下的宠爱吗？” 柳贵嫔心头一跳，神色阴晴不定，显然是半信半疑，心中猜疑不已。 容落歌看着柳贵嫔的神色，便知道她虽然还有疑虑，但是已经心动了。 能以花样年华委身皇帝一个老头子，图他年纪大，图他能当爹吗？ 当然不是。 柳贵嫔图的是皇帝的宠爱，以及帝宠带来的权势，能让曾经压迫她的继母低头，这才是她压在心底最大的渴望。 没有什么比看着曾经欺凌自己的人，跪在自己的脚下更令人大快人心的。 “为什么？”柳莺莺犹豫良久，到底还是压不住心底的渴望问出了口。 她不想等着皇后虚无缥缈的承诺，一直在这里等待时机，等着等着，什么时候才是时机呢？ 容落歌想起寒星澜跟她说过的话，眼睛幽光一闪，往前微微探身，压低声音说道：“你以为明妃已经是半老徐娘，真的是凭她的身子还能让陛下眷恋吗？当然不是！” “那是靠什么？”柳莺莺略有些急迫的问了一句，如果不是靠着美貌，必然有其他的捷径。 明妃能走，为什么她不能？ 第126章 美人出手 “男欢女爱的事情，有时候并不用靠感情，可以靠其他东西助兴。”容落歌低声说了一句。 柳莺莺一震，不敢置信的看着容落歌，明妃……明妃居然敢给陛下用那种东西？ 容落歌瞧着柳莺莺震惊的神色，知道她大约是猜到了什么东西，没想到柳莺莺这样的闺秀倒也知道这些东西。 “明妃……明妃就不怕吗？”柳莺莺的声音都是颤抖的，这要是被发现可是大罪。 容落歌却没回答这个问题，明妃现在在陛下面前进谗言，处处诋毁寒星澜，只怕就是知道陛下的身体只怕经不起这样长时间的消耗，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获得陛下最集中的宠爱，为齐王铺路。 这种想法是没错的，做的也是没错的。 如果寒星澜是个蠢一点的太子，明妃母子的计划必然会成功。 只可惜，寒星澜不是个傻子。 皇帝这种偏爱齐王，想要废储的行为，在容落歌看来已经没有了父子之情。 皇权的更迭代表着鲜血与权力的交锋，不是他们死就是自己亡，生死存亡的关头还讲究什么父慈子孝？ 寒星澜还没有下定这个决心，但是容落歌却不会心慈手软。 她想活着，好好的活着，就不能让皇帝的屠刀落到他们的头上。 纵观后宫，皇后现在不敢轻易涉险，捏着柳莺莺这张王牌也不敢用力打出，相比起来，明妃比皇后有魄力。 既然如此，容落歌当然不能再等着皇后出手，等那时候黄花菜都凉了，他们一起上断头台吧。 容落歌将一个巴掌大的小瓷瓶放在桌上，然后看着柳莺莺，“明日陛下会早朝，柳贵嫔的机会只有这么一次，可要把握好了。” 柳莺莺看着桌上的瓷瓶，心口起伏的厉害，脸色更是白得要命，咬咬牙，看着容落歌问道：“这东西没有问题吗？” “一次一颗，没有问题，不可贪量。”容落歌说道。 柳莺莺盯着瓷瓶半响，终于伸手把东西握紧掌中，然后看着容落歌，“你这样帮我，想要我为你做什么？” 容落歌轻轻一笑，看着对方说道：“只要柳贵嫔能留住陛下，这对我就是最大的帮助，至于其他的，现在还不到时机，柳贵嫔不用担心，你我是一条船上的，我断然不会害你，而且还能保你后半生荣华富贵。” 柳莺莺既然下定了决心，就不会再后退，看着容落歌说道：“如果将来真有那日，我希望良娣能让我有个荣养之地。” “可以。”容落歌一口答应下来。 柳莺莺神色一松，忽而露出一个苦笑，轻轻地说道：“人这辈子活着，真的太难了。” 容落歌起身，看着她说道：“黎明之前总是最黑暗的时候，撑一撑就过去了。” 柳莺莺凝视着容落歌的背影，心里想着她与她同样是在继母手下讨生活，甚至于她的日子比自己还要难，容落歌都能翻身，为什么自己不能？ 捏紧了手中的瓷瓶，她的心依旧砰砰乱跳，她没做过这种事情，但是为了活着，更好地活着，她只能咬着牙向前走。 第二天一早，柳莺莺就换上了一身嫩黄色的宫装，腰间的锦带收的紧紧的，将她纤细的腰肢展现出来。 她知道陛下最喜爱她的腰肢，那一天陛下的手一直在她的腰间流连。 坐在铜镜前，眉心点了花钿，算着时辰差不多的时候，就起身出了玲珑阁。 她悄悄地在陛下下朝回道观的路上候着，等到陛下出现的时候，装作不小心跌了一跤的样子，恰好撞进了陛下的怀中，一抬头，盈盈双目中带着几分惊怯的泪光，这幅娇弱的美人模样，让陛下一下子又想起了她。 柳莺莺成功跟着陛下回了道观，她五官娇艳，年轻少女的胴、体光滑紧致，明妃保养虽好，却毕竟是生育了两个孩子。 而且明妃在皇帝面前放得开，始终少了几分少女才会有的娇羞之态，此时柳莺莺恰好就补上了这个缺憾。 以前皇帝只有对着明妃时才能兴致大开，持续奋战，好像又回到了年轻时，所以陛下就很宠爱明妃，在她身上能满足他的幻想。 但是这一次他发现他对着柳莺莺也特别有兴致，年轻女子娇羞中带着几分期盼的神色，那欲语还羞的娇嗔，让皇帝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柳莺莺不敢贪心，只用了一颗药丸，就是这一颗，也差点折腾掉她半条命。 这么久未见，她没想到陛下在床榻上更为……无所顾忌，但是却不得不咬着牙逢迎。 一直等陛下发泄完毕，在她的身侧沉沉睡去，柳莺莺这才双眼无神的盯着帐顶。 等缓过神，她还要仔细筹谋等陛下醒了，她要怎么在陛下面前邀宠，不能让陛下再想起明妃来，这次进了道观，她就没想轻易再走出去。 不然，她要是回了玲珑阁，就怕没有命再见到陛下。 明妃可不是心善的人。 她既然走出了这一步，挡了明妃的路，就只能一直走下去。 她没有回头路。 柳莺莺重新获宠，让后宫的人大为吃惊，尤其是明妃更是怒气勃发，立刻就梳洗打扮好前去求见陛下。 此时，柳莺莺只穿着亵衣靠在陛下的怀中，听着明妃求见，吓得瑟瑟发抖，脸色发白，抱着陛下的腰一言不发。 皇帝今日又未上朝，睁开眼便是柳莺莺这样的美人在怀，这段日子放纵惯了的陛下，自然是将早朝抛之脑后，抱着美人一番尽兴。 偏偏兴致当头明妃来了，听到是明妃，皇帝的神色微微迟疑，毕竟对于明妃皇帝是真心喜爱的。 就在这时，柳莺莺行动了，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果然引起了陛下的注意。 柳莺莺紧紧抱着陛下的腰，让自己的身体紧紧贴着陛下，感觉到陛下的异样，她心里松口气，嘴上确实带着哽咽说道：“臣妾不敢让明妃娘娘不高兴，虽然臣妾舍不得陛下，但是……等明妃娘娘不在时，臣妾再来服侍陛下。” 这话说的不清不楚，皇帝听着奇奇怪怪的，又看着心爱的美人吓得面色发白，身子发抖，就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朕说清楚。” 第127章 偷看奏折 明妃以前来道观都是直接推门而入，但是这次却被拦在了外面，脸色自然不大好看，压着脾气等待陛下传召。 结果明妃在外等了半个时辰才等来一句，陛下已经歇了，明妃娘娘明日再来吧。 明妃给气的怒火都有些压不住了，行，这个柳莺莺有点本事，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她居然还能翻身。 柳莺莺背后靠的是皇后，难道是皇后做的手脚？ 明妃沉着脸离开，回到了关雎宫立刻就让人去查最近玲珑阁的动向。 白灼看着明妃轻声说道：“娘娘，陛下也不过是一时贪新鲜，过几日自然就想起娘娘的好来，如今正在紧要关头，娘娘何必因为柳贵嫔失了方寸。等以后娘娘大权在手，柳贵嫔还不是砧板上的肉由着娘娘处置。眼下还是齐王殿下的事情要紧，柳贵嫔背后有皇后娘娘撑腰，与其处置柳贵嫔，倒不如釜底抽薪。” 明妃最近的耐心真的是越来越有些难以维持，她已经足够放低身段去哄着陛下，但是陛下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明明答应要扶持齐王，但是却最后关头总是在犹豫。 这让明妃很是心烦，却又不得不继续周旋。 好在现在萧慎与玉华成了亲，以后他就是自己人，如果陛下真的食言，也就不要怪她心狠。 明妃想到这里阴沉的脸色才松缓几分，看着白灼说道：“柳莺莺的事情不能不办，若是不处置她，这后宫的人有样学样，岂不是人人都能骑到本宫头上来？” “可是现在柳贵嫔在陛下身边，这可不好下手啊。”白灼为难的开口，她们的人也进不去道观。 明妃思量对策，一时沉默不语。 此时凤仪宫里皇后也是惊喜不已，哪想到柳贵嫔居然翻身了，她看着燕茵说道：“当初本宫就知道她不是个认命的人，果然是这样。” 燕茵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又找不出来，思量一下这才说道：“最近柳贵嫔也没来给娘娘请安，这次能复宠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不知道柳贵嫔是走了什么路子。” 皇后微微颔首，“等她从陛下那里回来，你便亲自过去走一趟。” 燕茵点头，“是，柳贵嫔复宠总是一件好事，娘娘您看赏些什么好？” 皇后心情很不错，就道：“把库里那一套红宝石的头面给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才能让陛下高兴。” 燕茵记下来，先让宫人开库房将东西找出来，然后只等着柳贵嫔回玲珑阁她便去走一遭。 只是谁也没想到，一日两日三日过去，柳贵嫔依旧没有回玲珑阁。 道观里，柳莺莺跪坐在陛下身边磨墨，安安静静的，若不是手腕在晃动，倒像是活动的一幅仕女画一样。 皇帝今日觉得精神甚好，他到底还是这国家的主宰，便临时起意批阅起折子来。 厚厚的折子将桌案都铺满了，皇帝随后拿起一份，快速扫了一眼，没什么大事，懒得批注就直接又扔回去，重新拿起一本来。 柳莺莺瞧着被陛下扔回来的折子落在地上，便弯腰将折子捡起来，规规矩矩的放在另一张桌案上摆放好。 而此时，道观后殿几名道长正在悄悄议事。 他们聚在皇帝身边练什么长生不老的仙丹本就是为了荣华富贵，当然不可能真的炼出什么仙丹来，他们只是用了些民间私下里用的东西，让陛下觉得飘飘欲仙而已。 本来照他们的动作，怎么也能拖个一两年，但是最近他们察觉不太对劲，陛下本来就年事已高，又夜夜笙歌，不要说陛下这样的年纪，便是年纪小的也扛不住。 “大哥，你说现在怎么办？”一个略矮的道士焦躁的说道。 “是啊，大哥，你得尽快做决定，我们得赶紧找个退路。”另外一个瘦高个的道士跟着催了一句，“陛下照这样下去，可熬不过半年啊。” “急什么？不还有半年？”坐在上首白胖的道士沉声说道。 “大哥，这种事情怎么能不着急，咱们总不能真的等到最后才跑啊？” “不是齐王便是太子，只能从他们中选一个投靠，我瞧着陛下对明妃很是宠爱，对太子反倒是淡淡的，不如我们投靠齐王？” “我看未必，就是明妃缠着陛下开始，陛下这才更加放纵声色，只怕就是明妃动的手脚，这样的狠心妇人，你就真相信她会与我们真心合作，别到时卸磨杀驴把我们哥几个推出去顶罪！” “那就选太子？只是太子从不来道观，这不好接触啊。” “总有机会的，再看看。” “这两日陛下甚是宠爱的柳贵嫔，听说当初还是皇后娘娘的人，你们说能不能通过柳贵嫔与太子殿下搭上线？” 三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些蠢蠢欲动，可以试一试。 皇帝批了几十份折子便有些扛不住了，眼睛微眯昏昏欲睡。 柳莺莺走过去，扶着陛下柔声细语的说道：“陛下，天色不早了，该歇了。” 皇帝闻言睁开眼睛，脑子里还有些混混沌沌的，扶着柳莺莺的手起身，“爱妃陪朕一起。” 柳莺莺笑着应了，扶着皇帝进了寝榻，伸手落下帐子，她点燃了床头的沉水香，香气慢慢的弥漫开来，皇帝睡得越发的香甜。 等陛下睡沉了，柳莺莺轻轻地推了推，又连喊了几声，确定皇帝没有反应之后，这才又悄悄的下了榻，回到书案前快速的翻阅奏折。 等看完后，又恢复原样，悄悄地回了寝室，看着皇帝依旧在沉睡，她微微松口气，这才拿出藏好的纸笔将自己记下的内容誊抄下来，然后封进香囊中，第二天一早，她身边的宫人换班时，就会把消息带出去给容良娣。 柳莺莺做完这一切才在陛下身边躺下来，这几日她一个安稳觉也不敢睡，她知道明妃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她不能让陛下对她厌倦，她得牢牢地抓住陛下的喜好。 第二天容落歌就拿到了柳莺莺给她的香囊，打开后，从里头拿出一卷纸来，看着上面写的有些潦草的信，神色渐渐地沉下来。 第128章 状告容良娣 今日又没有早朝，寒星澜与幕僚议完事便回了长信宫。 容落歌便将柳莺莺送来的信给他看，冷笑一声说道：“果然随着萧慎与明家联姻，现在朝堂上人的态度也有些变了。” 寒星澜面色依旧如常，将信看过后，随手就扔进火炉烧了个干净，这才开口说道：“这些都是能预料的事情，也只有这样才能分辨出来谁才是真正投靠我的人。” 容落歌看着寒星澜道：“柳莺莺说陛下现在的身体不太好，我看要早做准备才是。” 寒星澜轻轻应了一声，然后看着容落歌说道：“今日寒翊风邀请萧慎前往齐王府做客。” “好快的手脚，这是要拉拢萧慎上他的船吧。”容落歌冷笑一声，“只怕他是白费心思了。” 说到这里，容落歌看着寒星澜，“御龙卫那边的武器装备的如何了？” “快了，再有两个月差不多就齐全了。” “还有两个月？”容落歌知道自己不能着急，但是她怕皇帝撑不了两个月。“陛下的身体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住，我听柳莺莺说不知道是不是之前明妃给陛下服用的药物过量，现在的状况并不太好。” “我知道。”寒星澜握着容落歌的手，“萧慎已经在陛下面前进言调换皇宫守卫的事情，再过些日子，陛下遇刺一事就会真相大白，等到那时候就可以了。” “你是想一窝端了？” 寒星澜低头看着容落歌，随即浅浅一笑，“算是吧。” 他收回自己落在容落歌身上的目光，透过窗子看着外面的天空，这一次他不会再后退一步。 瑶光宫里宋惠和心烦意燥，这几日她想尽办法接近殿下，但是都无功而返。 既然这样，她就只能求助家里了。 她进东宫又不是做摆设的，当然是要得到殿下的宠爱，最好是能在容落歌之前生下殿下的长子，这才是她立足东宫的底气。 以她的家世，若是她真的生下殿下的长子，将来太子妃的位置也能争一争。 “玉竹，你带着我的信回府一趟。”宋惠和下定了决心。 玉竹立刻接过信放好，“良娣放心，奴婢一定把事情办好。” 玉竹出了东宫，坐上马车就回了宋府。 宋夫人正在家里查看账册，听到是玉竹回来了，立刻扔下手中的册子，吩咐人让玉竹进来。 “奴婢拜见夫人，给夫人请安。”玉竹躬身见礼。 宋夫人摆摆手，笑着说道：“起来吧，坐下说话，姑娘在东宫怎么样？” 玉竹坐在夫人屋里的丫头搬来的锦凳上，以前她哪有这样的体面，跟着姑娘进了东宫果然不一样了。 “良娣在东宫十分想念夫人，只可惜不能亲自回府见夫人。”玉竹笑着说道。 宋夫人想起女儿，神色间也是一片柔情，叹口气说道：“我这个当娘的也想着她，只是她进了东宫，也不是我随意就能去探望的。” 玉竹与夫人说了些良娣在东宫的趣事，这才拿出信来，“这是良娣让奴婢交给夫人的信。” 宋夫人伸手接过去，打开信便看了起来，等看完信，宋夫人脸上的神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 她看着玉竹问道：“殿下一直没去姑娘的殿里？” 玉竹摇摇头，“那容良娣十分有手段，勾的殿下整日往长信宫跑，不止是良娣那边，便是其他几个小主那里，殿下都没看一眼。夫人，这样下去可不行，所以良娣才让奴婢回来请夫人想个办法。” 宋夫人怒道：“那容良娣一个和离过的人，怎么敢？” “可不是，之前谁把容良娣放在眼中，但是夫人您不知道，那容良娣当真是生的花容月貌，而且又比姑娘早些进东宫，殿下宠她正在兴头上，那容良娣霸着殿下不松手，姑娘在东宫连殿下的面都见不到，实在是太过分了。”玉竹说着说着都替自家姑娘委屈。 宋夫人的脸色阴晴不定，想了想说道：“我会进宫求见皇后娘娘，请皇后娘娘做主，你回去跟姑娘说让她定下心来。” 玉竹大喜，“多谢夫人，良娣知道了一定就安心了。” 玉竹不敢多待，办完事就赶紧告辞离开。 等玉竹一走，宋夫人恼怒的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都拂到地上，“容氏果然是个狐狸精，难怪齐王不要她。可恨让她进了东宫，如今倒是借着救命之恩在东宫作威作福，害的我的女儿受苦。” 宋夫人哪里坐得住，立刻递了求见皇后娘娘的折子进宫，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这样善罢甘休。 宫里头，皇后一直没能等到回玲珑阁的柳莺莺，心情正不美妙，此时接到了宋夫人求见的折子，皱着眉头说道：“宋夫人怎么会忽然要进宫求见本宫？” 燕茵心头一跳，但是又不得不说道：“娘娘，宁远侯的次女被陛下封了东宫良娣。” 皇后者才想起来是有这么回事，这段日子又是齐王娶亲，又是萧慎求娶明玉华，事情一桩一桩的惹得她心烦，倒是忘了东宫那边的事情。 既然这样，皇后倒是不能不见了，“传宋夫人吧。” 得了传召，宋夫人打扮一番便进了宫，见到皇后娘娘便扑通跪下，哭着说道：“娘娘，您可要给臣妇的女儿做主啊。” 皇后被宋夫人这一跪给吓了一跳，忙让燕茵把人扶起来，这才说道：“夫人这是要做什么，有话好好说。” 宋夫人哭的那叫一个伤心，看着皇后说道：“娘娘，臣妇的女儿进了东宫这么久，连太子殿下的面都没见过。那容良娣实在是霸道，善妒成性，不只是臣妇的女儿，听说其他几个进入东宫的嫔妃也没见过殿下。娘娘，若是长此以往，那容良娣岂不是越发的嚣张？” 皇后听得一愣，容落歌？ 宁远侯夫人这话，实在是让她难以想象那个在她面前谦卑恭顺的容落歌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不过，转念一想容落歌原本是齐王妃，能跟齐王闹和离的人，又岂是那么简单？ 想到这里，皇后看着燕茵，“传容良娣来。” 第129章 太子就是顶锅的 容落歌正在东宫画图，融心就急匆匆的进来，“良娣，凤仪宫来人让您过去一趟。” “凤仪宫？”容落歌有些意外，上次皇后见她说是给陛下侍疾，但是其实也轮不到她，皇帝只是短暂昏迷，醒来后不依旧沉迷丹药女色？ 现在皇后又找她做什么？ 心里这样想，容落歌还是起身更衣，换了一身正装前往凤仪宫。 等她到了凤仪宫，才发现凤仪宫还有别人，一身华服，头戴珠冠，是个诰命夫人。 “嫔妾拜见母后，母后安康。”容落歌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显然跟这名夫人有关系。 而且瞧着皇后神色不悦，对自己似有不满之意，她心中隐隐有了答案，于是也就没称呼皇后娘娘，而是直接称了一声母后。 果然，容落歌的眼尾就扫到那名夫人的神色微微惊讶的样子，看来她的猜测有些准。 “起来吧。”皇后当着外人的面也不可能真的把容落歌的脸面踩地上，毕竟她还顶着太子救命恩人的名头，若是太过刻薄，反倒是对皇后自己的名声不好，“这几日东宫如何？” 容落歌听着皇后这话像是随口问的，但是这问题的陷阱可大了。 若是以前东宫只有她一个，不管怎么回答都无妨，但是现在东宫可热闹的很，那么多人，还封了另外一个良娣，俩人平级，这问话的坑就很深了。 容落歌照例带上一个浅浅的笑容，这才开口说道：“回母后的话，嫔妾在东宫一切都好，平日也不爱出门就待在长信宫，看看书，做做针线打发时间。” 宋夫人在容落歌进门之后，心里就咯噔一下，心想玉竹说的真没错，这容良娣柳眉凤目，琼鼻樱唇，当真是一副好相貌，而且当初和离之时这一位也曾在众人面前说过，自己与齐王并未曾圆房…… 这样的容貌，再加上完璧之身，就算是有和离的瑕疵又有什么。 宋夫人心中不免焦急，她自然认为自家的孩子也的确是出众，但是比起容良娣确实略有不及。 宋夫人心里着急，但是面上却是丝毫不显，安安稳稳的坐在那里，一派沉静。 皇后听着容落歌这话也懂了她拐着弯的意思，东宫进了新人之后，她安分守己待在自己的宫殿，很少出门，不曾惹事。 这倒是个滴水不漏的，说话四平八稳，让人很难抓到把柄。 皇后抬头又看她一眼，面上的神色带了几分柔和，笑着问道：“最近太子可还好？” 容落歌心头一转，便道：“太子饮食正常，太医也循例请脉，只是因为最近陛下晕厥殿下十分担忧陛下的身体，因此每日都要去佛堂为陛下念经祈福。” 东宫是有个小佛堂，原本是因为太子自幼身体不太好，特意设了给他祈福用的。 容落歌此时搬出来，也不过是当着外人的面给太子刷刷孝顺的名声。 果然，皇后很满意容落歌的回答，“太子担心陛下那是孝道，不过也得注意自己身体，容良娣进东宫早一些，要多费心才是。” 又给她挖坑？ 容落歌面带难色的看着皇后，“母后，并非嫔妾不想这样做，而是殿下一向不喜别人插手他的事情，嫔妾进了东宫这么久，从不敢过问殿下的日常。” 皇后心里满意容落歌的安分，但是当着宋夫人的面还是要略问一下，“东宫这次进了这么多人，你可安置好了？” 容落歌面色微惊，做出一副惊愕的样子，随即说道：“母后，我也不过是一个良娣，东宫的事情只是暂代打理一些俗务罢了，其他的并不敢过问。” “是吗？”皇后也有些意外，“你未曾插手，那么宋良娣等人进东宫是谁安置的？” 容落歌一脸茫然的看着皇后，“这些都是殿下安排的，殿下身边的时总管很能干，哪里需要嫔妾多事。” 宋夫人也是一愣，太子殿下安排的？ 她现在仔细观察容良娣，见她在皇后娘娘面前谨小慎微的样子，可不像是能掀起风浪的人。而且，东宫的事务她也只帮着管理些庶务，那就是没有插手东宫的权柄，这样的话，自己的女儿怎么就能委屈成那样的？ 宋夫人也有些不明白了，这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皇后看着容落歌安分的样子，心念一转，继续说道：“本来东宫只有你一个，倒也不用费太多心，只是如今陛下心疼太子，东宫的嫔妃一多，这事务也就多了，总是要找一个出来主持大局才是。” 哦哦哦，来了，来了，皇后果然是要管东宫的事儿。 容落歌乖巧的坐在那里，“母后说的是，我也不擅打理这些，只是听殿下的吩咐管着庶务就头疼不已，若是能有个人出面接过去就更好了，我还是更喜欢读书烹茶打发时间。” 皇后一愣，没想到容落歌竟是丝毫争权的心思也没有，还想着把自己手中的那一摊事儿扔出来？ 她就没见过这么不上进的人！ “你觉得谁合适？”皇后看着容落歌又进一步问道。 容落歌立刻说道：“嫔妾都听母后与殿下的。” 让她举荐宋惠和？ 那是不可能的。 太子这个时候就是来顶锅的，当然要拉出来溜溜。 容落歌不能与皇后正面硬刚，毕竟她只是个良娣，就算是做了太子妃，也没那个底气，除非有朝一日她坐上皇后的位置，等皇后成了太后，她才能与她分庭抗礼而不会被人非议，乱扣帽子。 她不出头，不争权，与皇后玩躲猫猫的游戏，反正有寒星澜在，只要他不点头，难道皇后这个亲娘还能摁着自己儿子的头答应不成？ 皇后一再试探，都没看出容落歌有丝毫争权之心，心里微安，端起茶喝了一口，这才看着她又说道：“本宫听闻太子至今还未曾临幸其他东宫妃嫔，可有此事？” 容落歌心想绕了一大圈，重头戏终于来了，果然是为了这个。 那么在场的那位夫人的身份也昭然若揭，敢到皇后面前告状的也就只有那么一个了。 第130章 想要过招也没机会 容落歌闻言微微沉默一下，这才开口说道：“母后，嫔妾住在西殿，其他人都住在东殿，隔着诺大的花园，而且嫔妾不喜出门，也不曾打听这些事情，所以并不知。” 皇后微微皱眉，宋惠和等人都住在东殿？ 自己的儿子皇后还是有些了解的，心念一转，又想起这些人都是明妃吹枕头风让陛下送去的东宫，难保说这些人里有没有明妃的人。 想到这里，皇后就有些后悔了，自己不该听了宋夫人的话就把容落歌叫来，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皇后也不能把自己的脸给打了。 压下心里的烦躁，皇后看着容落歌，“你一向是个安分守己的本宫知道，太子身体为重，你也要多多尽心，先回去吧。” 容落歌还以为皇后会让她劝太子雨露均沾呢，结果就这？ 这就让她走了？ 有点不敢置信。 不过，不用挨训，这对她来说也是好事，于是立刻起身，“是，嫔妾一定尽心尽力服侍殿下。母后若无别的吩咐，嫔妾便先告退了。” “去吧。”皇后笑道。 容落歌起身行礼告退，临走前都没去看宋夫人一眼，既然皇后没有说此人是谁，她自然不能逾矩去问。 不过，应该很快也能知道了。 容落歌走了之后，皇后便看着宋夫人道：“夫人也听到了，容良娣并不插手东宫的事情，而且太子的身体确实不宜过度操劳，宋良娣还是要多些耐心等等才是。” 宋夫人脸上的笑容都要挂不住了，皇后这话的意思她听懂了，那就是不打算强制要求太子殿下去宠爱自己的女儿。 宋夫人的脸皮也没那么厚，讪讪的一笑，便开口说道：“娘娘说的是，自然是以太子殿下的身体为重，今日臣妇也是一时着急，怕有小人从中作梗，既然是一场误会，还请娘娘宽恕臣妇的无力之举。” “宋夫人言重了，你担忧女儿这也是做母亲的天性。”皇后柔声细语的开口说道，“孩子年纪小，有些事情也不知道怎么做，做父母的还是要多教导才是。” 宋夫人：…… 她强带着笑容应了，等出了凤仪宫脸上的笑容才收了起来。 今日她也是第一次见到容落歌，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有一副好皮囊，太子殿下也是男人，是男人就会喜欢美人。 不然，皇后家世出众，仪容不俗，但是为什么陛下还是偏偏最喜欢明妃？ 当然还是因为明妃更美，性子更符合陛下的心意。 这个容落歌不只是长得美，面对皇后的时候也是应对得宜，而且言语之间带着对皇后的恭敬与顺从，何况容良娣还是救过太子殿下，皇后对她自然不会过于厌恶。 宋夫人觉得自己失策，不该贸然来求见皇后。 女儿的困境要解开，关键还在太子殿下身上，但是宋夫人的手伸不进东宫，眼下也没什么好的谋划，只能再想想看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容落歌回去后，换了身衣裳就出了东宫，这次她直接去了老宅，让人给容灵珊送信。 容灵珊在家也闲得无事，得了大姐的消息立刻就跟着人来了，见到大姐高高兴兴的跑过去，“大姐，你怎么有时间找我？” “有件事情要问问你。”容落歌让容灵珊坐下，“最近府里还好吗？” 容灵珊撇撇嘴，“容黛做了齐王侧妃，结果在云时妆大婚的那天俩人就闹了起来，把齐王妃的洞房都给搅黄了。云家不能将容黛如何，但是云丞相最近一直针对爹爹，现在爹爹回家就发火，我都躲着他，大哥也在御龙卫不太回家。” 容落歌：…… “狄月奴有消息了吗？” “没有，不过容朗倒是沉得住气，依旧住在府里，我琢磨着大姐说的对，容朗跟容黛肯定知道狄月奴做什么去了。” “既然暂时没消息，你把人盯紧了就是，不要轻举妄动打草惊蛇。”容落歌叮嘱道。 “我知道了，大姐，你放心吧。”容灵珊笑着答应了，“大姐找我就是问这件事情吗？” “除了这件事情，还有件事情。”容落歌看着容灵珊问道，“你跟宋惠和有没有什么往来？” “宋惠和？”容灵珊就想起来，这一位不就是进了东宫做良娣的那个吗？ 她摇摇头，忙说道：“大姐，是不是宋惠和找你麻烦了？” “那倒没有，我就是对她不熟悉，所以找你打听一下。”容落歌道。 容灵珊这才松口气，想了想说道：“宋惠和我也见过几次，有时候大家难免在宴会上遇到，但是大姐，你知道我年纪小一些，遇上她的次数并不多。不过，我以前倒是听人说这位宁远侯府的二姑娘做事沉稳，周到，在侯府颇得长辈喜欢呢，在外的声誉也不错。” 容落歌心想这话应该是对的，宋惠和给家里人诉委屈，宋夫人就直接进宫找皇后主持公道，可见家里对她的确是很疼爱。 一般来说，若是家里孩子多的人家，行二的一般都不太受重视，毕竟上面有父母第一个孩子，后面还有弟妹，夹在中间的容易被忽略。 但是宋惠和却能在家里很得宠，那就说明她不仅聪慧而且还有些手段，能从姐妹兄弟中抢到父母的疼爱。 “好，我知道了。”容落歌点点头，“你帮我打听下宋惠和的事情，多多益善，但是不要惊动人，要悄悄的。” “没问题。”容灵珊笑着应了，这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容落歌笑了笑，看着容灵珊，“瞧着你倒是高了些，也瘦了，在府里怎么样？” “真的高了？”容灵珊还挺高兴的，“在家里也就那样，爹爹最近因为云丞相针对的事情脾气大，不过我听说容黛在齐王府的日子也不好过。” “是吗？”容落歌这就有兴趣了，她进了东宫，容黛去了齐王府，俩人之间隔着皇帝的两个儿子，想要过招也没机会。 她就很想知道容黛如愿以偿进了齐王府，但是齐王妃的位置上坐了云时妆，不知道她现在又是什么滋味。 第131章 阴谋 说起这个容灵珊就特别有兴致，她可是专门打听过的，于是就说道：“我听说现在齐王府里闹成一锅粥，云时妆本来对做这个齐王妃并不太情愿，但是被容黛这么一挑衅，再加上云丞相对齐王施压，俩人还是圆了房。不过，俩人圆房之后，云时妆这个齐王妃就算是名正言顺了，容黛一个侧妃，本来齐王是挺护着的，但是云丞相这么一插手，反正现在容黛在府里的日子不太好过，听说云时妆天天折腾她去立规矩，齐王总不能一步府门也不出守着她。” 容落歌就乐了，“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这俩人半斤对八两，不相上下。” “容黛也算是遇到了对手，总算是有人能治她了。”容灵珊恶狠狠地说道，她真是厌恶死了容黛那假惺惺的模样，在府里住着的那段日子，她就是经常这样在父亲面前挑拨离间，她真是恨不能一棍子打死她。 容落歌一想也是，云时妆这个人做事情一向是挑拨别人冲在前头，她在后头兴风作浪。现在进了齐王府，她跟前没有替她冲锋陷阵的小卒子，只能自己亲身上。 俩人真是大小白莲齐齐盛开，寒翊风夹在这二女中间，那可真是左右为难，举步维艰。 除非寒翊风能狠下心压着容黛，要么是狠下心冷落云时妆，不然的话只要他舍不得对容黛的喜欢，也舍不得云丞相的支持，齐王府里就别想清净。 怪有意思的。 说起来，东宫就要好多了，皇帝送人进来那就送，但是寒星澜把人统统往东殿一扔，完活。 而且，不管是寒星澜还是容落歌，都不能肯定送进来的这些女子都是站在太子这条船上的，万一有敌方的奸细呢？ 所以，冷着处理反而是最恰当的。 容灵珊看着大姐开心的样子，她也觉得开心，容黛过不好她们才高兴呢。 “大姐，你说狄月奴还会回来吗？”容灵珊问道，她当然不希望她回来，她一回来家里就不安生了，真是太讨厌了。 “这不好说。”容落歌现在也不能肯定，毕竟寒星澜的人没有找到人，时间越长，他们逃离的越久回到青玄国的可能性就越大。 尤其是现在皇帝对寒星澜虎视眈眈，寒星澜也不能全力去追他们。 “也是，但愿她别回来了。”容灵珊有些丧气的说道，“大姐，我听说明夫人跟明将军要复合呢。” 容落歌被呛了一口，“复合？” 容灵珊点头，“是啊，明玉华嫁给了萧慎，如今萧指挥使可是如日中天，我听娘说陛下将宫中守卫的差事都给了他，真是炙手可热，萧指挥使府外每天不知道多少人排队等着见他一面呢。如今明玉华成了指挥使夫人，据说是为了她他们才想复合。” 容落歌：…… 这吃相真够难看的，她就是想不明白明赞折腾这一遭到底为了什么，这么一个大将军肯定不会做无聊的事情，必然有所图，但是图的什么呢？ “除了复合，还有别的举动吗？”容落歌问道。 容灵珊想了想，这才说道：“好像是那个外室也要记在族谱上，算是承认她进门，不过却不会住进府内，听说是安排去庄子上。” “庄子上？哪个庄子上？” “说是明将军为了讨明夫人开心，把柳玉娘母子安排去明家最偏僻的庄子上，在大北方呢，都要到边境了。” 容落歌神色一凛，忽然之间就有些明白了。 柳玉娘进府不是什么大事，怎么就能闹到他们夫妻和离的份上？ 看来是为了能把柳玉娘名正言顺送出去，可要是为了把人送出去，只要悄无声息的送走就成，偏偏柳玉娘的存在被明玉华发现了。 这事情就不得不闹大了。 转了一大圈，最终把柳玉娘送去北边，是为了跟狄月奴好联系吧？ 所以当初狄月奴能顺利逃走，看来明家没少出力，这就能说得通了。 难怪出城后寒星澜一时半会没抓到人，要是有明赞暗中帮忙，确实不容易抓到人。 容落歌终于想通这一点，看着容灵珊说道：“今日多亏你，回头大姐再谢你，我得赶紧回去了。” 这个消息要赶紧跟寒星澜说，若是柳玉娘已经前往北方，那就是跟狄月奴有联系的方法，只要盯紧了柳玉娘，指不定狄月奴就能顺藤摸瓜抓到手。 “大姐，你去忙你的，我也回家去，大哥最近在御龙卫挺顺利，娘说等你有空想要请你吃饭呢。” “等有时间再说，现在怕是不成。” 容灵珊忙点点头，“没事，等你什么时候有空再说。” 容落歌点头应了，“好。”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楚珂现在上了她的船，她们也算是一伙的，就算不能前嫌尽释，但是也能和平相处了。 容落歌急匆匆的回了东宫，寒星澜不在，她想了想就把元保叫来，自己写了封信交给他，“你把这封信给殿下送去。” 元保忙把信接过去，“是，良娣还有别的吩咐吗？” 容落歌想了想摇摇头，她与寒星澜之间有默契，其他的话倒也不用多说。 元保一见就立刻告退，套了匹马就出了东宫。 容落歌也没闲着，而是让人给柳莺莺递信，不过柳莺莺那边在道观伴驾，这个消息不可能传回来的很快，只能耐心的等着。 除此之外，容落歌又想起宋惠和与宋夫人，眼下也顾不上她们，只能先往后放一放再说。 “良娣。”融心快步走进来，“柳贵嫔身边的丝兰传话来，说是今日明妃前去拜见陛下，贵嫔偷听到明妃请陛下准许明将军巡边。” 容落歌面色微变，“巡边？” “是，丝兰正是这样说的。”融心立刻点头说道，“生怕被人发现，丝兰不敢停留，传完话就赶紧走了。” 大将巡边是鸮国的传统，但是不是任何一个将领都会有这样的权利。 明妃请陛下允许明赞巡边，再加上之前柳玉娘被送往北边明家的田庄，容落歌就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第132章 做梦都想报仇 如果明妃这么急着让明赞前往北边，那就证明他们跟狄月奴已经达成协议，或者说现在狄月奴回到了青玄国一切顺利，这个时候让明赞前往巡边……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明妃可能知道陛下的身体撑不了多久，但是太子依旧没废，她在做两手准备。 如果陛下能顺利废除太子改立齐王最好，若是不能明赞也能与狄月奴兄妹联手，带兵围困京城。 如果明赞敢这个时候离开京城前往北边，那就说明在京城他一定留下了特别信任的人。 容落歌这才感觉到事情紧迫起来，风雨欲来。 *** 道观内柳莺莺心惊胆战的看着沉睡的陛下，之前真是吓死她了，陛下突然栽倒在床上，吓得她差点尖叫起来，幸好用手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好在陛下很快就醒了，柳莺莺什么也不敢说，只能假装抱怨陛下故意吓唬她，说着说着眼泪落下来十分委屈的样子。 皇帝轻轻拍拍柳莺莺的肩膀，没有否认，正是因为陛下没有否认，柳莺莺心里更害怕。 她总觉得陛下偶尔看她的眼神十分锋锐，她还要假装不知情，像是以前一样服侍陛下睡下，一直等陛下睡沉了，柳莺莺这才敢睁开眼睛。 殿中的光线十分明亮，这对她来说很不适应，她喜欢入睡时光线暗一些。 但是陛下在殿中四角都要摆上宫灯，将屋子里照的十分明亮。 灯光落到纱帐里，将陛下的睡颜照得清清楚楚，柳莺莺轻轻地转过头盯着帐子顶，她的心跳越发的急促。 之前陛下就曾晕厥，时间也不算很长，但是还是惊动了后宫。 现在陛下这次昏厥让柳莺莺手脚发凉，而且她能察觉到陛下不想被人知道此事，那种感觉很难描述，若不是她装傻糊弄过去，她敢肯定，今天晚上她就会消失在这世上。 柳莺莺感觉这件事情一定要跟容良娣说一声，但是她不知道明日能不能把消息递出去。 陛下之前一直暗中打量她，明日她的一切行动都要慎之又慎。 柳莺莺猜的没错，往日陛下白日不要她伺候时，她还能回偏殿小憩，但是今日陛下却要时时刻刻要她在身边，柳莺莺就知道今日是传不出去消息了。 她耐下性子，假装很惊喜很粘人的与皇帝厮混了一天，今日她是一点也不敢放小药丸了，而且药丸也趁着沐浴时扔进浴桶中化掉，直到那一桶水被抬走倒掉，她的一颗心才安定下来。 “爱妃在想什么，怎么在发呆？” 柳莺莺猛不丁的听到陛下的声音心头一跳，立刻转过头对上皇帝审视的目光，就做出一副娇羞的样子，轻轻靠过去趴在皇帝的膝上，柔声说道：“臣妾在想陛下说要带臣妾去避暑的事情呢，臣妾真的是很期盼，这才想的入了神。” 皇帝闻言脸上的神色放缓了几分，“不急，过些日子再说，在宫里不开心吗？” “只要陛下在，臣妾就很开心，在哪里都没关系。”柳莺莺笑的更开心了，一双眼睛亮亮的的，看着皇帝的眼神带着崇拜与爱慕。 皇帝的手轻轻拂过柳莺莺的眼睛，他最喜欢的就是她这双清亮的眼睛，望着他的时候，他会觉得是她的主宰。 年轻女子的崇拜，这才是让他最得意的事情。 “朕给你提个位份如何？” 柳莺莺心头一震，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喜与惊讶，但是随即摇摇头，轻声说道：“还是不用了陛下，现在臣妾已经拥有了前半生从没有有过的一切，而且臣妾不想让陛下为难。” “爱妃真是爱开玩笑，朕怎么会为难？”皇帝大笑一声说道。 柳莺莺探过身去，将自己的面颊贴在陛下的心口，声音压得低低的，“陛下，臣妾上次封贵嫔就破了例，明妃娘娘很不开心，所以这次就算了吧。只要陛下肯让臣妾一直陪着您，臣妾就很满足了。” 皇帝轻笑一声，“你真的这样想？” 柳莺莺听出陛下话中的试探之意，她立刻抬起头对着陛下的眼睛，十分认真的说道：“陛下，莺莺的身世您知道，虽是富贵之家的小姐，但是从小备受欺凌，进宫之前继母还想要将莺莺嫁给老鳏夫，走投无路这才进宫求见皇后娘娘，哪知道却遇上陛下。” 柳莺莺说着便落下泪来，“陛下，不管别人怎么说，在莺莺心里您就是我的天神来救赎我的，这辈子，莺莺都想陪伴陛下，只要您不厌烦臣妾，臣妾就在，好不好？” 皇帝眼睛凝视着柳莺莺，那双滚落泪珠的眸子里倒映着他的身影，她的眼神忐忑中带着期盼，眼底深处像是烧着一簇簇小火苗般，让他的心都觉得热了起来。 皇帝笑了笑，“你想不想回府探亲？” 柳莺莺被这话吓得要死，但是不敢表露出来，只是露出一个疑惑的神色，“陛下，臣妾不想回家省亲，臣妾的父亲远在云江做官，京城的家中只有继母与继兄妹，回去有什么意思呢？” “你曾饱受他们欺凌，现在也算是衣锦还乡，难道不想看看她们怎么仰望你吗？” 柳莺莺怎么不想，她做梦都在想！ 但是，陛下肯定不会突然这么关爱她，她不敢轻易踏错一步，只能继续保持自己在陛下面前温柔善良的秉性，于是轻轻摇摇头，“纵然回去能痛快几分，但是也只是几分而已，我已经长这么大，而且又遇上了陛下，已经是我今生最大的福气。我只想好好握着这福气能陪着陛下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其他的都不重要。” 皇帝这回是真的开心的笑了，十年？二十年？ 他也想能长长久久的活着啊。 皇帝微微眯着眸子，透过窗子看着外面炽热的阳光，不由就想起明妃之前的话。 明赞去巡边，原本是他的意思，但是现在明妃提出来，却让皇帝心里不大痛快。 萧慎接管宫中戍卫后，明赞便小动作频频，这让皇帝不得不多想几分。 第133章 实力挖墙脚 隔了一天，容落歌又接到了柳莺莺偷偷送来的消息，皇帝又晕倒了！ 虽然是前一天的事情，但是现在容落歌才收到柳莺莺的消息，而且外头并无人知道陛下晕倒的消息，可见陛下将这个消息给压下了。 压下这个消息是为了什么？ 容落歌看着寒星澜说道：“看来陛下的身体状况很不好，而且这次陛下压下消息，我总觉得有些不安。” 寒星澜的神色也不太好看，他看着容落歌说道：“没想到你与柳贵嫔联手倒是做对了，至少现在我们消息比别人知道的更多更快。” 容落歌轻轻一笑，“便是没有柳贵嫔，你也肯定会得到消息不过是稍微晚一些而已。现在的局势不乐观，你打算怎么办？” “你以为呢？”寒星澜笑着问道，他故意试一试她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容落歌就道：“唯一最快捷的办法就是让明赞无法成行。” 当然，把此人除掉是最好的办法，但是明玉华嫁给了萧慎，他们也得考虑下明玉华的感受。 所以，明赞不能死，不然太伤大家的感情了，不能成行的办法有很多，不死伤了就成了。 寒星澜握着容落歌的手微微用力，显然两人的想法相通，他道：“当前局势明赞不能离京，我会让他留下的。除此之外，不知道柳莺莺能不能说动陛下……也不用说动陛下，只要她将齐王府里的乱象讲给陛下听就足够了。” 容落歌眼睛一亮，“真是灯下黑，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办法呢？陛下纵然是偏心齐王，但是齐王自己府里的事情都管不好，还想管好一个国家？陛下但凡对鸮国十分看重，就会再认真的考虑一下。” 寒星澜点头，看着容落歌徐徐说道：“我打算让火炮与弓弩面世。” 容落歌一震，“这么快？” “陛下身体每况愈下，现在齐王与明妃蠢蠢欲动，如果皇位交接出现内乱，很有可能会给青玄国可趁之机，这样的事情不能发生。”寒星澜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凛冽起来，“能阻止这些事情的发生，就只有让陛下知道我这个太子并不是个摆设。” “你打算让陛下知道这些东西出自你手？” “对，如此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最有利的力量让百姓欢呼，让群臣闭嘴。”寒星澜看着容落歌的眼神柔和起来，“这些都是你带给我的，所以你才是我的福星。” 容落歌不由一乐，“虽然这样公布出去对你来说是把双刃剑，但是比起陛下对你更加忌惮来说，明显获得百姓的拥护朝臣的支持更为重要。” 现在是刷名望的时候，陛下的忌惮反倒是次要的，若是皇帝一意孤行还要是坚持废太子，立齐王，那么他们将来还能打着清君侧的大旗反攻回来。 “如今朝中诸臣被明赞拉拢了不少，若是陛下的身体真的……这种时候我们不能再这样低调下去。” “对，务必要一鸣惊人，才能起到震慑的效果。”容落歌懂得寒星澜的意思了。“可以举办一场军事演习嘛。” “军事演习？”寒星澜对这个说法有些陌生，但是听起来挺有意思。 容落歌才想起来这个时空没有这个说法，于是就跟她解释道：“就是为了振奋人心，震慑外敌而举办的大型军事活动。在这个演习上就能名正言顺的推出弹丸，弓弩与火炮，这样才能更直观的让大家看到效果，比起落在纸上的文字，还是亲眼所观更为真实。” 寒星澜立刻觉得这是个好主意，看着容落歌说道：“这个办法不错，你怎么能想到这这么好的办法，确实有震慑力。” 容落歌心想之前她一直以为太子要低调，想到这里轻叹口气，“要是知道你有高调的想法，我就可以帮你做出一些更为花哨的东西来，虽然实用不大，但是振奋人心还是很有用的。” “什么东西？”寒星澜很好奇地问道。 容落歌就说了一句，“比如可以让金龙以烟火的形式出现在半空？” 烟花爆竹鸮国有，但是能让烟花以各种形状出现在半空还不能做到，这个东西容落歌以前的时候跟着人学过一些，虽然做不到很复杂的，但是简单地就没问题。 寒星澜总觉得容落歌就像是个宝库，只要伸手捞一捞，总能捞上点什么东西，这种感觉真的是太棒了，每每让他总是期待着惊喜。 寒星澜深吸口气，把人揽进怀里。 容落歌：…… “遇上你，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运气了。”寒星澜沉声说道。 “遇上你，也是我的福气。”容落歌就乐了，“咱俩就不要互相吹捧了。” 寒星澜那点说不出口的情思一下子就被吹散了，抱着容落歌笑了出来，“你说的是。” 容落歌靠着他轻声说道：“明赞巡边的事情要解决，军演的事情你打算怎么让陛下点头同意？” 寒星澜说道：“这个容易，只要萧慎提出跟京城戍卫大营比试一下，陛下一定会同意的。” 容落歌觉得这个办法可能真的能行，毕竟以皇帝大力提拔萧慎来看，当然愿意看到萧慎能替他争光，这也说明皇帝没有看错人。 不得不说，寒星澜把握皇帝的心思还是厉害的，她想了想说道：“若是这样的话，那么你不打算亲自拿着火炮等物进献给陛下？” 寒星澜摇摇头，“不用，我打算将这些东西交由京畿大营。” “京畿大营？那不是明赞的地盘吗？” “对。”寒星澜点头。 容落歌对上寒星澜意味深长的笑容，忽然打了个寒战，若是这样的话，京畿大营的将领见到寒星澜这个储君能拿出这样的利器，只怕在明赞那条船上也站不安稳了。 寒星澜这是要实力挖明赞的墙角啊，虽然简单粗暴，但是强大的武器足以震慑人心。 “若是这样的话，你还得留个后手才成。”容落歌轻声说道，万一有明赞的死忠呢？ 把消息传给明赞那就不妙了。 第134章 神兵利器 寒星澜点头，“那是自然，对于武将来讲，没有什么比锋锐强大的武器更能吸引他们，这是我现在最大的优势。” 只要能说动京畿三大营投靠他，那么明赞的力量就能削弱大半，再加上萧慎的御龙卫里应外合，还有这场军事演习带来的震慑之力，寒星澜就很有把握能将齐王彻底踩在脚下。 俩人商量完毕，寒星澜就去前殿与幕僚商议具体行事细节，容落歌却觉得只是这样还不行。 她又进了书房，虽然前面几样东西已经足够了，但是她还是想要更多的保障，这毕竟是封建王权的时空，一着不慎，她跟寒星澜就有可能全军覆没。 她决定再做一件武器出来，这个就是单兵使用的杀器。 飞天神火毒龙枪。 枪身长一尺五寸，用铜铸或者是精铁都可以。这种枪中间是空的，藏铅弹一枚。枪锋分两开，上蘸虎药，两边还有毒火加持，里面还要添加银锈、砂、人精、桐油等物制造。 制成之后与敌人对阵，远则发铅弹击之，近则发毒火烧之，若是弹尽火灭还能举枪锋刀刺之。 铅弹击敌、利害穿心、毒火烧贼，一器三用，此枪一柄足抵强兵三人。 也许是压力越大动力越足，容落歌这次的思绪简直是一蹴而就，将记忆中的武器在纸上描画出来，具体数据也一一写出，她细细斟酌一番，觉得应该问题不大后，这才长舒一口气。 有可做埋伏的弹丸，类比于后世的地雷，再有火炮远距离攻击，还有弓弩协助，如今再加上这单兵近战利器的神火毒龙枪，近程远程兼顾，基本上就问题不大了。 现在唯一的问题便是如此将东西大规模的制造出来，也许寒星澜之所以让东西面世，也是为了能名正言顺的制造。 不然的话，只靠私下里偷偷打造，规模提不上去，产量自然就无法增多，这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容落歌越想越兴奋，她没想到皇帝的身体会这么快就到了如此糟糕的地步，更没想到明妃这么精于钻营，结果生了个情种的儿子。 寒翊风不能说没有本事，但是他对容黛确实一往情深，因为她几次名声受损，就算是为了狄月奴背后的交易，但是这个代价也有点大。 所以明妃坚持不松口让容黛做齐王妃，只怕也是恨得牙直痒。 毕竟，容黛的身份很特殊，不能杀，只能哄，这就让他们陷入了一个被动循环。 若是寒翊风能不感情用事，对容黛只有利用，那么这个循环反过来利用，当初原主就不会死她也不会穿来了。 容落歌冷笑一声，明妃这对母子，又当又立，早晚也会得了该得的惩罚。 容落歌心情大好，另一边寒星澜对着幕僚一道又一道的命令传达下去。 胡僖、郁言与甄蕴等人立刻快速有序的安排殿下的命令，听到殿下的安排，大家顿时如同打了鸡血一样。 早就该这样了，偏偏殿下还记挂着与陛下的父子之情。 陛下如今只捧着明妃母子，若不是皇后还在，明妃无法上位，只怕陛下早就立明妃为后，如此一来，齐王也是嫡出的皇子，那才是糟糕呢。 “军事演习确实很新颖，这应该能调动大家的积极性。”郁言笑着说道，“京城三大营谁也不服谁，尤其是现在又多了一个御龙卫，都想着要较量一下，让陛下看看谁才厉害。” “可不是，如今有了这个军事演习，这下好了，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胡僖笑眯眯的点头，“如此擂台搭起来，才更方便殿下拉拢人心。” 谁不想在这样的场合大出风头，获得陛下的称赞与看重，这可都是实打实的权柄。 如此一来，殿下手中的利器才能谈出一个好价格啊。 “殿下，属下倒是觉得这东西可以货卖几家啊。”甄蕴笑眯眯的开口，“若是只给京畿大营，那京畿大营的首领难免就会觉得有与殿下分庭抗礼的实力，可要是殿下将东西分开给三大营，大家都知道殿下手中有好东西，自然会为了争取到更好的东西对殿下表忠心。” “有道理，有了竞争才会让这些人有危机感，让他们知道殿下也不是非他们不可。”郁言点头，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胡僖却道：“只怕不够分，弹丸已经被肖指挥使进献给陛下，那么剩下的东西还差一样才能让三大营平分。”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由就想到了容良娣身上。 东西是容良娣拿出来的，再拿一样应该不会太难吧？ “殿下。”时安此时弯腰进来，“容良娣让身边的人给殿下送来一样东西。” 听到这话，胡僖三人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这么巧？ 他们正琢磨着东西不够分，容良娣就雪中送炭了？ 三人火热的眼神顿时看向了殿下手中的纸张，容良娣没事送纸做什么，肯定不是普通的纸啊。 寒星澜扫了一眼三人的神色，心中得意不已，但是面上却是丝毫不显。 他将纸打开一看，神色带了几分惊讶，等他看完，深深地吸口气，这才将东西递给时安，“让几位大人看看。” 时安应了一声，双手托着那几张轻飘飘的纸送到了三人面前。 郁言伸手接过去，旁边甄蕴与胡僖也一人一张分了开来。 三人轮换一圈看完之后，神色间都带着些震惊，这近战的武器可要比火炮更让他们喜欢。 火炮这种东西还要押送，不如毒龙枪携带方便，而且这一器三用杀伤力极大，当真是令人爱不释手啊。 容良娣这脑子怎么长的，怎么就能想出这么多好东西。 “殿下，事不宜迟，属下立刻带着图纸去铁器坊，看看能不能以最快的速度把东西造出来。”甄蕴坐不住了，现在时间太紧迫了，没有时间给他们浪费，这次他要亲自盯着。 郁言也紧跟着说道：“三大营那边属下去谈，试探一下那边的反应。” 胡僖看了二人一眼，嘴角抽了抽，只能说道：“那明赞那边的事情属下去安排。” 这两个老滑头，将最难的任务留给他了，太不是东西了。 第135章 掌太子妃的权利 此时，瑶光殿内宋惠和眉头不展的坐在窗前，面前摆着一盘棋，她一个人自守自攻，棋局下到一半，却心烦意乱，一巴掌将棋盘打翻。 玉竹与清莲忙上前收拾，二人一个将棋盘收起来，一个蹲在地上捡着棋子。 清莲将棋盘收好，看着良娣说道：“良娣，夫人已经说了，眼下还需要等待，您就先等一等。等再过些日子，殿下查明您跟明妃没有关系，自然就会安心了。” 宋惠和闻言便冷笑一声，“事情哪有这么简单。” 母亲说是因为这个，但是她总觉得还是因为容落歌。 就算是因为明妃的缘故太子忌惮，但是也不可能将她们所有人都冷落，难道她们五个人还能全都是明妃的人不成？ 但是殿下一个人都没有碰，而且将她们全都安置在东殿，之前她没有想明白殿下为什么这样做，她还以为殿下将她安置在瑶光殿是看中她，但是现在进了东宫一段时间后，宋惠和只觉得心里越来越凉。 东宫与后宫一样分东西，后宫里受宠的妃子，像是明妃等人多时住在东宫居多，西宫安置的多是陛下不喜的人。 进了东宫她以为跟后宫一样，但是哪知道完全换了过来。 在东宫只有西殿的长信宫才是殿下去的地方，而她们这些住在东殿的人才是被冷落的。 而且东殿与西殿都有宫门，穿过宫门才能前往殿下所在冀阙宫，但是往往求见殿下，她在第一道宫门前就被拦住了，冀阙宫的影子都看不到，这还怎么见殿下？ 人人都说一入侯门深似海，但是进了皇宫才知道，宫门之大，让你无能为力。 宋惠和现在知道着急没有用，只能慢慢的等，她也没有一直挨打不动，这段日子也花了不少银钱收买东宫的人，就是想要打探更多的消息。 好在，银子没有白花，她这才知道殿下对容落歌的喜欢，比她预想的还要深，自从容落歌进了东宫之后，殿下就一直常住长信宫，便是不在长信宫留宿时，殿下也是在冀阙宫宿下。 更让宋惠和感到很意外的是，在容落歌进东宫之前，殿下身边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她们都知道东宫没有太子妃，但是没有太子妃，难道还没有服侍的人吗？ 不要说殿下，便是她哥哥成亲之前身边都有几个宠爱的通房，殿下身边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如此一来，宋惠和就感到很棘手，这就说明也许容落歌真的算是殿下身边第一个人，这样的情况下，又有救命之恩顶在头上，而且容落歌姿容不俗，虽然是前齐王妃，但是大家都知道她其实还是处子之身…… 宋惠和岂能不心烦意乱，她之前被家里安排进东宫的时候虽然也不太情愿，以她的身份做良娣着实委屈了。 但是，家里人一直劝她东宫没有太子妃，只要她进东宫后能生下太子的长子，家里就能为她奔走，说服殿下立她为太子妃。 她之前也觉得能行得通，哪知道进了东宫才知道，情况跟她想象的完全不同。 若是说，这些传言不能信十分的话，那么容落歌在东宫，东宫的宫人对她的吩咐不敢违逆看来，她在东宫确实是有隐形的权利的。 虽然不是太子妃，但是却等同掌控着太子妃的权利。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宋惠和觉得不能坐以待毙，她得想个办法改善眼下的局面才成。 像她们这样日日住在东宫，但是却连殿下的面都见不到，人都见不到还如何邀宠？ 但是有了上次的事情，宋惠和也知道只怕容落歌起了戒备之心，想要找个好机会不容易。 宋惠和想起不久之后就该是皇后娘娘的生辰了，也许这就是个机会。 皇后娘娘的生辰太子殿下总是要露面的，而她是与容落歌地位相同的良娣，自然有给皇后贺生辰的机会，这样她就能与太子殿下见面了。 她得好好准备。 宋惠和想的没错，这的确是个机会。 皇后娘娘的生辰近在眼前，容落歌也得准备贺礼，而且就在皇后生辰之前，军演如果陛下同意的话，也会如期举行，如此一来，最近京城真的是事情一件接着一件。 皇后生辰的贺礼当然要准备妥当，不能被皇后挑出毛病来趁机责难她。 思来想去，容落歌准备一柄万事如意的玉如意，这东西真的是送哪都合适，虽然没什么新意，但是胜在打安全牌。 皇后对她可没什么情分，容落歌待她自然也就没什么真心，面子上过得去就成。 寒星澜将他私库的钥匙也给了她，她打开两人的库房册子挑了几柄如意出来，一一摆在案头上，琢磨着送哪一柄。 寒星澜踏步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那几柄如意，笑着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容落歌听到寒星澜的声音转头看他，“怎么回来这样早，事情顺利吗？” “顺利，不用担心。萧慎那边会在今晚向陛下进言军演的事情，只要不出意外应该能通过。”寒星澜今日心情不错，只要三大营那边再有好消息传来，就真的是特别开心的一天。 “那可真是太好了。”容落歌也高兴地说道，“正好你帮我看看选一柄如意给皇后娘娘做生辰贺礼。” 寒星澜听到这话，就指了一柄羊脂玉嵌宝石的如意，“就这个吧，母后喜欢玉石。” 容落歌就让融心等人把其他的抱下去，只留下那柄羊脂玉的如意，容落歌将它放进檀香木做成的锦盒中收起来。 “皇后娘娘的生辰没几天了，宫里头我感觉好像还没动静，今年这个生辰怎么过？”容落歌看着寒星澜问道。 寒星澜摇摇头，“陛下身体不适，母后应该会主动上书取消生辰宴，陛下会怎么安排还要等消息。” 容落歌一听这话也有道理，她看着寒星澜说道：“陛下的身体不宜操劳，娘娘的生辰宴就算是举办，陛下也未必会参加，而且在这之前还有军演。” 寒星澜冷笑一声，“那也未必。” 他的好父皇，也有可能反其道行之。 第136章 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 事情果然如寒星澜猜测，萧慎提出军演一事，整个朝堂炸开了锅，这等于是御龙卫挑衅京城三大营，这么嚣张的吗？ 一时间弹劾萧慎的折子如雪花般飞向陛下的案头，但是皇帝留中不发，到了第二日就传出陛下准了萧慎的折子！ 这…… 萧慎之前曾上献弹丸，那弹丸的威力众人都见过，这样的情况下怎么比？ 御龙卫有这等利器在手，三大营不能说打不过，但是想要打下御龙卫也得付出相当的代价。 要是损耗过多，在陛下眼中就算是胜了，那也是惨败，有什么用？ 依旧是丢人！ 寒星澜让萧慎提出这件事情，就是为了激起三大营的怒火，如此一来，胡僖他们几个的说服拉拢之举才能更为顺利。 萧慎这一棍子打下去，不只是把朝臣打蒙了，就连齐王与明妃都是吃惊不已。 齐王看着自己的母妃说道：“这件事情萧慎之前一点风声也未透露，儿子瞧着他纵然是娶了玉华表妹，只怕也未必跟咱们一条心。” 明妃的脸色当谈不好看，就道：“你先别急，我把玉华叫进宫来问一问。” 齐王还有事情，就起身说道：“儿子还要见一见其他三营的首领，探一探虚实，这就先走了。” “去吧。”明妃看着儿子说道，等儿子一走，就看着身边的白灼，“去，让人给玉华传话，让她进宫一趟。” 明妃这话没有压着火气，脸色乌黑乌黑的，白灼忙应了一声，吩咐宫人出宫传话。 明玉华接到了明妃的传话，心里冷笑一声，打发走了姑姑身边的宫人，这才慢条斯理的梳妆，不疾不徐的更衣，收拾妥当了这才慢悠悠的进了宫。 宫里这条路，她真的是走的太多了，熟悉的闭上眼睛都知道怎么走。 一路抵达关雎宫门前，白灼亲自迎了出来，笑着说道：“萧夫人，娘娘等你多时了，请。” 明玉华脸色淡淡的，以前她进宫那是明妃的侄女，白灼称她一声明大小姐，如今却要对她更恭敬称一声萧夫人。 明玉华进了正殿，就看到坐在上首的姑姑，她上前见礼，“臣妇拜见明妃娘娘。” 明妃听到这话气的脸色更黑了，“怎么，嫁了人连本宫这个姑姑都不认了？” 明玉华若是以前必然会怕，但是现在她一点也不怕了，便抬起头来笑着说道：“姑姑这话说的让我怎么回？我以前只是明家的大小姐，便是有些失礼那也是自家人，如今我嫁了人若是失礼被人抓住把柄，只怕会连累夫君，这才才谨慎了些，娘娘勿怪。” 明玉华的话说的真真切切，但是明妃却知道这个侄女只怕是心里还在怨恨她，脸上的神色便严肃起来，看着她说道：“萧慎上折子请陛下准许军演的事情你知道吗？” 果然是因为这件事情！ 明玉华面上做出一个呆愣的表情，“军演？这是什么？” 明妃看着明玉华的神色不似作伪，又想起这个侄女就是个草包，本事没多少，惹祸倒是一流的，不由有些头疼的说道：“你既然嫁给了萧慎，夫妻之间的事情你就不知道多关心一些？” 明玉华惊讶的说道：“可是姑姑，后宫不得干政，您也不能过问陛下的事情，萧慎那么凶，我怎么敢问他的事？” 明妃被这句话堵得心都要碎了，“你这是什么话？这能一样吗？” 明玉华一脸茫然，“有什么不一样的？这嫁了人之后不都是男主外女主内吗？萧慎将家里中馈交给我打理，我只要帮他做好内务便是，外头的事情与我说我也不懂，而且他的差事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也不敢多问啊。” 明玉华心里恨死了明妃，她经过这次的打击已经学会了很多，跟自己以前这个最喜欢的姑姑对话，也知道如何与她周旋。 原来看着自己的敌人跳脚，是这样的愉快的感受。 憋在心里那口气，这会儿终于疏散了几分。 “那你回去问问萧慎，怎么好端端的搞什么军演，到底怎么回事。”明妃黑着脸说道。 明玉华脸上的笑容也沉了下来，“那可不行，姑姑，当初成亲后萧慎就跟我说过，不许我过问他的事情。当初这婚事是家里定下的，也没问我愿意不愿意，嫁人后也没人管我与萧慎过得如何，现在你们要我忽然插手问他的事情，是嫌我日子过得太舒服了吗？” 明妃气得心口直颤，“我也是为了你好，你到底是他的妻子，难道就不想与他琴瑟和睦？” “不想！”明玉华冷着脸开口，“萧慎这样的人满脑子都是御龙卫，都是如何尽忠陛下，哪里有什么儿女情长，娶我回去又不是喜欢，不过是因为该娶个媳妇了。” 明妃气的骂道：“真是朽木不可雕！” 明玉华就站起身，“姑姑说的是，我就是这样的性子，反正我做不来将自己身边的人，给自己的兄长做外室的事情，也做不来我爹那样口口声声只喜欢我娘一个，结果一个外室养了那么多年，私生子都要长大了。夫妻做成这样，我反倒觉得我跟萧慎这样才是最合适的。谁也别管谁，大家都舒舒服服的过日子就成。” 明妃一拍桌子，“放肆！” 明玉华若是以前必然怕了，但是现在却毫无感觉，她冷着脸看着明妃，“当初你们非要我嫁给萧慎，我嫁了。我已经尽了作为子女的孝道，但是嫁人之后我怎么过日子那是我的事情，您想让我做您的耳目监视我的丈夫，那姑姑你可想过若是我夫君知道后，我的日子怎么过？你们不为我想，只知道利用我，难道我就不能为自己想吗？” 明妃抿着唇，强压着怒火，这会儿恨不能上前给她两巴掌！ 这个蠢货！ 只有娘家好了，那萧慎才不敢欺负她！ 但是显然明玉华还在记恨柳玉娘的事情，明妃知道这会儿与这个侄女是说不通了，只能让大哥与她说。 气死她了！ 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 第137章 夫妻联手 明玉华与明妃不欢而散，出了宫之后上了回府的马车，明玉华这才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她原本还想着也许家里人不会让她去做什么为难的事情，但是她还是失望了。 姑姑一心只为齐王着想，拿着她只当个能利用的工具，根本就不会去想如果将萧慎的计划泄露出去，自己与萧慎这日子怎么过。 也许在姑姑的眼中，他们这些人生来就该为齐王做踏脚石的，让你去死就得死，让你做什么就得做什么。 可是凭什么？ 明玉华以前也并不觉得为了表哥做事情有什么委屈的，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自己很蠢。 她回了府里，看着身边的晴雪问道：“你去前院看看，若是爷回来了就说我要见他。” 晴雪立刻应了一声去前院。 山桃俯视着夫人更衣，轻声说道：“夫人莫要生气，如今您已经嫁了人，难道他们还敢上门逼迫您不成？” “你不懂。”明玉华叹口气，以前她也不懂，但是现在懂了。 萧慎正好刚回府，得了消息就直接大步来了后院，看着明玉华就道：“夫人找我来有什么事情？” 明玉华让人都退下，这才看着丈夫说道：“今日明妃娘娘召我进宫了。” “哦？”萧慎一点也不意外，看着自己的妻子，“那夫人有什么打算？” 明玉华心情起伏很大，面容上就带了几分出来，随即苦笑一声，“我正是不知道怎么办，所以才请夫君过来商议。” 萧慎靠在椅背上，盯着自己的妻子看了半响，这才说道：“夫人既然把事情说给我听，看来心中有了决断。” 明玉华抬起头看着丈夫，“是，我不会帮着他们害你，你是我的丈夫，是我后半生要依靠的人，是我自己选择的人，但是我不知道你会不会相信我。” 万一要是萧慎怀疑她对他心思不纯呢？ “信啊，我怎么会不信夫人。”萧慎大笑一声，那英俊的面容上带着几分玩味，“咱俩这婚事怎么来的，只有我们自己清楚，我当初答应了要娶你，只要你你不背叛我，我自然会当你是我的妻子呵护。” 明玉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但是也并没有完全的释怀，她轻声说道：“明妃娘娘让我打听你为什么要提出军演的事情，这件事情为什么没有跟齐王商议。他们大概觉得，你娶了我便是上了齐王的船，是齐王的人，做什么事情都要跟齐王说。” “夫人怎么回答的？”萧慎反问道。 明玉华冷笑一声，“我当然是拒绝了，我就说他们逼我嫁给了你，我已经尽了作为子女最后的孝道，其他的我就无能为力了。” 萧慎：…… 行，还能倒打一耙，看来自己这个媳妇也不像是传闻中那么蠢。 有救就成。 “他们肯定不会死心，只怕岳母大人就要上门了。”萧慎笑。 明玉华侧头看着丈夫，“那你需要我对他们说什么？” 萧慎有些意外的看着妻子，别人都说娶这个媳妇没脑子，但是现在看着并不是这样啊，这不挺聪明的吗？ “简单，夫人只要对岳母轻微吐露一句话，就说你隐隐听到我与属下议事提及道三大营有投靠太子的动向。” 明玉华听到这话愣了一下，她虽然不太懂得这些事情，但是也知道这话透出来的意思不简单，“若是母亲问我三大营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萧慎摸着下巴，脸上的笑容就有些诡异，“那夫人就说你不清楚，只是听到武器什么的，具体不太懂，这就行了。” 明玉华点点头，“我知道了。” 萧慎满意的起身，只要将这个消息传给明妃那边的人，齐王自然会怀疑三大营，只要齐王起了疑心私下里对三大营做点什么手脚，再有太子殿下拿着利器招揽，就不怕三大营的人不动心。 至于最后谁会真的投靠太子殿下不好说，但是三大营不再是铁板一块，将明赞的部署彻底打乱，这一次他们就胜了一筹，其他的计划就能继续实施了。 想到这里，萧慎看着明玉华，之前娶她是因为殿下的意思，当然对于娶谁他没什么心思，不过要是娶回来的媳妇跟他一条心，这日子倒是能过了。 萧慎大步离开后，明玉华思来想去还是要给容落歌说一声，她已经决心站在容落歌这边，就不能再犹豫。 万一要是自己有什么想不周到的，以容落歌的聪明肯定能替自己想周全。 东宫内容落歌收到明玉华的信看完后还挺吃惊的，不过吃惊之余又觉得理所应当。 明妃的性子一向自我，自然不会拿着明玉华当自己的女儿疼爱，甚至于明玉华的婚事对她来讲也不过是可利用的工具而已。 明妃出手倒是快，那边才有了动静，这边就找上了明玉华。 容落歌给明玉华写了回信，让她放心，只要按照萧慎说的去做就好。 犹豫再三，容落歌也没再说别的，至于萧慎与明玉华私下里怎么相处，只要明玉华不说，她也不能过问，那毕竟是别人的隐私。 接了容落歌的回信明玉华就放心了，将信收起来，果然到了下午她的母亲就来了。 再见到母亲，明玉华的心思很复杂，想想那些自己为了父母和离之事做过的努力，结果到头来全是骗她的，她是一点也不能释怀。 “母亲来找我，是因为姑姑吗？”明玉华也不客气直接开口问道。 明夫人已经跟丈夫复合，看着女儿冷冰冰的样子，心里便有些难受，叹口气说道：“玉华，我知道之前的事情让你伤心了，但是那件事情我与你父亲真的有难言之隐……” “事情已经过去了，母亲就不要再说了。”明玉华已经不再想听这些虚伪的说词，什么难言之隐不过是看着她蠢，怕她坏了他们的计划，所以宁愿看着自己伤心难过看着自己为为了他们的事情费尽心思，也不肯让她知道真相。 她失望透了。 第138章 原来我还不够威风 明夫人看着女儿这样子，也觉得万分头疼，不由加重语气说道：“现在是重要关头，你不要意气行事，你要知道只有你表哥好，咱们所有人才能好。” 明玉华心里的火气都要压不住了，母亲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们所有人都能好，唯独她背叛了丈夫，能有什么好下场？ 轻者夫妻感情破裂，重者她就可能被休回家，她的将来呢？ 明玉华最后一丝期盼也熄灭了，她以为母亲怎么也得为她想一想，结果没有。 她微微垂下头遮掩住自己眼中的神色，压压火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很正常，这才说道：“别的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偷听到夫君与属下说怀疑三大营有投靠太子的动向。” “什么？”明夫人尖声道，“你真听到了？” 明玉华不悦的说道：“母亲若是不信便罢了，还来找我做什么？” “我不是那个意思，而是此事非同寻常，可不能信口胡言。”明夫人立刻说道，“玉华，你再仔细想想。” 明玉华做出一副凝思的样子，好一会儿才说道：“我没记错，他们是这样说的，而且我还听夫君提及了武器，但是不知道是什么武器，我又不懂这些，知道的就这么多了。至于姑姑让我去偷偷打探夫君动向，我可不敢，萧慎那人就是个武夫，胳膊比我腰还粗，被他发现只怕要打死我。” 明夫人闻言皱了皱眉，最后劝女儿说道：“你再忍忍，等将来……你若是不想与他过了，母亲接你回家。” 明玉华心头一片冰凉，被休回家的女子就算是回了娘家又有什么好下场，好一点的送去姑子庙了此残生，若是心狠的，为了家族荣誉只怕逼着女儿去死。 “我知道了，若是无事母亲便回去了，夫君也快回来了。”明玉华淡淡的说道。 明夫人看着女儿冷淡的样子，心里也有些不好受，站起身来，想要去拍拍女儿的肩膀，却被她轻轻躲了过去，明夫人的手便一僵。 这孩子还是在怪他们。 明夫人走了，明玉华伏在桌上哭了一场，她本来觉得自己都哭够了，但是看到母亲这样子，她依旧很难受。 萧慎忙完外头的事情回来，就看到妻子一双眼睛兔子似的红红的，心里不由“啧” 了一声，女人就是麻烦，动不动就要那什么伤心落泪。 他也不会哄人，也没工夫哄人，索性把人往榻上一抱，先给他生个孩子再说，等有了小崽子她就没时间去想这些有的没的。 明玉华：…… &&& 皇后娘娘果然上书推辞今年办生辰宴的事情，皇帝准了。 容落歌得了消息不意外，只想着只怕皇后私下里又要生气了。 皇后的生辰宴取消，又是她主动上书，自然会被朝臣称赞，也不算是血亏。 而紧跟着三大营与御龙卫的军演就要展开，所有人都关注起此事来。 “只可惜我不能前去观看。”容落歌有些可惜的开口。 寒星澜握着她的手在掌心轻轻地揉捏，笑着说道：“等将来你想看让你看个够。” 容落歌嘴角抽了抽，看着寒星澜说道：“我倒也没什么感兴趣，不过是想看看殿下的威风罢了。” 寒星澜低笑一声，“原来我还不够威风。” 容落歌听着寒星澜意有所指的话，脸色微红，瞪了他一眼。 寒星澜心情大好，拉着容落歌倒在大榻上，双目盯着五彩斑斓的承尘说道：“这次军演怕是不会太平。” 容落歌靠在寒星澜的胸口，“需要我帮忙吗？” “你留在宫里，万一要是遇到紧急事情，我也能安心。”寒星澜沉声说道。 容落歌点头，“好，你放心。” 紧急事情？ 能有什么紧急事情？ 寒星澜没有明说，显然是计划还未曾落定，也就是随时会出现变数，她让他留在宫中，容落歌便能猜到这是怕军演之时，万一陛下的身体撑不住，或者是出现什么意外的话，内宫的安稳也是极重要的事情。 毕竟明妃还在后宫。 “武器都打制出来了？这么短的时间，很难在数量上提升。”容落歌叹口气说道，若是再多给点时间，寒星澜的可操作余地就更大，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上赶着上架，总归来说还是有些不完美。 寒星澜轻笑一声，他发现一个好玩的问题，落歌不管做什么都力求完美，像是给他的图纸画的特别详细，工匠一看就懂，都不需要她出面再监察。 “无妨，三大营本来也不是铁板一块，他们在陛下面前也是互相竞争的关系。现在有了萧慎因为进献弹丸备受陛下信任做诱饵，只要给他们点希望，他们自然会认真考虑，何况不只是有图纸，还能拿出实物给他们看，这就足够了。” 寒星澜看着容落歌细细的跟她解释，“有些东西过多反而不美。” “物以稀为贵？” “算是吧。” 容落歌就有些明白了，轻笑一声道：“那可真是有趣了，你是想让三大营打擂台？” 如果东西就这么多，太子这里只能给其中一个或者两个的时候，三大营必然会起纷争，太子自然就能坐享渔翁之利。 寒星澜点点头，“本来不想冒险，但是时间不多了，也只能这样计划。” “你不会失望的。”容落歌道，军人的终极目标便是追求更为锋锐更为强大的武器，没有任何一个军人会拒绝这种事情。 “什么时候会有好消息？”容落歌问道，她要根据寒星澜动手的时间来推算自己的行程，俩人要打配合战，不能只有默契，她还要安排好其他的事情，不能给寒星澜拖后腿。 “快了，最晚明日，大后天便是军演的日子，他们也拖不得。”寒星澜故意卡在这个关头，就是逼三大营不能左右摇摆，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做出决定。 “那我给柳莺莺递信，陛下那边无论如何她得稳住。”容落歌长出口气。 皇后现在无法靠近皇帝，那么在明妃能靠近陛下的时候，他们也也得有人在陛下身边掌控大局。 柳莺莺就是当初容落歌物色好的人。 第139章 断腿 容落歌与寒星澜这边顺顺利利的，明妃那边确实不太顺利，她心里有些不踏实，就把儿子叫进宫来商议。 寒翊风这段日子宫里宫外的跑，原本还有些清朗俊秀的五官，此时也蒙上一层阴霾，尤其是他一进宫母子俩一同得了一个消息，明赞的腿摔断了！ 在这个要紧的关头，结果舅舅的腿断了！ 寒翊风面色沉沉的看着母妃，“这件事情绝对不是偶然，必然是有人暗中搞鬼。” 明妃头疼不已，一向明媚的面容此时也是黑沉沉的，听了儿子的话，就直接说道：“我早就跟你们说过，不能小看寒星澜，现在好了，一个断了腿，一个军演的事情都没能凑上车。” 因为军演的事情是萧慎主动提出来的，所以陛下顺理成章的就把事情交给了萧慎去做，如此一来，萧慎便以齐王本就是御龙卫副指挥使的名头，让齐王管着御龙卫的事情，而三大营那边齐王现在也摸不上手。 “这样下去不行。”明妃立刻说道，抬头看着儿子，“你现在可知道萧慎到底在做什么打算了吗？” 寒翊风摇摇头，他最近在府中事务上分去了太多的精力，这些事情自然就难免懈怠了几分，哪知道短短时日会发生这么多的变化。 看着儿子的样子，明妃更是恼火，“本宫早就跟你说过，容黛你只要哄着就好，但是在云时妆与她之间，你不能为了她打云时妆的脸，如此一来，你那后院容黛岂不是要翻天？云时妆要是个软和的性子就罢了，结果呢？云丞相对你不满，现在御龙卫那边你也没能把具体情况摸清楚，你说你都做了些什么？” 明妃是真的后悔了，当初他就该找个借口把容黛弄走，结果现在闹成这样。 寒翊风自己也说不上后悔还是什么，但是心情不好也是真的，他看着母妃说道：“眼下怎么办？”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你先去你舅舅那里，把你舅舅手里的差事先接过来再说，总之在这样的关头绝对不能再出错。”明妃气的心头直跳沉声说道。 “那儿子现在就去。”寒翊风站起身，一抬脚忽然又想起一事看着母妃问道：“玉华表妹那边，您就没再问问？” 提起明玉华明妃就更生气了，“也不知道是吃错什么药了，如今嫁了人，嫁给了萧慎，连我都不放在眼里，上次让她进宫问问萧慎的事情，结果还跟我呛上了，真是翅膀硬了。” 寒翊风：…… 真的假的？ 在他记忆中这个表妹那是对他们一直很好的，尤其是对他母妃简直是言听计从，听着母妃这抱怨的话就跟听天书一样。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寒翊风皱眉问道。 明妃气呼呼的说道：“能有什么误会，还不是为了柳玉娘的事情。” 寒翊风就闭嘴了，当年母妃做这个决定的时候他还小，后来就算是知道有些不妥当，但是木已成舟。 就是后来此事被发现他也没多上心，是因为他自己后院也起火了，哪知道现在竟闹成这样。 寒翊风又重新坐了回去，现在静下心来想一想，不知不觉的他的路好像越走越窄了。 明妃看着儿子皱眉说道：“别的事情先不用管，军演的事情最重要，我看着萧慎是靠不住的，咱们还得另做打算。” “舅舅现在摔断了腿不良于行，看来只有儿子亲自出手了。”寒翊风说道。 明妃沉默一下，这才说道：“你父皇那边已经松口给你写一道旨意，但是你也知道你父皇只是嘴上说说，还是要拿到手中才成。今日我再去见你父皇一面，外头的事情你自己多跟你舅舅商量，府里的事情现在不要管了，既然有了自己的王妃，就该由你的王妃做主。” 寒翊风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闭上了，他现在确实需要云丞相帮助，只得点点头。 明妃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你去吧。” 寒翊风从关雎宫出来，脚步越走越陈沉，下意识的看向东宫的方向，但是从这里什么都看不到。 后宫高大的殿宇遮挡住了东宫，现如今东宫不止有寒星澜，还有容落歌…… 想起容落歌，寒翊风的心情更差了，所想不再去想直接出宫去了将军府。 明将军的腿上打了厚厚的石膏，整个人躺在床上，脸色难看得要死，看到齐王的时候就说道：“舅舅这是被人暗算了，殿下也要小心。” 寒翊风没想到舅舅伤得这么重，关切的问道：“太医怎么说，舅舅的腿不会有事吧？” 明赞叹口气，“伤筋动骨一百天，两三个月是不能动的。不过，只要好好养着，等骨头长好就恢复如常了。” 寒翊风微微松口气，“那就好，舅舅，军演的事情您有什么打算？” 明赞看着齐王，神色间带着忧虑，“不只是军演的事情，殿下忘了我要巡边的事情，如今我腿断了，肯定不能再去巡边，那么巡边的差事就要落在别人身上，但是咱们的计划就要有变了。” 寒翊风扶额，他真的是越来越糊涂，居然把这件事情给忘了，“舅舅有什么举荐的人选吗？若是可以的话，能不能跟父皇说让你举荐的人去？” “这种事情谁去都不能放心交付，毕竟是……”明赞欲言又止。 寒翊风就明白了，毕竟是勾结青玄国，这种事情若是传出去，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就算是他是皇子也讨不了好去。 “难道这种事情就要交给别人不成？”寒翊风当然不能同意，这关系到以后他的大事。“舅舅先举荐个人，其他的事情我来想想办法，只要父皇同意就成。” 明赞点点头，“试试也好，万一能成呢？”他说了一个自己副手的名字。 寒翊风记下来，就起身说道：“舅舅好好养伤，我先走了。” 明赞侧侧身说道：“殿下，切记越是这种关头越不能松懈，一定要小心。军演的事情也不用太担心，我在三大营还是有些人脉的。” 寒翊风转过头看着舅舅，“这次军演，舅舅有把握让御龙卫失败吗？” 第140章 下毒 明妃越想越觉得心头发沉，她把白灼叫来，“在东宫的眼线可以动起来了。” 白灼心头一凛，“娘娘，现在就要动吗？” “吩咐下去，太子不是常年身体虚弱吗？我看他最近上蹿下跳的健康得很，那就让他名副其实吧。”明妃咬着牙说道，如今到了这一步，她已经没有后路了。 “娘娘，咱们在东宫就只有一枚棋子，若是这次动了，很有可能就废了。”白灼轻声说道，不到万不得已，这枚棋子是不能动的。 明妃微微垂眸，她已经顾不上了，只要太子身体衰弱下来，陛下这时提出另立太子的事情，想必朝堂上的阻力也会小很多，毕竟他们也不能真的让一个不能长命的人继续做太子。 只有儿子被立为太子，很多事情才会名正言顺，他们母子做起来才不会有所顾忌。 而且，陛下最近一直宠着柳莺莺，这让明妃心里很有些危机感，这次柳莺莺得宠跟上次不一样。 上次她只需要略施手腕就能让她失宠凉到一旁，但是这次陛下却好像真的对她上了心，如今连她在道观那边都不能留宿了，这让明妃很是恐慌。 所以，不能拖了，而且柳莺莺还是皇后的人！ “本宫已经决定了，就这么做，你去安排吧。”明妃决定破釜沉舟，再拖延下去，只怕对他们母子更为不利。 “是。”白灼知道劝不住也就不再劝了，便立刻去安排此事。 明妃坐了半响，定一定神，唤人进来更衣梳妆，她的哥哥断了腿，她当然要去陛下面前哭诉一场才是。 总不能哥哥的腿白白的断了！ 凤仪宫里皇后也得知了明赞摔断腿的消息，心情一下子美妙起来，看着燕茵说道：“真是好消息，如此一来明赞不能巡边，也就无法号令边关将士了。” 燕茵笑着说道：“娘娘说的是，奴婢回来的路上，看着明妃娘娘往道观去了，估计是去找陛下诉委屈了。” 皇后冷笑一声，“除了这点本事她还能做什么？柳莺莺那边你问过没有，她可知道明妃之前陪着陛下在道观的时候可做了些什么？” 燕茵摇摇头，“柳贵嫔说并不知道，陛下现在的性情难测，她不敢轻易探问，生怕被陛下怪罪坏了娘娘的大事。” 皇后微微有些不悦，“真是废物，这点事情都做不好。” 燕茵看着皇后恼怒的神色，轻声劝道：“柳贵嫔毕竟是小地方来的，就算是有些小聪明，遇上陛下也难免患得患失小心翼翼，娘娘放宽心，再过些日子等柳贵嫔再适应些就好了。” 皇后脸色更难看了，陛下如今的身体如江河日下，谁知道还能等多久？ “军演的事情，柳贵嫔可探听到什么消息？”皇后耐着性子问道。 燕茵摇摇头，“柳贵嫔身边的人回来说，陛下只见过萧指挥使一面，但是具体说了什么她并不知道，陛下见人的时候她退去了偏殿。不过，柳贵嫔还说，陛下见过萧指挥使后心情很好，还问过她要不要去看军演。” 皇后面色更沉了，陛下都没遣人来问她这个皇后去不去，倒是把柳莺莺放在心头上。 燕茵一看皇后娘娘的脸色不好看，心里就叹口气，但是这个时候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免得娘娘对柳贵嫔更为不满。 而另一边容落歌接到柳莺莺的消息就详细多了，里头还有明妃去见陛下哭诉明赞断腿一事，而且明妃话里话外想要让齐王帮着明赞出力。 容落歌若有所思的看着柳贵嫔写给她的小纸条，因为匆忙的缘故，字迹很是有些潦草，但是上面的话却令人心惊。 若是皇帝同意齐王接手明赞的事情，这就等于是点头让齐王正式涉权，这对寒星澜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她低头继续往下看，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皇帝答应了！ 明赞虽然没有领三大营其中之一，但是他手下管着五成兵马司，这就等于是后世首都警察总局长啊。 这就好像萧慎掌管宫中戍卫，但是齐王掌管了京城的戍卫，大圈套小圈，萧慎是小圈中的人，一定角度上看还是吃点亏的。 容落歌知道皇帝最近一直在琢磨着将齐王推出来的时机，万万想不到，这个时机居然是他们给他制造出来的。 让明赞不能去巡边是他们仔细斟酌后的布局，但是没想到明妃母子反应倒快，利用这件事情反败为胜。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此时，东宫膳房内一个烧火的丫头老老实实的往墙角抱木柴，整整齐齐的码在灶边。 那边洗菜的婆子大声喊道：“你手脚麻利点，要备晚膳了，不能耽搁贵人用膳。” 烧火丫头脆脆的应了一声，手里的动作就快了起来。 等她们这些洗菜抱柴粗使的活儿都干完了，大厨这才慢悠悠的到了。 捅开炉火，热灶开锅，膳房里顿时忙碌起来。 不起眼的烧火丫头依旧坐在墙角盯着炉灶添火，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干这个差事，她在御膳房众人的眼中就跟个小透明似的，也没人会在意她，关注她。 等到膳食准备完毕，大厨把勺子一撂，交给自己的徒弟盯着，自己去外头休息喝茶，等到菜上完，他们这才算是完工。 等着叫膳的功夫，御膳房的人就难得清闲下来，大家三五成团聚在一起说话聊天，烧火丫头一向是个木讷的，也没人与她一起。 她依旧在膳房内收拾脏乱的地面，将灶面清扫干净，用乱的锅碗瓢盆洗刷干净归位吗，只有她一个人忙里忙外。 没有人给她搭把手，也没有人管她。 背着人的时候，小丫头装作收拾台面时，左手迅速的将汤锅的盖子打开，右手立刻将一小包白色的粉末撒了进去，看着打着滚的汤将粉末卷落下去，这才盖上盖子，她就继续收拾台面。 没有人关注到这一瞬间的事情。 此时，有丫头跑着过来，大声喊道：“长信宫叫膳了，两位主子的，快！” 第141章 掌管东宫 长信宫里，寒星澜正在书房处理事情，容落歌带着人在外头摆桌，融心在一旁给她说这几日东宫的宫务。 因为东宫多了几个人，不管是开支还是人事都比以前忙碌，容落歌虽然不耐烦管，但是也不能将这种事情交到宋惠和等人手中。 中馈大权在手，若是她们心生歹意是能找机会做出很多事情来得，所以虽然麻烦，容落歌还是要亲自过问。 这时候，不免就感觉到自己身边少一个万能秘书的角色，改天得物色一个。 却彩带着几个提食盒的宫人进来，将食盒打开，容落歌将饭菜一一摆上桌，这才去了书房把寒星澜叫出来用膳。 寒星澜走过来落座，看着容落歌说道：“明日便要军演。” 容落歌拿起碗给寒星澜盛了一碗汤，听到这话就问道：“陛下会去观看吗？” “会。” 容落歌一哂，皇帝的身体可经不起折腾，观看军演少则大半天，多则一整天，只怕以陛下的身体未必能撑那么久。 所以这种时候，陛下身边肯定会带着人。 想到这里，她看着寒星澜，“柳贵嫔会随驾吗？” 寒星澜挑眉看着容落歌，随即轻轻一笑，“这可不好说。” “明妃？”容落歌问道。 寒星澜轻轻点头，“陛下答应让齐王接管明赞手中的权利，明妃必然会立刻跟上，军演这样的事情要么是母后要么是她随驾，她肯定不会给柳贵嫔这个机会。” 容落歌闻言微微皱眉，端起手中的汤微微抿了一口，随即她就吐到一旁的痰盂中。 “怎么了？”寒星澜见状立刻放下手中的汤关切的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容落歌盯着桌子上的汤说道：“这汤味道不对。” “嗯？”寒星澜的面色一沉，立刻喊道：“时安！” “奴才在。”时安立刻进来躬身应道。 “传太医！”寒星澜沉声说道。 容落歌立刻就说道：“等一等。” 时安就抬头看向殿下，就见殿下摆摆手，他就站在一旁等着。 时安心里琢磨着，容良娣在殿下跟前的分量真的是不一般，一般人哪里敢这样跟殿下说话。 寒星澜看着容落歌，静静的不说话。 容落歌轻笑一声，看着他说道：“宣太医难免阵仗太大，很快就会有消息传了出去。殿下若是有靠谱的可信的郎中叫进来也是可以的。这汤膳房经常做，我已经喝惯了它的味道，今日尝着汤中有极其轻微的涩感，我舌头很灵，一喝就尝出来了。” 这是上辈子容落歌养成的习惯，也是训练出来的结果，每一种食物的味道，他们都会记住，尤其是吃过的食谱，那味道更是牢记于心。 寒星澜就看向时安，时安浑身一凛，脸色也极其不好看，立刻说道：“奴才这就去查。” “不要打草惊蛇。”寒星澜握着容落歌的手，微微用力，“顺藤摸瓜。” “是。”时安立刻就去办了。 东宫的膳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只是大厨就有几十个，还不算打杂的各类人等，细细算起来也有上百口子。 这么多人一个个的排查，确实不太容易，但是时安这种在内廷做惯管事的人，自然会有自己的一套章程。 郎中董良来得很快，穿着便服，后头的药童背着医箱，见到太子殿下就忙上前行礼，“草民见过殿下。”对着容落歌他不认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称呼，便听着殿下道：“这是容良娣。” 董良一凛，原来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容良娣，立刻见了礼，“见过容良娣。” “董郎中不用多礼，快快请起。”容落歌笑着说道，“劳烦你看看这碗汤有没有问题。” 董良忙应下来，这才带着让药童将汤碗放到一旁的矮几上，自己打开药箱查看起来。 容落歌就看着董良先是闻了味道，而后又用小勺子挖了一点出来尝了尝了味道，最后又拿出银针来放进汤碗中。 银针并未变色，董良慢慢站起身来，思量着看着太子殿下说道：“殿下，汤中确实有些微微发涩的味道，但是分量极少，不容易被发觉。具体是什么现在好不好说，草民得把汤带回去查。” 寒星澜点头，“去吧，尽快查出来。” 董良忙应下，带着汤碗连带着剩余的汤锅都拿走了。 等人一走，容落歌看着寒星澜说道：“银针未变色，应该不是剧毒之类，想来应该是一些辅助性的药物。” 寒星澜也是这样想的，看着容落歌说道：“看来东宫得彻底彻查一遍了。” 太子得顾着军演的事情，容落歌就道：“交给我吧，正好顺便也立立威，免得有些人闲来无事总想着去皇后娘娘面前告状。” 寒星澜就给逗乐了，“行，交给你了。” 膳食有问题不是小事，容落歌当然是恼怒不已，之前她没想着将东宫握进自己手里管着，只要大家井水不犯河水，都能自在的过日子。但是现在看来，可能不太行。 “以后元保就跟着你吧。”寒星澜看着容落歌说道，“他是时安一手带起来的，有他在，你使唤起来也方便。” 容落歌点头应了，要是管理东宫，身边肯定得有个能干的人，像是融心跟却彩服侍她可以，但是要是出面管着东宫的宫人，却还是震慑力不足。 但是元保不一样，时安是寒星澜身边的大管事，元保是他的徒弟，这身份就是最好的后台。 元保对于到容良娣跟前当差也很淡定，因为自从容良娣进东宫以来，只要是长信宫的差事，他师父都交给他去办，他心里就隐隐有些预感，现在不过是成真了。 容落歌把元保叫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让他将东宫的名册重新整理一份，这里头也包括宋惠和几个人进东宫时身边带进来的人。 元保不知道容良娣要做什么，但是掌管东宫名册，这是掌事者才能做的事情。 元保就兴奋起来，容良娣这是要掌管东宫啊，这样好，这样好，这样他跟着良娣才会有更好的前程。 第142章 排查东宫 第二天一早，寒星澜要去观看军演，容落歌今日也要重新整顿东宫，俩人都早早的起来了。 容落歌给寒星澜将腰带束好，笑着看着他，“今日的军演怕是会很热闹啊，殿下可要当心，不要被殃及池鱼。” 寒星澜伸手圈住容落歌的腰，额头抵着她的额头。 容落歌就有点不太自在，笑着说道：“这是做什么？” 寒星澜也很难理解自己这会儿的举动，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他怎么看容落歌都觉得好，就有种想把她揣进兜里随身带着的感觉。 这样一想，自己也囧了，当然不能告诉容落歌，只说道：“就想抱一下。” 容落歌哭笑不得，反手环住他的腰。 送走寒星澜之后，容落歌把元保叫来，“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元保立刻说道：“奴才已经把各宫的名册整理妥当了，另外膳房的名单也理了一遍，奴才仔细核查过膳房所有的御厨，这些人来历清白，而且个个都是殿下当初进入东宫后就在的，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出过问题。” 容落歌接过元保递上来的名册，她简单地翻看了一下，没想到膳房足有二百余人，“膳房这么多人吗？” 元保听着良娣这样问，立刻就说道：“是，御厨并不会做其他的琐碎的事情，都有其他人去做。而且膳房分工严谨，每一道工序都有人掌管，也是为了事后方便查问。” 元保就把膳房的事情简单一说，容落歌这才知道，膳房这除了大师傅管灶上的事儿，其他的像是劈柴，烧火，洗碗，还有杀鸡宰鸭这些事情都有专门的人干。而且还有送膳传膳的人，林林总总加起来这些人确实不多。 容落歌没想到一个膳房也这样复杂，便看着元保问道：“既然这样的话，是不是就是说这件事情就好查了？” 元保立刻说道：“奴才正在暗中排查可疑人选，虽然说每一道工序都是有人盯着，但是因为膳房的人各负其责，所以有时候忙起来也不会过多关注别人的差事，若是有心人对膳房了解透彻之后，也不是没机会下手。” 容落歌就明白了，能下手的，敢下手的，还能抓住机会的，肯定是在膳房呆了很多年的人。 “董良那边有消息了吗？”容落歌又问道，查是一定要查的，但是要做到不动声色，尽量不要引起东宫的慌乱，让明妃等人抓住把柄进而攻击寒星澜。 “还没有。”元保说道。 容落歌点头，“你继续去查膳房的事情，也不要总盯着御厨看，下手的也很有可能是膳房里不起眼的人。” 元保一听这话觉得有道理，“良娣说的是，能做到东宫掌厨的人，那都是几次审查过得，能收买他们着实不容易，但是膳房其他打杂的人就不好说了，而且小人物不起眼，一般人也不会上心。” “就是这个道理，你先去排查，主要是查膳房人背后的脉络，尤其是查一查有没有跟后宫有关联的人。”容落歌说到这里看着元保，“而且看一看跟明妃那边有没有交集的人。” “是，奴才记下了。”元保点头说道。 “你先去忙吧。”容落歌说道。 元保就赶紧告退，这活可不轻松，是个大工程，得抓紧时间。 打发走了元保，容落歌看着融心跟却彩说道：“从今日起东宫各项规矩都要立起来，原来东宫管着这事儿的是谁？” “原本是赵嬷嬷管着，良娣进东宫时赵嬷嬷正好病了，一直在宫外修养，后来良娣也没招她回来，赵嬷嬷就还在外头等着呢。”融心说道。 容落歌一愣，“还有这事儿？怎么也没人知会一声？” 融心就道：“正好赵嬷嬷大病初愈还要修养，一时半会的也进不来，良娣是要召赵嬷嬷回来吗？” 容落歌点点头，“让人去走一趟吧。” “是。”融心转身向外走，让人去给赵嬷嬷传话。 她估摸着这段日子赵嬷嬷在家也等的心焦了，能回来当差不知道多高兴。 融心想的没错，赵嬷嬷来得很快，一见到融心，赵嬷嬷立刻热情的走过来，“融姑娘，这段日子没见，你可还好？” 融心跟赵嬷嬷关系不错，就笑着说道：“嬷嬷身体可好了？” “好了，能回来为主子继续当差效力。”赵嬷嬷还摸不清楚这位容良娣的性情，就悄悄的跟融心打听几句，免得自己一不小心惹良娣不高兴，这差事也黄了。 融心就看着赵嬷嬷说道：“良娣是个很好的人，只要交代的事情办的妥妥当当的，再没比良娣更好说话与宽厚的。” 赵嬷嬷听着这话心里有数了，这位容良娣是个干实事儿的人，这不是正好吗？ 赵嬷嬷谢了融心，便进了正殿拜见容良娣。 容落歌这也是第一次见赵嬷嬷，收拾的干净利落，一双眼睛黑白分明，说话条理清晰，她心里很满意，只要再是个能干事儿的，那就完美了。 赵嬷嬷听着良娣是要她把东宫各殿排查一遍，名册上的人要核实，这种事情她顺手，每年东宫都要来一遍，立刻就说道：“老奴这就去，半日就能完成。” 容落歌很满意，这效率很高，“那就辛苦嬷嬷了，至于宋良娣那边若是不予配合，你便说是殿下的意思。” 赵嬷嬷心头一凛，是了，这东宫有两位良娣，看来两位主子不对付。 赵嬷嬷应下来，立刻带齐了自己的小班子，就从烟霞阁开始排查。 烟霞阁的秦奉仪是份最低的，俗话说柿子捡软的捏，赵嬷嬷也知道从秦奉仪开始的话，没那么多的麻烦。 烟霞阁的秦奉仪看到赵嬷嬷带着一群人进来的时候，吓得脸都白了，等听到她的来意，哪里敢与她对抗，就让人把烟霞阁的人全都叫过来。 秦奉仪自打进了东宫就没见过太子殿下，位份又是最低的，一直夹着尾巴过日子，好在容良娣不搭理她们，日子过得还算是舒心。 但是今日这是要做什么？ 容良娣要对她们出手了？ 第143章 连她一起恨上了 赵嬷嬷做事自有一套章程，让人把烟霞阁原本的人事名册拿来，又把烟霞阁现有的人召集起来挨个的核对。 秦奉仪瞧着赵嬷嬷神色严肃，身边跟着一溜的宫人，个个面色肃穆，吓得她心头砰砰直跳，连个不字都不敢说，乖乖的让赵嬷嬷核对名单。 就连她陪嫁的丫头都交出来让对方问话，好比家住哪里，有几口人，都有谁，甚至于连家中其他姐妹嫁的人家都要询问，而且若是有兄弟还要问娶进门的嫂子或者弟妹的情况。 这样的架势让秦奉仪脸都白了，仔细想想自己进东宫后好像没惹过事，没有做过什么逾矩的事情，这才微微放了心。 等到赵嬷嬷盘查完一个多时辰都过去了，看着她带着人往前头的映月轩罗昭训那里去了，这才猛地松口气，人一松缓下来才感觉到脚底发软差点摔倒在地。 秦奉仪身边的桑云忙上前一步把自家的姑娘扶住，轻声说道：“奉仪，进屋休息会儿吧，暂时应该没事了。” 秦奉仪白着脸点点头，扶着桑云进了屋，看着她心惊胆颤的问道：“你说这是要做什么，好端端的怎么会做这种事情？” 但凡她要是得宠，在太子殿下面前有点脸面，又何必对一个管事嬷嬷这么惧怕。 桑云一个小丫头又哪里知道这些事情，但是面上也带着担忧，轻声说道：“奴婢也不知道，而且赵嬷嬷说是奉容良娣之命，容良娣之前一直没什么动作，这次好端端的怎么就忽然管起事儿来？” 秦奉仪也想不明白啊，越想越觉得心慌意乱的，看着桑云说道：“你偷偷出去看看，看看映月轩那边跟咱们这边的情况是不是一样的。” 桑云虽然有点害怕，还是点头答应下来，“奴婢这就去。” 秦奉仪看着桑云走了这才微微松口气，坐在那里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出什么事儿了，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桑云偷偷地去映月轩，想要去映月轩门外偷偷查看，却发现门口站着两个膀大腰圆的嬷嬷，一双眼睛谨慎的盯着四周，她就不敢上前了，转了一圈只得又回去了。 回去把情况跟秦奉仪一说，主仆俩面面相觑半响无语。 过了半天，秦奉仪说道：“把门关上，咱们不要再去问外头的事情，只要不是容良娣的人，不管谁来敲门都不开。” 桑云点点头，赶紧去关门了。 烟霞阁与映月轩的情况很快就传开了，踏秋院的许承徽与花舞阁的周良媛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映月轩她们发现不能去打听情况，就把视线看向了烟霞阁。 两边派人去烟霞阁打探情况，哪知道烟霞阁大门紧闭怎么也叫不开门。 这架势让人心里惶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周良媛与许承徽快速见了一面，俩人想着去见宋良娣，看看宋良娣知不知道到底什么情况。 宋惠和显然也知道了此事，看着来访的许承徽与周良媛说道：“容良娣也不过是个良娣，岂能做这种逾矩之事，看来我们要找她问个清楚才是。你们与我一起去，咱们人多士气壮。” 一听要去找容良娣对峙，许承徽就打了退堂鼓，她现在是发现了，太子殿下对容良娣正是宠爱的时候，何必这个时候与容落歌对上自讨没趣。 她娘说得对，花无百日红，容良娣还能一辈子得宠不成？ 只要熬过这一年半载的，等太子殿下对容良娣的兴趣降低了，到时候自然是她们出头的时候。 她不需要与容落歌结仇，也不需要多做什么，只要等着男人自己的兴趣消失就好了。 因此，想到这里，许承徽就有些为难的说道：“我看着烟霞阁也没什么大事，说不定只是有什么事情要询问一下，没必要跟容良娣闹起来吧？” 宋惠和闻言脸色就有些不好看，看着许承徽说道：“许承徽既然这样说，那你到我这里来又是为了什么？溜腿吗？” 这话可真是不太好听，许承徽气的脸色都变了，硬是挤出一份笑容，看着宋惠和说道：“既然宋良娣这样说，嫔妾更不敢惹您生气，这就先告退了。” “站住！”宋惠和盯着许承徽，“许承徽，你这是什么意思？” 许承徽闻言对宋良娣的观感真是直线下降，虽然说宋良娣的位份比她们高，但是大家都是不受宠的，又有什么区别？ 现在拿着良娣的架子压自己一头，这是打不过容良娣拿着自己开刀？ “嫔妾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只要是公正行事，就没什么可怕的，嫔妾想了想，自己自从进入东宫以来，一直是循规蹈矩，不曾有半点逾矩之处，所以既然容良娣要查那便查好了，嫔妾问心无愧。”许承徽言语间虽然有些示弱，但是态度上却很坚定，不会跟着宋惠和去找容落歌的晦气。 宋惠和被许承徽气的冷笑一声，看着她说道：“许承徽既然是要投靠容良娣，又何必来我这里。既是如此，你便回去吧。” 许承徽面色微变，“宋良娣，嫔妾可没说投靠哪一个，不过是将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而已。” 眼看着二人就要闹僵，周良媛忙出来圆场，“眼下事情还不知道到底如何，我们还是先把事情查清楚为好，总不能一直这样等着，心里真是七上八下的。” 她不会表态去找容良娣，但是也不会跟宋良娣闹翻，只能左右糊弄。 许承徽微垂着头，听着周良媛这话心里冷笑一声，真是没看出来，这会儿倒是踩着自己在宋良娣面前讨好呢。 既是如此，那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许承徽就不再客气，直接起身告辞了。 宋惠和虽然是个良娣，但是进东宫这么久连太子殿下都没见过，实在是底气不足，不好拿许承徽如何，这口气真是梗在心头上不来下不去。 许承徽一走，周良媛也有些坐不住了，就忙找个借口自己也走了。 出了门就有些懊恼，早知道闹成这样，她就不该跟许承徽一起来，现在好了，只怕宋良娣连她也恨上了。 第144章 真凶 这一场排查从早上一直到晚上，容落歌自然知道许承徽跟宋惠和闹翻的事情，看着却彩说道：“没想到许承徽倒是个性子厉害的，秦奉仪见风使舵明哲保身，这俩人倒是有些意思。” 却彩笑着说道：“进了东宫这么久，也该看清楚眼下的形势，若是还跟着宋良娣胡闹，宋良娣是个良娣您不会把她如何，但是其他人却没这个好运气呢。再说良娣是奉殿下之命行事，名正言顺，宋良娣便是来闹，也不会哭有什么结果。” 容落歌点点头，想了想说道：“今晚上让膳房给秦奉仪还有许承徽加两道菜。” 却彩就笑了，“是，奴婢这就去吩咐。” 良娣这样做，可真是明晃晃的打了周良媛跟宋良娣的脸，等明儿个怕是更热闹呢。 却彩离开后，容落歌查看赵嬷嬷送上来的名册，里面标注的清清楚楚，暂时还看不出来谁跟明妃那边有关系，还要元保继续往下查。 眼看着天色都黑了，太子还没回来，容落歌也有些坐不住了，今日军演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 正这样想着，融心脸色不大好的快步走进来，“良娣，时管事让人送话回来，今日军演十分成功，三大营与御龙卫打的不分上下，陛下十分高兴，硬是硬撑着看完军演。哪知道回宫的路上便昏迷了，殿下随着圣驾进了宫，让良娣不要担心。” 容落歌心头一跳，果然，俩人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她看着融心说道：“立刻去给柳贵嫔送信，让她无论如何想办法在陛下身边侍疾，绝对不能让明妃单独与陛下在一起。”说到这里顿一顿，“柳贵嫔压不住明妃，让她立刻去请皇后娘娘压阵。” 若是明妃先一步掌控了道观，这可真不是个好消息，为今之计只有让柳贵嫔这个皇后‘自己人’去请皇后，在明妃没有部署完毕之前，让皇后顺利进入道观。 如此一来，皇后与明妃互相牵制，她与寒星澜才好行动。 融心知道事情紧急，立刻转身就走。 融心一走，容落歌心中焦急无比，把赵嬷嬷请来，看着她直接问道：“嬷嬷在后宫可有可靠的人打探消息？” 赵嬷嬷一愣，随即转过弯来，立刻说道：“有，良娣想要打探什么消息？” 容落歌看着她就说道：“最好能打探到道观的情形，希望陛下能，安然无事。” 军演过后，陛下会如何安排三大营与御龙卫，这些要紧的事情没做完，容落歌当然不希望皇帝就这么倒地不起，这会给寒星澜增添很多麻烦。 赵嬷嬷听话听音，虽然还猜不到容良娣到底怎么想的，但是她知道道观陛下的情况很重要，“老奴这就去安排，良娣不要着急，陛下乃是一国之尊，一定会安然无恙的。” 容落歌点点头，“辛苦嬷嬷，去吧。” 殿中一下子又安静下来，容落歌难得有些坐立不安，不管做什么都有些心浮气躁，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这种感觉了。 “良娣，元保回来了。”却彩进来弯腰回道。 “让他进来。”容落歌立刻来精神。 元保很快就进来了，“奴才拜见良娣。” “起来吧，事情查的如何了？”容落歌问道。 元保抬头看着良娣回道：“下手的是个烧火的丫头。” “怎么查出来的？”容落歌问道对这点她很感兴趣。 元保便道：“良娣对膳房不太了解，膳房虽然人多，但是有一套自己的规章制度，不管是哪一个位置都是要双人在，就是为了能互相监督。奴才挨个的审问，所有人都能证明自己做事的时候有另外一人在，只有这个烧火的丫头没有，她虽然狡辩是在收拾膳房的灶台，但是这个差事也不是她自己做的，她无人作证，自然是嫌疑最大。” 容落歌没想到膳房还有这样的制度，一想也觉得有道理，若是没有这样的制度，东宫又怎么能保证太子的安危？ “然后呢？”容落歌问道。 “奴才也不想冤枉好人，让人把烧火的丫头抓了后关进地牢审问，然后带着人去了她家里，这一去才发现这丫头的家里早已经人去楼空，说是半月前这户人家就搬走了。属下越想越觉得蹊跷，就在周围盘查这户人家的来历，经过细细排查才知道，这烧火丫头曾有个姐姐进宫做宫女，曾经在明妃跟前服侍过一段日子，但是后来却丧命宫中。” 容落歌来了兴趣，“继续往下说。” “属下觉得此事有些意思，就花了大价钱打听这件事情，果然那烧火丫头的左邻居曾经跟这户人家往来多一些，隐隐约约听说他们家说过一些，曾有一回这家的烧火丫头的哥哥喝醉后说漏过嘴，说他大妹妹死得冤枉，多亏明妃主持公道云云。” 容落歌若有所思，“那烧火丫头怎么进的东宫？若她是明妃的人，不可能一点痕迹也无。” 元保点头，“奴才已经在查这一点，那烧火丫头，受了刑也不肯招供，这件事情还得费些功夫，奴才去宫里探查一下。当年送往东宫的宫人，都是皇后娘娘挑选的，想要经过皇后娘娘的手安插进眼线，能做手脚就那么几个位置，奴才一一排查就是。” 容落歌就很惊讶，没想到元保也这么能干，便道：“你做得很好，辛苦你了，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你多辛苦一些，尽快查出真相。” 元保一听这话心里长长地松口气，能得到容良娣的夸赞，看来对自己还是很满意的，那自己在长信宫的位置就稳了。 元保心里高兴，立刻就说道：“奴才这就去，良娣等奴才的好消息。” 容落歌点点头，“好。” 元保离开后，容落歌琢磨着，只要能查清楚这条线，说不定能揪出明妃的一条暗桩，这对他们来说绝对是个好消息。 尤其是现在情况对他们来说并不是十分有利…… 容落歌长舒一口气，犹豫着自己要不要来个夜探齐王府，看看能不能打探听到什么秘密。 第145章 后妃交锋 转念一想，自己现在的身份万一被人发现，就会连累寒星澜，思来想去还是罢了。 但是容落歌不可能就这样干坐着什么也不做，传递消息的人还未回来，眼下只能静静地等待消息传回来再做打算。 此时，道观里确实气氛紧张，明妃正要将道观闲杂人等驱逐出去，柳莺莺得了容落歌的消息，毫不犹疑的让人去凤仪宫送信，皇后就在这个时候来了。 皇后一来便气势全开，看着明妃怒斥道：“明妃，你这是要做什么？陛下昏迷未醒，你不想着照看陛下，却在这里排除异己？” 明妃哪想到皇后来的这样快，眼睛一闪，就转头看向柳莺莺，贱人！ 柳莺莺做出一个害怕的模样，就往皇后娘娘身后一躲，一张脸上全是惊恐的神色，眼眶红的似乎随时能落下泪来。 皇后这次对柳莺莺送信极为满意自然要护着她，便看着柳莺莺说道：“不用怕，陛下醒来之后，也不会责怪你的。” 柳莺莺满眼感激的望着皇后娘娘轻声细语的道谢，“多谢娘娘。” 皇后点点头转身抬脚就往道观正殿走，明妃毕竟不是皇后，此时皇后凤驾一到，她没有正当理由阻拦皇后，只得眼睁睁的看着皇后进了内殿。 皇后进殿之后，满脸的戾气瞬间就换上了担忧之色，快步走到寝榻前，看着太医问道：“陛下身体如何？” 诊脉的正是太医院院正，此时忙回道：“回皇后娘娘的话，陛下身体虚弱需要好生将养。” 全都是老生常谈，但是皇后不能将急躁浮于表面，压下心中的火气，声音温和的又问道：“陛下什么时候能醒来？” 院正现在也说不准哪里能保证，只能摇摇头说道：“若是一切顺利的话，明早陛下便能醒来，若是……只怕还要晚一些。” 皇后这次心头直打鼓，陛下这还是第一次昏迷这样长的时间，这消息好坏掺半，她就说道：“尔等尽心尽力医治陛下，本宫亲自在这里看着。” 明妃便有些着急了，但是她已经失了先机，没能在皇后来之前把道观掌控在手中，此时皇后已至，她也只能陪在这里，不能让皇后做任何的手脚。 她只盼着陛下赶紧醒来，只要陛下醒来，只要陛下一句话，皇后还怎么嚣张？ 明妃不肯退步，皇后虽然压制她，但是现在却也无法将她硬赶出去，两下里就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院正夹在中间汗流浃背，只觉得双股战战，面色惨白中透着几分青色。 而就在这个时候，寒星澜与寒翊风几乎是一同赶到，两兄弟在道观外碰了面。 寒翊风心头一跳，只得上前一步见礼，“大哥。” 寒星澜微微颔首，这才说道：“一起进去吧。” 寒翊风已经赶到，寒星澜当然不会公然把人赶回去授人以柄，只能与他一起进入道观。 一进去就看到皇后与明妃都在，寒星澜心头微微松口气，没想到母后来的这样快，她的眼睛又看向了站在母后身后的柳贵嫔，琢磨着应该有她的功劳，看来落歌得了消息后应该是立刻给柳贵嫔递了消息。 果然是他的贤内助。 相比之下，齐王的心情就很糟糕了，遇到太子已经让他心烦，没想到皇后居然也在，这下道观里的气氛更诡异了。 皇帝依旧面色铁青的躺在榻上昏睡，对于外面的情况毫不知情。 守候的时间，才是最折磨人的。 又过了一个时辰，蓝贤妃、邰德妃与廖惠妃都到了，她们身后还跟着柳昭仪、徐昭媛还有怀着身孕的钟美人。 这里头脸色最差的便是钟美人，她的肚子已经显怀，站在众人中，几乎是大家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让她有些手足无措，脚底发软。 皇后温和的说道：“陛下还未苏醒，既然来了那便一起等陛下醒来，都坐吧。”说到这里，皇后看着身边的宫人吩咐，“给钟美人的椅子加个软枕，她还有孕在身，不能累到了。” 钟美人就赶紧上前谢恩，想要说不用，但是又不知道陛下什么时候醒来，谁知道要在这里等多久，她身子沉重，有个垫子确实舒服很多。 皇后点点头，又看着蓝贤妃说道：“两位公主呢？” 这里生了公主的一个是明妃，一个是德妃，偏偏皇后问没有女儿的贤妃，这就有点意思了。 蓝贤妃可不想惹火上身，立刻开口说道：“臣妾没有见两位公主，知道陛下身体不适，立刻就与大家一起过来探望陛下。” 皇后轻轻应了一声，这才看向德妃。 邰德妃心头一跳，立刻说道：“娘娘，长安公主本是要跟着臣妾一起来的，但是臣妾不知道这边是什么情况，怕公主过来不太方便，就让她在永福宫等着了，不然臣妾现在让人请公主过来？” 皇后摇摇头，“先不用了，长安是个乖巧的孩子，让人省心，让她在永福宫呆着吧。” 皇后这话说长安公主是个乖巧的孩子，那不乖巧的是谁？ 只能是皇后提都没提的昭庆公主！ 这可把明妃给气坏了，她就知道皇后是个面慈心毒的真小人，她可不会怕了皇后，立刻就说道：“这个时候两个公主来能做什么？这里太医院的人进进出出，她们来不仅帮不上忙只怕还会添乱，臣妾便让昭庆在关雎宫等着，皇后娘娘若是不满，臣妾把人叫来就是，又何必在这里指桑骂槐的。” 听着明妃跟皇后掐起来，其他几个人立刻闭了嘴，这两尊大佛她们哪一个也不能得罪，只得垂着头装木头人。 皇后听着明妃这话，漫不经心的说道：“明妃这是心虚什么？本宫也没说什么，你这么着急难道昭庆不在宫里？” 明妃心头一跳，昭庆确实不在宫里，事情发生后，她就立刻让女儿去将军府走一趟，有些事情不能让宫人传话，怕出现什么意外，哪想到皇后既然猜测昭庆不在宫里。 明妃的脑子转的飞快，绝对不能让皇后抓到把柄。 第146章 斩草除根 “皇后娘娘这话真是好笑，娘娘若是不信，只管让人去关雎宫走一趟便是。”明妃一脸坦然的坐在那里，嘴角带着几分冷笑，没有丝毫心虚的样子。 但是明妃心里却是着急极了，生怕皇后真的派人去关雎宫。 皇后跟明妃打交道多年，对上她现在的模样，一时间也摸不清楚她的话是真是假，若是让人去关雎宫走一趟，昭庆不在关雎宫还好说，若是人在呢？ 只怕陛下醒来后明妃便会告状，届时对她对太子都不是什么好事，皇后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抓住昭庆的把柄，也只能有些可惜的放弃。 “本宫不过是随口问一句。”皇后漫不经心的怼了明妃一句。 明妃一见便冷哼一声，也没再搭理皇后，后背上的冷汗密密实实，心里终于松了口气，只盼着女儿赶紧赶回来。 皇帝依旧在昏迷，等到药煎好了，给陛下喂药又是一项十分艰难的事情，皇后当然不会假手他人，务必要在众人面前做一个合格的皇后，因此她亲自拿着小勺子给陛下喂药。 昏迷中的人哪有那么容易灌进药去，皇后耐着性子用小勺轻轻撬开陛下的嘴巴，一点点的将药汤灌进去。 一小碗药，足足喂了大半个时辰，皇后累得手发酸，满头大汗，心情自然就更不好了。 寒星澜在一旁看着，眼角偶尔瞥向明妃母子，见他们虽然神色镇定，但是细细望去，就能看到眼睛深处有几分焦躁。 有皇后在主持大局，他这个太子不需要在一群后妃面前出风头，因此存在感极低。但是暗中早已经让时安将消息给萧慎送去，其他的事情自然有萧慎去办。 寒星澜镇定下来，坐在那里静静地等着。 齐王一看太子这么镇定从容，心头越发的焦急，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去办。这次军演实在是令人太过意外，三大营居然都拿出了新式武器。 父皇当然十分高兴，后头之所以陷入昏迷，也是因为三大营的将领在众目睽睽下说这些新式武器都是太子拿出来的。 齐王当场就感觉到手脚发凉，他当然看出父皇不高兴，但是在群臣面前还不能表达对太子此举动的不满，甚至于还要在众臣面前褒奖几句。 哪知道回宫的路上父皇便昏倒了，这样齐王有些措手不及，此时此刻，他才真真正的后悔了，早知道这样，这段日子他就不该把时间浪费在府中后院上。 舅舅巡边未能成行，与青玄国前太子与前公主的合作便无人接洽，关系到后续的计划都不能施展，尤其是这次父皇昏倒的很是突然，齐王现在的心情当真是一言难尽。 太快了，太子的动作怎么会这样快，而且这些武器他是哪里找来的高人做出来的？ 明明以前他们实力相差不大，彼此互相牵制，但是最近这大半年他自从娶了容落歌之后便事事不顺，一步一步的，与寒星澜的差距便越来越大。 齐王祈祷父皇能尽快醒来，最好这次能有惊无险，再给他一年……不，半年时间也好，他打算等父皇苏醒后，就亲自请旨去巡边，如此一来必能与狄月奴兄妹联系上。 他不能让寒星澜这么顺顺利利的坐上那个位置，成王败寇，寒星澜坐上那个位置，又岂能会放过他？ 道观里众人沉默等待，此时容落歌这边事情有了进展，元保已经查到那烧火的小宫女上线。 “当初这小宫女的姐姐出事之后，小宫女紧跟着就进宫参选，但是这次没有分到关雎宫，而是分去了后宫的浆洗房，在浆洗房呆了半年后，又被调到了劳作署。后来太子殿下从后宫搬出来入住东宫时，这小宫女便被分到了东宫。奴才已经让人去查当年掌管此事的掌事太监，很快就会有消息的。”元保沉声回禀道。 容落歌听完之后想了想便说道：“这小宫女的姐姐怎么死的？” “据说是冲撞了皇后娘娘，雨天罚跪，后来得了风寒没救过来人就没了。”元保道。 容落歌沉默一瞬，跟皇后娘娘有关，那么这个小宫女知道后，若是想要给姐姐报仇，潜伏进东宫给明妃做眼线就顺理成章了。 有动机！ “那宫人的死，你查证过没有，真的与皇后娘娘有关？”容落歌问道。 元保点点头，“当年明妃盛宠对皇后娘娘不敬，这个小宫女大概是想要在明妃跟前出头，于是就出言挑衅皇后娘娘，这才挨了罚。” 容落歌：…… 狗仗人势，够没脑子的。 皇后不得宠是不假，但是手里握着六宫大权，又不是无权无势的傀儡皇后，别人踩到头上无力反抗，这么个蠢的自己把自己作死的，结果还要皇后背锅，太子跟着遭难。 她们往哪说理去？ 容落歌看着元保，“务必要查到当初把人送进东宫的那个掌事太监，只要抓住他，便能顺藤摸瓜，将明妃在后宫的暗线给揪出来。” 只有这样，让明妃手脚俱断，在后宫无可用之人，这才能算是压服住她。 不然，只要明妃的爪牙已经握着大权，这次便是抓住这个小宫女，，难保过段日子会不会又塞进来奸细。 容落歌当然不能再给明妃这样的机会，这次就一定要斩草除根。 “是，奴才这就去。”元保立刻说道。 “去吧。”容落歌看着他，“找到人后不要过于急躁，别让他自寻短见，一定要他活着。” 人死了线索就断了，还审问什么？ 元保心头一凛，“是，奴才会当心的。” 元保急匆匆的走了，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容落歌看着早已经等候在旁的融心跟却彩问道：“事情如何了？” “良娣放心，皇后娘娘已经去了道观，您猜的没错，明妃果然要做小动作，幸好皇后娘娘赶到的及时。”融心说道。 却彩此时也开口说道：“赵嬷嬷传来消息，据她这边打探到的消息，陛下昏迷还未苏醒，据说最快也得明早，若是情况不好的话，怕是还要延迟，具体什么时候就不好说了。” 容落歌的指尖轻轻落在扶手上，若是陛下一直昏迷不醒呢？ 第147章 封城 皇帝昏迷的消息根本就瞒不住，而且寒星澜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很快就有朝臣进谏。 寒星澜就看到明妃母子眼睛一亮，他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母后。 皇后看着前来回禀的宫人怒斥道：“陛下昏迷不醒，朝臣不知为陛下分忧，此时进宫能做什么？你回去传话，便说等陛下苏醒后自然会见他们。” 明妃一见立刻说道：“皇后娘娘，您这话有些不妥当吧？正因为陛下昏迷不醒，才需要朝廷重臣前来主持事务，您将人排斥在外若是误了朝政大事怎么办？” 皇后与明妃争执不下，贤妃等人沉默坐在那里，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却不轻易表达主张。 “太医说了，陛下明早就有可能苏醒，难道一晚上明妃都等不得？还是说你心中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皇后并不客气的质问，一双眼睛锋锐尽显盯着明妃不放。 明妃再一次懊恼在皇后来之前没能把道观掌控在手，现在好了，处处掣肘，真是有力无处使。 “皇后娘娘这样说便这样做吧，等陛下醒来自然知道孰对孰错。”明妃冷哼一声。 这是要告状？ 皇后也不惧她，她的眼角微微扫过寝殿的方向，抿抿唇，心里冷哼一声，陛下一睡不起最好不过，如此她的儿子作为太子，名正言顺的一国储君，登上皇位那时顺理成章的事情。 至于明妃母子，除非是有皇帝遗诏，或者是起兵造反，不然想要跟自己的儿子争夺皇位，必然会被天下人耻笑。 容落歌在东宫坐镇，得了寒星澜让时安送回来的消息这才微微松口气，看来那边暂时还能稳得住，她也能轻松几分。 到了后半晌，她抽空眯了一觉起来，就听着融心来回话，“良娣，宋良娣约了周良媛、罗昭训、许承徽还有秦奉仪喝茶。不过，秦奉仪婉拒了没有参加，许承徽也没去，只有罗昭训与周良媛去了。” 容落歌微微颔首，“不急，看看宋良娣到底要做什么，让人把东宫门户看紧了，没有太子殿下的令牌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 “是，奴婢这就去跟元保交代一声。”融心立刻说道。 容落歌点头，看来宋惠和这是坐不住了？ 也是，现在陛下的情形可不好说，也许能醒，也许不能，要是万一陛下这次一睡不醒，太子便要登基，那时候皇后这个位置可是够吸引人的。 宋惠和出身侯府，容落歌与镇国公府没有断绝关系前，她的出身自然比不上容落歌，但是容落歌与镇国公府断绝了关系，所以出身一点上，宋惠和比容落歌就优势。 再加上宋惠和没有和离过，所以总体来说宋惠和的整体优势比容落歌可强多了。 宋惠和这是看准了时机，想要给家里送信，让家里帮着她运作。 容落歌就笑着说道：“宋良娣倒是聪明，动作也快。这是要拉拢人心，想要把东宫其他人拉拢到一起与我对抗呢。” 却彩在一旁答话说道：“宋良娣进入东宫后连太子殿下的面都没见过，自然不想就这样下去，肯定是要搏一搏。如果能跟宁远侯府的人里应外合，最后结果可不好说。宋良娣其心昭然若揭，若是周良媛罗昭训二人再站在她那边，就更糟糕了。” 容落歌冷哼一声，“宋良娣又不是太子妃，没有太子殿下的授意，擅自行动，这可非好事。而且，她身无宠爱还敢痴心妄想，不过是心存侥幸，想要拿着娘家威逼殿下而已。” 以势逼人，固然有得逞的，那得是另一方无力反抗才成。 但是寒星澜是那样的人吗？ 并不是。 容落歌看着上蹿下跳的宋惠和，早晚有她后悔的。 “那现在怎么办？难道就看着宋良娣这样招摇？”却彩皱眉说道，实在是太气人了。 容落歌笑了笑，“让她跳，最后也不过是一场空。” 却彩不太懂，但是良娣这样说还是有道理的。 容落歌琢磨一下，看来那五个人已经出现了裂痕，至少秦奉仪跟许承徽与宋惠和就已经不是一条路上的，这对她来讲是个极好的消息。 东宫宫门已，宋惠和也无法送出消息，容落歌没什么好担心的，唯一担心的便是道观那边，还有之前膳房的问题。 这两件事情都需要时间，容落歌知道急不得，只能耐着性子慢慢等，也许等明天一早就有消息了。 东宫的灯早早地就熄灭了，容落歌安安稳稳的睡了一觉。 宋惠和却难以入眠，她没想到拉拢周良媛跟罗昭训会失败，这二人虽然没有直接拒绝，但是也差不多了。 真是一对蠢货！ 也不看看现在的形势，难道她们就不为以后想想？ 容落歌就算是得宠又能如何，不管是太子妃的位置，还是未来皇后的位置，她想都不要想。 一个和离过的人，朝臣是不会同意让她坐上那个位置的。 所以，像是她家世好，名声清白的人，有了容落歌对比，才更有希望。 这一点都想不到，也不敢下决心搏一把，这样的人注定是没什么前程的。 宋惠和满腔的火气，消息传不出去，家里人也不知道会不会借机为她推一把。 第二天早上，陛下并未苏醒，寒星澜没有回东宫，只有时安悄悄传了消息回来，容落歌这才安心。 昏迷这么久还未苏醒，看来皇帝之前真的是把自己的身体掏空了，这次一倒下就很难再爬起来。 这次朝臣也坐不住了，嚷着要见陛下，以云丞相为首的人给太子给皇后施压，形势便有些拉锯起来。 容落歌知道后面色凝重，这就是她帮不到的地方了，只看寒星澜之前的部署能不能成功。 中午时，又传来消息，御龙卫萧指挥使手握陛下诏令封了宫门，内外城一下子分割开来，形势越发的紧张。 随着御龙卫一动，城外三大营也蠢蠢欲动，如利箭在弦，整个京城都跟着紧张起来。 第148章 登基 在这样僵持的情况下，到了第三日，时安回来了。 随着时安回来，东宫紧绷的气氛也跟着缓解几分，跟在时安身后一串的小太监，声势浩大。 时安一回来就直奔长信宫，容落歌一见到他，瞧着他脸上强忍着的喜色，猛地站起来，心口一阵阵的跳动。 容落歌还没说话，就听着时安上前回禀道：“良娣，太子殿下以储君身份被朝臣拥戴登基。” 容落歌压在心头的那口气一下子缓了下来，时安说的虽然简单，但是她能想到那种形势下肯定不会这么容易。 又想起萧慎的封城，城外三大营的调动，看来军演没有白演，果然用这些新式武器拉住了三大营将领的心。 容落歌眼中带着喜色，但是陛下驾崩，她面上可不敢带笑，立刻绷起脸说道：“殿下……陛下现在可好？” 时安立刻说道：“陛下新登基，宫里头的事情又忙又乱，一时也顾不上东宫这边。陛下说，让奴才转告良娣，让您做好准备，这一两日就要接您进宫主持大局。” 容落歌一时间接手的消息太多，有点消化不良，但是还是紧着先问了一句，“宫里有皇后娘娘……太后娘娘坐镇，怎么还要我这么快进宫？” 这个很重要。 时安犹豫一下，这才压低声音说道：“回良娣的话，陛下与太后娘娘并不十分亲近，而且陛下登基后，后宫事宜自然该由东宫的人接手。” 容落歌早就看出寒星澜跟太后的关系不是很亲近，但是也没想到两母子竟然生疏到这个地步，寒星澜一登基居然防备的首先是太后！ 这就有点复杂了。 容落歌心里有了数，寒星澜这是不希望太后插手后宫的事情，让自己进宫与太后打擂台，想明白这一点便直接说道：“你回去跟皇上禀一声，就说我会在东宫等陛下旨意。” “是。”时安应道。 说完正事，容落歌看着时安问道：“皇上身体可还好？” 这几日在宫里熬着，只怕是身心俱疲。 “皇上一切都好，请良娣放心。”时安垂头说道。 容落歌这才松口气，看着时安说道：“陛下在宫里不得脱身，是不是得准备些衣物以及日常用品带过去？” 时安忙点点头，“是，奴才回来正是要做这些。” 新帝登基，他的衣裳宫里头一时半刻也赶不出来，不说常衣，就单单登基要用的龙袍，就够他们连夜赶工了。 所以陛下日常的衣裳怕是还要东宫带过去先过渡一下才是。 容落歌就忙让融心带着人收拾寒星澜的东西，她进东宫后，寒星澜就在这边常住，大部分的物件大都在她这里，收拾起来很快。 把东西收拾好交给时安后，时安还有一堆差事在身，立刻就赶回了宫里。 这人一走，容落歌脑子里像是炸开的烟花，这会儿才冷静下来，心口翻涌的思绪一下子翻江倒海般的翻滚起来。 果然跟她想的一样，寒星澜顾不上她这边，一定就是宫里头那边很难缠，不然的话不会面都不露只让时安回来。 不过，好在等来的是好消息，寒星澜……终于要登基了。 到了第二日，丧钟敲响，昭告天下，皇上殡天。满城哀嚎之声，容落歌召集东宫之人朝着皇宫的方向跪拜哭泣。整个东宫都挂上了缟素，白色帐幔处处飞舞，连夜赶制出来的丧服也分发下去。 丧服上身没多久，先帝驾崩，太子登基，新皇的旨意昭告天下。 而此时，齐王还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事情怎么就能发展到这一步。 萧慎怎么会是太子的人？既然是太子的人又怎么会娶明玉华为妻？ 三大营的首领居然瞒着舅舅投效了寒星澜，若不是这样，寒星澜又怎么能这样顺利登基？ 齐王现在才后知后觉，在他的心思在后宅游走的时候，寒星澜暗中已经收买了这么多人。 在他的周围布下了天罗地网，可怜他居然一无所知，连他的嫡亲表妹都背叛了他，真是可笑。 明妃被关在关雎宫不得出宫一步，她在关雎宫内咒骂不已，此时寒星澜登基已是板上钉钉，她不敢口出狂言辱骂陛下，只能把一腔恼火发在明玉华身上，骂她吃里扒外，狼心狗肺。 骂完明玉华还不算，又骂明夫人没教好女儿，养出这么个白眼狼来，一直到骂累了，这才坐在那里怔怔出神。 她得宠了一辈子，张扬了一辈子，没想到临老栽了这么大个的跟头。 不要说寒翊风回不过神来，齐王府里云时妆与容黛也是傻了眼，俩人斗的乌眼鸡一样，将府里闹得鸡飞狗跳，哪想到先帝这么快就走了，连临终遗言都没来得及交代。 云时妆只要想想在东宫的容落歌，将来会进后宫，而她作为齐王妃进宫时与她见面总是低头的那个，心里就呕的要死。 她明明心仪太子殿下，若是当初父亲支持她嫁给太子，那么现在坐在皇后位置的便是她！ 云时妆又气又恼，竟是一下子把自己给折腾病了。 容黛也没心思跟云时妆战斗，她在自己的院子也是一阵阵发呆。 她从没将容落歌放在眼里，就算是后来咸鱼翻身进了东宫，那又如何？ 容黛一直相信最终登上那个位置的会是齐王，而她最终都会将容落歌踩在脚下。 但是现在呢？ 这一切都没有了，太子真的登了基，容落歌会成为新皇的宠妃，而她依旧只是齐王府的一个侧妃。 容黛心潮难平，虽然没有呕出病来却也差不多了，跟云时妆半斤八两不相上下。 太子登基已成定局，大行皇帝收敛入棺，也得准备丧事，宫里的事情确实又多又繁。 先帝的丧事要举办大型法事，而且群臣与命妇还要进宫吊唁。 皇后晋升为太后，太后新寡，正是伤心的时候，这种时候总不能还让太后出面招呼命妇们，所以寒星澜让容落歌此时进宫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有意将她推出来让她在人前露面，隐晦的告知众人，新皇对容良娣不止宠爱，而且还委以重任。 第149章 贵妃仪驾 其实从东宫前往后宫并不远，往常容落歌过去请安走惯的路。 但是寒星澜一定要容落歌在东宫等着，他派了一副贵妃的仪驾前往东宫，没有特别宣扬，但是这么一副仪驾进了东宫，想要低调也不太可能。 新帝登基，后宫自然要重新排序。先帝的妃子已经成为太妃，而对于这些太妃的安置也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情。 寒星澜要忙着登基大典，还有对朝臣一系列的加封恩典，除此之外还要先将先帝的棺椁送往帝陵。 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实在是顾不上后宫太妃等人的安排，所以有个主持后宫大局的人就很重要。 寒星澜毫不迟疑的把容落歌接进后宫，消息传出去后，实在是让大家意外不已。 虽然容良娣进入东宫后没有什么错处，但是毕竟是曾经的齐王妃，和离两字就是对她最大的桎梏。 众人猜想过新帝会接谁第一个进后宫主持大局，最被看好的当然是宋良娣，宁远侯之女，不管是家世还是位份都足够了。 谁能想到会是容良娣呢。 宁远侯在家气的跳脚，暗中联络朝臣准备上折子弹劾容良娣声誉有瑕，不足以担当后宫重任。 此时，容落歌坐着贵妃的銮驾进了后宫，她发现进入后宫多了一道守卫的宫门，原本这道宫门并没有守卫的，现在却多了。 融心上前拿出腰牌，守卫的禁卫看过后便放行了。 容落歌进了后宫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这后宫的宫殿但凡是距离寒星澜批阅折子的宫殿都有先帝的太妃们住着。 也就是说太妃们不先安置好的话，容落歌是没有心仪的宫殿可挑选的。 不过，寒星澜既然让她过来，肯定是安排好了，她一路上也没开口询问，一直到銮驾落地，她这才下来，抬头就看到眼前的匾额上写着玉照宫三个大字。 容落歌没想到寒星澜会把她安置在这里，玉照宫在先帝时一直被闲置，这里原本也是有宫嫔住过的，后来好像是出过什么事情，从那以后太后便让人封了了这里，再也没有嫔妃住进来过。 但是看着现在的玉照宫，明显是被修葺过的，推门进去，还能看出地上的杂草被清除的痕迹，就连院中的花草都是才移栽过来的。 容落歌很是惊讶，玉照宫她是知道一些，以前也曾在这便路过，远远地曾看过一眼，那时能看到玉照宫的瓦片陈旧，外墙的漆剥落，而且门窗也都有修补的痕迹。 但是现在的玉照宫分明就是焕然一新，容落歌心想这里只怕是寒星澜让内廷府连夜修葺出来的。 这么短的时间，也亏内廷府能赶出来。 “良娣，先进去看看吧。”赵嬷嬷笑着说道。 容落歌就抬脚上了台阶，走了几步，站在正殿前，伸手轻轻推开了正殿的门。 玉照宫正殿正对面摆放着宝座，西面摆放着一架落地四扇山水大屏风，绕过屏风便能看到临窗的暖榻，暖榻上靠西墙的是一架小巧精致的多宝阁，多宝阁上摆放着她最喜欢的羊脂玉的摆件，另一端是缠枝葡萄纹半镂空的隔断。 暖榻上铺着明黄的软垫，同色的靠枕与扶手，窗台上的白玉香炉袅袅白烟升起，龙涎香的味道弥漫开来，香气宜人。 所有的东西全都是新的，容落歌没有想到寒星澜这么用心，显然是平日有注意她喜欢什么，所以这里布置的每一样东西都是她喜欢的。 她一走进来，就觉得这宫殿有与她契合的气息，她很喜欢这里。 因为在孝期，殿中的东西都是素净的颜色，宫中所有大红的漆柱都被灰蓝的布包了起来，一眼看上去就灰突突的。 赵嬷嬷跟融心等人忙着先安置她带来的箱笼，都是她在东宫用惯的东西，一时间玉照宫就热闹起来。 容落歌坐在临窗的暖榻上，正琢磨着寒星澜什么时候才能得空见见她，她也好问问她能帮他做什么。 正想着，时安就急匆匆的到了，见到容落歌立刻行礼，“良娣，陛下让您去含凉殿。” 容落歌闻言起身，“陛下，现在还好吗？” 时安立刻就道：“陛下还好，就是太忙了，昨儿个到现在就只睡了两个时辰，眼睛都熬红了。” 容落歌一听就有些担心起来，也没问别的，就跟着时安去了含凉殿。 住在玉照宫的好处这个时候就出来了，因为从玉照宫到含凉殿便是走着赶过去，一刻钟的时间也足够了。 从后宫到前朝有一道宫门相连，这道宫门有重兵把守，容落歌跟着时安穿过这道宫门，然后顺着宫道绕着玉章宫后殿的长巷抵达含凉殿。 时安将容良娣请进去，这才开口说道：“良娣现在这里稍候，陛下还在紫宸殿处理折子，忙完就会过来。” 容落歌点点头，“你去忙便是，我在这里等着陛下。” 时安忙应了一声，赶紧再去给陛下回话。 容落歌从没有来过前朝的地界，先帝在的时候，以她的身份是不能来这种地方的。 她此时打量着含凉殿，就发现殿中的物品也是全换过的，她顿时便觉得舒适了不少。 融心跟却彩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站在这里就很是拘束，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容落歌一看到她们这样子，自己反倒是笑了，轻声说道：“你们怕什么？去小茶房看看，有没有茶。” 这一路赶路都没停歇，容落歌确实有些口渴了。 却彩忙应了一声就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就端着一盏茶进来，看着良娣笑着说道：“奴婢没找到地方，还是问了人才知道小茶房在哪里，差点闹了笑话。” 容落歌笑了笑，“不急，你很快就会熟悉起来的。” 这话音刚落，就听到外头有请安的声音传来，紧跟着就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容落歌立刻放下手中的茶盏，站起身来往门口迎去。 刚到门口，殿门就被推开了，只觉得眼前的视线一暗，熟悉的身影带着熟悉的味道出现她的面前，还不等她开口，就被人大力抱紧了怀中。 第150章 太后难搞 融心等人一见忙弯腰退了出去，将殿门轻轻地关上。 容落歌本来有满口的话想要问，但是全都被这个怀抱打乱了，她静静贴在他的怀里，感受到他急速的心跳声，自己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下来。 她一向很少有这样紧张的时候，但是自从前段日子先帝昏迷之后，就时常感觉到这种心情。 现在终于安定下来了。 寒星澜抱了好一会儿，感觉到怀中的人温暖的气息，这才慢慢放开她，低头打量着她的神色，见她微微瘦了些，便知道这段日子她在东宫只怕也是为他担忧不已。 容落歌此时也趁机打量寒星澜，就见他两颊微微凹陷，眼睛里一片红色，精神虽然尚可，但是一看便知道这是个很久没有好好休息的样子。 容落歌忙拉着人坐下，很是担忧的说道：“这段日子怎么就熬成这样了？” 寒星澜听着到这话就是很熟悉的气息，她没有因为自己做了皇帝有疏远或者是惧怕，依旧一如往常。 他嘴角带了一丝笑意，“没事，也不是我一个，大家都这样熬着。” 容落歌叹气，“那现在安定下来，可得好好的养养。” 寒星澜点头，笑着说道：“我都听你的，进来后还习惯吗？” 容落歌想了想说道：“习惯也不习惯，不管是玉照宫还是含凉殿都是陌生的地方，但是陌生的地方里摆着我喜欢的物件，我就知道这是你的心意，自然也就习惯了。” 寒星澜就高兴了，不枉他特意挪出时间仔细吩咐内廷府的人去做这些琐事。 容落歌这才有机会问寒星澜之前的事情，主要是事情进展的顺利，这跟她之前想的不太一样。 寒星澜看着容落歌，“这都是你的功劳，萧慎亲自去说服三大营，面对着萧慎手中的神兵利器，又有哪一个不忌惮不想要的？我能给他们这些，齐王可不能，他们这些人之所以摇摆不定，最终也只是为了谋取更大的好处。” 容落歌没想到萧慎还出面亲自去说服他们，便笑着说道：“萧指挥使真是出了大力，陛下可要好好奖赏。” “那先帝之前昏迷时后来苏醒过吗？”容落歌问道。 寒星澜点点头，“醒过一次，不过那时是我与寒翊风在值夜，当时寒翊风大概是不想看到我这张脸，因此他坐在外殿，我在内殿。” 容落歌一下子就明白了，“所以先帝醒来的事情寒翊风不知道？” 寒星澜点头，“是啊，毕竟只苏醒了那么一小会儿，转瞬就又睡了。” 寒星澜说起此事的语气毫无波澜，脑海中却想起父皇见到只有他一个人在内殿守着时的愤怒，他甚至还哆嗦着手臂让他滚出去。 寒星澜当然不会出去，他就站在寝榻前居高临下的盯着他的父皇，轻轻的说了一句，“父皇，你没想到你也会有今天吧？只可惜你最喜欢的儿子，并不愿意在这里守着你，只有我这个你厌恶的儿子在这里送你一程。” 寒星澜直到此刻眼中的愤恨与厌恶才毫不遮掩的表现出来，他笑的很讽刺与舒畅，“你一手提拔上来的萧慎其实是我的人，京城三大营也对我表了忠心，就连当初那一场刺杀也是我亲手安排的，您没想到吧？” 先帝瞪大眼睛望着他，气的浑身发颤面色发青，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急怒之下火气攻心，他的身体本就就不起刺激，顿时又晕厥过去。 这次，再也没有醒来。 寒星澜并不想做一个不孝的儿子，但是父不慈，子自然不孝。 难道要他乖乖的把自己的人头递给寒翊风吗？ 那是不可能的。 容落歌看着寒星澜的脸色不大好，也就没在追问了，她知道当时肯定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她便转开话题说道：“这么着急让我过来，是不是为了后宫的事情？我能帮你做什么？” 寒星澜听到这话收回思绪，握着容落歌的手倒在软枕上，闭上眼睛一边养神一边慢慢的说道：“宫里的太妃要安置，这件事情我没时间去处置，只能交给你。” “要如何处置？”容落歌看着他这样疲累，便轻轻给他按着两鬓缓解他的疲劳。 “照规矩，无子的送去皇家别苑，有子的要跟着儿子回府荣养，不过暂时先不放她们回去。”寒星澜淡淡的说道，说起这话没什么感情，像是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 容落歌点点头，她明白寒星澜的意思，现在朝局还不稳，至少要等先帝的棺椁送去帝陵，等举办正式登基仪式之后才能再放人。 而且，明妃跟寒翊风可不像是束手就擒的人，这次是寒星澜见机快，部署得当，而且先帝这次的昏迷来得突然，让寒翊风没能等到狄月奴等人的额援兵。 若是把人放回去，指不定寒翊风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当然没得先把明妃留在宫里，如此寒翊风才会老实。 “我知道了。”容落歌点点头，想起一事，又看着寒星澜问道：“那么她们的宫殿怎么安置？太后娘娘再住在凤仪宫也不合适，而且等到宋良娣她们进宫，也得有她们住的地方，所以太妃们都得挪个地方。” 寒星澜顿了一下，“请太后迁去福宁宫，那里是历朝太后居住的地方。明妃迁去金华殿，贤妃去永延殿，德妃去广明殿，惠妃……去东明殿，至于其他的嫔妃本来就住的偏僻，暂时不用挪了。” 容落歌惊了一下，别的还好说，明妃迁去的金华殿可以算是四妃迁宫后最偏僻的宫殿了。 寒星澜丝毫不遮掩自己的厌恶之心，可见对于明妃母子当真是一丝情分也没有。 容落歌当然不会同情他们，想了想说道；“行，今日我就开始做这件事情。等太妃们迁完宫。东宫的其他人什么时候接进来？” 寒星澜微微皱眉，“等大事过后再说，不急。” 容落歌想起上窜下跳的宋惠和，若是知道这个消息，只怕气的都要吐血。 真是个让人愉快地决定啊。 不过，还有太后那边，容落歌觉得一定很难搞，毕竟太后一直不喜欢她。 第151章 憋久了会变态 寒星澜说着说着话就慢慢地睡着了，容落歌让人拿了个薄毯过来给他盖上，看来这些日子是真的累坏了。 容落歌悄悄的走出去，坐在外间，看着赵嬷嬷说道：“嬷嬷去打听下现在后宫的形势，尤其是太后娘娘与明太妃那边。” 赵嬷嬷忙应了一声，转身就去了。 容落歌想着寒星澜的安置，就把融心叫来问道：“以前新帝登基之后，后宫的嫔妃如何安置？” 融心就说道：“照旧例，有儿子的跟儿子出府荣养，没有儿子的便要送去别宫。后宫是要腾出来给新帝的嫔妃的，就算是暂时留宫也不能太久，据记载最长的是留在宫里半年才送走的。” 容落歌若有所思，既然有半年的例子在前，那么寒星澜将明妃等人留在后宫多呆些日子，朝臣们也不会反对。 而且，这也算是新帝制衡几位王爷的婉约手段，大家都能懂，肯定不会触新君晦气，估摸着不会引起太大的波澜。 但是，半年之后若是寒星澜还不想放人这就不好说了，不过半年还有挺久，足够容落歌去周旋。 刚过了半个时辰，时安就来请皇帝了，容落歌看着寒星澜沉睡的容颜，心想做皇帝也不容易啊，还不是要全年上班，节假日无休，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比社畜还社畜呢。 容落歌怕耽搁大事，还是把寒星澜叫了起来。 寒星澜坐起身揉揉头，“竟然睡着了。” “还是太累了，有公务最好是半日就处理完毕，晚上你还是要好好休息，不然身体怎么熬得住？”容落歌就很担心，这么长期加班，便是钢铁侠也熬不住。 寒星澜听着容落歌关心的话，笑着说道：“我知道了，今晚尽量早些回去，你是在这里还是回玉照宫？” 容落歌还有事情要做，就直接说道：“我留在这里也见不到你，还是回去吧，那么一摊子事儿要忙。后宫的庶务既然我要接手，总要赶紧运转起来，别到时候拖了你的后腿。” 寒星澜笑了笑，“也行，这段日子咱俩都有的忙，至于册封的事情……” 容落歌听到这话，抬头看着寒星澜，“不急。” 寒星澜轻叹口气，盯着容落歌的肚子，他之前那么勤奋，怎么就还没消息呢？ 若是这个档口她有了身孕，册封为后便顺理成章了。 但是…… 容落歌被寒星澜盯着她肚子的眼神看的发毛，用手轻轻戳他一下，“你赶紧去吧，我也回去了。” 寒星澜轻轻一笑，“好。” 容落歌回了玉照宫，她也琢磨着自己怎么就没好消息呢？ 寒星澜那点时间跟精力都花在自己身上了，而且她进东宫这么久肚子还是没有动静，难道她是个不易怀孕的体质？ 这就有点让人头疼了。 “良娣，赵嬷嬷回来了。”融心进来回道。 “让她进来。”容落歌暂时将这点心绪压下去，先办正事要紧，反正她不做皇后，寒星澜暂时肯定也不会册立别人。 皇后做不了，先当个贵妃也成，反正照目前来看，寒星澜没有变心的意思。 赵嬷嬷进来后蹲身行礼，“良娣，老奴打听到了些不太好的消息。” 容落歌闻言神色一正，看着赵嬷嬷问道：“什么消息？” 赵嬷嬷就说道；“老奴听说太后娘娘之前跟陛下闹了一场，吵得很是厉害。” 容落歌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可知道是为了什么？” 寒星澜这段日子这么辛苦，好不容易柳暗花明，太后这个时候又要闹什么？ 现在，容落歌总算是知道寒星澜说他跟太后虽是母子但是却不亲近是真的了。 “听说是为了迁宫还有处置明太妃的事情，具体的打听不到，凤仪宫后来就关了宫门。”赵嬷嬷开口说道，“不过老奴去了内廷府走了一趟，隐约又得了些消息，听说太后想要陛下将明太妃贬为良人，将齐王的爵位收回贬为庶人。” 容落歌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这个时候让寒星澜做这些事情，岂不是置他的声誉于不顾？ 他一个刚登上帝位的新君，当然是要安抚朝臣，稳定民心为要务，结果太后让皇帝为了她的私欲为所欲为？ 不要说现在还没有拿到明妃与寒翊风造反的证据，就算是证据在手，至少也得等到先帝的丧事办完，将棺椁送往帝陵下葬之后再说。 太后真的是太心急了，这是被明妃牵制了一辈子，心中的怒气积攒已久，现在好不容易坐上太后的位置，这就要逞威风了。 寒星澜什么心情容落歌不知道，但是她现在真的是心情很难平息。 既然这样，她也就对太后不用那么客气了，先给太后挪个地方吧。 容落歌换了身衣裳，带着赵嬷嬷等人直接去了凤仪宫。 “拜见良娣。”燕茵得了消息亲自迎了出来，见到人立刻上前见礼。 容落歌笑着说道：“燕姑姑不用多礼，太后娘娘身体可还好？陛下十分担心太后娘娘，只是朝务繁多无暇分身，特让嫔妾来探望太后娘娘。” 燕茵闻言也摸不清楚这话是真是假，只能笑着说道：“良娣来的正好，太后娘娘刚刚午休起身，请跟老奴来。” 容落歌跟着燕茵进了凤仪宫正殿，就看到太后已经换了丧服正在喝茶，听到容落歌进来的脚步声眼睛都没抬一下。 容落歌瞧着太后这做派，这是先帝一死，太后觉得无人能压制她，彻底的放飞了。 不过，太后能无礼，但是她不能被太后抓到把柄，于是恭恭敬敬上前见礼，“嫔妾拜见太后娘娘，娘娘福寿安康。” 太后这才抬头看着容落歌，“起来吧，怎么就你一人进了后宫，其他人呢？” 容落歌听到这话心里冷笑一声，太后这是要给她下马威？ 还真是做了太后就是不一样了啊，老对头明太妃也已经日暮西山，太后真的是支棱起来了。 所以说这人不能一直憋着，憋的久了容易变态，她看着太后这样子就很像是这样的症状、 第152章 软刀子杀人 容落歌便开口回道：“嫔妾接到旨意便到了后宫，陛下如此安排，嫔妾也不敢多嘴问，不过太后娘娘想要知道的话，回头嫔妾问一问陛下。” 太后听着容落歌这绵里刀到的话，脸上的不悦就更明显了，“你身为陛下的妃嫔，只有你一人率先一步进了后宫，这让朝臣怎么猜度陛下？为了陛下，你也该多劝说几句。回头，便把宋良娣等人接进来吧。” 嗯？ 太后这是跟寒星澜闹翻了，知道寒星澜不会听她的话，所以就将事情扔给她去做，做成了太后能顺心如意，把宋惠和弄进后宫给她添堵。 若是做不成，皇帝也会迁怒她多管闲事，站在太后一边，若是两人感情不好，自然会让陛下厌恶她。 太后这一招不算很高明，但是极其恶心人。 容落歌脸上的笑容收了收，抬起头看着太后，不疾不徐的慢慢开口，“太后娘娘说的是，嫔妾也觉得正该如此，只是还有个问题，嫔妾着急忙慌进了后宫，也只能住进玉照宫那种荒凉偏僻的地方，若是其他人进来住在哪里？总不能新帝的嫔妃要住进后宫最偏僻的宫室，传出去陛下还有何颜面见人？” 你让我把人带进来，我就让你腾地方。 太后没想到容落歌反应这样快，而且还敢拿着这些事情堵她的嘴，偏偏这件事情也是正事，太后便是任性也不能借此发作。 现在她的那个好儿子，对容落歌还很上心，要是她动了她，她也猜不到儿子会做什么事情出来。 太后到底掌握宫权多年，心思一转，便看着容落歌说道：“你照宫规去做便是。” 容落歌听着太后这话，轻飘飘的，说的是正义凛然，但是一不交宝印，二不让人协助，空口白牙的她怎么让人迁宫？ 太后这是故意为难她。 容落歌立刻就露出一个感激的神色，“太后娘娘果然心疼陛下，深明大义，既然这样嫔妾就斗胆问一句，福宁宫陛下已经为太后娘娘收拾好了，太后娘娘您看什么时候搬过去妥当？有您给太妃们做榜样，其他的太妃必然不会为难嫔妾，太后您真是好人。” 太后让她不痛快，她当然也不会退步，大家都不痛快好了。 太后的脸色果然沉了下来，但是容落歌开口便说是皇帝将福宁宫收拾妥当，太后就不好发作，不过心情真的是糟透了。 “容良娣，你这才刚进宫，便迫不及待的撵哀家走了？居心何在！”太后一拍桌子说道。 容落歌就站起身来，看着太后依旧神色恭敬的说道：“太后娘娘息怒，嫔妾以为您让东宫其他嫔妃进后宫，是做好了迁宫的打算，这……嫔妾也没别的意思，只是太后娘娘要让东宫嫔妃进宫，但是又不肯腾出宫殿，那怎么安置她们？还请太后娘娘示下。” 后宫这几大宫高位嫔妃都住着，宋惠和等人进来确实没地方住，这是事实。要是太后敢说让宋惠和等人去那些偏僻的宫殿，她就敢真让人搬过去，到时候她必然会替太后好好扬名。 做了太后太妃，就该识趣给新帝的女人腾地方，站着不走，还把新帝的女人安排到偏僻宫室这根本就不合规矩。 容落歌赌太后不敢这么做！ 果然，太后闭嘴了。 容落歌心里就舒服了，这有些人就是要犯贱，总把别人当软柿子捏，也不怕扎了手。 燕茵心里担忧极了，没想到事情闹成这样，她怕太后娘娘下不来台，立刻就开口说道：“容良娣说的有道理，只是明太妃那边闹得厉害，太后娘娘也不好用强，免得被人说以权谋私，太后娘娘也很为难。” 容落歌听了燕茵的话，心里思量着不愧是跟了太后几十年的人，确实很忠心。 但是燕茵这样一说，就让人有些不太舒服。 她担心太后被人说以权谋私，若是容落歌去做这件事情，传到外头别人又怎么会说她？ 难道她的名声不重要？ 不，她的名声非常重要，毕竟她已经有和离的污点在身上，若是再有什么瑕疵，想要翻身就太难了。 但是燕茵不会这样想，她只想到太后。 容落歌面上不显，便开口轻轻说道：“既然这样，我便回禀陛下，请陛下裁决吧。” 就算是容落歌会去做这件事情，但是也不会让太后觉得这件事情很容易，她交代这一句之后，不管再做什么，他们都会以为是寒星澜的意思。 太后被容落歌的无耻气到了，豆丁点大的事情都要把皇帝搬出来？ “这么点事情容良娣都不能自己做主，想来这后宫的事情也无法料理妥当了。”太后沉着脸说道。 这是拿着宫权威胁自己？容落歌还真的不怕。 “太后娘娘说的是，嫔妾确实不敢自己做主，陛下的性子您知道，要是知道嫔妾自作主张，必然会责怪嫔妾，嫔妾实在是不敢擅自做主。”容落歌心想装白莲花伪圣母，谁还不会啊？ 太后跟儿子闹不和，管不了儿子，就要拿她出气？ 想都不要想！ 太后气的面色乌黑，便端起了手边茶。 容落歌一见，就乖巧的起身告退。 燕茵一看心里着急不已，便抬脚送容良娣出去，等到了殿门外，燕茵这才低声说道：“良娣莫要恼，实在是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太多，明太妃处处与太后娘娘为难，过段日子就好了。” 容落歌看着燕茵便叹口气说道：“燕姑姑，我知道你是好人，也知道你说的对，但是你也知道我实在是做不了陛下的主，我一个和离过的人，哪有什么底气，自然只能听陛下的。” 燕茵听容良娣这样一说，也觉得她可怜。 容落歌一见，便轻声说道：“太后娘娘跟陛下是亲母子，便是一时有不愉快，亲母子哪有隔夜仇，现在陛下正是处处为难的时候，太后娘娘若是肯退一步，主动迁宫去福宁宫，陛下心中岂能不感激太后娘娘？燕姑姑，陛下也是真的为难，明太妃那边您也知道，朝上的人都盯着呢，陛下不能出差错。” 攻心这一招，容落歌也会。 太后是软刀子杀人，容落歌就不一样了，她是提刀砍瓜，干脆利落。 第153章 手下败将 燕茵听着容良娣这话也有些为难，若是太后先一步迁宫，这就等于让太后对着陛下低头，以太后娘娘的性子怎么会答应？ 但是，现在容良娣可不是之前在东宫的小小良娣，她现在虽然还顶着良娣的名分，但是却是陛下以贵妃的仪驾接进后宫的，也就是说等到先帝的棺椁送进帝陵之后，等到陛下大封后宫，这一位板上钉钉的贵妃。 如此一来，燕茵对着容良娣的态度只能比以前更为尊重，以殿下对容良娣的喜欢，只怕近几年未必会立后，就算是立后，这一位也不会轻易失宠。 燕茵很是头疼，沉默一下，才看着容良娣说道：“老奴会劝一下太后娘娘，只是也请良娣在陛下面前为太后娘娘说项。太后娘娘与明太妃斗了一辈子，自然不能让明太妃看笑话。” 容落歌一副十分理解的样子笑道：“燕姑姑说的是，我也会劝陛下的，但是能不能说通我也不敢保证，届时也请姑姑体谅。” 容良娣把话说到这份上，燕茵还能说什么，只能笑着说道：“那就有劳容良娣了。” 容落歌笑了笑这才转身离开，回去的路上她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太后这样的做法可不是只跟明太妃争一口气。 现如今明太妃母子已经是手下败将，与她还有什么好掰手腕子的，太后这针对的是陛下，是她。 容落歌又想起陛下让她主持后宫大局，看来这有点碰触到了太后的逆鳞。 太后虽然与明太妃斗了一辈子，但是后宫的大权一直在她手上，现在陛下登基就要太后让权，太后肯定不愿意啊。 寒星澜让太后让权，容落歌也能猜到几分原因。 一来太后的性子很强势，如果太后继续掌控宫权，这对她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情，这就等于自己是砧板上的肉，太后想要剁一刀就能剁一刀，她不能每一次都要等着皇帝救她。 没有宫权在手，自己如何能与太后过招？ 自己根本就没有底气与太后平衡，所以寒星澜这一点肯定是为自己着想居多，毕竟现在要立她为后太难了。 除此之外，寒星澜与太后母子的关系一向淡淡的，俩人的观念不同，时常会因为有些事情闹不愉快。这样的情况下，让太后执掌后宫，这对寒星澜来说也不是愉快的事情。 容落歌轻轻地舒一口气，这一件事情还得好好地想想。 等她回了玉照宫，寒星澜还在紫宸殿处理朝务，她让元保跑了一趟去问陛下要不要过来用晚膳。 元保跑去紫宸殿找他师父，很快就回来了，容落歌也不意外，寒星澜没时间过来，而且晚上不一定忙到什么时候，让她不要等。 容落歌便自己吃了进后宫的第一顿饭，孝期都是素菜，容落歌也没多少胃口，吃了八成饱就放下碗筷，还在想太后的事情。 若是太后真的僵持着不肯退一步，她又该怎么做？ 这种时候，不能让后宫传出不好的消息。自己怎么才能让这件事情顺利过渡呢？ 容落歌头疼不已，晚上入睡之后，睡梦中也算是后宫众人的影子。 等到第二天醒来后，她想到太后现在抓着是不想对明太妃示弱的由头，若是明太妃先一步搬走呢？ 容落歌想到这里就打起精神，洗漱过后用了早膳，昨晚寒星澜回来了但是一早又走了，容落歌连个人影都没见到，这才真是忙的神龙首尾都不见啊。 用过早膳后，容落歌把赵嬷嬷叫来，问道：“嬷嬷，上次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赵嬷嬷立刻说道：“已经查的差不多了，有一部分证据拿到了，还有一些需要元宝公公核实，还要过几日。” “那就把到手的证据给我。”容落歌立刻说道。 赵嬷嬷应了一声，就赶紧回去拿东西，很快就又回来了，手里捧着几本册子，看着良娣说道：“这里头有那烧火丫头跟她姐姐进宫前后的记录底档。” 容落歌拿过去翻看了几页，然后点点头，“那嬷嬷跟着我一起去关雎宫走一趟吧。” 关雎宫？ 赵嬷嬷愣了一下立刻回过神来，良娣这是要去关雎宫让明太妃迁宫？ 带着赵嬷嬷，容落歌先让人去关雎宫通禀一声，免得自己贸然上门，倒是给明太妃一个问罪的机会。 等她到关雎宫的时候，白灼已经在外头候着了，想想当初自己在关雎宫哪有这样的牌面，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白灼见到容良娣心里也是极其不自在，这一位之前还是齐王妃的时候，自己看她的眼神都带着不屑，曾经她看不起的人，如今已经是她小心对待的人了。 白灼压下心里的不舒服，如今她们势弱，她可不敢给容良娣机会处置她。 “奴婢拜见良娣。”白灼上前见礼。 “起来吧。”容落歌淡淡的说道，倒也没有以前的事情为难白灼，毕竟她现在已经是赢家，又何必给人落下一个刻薄的名声，“明太妃最近可好？嫔妾奉陛下之命前来探望。” 白灼闻言心口一跳，立刻说道：“太妃自从先帝驾崩之后就一直缠绵病榻，这两日都不能下榻，见天的喝药呢.” 容落歌闻言便面带关切的问道：“可请太医来看过了？” 白灼唇角抿了抿，这才说道：“请过了，太医说要太妃好好地静养。” 哦，这是要拿着生病来挡她的嘴。 容落歌轻叹一声，“既然来了，总要探望一二，说起来我与明太妃倒是相熟的。” 白灼：…… 她想要拦人但是没能拦住，只能看着容落歌进去，然后一跺脚自己也赶紧跟了上去。 容落歌面无表情的进了大殿，果然没看到人，便看着身边有些忐忑的宫女问道：“明太妃是在寝殿吗？” “是，在……在的。”那宫女许是害怕的缘故，脸色有些发白，就连说话都有些发颤。 容落歌抬脚就进了寝殿，绕过四扇落地一年景的大屏风，走进去就看到寝榻上的帐子落了下来，将帐子里的人挡的严严实实。 第154章 明太妃认怂 容落歌心里冷笑一声，这是不愿意见自己啊。 也是，如今她们母子可是陛下的手下败将，面对自己这个以前可以肆意侮辱的人，又怎么能坦然的承认失败，要在她面前低头呢。 白灼一见忙快步上前，隔着帐子轻声说道：“太妃，容良娣来探望您了。” 帐子里没有声音。 容落歌也不奇怪，她望着帐子里若隐若现的人影轻声说道：“看来明太妃对我有些误会，嫔妾今天来是听闻太妃生病特来探望。除此之外，还有件事情想要跟明太妃求证一下，免得对太妃的声誉不太好。” 白灼脸色一僵，她能隐隐听到太妃强忍着怒气的吸气声，生怕激怒容良娣，忙开口说道：“不知道良娣说的是什么是事情？” 她仔细回想，自从驾崩之后，这段日子她们也没做什么被人捉住把柄啊。 容落歌看着白灼的神色，一字一字的说道：“说起来是早前的事情，之前有人在东宫恶意投毒，下毒之人已经被抓，经过审问她倒是交代了些事情，所以嫔妾特来求证。” 这话一出，不要说白灼的脸色变了，便是帐子里的人也终于坐了起来，容落歌听着明太妃咬着牙说道：“容良娣，我知道你一直记恨我与齐王，现在一朝得势就要诬陷与我？好歹我也是太妃，可不是你红口白牙就能诬陷的。” “明太妃着急什么？我只是这样一说，还没拿出证据呢，等你看过证据再发火不迟。”容落歌轻笑一声开口说道。 容落歌这一声浅浅的笑，却让白灼与明太妃更是害怕，毕竟这件事情是真的，只是当时先帝还在，明妃自然不怕，动手就动手了，就算是东宫察觉到什么，真到了先帝面前，先帝难道还能信他们不信自己？ 只是……现在先帝不在了啊。 明太妃的脸黑白交错，捏着被褥的手青筋直暴，强压着怒火与惧意，她当然不会轻易接这话，只开口说道：“容良娣，你弄些莫须有的证据，不就是想要报当初风儿休妻之恨？如今你好不容易翻身，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只是让你失望了，本宫是绝对不会承认的，有本事你便杀了我，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对朝臣交代！” 这个时候还知道拿着朝臣辖制她，容落歌觉得明太妃能与太后斗了这么多年，还是有几份本事的。 容落歌当然不会现在就把明太妃掀翻了，毕竟皇帝还要用明太妃辖制寒翊风，而且自己也需要明太妃辖制太后。 但是，这并不代表着自己能让明太妃胡搅蛮缠。 她看了赵嬷嬷一眼，赵嬷嬷立刻上前，将手中拿着的东西交给白灼，然后后退一步站在容良娣身后。 白灼低头扫了一眼手中的东西，眼睛微微一缩。捏着手中的纸手腕微微发颤，她低着头轻轻掀开床帐一角将东西递了进去。 容落歌看着白灼的神色，便知道这件事情她们果然脱不了关系。 过了好一会儿，床帐内还是没有任何的声响，容落歌便慢慢的开口，“明太妃，这些东西你满意吗？我想这些东西，便是朝臣们看到也会满意的，毕竟不是我无中生有，胡乱捏造的。” 床帐内依旧无声传来，但是容落歌已经听到了明太妃强行压制的呼吸声。 “这上面时间前后跨度近十年，十年前我与太妃，与齐王殿下可没有任何的交集。十年前的宫中旧档也不是我能随意伪造的，而且上面的字迹也可与其他旧档对比是否一人书写。”容落歌继续说道，“明太妃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我说的都是实话，你说要是这样的东西流落到朝臣手中，对齐王殿下的影响会有多大？” “你……”明太妃说话太猛，顿时呛了一下，猛烈的咳嗽起来。 白灼一见忙掀起床帐给明太妃拍后背，着急的说道：“太妃，您慢一点，有话好好说。” 明太妃缓过这口气，转过头狠狠地看着容落歌，“你到底想要什么？” 证据既然还没交上去，必然是要挟自己为她做事。 她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会以这样的姿态落在容落歌的手中，想想当初她那副怯懦的模样，真是瞎了自己的眼，以为她是个好拿捏的。 如今反被咬一口，明太妃真是后悔死了，早知道这样，当初和什么离，就该让她悄无声息的死在齐王府里，一张破席子卷了扔去乱葬岗。 “明太妃何必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成王败寇这样的道理何必我再说，若是今日得胜的是明太妃，明太妃又会怎么处置我？”容落歌轻声说道，声音虽轻话意却重。 若是明太妃获胜，自然是毫不客气的将容落歌羞辱一顿，再将她杀了以泄心头之恨。 想到这里，明太妃的神色一僵，她都这样想，更何况容落歌？ 当初容落歌在她们母子手上可没少吃亏，她这样一想，脸色就更难看了。 “你既然来这里，自然不会说废话，你直接说吧，你到底要我做什么？”明太妃铁青着脸说道。 容落歌知道明太妃这是认怂了，归根结底还是为了寒翊风。 说起来，当娘的话，明太妃比太后可要尽职多了，虽然俩人都相同的霸道，但是相比之下寒翊风可比寒星澜过的舒服惬意，至少明妃虽然会管着他，但是也会惯着他。 寒星澜却不同，太后对他一直是要求居多，为他着想却很少很少。 “事情也不难，后宫迁宫的事情明太妃知道惯例，素来新帝登基太妃们都要给新帝的嫔妃腾地方。如今需要明太妃帮一下小忙，也不会太令你为难。”容落歌笑道。 “你是想让我主动迁宫？”明太妃问道。 容落歌微微颔首，“是这个意思，但是除此之外，我还希望明太妃不要让太后误以为你是对她认输，最好是让太后以为，明太妃迁宫是为了向陛下示好，有尽释前嫌的意思。” 明太妃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眼睛不由一亮。 原来容良娣真正要对付的是太后！ 第155章 野心勃勃容良娣 容落歌这样一说，明太妃又是在宫里跟太后斗了这么多年的人，怎么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一下子就放了心。 她看着容落歌，收敛住自己的神色，问道：“这个呢，你打算怎么处置？虽然我不承认做过这样的事情，但是刁奴诬陷也是有的。” 容落歌看了一眼明太妃手中的东西，笑着说道：“太妃是个聪明人，又何须我来多言。若是明太妃愿意的话，我就静等好消息了。” “其他人那里，你就不去走一趟？”明太妃看着容落歌问道。 容落歌回头一笑，“只要明太妃肯迁宫，其他人还有谁会拒绝？这宫里太妃的分量一向很重，毋庸置疑。” 容落歌说完便走了，明太妃看着她的背影，“呸”了一声，“小人得志！” 白灼却还有些心里发虚手脚发颤，看着太妃说道：“那咱们迁宫吗？” “迁！不迁还能怎么样？”明太妃虽然不愿意低着个头，但是人在屋檐下，她现在拿着容落歌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若是自己的儿子争气，当初不要只顾着后院那点事情，早点做个有实权的王爷，又何必她对人低头。 想起这个，明太妃对容黛简直是恨之入骨，她这么多年的心血花在这对母女身上，结果呢？ 用到她们的时候，根本就不顶用！ “那这迁宫怎么迁？”白灼有些发愁，容良娣这个要求可真是为难人。 明太妃冷笑一声，这有什么难得，“让人把消息放出去，就说太后跟陛下置气不肯迁宫，我这个做太妃愿为陛下分忧。” 白灼一愣，“这……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有点太直接了吧，这不是把太后的脸摁在地上踩吗？ “有什么不好，这不就是容良娣要的吗？”明太妃嗤笑一声，“现在也就让她得意两年，人这辈子长着呢，现在得宠有什么好嚣张的，过个几年再看，她要是还能一直得宠，那才是她的本事。” 白灼一想也是，轻声说道：“之前陛下在东宫的时候，确实有些事情不敢出头，现在既然已经登基，自然不会再委屈自己。” 容良娣就算是再美，那也是和离过得，陛下心里就算是当初不在意，但是时间长了难道还不在意？ 这可未必。 白灼得了太妃的话，就让关雎宫的人把话放出去，然后开始收拾东西迁宫。 等到白灼回来问清楚迁去哪里，不由得气的脸都白了，“让您去金华殿住着，那里可是宫里偏僻的地界。” 明太妃虽然也不高兴，但是她现在无力讲条件，只能说道：“金华殿就金华殿，不过是在宫里小住些日子，再过些日子等陛下忙完登基大事，我们这些有子的人，自然是要放出宫去找各自的儿子。” 所以她现在一定要忍下来，不能给新帝任何机会拿捏她们母子，让她无法出宫与儿子团聚。 容落歌不就拿住这一点才来威胁她，让她帮着她对付太后？ “其他人住哪里？”明太妃没忍住还是问了一句。 “据奴婢打探来的消息，太后要去福宁宫，贤妃去永延殿，德妃去广明殿，惠妃去东明殿，其他几个位份低的嫔妃暂时不动。”白灼开口说道。 “别人也就罢了，柳贵嫔也不动？”明太妃现在除了太后最看不惯的便是柳莺莺了。 若不是她当初做手脚，自己现在可能已经是太后了。 “应该是。”白灼道。 明太妃冷笑一声，“她倒是巴结了太后，可是现在太后也没说给她换个宽敞的住处。” 柳莺莺现在住的玲珑阁还是先帝当初安置的，只不过明太妃从中插了插手，本来先帝想要给她一处正殿住着，她哪里能让她这么得意，于是缠着先帝哄着他让柳莺莺去了玲珑阁。 那玲珑阁虽然也不错，但是地方不是很大，住个贵嫔确实有点委屈了。 想起这些事情明太妃还是很得意的，先帝在的时候，她这一生确实过得顺心如意，除了没能让她坐上后位，她其实也没什么不满的。 能屈能伸，她也不是不会，为了儿子，她能忍。 不就是低个头吗？只要不是对着太后低头，她能做到！ 明太妃要迁宫的事情顿时就宣扬开来，后宫就这么大的地方，再加上明太妃与容落歌有心宣扬，很快就传遍了。 明太妃那边不等太后那边投什么反应，行李慢慢收拾，她就带着身边的宫人先过去了，这么痛快还真是让容落歌很满意。 容落歌满意，太后那边真是气的头都要疼了，看着燕茵说道：“我就知道这些人竟会与哀家作对！好一个明太妃，好一个容良娣！” 太后又不傻，自然能看出明太妃迁宫可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又让人打听过容落歌去过关雎宫之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燕茵很是头疼，看着太后柔声细语的劝说道：“太后娘娘莫要动怒，老奴看着未必就是这么回事，容良娣来请您迁宫，肯定也会去明太妃那里说项。明太妃又怎么能跟太后娘娘比，如今他就是您的手下败将，肯定不敢像以前那样嚣张，毕竟如今坐在那个位置上的是陛下，可不是先帝了。明太妃这个人一向惯会见风使舵的，她这样痛快答应迁宫，肯定是为了齐王。” 太后怒气不减，“你不用为她说话，我还能不知道她的心思，还未正式册封便想着与，明太妃联手从哀家手里夺宫权，真是野心勃勃。有野心是好事，但是也得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 燕茵没想到事情会到这个地步，她是着实没想到容良娣会这样做，难道她就不怕陛下因此怪罪与她？ 到了这一步，燕茵对容良娣也有了些不满，明知道明太妃跟太后娘娘不睦，偏要与明太妃合作，这不是打太后娘娘的脸吗？ 明明不过是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结果短短半日的功夫却有了这样的发展，后宫的太妃们不知道是应该隔岸观火，还是选择站队。 第156章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钟美人现在是宫里最低调的，先帝已经不在了，她的肚子慢慢大了起来，她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孩子生下来就没了父皇，当今陛下是他的哥哥。 哥哥跟父皇怎么能一样，就算是先帝在时，自己生下孩子也未必会有什么奖赏，但是孩子确实板上钉钉的皇子或者是公主。 但是现在生下来却是皇上的弟弟或者是妹妹，这能一样吗？ 钟美人又惶恐又无助，整日以泪洗面，现在后宫又闹出这样的事情，太后还是陛下的亲生母亲呢，容良娣她知道，之前容良娣也曾帮过她，但是她还是有些怕。 就在这个时候柳贵嫔找上了她，钟美人忙起身见礼，“嫔妾见过贵太嫔。” “钟美人起来吧。”柳莺莺带着满脸的笑容，“你最近身体可还好？” 钟美人当然知道柳贵嫔，这一位进宫后就分了明太妃的宠，后来更是被陛下带在身边随侍，风光体面自是不用说。 “一切都好，多谢贵太嫔挂念。”钟美人不知道贵太嫔找她做什么，心中不免有些忐忑不安。 柳贵嫔看着钟美人这样子，也不跟她绕弯子，生怕把人吓坏了，就直接说道：“我是来跟钟美人商议一件事情，如今宫里因为迁宫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你可有什么打算？我是想着我在宫里也没什么交好的人，就想跟钟美人做个伴，你看如何？” 钟美人一愣，作伴？ 她又不是傻子，转念一想，不免又想起之前在贵太嫔进门便问她孩子的事情，脸色微微发白，贵太嫔是为了自己的孩子来的？ 是了，没有孩子的嫔妃是要送去别苑的。 贵太嫔肯定不愿去清苦的别苑度过余生，所以就打自己孩子的主意，她这会儿更害怕了。 柳莺莺一见她这样子，不由轻笑一声，看着她说道：“钟美人，你是个聪明人，我不跟你绕弯子说话。你说，就凭你现在的身份低位，就算是生下孩子能给他什么？他只是陛下的弟弟，从襁褓婴孩到长大还要十几年，十几年后这个孩子陛下还能记得吗？被陛下遗忘的弟弟，这辈子还能有什么前程。” 钟美人如何不知，正因为这样她才担忧不已，这几日更是夜不能寝，心中焦灼不休。 听着贵太嫔这话的意思，难道她有办法？ 她抬眼看着贵太嫔，咬着牙说道：“那贵太嫔与嫔妾说这个是何用意？” 柳莺莺笑了笑，“我没有美人的福气能有个自己的孩子，后半辈子一个人也不是不能过，就是觉得怪孤独的。我与容良娣一向交情甚好，你若是答应我与你共同抚养这个孩子，我便能保这孩子一份前程，你看如何？” 柳莺莺当初答应与容良娣合作，容良娣可是答应她等事成之后会回报她。 原本她是想着出宫找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重新开始，但是这又谈何容易，再说等过些日子她把柳家的气出了之后，也想后半生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钟美人肚子里的孩子她一个人未必能养得好，但是她要是肯愿意让自己与她一同抚养，她后半生能有个依靠，这个孩子也能有个前程。 就是不知道钟美人会不会答应。 钟美人沉默不语，心中实在是纠结。 柳莺莺看着她缓声说道：“我是觉得你的性子与我有几分像，我又不会与你争夺孩子生母的位置，我只是想有个活着的奔头，我想咱们俩的性子，应该能合得来。” 钟美人挤出一抹笑容，看着贵太嫔说道：“能让嫔妾想一想吗？” “可以，这种事情确实要好好想一想。”柳贵嫔笑着起身，“我也希望你若是能答应我，便是诚心的，而不是为了敷衍我，利用我，若是那样的话，那就恐怕你我都不会愉快了。” 钟美人现在无人可依靠，哪里敢得罪贵太嫔，她谨慎的说道：“我会好好地考虑的。” 柳贵嫔笑着告辞。 另一边容落歌回了玉照宫之后没多久，就听到了明太妃迁宫的消息，便琢磨着明太妃这个人还真是利益至上能屈能伸。 这样的人，确实能在当年失宠后立刻夺回陛下的宠爱，又能将钟美人踩在脚下近十年不能翻身。 “良娣，陛下说让您把宫务接过来，但是太后娘娘那边不放手，这可怎么办？”赵嬷嬷有些担忧的问道。 与太后对上，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容落歌想了想说道：“先不着急，眼下东宫其他人还未进宫，总的来说陛下的后宫，现在就我一个，慢慢耗着，耗不下去的总不是我。” 晚上寒星澜得空回来用膳，看着容落歌笑着说道：“你这一天动静不小。” “陛下还满意吗？”容落歌戏谑的问道。 寒星澜点头，“满意。” 容落歌给他夹菜，“孝期吃素，你还是多吃一些，免得身体熬不住。”说完这句就又说起宫里的事情，“太后娘娘宫权不撒手，我现在不打算与她硬扛，不然传出去对你这个新帝的名声也不好。” “你有什么主意？”寒星澜笑着问道。 容落歌想了想说道：“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嘛，反正我有办法，陛下对我放心就好。” “那是当然放心。”寒星澜点头，“明日开始就要举办先帝丧仪，你要做好准备。” 容落歌当然有准备，国丧那是要真的真真切切的跪着哭，不只是后妃还有命妇，而且前朝的重臣也如此。 总之这是一项持续长久，耗费心神，对健康不太友好的活动。 容落歌早早地就让人准备了厚厚的垫子，到时候绑在膝盖上。她只是东宫良娣，这种事情也轮不到她一马当先，有太后在呢。 但是这么多的丧事要办的事情却非常多，比如要及时注意诸位命妇的身体状况，命妇的年纪有大有小，有孕在身的也不少，都要格外注意，万一要是闹出点人命，那才是丢了天家的脸。 容落歌之前特意跟赵嬷嬷了解了下，不由得咋舌，大行皇帝的丧事确实办的非常的体面，规矩之多听的她脑仁儿疼。 如此一来，太后那边需要调度的人手，需要处置的事情就非常多的，而且太后还得为先帝守灵，身体上未必就能吃得消。 第157章 铲除齐王的羽翼 容落歌想的没错，先帝的丧事举办之时，确实事情多如牛毛，祭器祭品这些小事不说，只是料理进宫的命妇们就是一件繁琐的事情。 容落歌就看着明太妃跟太后真的是对上了，只要太后稍事歇息，见不到人影的时候，明太妃总是适时的当着诸位命妇的面，十分关切的询问宫人，“太后娘娘呢？” 有的命妇身体弱得跪的一久晕倒了，明太妃更是大张旗鼓的找太后，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没两日，太后就被明太妃的紧迫盯人给闹的眼下一片乌青，毕竟岁数也到了，确实有些吃不消。 容落歌这个时候只要乖乖地跟着跪着哭就好，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理，与现在外面传的容良娣与太后争夺宫权的模样截然不同，比起容落歌的低调，高调的明太妃反倒是更像那个与太后争权的人。 而且，这进宫哭丧一呆就是一整天，这些人的膳食也得备好，不只是命妇们的，还有前朝诸位朝臣的，这对御膳房来讲也是一件非常重的差事。 一下子应付几百人的膳食，御膳房已经紧急调了一批人进宫，但是还是人手不够，膳食优先供应太后皇帝还有诸位太妃，但是命妇们在家也都是养尊处优的，等到膳房的饭菜端到她们跟前时早就没了热气，半温不热的饭菜下肚岂能舒服？ 短短几日就有几人病倒了，这让太后的脸色更是难看。 容落歌一概不管，专心服丧。 梁王妃得了机会与容落歌说悄悄话，俩人躲在茶水间喘口气，她这才说道：“你说太后娘娘这是何必呢？” 容落歌看着凌玉滢轻笑一声，“谁又能轻易撒手权力这种东西，现在外头怎么样，我也不得闲，对外面的事情也不知道如何了。” 凌玉滢就道：“现在外头可热闹了，就因为陛下把你接进后宫，朝臣都轮番上了几次折子了。而且宁远侯联合朝臣欲要给陛下施压，想要陛下将东宫其他人也接进后宫。” 容落歌一听就乐了，“什么东宫其他人，指的是宋惠和吧。” 凌玉滢点点头，她面带担忧的看着容落歌说道：“你没打算与镇国公府缓和关系吗？” 容落歌摇摇头，“没必要，我跟镇国公没什么好说的，不过现在容岩与容灵珊与我的关系不错。” 凌玉滢一愣，随即就明白了，笑着说道：“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这样也可以，以后镇国公府迟早是要交到容岩手上的。不过，那个容朗呢？还在国公府吧？” “容黛不也是给齐王做了侧妃？”容落歌浑不在意的说道，“在就在吧，也没什么。” 现在寒星澜坐上了皇位，容岩与她关系和睦，便是镇国公这回也得好好地斟酌一二怎么对待这个儿子。 就算是狄月奴真的能从青玄国回来，可是已经错失了最好的时机，她就算是以公主的身份回来又能如何？ 顶多也就是把楚珂赶下国公夫人的位子她自己坐上去，但是真要是这样做的话，她这个公主也就成了笑话，到时候容黛跟荣朗的处境只会更尴尬。 凌玉滢看着容落歌，“你说得有道理。” “走吧，咱们也该出去了。”容落歌说道。 凌玉滢点点头，俩人又回去继续跪在位置上装木头人，再过一天就好了，就能熬过去了。 幸好现在的天气不冷，不然的话真是够人受的，等到第三天时已经近了尾声，大家都松了口气，谁知道就在这个关口钟美人在后宫摔倒了，还见了红。 这下好了，因为这件事情太后的脸色真的是差的可以，因为先帝这一场丧事总是出差错，太后的声誉本就岌岌可危，现在又来这么一件事情，更是令人猜测不已。 容落歌却觉得事情不太简单，钟美人对肚子里的孩子很看重，跟命根子似的，怎么好端端的会摔倒？ 再说她一个有孕的妃子，又不用服丧，没事出来闲逛什么？ 疑点重重，容落歌给赵嬷嬷使了个眼色，赵嬷嬷立刻不动声色的从人群中退出去，往后宫而去。 贤妃几个更是面色沧桑，年纪都不小了，折腾这几日真是要了命。 凌玉滢扶着德妃，又看向容落歌，只见她垂头站在人群中，若不是有心去看她，只会让人忘了有这个人存在。 凌玉滢很是佩服容落歌，这种时候都能这么沉得住气。 这点小波澜除了增添大家的小八卦之外，并不能影响送先帝的棺椁出宫前往帝陵。 而皇帝选了齐王与梁王扶柩前往帝陵，这一趟山高水远的，来回怎么也得两个月，容落歌猜着寒星澜这个时候把齐王支出京城，也是好下手将清理齐王的势力。 齐王就算是知道又如何，他难道还能拒绝送先帝的棺椁去帝陵？ 要是这样的话，朝臣们就会先弹劾他不孝之罪，毕竟谁都知道先帝生前最疼的就是这位殿下了。 皇帝服丧并不像是民间一样守满三年，而是守足二十七天便好。二十七天之内，新帝对朝臣的奏折不能用朱笔批示，一律改用蓝笔，称为蓝批。 各部院衙门也要改用蓝印，服丧期内，各寺、观必须鸣钟三万次。诵经与吊唁连续不断的贯穿于整个丧期。自皇帝驾崩之日起，文武官员及所有百姓一百天内不准作乐，四十九天内不得屠宰，一个月内禁止嫁娶。 送葬那天，价值连城的大法船焚烧在前，用小杠将棺木抬出宫门，队伍最前是执幡队，高举万民伞，然后是上千人的仪仗队，后面才是棺椁，最后还有和尚、道士、尼姑、道姑身穿法衣，手执法器，沿途不断的吹奏、诵经…… 容落歌望着远行的人群，齐王的身影已经淹没在人群中，新帝的登基大典就可以准备起来了。 等到登基大典过后，寒星澜这个新帝，才算是得到了朝臣与百姓的认同与支持。 而后，便是万人瞩目的封赏众臣，与大封后宫。 第158章 你想住哪处宫殿 新君的登基仪式至关紧要，容落歌跟着忙碌起来，首先是陛下的龙袍，因为新皇的龙袍是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制出来的，得仔细检查有没有疏漏，不能被人暗中动什么手脚。 本来按照规矩，在先帝病重昏迷的时候，就该给新君准备龙袍，但是由于先帝在时态度犹豫不决，以至于内廷府不知道怎么办，所以等到太子登基，这些人只能紧赶慢赶做出来。 容落歌前一天晚上就特别仔细的将龙袍再三检查一遍，确定没事这才松口气。 寒星澜在一旁笑着说道：“内廷府不敢搞鬼，你也过来休息下。” 容落歌走过去挨着寒星澜坐下，看着他眼下一片乌黑，边说道：“你赶紧休息吧，明儿个要早起，登基大典不能延误。” 寒星澜握着容落歌的手，这几日忙的脚不沾地，他与她很久没有好好地说说话了。 寒星澜明明很困倦，但是却睡不着，他看着容落歌说道：“我以前一直想着，等我登基的时候，我会怎么做。” “你怎么想的？”容落歌看得出寒星澜似乎不想睡，就靠着他坐下，将软枕拖过来抓着他一起半躺下说话。 “我想，等我登基之后，我一定将曾经所有反对我的人贬黜，所有害过我的人都要处置了。”寒星澜的声音很平淡，平淡的让人听不出这话现在还会不会有这样的冲动。 “那现在呢？”容落歌反握住寒星澜的手问道。 寒星澜轻笑一声，“如今坐在这个位置上，我的想法却有了改变，若是将这些人都杀了，谁还替我主持朝中事务？这些人只要不是十恶不赦之辈，就不能杀，不只不能杀，还得给恩典，让他们欢欢喜喜的为我这个新君卖命。” 容落歌听着就笑了，“这个主意好，那些人心里发虚，知道自己曾经做过什么事情，为了让你放心，一定会尽心尽力辅佐你，一时半会的绝对不敢做什么不好的事情。让这些人胆战心惊的为你做事，总好过直接杀了他们。” 寒星澜笑了，他就知道容落歌能明白他的想法。几年前，他是绝对想不到自己能这样平静的处置自己的敌人。但是现在坐在这个位置上，他却觉得这样的想法很不错。 不知道说是到什么时候，寒星澜终于沉沉睡去，容落歌看着他的睡颜半响，轻叹口气，大概皇帝这个职业除了做个昏君比较愉快之外，要做明君就得制衡群臣，有时候皇帝自己也得委屈自己。 不容易啊。 要不是为了活着，谁愿意做全天下人的社畜啊。 第二天便是登基大典，早早地时安就来叫起，容落歌忙坐起身来，推了推身边的寒星澜。 寒星澜睁开眼睛，不太想动，太累了。 他把容落歌拽回来抱在怀中，轻轻叹口气。 容落歌：…… 这是在撒娇？ “时安已经在催了，该起了。今日登基大典，不能延误了。”容落歌笑着说道。 寒星澜只得坐起身来，看着容落歌说道：“太累了。” “撑过今天就好了。”容落歌柔声说道。 寒星澜打起精神起床，站在外人面前又是威武霸气的皇帝。 登基大典第一步便是要带着群臣祭拜天地，宗祠，等到吉时开始，而且祭拜并不是拜一拜烧一炷香就完了，而是有礼部的大臣在一旁宣告，寒星澜要根据宣告的内容不断的祭告，整个过程非常的持久，非常的庄严。 等祭告完毕前往正殿接受群臣跪拜，然后接过玉玺，这才算是名正言顺的皇帝了。 最后还要昭告天下，以新皇的身份颁布诏令，减免税赋，大赦天下，修改国号，说起来简单，但是却非常辛苦耗时。 白天的事情完毕之后，晚上还要设宴召集文武百官，因为新皇还没有立后，因此官员家眷便免了进宫。 如果，新皇之前有册立太子妃，或者早就定好了皇后人选，在登基大典的时候会同时举办封后大典。 但是，之前东宫没有太子妃，皇后的人选也是个有争议的问题。 寒星澜自然是想立容落歌，但是容落歌有和离的事情在前，声誉上有瑕疵，群臣极度反对。 宁远侯联合人试图上折子让陛下立宋惠和为后，但是寒星澜又不同意，两相拉扯之下，立后的事情就暂且延后。 寒星澜有自己的打算，现在齐王的势力还没有完全铲除，他要是强硬的立容落歌为后，也不是不行，但是登基就与群臣闹对立，这对他之后的政令推广不利。 等他将朝权握在手中，等容落歌怀孕之后再立后，再立后的就能水到渠成。 那时，有子嗣傍身，和离的事情对容落歌的影响也就不大了。 因为在乎一个人，会在乎她的一切。 如果强行立后自然可以，但是如此一来对容落歌的伤害就太大了，必然会被人冠上美人祸水的名号，这对一个皇后来说简直是灾难。 寒星澜大宴群臣之后回到玉照宫，看着容落歌，很是有些愧疚。 容落歌瞧着他这样子，问道：“怎么了？” 寒星澜看着她，“自从你进了玉照宫，从没问过我立后的事情，你不想问吗？” 容落歌就乐了，“这有什么好问的？” 寒星澜看着她，“为何？” “就目前来说除了我，你好像也没其他心仪的女子，因为皇后的人选朝堂上已经吵过一轮。你没有立我为后，排除你变心这个可能，那就只剩下时机不成熟了。既然是这样的话，又有什么可问的。”容落歌笑着说道。 寒星澜听着她这样说，倒是跟自己的心思不谋而合，便道：“你总是能与我想到一起去。” “你我在一起这么久，就算不是心有灵犀，那也是有几分默契的。”容落歌笑着说道，“早些睡吧，明日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呢。” “这后宫里，你相中哪处宫殿了？”寒星澜问道，凤仪宫暂时不好住进去，但是其他的宫殿都没问题。 第159章 大封后宫 “我还是继续住在玉照宫吧。”容落歌道，她对住的地方不挑剔，“玉照宫距离前殿更近，你往来也能近便些。” 寒星澜闻言握着容落歌的手半响不语，容落歌为了自己能少走几步路，愿意住在玉照宫这种地方。 当初收拾出玉照宫，固然是因为距离近，但是当时也的确是因为没有其他合适的宫殿安置她。太妃们都还未迁宫，宫里数得上的宫殿全都住着人，所以他思来想去才把玉照宫收拾出来。 但是现在容落歌愿意为了她一直住在这里，寒星澜的感受自然也不同。 她都能为了自己做到这一步，但是自己的母后却不愿意为他妥协一分。 登基大典之后，寒星澜每日越发的忙碌起来，先帝在的时候便留下了很多烂摊子，现在全落在寒星澜身上。 而且青玄国的事情他也一直很上心，之前明赞要求巡边，后来断腿之后倒是老实了，现在寒星澜要把巡边的事情重新安排，让谁去便是一个问题。 朝堂上为了此事争执不休，容落歌这件事情帮不上忙，她也得忙着迁宫的事情。 明太妃迁宫之后，太后依旧安稳如山的样子，但是贤妃惠妃还有德妃几个坐不住了，尤其是贤妃。 贤妃的长安公主还没有嫁人，这以后的婚事就握在新帝手中，她怎么能跟新帝作对？于是，贤妃就成了第二个迁宫的人。 贤妃一动，惠妃与德妃也就没再耗着，很快也迁了宫。 容落歌挨个上门去拜访一遍，自然是表达一下对太妃们的感谢，几位太妃看着容落歌的心情也十分复杂。 她们不迁宫，东宫的人就无法入住后宫，这传出去对她们的名声也不好。 太后犟着，那是因为皇帝是她生的，人家有底气，她们可没有。 太后知道后听说发了一顿火，容落歌也没在意，德妃几个人一走，宫殿就腾出来了，跟寒星澜商议着怎么安置东宫的人。 寒星澜想了想才说道：“你的贵妃是不能更改的，其他几个人你有什么看法？” 容落歌笑着看着寒星澜，“册封后妃可是你的事情。” 寒星澜一本正经的点头，“没错，但是跟她们相处更多的是你，你看着哪个顺眼？” 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 容落歌哭笑不得，想了想说道：“宋良娣家世在那里，对宁远侯府也得有个交代，一个妃位能安抚他们。” 寒星澜想起之前宁远侯在朝堂上上蹿下跳的，神色不由一冷，“这么多人，就他蹦得厉害。妃位是不用想的，封个贞慎夫人吧。” 容落歌一愣，先帝在位时几乎没封过夫人，这一品级几乎是摆设。据说先帝还是皇子的时候，曾经在一位夫人手上没少受过委屈，所以很是厌恶这个封位，没想到寒星澜倒是不在意。 而且，贞慎夫人是三夫人中最末一位，这个封号也有点意思，贞慎……是不是告诫宁远侯谨言慎行？ 皇帝的心思深如海，容落歌觉得有点意思，这种事情上她与他从来也不会有矛盾，就道：“那就这样吧，其他几个人中秦奉仪与许承徽倒是安分几分，罗昭训与周良媛与宋良娣往来较多。” 寒星澜面无表情的说道：“既然这样，许承徽封淑媛，赐住关雎宫。秦奉仪封昭华，赐住长乐宫。周良媛封婕妤，赐住永福宫正殿，罗昭训封容华，赐住永福宫侧殿。还有宋良娣就住在云华宫吧。” 容落歌有点惊讶，这样一来除了宋惠和因为家世封贞慎夫人，在东宫地位最低的秦奉仪封了三品昭华，许承徽成了三品之首的淑媛。而周良媛在东宫仅次于宋良娣的人封了四品之首的婕妤，罗昭训则封了四品容华，而且只能住在周良媛所在的永福宫的侧殿。 这可就有点意思。 容落歌都能想到圣旨一下，肯定会引起很多人的不满，毕竟她独得贵妃之位，而且妃位上一个人都没有，这就等于在后宫没什么人能辖制她。 当然，除了太后。 很多人都在等陛下登基大典之后大封后宫，这也是给众人的一个信号，看看后宫的格局会如何改变。 容良娣在东宫专宠的事情不少人知道，现在曾经的太子做了皇帝，还会不会对这个和离过的女子这么恩宠？ 就在众人翘首以待的时候，新帝大封后宫的旨意终于放了出来。 首先便是封先皇后为太后，四妃上尊称为太妃，其他嫔妃依序照例上尊位。 其次是东宫嫔妃的封赏，容良娣封贵妃，宋良娣封贞慎夫人，许承徽封淑媛，秦奉仪封昭华，周良媛封婕妤，罗昭训封容华。 圣旨一出，前朝后宫都有些看不太懂，容良娣封贵妃虽然意外，但是当初陛下让人以贵妃仪驾将她接入后宫，其实已经有了预料。 但是宋良娣连个妃位都没混上，只封了个贞慎夫人？四妃之位就不说了，贞慎夫人还是三夫人中最末一位，皇帝是有多不喜这个宋良娣？ 想起宋良娣，众人不免又想起最近上蹿下跳的宁远侯，这下好了，估摸着陛下这是厌烦宁远侯私下里的举动，所以才在宋良娣的封位上警告他。 除此之外，还有件事情让人意外，那便是周良媛本是除了良娣之外东宫嫔妃位份最高的，但是现在封位却在许承徽与秦奉仪之后。 许承徽便罢了，只比周良媛低一级，但是秦奉仪可是东宫嫔妃最末一位，结果现在一跃而上，压在了罗昭训与周良媛头上。 而且赐住的宫殿便更有意思，贞慎夫人的宫殿时云华宫，许淑媛却住在关雎宫，原本关雎宫是明太妃的居所，有多奢华人所周知。 最令人意外的是容贵妃住在了玉照宫，这地方在先帝时是荒废的宫殿，皇上把容贵妃安置在这里又是何意？ 总之新帝的后宫让人猜测纷飞，唯独容落歌不为所动，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 到了现在，太后还住在凤仪宫就不合适，但是容落歌并不打算再给太后台阶下，爱搬不搬。 皇帝似乎也没这个意思，这一下子凤仪宫那边就有些下不来，僵持着更为难受。 此时，柳莺莺找到了容落歌。 容落歌看着她便笑着把人迎进来，“贵太嫔忽然来访，可是有什么事情？” 第160章 新帝恩赏 柳莺莺听着容落歌这话就乐了，俩人合作这么久，也算是有了些情分，再加上年纪相当，虽然差了辈分，但是其实关系挺不错。 “我是有事情来求你帮忙。”柳莺莺也不客气的坐下开口说道。 容落歌让人奉上茶来，就看着柳莺莺正在打量着殿中的情形，笑着问道：“有什么好看的？” “当初这玉照宫我也曾路过几次，跟现在比起来真是天地之别，陛下将你安置在这里真是用心了。”柳莺莺感叹道，俩人的前半生其实差不多，但是显然她没有容落歌的运气。 不过，也没什么好遗憾的，她想要的都有了。 “你来就是说这个？”容落歌可不信。 “是有两件事情。”柳莺莺一身素衣在身，但是依旧不能遮掩她的美貌，大约是心中的压力都没有了，整个人都透出一股勃勃生机来。 容落歌看着她这样子也有了兴趣，问道：“什么事情，你说。” 柳莺莺轻笑一声，“凤仪宫那边这样僵持着不是个办法，我来替你走一趟如何？” 容落歌挑眉，看着柳莺莺笑道：“你怎么愿意管这个闲事？” 说起来柳莺莺跟太后之间也不是什么和睦友善的关系，不过是利用居多。 “我出这个力，才好求你下一桩事情啊。”柳莺莺笑的开心。 “什么事情让你这样费心思？”容落歌有些好奇了。 “我想跟钟太美人一起抚养她的孩子。” 容落歌一愣，没想到她会这样说，看着柳莺莺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她的神色也认真下来，“你想好了？那钟太美人也同意了？” 柳莺莺点头，“同意了，其实她一个太妃养个遗腹子是很艰难的事情，有我帮衬会好一些。” 容落歌明白柳莺莺的意思了，想了想说道：“我还以为你会想出宫过自在的日子去。” 她都想好怎么给她换个身份的事情。 “我原本也是这样想的，但是后来我改变主意了。这天下虽大，但是一来我不想再嫁人，二来我一个弱女子在外独居，危险总是大一些。反正在哪里都是过日子，倒不如留下来，顶着个贵太嫔的名头，身边奴仆环绕，处处遂心，岂不是比出去过更舒心？” 容落歌居然听着有几分道理，道：“除了不能随便出门，确实好像也不错。” 俩人相视一笑，柳莺莺便道：“我跟太后娘娘之间虽然没多少情分，但是多少还是打过交道的，由我去走一趟，正好让她有个台阶下。太后迁宫之后，你这边也能顺利上手了。” 容落歌便笑着说道：“我倒是不急，但是苏老丞相应该着急了。” 鸮国左右二相，云丞相的女儿嫁给了齐王，苏老丞相的女儿如今做了太后，外孙做了新帝，本该是苏家荣耀之时，但是苏家却并未因此得到封赏，这就令人不得不多想了。 柳莺莺听着一笑，这人心总是不足的，太后想要继续把持后宫的大权，但是不管是皇帝还是容贵妃，都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出现。 苏家的态度应该是支持太后的，不然早就劝着太后迁宫了。 现在不上不下的，苏家怕是心里也有些没底了，只是太后那人性子高傲，一辈子都没对明太妃低过头，现在让她对着自己的儿子低头，怕是也难以做到。 柳莺莺这个时候去劝一劝，倒是比容落歌出面更好一些。 “那就麻烦你了。”容落歌笑着说道。 “这有什么麻烦的。”柳莺莺就站起身，“我现在便过去，你等我的消息吧。” 容落歌送走了柳莺莺，接下来还有将无子的太嫔送往行宫安置，柳太昭仪与徐太昭媛这些无子的嫔妃都好说，但是廖惠太妃却有些难以决断。 惠太妃是曾经有过儿子的，只是不幸六岁时病亡，而且惠太妃在后宫也一向安分守己，把人送去行宫度过余生就有些无情了。 容落歌思来想去，就抬脚去了惠太妃那里。 惠太妃现在住在东明殿，人看上去似乎苍老了几分，没想到容贵妃会突然造访，很是有些惊讶。 容落歌笑着见礼，“惠太妃最近身体可还好？陛下叮嘱臣妾一定要照看好太妃们。” 惠太妃听着容贵妃这话就笑着说道：“都好，贵妃娘娘坐吧。” 俩人在暖榻上坐下，容落歌问了些身体与起居的情况，知道宫人没有怠慢这才松口气，“陛下初登基，后宫事务又繁杂，若有什么照顾不周的地方，太妃一定要让人跟我说，绝对不能委屈太妃。” 惠太妃听到这话心里还是很舒服的，便道：“贵妃娘娘不用担心，身边服侍的都是伺候多年的宫人，都还听话。” 容落歌就道：“那就好，我来还有件事情想要请太妃示下。” 惠太妃疑惑的看着容贵妃，不知道还有什么事自己能帮忙的，就说道：“贵妃娘娘请说。” “是这样，再过几日，无子的嫔妃便要送往行宫，但是太妃跟别人不同，当初二皇子也是到了六岁才病故，陛下对这个弟弟也时常怀念，所以想要问太妃是要回家荣养还是去行宫安置。” 惠太妃一愣，有些惊讶的问道：“我能回家？” 她一直做好了去行宫的打算，毕竟她虽然生过孩子，但是孩子都没了多年，那也等于无子嫔妃。无子嫔妃照着规矩，就是要去行宫的。 “当然能。”容落歌笑着开口，“陛下体恤太妃不易，您若是跟家里人商量好，他们愿意接您回家奉养，宫里会放人的。” 惠太妃听到这话心口砰砰直跳，说实话，她当然不愿意跋山涉水去行宫，那里远离京城，终生不得外出，跟坐监狱有什么区别。而且，人年纪大了，难免喜欢热闹，行宫跟热闹那是绝缘的。 但是，惠太妃现在也不知道家里人愿不愿意接她回去啊，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又淡漠下来。 毕竟，她现在也只是个无用的太妃而已了。 第161章 朕替你趟雷 容落歌一向细心聪慧，看着惠太妃的神色，就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便道：“若是廖家愿意接太妃回去奉养，陛下肯定不会让太妃受委屈的。” 惠太妃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陛下一定会有恩旨，她看着容贵妃心潮有些起伏，定定神才说道：“这是贵妃娘娘的意思吧？” 容落歌一愣，随即笑了笑，“太妃进宫多年，一向安分守己，秉心守正，这也是您该有的体面。” 惠太妃又不是傻子，她在后宫一向明哲保身，其实跟太后与新帝的关系并不是多亲近，现在陛下愿意给她这个体面，必然有容贵妃在里头说项的缘故。 “多谢贵妃。”惠太妃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感谢，最后也只能说这么一句干巴巴的话。 容落歌只是觉得女人何必为难女人，而且惠太妃与她确实没有仇怨，能帮一把自然就帮一把，她便笑着说道：“那您先跟家里说好，我等您消息。” 惠太妃忙点点头，此时容落歌想起寒星澜因为巡边的事情一直在烦恼，而惠太妃的哥哥曾是征东将军，她便压低声音说道：“陛下一直想要找可靠的人巡边，廖大将军若是有意，当为陛下分忧才是。” 齐王那边有个明赞，若是廖维京能站在陛下这边，明赞的地位必然慢慢的被削弱。 惠太妃虽然不问朝政，但是并不是什么都不懂，她的心口一下子又跳了起来，这是……这是给他们家送富贵啊。 惠太妃觉得自己真是看错了容贵妃，她能以和离之身在陛下身边站住脚，必然有不凡之处。 她深吸口气，看着容贵妃道：“我知道了，容贵妃放心。” 容落歌能有什么不放心的，现在新帝登基，多少人想要跟新帝表忠心都没机会，现在廖家能得了这个机会，自然会好好表现。 而且，有陛下顾念早逝二弟手足之情恩准惠太妃回家荣养在先，廖将军感激陛下恩德请旨巡边为君分忧，这就能称为一场君臣相得的佳话。 如此一来，新帝的仁德的名声坐稳，朝中军政大权也能慢慢分化掌握，如此一来，寒星澜的话语权越重，这对她在后宫也很有好处。 一举数得。 容落歌办完这一场场大事，瞬间觉得轻松不少，等寒星澜抽空回来陪她用午膳时，她便把事情一说。 寒星澜没想到容落歌能为他分忧到这种地步，仅以准许惠太妃回家荣养就能换来廖家的支持，这可真是想不到啊。 寒星澜看着容落歌笑道：“你可真是我的解语花，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招呢。” 不只是他，便是他信重的臣子也没想到啊。 容落歌便乐了，“女子跟男子的角度本就不同，你们看的是国家大事，我们看的是内宅小事，想不到也是有的。” 寒星澜本来便是个做事正派的人，他做事情肯定不会先去想用这种亲情纽带来加持。 但是容落歌不同，只要有用的，都可以用。 这样一来能让惠太妃在亲人的陪伴下安享晚年，又能让廖家对寒星澜忠心耿耿，何乐而不为。 寒星澜心中感慨良多，看着容落歌，真是越看越喜欢，越是喜欢越有些不甘，未能立她为后，让他一直觉得愧对她。 寒星澜抱着容落歌轻声说道：“等再过些日子，我便名正言顺立你为后。” 容落歌看着他，她没想到他对这件事情这么有执念，便笑着说道：“好啊，不过不着急，慢慢来，等你威加四海再立我为后，我岂不是更风光？” 寒星澜一下子便被逗笑了，“你可真敢说，也真敢想。” “有什么不敢想的，你一向亲政为民，再加上现在手中也有利器，若是收复失地不过是早晚的事情。”容落歌知道他一向有野心，当初在狄月奴的事情上他的部署就不是只看眼前得失。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但是这知己又是我所爱，真是不负此生。”寒星澜心想自己前半生的磨难大概都是为了等到她。 容落歌看着寒星澜，发现他现在说起这些话倒是比以前更为坦荡跟大方，只可惜还在孝期，俩人也不能做点什么。 容落歌又说起柳莺莺的事情，“她与钟太美人一起抚养孩子倒是个好办法，我估摸着太后迁宫也快了，这也算是大功一件。” 寒星澜想起凤仪宫的事情便微微皱眉，看着容落歌说道：“太后既然不肯交出宫权，那边让她握着大印便是，也无所谓，太妃们的事情便让太后做主。至于朕的后宫，自然还是你来管。太后总不能插手这些。” 容落歌点点头，“明日东宫诸人便要搬进后宫，我知道怎么做了。” 寒星澜的眉峰蹙得更紧，“若是太后故意刁难你……” “我又不是会吃亏的人，你放心吧。”容落歌立刻说道。 寒星澜知道容落歌不是会吃亏的人，但是她为了他也会退让几分，想了想说道：“罢了，等到时候再说。若是太后真的做什么过分的事情，由我来处置。” 容落歌看着寒星澜，这是挡在她前头替她趟雷？ 不得不说，寒星澜这人有时候让人动心真的是有道理的，不要说他是个皇帝，便是寻常百姓家的儿子，即便在后世，能处置好婆媳关系的也是少数啊。 这样的男人，有权有势，有钱有心，你怎么会不动心？ “好，我知道了。”容落歌才不会说什么不用我自己来，蠢女人才会这样做。 外头时安弯腰进来，隔着帘子说道：“陛下，兵部尚书康大人求见，说是有重要事情回禀陛下。” 兵部尚书？ 容落歌心头一凛，忙从寒星澜怀中坐起来，“你快去吧。” 寒星澜点点头，站起身来有些不舍，低头在容落歌唇上轻轻点一下，柔声说道：“等我回来。” 时安的脑袋抬都不敢抬，陛下这是对容贵妃越来越宠爱了。 寒星澜大步走出去，康华露这个时候求见，必有大事。 第162章 兵变成功 容落歌有些担心，但是也只能等寒星澜回来再问了。 没多久，柳莺莺身边的宫人来回话，太后已经决定迁宫了。 容落歌让融心赏了那个宫女，思来想去，若是前朝出事，后宫还是要稳定些为好，既然太后决定要迁宫，自己也得过去走一趟，也算是给太后一点面子。 容落歌换了衣裳去了凤仪宫，凤仪宫的宫人正在收拾行装，燕茵见到她有点意外，忙迎上来，“见过贵妃娘娘。” “燕姑姑不用多礼，快起来吧。”容落歌笑着开口，“这段时间忙着宫务，一直未能来探望太后娘娘，娘娘身体可还好？” 燕茵现在的心情十分复杂，容贵妃这话自然是不能信，之前一直不来，现在太后要迁宫了容贵妃就来了，这要是说没有猫腻谁信？ 但是，太后跟陛下闹得不愉快，陛下已经多日忙于朝政未曾踏进凤仪宫，这就表示皇帝的态度。 贵妃自然是紧跟陛下的脚步，现在贵妃能来，燕茵其实也松口气，就是心里还是有些说不上来的滋味。 “太后娘娘身体尚好，劳贵妃娘娘牵挂。”燕茵笑着回了一句，便在前引路。 殿中太后坐直身子，严肃的面容上隐隐带着几分戾气，看到容落歌走进来的时候，眼睛深处带着几分厌恶。 “臣妾拜见太后娘娘，娘娘安康。”容落歌上前行礼。 太后唇角微微一抿，这才说道：“起来吧，贵妃怎么忽然来了，如今你可是个大忙人。” 容落歌听着太后这阴阳怪气的话，丝毫不动怒，只笑着说道：“不敢当太后娘娘的话，臣妾不过是奉陛下的旨意做事，就是臣妾粗笨，这才做得慢了些。” 太后听着这话，再看着容落歌，其实心里就有些后悔了，当初就不该听信儿子的话以救命之恩把她弄进东宫，现在好了，简直是尾大不掉。 看看皇帝做的那些事情，满后宫的封赏，只有她得了贵妃的位置，宋惠和连个四妃之位都没能拿到，要说这里头容落歌没有捣鬼她是不信的。 不过，太后现在因为跟儿子置气不肯迁宫以至于风评有损，所以现在她不能继续再这样僵持下去，便看着容落歌说道：“既然贵妃来了，那正好，哀家不忍给皇帝增添麻烦，迁宫的事情，便由你来办吧。” 容落歌心里一哂，太后这是拿着她当苦力，不过，没关系，她又不用自己前后去抬箱子，动动嘴而已，于是就道：“能为太后娘娘分忧，是臣妾的荣幸。” 容落歌便起身去安置迁宫的事情，这样的事情赵嬷嬷已经带着人给几位太妃都办过，轻车熟路的。容落歌只需要从头到尾跟着走一遍就行，太后的意思不也就是这样折腾她吗？ 容落歌安安稳稳的找了个椅子坐下，然后看着赵嬷嬷指挥人开始行动。 迁宫也是有讲究的，尤其是太后故意刁难的情况下，从这里搬走的每一样东西，都会原样摆在福宁宫内，因此别看着容落歌坐在那里很清闲，其实她心里将每一样东西都记得清楚。 赵嬷嬷跟在容贵妃身边虽然不久，但是知道容贵妃做事很认真，因此她不敢马虎，一趟趟的亲自带着人跑。 今日先把入库的东西搬过去，明儿个上午朝阳升起来的时候，才会请太后本尊迁宫。 容落歌盯到完工这才回了玉照宫，寒星澜还没回来，时安让人回来传话，容落歌就知道只怕兵部尚书带来的不是什么好消息。 她用过晚膳之后，还得宫务要忙，明儿个一早太后迁宫，还有惠太妃的事情，以及其他无子嫔妃送往行宫的事宜。 容落歌以前没做过这种事情，不得不翻旧例，还要把赵嬷嬷招来仔细询问，未免出了差错被人捉住把柄。 而且，明儿个上午东宫的人也要进后宫，事情一件一件的，容落歌也有些头疼。 东宫的嫔妃不用她亲自接待，让融心跑一趟就成。 太后那边她得亲自去，不能被太后抓小辫子。 这一忙不知不觉已经是半夜，寒星澜踏着星光回来时，就看到书房的灯还亮着，他没让宫人惊动容落歌，自己掀起帘子轻轻走进去，正看到容落歌正翻着一本厚厚的书籍，不知道在查找什么。 他抬脚慢慢走过去，容落歌听到有声音就转过头，俩人四目相对，容落歌不由一笑，“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什么时辰了？” 她往沙漏上一看，不由一惊，“这么晚了？” “你怎么还没睡？”寒星澜将容落歌手里的书籍接过去，翻过去一看，是些后宫律令的书籍。 “一时也睡不着，就索性看看书。这么晚了，赶紧洗漱睡了吧，明儿个一早还要早朝。”容落歌顾不上翻律法，催着寒星澜洗漱。 天天这么熬夜，便是金刚也受不了。 两人洗漱过后齐齐躺进帐子里，容落歌被寒星澜拉进怀中抱着，她闭上眼睛轻声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寒星澜也闭上眼睛，听了容落歌的话，慢慢的开口说道：“青玄国发生内乱，前朝太子率兵造反，夺权成功了。” 容落歌：…… “真的？”这可真是个意外的消息，“过去那么多年都在养精蓄锐？” 真够能忍的。 寒星澜点点头，“国仇家恨在身，许是吧。青玄国现任的皇帝荒淫无道，早已引起众怒，能有今日也不算是出乎意料。” 容落歌的心情就不太好了，“青玄国要换了天，这对咱们不是个好消息。” 寒星澜点头，“所以这次巡边很重要。” 容落歌就知道寒星澜的意思，不只是巡边，怕是还有震慑的意思在内。 她想了想说道：“你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寒星澜默了默才说道：“我打算让萧慎与廖维京一起前往北边，你觉得呢？” “萧慎？”容落歌有点惊讶，但是细细一想好像也不是很惊讶，“萧慎一走，三大营那边不会有问题吧？” 第163章 站队的结果 “不好说，不过正好也趁此机会看一看。”寒星澜说道，先帝留下的烂摊子处处都是窟窿，想要缝补起来不仅花费时间，还得看时机。 容落歌若有所思的看着寒星澜，“若是北方叩边，就算是萧慎与廖维京巡边，也没有指挥当地官军的权利，若是消息来回传送，路上就得耽搁不少时间。” 寒星澜看着容落歌便乐了，“这个你也懂？” 容落歌便道：“也不算是懂，不过是瞎琢磨。” 寒星澜心想这个瞎琢磨的有水平，于是就跟她细细解释，“萧慎出京时，我会让他携带密旨，给他就地接管当地驻防大权。” 容落歌就笑着说道：“那就没什么担心的，就是不知道萧慎能管得了御龙卫，但是指挥数万大军不知道行不行。” 行军打仗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若是读几本兵书便能成为战将，史上又哪会来那么多的败军之将。 “他也不是一言堂，还有当地驻军将领协助，只要不妄尊大，不会出大问题。”寒星澜道。 容落歌对萧慎不太了解，听着寒星澜这样说就微微放了心。 这一日忙的脚不沾地的，容落歌说着说着话便不知不觉靠在寒星澜怀中睡着了。 寒星澜轻轻地将她放在榻上，为她盖了锦被，自己躺在她身边入睡。 朝里朝外那么多的事情，一刻也不得清闲，确实很累。 第二天一早，容落歌起来时寒星澜早就去早朝了，她洗漱更衣用了早膳，先去凤仪宫帮太后迁宫，她到的时候太后还在用早膳，她就在外殿慢慢地等。 太后这顿早膳吃的时间有点长，颇有些晾着她的意思。 容落歌也不生气，跟太后这样的人置气，你越生气她就越开心，觉得自己胜了一筹。 她就安稳如山的坐着，神色悠闲平静，比耐心，她可是不会输。 没等到容落歌气急败坏，太后也觉得没意思，用完早膳就带着人往福宁宫去。 容落歌早就准备了软轿，但是太后却不肯用，非要一步步走过去，容落歌就奉陪，她这个年纪还能输给太后？ 福宁宫距离凤仪宫有些距离，太后年纪毕竟大了些，走到一多半的时候容落歌就发现她的气息有些吃力了，但是她可不是那么善心的人，这个时候再把自己的脸送上去给太后打。 以太后的性子，要是自己主动提出让太后剩下的路程坐软轿，指不定太后借题发挥说她别有用心呢。 像是太后这样的性子，自然是避而远之才是上策。 容落歌不给台阶，燕茵只能上前一步，主动提出让太后坐软轿的事情。 容落歌一副任由太后做主的架势，就是不表达意见，气的太后脸都黑了，硬咬着牙走完了剩下的路程。 等到了福宁宫，太后都没让容落歌进殿就把人赶走了。 容落歌落得清闲，看着太后进了福宁宫，她的任务就完成了，至此迁宫大业算是全部完成。 她回了玉照宫，就得了惠太妃那边的消息，她娘家哥哥跟侄儿愿意接她回去奉养。 看着惠太妃身边的嬷嬷高兴的样子，就能想象惠太妃现在有多开心。 容落歌便笑着说道：“你跟惠太妃回一声，让她做好准备，应该这几日廖家就会来接她出宫。” 那嬷嬷高高兴兴的走了，回到了东明殿把话一说，就看着惠太妃高兴的眼睛都红了，就连忙说道：“太妃，这可是好事，您别哭啊。” “我没哭，就是高兴地，没想到我还有能回娘家的一日。我一直觉得自己可能得去行宫凄凉度过晚年呢。”惠太妃能不高兴吗，回娘家有家人陪伴，她这么多年在宫里也攒了不少的家底，够她剩下的日子过得舒舒服服的，不比去行宫凄凄凉凉的好？ 又想起容贵妃，便对着自己身边的嬷嬷说道：“真是没看出来，容贵妃还是个善心人，若是换做太后娘娘，可不会让我这么舒舒服服的过日子。” 嬷嬷压低声音说道：“您千万别这样说，被人听了去又是是非。” 惠太妃忙点点头，“不说，不说，我很快就要出宫了，以后的日子自然是轻轻松松的。容贵妃这份恩情我记住了，就是不知道怎么回报她。” 嬷嬷便道：“也不在这一时，万一以后贵妃娘娘需要您的时候，您再出力便是。” “也是，人这辈子长着呢。”惠太妃高兴的说道，“赶紧去收拾东西，我就等着家里人来接了。到时候，肯定会风风光光的回府。” 惠太妃回廖家荣养的消息现在还是秘密，惠太妃这边自然不敢传出去，万一太后出手阻挠呢？ 容落歌那边自然也不会多嘴，而且现在她也忙着宋惠和等人进宫的事情。 从东宫进后宫路不远，宫殿也都是以前安置好的，人接来直接送去各自的宫殿便是。最高兴的是秦昭华，她这个三品的昭华就感觉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做梦都要笑醒。 许淑媛也是开心的，她的心思要比秦昭华更为细腻一些，感觉到她们俩人的位份出乎意料，应该有容贵妃的功劳。 所以，这是上次站队的结果？ 许淑媛是个谨慎的人，在关雎宫安顿下之后，这宫殿曾是明太妃的住所，她住的有点不安稳，思来想去去找了秦昭华。 秦昭华住在长乐宫，这里曾是贤太妃的住所，里里外外收拾的很是漂亮，她高兴地四处转了转，听到许淑媛来访就赶紧迎了出来。 “淑媛姐姐怎么来了？”秦昭华笑着说道，边说边把人迎进去，“刚搬过来还乱糟糟的，淑媛姐姐莫怪。” 许淑媛看着秦昭华高兴的样子，琢磨着怎么开口，俩人坐下后，她这才说道：“昭华妹妹，这次封赏位份，你是怎么想的？” 秦昭华一愣，随即说道：“这不是陛下封的吗？” 许淑媛瞧着她还没想明白，就点了一句，“若是陛下之意，你我的位份不会这样封赏，在东宫的排序你心里有数，不是吗？” 第164章 恶毒至极容贵妃 秦昭华心中显然也是有些狐疑的，不过她一直以为是自己多想了，但是现在听着许淑媛也这样说，便知道自己不是想多了，她不由沉默一下，这才说道：“贵妃娘娘对我们示好，那又是为了什么？” 许淑媛便道：“你忘了上次东宫的事情？” 想起上次的事情，秦昭华显然还心有余悸，但是一下子就懂了，所以她没有跟贞慎夫人站在一起，才有了这次的福运？ 秦昭华就有些迟疑的看着许淑媛，“淑媛姐姐，你的意思是咱们以后就站在贵妃娘娘的船上？” 许淑媛觉得容贵妃未必就是要她们跟她一条心，只要她们不跟贞慎夫人一条船那就足够了。 她看着秦昭华说道：“贞慎夫人的父亲之前在朝堂上为了太子妃的位置上蹿下跳惹怒了陛下，这次封赏连个四妃都没拿到手，这样的情况下，你我自然是要慎之又慎。” 秦昭华听懂了许淑媛的意思，那就是不管站不站在容贵妃的船上，但是贞慎夫人这条船是不能上的。 她心里感念许淑媛的提醒，对她顿时亲近几分，没忍住吐槽道：“陛下封赏的旨意传到东宫，罗容华见到我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我还一肚子气呢。” “她生气也是有道理的，毕竟在东宫她比你高一头，如今进了后宫却比你矮了一头，心里自然不舒服。”许淑媛轻声说道。 “那这也不是我的问题，她对着我发脾气就未免没道理。”秦昭华想想就觉得委屈，“自打进了东宫，我一向与她和睦相处，唯独只有那次贵妃娘娘让人核对名册我闭门谢客，除此之外也没得罪她的地方。” 许淑媛轻笑一声，“这与你怎么做又有什么关系，如今我们与她立场不同，以后的关系也和睦不了。” 秦昭华脸色微微发青，好一会儿才说道：“我这心里总觉得惶惶的，淑媛姐姐，你说怎么进了后宫，我倒是觉得不如在东宫自在呢？” “刚进东宫时，我们不也这样？后来就慢慢习惯了，进了后宫也一样，总会习惯的。”许淑媛轻声说道。 秦昭华一想也是，只要她安分守己的，应该不会有问题，这么一想就轻松了几分，看着许淑媛说道：“淑媛姐姐，你说等陛下孝期一过就得选秀了吧？那到时候新人进宫，我们这些人还未承宠，以后可怎么办？” 许淑媛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沉默一会儿才说道：“陛下初登大宝，现在跟容贵妃感情亲密，未必会孝期一过便开选秀。” 秦昭华张张嘴，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就算是不选秀，那她们这些人，从东宫熬到后宫，还有机会承宠吗？ 许淑媛看着秦昭华的神色能猜到几分她在想什么，但是她自己也不知道答案，俩人沉默坐了一会儿，许淑媛便说道：“既然入了宫，总要去给贵妃娘娘请安，你要与我一起去吗？” “去。”秦昭华当然要去，迟疑一下问道：“那咱们要不要知会贞慎夫人与罗容华一声？” “你说呢？”许淑媛反问道。 “还是不用了吧。”秦昭华叹口气说道，既然要站在贵妃娘娘这边，自然要与贞慎夫人保持距离，现在就这么难捱，这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俩人约好时间，许淑媛回了关雎宫换了一身素色的正装，等着秦昭华过来，然后二人一起去了玉照宫。 容落歌听说二人联袂而来还有些意外，想了想就让人把她们请了进来。 “臣妾拜见贵妃娘娘，娘娘安。”许淑媛与秦昭华上前见礼。 容落歌便笑着说道：“不用多礼，都起来吧。刚进宫事情多，你们忙着过来做什么，先把自己安顿好才是。” 许淑媛比秦昭华口齿伶俐些，便笑着说道：“我与昭华妹妹都感念娘娘恩德，因此特来拜谢娘娘，若无娘娘提携，我们二人又怎么会有这样的前程。” 秦昭华忙跟着点点头。 容落歌看着许淑媛，心想八成是她约了秦昭华一起来的，若是她一个人前来未免目标太大，但是与秦昭华一起来就没那么招摇了。 虽然有点小心思，但是并无恶意，容落歌便笑着说道：“这是陛下的旨意，回头你们对着陛下谢恩便是。” 许淑媛便笑着说道：“若无娘娘在陛下面前为我们说项，陛下又怎么知道我与秦昭华是何样的人，娘娘举荐之恩，我们二人自然要铭记于心。” 正说着话，融心便进来回禀道：“娘娘，贞慎夫人与罗容华、周婕妤到了。” 听到这话，秦昭华就下意识的去看许淑媛，见许淑媛依旧安安稳稳的坐在那里，神色变都没变，心里不由佩服，她自己也跟着慢慢的安定下来。 贞慎夫人三人进来，面色显然有些不太好看，尤其是贞慎夫人看着许淑媛跟秦昭华的眼神有几分锋锐。 “臣妾拜见贵妃娘娘，娘娘安。”贞慎夫人上前见礼，心里呕的不行，面上却不能出错，免得被容落歌抓到把柄。 “起来吧。”容落歌看着宋惠和眼中深处的不忿，嘴角微微一勾，“都坐吧，本宫没想到你们今日会过来，我原想着明儿个在把大家召到一起说说话，既然今日来了，那正好，有些话我就一起说了。” 周婕妤的脸色最不好看，她微微垂着头，让人看不清楚面容。罗容华倒是抬着头，面上带着几分委屈的样子，显然对于位份不满。 容落歌才不去多嘴问一句，你为什么委屈啊？ 她看着众人直接开口说道：“如今后宫后位无主，本宫虽然忝居贵妃之位，但是并未有任何逾矩之意，所以诸位并不用日日前来请安。日后，若是有事，本宫自然会奉陛下之命传达，若是无事，大家便在各自的宫殿安逸度日便是。” 此言一出，众人的神色变化分明，秦昭华是微微松了口气，许淑媛面上带笑看不出深浅。 唯独贞慎夫人三人的脸色极其难看，虽然给容落歌请安让她们觉得难堪，但是若是不来，岂不是更没机会见到陛下？ 容贵妃这话看上去十分宽容，真实心思却是恶毒至极！ 第165章 甘心吗，不甘心 许淑媛不动声色打量了在场几个人的神色，她心中想着果然是这样。 当初她们进东宫的时候，当时还是良娣的容贵妃就不曾以先进东宫资历深为由，让她们日日请安给下马威。 而且这么久以来，她暗中观察容贵妃，发现她也是一个很有趣的人，不会主动找别人麻烦，但是若是别人找上门也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照现在的形势来看，陛下对容贵妃是真的喜欢，若是以前在东宫时，太子殿下对容良娣的喜欢夹着救命之恩，也是为了对外树立一个仁义感恩的形象，获得朝臣的赞誉才这样做。 但是现在呢？ 当初的太子殿下已经登基做了皇帝，其实对于宠幸哪个妃嫔早已经不用看别人的脸色，但是陛下依旧第一个将容贵妃接进后宫。 玉照宫确实以前是个荒废的宫殿，之前她们没有进后宫时，也曾有很多猜测，但是现在她打量着焕然一新的玉照宫，这里头的每一件器具都华贵精美，地上铺的地衣，殿中悬挂的帘幕，就连贵妃身上穿着的素色的绸缎都是贡品。 若不是陛下对容贵妃真心喜爱，又怎么会在这地方这么细心周到。 许淑媛甘心吗？ 当然不甘心。 但是想要在宫里好好活下去，并不是只有帝王的宠爱才是唯一的出路。 既然得宠遥遥无望，她宁愿舍弃宠爱为自己博另一条出路。 今日带着秦昭华一起来给贵妃请安，便是对贵妃示好的第一步，现在她知道也是自己该站出来的时候。 “贵妃娘娘如此体恤臣妾等人，真是臣妾的幸事。如此，臣妾就恭敬不如从命，不能枉费娘娘一片慈心。”许淑媛笑着开口说道。 容落歌转过头看着许淑媛，她之前就一直觉得怪怪的，现在再看着许淑媛就明白了，这是对她表示忠心。 没想到这么快就会有人投诚，她很意外。 但是这也算是个惊喜。 “许淑媛言重，以后大家同处后宫自然要互相照拂。”容落歌笑道。 宋惠和都要气疯了，听着容贵妃与许淑媛一唱一和的，但是她现在既没高位分又没有宠爱在身，着实无法与容贵妃对抗，便是不满也只能咽下去。 既然这样，再呆在这里也没什么好说的，宋惠和也不想听许淑媛捧容贵妃的臭脚，索性直接起身告辞。 大家一见也就一起起身告退，一直出了玉照宫，宋惠和这才看着许淑媛说道：“真是看不出来，有些人奴颜媚骨真是一点血性也没有了。” 听着贞慎夫人意有所指的话，许淑媛一点也没放在心上，她是九嫔之首，贞慎夫人是三夫人最末一位，说起来两人的位份也差不了多少，她自然是不怕的。 但是没必要的口角也不用较真，何必给人看笑话。 她假装没听到，看着秦昭华说道：“昭华妹妹，改日我去你那里喝茶啊。” 秦昭华忙挤出一个笑容，“好，好啊。” 许淑媛闻言便笑着踏上了去关雎宫的路，至于贞慎夫人，她自然看都没看一眼。 宋惠和就更生气了，但是却又拿许淑媛没有办法，现在还在大孝期内，她也不太敢惹是生非。 尤其是她接到家里的信，陛下现在对宁远侯府不太满意，她还得捏着鼻子装孙子，只得黑着脸也抬脚走了。 俩人一走，秦昭华的位份最高，但是她一向低调不惹事，对着周婕妤与罗容华笑了笑也就走了。 剩下周婕妤跟罗容华，俩人对视一眼，她们本就同住一宫，此时便结伴往回走。 一路上二人都比较沉默，好一会儿罗容华才说道：“以后可怎么办？” 现在贞慎夫人跟容贵妃一看便是水火不容，她上次站错队，这次只封了个容华，但是她要是现在重新投靠贵妃，贵妃未必能看得上她，而且又把贞慎夫人得罪了，那以后她在宫里还能怎么过活？ 罗容华从没觉得活着这么艰难。 周婕妤听到这话脸色也不太好看，看着她说道：“先等等再看，现在为时过早。” 周婕妤现在也不敢轻易站队，但是她跟罗容华的顾虑是一样的，站在岔路口，不管往哪条路走都有陷阱等着她，她也只能原地不动继续观望了。 玉照宫里清净下来之后，容落歌琢磨着既然后宫嫔妃都到位了，要不要明日去给太后请个安亮亮相？ 若是嫔妃进宫之后不去面见太后，好像也不太好。 但是现在太后不放宫权，自己又不是皇后，为什么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要是明日去了，太后以为她服软，以后拿着这一点拿捏她怎么办？ 她总不能日日带着这些人去给太后请安以表孝道，这不就隐晦的表明她认输了，认同宫权握在太后手中？ 宫权她也不是非要，但是掌握在太后手中不行，太后这么强势，若是宫权再落在她的手里，自己以后的日子肯定不会舒坦。 容落歌当然不会把自己的生死轻易的掌控在别人手中，太后若是没有宫权，便是要处置自己，也得等陛下点头同意。 但是宫权若是在太后手中，太后就完全可以拿着宫规先斩后奏，那她找谁说理去？ 这种事情容落歌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 她思来想去还是不能去，至于太后会不会生气，那就跟她没关系了。 等晚上寒星澜回来后，容落歌先跟他说了惠太妃的事情。 寒星澜便点点头，“你让惠太妃给廖家递个信，让廖家上折子就成。” 容落歌就懂了，这种事情不能寒星澜先开口，得等廖家上祈求折子，请陛下恩重他们廖家接惠太妃回府荣养，陛下便能准了折子送惠太妃出宫。然后再摆出早逝的二皇子，以顾念手足之情为由给惠太妃一定的荣耀，恩赐廖家，送惠太妃体面回家。 如此一来寒星澜能博得一个好名声，惠太妃能回家荣养，廖家还能借机对皇帝表忠心，真是一举三得，各得其所。 容落歌记下这件事情，明日就给惠太妃送信。 然后她又提及送太后迁宫的事情，寒星澜只是淡淡的点点头，并没有多余的情绪，看上去似乎对这件事情并不怎么关心一样。 容落歌没想到这对母子的关系会这样僵硬，想起之前似乎也不是这样的，看起来先帝昏迷的那段时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166章 容贵妃果然是红颜祸水 说完这两件事情，容落歌这才说起来宋惠和等人进宫的事情。 寒星澜累得直捏眉心，已经没有任何的心思去想这些，只道：“若是她们安安分分便罢，若是有不安分的你看着处置便是。” 容落歌得了寒星澜这句话轻轻一笑，看着他这样子不免心疼，“早些安置吧，忙了一整天，太辛苦了。” 寒星澜颔首，确实很累，连说话都觉得费力气。 大孝期内，俩人也不可能做什么，洗漱过后寒星澜便揽着容落歌躺下，容落歌很快就听着耳边就传来了轻轻地鼾声。 寒星澜很少很少打鼾，只有累极了才会这样。 皇帝不容易啊，别人看着风光，背后不知道多辛苦。 天还未亮，时安就急匆匆的拍门，隔着门扇喊道：“陛下，北边紧急军情。” 容落歌睡得浅几乎是听到声音立刻睁开眼睛，紧跟着就感觉到身边的人一下子坐了起来。 她忙跟着起身，拿过外裳给寒星澜穿上，寒星澜边穿外裳边趿拉着鞋快步往外走。 容落歌一看心头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她也忙穿上衣裳往外走。 还未走出去便听着时安的话传来，“陛下，边关急报，青玄国犯边，聚骑兵数千，袭禄阳城。” 容落歌的脚步一顿，没想到青玄国内乱才刚结束，居然就敢召集骑兵攻鸮国，看来前太子蛰伏这么多年并不是个废物，相反的他可能是个管理朝政的高手。 青玄国现在内部肯定不平静，但是为了将这种不平静强制压下去，做什么事情才有这样的效果？ 当然战争！ 只有对外的战争，才能让青玄国暂时上下一心。 若是这一仗打赢了，新国君便能顺利立威，国内反对的声音自然也就销声匿迹。 容落歌很头疼，看来以后这一位是个劲敌。 容落歌站在账内没有出去，等外头说话的声音停下来，她这才掀起帘子出去，面带担忧的看着寒星澜。 寒星澜转头看着她，大步走过来握着她的手，“不用担心，我想咱们之前的积攒的那些武器也算是能有用武之地了。这次不用巡边的名义，我打算让萧慎为主帅廖维京为副将领兵出征。” 容落歌心头一跳，看着寒星澜说道：“你别忘了，狄月奴在鸮国呆了那么久，也知道一些武器的存在，只怕青玄国那边也有准备。” 寒星澜点头，“我自然知道，不过打仗本来就是比的谁的本事更高。而且，这一仗非打不可。” 容落歌明白，若是不打，对寒星澜这个新君的威名可不好，新帝登基就怕了青玄国挑衅，而且青玄国的国君也是新登基的前朝太子，两相对比一下，寒星澜当然不能退。 “我知道了，你去处理正事，不用担心我。”容落歌说道。 寒星澜颔首，“你再回去睡会儿，不用等我。” 目送寒星澜离开，容落歌哪里还有睡意，她洗了把脸提提神，就直接去了书房。 先帝后来贪图长生荒淫无道，国库的银子早已经见底，这次若是大军出征，只是军饷便是一大头疼的事情。 容落歌知道战场上的武器折损也是一件非常大的损耗，兵器她没有更好的办法，这个是硬性损伤。 但是有一件东西她能帮忙，那便是铠甲。 如今将士所用的铠甲皆是以铜铁打造，造价比较高，且战场上刀枪无眼磨损也比较快。 她知道有一种纸甲价格低廉，而且襞纸为铠，劲矢不能透。这纸甲做好了，便是强劲的箭矢都不能射透。 而且因为材料的问题，纸甲肯定是比铁甲要轻便的多。舒适感也肯定是遥遥领先的。用我们今天的话来说，就是用户体验不错，重要的是可为士兵在战斗中节省大量体力。 一场战争，如果双方实力相当，那么最后拼的肯定是耐久度。 如此一来，自身重量较轻的兵士，当然要比自身负担重的更为有利。 容落歌脑子转的飞快，手中的笔不断地描描画画修修改改，有些地方她只能做大体的描述，因为有些细节她不能全部描述到位，到时候还要请纸匠仔细的修正。 纸铠甲是由折叠纸和少量织物到一定厚度，然后用锤子捣固而成。厚度大约有3英寸厚，然后通过一系列的切割和缝合，得到坚固的装甲。当浸泡在水里时，这种盔甲可以承受弓，箭，甚至是火焰喷射器。 这不是胡说八道。据史料记载，明代戚继光抗联时，由于南方气候潮湿，盔甲易穿，士兵多穿皮甲。然而，他们经常使用火枪和其他更先进的武器，使穿着皮甲的部队很难在一段时间内抵抗。后来，戚继光将军毅然采用纸铠甲来解决这个问题。经特殊工艺加工而成的纸装甲具有较强的抗火爆破能力。 这个东西确实好，主要是成本低，这对急需要节约资金的寒星澜来说是一件救济的大事。 容落歌将整体流程画出来，又把图稿重新描画一遍，看上去整洁易懂，这才长长的松口气。 她站起身来活动一下，才察觉到肩膀坚硬，坐的时间太久了。 这里头有些数据跟过程还需要纸匠调整，她在后面一一注明。 又仔细检查一遍，确实发现没什么瑕疵，便把元保叫进来，将东西装进信封中递给他，“把这个呈给陛下。” 元保接过去就忙弯腰退了下去，陛下对容贵妃那可是放在心尖上，容贵妃吩咐的事情他不敢有丝毫的耽搁。 元保一路跑到前朝，就看到他师父正站在大殿外愁眉苦脸的，他立刻走过去，“师父。” 时安看着元宝来了，就道：“你小子怎么来了？可是贵妃娘娘有什么事情？” 元保忙将手中的信递过去，“师父，娘娘说将信呈给陛下。” 时安看着信封，忽然就想起之前几次容贵妃给陛下献宝的事情来，眼睛一下子大放光芒，立刻小心翼翼的双手接过去，扭头就往大殿走去。 时安看着殿中几位大臣吵得脸红脖子粗，他低头不语，快步走到陛下身边，将信送上去，低声说道：“陛下，贵妃娘娘让元保送来的。” 时安提到贵妃，正在争吵的几位大臣几乎是同时住了嘴，面上都带着不悦之色，这种时候贵妃还要拿着私事打扰陛下？ 果真是红颜祸水！ 第167章 新时代的招商引资 寒星澜接过信封心中就有种心跳的感觉，每次接到落歌的信，他总有种特别的期盼，难以言喻那种感觉，但是让他很是急迫。 他打开信从头看起，看到后面脸上的笑容已经有些压抑不住，现在还在孝期，他还是使劲将唇角压下去，看完之后，这才看着众人说道：“明早廷议，无事大家就先散了吧。” 众臣一愣，出征的事情还没有个结论，这就散了？ 寒星澜却不管别人怎么想的，自己大步离开正殿，进了御书房之后让时安传召郁言、甄蕴、胡僖等人前来。 三人原本就是东宫属臣，与陛下的关系更为亲密更值得信任，只是三人的资历还有些浅，不能与朝堂上那些老臣相抗衡，但是也不是没有办法。 如果真的要与青玄国开战，此次出征便是积累军功的大好时机，不管是萧慎作为主帅，还是他打算让郁言与胡僖随行，都是为了能在朝堂上有更多的掌控力。 纸甲出现在几个人面前，三人眼中同样露出惊喜的神色。 胡僖说道：“这下子军费便能减少近一半，铠甲的消耗一直是居高不下，若是能用更为便宜的纸甲代替，自然是更好。只是纸甲到底有没有这样厉害，还得打造出来试一试再说。” 郁言也点头赞同，“军情如火事不宜迟，现在就去官造局试一试。” 三人抬头看向陛下，等陛下旨意。 寒星澜心里高兴，先帝给他留下的窟窿太大了，他一个人真的是补不上，而且两国开战更是一笔极大的消耗，这让让他很是头疼。 但是如果能用纸甲替代盔甲减少一部分军费开支，这对他，来说简直是金疙瘩砸到了头顶上。 “胡僖，郁言你们二人前往官造局，务必尽快将纸甲造出来。”寒星澜说道。 “是。”二人齐声应道，转身就往外走，脸上的兴奋之色挡都挡不住。 甄蕴留下，自然知道陛下的意思，便开口说道：“陛下，这次青玄国来犯，萧指挥使率军出征，怕是因其资历浅而不能服众。” 寒星澜听了这话淡淡的说道：“打一仗自然就服众了。” 甄蕴一听这话便知道陛下心意已决，绝对不会更换主将，“陛下说的是，如今萧指挥已经在准备出征的事宜，边关形势危急，大军应尽早出发。” 等着纸甲造出来再走太晚了，只能先用库中器械顶上，后续的军械才能用纸甲替代，这得有一个过程。 想到这里甄蕴看着皇帝又道：“而且，一旦之纸甲真的能行得通，那么官造局那边就得扩大规模加快制造，挑选工匠的事情也得提前做准备。” 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甄蕴慢慢的一一道出，寒星澜静静的听着，最后说道：“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做，甄蕴，萧慎他们在前线拼命，后方就交给你了。” 甄蕴心头一凛，脸色立刻严肃起来，“陛下放心，微臣必定不让陛下失望，一定会给大军充足的供给。” 就算是做不到也得拼命去做，这可是陛下登基后第一仗，一旦要是输了，那些朝中支持齐王的人，指不定又要借机生事。 寒星澜颔首，“去吧，朕等你的好消息。” 甄蕴迈着沉重的脚步离开，走出大殿仰头看着天空，深吸口气，这才大步走了。 甄蕴走了之后，寒星澜坐在御书房里批阅奏折，只是脑子里总是停不下来，总想着边关的事情。 心绪不宁，寒星澜索性放下笔，在殿中转了几圈，最后推开门往玉照宫而去。 容落歌还在书房没有出来，她现在琢磨的是先帝在时因为很少打仗，官造局其实就等于个摆设，现在寒星澜上来这个也造，那个也造，官造局目前的情况肯定无法支应。 她让人把官造局的底档拿来一看，顿时头疼无比，先帝这是留了个筛子给寒星澜啊。 一眼望去，全是窟窿。 正发愁，就听着熟悉的脚步声传来，她抬起头，恰看到寒星澜掀起帘子走了进来。 容落歌很是惊讶，忙站起身来迎上去，问道：“怎么这会儿回来了？” 寒星澜就说道：“心里有些烦躁，就回来看看你。” 容落歌：…… 那可真是谢谢你。 寒星澜看着容落歌桌子上写写画画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就随口问了一句，“你这是弄得什么？纸甲的事情我已经让人去做了，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容落歌拉着寒星澜在临窗的暖榻上坐下，这才抓过图纸递给他说道：“我在想官造局的事情，拿出官造局的底档一看，我觉得目前的官造局完全无法适应眼下的差事。不说的别的，就弹丸，火箭还有袖箭这几样，冶炼坊还有铁坊那边就支应不过来，工匠在册的人数不少，但是吃空饷的太多了。” 寒星澜之前在御书房头疼的便是这件事情，他需要的东西太多，官造局这里远远无法供应。 “你说的是，我也正在想这件事情，但是眼下要做的事情太多了，而且国库空虚，你知道要将官造局重新打造太难了。”寒星澜头疼不已。 容落歌也知道这个症结所在，她就看着寒星澜说道：“我有个办法，但是只怕朝堂上那些老顽固不同意。” “什么办法，你先说来听听。”寒星澜现在一时间无法想到更好的办法，若是容落歌能有好的办法，不管是再难都得试一试。 看着寒星澜为难的样子，容落歌越发觉得做个皇帝太难了，尤其是这个国家千疮百孔的，想要做个明君真的是会辛苦万倍。 “国库是没有银子，但是民间商人有的是银子。”容落歌慢慢说道，她觉得可以效仿招商引资的办法嘛，我有好的主意但是没钱，你有钱但是没有国家允许没有更好的产品，现在若是两下结合一下，一定会有新的火花碰撞出来。 寒星澜听着容落歌这话，思虑一下眼睛便是一亮，随即便能明白容落歌说的朝堂上的老臣会阻止的意思了。 第168章 跟自己对着干 寒星澜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妙，看着容落歌说道：“你可真是我的解语花。” 容落歌轻咳一声，她只是借用无数先辈的智慧，真的是汗颜，偏生她不能说，只得厚着脸皮接受这个夸奖。 “你觉得可行那就好。”容落歌笑着说道。 “可行是可行，不过还得有很多细则要准备一下。”寒星澜沉声说道，与商人合作，无奸不成商，朝廷当然也得做好准备以保万无一失。 容落歌点头，“那是自然，律法就是为了保证双方的利益，但是如今国难当前，我想商户们也很愿意为国分忧。” 封建皇朝的时空，又不是后世的社会主义时代，这里头寒星澜所说的细则，肯定也不是她想的那种比较宽容的细则。 这些具体的事宜也不是她拿手的，她只是提出建议，剩下的就要看陛下的朝臣们怎么去做了。 只要大方向不变，基本上事情就能成。 不管是纸甲还是修正官造局，这两件事情都是大事，在朝堂上引起的风波可想而知。 容落歌即便不在朝堂上也能预料到寒星澜会遇到多大的压力，但是没有办法，只要他不想做昏君，这样的事情以后只会越来越多，只有他这皇帝威严越重，在朝臣中树立起无法抗拒的形象，等到那时候四海政令通达，上下一心，才能缓口气儿呢。 一想到这里容落歌就觉得压力好大，头都要秃了。 寒星澜在前朝跟朝臣博弈，容落歌在后宫开始安排太妃们前往行宫的事情，先帝后宫的嫔妃很多，能被容落歌记住的没几个，都是封为比较高，存在比较强的，剩下的位份低微，没有子嗣傍身，甚至于进宫后没有承宠的嫔妃大有人在，看着名册上长长的一串的名单，容落歌轻轻叹口气。 多少女子的大好年华就这么浪费在这后宫里，只是她也无能为力为她们做更多的事情，能做的是让她们去行宫的路上不要受罪，抵达行宫后能过宽松舒适些的生活，不用像是前朝送到行宫的嫔妃就连衣食都被克扣，日子过得极其艰难。 至于以后，也许等到那天大赦天下的时候，可以找个机会让她们能有得到自由的机会，只是就算是有了机会，她们也未必愿意回家。 回家以后以她们的身份是不可能嫁人的，只能被家里荣养，没有额外的收入，家里的人又怎么会愿意一直养着一个累赘？ 这话虽然刻薄但是却是事实，毕竟纳入后宫的嫔妃也不是全都出身高贵，有很多是从各地采选来的美人，家世就很一般了。 容落歌轻叹口气真是作孽，今日便是送她们出宫的日子，容落歌亲自前往看着她们坐上马车，其中就有有几次见面之缘的柳昭仪与徐昭媛。 柳昭仪神色平静，已经能接受这一切，但是徐昭媛却双眼通红，看上去精神萎靡不堪，俩人看着容落歌的眼神也不一样，一个平静如常，甚至于还对着她笑了笑，但是另一个却满眼愤恨，盯着人的眼神就不那么舒服了。 容落歌看着她们一一上车离开，诺大的宫廷好像一下子安静下来。 钟太美人坐在自己的殿中还有些心绪不宁，看着对面的贵太嫔说道：“若没有这个孩子，我现在也要去行宫了，那里可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柳莺莺闻言一笑，“所以你是有福气的人，我也跟着你沾点光，以后咱们就互相扶持相依为命吧。” 钟太美人摸着自己的肚子，她就算是怀了孕，但是她在陛下面前是说不上话的，太后对她也没什么情分，她一个人在宫里生孩子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情。 但是贵太嫔与贵妃娘娘的关系不错，就是因为这一点，她才点头答应贵太嫔与她一起抚养孩子。 为了孩子的将来，多个养母也不是什么坏事，甚至于有可能借着贵太嫔的关系，这孩子还能在陛下与贵妃面前露个脸，以后的前程如何不好说，但是在宫里总不会给人给遗忘了。 而且，惠妃被家人接出宫以后，东明殿就让她们搬了过来，以钟太美人现在的身份，自然是不能住在东明殿的，但是有贵太嫔在她就能住一住了。 所以现在钟太美人对贵太嫔还是很感激的，至少目前两人同住一个屋檐下相处的很好。 送走这些人以后，新帝的后宫人数极少，整个后宫好像都安静下来，太后现在为先帝守丧不经常出门，没将宫权交出来，但是也没明显的插手后宫的事情，现在的形势就等于是太妃们归太后管，新帝的嫔妃归贵妃管。 太后目前没有插手的意思，容落歌的日子就好过了多了。 “无人的宫室打扫过后便锁起来，减少开支。”容落歌翻着账册说道，“宫内的主子就这么几个，哪里需要几千个宫人伺候，势必要放出一批人去，让内廷府送名单上来，优先选进宫早，年纪大的，该出去嫁人的嫁人，不要把人耽搁了。” “贵妃娘娘就是心善。”赵嬷嬷笑着说道，“只是这么大的动静，怕是太后娘娘那边不会同意。” “边关战火已经烧起，军费开支国库勉力支持，我们能做的就是为陛下减轻负担，想必太后娘娘也会愿意这样做的。”容落歌沉声说道。 而且，要趁这次机会将宫里各方的眼线都清理一遍，容落歌可不愿意早上吃了片黄瓜，第二天朝臣们就都知道了。 明妃当初消息那么灵通是为什么？ 当然就是因为眼线多。 现在不借机清理，以后这样的机会也不多了。 容落歌打定主意，就让赵嬷嬷去内廷府传话，她知道话传过去后，自己这里就要不清净了。 没关系，她能扛得住。 容落歌猜的没错，内廷府那边接了消息后做的不是立刻执行命令，而是去了太后那边告她的状。 后宫人越多，内廷府那边才能吃更多的红利，现在自己要砍他们的利润，当然要跳起脚来跟自己对着干！ 第169章 借刀杀人 内廷府的人也刁钻的很，知道太后与容贵妃不睦，于是就一状告到了太后那里。 容落歌知道福宁宫那边来人传话丝毫不意外，换了身衣裳，整理仪容，这才往福宁宫去。 太后搬进福宁宫后容落歌就没来过，也并不是她不想来，而是太后摆出一副为先帝守孝拒绝见客的架势，她也不想讨人嫌。 这次再来福宁宫，就发现福宁宫的变化挺大，院中的很多花草都更换过了，殿前原本种着的玉兰花树也不见了踪影，整个福宁宫给人的感觉凄凉不少。 容落歌看着也没说什么，抬脚踏上石阶进了正殿。 太后正坐在上首的宝座上，一身素色的宫装显得人苍老不少，一双眼睛却比之前更为锐利，望着人的时候幽幽闪着光，令人有些不适。 “臣妾拜见太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容落歌上前屈膝行礼。 太后这才抬起头看着容落歌，顿了顿，这才说道：“容贵妃起吧，你可是陛下的心尖子，别在哀家这里受了委屈。” 容落歌哂然一笑，并不把这话放在心上，只道：“太后娘娘说笑了，娘娘一向宽厚待人，又怎么会无缘无故给臣妾委屈。” 太后轻哼一声，道：“哀家一心礼佛，本不欲管外事，但是内廷府总管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哀家也只得过问一句到底是怎么回事？” 容落歌听到这里，脸上就恰到好处露出一抹为难之色，然后才说道：“太后娘娘一心礼佛，怕是还不知道青玄国与我鸮国开战的事情。” 太后当然知道，但是现在她既然装作什么都不知情，也只能微微颔首，“开战？到底是怎么回事？两国息兵多年，怎么会突然打起来？” 容落歌看着太后装疯卖傻不说，居然还敢说息兵多年，先帝在位时，青玄国与鸮国就摩擦不断，只不过是一直没有闹大而已。 “太后娘娘，前段日子青玄国已经易主，前朝太子复辟成功重新坐上皇位。登基之后第一件事情，便是对我国发动战争。”容落歌面上带出几分怒色，“两国交战，粮草先行，但是行军打仗可不是只有粮草，还要不断的补充器械与战马，这些可都是要有银子不断地填进去才成。国库空虚，存银无几。陛下为了此事几乎是愁断肠，臣妾看着实在是忧心不已，但是臣妾无能，实在是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只能尽量减少开支为陛下减轻负担。” 说到国库空虚，太后不可能一点不知情，先帝在位时前几十年尚算是兢兢业业，但是年纪越大越来越昏聩，尤其是最后两年更是喜爱丹药，在宫内建道观不知道投了多少钱进去。 就算是寒星澜登基后将那些道士全都抓了，也搜出不少金银，但是比起他们挥霍掉的还是少数。 容落歌看着太后的神色阴晴不定，便又开口说道：“太后娘娘，后宫在册的宫人便有两千余人，随着太妃们出宫的出宫，前往行宫的前往行宫，余下的主子不足十数，岂能两千余人服侍，虽然放宫人出宫能节省的银两有限，但是这是后宫能为陛下做的。力量虽小，是我等诚心，还请太后娘娘见谅。” 太后听着容落歌这话，不管是从大义还是私德上都无以挑剔，若是自己一定要她认错，岂不是不支持皇帝？ 太后没想到容落歌这么狡猾，思来想去只能说道：“你的心思虽然是好的，但是后宫在册人虽多，多数都在其岗，若是把人裁撤干净，必然会乱了手脚。” 容落歌闻言心头一哂，太后这就是没事找事，她又没说将每个部门都裁撤干净，但是为了给太后台阶下，不想在这个时候与太后做无谓的争执立刻说道：“太后娘娘想的周到，臣妾一定引以为鉴，做事时会再三衡量。” 太后：…… 还以为容落歌会梗着脖子与她反驳，这样她就能趁机发落她，哪知道她这么能伸能屈的。 太后的要是想强行给容落歌定个罪处罚她不是不可以，但是皇帝若是知道了必然不会同意，到时候他们母子又会起争端。 尤其是现在即将要打仗，自己的儿子什么脾性自己清楚，太后也不太想这个时候与儿子闹翻，只得咬着牙看着容落歌说道：“你既然已经知错，那便去做吧。为皇帝分忧，也是你应该做的。” 太后这话的意思不用邀功了，把事情做好不怪罪你就可以了。 容落歌：…… 论无耻，她比太后真是差远了，以后可得跟太后好好学一学。 容落歌从福宁宫出来，虽然告诉自己不要生气，没必要，但是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吗？ 强压下怒气，内廷府告状不是吗？ 那就查内廷府的账，就这么一群混蛋，这么多年在后宫不知道捞了多少好处，不把他们吃下去的查出来，都对不起今日他们敲的自己这一顿闷棍！ 容落歌说做就做，让元保去主管这件事情，赵嬷嬷给他做帮手，她这个人虽然不惹事，但是也不怕事！ 内廷府的账要查起来简单，但是要拿到真正的账册却不容易，尤其是现在内廷府上下抱成一团，想要撬开一道口子难得很。 容落歌听元保说完后，便对着他说道：“内廷府这么大的地方，管事那么多，彼此之间必然不会是毫无芥蒂，你去查清楚他们彼此之间的关系，然后找一个罪责最轻的撬开口子，只要他改过自新，戴罪立功，便前错不咎。” 元保听完心头一凛，容贵妃这也太会把握人心了，这分明便是要内廷府互相残杀，她就能坐收渔翁之利。 这一招借刀杀人使得真是妙，只要有人能动心，愿意成为容贵妃手中的那把刀，这件事情就成了。 “是，奴才这就去，贵妃娘娘放心，必然会把事情办的妥妥当当。”元保立刻说道，他可不敢消极怠工，就看娘娘这手段，自己要是敢这样做，指不定下一个卷铺盖滚蛋的便是自己。 第170章 怀孕 有了元保的介入，内廷府那边就乱成一团，一说要查账，谁心中没鬼？ 众人第一个想到的是他们去找太后告状，这是把容贵妃得罪了，容贵妃转过头就要收拾他们。 但是他们可不会这样就认输，先帝在位时，也会有查账的时候，他们已经有一套熟悉的流程来应付。 但是他们想不到的是先帝时查账不过是走个样子，这次容落歌查账却是要他们出血。 再加上元保暗中动作，将他们原本一块铁板慢慢的分解开，话术拿人攻心为上，反正你不投靠贵妃，别人未必不会，这些年内廷府吃进去了多少好处，到时候能不能保住命两说不提，家里人怕是都要被牵连。 在这样的情况下，怎么选择，可就是唯一的机会，错过之后可没有其他的能补的。 元保跟着师父时安久了，拿捏人心这一套学的不能说十成十，也有七八分，狐假虎威的样子做的足足的，让内廷府的人心中七上八下，不免也会去狐疑别人会不会出卖自己投靠贵妃。 如此一来，人心一旦互相猜疑，这铁板撬开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容落歌将内廷府的事情交给元保之后，就开始琢磨官造局的事情。 在她的布局中，应该将官造局打造成后世一条完整的流水线，流水线作业最大的好处是熟能生巧，其次便是能将各部分的秘密掌握在自己手中，不会轻易被一个人掌握，进而发生泄露的可能性。 至于泄露机密，在这里问题不是很大，最重要的还是要提高生产效率，所以流水线可以搞一搞，尤其是纸甲这个行业，技术不高，但是需要极其熟练才能加快产量。 容落歌将生产纸甲的每一道工序都标出来，然后按照先后顺序一一列出来，尽量做到每一道工序用时最短，能最快让大家提高速度。 这样一条后世惯用的生产套路，在现在这个手艺人吃饭，以自己手艺为荣的时空，想要推举不容易，但是在官造局却不同，因为官造局是朝廷的，让你做什么便做什么。 而且，这个手艺也不是抢夺别人的，而是一门全新的制甲办法，所以大家应该不会抵触，推广起来比较容易。 容落歌写写画画半天，累得不行，眼睛看什么都是重影，脑子也有些嗡嗡的，只得放下笔去休息一会儿。 这段日子绷得太紧了，寒星澜作为皇帝不容易，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其实她也相差无几，大哥不要笑二哥。 她倒头就睡昏昏沉沉的，寒星澜回来时她还在睡，这样的情况很是罕见，就把融心二人叫来询问怎么回事。 融心就忙回道：“今儿个一早太后娘娘就让贵妃娘娘去福宁宫走了一趟，回来后娘娘又处置内廷府的事情，处置完后也没歇着便进了书房，在书房呆了大半天出来倒头就睡了。奴婢们想要请太医，但是娘娘不许。” 寒星澜伸手覆上容落歌的额头，感觉到有些发热，便立刻让人去请太医。 太医来的很快，与陛下见过礼，便立刻上前给容贵妃诊脉。 融心落下帐子，又用帕子覆在手腕，太医这才上前将手指搭在容贵妃的腕间。 寒星澜有些着急的盯着太医，一会又看看容落歌，她一向身强体健，很少会有这样疲劳的时候。 过了一会儿，就看到太医起身，满脸笑容的对着他说道：“恭喜陛下，贵妃娘娘这是有了。” 寒星澜一愣，有了？ 自从先帝驾崩之后他们便没有同房过，寒星澜的脑子转的飞快，那就是驾崩之前有的，算算日子得一个半月以上。 正这样想着，就听着太医说道：“贵妃娘娘这一胎还未足两月，要注意休息，不能太过操劳。” 寒星澜的眼睛不由的就落在容落歌的肚子上，心里有些遗憾，要是他登基之前查出来就好了，这样的话就能封她为后，但是算算时间那时候孩子尚不足一月，确实查不出来。 但是，现在他也很高兴，这下好了，落歌总不用一直担心她自己能不能生这个问题了。 太医看着陛下如此高兴，越发肯定容贵妃的地位十分稳固，又认真开了保胎的方子，还叮嘱宫人要注意饮食。 皇帝微微颔首，道：“贵妃这是头一胎，你们一定要好好地伺候着。” 因为还在丧期不好表现得太过于高兴，皇帝将自己的情绪压一压，坐在榻前看着还在沉睡的容落歌。 太医退下前不经意的抬头看了一眼，就看到陛下正握着容贵妃的手凝视着她，他忙低下头不敢再看，赶紧倒退出去。 太医拿着厚厚的赏赐出了玉照宫，心里琢磨着，这一位要是头一胎生下皇子，便是陛下的皇长子，以后的位置就算是真的稳固了。 朝臣对容贵妃最大的诟病不就是进东宫最早却无所出吗？ 现在容贵妃有了，不知道那些人又会是什么嘴脸。 容落歌睁开眼睛，就看到寒星澜正坐在榻边看着她笑，她下意识的摸摸脸，寒星澜一看就更乐了。 容落歌不明所以就要撑着手臂坐起身来，寒星澜一见忙伸手把她扶起来。 容落歌一看一头雾水的看着对方，“你这是怎么了？” 好端端的有点渗人。 寒星澜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将她拥入怀中，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可不是要小心些，你现在可是双身子的人。” 容落歌一愣，双身子？ “我怀孕了？”容落歌没什么感觉，这段日子从先帝驾崩到她进后宫接手这些事情，就感觉时间像流水一样，她压根就没感觉到自己肚子里有了一个小生命。 寒星澜点点头，轻轻松开她，笑着说道：“是啊，咱们俩都是糊涂人。” 容落歌还有点不太真实的感觉，看着自己的肚子，“我也没想到，这段日子太忙了。” 葵水不规律这种事情在后世也常发生，有时候提前有时延后，她这个月葵水没来，她也没放在心上，谁知道会是怀孕了。 容落歌抬头就对上寒星澜温柔的眼神凝视着她，看着他眼中毫不遮掩的开心，她不由得跟着笑了起来。 第171章 皇帝的激将法 不只是寒星澜盼着这个孩子，其实容落歌自己也盼着有个孩子，一来孩子是两个人爱情的结晶，是他们共同的期盼。二来，这个孩子能让容落歌名正言顺的登上后位，做贵妃与做皇后是不同的。 做贵妃她对着太后底气都不是很足，全靠寒星澜撑着，太后才会有所顾忌。 但是，如果自己做了皇后，就能名正言顺掌后宫大权，再做什么那就是名正言顺。 这个孩子，不只是他们爱情的结晶，对于容落歌来说分量更重。 虽然她并不看重皇后的身份，但是想要跟寒星澜比肩而立，皇后的位置她非要不可，如此才能让朝臣闭上嘴。 “睡不着？”寒星澜感觉到身边的容落歌一直在翻身，索性坐起来看着她问道。 “有一点。”容落歌没有起身，她看着寒星澜轻声开口，“就还是有点感觉不太真切。” 寒星澜就笑了，他也是这样，这个孩子他等了很久，终于等来了，就与她一般总觉得不太真切。 寒星澜在容落歌身边躺下，把人揽进怀中，“睡吧，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等你睡醒便知道是真的，没有人骗你。” 容落歌听着寒星澜哄孩子的语气，一时哭笑不得，便闭上眼睛说道：“这件事情先不要往外传，大军出兵当头，不要让大家分心。” 寒星澜点点头，“好，听你的。” 容落歌枕着寒星澜的肩膀，终于慢慢的睡着了。 等到容落歌的呼吸轻缓绵长，寒星澜轻手轻脚的起身去了书房，打开容落歌白日绘制的图卷，他以后得替她多分担一些，怀了孕的人总是很辛苦，不能让她多劳神。 寒星澜本是想要替容落歌收收尾，但是看着看着就入了神，瞧着容落歌所写的工序拆分，将官造局打造成一条流水般的制造线，这个概念很新鲜，但是正如上面写的，若是工匠只专注一道工序，熟能生巧之后，速度必然会大幅提升。 这对眼下的寒星澜来说无疑是最急需的东西，他熬夜点蜡将卷宗看完，负手在书房中踱步，脚步越来越快，脸上的神色越来越轻松。 这就是他想要的东西，不管他需要什么，好像她总能想到办法给他解忧。 寒星澜心潮难平大步去了寝室，掀开帐子看着沉睡的容落歌，坐在床沿盯着她的面容，这一仔细打量才发现她消瘦多了，脸色也不如以前那样好看。 心中不免有些愧疚，登基初期事情太多，是她替他分担了很多压力，不只是把后宫安排的妥妥当当，还为他前朝的事情分忧。 寒星澜低头在容落歌眉心轻轻一吻，这才重新落下帐子，带上卷宗去了前殿，今天注定又是一个忙碌的日子。 先是纸甲的事情在朝堂上引起震动，这东西能不能做成功效如何，现在众说纷纭，只等着第一批纸甲出来让士兵试过之后才能知晓。 如今又要重新打造官造局，工部尚书吴鲁天还未亮就被宣召进宫，等他进宫之后，看到陛下给他看的东西，顿时拍掌叫好。 寒星澜知道工部与官造局其实一直不对眼，两个部门私下里暗斗不断，在东宫的时候吴鲁就已经投靠，现在是他出来的时候。 “朕将此事交给爱卿，不知道爱卿能不能做好？”寒星澜看着吴鲁问道。 吴鲁思量一下，这才开口问道：“陛下，微臣想要知道是要重新打造一个官造局，还是将现有的官造局改造一番？” 寒星澜看着吴鲁直接说道：“如今朝廷大军即将出征，国库吃紧，若是朕不拨给你银子，以工部现有的条件可能将此事做成？” 吴鲁想了想说道：“如果目前只是做纸甲的话，微臣可以做到。” 这可是陛下送给他的功劳，只要天塌不下来，他就一定要把事情办好。 寒星澜心里松口气，看着吴鲁的神色都和善了许多，“爱卿放心，只是暂时的困难，等后续将民间商户纳入工部，爱卿的压力必然会大减。如今，就全力打造纸甲，大军出征之前，能做多少算多少。” 吴鲁心头一跳，“陛下，难道不等官造局先做出来试一试吗？” 寒星澜道：“只要按照册子上的流程去做，不要偷工减料，必然能成。” 听着陛下坚定的语气，吴鲁忽然也生出一股豪气来，陛下都有这样的信心，他为什么没有？之前的提花机让他受利多少，他对陛下很有信心。 “陛下放心，微臣一定全力督办此事，绝不让陛下失望。”吴鲁决定撸起袖子大干一场，这可是他们工部扬眉吐气的大好机会。 多少年来，工部在六部衙门中就是个弟弟，谁会高看他们一眼，现在终于有机会翻身了。 吴鲁那个激动，满脸红光的出宫去了。 寒星澜心头一笑，又让时安去官造局走一趟，将纸甲后续打造事宜交给工部的事情透露给他们，得让官造局的那些人知道，他这个皇帝可不是离了他们就转不动。 这些狗东西，以为自己是个新登基的新君好糊弄，做个纸甲还要提诸多条件，现在看他们还要怎么蹦跶！ 官造局一家独大时，自然是拿他们没办法，但是寒星澜可从来不是受制于人的人，官造局敢给他使绊子，他就能另起炉灶，再打造一个官造局出来！ 萧慎的鼻子最灵，得了消息就匆匆进了宫，见了陛下就道：“陛下，这纸甲您先给微臣准备一千副，我打算组一支轻骑兵轻装前进。” 萧慎一辈子跟兵器打交道，纸甲一出来，他连夜琢磨就琢磨出这是个好东西，分量轻最适合骑兵。 一副铠甲最轻也得几十斤重，骑在马上给马儿增加很多负担，但是纸甲呢？ 比铁甲轻了一倍有余，若是组一支纸甲骑兵，长途奔袭必有余力，与敌人交锋节省体力、时间的人，必然是占上风的一方。 萧慎人还未出京，已经肖想好纸甲骑兵的用处了，当然要先来预定，绝对不能让别人抢了先，尤其是三大营的鼻子比狗还灵，闻着味儿就能找上门来。 第172章 朕，信你 寒星澜看着萧慎就笑着说道：“你倒是想得美。” 萧慎嘿嘿一笑，“陛下，这样的好事可不能便宜别人，微臣带领大军即将出发，您可得先紧着微臣啊。” 寒星澜看着萧慎问道：“这次出征你有几分把握？” 说起这个萧慎的神色立刻严肃起来，“微臣现在不敢断言，得去北边之后查看具体形势才敢下决断。不过，照目前得到的信息来看，微臣至少有六成以上的把握，其他的还要去北边看当地官员会不会全力配合。” 寒星澜微微颔首，“你放心，朕会给北边各郡县下达旨意，务必全力配合你。” 萧慎自然是谢恩，但是心里也知道，山高皇帝远的，北边的大臣自在惯了，先帝的时候对他们便多有宽纵，他现在领兵前往未必就能一帆风顺。 但是有陛下这话，他的底气就足了很多。 “谢陛下隆恩，微臣一定竭尽全力为陛下打个胜仗回来。”萧慎道。 寒星澜看着他，“朕，信你！” 萧慎心头微颤，胸腔之中泛起一股热血不断沸腾，这次出征，一定要大胜而归，绝对不能让陛下在那些老臣面前丢了脸面！ 寒星澜在前殿处置政务，待批阅的奏折摆满了案头，后宫容落歌瞧着昨日写的东西没有了，便知道是寒星澜拿走了。 虽然写的还不是很全面，但是寒星澜必然能明白自己的用意。 放下心来之后，容落歌就放松下来，尽量不让自己像以前那样紧绷，她前世虽然没有嫁过人生过子，但是信息爆炸的后世，关于胎教的信息也是被推送过的。 她尽量让自己放松下来，情绪缓和，心情美美的，不然万一自己火大脾气冲生个小暴龙出来怎么办？ 想到这里，容落歌自己也乐了。 为人母的感觉原来是这样，她知道母性的光辉，但是她不知道这种光辉之下会让人这么心甘情愿的去做以前不愿意做的事情。 太医让她最近休养身体，不易过度操劳，容落歌觉得得培养个自己的副手才行，不然后宫这么多事情，无人与她分担的话，担子不还是在她身上？ 她将后宫的人把拉过来左看右看，太妃们是不用想的，她要是用太妃，太后肯定找她麻烦。 那就只能从寒星澜的后宫挑选，在秦昭华与许淑媛之间，她最后还是选了许淑媛。 秦昭华的性子还是软了些，不像是许淑媛做事情张弛有度，知道自己要什么，分寸拿捏的很好，这就让人很省心了。 如今后宫的事情也不多，不过是分发月例，一年四季的衣裳首饰，还有分派每月各宫的用度，以及督察后宫。 后宫无皇后，她被寒星澜接进后宫后，自然就把这些事情拿了起来，太后能态度强硬的管着太妃们，却不能过度伸手管寒星澜的嫔妃，这传出去对她这个太后的名声也不好。 定了人选，容落歌就让人去把许淑媛请了来。 许淑媛来得很快，来之前心里也有些忐忑，不知道容贵妃传召她做什么，见到容贵妃便恭恭敬敬上前见礼，“臣妾拜见贵妃娘娘，娘娘安。” “许淑媛起来吧，本宫请你来是有事情相托。”容落歌看着许淑媛笑着开口。 许淑媛心口一跳，下意识的捏紧了帕子，不知道容贵妃这是试探她还是真的有事请吩咐她去做，她定定神，这才笑着说道：“能为贵妃娘娘分忧也是臣妾的荣幸，只是臣妾才疏学浅，怕是让娘娘失望。” 许淑媛琢磨着话不能说满，但是也不能一口拒绝，先看看贵妃到底是什么意思再说。 容落歌看着许淑媛这么谨慎的态度，心中很是满意，在这个时候还能这么谨慎小心，没有被冲昏头脑，确实是个能用的人。 “本宫最近身体不适，后宫诸事繁杂，所以将一部分琐事托与淑媛。”容落歌缓缓开口，边说边打量许淑媛的神色。 就看到许淑媛的神色有些微的兴奋之意，眼中明显的带上了喜色，自己说的是琐事，显然许淑媛听懂了自己的意思。 聪明人就是好沟通，说起话来轻松多了。 此时许淑媛心中也是石头落地，只是琐事的话，那就是宫务中不怎么复杂的，这样的差事交给自己肯定是贵妃试探自己能不能胜任，肯定是一步步历练她。 若是这样的话，看来贵妃娘娘是真的要用她而不是利用她，许淑媛当然高兴。 皇帝的宠爱是指望不上了，但是她并不想在这后宫里沉寂下来，等以后新人进宫，而她只能成为新人的踏脚石。 她选择站在容贵妃这边果然是选对了，现在不就是机会来了吗？ 还有，贵妃娘娘说她身体不适…… 许淑媛心头一梗，身体不适，她下意识的就看向贵妃的肚腹间，就看到贵妃的手无意的护在腹部，她的心头不由得一阵狂跳。 但是贵妃娘娘没有明说，她当然不敢多嘴问什么，便立刻起身说道：“臣妾在家中时也曾帮着母亲处理些许的庶务，能为娘娘分忧，臣妾很是高兴。只是臣妾粗手笨脚的，还请娘娘多多指点。” 容落歌心想许淑媛这样的人，就算是在后世进了大公司也是早晚能出头的人，审时度势，聪明知进退，这才是上位者最喜欢的下属。 “眼下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每月分发各宫的用度，定时巡查，有人违反宫规及时查处。”容落歌笑着开口，“除此之外，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协助内廷府放宫人出宫，你先将这件事情做完再说。” 许淑媛眉心一跳，立刻说道：“将宫人放出宫倒是容易，但是不知道依何处章程行事。” 她怕跟太后那边撞上，太后娘娘不能将贵妃如何，但是处置自己就容易多了，她背后可没有陛下护着。 容落歌轻笑一声，“前有车，后有辙，这件事情就要劳许淑媛去内廷府交涉了。” 许淑媛：…… 她就知道没这么简单，内廷府那帮人可不好打交道。 第173章 他想做公主之子 容落歌打发走了许淑媛，轻轻地松口气，许淑媛欲要投靠她是不假，但是投靠又不是只凭上下两张嘴就能做到的，还是要看她做怎么做的。 容落歌让许淑媛去处理放宫人出宫的事情，一来是考察她的能力，二来也是看她对她是真的投靠还是只想利用她。 容落歌是想给自己找个帮手，又不是想要给自己找个卧薪尝胆的敌人回来。 与内廷府打交道不是容易的事情，但是有了自己之前与太后交锋略占上风，许淑媛若是个聪明的便知道应该怎么去做。 午膳的时候，没想到寒星澜居然抽空回来陪她吃饭，容落歌看着他就笑，“看来我还真是母凭子贵了。” 寒星澜：…… 这话有点不太好回答。 他轻笑一声，说道：“我是想看看你怎么样了，瞧着精神不错便放心了。” 容落歌点头，“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你不用担心，出征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吗？” 因为容落歌有了身孕，自然不能再继续吃素，只是大孝期间也不会大鱼大肉，但是能稍微吃一点乳蛋之类的东西。 他夹了个鹌鹑蛋慢慢的剥着，剥完后放到容落歌碗中，便开口说道：“基本都差不多了，第一批纸甲已经在连夜赶制，萧慎在等这个，他是想组建一支轻骑兵，纸甲对他来说非常有吸引力。” 容落歌就笑了，说道：“纸甲最大的优势便是造价低而且分量轻，确实更适合轻骑突袭。萧慎看来眼光不错，只是官造局那边人数有限，只怕速度跟不上。” 说起这个，寒星澜就把自己让工部督办纸甲的事情讲了讲。 容落歌闻言吃饭的速度都慢了下来，她认真思虑一番才道：“你是想让工部与官造局打擂台？” 寒星澜点头，“官造局早已将尾大不掉，而且内部十分混乱，如果我贸然重整官造局，他们必然会上下一心与我对抗，主要是现在实在是腾不出人手来收拾他们。” “所以与其与他们纠缠这些，倒不如另起炉灶，将工部抬起来与他们打擂台。不管是官造局还是哪一个衙门，最终看的还是你用哪一个，官造局之所以这么嚣张，不过就是仗着他们督办朝中所有制造事宜。”容落歌觉得寒星澜是真的很有办法，制衡之道用的妙。 “是这个意思。”寒星澜听着容落歌这样说，心里就十分的舒爽，他就爱跟容落歌说话，正是因为两人不管什么事情总是能想到一处去，那种感觉特别的棒。 容落歌就乐了，“这下子官造局要跳脚了，这次大军出征纸甲需要的数量十分庞大，只要工部能完整的把这个差事办下来，就有了跟官造局抗衡的力量，等以后你再略加提携，工部压过官造局是早晚的事情。等到那个时候，官造局的人想要后悔也晚了。” “你说的那个流水作业我觉得极好，已经让吴鲁照这个样子去做，一切顺利的话，纸甲的产出应该能跟得上大军的消耗。” “熟能生巧，专注一件事情，总比去做很多事情更容易，速度也更快。”容落歌笑道，先辈们的智慧与经验是不容小看的。 说完这些事情，俩人用完膳挪到内室，容落歌就把提携许淑媛的事情讲了讲。 寒星澜看着容落歌就道：“后宫的事情你看着办就好，等你生下孩子，不管是公主还是皇子，我都会立你为后。如不是现在时机不对，你有孕的消息一传出去，就该立你为后的。” 容落歌明白寒星澜的意思，现在先帝才没多久，她不好大肆张扬有孕的事情，立后更不能操之过急，以免因此朝中重臣的反感，进而对她大加攻击。 “我不着急，你也不用急，咱们慢慢来就是。”容落歌靠在寒星澜的怀中说道，“大军出征，督办粮草也是很重要的事情，不知道能不能筹集那么多，你登基后便大赦天下，此时自然不能增加赋税。” 几十万大军还有战马都要吃要喝，每一日的消耗都十分吓人。 “户部会督办此事，目前户部尚书还未诉苦，想来暂时是能撑得住的。”寒星澜道。 听着寒星澜话语中的戏谑，容落歌就知道他心中只怕是已经有了主意了，也就不再追问。 难得俩人有时间能在一起午休，寒星澜落下帐子抱着容落歌沉沉睡去。 而此时宫外的镇国公府并不平静，镇国公自从知道青玄国攻打鸮国之后，日日夜夜睡不安稳，性子也越来越暴躁。 楚珂已经难以忍受他，带着女儿回了娘家小住。 容岩索性也住在衙门不回家，他现在在御龙卫做校尉，有自己单独的房间当值用的。 诺大的国公府一下子清净下来，镇国公只能日日面对着荣朗，两父子的神色都不不大好看。 荣朗现在最是焦急，亲娘回了青玄国做公主，但是他还在鸮国，结果两国开战，幸好母亲的身份还未暴露，不然的话他都不知道还能不能站在这里说话。 他们依靠的齐王现在送先帝棺椁去帝陵，此去山高水远，没个三五月回不来，他们父子现在当真是日夜揪心，在外人面前还要表现出无事的样子。 荣朗看着父亲，思量一番才说道：“爹，这次出兵，真的没办法参与吗？” 镇国公闻言看着儿子，“你想都不要想，咱们父子什么都不做，将来便是你母亲的身份暴露，我们也能说毫不知情，若是现在掺和进去，将来想要脱身就难了。” 荣朗一默，“儿子不相信母亲不会回来，爹，我想去找娘。” 留在鸮国有什么好，他只是爹爹的外室子，记入族谱的事情迟迟不能成功。 如果他能找到娘，她娘是青玄国的公主，那他就是公主之子，又会是何等风光。 两下里权衡，与其在这里处处看人脸色，倒不如去找他娘。 荣朗心中所想镇国公自然不知道，他现在就怕狄月奴的身份暴露牵连到他。 第174章 容贵妃的把柄 荣朗失踪的消息来的很突然，是容灵珊递了求见的帖子进宫，她才知道的。 容灵珊许久没见大姐，再见面就有些兴奋，得意地说道：“我跟娘现在住在外家，外家对我们可好了，都是因为大姐姐的缘故。” 容落歌闻言就笑了，“怎么好端端的回楚家去住了？” 容灵珊说起这个就有些难过，“最近父亲不知道怎么脾气特别大，总是故意与母亲吵架，我跟哥哥也劝不住，娘一看就让大哥住在御龙卫，我就跟着娘回了外祖母家。大姐，我现在真的好烦，明明有家却不能回，这算什么事情。” 容落歌却知道为什么，肯定是镇国公害怕狄月奴的身份暴露出来连累他。 说起来，容落歌还真的没有想到这个，她看着容灵珊问道：“荣朗跑了的事情，还有谁知道？” 容灵珊摇摇头，“谁还会关注他一个外室子，便是几日不露面也不会有人特意找他。尤其是现在姐姐做了贵妃，外头那些人最是趋炎附势，知道你跟容朗他们不睦，不落井下石都是好的。” 容落歌想了想对着容灵珊说道：“容朗偷跑的消息，你想个办法传给容黛，让她知道此事。” 容灵珊一时想不明白，“大姐，为什么让容黛知道？她知道了又能做什么，还能把荣朗找回来不成？” 容落歌便道：“我是想看看容黛会不会跟着一起跑。” 若是容黛也跑了，等到寒翊风回京，想必那个时候才是最有意思的时刻。 容灵珊现在还不知道狄月奴的真实身份，容落歌现在也不好告诉她，只叮嘱她说道：“便是回了楚家，也不要多说狄月奴的事情，旁人若问你，你便说与狄月奴素未谋面不太清楚。” 容灵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还是点头答应下来，然后愤愤的说道：“可惜让她跑了，不然看到大姐今日的地位，只怕吓死她！” 容落歌就乐了，心想狄月奴还真的不用怕，毕竟人家是敌国公主。 容灵珊带着容落歌的赏出了宫，她想了想还是回了外祖母家，镇国公府她实在是不想回去，带着赏赐回去，她爹肯定又要让她想办法让大姐认祖归宗。 她都要烦透了，早知道今日，当初为什么为了容黛与大姐断绝关系。 镇国公府的事情让容落歌伤了心，当初狄月奴母女欠原主的债还没讨回来，现在荣朗一跑倒也是个机会，若是不做点什么，白瞎了这么个机会。 寒星澜披星戴月回来，就看到容落歌不知道在想什么正入神，他轻轻地走过去，弯下腰看着她。 容落歌猛不丁的对上他的眼睛，往后仰了仰，道：“幸好我胆子大。” “我慢慢靠近你，又不是要吓你，以你的本事还能被吓到？”寒星澜笑着说道，“太医说了不要你费神，你又在想什么这么专注？” 容落歌就道：“荣朗跑了，估计去找狄月奴了。” 寒星澜闻言眉峰一挑，随即就道：“那现在镇国公应该气的跳脚了。” 他当初对狄月奴母子几个当真是要掏心掏肺呢，连嫡长女都用来给私生女铺路做踏脚石。 “可不是。”容落歌看着寒星澜，“我让灵珊把荣朗逃跑的事情传给容黛，你说容黛会不会跑？” 容黛现在在齐王府跟云时妆斗，日子可不轻松，云时妆毕竟是占了正妃的名分，而且现在寒翊风不在京城，指不定要吃多少亏呢。 云时妆背后有云丞相有云家，容黛背后呢？狄月奴跑了，现在荣朗也跑了。楚珂母女回了娘家压根不露面，后宅女眷的是非，镇国公一个大男人当然不能伸手去管，齐王又不在京城，现在的容黛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这可不好说。”寒星澜说到这里忽然一顿，“若是容黛肯跑，那就最好不过了。” 容落歌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就想明白了寒星澜的意思，“你是猜容黛可能会有跟狄月奴联系的办法？” “也只是有可能。”寒星澜道，“狄月奴能在鸮国潜伏这么多年，耐性与韧性可见一斑，她也未必会给孩子留下什么话。” 容落歌觉得这话有些道理，“狄月奴若没这份本事，也不会等到能回青玄国的时候。” “暂时先不管，若是容黛离京再说，让人盯着她便是。” 容落歌颔首，“也可以引蛇出洞，故意给她制造机会，看她怎么选。”说到这里一顿，她抬头看着寒星澜，“荣朗走的这么坚定，我觉得他知道的可能性比容黛要高。” 寒星澜颔首，“你歇着，我让人去追荣朗，跟上他，盯着他。” 容落歌点头，“未必能成，但是试一试也没什么。” 寒星澜到了外殿把时安叫进来吩咐下去，容落歌在内殿琢磨着若是能跟着荣朗找到前往青玄国的办法，这对他们来讲可是一件好事。 但是等到那时候，一旦做实容郎前往青玄国的事情，不知道镇国公能不能担得起外室子通敌的罪名。 若真有那天，容落歌也算是为原主真真正正的报仇了，归根究底，她能有后来的遭遇，其实都是拜镇国公所赐，若不是他坚持让原主嫁给寒翊风，容黛又怎么有胆子这么欺负一个嫡长女？ 这是她欠原主的公道，一直谨记在心里。 寒星澜回来后看着容落歌凝视着窗子不知又在想什么，神色间带着几分说不出的让人心疼的气息。 是了，就算是她再怎么洒脱，当初被亲爹卖了也是真的，大约心里一直耿耿于怀，不然也不会提及容朗的事情。 寒星澜记在心里，琢磨着是要给镇国公挪个窝儿了，既然身在其位不谋其政，就不要占地方给别人腾位子吧。 没几日，镇国公在差事上就出了点失误，被陛下大加斥责，紧跟着就将他调任，从一个还算是有点实权的位置换到了一个清水衙门。 皇上忽然发落镇国公，是不是跟容贵妃有关系？ 毕竟这一位可是跟镇国公断绝了父女关系的。 如是这样的话，众人就有点兴奋起来，容贵妃行事一向谨慎令人抓不到把柄，这次可不就是把柄吗？ 第175章 离间计 容落歌拿到许淑媛送来的名册，坐在软榻上仔细翻阅，殿中只有纸张翻动的声音，许淑媛捧着一盏茶坐在下首，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内廷府的权责很大，内廷府总管乃是二品的大员，一般来说是由皇室成员担任。 内廷府下辖多个部门，比如会稽司掌本府出纳，掌仪司掌本府祭祀以及太监品级，都虞司掌武职，慎刑司掌本府刑名，除此之外还有营造司掌修缮，庆丰司掌牛羊牲牡，钱粮衙门掌皇庄租赋…… 大大小小的部门有几十个，职官现职在任的就有上千人，容落歌翻看着账册就有点触目惊心。 她万万想不到一个内廷府居然会有这么多人，毕竟内廷府与外廷朝官不搭界，只分管内宫事宜。 容落歌心想这么多人，难怪后宫的开销这么大，这能不大吗？ 后宫这才几个主子，下头办事的人那是几百倍的翻，太吓人了。 许淑媛看着容贵妃的神色不善，想了想没有继续做哑巴，而是主动开口说道：“贵妃娘娘，臣妾先将后宫宫人的名册清点一遍，如今后宫在册的宫人共有两千八百余名，这并不包括内廷府的差人在内。除去各宫所留服侍之人，在扣除内宫各处当差的人，余者能放出去的不足一半。” 许淑媛摸不清楚这件事情是容贵妃的意思还是陛下的意思，但是放出这么多宫人出去，实在是令人头疼。 容落歌听着许淑媛的话，这才抬起头来看着她缓缓说道：“各处留职人员，全都算清楚了？” “是，按照两班轮换清算人手，这已经是最低限度不能再减了。”许淑媛说道。 容落歌点头，她知道许淑媛的意思，别看后宫主子少，但是一旦遇到年节大宴，朝臣命妇进宫同贺，总不能后宫连个端茶递水的宫人都没有。 “你可将名单给内廷府看过了？”容落歌问道。 说起这许淑媛的神色就有些不大好看，想起内廷府总管的嘴脸，她就气的浑身直颤，但是当着贵妃娘娘的面却不能诉苦，娘娘把差事交给她，办得好是她的本事，办不好大概以后她也没什么机会再出头了。 想到这里，许淑媛就定定神说道：“这份名单内廷府给驳了回来，说是不合规矩，照着宫里的规矩，便是外放宫人也不得超出三分之数。” 这份名单上放出去的宫人已经接近一半了。 容落歌冷笑一声，“内廷府总管可真是个体贴的人，本宫看了下内宫的开销，每年只后宫的开销少则几十万两多则上百万两银子，如今边关战火烧起，这些银子若是能节俭下来，边关多少士兵能吃饱穿暖保住性命！” 许淑媛心头一跳，立刻说道：“娘娘说的是，只是这件事情怕是不容易。” 容落歌当然知道不容易，“内廷府若是不同意，只管拿出银子补上这部分银子送往边关，只要能拿的出来，本宫自然不会再管这事。若是拿不出来，就不要再说这些废话。” 容落歌看着内廷府的许多官职多有重复之嫌，明显这是有人挂空职吃俸禄。 “你再去内廷府走一趟，听一听那边的怎么说。”容落歌看着许淑媛说道。 许淑媛立刻站起身，“臣妾这就去。” 容落歌点头，看着许淑媛说道：“如今国逢大难，战火蔓延，保家护国乃是鸮国人人之责。你只管去做，不用怕。” 许淑媛听到这话就明白了，容贵妃的态度很坚决，一定要内廷府精简人员，且还要吐出吃下去的银子。 她捏着帕子的手一紧，这件事情很危险，但是同样的也是一个天大的机遇，若是办好了，以后在容贵妃面前自然就地位稳了。 富贵险中求，既然无法奢望帝宠，就只能另辟蹊径。 “贵妃娘娘说的是，臣妾一定尽心尽力办好此事，不让娘娘失望。”许淑媛表过态后便起身离开，直奔内廷府而去。 容落歌看着她的背影轻叹口气，希望这次能有好消息传来。 但是只靠着一个新上任的淑媛是不可能扳倒内廷府那些老家伙，还是要从侧面迎击，挖他们的墙角，让他们自己乱起来，她才好趁机下手。 “元保！”容落歌开口叫人。 守在门外的元保立刻弯腰进来，“奴才在，娘娘有什么吩咐？” “你去内廷府走一趟，将裁撤精简内廷府官职的事情传出去，务必要让上上下下都知道。”容落歌开口说道。 元宝一愣，抬起头看着贵妃，迟疑的说道：“娘娘，这消息传出去，只怕内廷府就要乱了。” 内廷府的差事清闲油水又多，没点关系都挤不进来，谁愿意丢了这差事啊，这可是得罪人的大事啊。 “要的就是他们自己乱起来，你要让他们知道，内廷府是要精简，但是能留下的都是能干的人才。”容落歌笑着说道。 她对内廷府一无所知，但是内廷府自己内部的官员对彼此自然是知之甚清，她用大力击打乌龟的外壳，未必就能撬开一条裂缝。但是若是他们自己内部互相检举，揭发，自己乱起来，她才能趁机得手。 只要让内廷府的人知道，有本事有功的能留下，无功无能的就要卷铺盖走人就行了。 为了留下来，这些人自然是知道怎么办。 许淑媛传这消息他们肯定不信，毕竟许淑媛只是后宫的一个嫔妃，但是元保传这话的分量就不一样了，他的师父可是陛下身边的总管。 内廷府的人肯定会怀疑这件事情是不是陛下的意思，若是陛下的意思自然跟自己这个贵妃要动手又不同。 她就是要利用人的这种心理从内部撬开他们的嘴，只要打开个缝隙，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 元保是个聪明人，不然也不能拜了时安为师父，转念一想就知道贵妃娘娘的用意到底是什么，立刻就往内廷府去了。 容落歌在名册上写写画画，许淑媛在明，元保在暗，俩人一暗一明互相敲边鼓，想必事情的进展就会加快了。 第176章 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精简部门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很多官职的职能都有一定的重复，但是也有不同之处，为什么官员之间总会因为鸡毛蒜皮的事情吵起来，闹起来，争权争的厉害，就是因为职能重复。 化繁为简，将官职划分明确，细化到人，这就是后世大公司常见的管理制度。 容落歌提笔梳理内廷府，慢慢的就有了雏形在脑子里。 皇家的日膳、服饰、库贮、礼仪、工程、农庄、畜牧、警卫扈从、山泽采捕等等事宜，一一划分开来，再慢慢的补充人员进去。 容落歌几经斟酌，一直到天都黑透了这才出来个雏形，她细细打量一番，觉得尚可就等寒星澜回来给他看看。 寒星澜一直忙到很晚才回来，容落歌已经困的先躺下了，将东西放在桌上显眼的位置留给他。 果然，寒星澜进殿之后还未洗漱就先看到了单册，他上前一步拿起来翻阅，看了头一张神色就严肃起来。 内廷府从开国初期的小衙门到现在滚雪球一般的尾大不掉，主要是还是因为皇室越来越奢靡，需要的东西越来越多，所以才会有更多的人添进来。 官职一旦设立，不管以后还有没有用，都不会轻易裁撤，就导致了内廷府人员越来越多，这也是让他十分头疼的事情。 但是现在借着国库空虚，边关战火所需军费数目庞大为由，后宫裁撤宫人在先，然后再精简内廷府就顺理成章了。 毕竟他这个做皇帝的都要把自己身边服侍的人减少一部分放出去，以节约开支，皇帝尚且如此，内廷府岂能再做抵抗？ 而且容落歌上书精简后的官员虽然少了，但是职责划分的精细，如此一来他们就无法互相推卸责任，反倒是更有效的运转起来。 寒星澜将单册收起来，决定明日就给容落歌做个榜样，协助她给内廷府施压。 这一夜寒星澜睡的不太安稳，一个内廷府尚且如此，朝廷其他衙门呢？是不是也可以效仿？ 第二天一早寒星澜就急匆匆的走了，容落歌醒来后都没见到人，不过这已经是常态，她也并不怎么在意。 只是没多久元保就带回来一个消息，陛下在朝堂上当廷说要将身边服侍的人减少一半送出宫，节约开支，为边关战士积蓄军费，此言一出满朝哗然，一时间都没有人开口反对或者是支持。 自来皇帝只有享受的多，哪有这么委屈自己的？ 这跟朝臣们想的不一样啊，陛下都以身作则了，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当然要向皇帝看齐。 节俭之风，一下子就刮了起来。 有了皇帝这么一招，容落歌就发现许淑媛的工作开展的就顺利多了，而且元宝那边告密的人也越来越多，贪腐现象自古以来哪个衙门都不少，但是容落歌看着元保送上来的证据，还是气的心口直跳。 这些狗官中饱私囊，每年后宫花那么多银子，天下臣民只以为后宫嫔妃奢侈，哪知道有一部分全进了这些人的腰包。 必须要他们吐出来。 哼，后世还有和珅一倒，嘉庆吃饱的现象，现在虽然没有和珅那样巨贪的人，但是这些人相加起来，数目也非常可观。 若是寒星澜狠心抄一波家，只怕军费都能收够一多半。 但是寒星澜初登基，而且边关正在打仗，内部不能不稳，这个时候大举查抄朝臣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不主动查抄，但是可以让他们自己捐银赎罪！ “捐银赎罪？”寒星澜回来陪着容落歌用午膳听到这话眼睛一亮，“这倒是个办法。” 容落歌气呼呼的说道：“这些狗官个个敛财的手伸的那么长，现在不好处置他们，但是他们自己未必不怕，只要让人放出消息花钱消灾，我想为了保住性命，这些人肯定愿意花点钱。” 寒星澜琢磨着这个主意还真不错，便乐道：“你怎么想到的，这主意真不错。” 既能收了银子，又不会有损名声，还能顺利将内廷府精简到位，简直是一箭三雕。 容落歌就道：“被气得呗，气急了就想出来了。” 寒星澜：…… 他轻咳一声，看着她说道：“你现在别生气，身体为重，肚子里可还有一个呢。跟这些人有什么值得生气的，等腾出手来我就能收拾他们了。” “就是因为你腾不出手，太忙了。”容落歌叹气，她是真没想到做个皇帝会这么辛苦，有时候寒星澜晚上回来都要带着折子，陪她用完晚膳还要去书房加班。“你也要多注意身体，你可是我们娘俩的依靠。” 寒星澜就笑了，握了握容落歌的手，这才说道：“好。” 短短一个字，分量却十足，这是他的承诺。 容落歌这个办法说不上多正大光明，但是却十分好用，自古人心便经不得敲打，为了自保，为了自己能留下，出卖自己的上司下属这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很快地元保就收集了到了很多的情报，就在内廷府的人猜疑不断，忐忑不安的时候，又得到了一个可以交银赎罪的消息，这就像是油锅里滴了一滴水进去，一下子炸开了。 别看大家明面上看不出来谁交谁没交，但是容落歌从元保那里得到的名册单子以及赎罪银子水涨船高的数额，真是大快人心。 而这些人却还不知道，将来这些赎罪银子数额的多少，将会跟他们贪腐的多寡挂上号，而最终留下的官员，当然是在任期间贪污最少的。 他们现在痛快交的银子，都是真凭实据。 内廷府的动静不小，外廷的朝官很快就得了风声，大家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陛下会来这么一手。 消息把控之严，事情都到了尾声他们才知晓，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紧跟着朝臣还未回过神来，便有内廷府的官员上折子，情真意切的请求陛下精简内廷府，为边关将士的军费做出贡献。 皇帝大笔一挥准了，并对内廷府大加赞赏，然后陛下笑着看着朝官们。 众臣：…… 就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第177章 谁又能为她撑腰？ 容落歌这个办法自己只是画了个轮廓，寒星澜又连夜添加细节，让心腹坐镇内廷府主管此事，两夫妻联手将内廷府里外包了个圆。 工部的纸甲出世，萧慎带着人连夜做实验，第二天朝堂之上全方位赞美纸甲的实用性，不管是从重量，成本还是抵抗箭矢的能力来看都与铁甲有抗衡的架势。 唯一不足便是怕火，但是萧慎目前主要是组建轻骑兵，谁没事还会把轻骑兵聚到一起给敌人烧着玩？ 这个缺点暂时还不明显，但是其他的优点已经足够令人动心，成本实在是太低了，这将大大的减轻国库的负担，户部尚书眼眶一红差点哭起来。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户部尚书不是人干的差事啊。 而此时，内廷府交赎罪银的数目已过百万两，寒星澜气的脸色乌黑。不过既然已经允诺交了银子便可脱罪，这些人自然不好处置，但是想要继续在内廷府任职也是不可能了。 为了留下最后的体面，能退场的安稳些，生怕陛下怒火上头再收拾他们，这些人也特别识趣的主动上书辞官，言辞恳切的表达可对陛下节约开支增添军费做实际贡献。 若不是知根知底，肯定会为这些唱作俱佳的官员感动不已。 容落歌心想做官的真是厉害，这戏演的，若不是她知道真相都信以为真了。 皇帝将后宫宫人放出，裁撤内廷府，节衣缩食以供大军所需，朝堂上一片赞美之声，紧跟着上行下效，官员们都开始过起了朴素的日子。 皇帝都开始节俭了，你还想像以前一样锦衣华服山珍海味，这不是找抽吗？ 梁王此时跳出来第一个将王府两年的税俸拿出来以支持大军所需，齐王不在京城，寿王暗骂弟弟不厚道，这种事情怎么能不提前打个招呼？ 寿王琢磨着自己怎么表达一番心意的时候，就听闻皇帝启用梁王督办粮草事宜，这才悔得肠子都青了。 只用两年的税俸就能换来一个实职，这钱花的值！ 他怎么就没想到这这么好的主意，梁王实在是太奸诈了！ 寿王气的跳脚，此时梁王正对着自己的王妃笑着说道：“王妃的主意当真是不错，真是本王的贤内助。” 凌玉滢听着丈夫这话就笑了笑，轻声开口说道：“王爷本就有为陛下分忧的心思，只是臣妾先一步出口而已。如今陛下启用王爷，臣妾也为王爷高兴。” 先帝在的时候，眼睛除了盯着太子之位，一腔父爱都给了齐王，梁王虽然是先帝最小的儿子，但是却没什么用，先帝并不看重他。 虽然封了王，但是没有实权，就是个花样子摆设看着好看而已。 梁王当然不甘心做个无用草包王爷，所以这次王妃献策给他，他就心动了。 不成也就是损失点钱财，但是若是成了，就像现在还不是官职到了手，只要他好好当差，这一仗打完，陛下肯定还会用他。 梁王大喜不已，对王妃更是爱重。 凌玉滢心中轻轻松口气，对于给她提点的容贵妃自然是心存感激。 另一边寿王府里气氛就没那么好，而齐王府更是死气沉沉。 云时妆得了消息也没什么反应，齐王护送先帝的棺椁前往帝陵，人都不在京城，纵有什么好主意又有什么用。 容黛躲在自己的院子里不露面，自从齐王离开京城之后，云时妆摆着王妃的架子，总是来为难她。 母亲跑了，父亲如今又被调职，哥哥也跑了，谁又能为她撑腰？ 容黛这段日子着实吃了不少的苦头，也让她渐渐的明白了一件事情，齐王不在，她在这王府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简直是痛苦死了。 再想想做了贵妃的容落歌，她更是能呕出一口血来，她一直跟容落歌这个嫡长女较劲，明明她已经占了上风，哪知道如今却落到这步田地，而容落歌却坐在贵妃的宝座上耀武扬威。 容黛想起自己得到消息，哥哥去找母亲了，她在这里也呆不下去了，她也想去。但是她又舍不得齐王，纠结不已，每日以泪洗面，她的日子怎么就过成这样子了。 “侧妃，王妃请您过去。”门外的婢女推门进来躬身回道。 容黛：…… 好想拿起一把刀跟云时妆同归于尽，太欺负人了！ 容黛煎熬的日子容落歌未曾刻意打听，也并不知道云时妆借着齐王不在京狠狠的折腾容黛的事情，即便是知道了她也不会多管闲事。 边关战事一起，快马每日驰骋在官道上，将边关的军情火速传进宫中，朝中的气氛越发的紧张。 萧慎大军出发，在这之前梁王已经让人押送第一批粮草先行上路，而他还留在京城继续筹备。 容落歌的孕吐来得晚了些但是终于还是来了，整日没什么精神，恹恹的，她从不知道女子怀孕是这么辛苦的事情，那种翻肠倒海的感觉实在是糟糕透了。 尤其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还不能不吃东西，吐了，休息一会，还要捏着鼻子填饱肚子。 寒星澜看着她辛苦至极却没什么好办法，只能让赵嬷嬷等人好生照看，还把太医院的人叫来想法子。 太医斟酌了开了药膳方子，容落歌服用之后觉得好了些，吐的没那么频繁了，总算是能轻松几分。 玉照宫的动静这么大，后宫其他人很快就察觉了，于是容贵妃怀孕的消息不胫而走。 容落歌并未拦着此事，毕竟这是早晚的事情，而且这个孩子是先帝大行前有的，也不怕朝官弹劾。 等到消息慢慢的传到前朝的时候，朝臣们的心思就复杂多了。 容贵妃怀孕了？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有了身孕若是生下陛下的皇长子，只怕以陛下对容贵妃的宠爱一定会册封她为后，这怎么能行？ 朝中还在因为此时议论纷纷的时候，终于回来的齐王踏进京城得到的第一个消息便是容贵妃有孕了。 寒翊风一怔，容落歌怀孕了？ 一路的疲惫让他的脑子有些发木，嗡嗡的直响，只觉得眼前一黑，便晕倒在地。 第178章 太后中意的皇后人选 齐王一回京就晕倒的消息传到御前，寒星澜嗤笑一声，听到落歌怀孕就晕倒了？ 他看着时安说道：“命太医去给齐王诊治，务必要把齐王治好。” 时安听着陛下这话心头一跳，立刻应道：“是，奴才这就去。” 消息不止传到了御前，明太妃也得了消息，当然消息是容落歌让人传过去的。 寒翊风可真是会给她找麻烦，朝堂上的那些人恨不能拿着放大镜找他麻烦，他倒是好，主动就给人送上去。 何止是给她添堵，这分明就是想要把自己摁在地上踩，可恶至极。 既然寒翊风这样不留情面，容落歌自然也不会手下留情，把消息给明太妃，明太妃是个聪明人，自然就知道怎么做。 金华殿的明太妃气的浑身发颤，看着白灼说道：“他这是要做什么？生怕他跟我死的不够快吗？” 白灼忙开口劝道：“太妃息怒，许是凑巧了，毕竟王爷扶先帝灵柩安葬，这可不是什么轻松的差事。” 明太妃的脸色依旧难看，自己生的儿子什么性子她能不知道？ “你去齐王府走一趟。”明太妃压下怒火开口，“不管如何，让风儿先上书认罪。” “太妃？” “去吧。”明太妃沉声说道，她这段日子算是看清楚了，瞧瞧太子登基后的这一系列动作，可见当初做太子的时候蛰伏有多深。 这样的皇帝，只怕她的儿子真的斗不过，只有认罪才能让陛下熄火，才不会给小人可趁机会弹劾风儿讨好陛下。 明太妃从没有觉得这样累过，正沉着脸，就听到有脚步声传来，抬头一看却是女儿来了。 昭庆公主也是得了哥哥晕倒的消息来的，以前的她是陛下最宠爱的女儿，要多风光有多风光，但是如今她却只是新帝并不喜欢的妹妹。 在后宫这段日子她也尝受了人情冷暖，见识了容贵妃的手段，又被母妃压着没有轻举妄动，如今想起来也有些后怕吗，幸好她没有任性胡为。 “母妃。”昭庆公主脸色微白的走过来，“哥哥的事情您知道了吗？” 明太妃叹口气，随即点点头，“坐下说吧。” 昭庆公主咬着牙开口，“哥哥这是要做什么，想要害死咱们不成？母妃，还是要想办法搬出宫去，我实在是不想在宫里住着了。” 只要在宫里住着，就要看容贵妃与太后的脸色，这样的日子她是真的过不下去，都要憋屈死了。 “慎言！”明太妃看着女儿沉声说道，“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 “母妃……” “你以为容贵妃愿意在宫里看到我们母女？之所以留下我们为的就是辖制你哥哥。”明太妃叹口气，“暂时我们走不了的，你要压住性子，不要肆意胡为，你的婚事还在陛下手中，若是犯了他的忌讳，真给你赐一个表面风光的驸马就有你受的。” 明太妃细细教导女儿，“你父皇不在了，你要学着长大，不能再像以前任性胡为。” 昭庆公主虽然不愿，但是也知道母妃说的是实话，她咬咬牙，然后才说道：“母妃，容贵妃如今有了身孕，你说陛下会封她为后吗？” 明太妃一愣，随即摇摇头，“不好说。” 昭庆公主想想容落歌还是她的前嫂子呢，这要是成了皇后，她以后更没脸见人了。 只要想想，一张脸都要成苦瓜了。 “要是这个孩子没有了就好了，她还有什么依仗封后？”昭庆公主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道。 明太妃被唬了一跳，一把捂住女儿的嘴，黑着脸怒斥，“昭庆！” 昭庆公主见母妃吓了一跳，脸色煞白煞白的，坐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明太妃松开手，抖着手腕指着她，“你最好给我放下这个念头，这后宫就这么几个人，要是容落歌出点事情，闭着眼睛都能查到是谁，你给我把这点心思收起来！” “我就是随口一说，没想着真的要做什么。母妃，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做的。”昭庆公主连忙说道。 明太妃心口直跳，听到这话这才慢慢的坐回去，盯着女儿说道：“现在陛下本就对我们防备心重，暗中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你要是找死我也拦不住你，但是我跟你哥哥都会受你牵连，你只要敢做了，咱们一家就去地下找你父皇团聚去了。” 昭庆公主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白着脸一直摇头。 明太妃看着女儿这样子一时便心软了，放缓声音说道：“母妃知道你现在委屈，但是总会熬出头的，再等等，等过段日子陛下放下疑心，我们许是就能出宫了。” 等，要等多久？ 一天两天？ 一月两月？ 还是一年两年？ 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昭庆公主没忍住伏在母妃怀中哭了起来，她实在是不想过这样的日子了。 直到此刻，才有些隐隐后悔，当初容落歌还是她嫂子的时候，她不该对她那么刻薄无情，若是当初有几分香火情，现在也许容贵妃还能高抬贵手通融几分。 明太妃母女抱头痛哭，福宁宫太后那里也沉着脸并不高兴。 容落歌怀孕了这对太后来讲真不是个好消息，她跪在小佛堂了，抬头看着普度众生的菩萨，明明慈眉善目面对众生，为什么却能让容落歌那么好运？ 以皇帝对容落歌的喜欢，只怕这一胎生下皇长子，就会迫不及待的封她为后！ 她一个和离过的人，怎么能坐在后位上？ 太后心思跳转的几块，手中的佛珠飞速的转动。 不行，绝对不行！ 这样的事情绝对不能发生，皇后的人选一定要从她的娘家挑选，只有坐在后位的是苏家的人，才会与她这个太后一心。 太后想到这里强迫自己静下心来，现在不过是才有孕，等到生还有很长的时间。 “燕茵，去苏家传话，就说哀家思念家人让苏瑛进宫来陪着哀家小住几日。”太后慢慢的开口说道。 苏瑛本就是她为儿子选好的皇后人选，这么多年养在苏家精心教导，现在也该出来露露面了。 第179章 表哥表妹一家亲 苏瑛接到进宫的消息时正在暖阁里看书，闻言微微皱眉，看着前来传话的婢女清茶道：“是燕茵姑姑亲自出来传的话？” “是，燕茵姑姑见了太夫人就急匆匆的回宫了，太夫人让人来请姑娘过去。”清茶弯腰说道。 苏瑛是苏家这一代的女孩中长得最精致的，肤如凝脂，乌眸含水，双颊带着浅浅的粉色像是抹了胭脂般秀色秾艳。尤其是那双眼睛黑白分明，湛湛生辉，好似星辰遗落人间。 从小苏瑛就被精细的养在太夫人膝下，自幼便是太夫人亲自教导，后来苏瑛渐渐地长大，也知道家里是什么想法，她一直乖巧听话，现在真的到了这一天，她的心中难得也起了波澜。 “走吧。”苏瑛放下手中的书本起身，她今日穿了一身浅粉色的襦裙，裙摆逶迤在地，随着她前行的脚步如碧波起涟漪，越是衬的腰肢纤细，袅袅婷婷。 苏瑛见了祖母便屈膝下拜，面带浅笑，身姿盈盈，“孙女给祖母请安。” “瑛瑛啊，过来坐。”苏太夫人满脸笑容看着自己的孙女。 苏瑛笑着坐下，这才开口说道：“祖母让孙女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吩咐？” 太夫人看着孙女柔声说道：“你姑姑想要你进宫陪她小住，你收拾一下，明日便送你进宫。” 苏瑛面上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惊讶神色，然后说道：“祖母，姑姑现在正在孝期，孙女此时进宫是不是不妥当？” “你这孩子，太后因为先帝薨逝正是伤心至极的时候，娘家人进宫陪伴宽慰太后这是人之常情。再说，你姑姑一向疼爱你，此时也是你孝敬你姑姑的时候。”太夫人道。 苏瑛听到这话便没有犹豫的说道：“那孙女听祖母的。” “你明白就好。”苏太夫人脸上的笑容更深，“瑛瑛，你一向是个聪明的孩子，如今后宫的情形你也知道一二，能不能把握机会就看你自己了。” 苏瑛闻言面色微微一红，轻声说道：“祖母，我心里很是有些害怕。宫里有个容贵妃盛宠当头，纵是和离之身陛下却依旧宠爱至深，只怕便是我去了也无什么用，只会让姑姑失望，若是这样，我还有什么脸面面对姑姑。” “你切莫要这样想，你得想一想容贵妃对陛下有救命之恩，陛下宠着她也是应该的，但是花无百日红，容贵妃又怎么可能一直这样得宠。何况，有你姑姑在宫里，必然会帮扶你，你只要好好把握机会便是。”苏太夫人轻声教导。 苏瑛微垂着头一副羞怯的模样，脸上微微发红，顿了顿才点点头，“我知道祖母的苦心，也知道姑姑的心意，我会听话的。” 苏太夫人微微颔首，“你去准备吧，多带一些素色的衣裳，大孝之内不要被容贵妃抓到把柄。” “是。”苏瑛站起身笑着告退。 等她出了祖母的正院，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淡了下去，回了自己的院子，看着清茶与瑞雪说道：“收拾些颜色浅淡的衣裳，不必太华丽的，首饰也只捡着银钗带上几样便可。” 清茶与瑞雪忙躬身应下，俩人忙退下去收拾箱笼。 苏瑛坐在窗前凝视着窗外开的正盛的花朵，花无百日红…… 祖母这话说的真好啊，今日是容贵妃无百日红，那它日轮到她呢？ 只怕家里人也没人想过这个问题，或者是想到也没放在心上。 苏瑛慢慢的垂眸，她是没有退路的，家里绫罗绸缎，山珍海味供养她这么多年，可不是让她白白享受的。 第二天一早，一架马车从苏府出发，拐到内宫偏门停下，苏瑛带着清茶与瑞雪下了马车，在门口宫人的带领下直接往福宁宫而去。 容落歌在苏瑛进宫之后，很快就得了消息。 此时寒星澜已经去早朝，内廷府的事情进展顺利，后宫放宫人出宫的事情有许淑媛帮忙，她现在难得有几分清闲，听到这个消息，就看着赵嬷嬷说道：“苏丞相的孙女，太后娘娘的侄女，倒是有些意思。” 赵嬷嬷如今一心为贵妃当差，看着贵妃不着急的样子，便低声提醒道：“娘娘万万不可大意，这位苏姑娘有个丞相祖父，太后姑姑，皇帝表哥，在您传出有孕的消息后苏家便送她进宫，美名其曰是陪伴太后，真的目的是什么其实大家心里有数，不可不防啊。” 容落歌没想到太后会用这一招来对付自己，她这里才有孕，立后的事情还没影儿，太后就把娘家侄女接进宫，这目的是什么，其实她心里有数。 说不在意是不可能的，但是她也知道眼下的情况，只怕寒星澜也没多少心思搭理这个表妹。 但是现在没工夫，不代表以后没工夫，现在先混个脸熟，以后再亲近些就能顺理成章了。 自来表哥表妹猫腻多。 不过，太后没有大张旗鼓的做这件事情，可见太后现在对陛下的心思也拿捏不准，她慢慢地让自己静下心来，且看寒星澜如何应对再说。 她与别的女人争风吃醋可不是她的本意，若是寒星澜想要背弃当初的承诺，自己难道终其一生都要跟别人斗吗？ 以她的性子自然是不可能的。 想到这里，她就看着赵嬷嬷，“既然福宁宫不声张此事，玉照宫便当不知道。” 赵嬷嬷一愣，随即便明白了，贵妃娘娘当没这个人，就等于是没把苏姑娘放在眼里。太后娘娘若想膈应贵妃娘娘，就得正式让苏姑娘出来见人。 眼下的形势，只怕太后还不能这样做。 赵嬷嬷领会了贵妃娘娘的意思，也觉得娘娘当真是稳的住，倒是她一把年纪了反倒是有些沉不住气了。 玉照宫这边没有挑衅的意思，但是福宁宫那边却不肯消停，太后让人去前殿请陛下前往福宁宫用晚膳。 容落歌知道后沉默半天，没想到太后这么迫不及待，人刚进宫就要寒星澜去见见这位表妹给俩人牵线搭桥。 容落歌压住自己的思绪，她倒要看看寒星澜怎么做。 第180章 太后真是蠢 紫宸殿，寒星澜正在批阅奏折，时安跪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垂头盯着地面不语。 过了好一会儿，寒星澜批完手里的折子，头也没抬，这才开口说道：“你去福宁宫走一趟，就说朕公务繁忙便不去探望表妹了，表妹既然进了宫，便在福宁宫安安稳稳的陪伴太后便是。” 时安琢磨着陛下的话，让苏家小姐在福宁宫安安稳稳的呆着，就是没事别出来瞎晃悠的意思，陛下确实有很多朝务要批，但是也没真的忙到连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这明显是找借口不去福宁宫。 “是，奴才这就去。”时安立刻弯腰退了下去往福宁宫而去。 等到时辰差不多了，寒星澜准备去玉照宫陪容落歌用膳，哪知道工部尚书求见，他就只能让人去玉照宫传话，然后见了吴鲁。 吴鲁一进来纳头便拜，语气中强压着兴奋之意开口说道：“陛下，流水作业的法子确实可行，经过这几天的作业微臣细细比对过，的确是能提高速度。若是照以前的办法打制纸甲，一天大约能出几百件，但是照现在的流水作业能出近千件翻了一倍有余。” 寒星澜听到这话眼睛也是一亮，“当真？” “是，这还是工匠熟练几天的结果，若是长此以往，速度肯定还能再提高，供应大军纸甲的事情就可以解决了。”吴鲁颇有些感慨，陛下身边能人多，也不知道哪位高人想出的办法。 寒星澜自然十分高兴，“除了纸甲之外，其他的诸如兵器之类也可做一番实验，等结果出来再回禀。” 吴鲁立刻应了，这可是大好事，以后他们工部谁还敢说是清水衙门无用衙门？ 他们工部要翻身了，官造局那边这几日可有些着急上火，居然还派人进工部打探消息，当他是个摆设不成？ 吴鲁前脚走，后脚官造局的总管便求见。 寒星澜嘴角微微一勾，这是坐不住了啊。 寒星澜忙的连轴转，玉照宫里容落歌吃好喝好心情美。 苏瑛进宫，太后请寒星澜过去用膳一看便是心思不纯，但是寒星澜给拒绝了。 容落歌很高兴，这种高兴并不是因为自己要求寒星澜这样做，而是他自己主动这样做。 而此时福宁宫的气氛却不怎么好，太后强压着怒火，面对着苏瑛还得宽慰她， 苏瑛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丝毫看不出失落还是不失落，这么稳得住，太后还是很满意的。 他们苏家的女儿就得有这份定性，为了补偿苏瑛，让人赏赐了很多东西安抚。 苏瑛陪着太后用完午膳便回了自己休息的房间，她就住在福宁宫东配殿，等殿中服侍的人退下后，她这才微微松口气，面上的笑容也是消失殆尽。 事情比她预想的糟糕多了，她以为陛下便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看在苏家是他外家的份上，看在自己是他表妹的份上，怎么也得给几分体面。 但是，陛下没有。 苏瑛微微皱眉，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她现在也摸不准陛下是真的很忙，还是顾忌容贵妃不肯露面。若是朝务繁忙便不用担心了，但是若是为了容贵妃…… 苏瑛的唇微微抿了起来。 这次进宫，她必然不能灰溜溜的回家去的，一定要留下来，不然回去后作为一个失败者，又能有什么好的前程等着她。 而且，陛下登基后大封群臣以示恩赏，但是却没有封苏家。 先帝的时候因为先帝宠爱明妃，便一直压着没有给苏家承恩公的爵位，苏家出了个皇后却连个勋爵都没有，幸好祖父一直稳稳地坐在丞相的位置上，不然苏家就真的成了笑话。 但是随着祖父年事渐高，原以为新君登基，苏家又是外家，怎么也能把勋爵捞到手，谁知道陛下提都未提。 陛下不提，苏家自己当然也不能提，这就很尴尬了。 苏瑛的心里有些不平静，事情出乎她的想象，接下来怎么做就更得好好地思量，万万不能踏错一步。 苏瑛的进宫，后宫的人都在关注，就连明太妃都没忍住让人去打听消息，等知道结果后嗤笑一声，太后还真是蠢。 这个时候把苏瑛接进宫，皇帝又不傻，一看便知道是冲着后位来的。 现在皇帝这态度，分明就是对苏瑛无感，明妃嘲笑太后之余，不免又觉得自己当初真是看走了眼，没想到容落歌这么会笼络男人的心，皇帝现在对她当真是宠着护着，丝毫不比当年自己差，甚至于比自己当年更好。 她虽然得宠，但是陛下身边的美人没有断过，不过是自己最得宠而已。 容落歌不一样，自从她进了东宫，就一直专房独宠，即便是后来东宫在她的操作下进了新人，但是新帝却动都没动。 如果说在东宫时有顾忌的话不肯动，但是登基之后呢？ 想到这里明太妃不禁又去想，如果当初自己的儿子没有与容黛纠缠不清，也没有与容落歌和离的话，现在又会是什么情形？ 明太妃想不出来，但是她隐隐知道当初让他们和离是个错误的决定。 看看现在的容落歌，哪里像是没有见识庄子上长大的，她分明是个极聪明的。 只可惜现在知道也晚了，不过她虽然后悔，比起太后来她还是舒服的，太后现在只怕更懊恼呢。 当初为了对付自己让容落歌进了东宫，结果现在想要扶持自己的侄女坐上皇后的位置，容落歌反倒是成了最大的障碍。 明太妃想想都觉得乐得不行，有了太后比照着，她就没那么郁闷了。 许淑媛的关雎宫迎来了秦昭华，秦昭华面上带着几分忐忑之色，半响才终于开口，“许姐姐，你以前跟苏姑娘有过来往来吗？” 许淑媛摇摇头，“并没有，难道你与苏姑娘相识？” 苏家这位姑娘很少参与京城的宴会，出门的次数极少，不过倒是常有她的诗词流出来，也被人赞一声才女的，虽不常露面，但是名声却斐然。 第181章 如何处置苏瑛 秦昭华犹豫一下还是点点头，“我与她曾有一面之缘。” 许淑媛看着秦昭华这样子，就感觉到事情可能不太简单，便对着他说道：“哦，这样啊，那你对苏姑娘是个什么印象？” 秦昭华微微垂眸，好一会儿才说道：“苏姑娘沉静寡言，那次是我随着母亲参加宴会，苏姑娘跟着苏太夫人一起露面，以我的身份自然无法与她攀谈，不过曾远远一观，苏姑娘说话做事很有些章法。” 许淑媛听着秦昭华这话细细思量，有章法？那就是宴席上可能有人出言为难或者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但是苏瑛都完美化开了。 若是这样的话，的确是一个不容小觑的人。 “就算是这样又能如何，进了宫可不是在外随意露个面，别人不知道难道你我还不知道？”许淑媛慢悠悠的开口，“论家世，宫里还有个贞慎夫人，如今又如何？陛下若是看重你，什么家世容貌都是次要的。” 秦昭华一听是这么个道理，但是终究是放不下，叹口气说道：“苏瑛的背后可有太后娘娘。” 贞慎夫人出身侯府，但是宫里没人，苏瑛不一样，亲姑姑是太后啊，这靠山有点硬。 “确实有太后娘娘照看方便很多，但是眼下这位苏姑娘能不能进宫还两说呢，不用着急。” 秦昭华紧皱的眉头微微松开，最后还是吐了一句，“苏瑛自幼养在苏太夫人膝下，而且在京城一向洁身自好，从不掺和是非，早就有人说过，苏家这样培养苏瑛便是剑指后位，之前我只当是谣言，但是现在太后娘娘让苏瑛进宫，只怕这传言未必是假的。” 这话许淑媛自然也听到过，但是从未放在心上，嗤笑一声，“试图利用人言逼陛下就范，我看丞相府的野心未免太大，这次陛下登基都未曾封赏苏丞相，连个承恩公都没混上，这才是迫不及待将苏瑛送进宫的原因吧。” “许姐姐说得有道理，你这样一说，我好像也就不紧张了。” “你紧张什么？苏瑛进宫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就算是进了宫不过是宫里多张嘴，她既然在宫外是不喜与人交往，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架势，进了宫也不会换个样子，顶着他那才女的名头清高的架子摆出来，那便是输了一筹了。” 陛下是个什么性子，她们进宫这么久难道还不知道吗？ 陛下除了对容贵妃有耐心之外，对她们这些人到现在都没看一眼，而且陛下跟太后的关系并不算和睦，苏瑛进宫有没有造化还未可知呢。 秦昭华从许淑媛那里回去心情放松了几分，她倒是不怕苏瑛进宫，是怕苏瑛进宫后太后为了扶持苏瑛而插手她们的事情，若是这样的话，那她们现在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她自然是不愿意的。 玉照宫里容落歌吃得好喝的好，吃了太医院的药，孕吐也减轻了许多，面色就红润起来。 寒星澜从紫宸殿回来，看着容落歌靠在软榻上捧着本书悠闲的看着，凝视她一眼，嘴角就慢慢地扬了起来。 做了皇帝后比以前更辛苦，时间更紧迫，一堆堆的朝务等着他，尤其是各地的折子送上来，有些事情入他的眼难免让他心情不愉快。 但是，玉照宫里有容落歌在，明明她的性子不是个安稳守家的，但是为了他她窝在这深宫里，给他留一盏烛火，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他回玉照宫，她就会在这里等着他。 这种感觉好极了。 容落歌放下手里的书本，抬头看着对着她却眼睛没什么焦距在发呆的人，显然这会儿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出神了。 她放下书本慢慢的走过去，伸手在他眼前一晃。 寒星澜回过神，捉住她的手握在掌心，笑着说道：“今日感觉如何？” “比昨日要好一些，没有吐的那么厉害，也能多吃些了。”容落歌跟着寒星澜的脚步走，“你呢，朝上的事情可还顺利？” 寒星澜捏捏眉心，拉着容落歌一起坐下，这才说道：“只等萧慎的战报，约莫还得过些日子。” 容落歌点点头，这是肯定的，大军出发抵达目的地，等到跟敌人打一仗后才能送折子回京，肯定那需要时间。 容落歌问他，“要不要再吃些东西？” 寒星澜摇头，“不饿，天色不早了，你早些安置，我去书房处理几份折子。” 容落歌点头，等他要走的时候，忽然才想起苏瑛的事情，就开口问他，“苏姑娘那边你什么打算？” 寒星澜顿住脚，转过身看着容落歌，他还以为她并不在意，心中还有些说不上来的失落，听她这么一问，顿时来了精神。 “你呢有什么想法？” 容落歌听着这话就笑着说道：“我什么想法都可以？” 寒星澜笑着看着她，“你说。” 容落歌是认真想过这个问题的，此时寒星澜这么问她，她就直接说道：“照理说供给管理多个人少个人都没关系，但是苏瑛是太后娘娘的亲侄女，这对我来说就有点掣肘，如果她一定留在宫里的话，将来太后娘娘肯定会插手后宫的事情，那么我与太后之间的矛盾怕是会很尖锐。” 寒星澜没想到容落歌这么直接，他先是一愣随即一笑，“目前还不好说，苏丞相那边还没有动作，等他们有行动再说。” 容落歌就有点明白了，“如果是为了朝堂制衡，苏瑛留在宫里也不是不行，但是她留在宫里至少太后娘娘得表态不能插手后宫诸事。” 她一向没多少耐性，要是太后一直为了苏瑛找她麻烦，真把她惹毛了，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以前没有孩子的时候，想要走拔腿就走，现在有了孩子思虑的就多了，人一旦有了牵绊某种角度来想并不是好事。 她也不想到时候因为这个跟寒星澜的关系也变得紧张起来，所以他得提前预防，跟他说一下自己的态度，如此才能接下来决定以什么态度面对太后与苏瑛。 第182章 自缢身亡 寒星澜上前一步将容落歌揽入怀中，“你在担心？” 容落歌听着寒星澜居然有开心的意思，就反问道：“你又在开心什么？” 寒星澜笑着说道：“我一直觉得自己抓不住你，你好像随时都能走，但是现在我忽然觉得我也能抓住你了，这种感觉让我很开心，我想确定一下。” 容落歌：…… 这个莫不是批折子批傻了？ 寒星澜低头看着容落歌，就见她一脸无语的神色，眉眼之间的笑意更浓了，也不去批折子了，拉着她重新坐下，这才说道：“我一直没跟你说过，其实我与母后之间的关系有点紧张。” 容落歌早就看出来了，但是寒星澜不想说这件事情，她就不去问，揭别人的伤疤很有意思吗？ 现在寒星澜主动提起，估摸着也是为了苏瑛的事情，她就说道：“这世上有人得父母疼爱，有人没什么父母缘，就像是我生母早逝，生父却对我不管不问多年，后来为了安排婚事也是给他的私生女做踏脚石，只要自己想得开，其他的都无所谓。” 寒星澜的手捏着容落歌的指尖，思绪在慢慢的飞扬，好一会儿才说道：“从我懂事起，就没记得母后在我身上多用心，她时常说的一句话便是我怎么这么没用，不如齐王会讨父皇开心，那时候我还小不太懂事，母后每次这样说我都很难过。后来我渐渐的长大，母后便很少说这种话了，因为我已经开始读书，明事理懂人情，她知道说这些话伤母子感情。” 容落歌听着心里就很不舒服，这种语言暴力，自来有之，但是亲生父母给予的更令人伤心难过。 “虽然母后已经十分克制，但是每次跟明太妃交锋不如意的时候，见到我时也很难会全部克制自己的情绪。”寒星澜想起那些年，他不是没有怨气的，也不是毫不在意的，他很在意。 “后来呢？”容落歌问道，她只想知道寒星澜什么时候对太后彻底失望的。 寒星澜顿了顿，抓着容落歌的手微微一紧，“有一次我去给母后请安，那天不知为何殿中的人都被打发走了，我进入殿中隔着软帘听着母后对燕茵抱怨，说我不知道变通，不知道讨父皇开心，甚至于埋怨我没能帮她邀宠，因为齐王能帮明妃。我从言语中只感受到不满愤慨与厌恶，丝毫感受不到母爱，从那以后我便死心了。” 容落歌的脸色一下子就难看起来，反握住寒星澜的手。 寒星澜感觉到容落歌的动作，便笑着说道：“没关系，我早就不难过了，事情都过去了。” “我们有彼此，不需要别人的关爱。”容落歌说道。 寒星澜笑了，看着她的眼神柔和极了，“所以苏瑛的事情你放心。” 容落歌挑眉，“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当初你我定下的诺言我一直记在心里，你自然也如是。” “是。”寒星澜长叹口气，“我也一直记得。” 容落歌的性子又冷又倔，如果自己真的有朝一日失言，他不用想都知道她会做什么选择。 她从来都不是委屈自己的人，当年能果断的跟齐王和离，与镇国公斩断亲缘，还有什么不会做？ 这一夜俩人都有些心绪难宁，容落歌翻来覆去睡不着，旁边的寒星澜把人捞进怀里，“睡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想。” 容落歌应了一声，知道寒星澜还得早起上朝便窝在他的怀中不再乱动，不知道什么时候沉沉睡去，等她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 起晚了。 她这一动，融心跟却彩立刻进来服侍，她起身穿衣，看着二人问道：“可有什么事情？” 融心便说道：“没什么大事，只是许淑媛那边递话说，若是娘娘得空，她今日过来请安。” 容落歌点点头，“让她来吧。” 许淑媛过来肯定有事，容落歌估摸着应该是为了内廷府的事情，那边，忙活这么久也该收尾了。 “奴婢今儿个早上得了一个消息，福宁宫的苏姑娘今儿个早上出来散步，遇到了贞慎夫人，俩人还在御花园小坐聊了一会儿。”却彩说道。 容落歌眼睛微眯，贞慎夫人？ 倒是没想到她是第一个跳出来的，她看着却彩，“不用多管，只要贞慎夫人不做出格的事情，便由着她。” 只要闹不大，容落歌就稳坐钓鱼台，要是贞慎夫人敢与苏瑛联手闹事，她也不会手下留情。 却彩闻言点头应了，然后又说道：“娘娘，贞慎夫人最近跟家里往来也较多，您得小心些。” “宁远侯夫人并未递帖子进宫，是与贞慎夫人通信联络？”容落歌又不是狠心绝情的人，当然不拦着后宫的人跟家里人通信。 “是，最近信件往来有些频繁，奴婢这才禀娘娘一声。”却彩有些担忧的说道，苏瑛进了宫，虽然是陪伴太后的名义，但是太后心中怎么想的，大家其实能猜到几分。 不过现在是孝期不好开口让陛下纳新人，等孝期一过，太后肯定会留下苏瑛在宫里。 有了一个苏瑛够闹心的，结果贞慎夫人又开始不安分起来，这俩人心在要是联手，她就怕自家娘娘吃亏。 容落歌若有所思，看着却彩说道：“你让元保注意苏瑛的举动，尤其是盯着苏瑛有没有跟苏家联络，或者在后宫除了跟贞慎夫人亲近之外，还有跟谁往来。” “是，奴婢回头就跟元保说。”却彩道。 容落歌点点头，收拾妥当这才去用早膳，等吃完早膳就让人传许淑媛。 许淑媛来得很快，进了门便屈膝行礼，“臣妾拜见贵妃娘娘，娘娘安。” 容落歌摆摆手，“起来吧，这里也没外人，不用这么多礼，坐下说话。这次过来，是有什么事情？” “娘娘，内廷府的一个郎中自缢身亡。” 容落歌一愣，“自缢身亡？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昨天晚上，臣妾心中不安，只怕朝臣会借这件事情在朝堂上攻击娘娘，娘娘得做好准备。”许淑媛满脸担忧的开口。 第183章 太后真以为她好欺负？ 内廷府的郎中自缢身亡，这件事情可大可小，但是发生在现在这个时机，正好是容落歌裁减人员苏瑛进宫的档口，容不得人不多想。 容落歌看着许淑媛说道：“自缢身亡的理由是什么？贪污受贿还是中饱私囊，亦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据臣妾所知，是他在职期间贪墨极多，贪墨的银两大部分已经花销出去，所以无法拿出银子交出赎罪。”许淑媛皱眉说道。 容落歌闻言便道：“那就是贪了的银子全都花掉了，现在拿不出钱为自己赎罪，现在走上这条路是走投无路还是有心人指点还不好说，着急也无用，静观事变吧。” 许淑媛听到容贵妃这话，不免也佩服贵妃泰山崩于前而不色变的镇定，自己也跟着稳下来，这才接着说道：“如果是有人在背后做推手，臣妾认为必然是冲着娘娘来的，娘娘要当心才是。” 容落歌当然知道，她看着许淑媛，“没关系，迟早都要来，现在不过是有人坐不住，想要把我从这个位置上拽下来给人腾地方而已。” 给谁腾地方？ 许淑媛隐隐知道容贵妃话中所指，不免也有些气愤，贵妃娘娘能有今天，那也是当初拼命救了陛下得到的因果。 有些人寸功未建，就想要摘别人的果子，简直是不要脸。 许淑媛当初进东宫之后也曾盼着能得宠，希望自己能与陛下琴瑟相合，但是事实并非如此，但是她也知道容贵妃在其中并未有施展什么不入流的手段，甚至于都没有让人明着暗着为难她们。 不能得宠，固然有容贵妃拢住了陛下的心的举动，但是不要说容贵妃，便是换成自己难道不希望独房专宠吗？ 自己不能获宠，本事不如人，那就愿赌服输，所以她才积极寻找别的出路。 可是有些人却不是这样做的，这是上来就想把别人一棍子打死？ 简直是太阴险，太恶毒，太霸道了。 许淑媛这一刻对苏瑛的印象简直是跌入谷底，今日苏瑛将容贵妃视作拦路虎，她还未进宫，苏家便能为了她这么对付贵妃，若是他日她进了宫，封了位份之后，是不是她们这些人都是她的眼中钉？ 那时候，她们又有什么出路？ 许淑媛心里憋了一口气，就目前的形势来看，绝对不能让苏瑛得逞，不然等她进了宫，她们绝对没有好日子过。 尤其是自己这个投靠了贵妃的人，只怕会更惨。 许淑媛回去连夜查自缢郎中的事情，尤其是有关他的卷例，这里头是内廷府早先送上来的案卷，不能说是十分详尽，但是也能看出他到底贪污多少，她得替容贵妃多查一些证据才好。 保容贵妃，便是保自己。 许淑媛连夜查案卷，容落歌这边也没闲着，让元保出去给贺淮荆楚传话，让他们查自缢之人最近接触的所有人，看看有没有什么突破口。 贺淮跟荆楚最近在西城日子过得不要太无聊，当初的容姑娘成了容良娣之后，他们便清闲起来，后来容良娣成了容贵妃，他们除了给贵妃娘娘打理嫁妆之外，就没什么事情可做了，闲的要命。 现在好不容易有差事下来，俩人立刻打起精神去查。 容落歌思来想去，在宫里她的人手还是太少，太后在宫中几十年的根基，可不是她几日就能追得上的。 就算是这次放宫人出宫，能剪掉太后一大部分羽翼，但是剩下的宫人中，只怕还是太后的亲信居多。 容落歌的手指轻轻地敲着桌子，既然太后这么对付她，她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对太后最了解的是谁？ 当然是明太妃。 想来明太妃应该会很愿意给她一个名单。 容落歌让赵嬷嬷悄悄地去金华殿走了一趟，明太妃听了赵嬷嬷的来意被惊了一下，随即就明白过来。 她虽然现在做了太妃，但是这些年在宫里的根基还在，太后就算是减除掉一部分，但是她还有剩下的人脉。 这次内廷府郎中自缢的事情，简直是压不住，一看就是有人故意将消息散播出去。 这一番事情剑指谁？ 当然是罪魁祸首，要求裁减人员的容贵妃。 看来容落歌很聪明，一下子就猜到了谁动的手，不管是太后还是苏丞相，他们都是一家人，都一样。 明太妃半眯着眸子，看了赵嬷嬷一眼，这才笑着说道：“贵妃为陛下操持后宫的事情真是辛苦了，能为贵妃尽点心也是应该的。” 赵嬷嬷没想到明太妃答应的这么爽快，立刻笑着说道：“贵妃娘娘常说太妃娘娘心思纯善，今日奴婢一见果然是如此。” 心思纯善？ 明太妃心中讥讽一笑，不过面上丝毫不显，她笑着说道：“你先回去，回头我会让人送去给贵妃。” “是，奴婢告退。”赵嬷嬷笑着答应了说道。 赵嬷嬷回了玉照宫把事情一说，就听着贵妃娘娘笑着说道：“我就知道明太妃是个聪明人，这种时机她当然会把握住。” 能给太后添堵，这可是明太妃最喜欢做的事情。 当天晚上，容落歌就拿到了明太妃送来的名单，名单上的人不算多，但是她细细一看，竟都是在宫中有职位的人，她的眉心紧紧皱起，难怪太后不慌不忙，果然是心有乾坤稳得住。 寒星澜回来的有些晚，进门就看到容落歌正在写着什么，他走过去，她才听到他的动静抬起头来。 “忙什么，这么专注？”寒星澜笑着问道。 容落歌放下手中的笔，这才开口说道：“我请明太妃给了我一份太后娘娘在宫中眼线的名单。”说到这里，她看着寒星澜，“内廷府郎中自缢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寒星澜点头，看着容落歌说道：“不用担心，我会处置的。” 容落歌当然不担心，但是就这样由着太后打压她也是不可能的，她笑着说道：“前朝有你我不担心，但是后宫的事情我自己来。” 太后真当她好欺负？ 苏瑛真以为有太后做靠山就能为所欲为？ 第184章 容贵妃的反击 寒星澜看着容落歌虽然是在笑，但是她的眼中并无笑意，便知道这次的事情是真的让她恼火了。 把人轻轻地揽进怀中，笑着说道：“好，后宫的事情交给你。” 她只是想要出一口气，自己当然会顺着她。 容落歌贴着寒星澜的胸口，慢慢的伸手环住他的腰，才开口说道：“你放心，不会让你为难的。” “为难也没关系，你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寒星澜知道容落歌一向是有分寸的人，就是太有分寸了，所以很多事情她首先考虑的是对自己有没有妨碍，而不是依着她自己的心情去做事。 以她的聪慧跟手段，完全可以把事情做的滴水不漏，然后再回禀自己。 到时候，即便是自己知道她做了什么，其实也不会责怪她，但是她不会这样做，她对自己一直是很坦诚的，不管是想要做什么，或者是有什么想法，都是以他为首。 他心里清楚，或多或少，她都是受了委屈的。 容落歌就乐了，“你这样可不行，被朝臣知道了，又要弹劾我行妲己之事，妖言媚上的罪名是跑不了的。” 寒星澜就笑了起来，“我这一生，也只会成为你一个人的纣王。” 容落歌看着他笑，爱情到底是什么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自己现在过得很开心，与寒星澜相处的很愉悦，她与他之间没有隔阂。 就像是明太妃在先帝时算的上是宠冠后宫，但是先帝不依旧是利用太后压着明太妃，相反的抬起明太妃辖制太后，俩人斗了几十年，依旧没分出个胜负。 说起来寒翊风这人也不是没本事，只可惜一头栽进容黛这个坑里，遇到容黛的事情就容易脑子不清醒，不然的话寒星澜后来行事也不会这么顺利。 但是寒星澜对她并没有任何的猜忌跟防范，那种心灵相通的感觉，让人太舒服了。 “早些安置吧，你现在不好熬夜，毕竟肚子里还有个小的。”寒星澜看着容落歌眼下淡淡的青色有些心疼的说道。 容落歌就点头，“那你陪我。” “好，陪着你。”寒星澜把容落歌轻轻地抱起来送进寝帐中，在她身边躺下，握着她的手，“明太妃给你的名单，你打算怎么处置？” 容落歌靠着寒星澜的肩膀慢慢的说道：“全都处置了不现实，毕竟宫里之前已经放出去很多人，现在留下的基本上一个萝卜一个坑。” 寒星澜就是想到这一点才问她，“看来你是有主意了。” 容落歌闭上眼睛慢慢的说道：“我打算打几个拉几个，将他们逐渐分化。” 将人全都收拾了，这对太后来讲也未必全是坏事，人都死了，也就没什么人证了。 容落歌当然不会干这么蠢的事情，太后做事情一向缜密，她得留几个作为活口，就让她们留在宫里，得让太后看到她们就想起来还有把柄在自己手里，只要没有十足的把握将自己打压下去，以后太后动手必然就顾忌更多。 这样做还有个好处，那就是太后心有顾忌，如何安置苏瑛就会瞻前顾后，跟苏家必然会出现一些不同步的小矛盾。 等到那时候，才是初见成效。 “这个主意不错。”寒星澜知道容落歌已经有定论也就没再多问，抱着她慢慢的进入梦乡。 容落歌这一觉也睡得十分香甜，第二天一醒来过来就得了消息，前朝因为内廷府郎中自缢的事情，果然上折子弹劾她这个贵妃行事不当，心狠手辣，且有违祖训云云，可谓是态度相当激烈。 容落歌冷笑一声，这些言官要是能把这些不正之心放在为民分忧上，还愁不升官吗？ 寒星澜既然说了不用她操心，她就不去管前朝的事情，把许淑媛叫来，看着她说道：“这份名单上的人，让慎刑司的人细查，然后将她们处置了。” 许淑媛忙接过名单，扫了一眼，有几个人她曾打过交道的，不知道犯了什么事情，既然让慎刑司出手，必然是大事，她一口应下来。 容落歌见她毫不迟疑的答应下来，这才又道：“这些人都是太后的眼线。” 许淑媛一惊，没想到容贵妃这么干脆利落，这是要剪除太后羽翼啊，她定定神这才说道：“娘娘，若是这样做，太后娘娘那边只怕会大怒。” “那又如何？这些人这么多年在后宫肯定不干净，慎刑司查出来的事情也不会作伪，依律行事便是太后也得遵守鸮国的律法。”容落歌不疾不徐的开口。 “是。”许淑媛知道容贵妃这是打定了主意，她什么也不敢再说，照容贵妃的吩咐去做就是。 许淑媛这边跟慎刑司去打交道，让人先去暗中调查这些人，拿到证据再去拿人，不能让人挑出错来。 慎刑司那边的动作很快，他们本就掌管内宫刑狱，而且对内宫的事情多少也知道一些，有了贵妃的旨意，自然下手就利落多了。 至于太后会不会责罚，他们只是照令行事，便是闹到陛下面前也不怕的。 没几日，慎刑司就开始出手抓人，太后那边的消息得到的也不慢，燕茵脸色一阵阵发黑。 之前她就劝太后娘娘不要着急行事，但是太后娘娘不知道怎么想的，非要这样做，现在可好了，宫里的暗桩基本上都被清除干净了。 燕茵沉着脸，这种事情瞒不住的，得回禀太后娘娘。想到这里，燕茵咬咬牙抬脚就走，走了几步，忽然转头看向苏瑛苏姑娘住的配殿，脸上的神色就带着几分不虞。 她不知道苏瑛跟太后说了什么，太后才会决定跟容贵妃为难，但是现在的结果她就不相信是苏瑛想要的。 把容贵妃惹恼了，现在陛下只宿在玉照宫，她就不信容贵妃不会告状。 燕茵深吸口气，掀起帘子进了内殿，弯腰见礼后，这才把事情和盘道出。 太后猛地抬头看着燕茵，“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燕茵只得重复一遍，看着太后乌黑的面容，她张张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劝，慢慢的沉默着闭了嘴。 第185章 跟踪 半响太后才沉着脸问道：“容氏哪里来的名单？” 燕茵想了想才说道：“暂时还不知道。” 其实燕茵猜测跟明太妃脱不开关系，但是现在太后娘娘正在怒头上，这种猜测之语当然不能说，不只不能说还得瞒着，万一要是太后娘娘迁怒明太妃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后果她想都不敢想。 太后定睛看着燕茵，“果真不知？” 燕茵确实没有证据证明是明太妃所为，就点点头，“奴婢确实不知，娘娘，陛下对后宫的事情知之甚清，一下子拔出这么多暗桩，不得不令人多思。” 把事情往陛下身上推，总比太后娘娘去找明太妃与容贵妃的麻烦好，现在陛下与太后娘娘的关系都没有缓和的迹象，这以后的事情也很难说。 说到这里，燕茵又压低声音说道：“娘娘，想想表小姐，若是真的要留表小姐在宫里，这件事情得须陛下点头方可。此时，万万不可与陛下闹僵，不然只怕将来不好收场。” 太后脸上的神色越发的难看，怒火将发未发，憋在心里更是添堵。 “很好，哀家真是养了个好儿子！”太后怒道。 但是她也知道，燕茵的话有几分道理，若不是想要将苏瑛扶上皇后的位置，此时自然不用如此忍耐，但是既然要扶持苏瑛做事情自然要留几分后路。 “娘娘，大局为重。”燕茵立刻劝导。 太后缓缓地坐下，看着燕茵说道：“我就知道他一直怨恨我，一直到现在也不肯低头。” 燕茵头皮发麻，嗫嚅道：“娘娘，千万不要这样想，你与陛下是亲母子，亲母子哪有什么隔夜仇，有些事情慢慢的就化开了。” 太后摇摇头，长叹一声，最终也没再说什么。 现在回想起来她是有几分后悔的，但是若是当年他一心扑在儿子身上，让明太妃得意猖狂，指不定自己皇后的位置都保不住，若是这样他岂能做太子，又岂能登临大位？ 太后越想越是气闷，看着燕茵道：“你退下吧。” “是。”燕茵躬身见礼。 燕茵出了正殿，正看到侧殿苏瑛身边的丫头急匆匆的往外走，她的眼睛微微一眯，低头想了想，挥手叫过一个小宫女，“跟上去看着，不要惊动她。” “是，姑姑。”小宫女抬脚就跟了上去。 此时，金华殿中明太妃笑的舒心又惬意，看着白灼说道：“真是让人高兴，做了太后又如何，如今这日子倒不如我这个太妃舒服。” 白灼忙说道：“娘娘说的是，这次太后娘娘这么多年的心血怕是要付诸东流，不知道在福宁宫怎么发火呢。” “那也是她该得的。”明太妃冷笑一声，“当年……”说到这里话音一顿，随即冷笑连连，“她的皇后位置来的也不怎么正当，摆了这么多年正宫皇后端庄的架子，如今做了太后倒是束手束脚的，怕是她自己都没想到呢。” “娘娘说的是，若不是当初太后横插一手，指不定您就能坐上皇后的位置呢。”白灼说起这个还有些愤愤不平。 明太妃凝望着窗外，出身半响，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这些都过去了，说起来也没意思。”若是当年陛下不愿意苏氏做皇后，便是她手段再高，又怎么会如愿。 终究当年最初的时候陛下更喜欢苏氏多于她，若不是她戳破了苏氏的奸计，陛下也不会对她心生厌恶，自己才能把握住帝心得宠多年。 只可惜终究是晚了一步，那时候陛下已经立了太子，苏氏做皇后多年小心翼翼并未有什么大的差错，不然的话…… 明太妃越想越是憋闷，但是多想也无益。 她现在只盼着能早日出宫，待在宫里总归是笼中雀，等她去了齐王府，那才是她能当家做主的地方。 想起这个，不免就想起儿子，想起儿子就想起他不省心的妻妾，明太妃又头疼起来。 明太妃现在是真的有些后悔了，当初就不该让儿子与容落歌和离，现在看着容落歌做事的手段，若是当初儿子能与她好好相处，她辅佐的便是在自己儿子。 别人不太清楚，但是她却隐约得到消息皇帝手中拿出的那些利器与容落歌有脱不开的关系，若是假的便罢了，若是真的…… 当初，三大营倒戈陛下，就是因为这些利器做诱饵。 明太妃不能想了，越想越觉得懊恼。 她甚至于期盼着这件事情跟容落歌没有丝毫的关系，若是这样她才能舒心几分，证明自己当初做的没错。 “齐王府那边你让人去递个消息，看看让齐王说动寿王与梁王接太妃一起出宫。”明太妃不想在宫里这么干耗着，得想法子让皇帝松口才是。 白灼犹豫着说道：“娘娘，这事儿您要三思。若是由王爷出面，万一惹怒了陛下迁怒王爷怎么办？” 白灼这么一说明太妃果然迟疑起来，陛下跟自己儿子可是仇怨很深，若是被他得了机会，难保会借题发挥。 看着太妃果然犹豫，白灼微微松口气轻声劝道：“娘娘，如今容贵妃欠了您这么大的人情，咱们倒不如在容贵妃那边多使点力气，若是容贵妃肯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指不定就能成了。” 明太妃沉默一下，她并不想对容落歌低头，但是若是不想牵连孩子，这也是个不错的办法。 看着太妃沉默着虽然没有赞同，但是也没有反对，白灼便知道事情成了。 虽然她也不想跟容贵妃打交道，但是她一个做奴婢的，只有太妃安然无恙，她才能安然无恙。 白灼琢磨着怎么跟容贵妃开口提这件事情时，福宁宫里燕茵也得了小宫女的回信，表小姐身边的奴婢居然偷偷摸摸的跟贞慎夫人身边的人见了面。 燕茵的神色极其难看，看着小宫女说道；“这件事情不要对外声张，不然我也保不住你。” 小宫女脸色一白，立刻说道：“多谢姑姑，我记住了，一定一个字也不说。” 第186章 私下勾结 许淑媛将整理好的证据送去玉照宫，贵妃正在休息没见到人，赵嬷嬷倒是对她的态度亲近多了，这也是一个好的现象。 回来的路上，看着一个陌生的宫女鬼鬼祟祟的样子，她不由得皱皱眉，看着自己身边的人说道：“你跟上去看看，这是哪一宫的人。” 如今宫中放出的人不少，留在宫里的人基本上一个萝卜一个坑，很少再像以前有四处乱晃的，本职工作都做不完，哪有时间四处游荡。 但是瞧着这个脸生不说，而且行走间摇头晃脑的样子，就不像是个正经人。 许淑媛走了几步，忽然顿住脚，脸生的宫人……经过这次筛选宫人，基本上她能混个脸熟，完全脸生一点印象也没有的话，那就只能是那一位带进来的。 许淑媛立刻又看着另外一个人，“你去看看之前那宫女从哪个方向回来的，查一查她见了什么人。” 把身边的人打发走，许淑媛自己慢慢的往关雎宫走，越走越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苏瑛照理说在福宁宫陪伴太后，在这种情况下应该低调安分才是，她身边的宫人出现在这里，这里距离福宁宫可远着呢。 她回头又看了一眼，这一看心头一凛，从这边望过去，那宫女出现的方向正对的应该是云华宫，贞慎夫人居住的地方啊。 苏瑛与贞慎夫人？ 许淑媛一想又立刻调转回头往玉照宫走，不管她的猜测是对是错，这件事情都要跟贵妃娘娘提个醒。 容落歌刚醒来看了赵嬷嬷给她的许淑媛送上的册子，便笑着说道：“许淑媛当差果然是尽心尽力，当初我没有看错人。” 能在她遇到危机的时候，不会照本分做事，而是本分之后还会努力，就说明这个人知恩图报，重情重义。 这样的人用着才放心，省心，安心。 正说着话，融心掀起帘子快步走进来，笑着说道：“娘娘，许淑媛求见。” 容落歌一愣，“不是之前刚走了？” “许淑媛说有重要的事情回禀娘娘。”融心道。 “请进来。”容落歌起身去了外间刚坐下，许淑媛就进来了。 “臣妾拜见贵妃娘娘。”许淑媛见到贵妃上前蹲身行礼。 “起来吧，这里没外人，许淑媛不用这样见外，坐下说话。”容落歌笑着开口。 许淑媛落座，看着容贵妃开口，“臣妾冒昧前来，还请娘娘恕罪。” “你这说的什么话，可是遇到什么事情了？有什么为难之处你只管说就是。”容落歌以为许淑媛遇到了什么难题这才匆匆又折回来。 许淑媛忙摇摇头，“并不是臣妾遇到什么事情，而是臣妾回去的路上发现了一件事情，心里觉得有些不安，特意折回来回禀娘娘，请娘娘决断。” 容落歌一愣，随即来了兴趣，看着她说道：“你说说看什么事情。” 许淑媛就道：“臣妾回去的路上看到一个陌生的宫女，瞧着很是面生，臣妾得娘娘的吩咐主管分放宫人出宫的事情，宫中留下的人臣妾不说个个认识，但是大体上还能看着眼熟，但是这个宫人却是完全没有印象。” 容落歌听到这里神色也严肃起来，“完全陌生的人脸，你接着说。” 许淑媛借着就把自己接下来的猜测讲了一遍，最后说道：“臣妾只是自己猜测，不知道是不是对的，只是心里存了不安，这才来请娘娘做决断。” 容落歌慢慢点头，“你做得对，辛苦你了。不过，你可知道苏姑娘与贞慎夫人以前有什么往来？” 许淑媛摇摇头，“苏姑娘在宫外时几乎不怎么参加宴会，苏家把她养的很是仔细，只往外传她的诗作，为她扬名。出席宴会也只会去特别亲近的人家，所以见过她的人着实不多。臣妾与贞慎夫人往来都不多，更不要说苏姑娘了，几乎无往来。” 说到这里，许淑媛顿了顿又开口道：“倒是秦昭华与她有一面之缘，据秦昭华所言，苏姑娘是个颇有智慧的人。” 这个颇有智慧几个字就很微妙了，容落歌若有所思。 若是苏瑛很聪明的话，是不是上次她被弹劾的事情她也掺和了一脚？ 毕竟，宫里的事情苏家怎么能知道那么详细的信息？ 必定是有人外漏，她一直认为是太后所为，现在想想指不定太后是为人背了黑锅。 容落歌轻笑一声，看着许淑媛说道：“你这次跟我说的事情非常的重要，有心了。” 许淑媛就说道：“这是臣妾应该做的，不足以报娘娘知遇之恩。” “你我也不用说这样的客气话，许淑媛为本宫做的，本宫都铭记于心。”容落歌说道。 许淑媛忙起身道不敢，随即便告退离开。 许淑媛一走，容落歌看着赵嬷嬷，“去查一查到底怎么回事。” 赵嬷嬷看着容贵妃面色不虞，头皮也是一紧，这谁能想到啊，“老奴这就去查，娘娘放心。” 容落歌点点头，“仔细一些，不要打草惊蛇。” “是。”赵嬷嬷急匆匆的走了。 容落歌坐了半响，轻笑一声，真的没想到苏瑛居然还敢跟贞慎夫人有联系，就是不知道太后知不知道这件事情。 如此一想，便知道苏瑛的胆子极大，明知道陛下与太后关系不太融洽，却还果断出手让太后给她背黑锅，想必太后知道真相后脸色一定很精彩，这可是她心心念念想要扶持的亲侄女。 容落歌想了想，又把却彩叫过来，在她耳边低声吩咐几句。 却彩眼睛一亮，忙点点头，“娘娘放心，奴婢一定把事情办好。” “去吧。”容落歌笑道。 贞慎夫人……苏瑛…… 不管这两个人有什么打算，容落歌都没耐心与她们绕圈子，在自己的眼皮下还敢这样私下勾连，可见是真的没把自己放在眼中。 容落歌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肚子，她现在有孕在身，自然不能像以前那样费心劳神，等肚子大起来前，就要把这些烦心的事情处理干净，免得自己生孩子时还要担心生命安全。 第187章 指婚 容落歌很快就等到了贺淮送来的消息，她看着信上所写的事情，看来苏瑛与贞慎夫人在宫里联手并不是偶然。 在宫外苏丞相与宁远侯也已经联手，若是这样的话，那么之前弹劾自己的事情来势汹汹就能理解了。 容落歌轻笑一声，没想到自己倒真是众矢之的了。 看来大家对皇后之位真是势在必得。 容落歌坐在那里沉思，这样的情况是她之前没有想到的，她知道皇后之位的厮杀肯定激烈，但是没想到还没出孝期那些人就迫不及待的出手。 轻笑一声后，她当然不会就这样被动挨打，这可不是她一贯的作风。 容落歌难得被激起了斗志，指尖轻轻地敲着桌面，她不是没有办法，只是不想跟那些人一样丧失底线。 略坐思考之后，容落歌看着融心说道：“明日你去传召苍云进来见我。” 融心一愣，随即缓过神，立刻说道：“是，奴婢记下了。” 苍云她知道，是娘娘最信任的人，后来担心她进了东宫不适应，所以才把人留在了老宅。 现在娘娘要用苍云，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吩咐。 融心心中忐忑，但是也不敢问为什么。 容落歌靠在软枕上半眯着眼睛，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是人若来犯她，她必然是要斩草除根。 容落歌心里有了打算，整个人都觉得舒畅多了。 第二天一早，寒星澜起身去上朝，容落歌也跟着起来，他看着她道：“怎么起这么早？” 容落歌笑着看着他，“当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忙，别人既然这么算计我，我可不得还份礼回去。” 寒星澜轻笑一声，“要我帮忙吗？” “这点小事，哪里需要陛下帮忙，不是大材小用吗？” 寒星澜哈哈大笑，把人拥进怀里，道：“行，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给你兜着。” 这还差不多。 容落歌把人送走，又把却彩叫来，“你去镇国公府传镇国公夫人与二姑娘进宫。” 却彩愣了一下，随即应道：“是，奴婢这就去。” 却彩出门的时候正遇上融心也要出宫，俩人走了个顺路，不由都是一愣。 一问才知道都是出宫找人的，俩人也不敢多打听，各自坐上车走了。 容落歌在宫里把赵嬷嬷叫来，看着她问道：“内廷府那边的事情如何了？” 赵嬷嬷立刻躬身回道：“自从上回郎中自缢身亡朝臣弹劾娘娘被陛下挡回去后，现在内廷府已经趋于安稳，剩下的人都是能做实事的。娘娘可是有什么吩咐？” “暂时没什么事情，嬷嬷暗中观察一下，看看谁是能用堪用的，等孝期过后我好用人。” 赵嬷嬷听着贵妃娘娘这话心头一凛，心中便转动起来，看来娘娘这边不只是将内廷府的裁剪，裁减过后还要把内廷府握在手中。 这样的话，就难免又要跟太后争锋。 赵嬷嬷既然站在了贵妃这条船上，自然要为贵妃着想，于是点点头说道：“好，奴婢一定用心看着。” 容落歌点点头，想了想又说道：“许淑媛还是依旧与内廷府接洽内宫事务，后宫分发月例的事情就让秦昭华去做。” 赵嬷嬷道：“是，那奴婢去长乐宫走一趟。” “去吧。”容落歌点点头，秦昭华虽然不如许淑媛能干，但是既然投靠她，她就得把人扶起来，没有好处给人家，谁愿意替你奔波忠心。 很快的苍云就到了，见到容落歌话还没说就落下泪了，“姑娘……” 容落歌亲自把人扶起来，哭笑不得的开口，“你哭什么？坐下说话。” 融心一看这架势就弯腰退了下去，苍云跟她们是不同的，苍云跟着娘娘一路走过来，她们与娘娘可没这样的情分，娘娘要与苍云说话，她自然要识趣些避出去。 苍云忙拿出帕子擦泪，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就是有点激动，姑娘最近可还好？” 容落歌看着苍云笑着点头，“挺好的，你看我最近都吃胖了，你在老宅还好吗？镇国公没找你的麻烦吧？” 苍云抹干泪，这才开口说道：“没有，早些时候镇国公去过几次，但是奴婢一次都没开门，后来姑娘做了贵妃镇国公就再没去过。” 容落歌嗤笑一声，“镇国公一向是识时务的，没找你麻烦就好，若是找你麻烦你也不用怕，便来与我说。这次叫你进宫来是有件事情想要问你，你年纪也到了，有没有想过嫁人的事情？” 苍云脸一红，随即低下头，“奴婢没想过，我只想跟着姑娘，哪里都不去。” 容落歌轻笑一声，“我知道你一心为我，但是我也得为你想想，你现在正是大好年华，再过几年想要嫁人可就不好挑了。你不像是融心还有却彩在我身边服侍，便是嫁人晚一些，以她们在我跟前的体面婚事也不愁，但是你未进宫，总是差一些，我是不想委屈你的。” 苍云听到娘娘这话，顿了顿才说道：“姑娘，我不想嫁人后就跟姑娘再也不能见面了，我以后还想跟着姑娘。” “这样啊，也不是不行。”容落歌其实也不太放心将苍云远嫁，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就不好护着她，她忽然眼睛一亮，看着苍云说道：“你看贺淮与荆楚怎么样？他们都还未成亲，你觉得那个与你更投契些，我替你探探话。” 苍云的脸一下子红了，半响才期期艾艾的说道：“奴婢觉得贺管事更稳重些，靠得住。” 容落歌就笑了，“咱们想到一处去了，我也觉得贺淮更适合你，行，我问问贺淮若是没有婚约在身，又对你有意的话，这婚事就差不多了。” “多谢姑娘。”苍云忙起身行礼，脸红的像柿子一样，“姑娘叫我进宫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吗？”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情。”容落歌看着苍云轻声吩咐几句。 苍云点点头，随即气愤地说道：“这些人怎么能这么无耻，姑娘放心，我一定帮姑娘办好。” 容落歌笑了笑，“有你去做，我自然是放心的，你自己也当心些，安全为上。” 苍云就站起身，“姑娘放心，我还要服侍姑娘一辈子呢。” 容落歌对待苍云是最不一样的，不是把她当奴婢，是从心里把她当妹妹看待。 第188章 奉旨跋扈 苍云离开之后，楚珂与女儿已经在等待了，容落歌又跟着见了她们。 楚珂这次进宫还有些不太自在，见过容落歌规规矩矩的见礼，“臣妇拜见贵妃娘娘。” “大姐姐安好。”容灵珊也跟着上前见礼，满眼都是欢喜。 容落歌笑着说道：“夫人不用多礼，灵珊也起来，都坐吧。” 容落歌打量着楚珂，这一看才发现楚珂竟是老了不少，鬓边隐隐带了华发，倒是不由得吃了一惊。 楚珂发现贵妃的眼睛落在她的鬓边，下意识的伸手抹了抹，苦笑一声，“让娘娘见笑了。” 容落歌记忆中的楚珂一向是盛气高昂的，此时便问了一句，“夫人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只是因为狄月奴的事情，怕是不会让夫人成这样吧？” 狄月奴都多少年了，楚珂以前能忍，没道理后来忍不下去。 “娘娘明察秋毫，确实不只是因为这件事情。”楚珂点头说道，“容朗也跑了，府里连个碍眼的都没了，怎么会是他们母子的事情。” 容落歌点头，她也是这样想的，“那是为了何事，夫人若是不方便说不说便是，不用紧张。” 楚珂还未说话，容灵珊却忽然插口说道：“大姐姐，你是不知道，爹爹他又纳妾了，还是宁远侯族中旁支的一个庶女，因为这件事情才把娘气坏了。宁远侯的嫡女在宫里做贞慎夫人，爹爹却拿纳了宋家旁支的庶女，这不是要跟大姐姐对着干吗？我娘就是因为此事跟爹爹争执了几句，结果还被爹爹打了一把掌。” 容落歌：…… 她是真不知道，万万没想到镇国公现在居然这么渣。 看着贵妃惊讶的神色，楚珂叹口气，“我是想着娘娘虽然与夫君断了关系，但是是父女是错不了的。断了关系又如何，只要你没有公然要对镇国公府如何，大家就对镇国公府敬着。何况，你与岩儿兄妹关系都不错，这些别人都是看在眼里的。但是……我没想到他要纳妾，选的居然是宁远侯的族人，当时气昏了头才与他起了争执。” 楚珂前半辈子顺风顺水，大约运气都用在前半生，结果人到中年处处不顺，人生境遇一个坎接着一个坎。 容落歌的事情就罢了，是她有些地方做得不对，她也得了报应，但是她没想到夫君不知悔改不说，居然还要跟宁远侯联手，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这不是又要分崩离析吗？ 也就是这一刻她才真的发现夫君如今是真的不把他们母子几个放在眼里了，小儿子如今常住书院，她都不敢让他回府，生怕府里的气氛让他害怕反到时害了他。 想起这些，楚珂不免也红了眼，咬着牙没让自己在贵妃面前丢脸落泪。 “宁远侯？”容落歌冷笑一声，“这一位为了他的女儿最近上蹦下跳的倒是欢腾的很。” 容灵珊捏着帕子说道：“宁远侯府上的姑娘最近也给我递帖子约我出去游玩，我都不敢应，直接给拒了。” 容落歌没想到因为自己倒是连累得楚珂母女境地这么艰难，她想了想问道：“容钰呢？” 容灵珊听着大姐姐问起弟弟，就有些低落的说道：“娘让弟弟在书院呆着，寻常不要回家，我都好久没见他了。” “在书院？”容落歌皱起眉头，“他年纪还小，若是有人故意引诱他，未必就有定性能挡住。在书院是不行的，这样吧，让他去国子监。国子监的王助教王湜博学多才，让他跟着王助教读书，在国子监里也能安心些。” 楚珂大喜，“国子监本来国公府是有名额的，只是当年岩儿用了一个，另一个给了荣朗，当初他答应等钰儿长大后他再想办法，结果现在……” 容落歌就道：“这不是什么大事，我来办就是。夫人回去后先把人接回府，等消息吧。” 楚珂忙不迭的答应下来，脸上全是笑意，容落歌一见就知道只怕这件事情她也一直在烦恼，只是让她意外楚珂也没让容灵珊对她开口。 容灵珊就在一旁说道：“这下好了，有大姐姐帮忙就安心了，我跟娘也担心弟弟在书院的事情，但是没有更好的法子。” “这件事情你该来跟我说。”容落歌看着容灵珊说道。 容灵珊做个鬼脸，“我想来的，但是我娘不让，怕给大姐姐添麻烦。” “这算是什么麻烦。”容落歌摇摇头，“以我现在的封位，本就可以荫蔽家人，送个孩子去国子监又不违矩。” 楚珂听着容落歌这话，心头真是滋味难明，她一直以为能一直以靠谱的丈夫，结果现在变得面目全非。她一直不喜且算计过的容落歌，如今倒是对她们搭一把手。 人这辈子不到闭眼那一刻，真是不知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楚珂打起精神，看着容落歌笑着说道：“钰儿的事情多谢娘娘，实在是担心儿子，我就不推辞了。这次娘娘召我进宫可是有什么事情吩咐？” 说起这个，容落歌就点点头，“是有点事情，跟苏家与宁远侯府有些关系。” “娘娘您说。”楚珂立刻打起精神，不管多难办的事情，她一定给娘娘做到。 “夫人最近没怎么出门做客吧？”容落歌笑着说道。 楚珂家里的事情孩子的事情就忙不过来，哪有心情出门玩乐，于是就摇摇头，“不怕娘娘笑话，我已经很久没出门赴宴，实在是没心情。” “那明日开始夫人就去吧，将自己打扮的鲜亮些，派头足一些。”容落歌笑着说道。 楚珂听到这话一愣，“娘娘的意思是？” “今日夫人进宫的事情必然会传的沸沸扬扬，我虽然与镇国公恩断义绝，但是我与灵珊还有容岩与容钰没有恩怨纠葛。夫人对外就这样说，容钰进国子监的事情也可大肆宣扬出去。另外，灵珊的婚事不要急，再等等。” 楚珂听得一愣一愣的，贵妃娘娘这还要她奉贵妃旨意张扬？ 这……有点很意外啊。 第189章 祖孙一样狠 看着楚珂惊讶的神色，容落歌笑了笑没有细说，以她的聪明应该很快就能想明白。 楚珂确实一开始很意外，但是细细一想就琢磨出几分味道来。 现在大家不过是看着贵妃跟娘家断了关系，所以觉得她背后无人撑腰，虽然丈夫不靠谱，但是自己跟孩子们若是与贵妃的关系和睦，那么大家必然会重新思量。 不说对贵妃有没有好处，对她跟孩子们的好处确实很大，贵妃又说不急着给灵珊订婚事，这分明就是提点她以后的婚事会更好，这就说明贵妃很有底气自己的地位很稳，无人能撼动。 外头不管是宁远侯府也好，还是苏丞相府也好，就算是蹦跶只怕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楚珂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她已经很久没有扬眉吐气过了，这次总算是能直起腰来。 “我听娘娘的。”楚珂立刻说道。 容落歌就点点头，“宫外的事情就麻烦夫人了。” 楚珂忙道：“这是应该的，灵珊跟她的兄长弟弟承蒙娘娘照看，臣妇无以为报，只能尽力为娘娘做点事情了。” 容灵珊听着她们说话还有些迷迷糊糊的，这到底什么意思？ 容落歌就看到她迷惑的小眼神，便乐着说道：“夫人出门做客带上灵珊，也该让她多走动走动，在诸位夫人面前亮亮相，以后的婚事才好说。” 楚珂点头应了，自从容黛兄妹进了府，她就约束女儿少出门，再加上先帝驾崩，的确是在家里很长时间没出去过了。 容灵珊的眼睛一亮，她可以出门了吗？ 看着女儿兴奋的神色，楚珂就很是愧疚，都是她无能。 送二人出宫之前，容落歌让人抬了个箱子出来，都是给她们的东西，既然要出门做客，想要显摆一下，不能缺了宫中制式的布料首饰，宫里内造出去的首饰都带着宫里的印记，一看就能明白。 靠嘴说楚珂母女与贵妃关系融洽别人不会轻易相信，但是如果再有华贵的首饰加持，这就很容易令人信服了。 楚珂没有推辞，谢了赏就带东西与女儿离开了。 容落歌忙完后，小憩了一会儿，等融心来回禀贺淮求见，她这才打起精神。 贺淮见了贵妃行礼，这才开口回话，“娘娘，属下已经打听清楚了，最近苏丞相府很是热闹，苏夫人也是连连出门拜访，这是苏家往来的名单。” 容落歌接过去低头一打量，冷笑一声，真是好，朝中大半勋贵他们都拜访过了。 “苏家拜访的人家有什么反应？”容落歌开口问道。 “有的人家很热情，也有反应冷淡些的，不过大部分都与苏家有往来。”贺淮说道。 容落歌微微眯眸，皇后这个位置真的是让苏家无法舍弃，毕竟出了一个太后，坐在帝位的便是有苏家血脉的皇帝，若是苏家女再入宫为后，与苏家的关系只会越来越紧密。 苏暮白能在丞相的位置上做了这么多年，先帝对太后几番打压下都能稳住没挪窝，可见苏暮白心机之深，手段之稳。 而且苏瑛一进宫，就给自己来了一出群臣弹劾，他们祖孙倒真是一脉相承的狠。 将名单收好，撇开正事，容落歌看着贺淮问道：“有件私人的事情想要问问你，你可曾定亲了？” 贺淮一愣，随即摇摇头。 容落歌微微松口气，看着贺淮的眼神都变得亲近几分，笑着说道：“贺淮，你觉得苍云如何？” 贺淮没想到贵妃娘娘会提起苍云，他的神色立刻就有点紧张起来，“苍云姑娘很好。” 容落歌看着贺淮这反映，觉得不太寻常，看来贺淮对苍云的观感一定不错，觉得这件事情大有可为，便道：“苍云是我最信任的人，因为性子单纯怕她不能适应宫内的生活，这才不得不让她在老宅守着。如今苍云年纪也到了，我欲为其择一良婿，贺淮，你觉得呢？” 贺淮心在哪里还能听不懂贵妃的意思，心口砰砰直跳，立刻下跪见礼，“属下自然愿意，只是属下一个武夫，只怕高攀苍云姑娘。” 他原来只是个护镖的，后来因伤退下这才到了娘娘跟前做护院，其实他家没什么根基。 “我为苍云择婿，不看门第高低，只看是否有一颗真心。”容落歌笑着开口。 贺淮当然听懂贵妃的意思了，只要对苍云好，没有身家地位都没关系，只要跟着贵妃这些难道还能少了吗？ 贺淮很是紧张，掌心都出了汗，道：“属下愿意，就是不知道苍云姑娘愿不愿意。” 容落歌第一次做媒，没想到效果就这样好，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笑着说道：“你跟了我这么久，正是看重你的品性，我才把苍云托付你，只盼着不要辜负我的信任。” 贺淮听着这话，立刻回道：“娘娘放心，我一定会对苍云姑娘好。” “那你回去筹备婚事吧。”容落歌道。 贺淮脚步轻飘飘的出了宫，感觉跟做梦一样，他没想到愿望居然能成真。他一向是个少言寡语的人，不像是荆楚能言善道，他喜欢苍云也不敢说。 谁想到会有这样的福气落在他的身上，整个人都觉得做梦一样。 婚事……对，婚事！ 他一定要好好的筹备！ 容落歌又让人去给苍云送信，让她好好备嫁，还给了她一封银子，告知她自己会为她准备一份嫁妆，让她不用担心。 苍云得了消息哭得跟泪人似的，对这皇宫的方向叩了几个头。 做奴婢做到她这个份上，只怕也没几个人能有这样的福气。 容落歌自己的小库房很丰厚，嫁妆都是贺淮与荆楚在打理，收益很不错。她从里面挑出两间铺子，又划了一片田地放进嫁妆单子里，除此之外，还要有一年四季衣裳，成套的家具，这些都好办，她在单子上添添减减，盘算着送嫁的人选谁才好。 寒星澜处理完政务回来，就看到容落歌正在笑，他走过去一看，嫁妆单子？ “谁要出嫁？”寒星澜坐在她身边问道，眼睛一扫，又看到旁边一份名单，随手便拿了起来，一看之下，脸色便沉了下来。 第190章 稳坐钓鱼台的皇帝 容落歌回头看了一眼，笑着说道：“生气做什么，这些细细想想并不意外。” 寒星澜憋了一股火，皇后之位空悬是他的意思，这些人却个个朝着落歌使绊子，明显是把她当做绊脚石，甚至于把她视做在自己身边进谗言的后妃。 他握着容落歌的手说道：“这次是我连累你了。” “我们还需分你我？”容落歌将单子写完推到一旁，看着寒星澜开口，“未立后也好，立后以后也好，还是说将来你有了子嗣，未来储君之位都是朝上的争端所在。” 自古以来纵观历史发展，这些进展都是避免不了的。利之所在，益之趋势，千古以来，前仆后继者不绝。 寒星澜一想居然很有道理，到底是憋了一腔怒火，看着容落歌说道：“若不是在孝期，你本该坐在了后位上。便是有纷争，你也能以身份立足。” “那可能不行，你别忘了，我可是曾和离过，就凭这一点，那些言官就能喷死我。” 寒星澜：…… 哪有人说话这么直白的，顿时哭笑不得。 “不过是小人之举，你我之间的事情，我都不介意，别人又能如何？” “堵天下悠悠之口不易，不然说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容落歌笑。 寒星澜顿时无语，把容落歌揽入怀中，人太聪明总是更让人心疼，知道前途艰难，却依旧陪在他身侧前行，这份情谊让他甚是感动。 不过，寒星澜立后之心十分坚定，这些波折纵然有，他也会想办法克服。 不想再说这件事情让容落歌忧心，就捡起桌上的单子一打量笑着说道：“给谁准备的嫁妆单子？” “苍云的。”容落歌回了一句，“苍云服侍我多年，如今到了年纪也该嫁人了，她家中已无亲人，我自然要替她备嫁。” 提及苍云寒星澜倒是有些印象，便笑着说道：“那我也赏她一份。” 容落歌就笑了，“这感情好，有陛下的赏赐打头，苍云这份嫁妆是真的增光添彩了。” 寒星澜想了想就添了一件如意八宝瓶，苍云不过是个奴婢，太过贵重的赏赐对于她反而不是好事。 容落歌替苍云谢过皇帝，将嫁妆单子收起来，笑着说道：“这单子落到苍云手里，指不定这丫头得早晚三炷香供起来，这可是有陛下的墨宝。” 寒星澜听着容落歌这话就笑着道：“随你高兴。” “那就这么定了吧。”容落歌愉快的说道，虽然对于皇帝与她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到苍云手中也算是一道护身符。 “苍云出嫁，你还要去吗？”寒星澜看着容落歌问道，他并不赞同她出宫，怕她到时候会遇到点什么意外。 容落歌摇摇头，“我就不去了，苍云嫁的是贺淮，让荆楚、春雨她们给他俩热闹热闹就行了，我要是去的话目标太大，反而对他们不美。” 若是被人知道她这么看重苍云，就怕有些人心思不正，将心思放在苍云身上，这才是害了她。 “贺淮？”寒星澜对这个人有印象，当初在西城住着时，也曾见过几次。“少言寡语那个，倒是不错。” “你还记得他？”容落歌挺意外的，“就是他，是个稳重的，靠得住。” 寒星澜点点头，苍云的事情也就过去了。 容落歌说完苍云的事情，又想起容钰来，就把事情一说，“镇国公纳的妾室是宁远侯族中的小辈，虽说是偏枝，但是若说这里头没什么我是不信的。” 寒星澜提起镇国公便一脸的厌恶，冷哼一声，“若不是他最近小心翼翼，没有被我抓住把柄，不然我一定处置了他为你出口气。” 容落歌一笑，“不着急，狄月奴还没现身，以后机会肯定会有的，我是想着把容钰送去国子监，总好过他在外被人算计。容岩兄妹如今与我关系大为缓和，倒是正好可以为我所用牵制镇国公。” “这不是什么大事，自是可以。”寒星澜点头，以容落歌贵妃的身份，本就可以荫蔽族人，送个人去国子监只是小事一桩。 “那明日我就让人去办这件事情。”容落歌道，说完这些琐事，这才得空问这次出征的事情，“可有好消息传来？” “暂时还没有，照着时间算应该也快了。”寒星澜说道，大军赶到需要时间，等到一仗打下来也需要时间，再把奏折送回京城，这样一算还得过些日子。 容落歌该做的都做了，就看萧慎的本事了，她笑着说道：“我们就等好消息吧，萧慎带着火炮出征，这等武器想来青玄国还没有，第一仗会是个开门红。” 寒星澜听到这里看着容落歌，“都是你的功劳。” 容落歌忙了半天有些累了，靠在寒星澜的身上掩住唇打个呵欠说道：“我只是出个主意，剩下的事情都是你辛苦筹谋，你才是最辛苦的。官造局与工部那边的较量如何了?” 工部得了陛下的命令招募工匠制作纸甲，显然这只是个开始，若是官造局不表态改变态度的话，早晚会被工部压一头。 “工部那边运转良好，造出来的第一批纸甲已经送往边城，很快就会到萧慎的手中，放心吧。” 容落歌闭着眼睛点点头，朦朦胧胧的说道：“官造局尾大不掉，匠户一把捏在手中，这才是他们的底气与陛下掰手腕，拿住他们的七寸，官造局那群人此刻肯定在想法子，陛下不能心软啊，要趁机跟他们讲条件，将官造局的一块铁板彻底打破才好……” 听着听着没了声音，寒星澜低头一看，就看到容落歌已经睡着了，顿时哭笑不得，轻手轻脚的把人抱进寝室，给她盖上锦被，这才悄悄地走出来。 思及官造局的事情，他早就有了打算，不过容落歌的话也给他提个醒，现在掌握主动的是他，是要狠狠地把官造局的脊梁打断才成。 这件事情，他看着工部尚书去做刚刚好，两个衙门互相较劲，他这个皇帝才好稳坐钓鱼台啊。 第191章 初战告捷 北疆的初秋要比鸮国的秋天冷得多，尤其是入夜之后，已经有了初冬的感觉。 大军驻扎在郎德河畔，与青玄国的敌军只有一河之隔，当晚萧慎就下令渡河，先遣队伍过河之后，没有立刻发起攻击，而是安营扎寨，将火炮用草木盖住遮挡行迹。 青玄国的斥候瞧着过河的队伍不多，只有几千人，立刻回禀上官，当晚青玄国主将命部下带兵偷袭，试图将这一股先遣队伍囫囵个的吞吃下去。 夜半时分，正是安眠的好时候，突然如雷鸣般的巨响不断地响起，火光将半边天都照红了。 火炮一响，紧随着连发弓弩与火雷也轮番上阵，鸮国的将士们挥舞着长枪腰刀，呈冲锋队形，像一把尖刀，狠狠地刺向来来偷袭的敌军。 与此同时，河面上已经搭起了十几座浮桥，鸮国的将士火速渡河，过了河的将士立刻加入了追击的行列中。 战马嘶鸣，刀剑相交狠狠的撞击在一起，刀锋碰撞便有火花闪现。 鲜血染红了大地，在火炮的威力下，敌军很快就溃败而逃，大军衔尾而追，状况更加惨烈。 初战大捷，萧慎银盔银甲，手中长刀血光闪现，侧面望去，宛若一尊杀神，杀意凛然，令人心悸。 捷报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寒星澜看过之后大喜，在朝堂之上便夸赞萧慎精武事，报国家，此言一出满朝一片寂静。 寒星澜心中大快，下朝之后去了玉照宫，看着容落歌就笑着说道：“萧慎果然不负我的期待，初战告捷。” 容落歌闻言大喜，笑着说道：“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如此一来朝堂上那些人就该安分一段日子了。” 寒星澜大笑，看着容落歌说道：“这次出兵，朝臣话里话外便是不看好，我又不好发作，憋了一肚子气。现在好了，真是痛快！” 说到这里，他看着容落歌神色一下子柔和下来，“萧慎给我的折子中说，多亏你想出来的火炮，用它开路却是极具震慑。” 容落歌闻言也开心，笑着说道：“青玄国还没这等利器，咱们拿出来，自然是占了上风，不过打仗也并不是只看谁的武器更厉害，还是要看主帅如何排兵布阵，纵有神兵利器，若是主帅是个糊涂无能之辈也是枉然。” 寒星澜听着容落歌这话就笑了，若是人人都像她这般自省，那他这个皇帝就真的容易坐了。 好消息一来，朝堂上那些对出征并不看好的人一下子哑了火，特别的安静，乖巧。 寒星澜上朝时心情都好了很多，着实是一件让人愉悦的事情。 一连数日寒星澜心情不错，容落歌也没闲着，将苍云的嫁妆备好后，让人送去了老宅。苍云一看这么多，自然是感动不已，对着皇宫的方向磕头谢恩。 出嫁的日子也是容落歌挑选过的，因为俩人也算是郎情妾意，苍云家里没什么人了，贺淮其实也差不多，因此这婚期就挑的最近的好日子。 等到苍云出嫁那一天，她站在皇宫里凝视着老宅的方向，自今已后，自然是盼着苍云能幸福美满。 苍云出嫁后，容落歌了了一大块心事，也就有更多的精力放在宫务上。 裁减宫人过后，没有了繁冗复杂的人事，宫里的事情处置起来都轻松多了。 许淑媛与秦昭华确实也是好帮手，她吩咐下去的差事办的不错。 “娘娘，秦昭华求见。”却彩进来回禀道。 容落歌抬起头，面上有几分惊讶，道：“让她进来吧。” 容落歌说完起身，从书房慢慢的往正殿走，走进正殿，秦昭华已经在了，见到她立刻上前见礼，“臣妾拜见贵妃娘娘，娘娘安康。” “起来吧。”容落歌走到上首的座位上坐下，看着秦昭华笑着开口，“怎么今日忽然就过来了，可是有事情？” “是，臣妾是有件事情回禀娘娘。”秦昭华有些紧张的开口。 容落歌看着她的样子，心中有些狐疑，她知道秦昭华有些胆小，但是看着她紧张的样子，的确够胆小，“什么事情，你直说便是。” 听到容贵妃这话，秦昭华松口气，明明来之前脑子里早就想好了怎么开口，但是这会儿一紧张就给忘了，幸好娘娘也不催她，她定定神，这才又开口说道：“回娘娘，臣妾今儿个接到家里的来信了，信中提到一件事情，臣妾内心惶惶，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处置，只能来请娘娘指点一二。” 容落歌很惊讶的看着秦昭华，她的家事找她做什么？ 秦昭华本来胆子就不大，肯定不会拿着寻常的家事来打扰她，那就有可能这事儿跟她有些关系，于是就道：“你说。” 秦昭华从袖笼里将家书取出轻轻地放在小几上，道：“还请娘娘一观。” 融心立刻去看娘娘，见娘娘轻轻点头，这才上前将信拿起转身递到娘娘手中，然后又退到一旁低头不语。 容落歌打开信，开头就是很寻常的家里做母亲的挂念孩子的思念之语，再往下看去，容落歌的眉心慢慢的蹙了起来，很是惊讶的看着秦昭华，“宁远侯府欲同你们家结亲？” 秦昭华忙点点头，“是，是宁远侯的三子，议亲的是我最小的妹妹。” 容落歌轻笑一声，“看来宁远侯府上别的不多，孩子倒是真的不缺。咱们这位好侯爷，就在不久前，还将族中一个晚辈许给了镇国公做妾室。” 秦昭华整个人都僵住了，镇国公……镇国公不是娘娘的生父吗？ 虽然断绝了关系，但是……但是到底是父女，宁远侯这样做可就真是不地道了。 秦昭华胆子是小了点，但是绝对不是笨人。 转念一想，就知道宁远侯府这是要做什么，这分明就是要将娘娘架到火上烤起来。 她的掌心全是冷汗，现在真是庆幸自己前来询问贵妃的意思，若是她没多此一事，万一家里要是跟宁远侯府结亲…… 她真是想都不敢想后果会是什么。 第192章 不服气不行 “臣妾这就给家里递信，这婚事绝对不能接。”秦昭华立刻说道，她忙站起身来，对着贵妃屈膝见礼，“多谢娘娘直言相告，臣妾感激在心。” 容落歌看着秦昭华说道：“这婚事也不是本宫同意与否的事情，还是要看你家里人怎么想。” 她当然不会插手别人家务事，只是把实情一摆，怎么做选择是秦家的事情。 若是她对秦家的事情指手画脚。那些视她如眼中钉的言官，只怕又要撸袖子写奏折弹劾她。 何必呢。 容贵妃越是这样说，秦昭华心里越怕，这婚事不止不能结，最好是他们家跟宁远侯府也保持距离。 她就觉得不太对劲，她们家在京城可算不上什么大家族，宁远侯府居然舍得用自己的儿子与他们家联姻，看来宁远侯府对贞慎夫人是打定主意要倾力支持。 不然的话，他们怎么会做出给镇国公送妾的事情，就算是旁支的孩子，那也是宋家人。 秦昭华软着腿出了玉照宫，被阳光一照，这才觉得暖洋洋的，那股子凉气才慢慢地散了。 她走到半路，转念一想，没有回长乐宫，而是转道去了关雎宫。 如今的关雎宫在许淑媛住进去后，就将里头的摆设做了大幅改动，如今的关雎宫可没有明太妃住着时的金碧辉煌，反倒是有股古拙朴素的味道。 许淑媛正在对账册，听着秦昭华来了，就直接让人进了内殿，她头也没抬的说道：“你先坐，我把这一点对完。” 秦昭华点头答应了，自己坐在一旁，就看着许淑媛速度极快的扒拉着算盘，一页一页的核对账册上的数字，看着她双指如飞的样子，不由得暗中咋舌。 打算盘这种事情，她们这些闺秀怎么会去学，这都是账房才学的，但是现在许淑媛才接管宫里的事情多久，打算盘已经是这么纯熟了。 若不是亲眼所见，谁会相信呢。 许淑媛将算盘一推，账册合起来摞到一旁，这才抬头看着秦昭华席，笑着解释几句，“内廷府加急送来的账册，不是我慢待昭华妹妹，还请见谅。” “淑媛姐姐千万别这样说，是我不请自来打扰了你才是。”秦昭华立刻说道。 许淑媛让人送上茶点来，看着她问道：“瞧着你气色不太好，这是怎么了？” 秦昭华虽然觉得很丢脸但是还是把事情讲了一遍，最后说道：“淑媛姐姐，我这心中忐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做最好，这才来问问你。” 许淑媛简直是听呆了，娘娘说的没错，看来宁远侯府的女孩子确实多。 她深吸口气，这才说道：“咱们现在是贵妃娘娘船上的人，你最好想想自己的立场，虽然娘娘不会怪罪你，但是若是秦家与宁远侯结亲，那么以后你肯定不会再被娘娘重用，孰轻孰重，自己掂量。” 秦昭华都要哭了，无奈的叹口气，“这可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宁远侯府到底是什么打算，要是论本事与地位姐姐家明明才是最好的选择。” 许淑媛觉得这话很对，她想了想说道：“我得让人回府去问一句，不然我这心一直不安稳。” 秦昭华一听立刻说道平：“姐姐赶紧问问，这可不是小事。” 许淑媛把自己贴身的丫头叫来，低声吩咐几句，那丫头就急急的出宫去了。 秦昭华等人一走，这才轻声说道：“淑媛姐姐，你说贞慎夫人到底要做什么，最近虽然并未见到她，但是我这心口一直跳。而且，每次见到周婕妤与罗容华，她们二人看我的神色可不友善，看来她们还是会站在贞慎夫人的身边，真是麻烦。” “这有什么麻烦的，只要她们敢动，只要我们拿到证据，她们便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镇定。” 秦昭华忙点点头，“只要把婚事推了便好，其他的麻烦没这么棘手。” 要是做了儿女亲家，那就是半只脚捆在了一起，着实不是什么好消息。 提醒了许淑媛，秦昭华该做的事情也做了，就要起身告辞，眼看着许淑媛暂时也没有好办法，她还是别为难人了。 “等一下。”许淑媛叫住秦昭华，“只怕贞慎夫人也会请你过去说话，你先思量好怎么应对。现在看来，宁远侯府结这门亲事，应该是主要是拉拢你，分化贵妃娘娘的力量。” 秦昭华指着自己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就她这混吃等死的心态，能有什么好拉拢的。 宁远侯府的眼神不行。 “那真是让贞慎夫人失望了。”秦昭华咬着牙说道，位份低实在是没人权，谁都能对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这种感觉对于一个比较佛系的人来说实在是太不友好了。 许淑媛一语成谶，秦昭华刚回到长乐宫，果然云华宫的宫人就来请她了。 这速度，不服气也不行。 秦昭华头上贴着帕子，白着脸看着云华宫的宫女，“今儿个不过是出去走了一趟，哪知道就中了暑气，实在是起不来身，还请贞慎夫人宽恕才好。” 她态度摆出来了，至于别人信不信，那就不是她的事情了。 打发走了云华宫的人，秦昭华这才坐起身，看着自己身边的人说道：“立刻闭门谢客，谁来都说我病了。”说完一顿，“贵妃娘娘与许淑媛那边的人除外。” 众人答应下来，就看着她们的秦昭华又躺了回去，顿时哭笑不得。 再说这段日子楚珂真是大出风头，她十分高调的参加各家的宴席，还带着自己的女儿，如此高调，很快大家都知道贵妃对容灵珊兄妹还是有几份手足情，没看到连带着楚珂这个继母都跟着鸡犬升天。 这就很微妙了，大家再看向宁远侯夫人与苏丞相夫人的时候，那眼神就有点深意了。 这样的情况算什么？ 容贵妃的示威？ 众人面面相觑，而宴席上除了高谈阔论的楚珂，再无她人的声音。 心思一转，大家的眼神若有若无的又落在了容灵珊的头上，要是结个亲，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第193章 朝臣不会轻易下赌注 容灵珊被众人看的浑身不自在，总觉得自己就是那砧板上的猪肉，随时都有人给来一刀带回家。 只要想想这样的日子还得持续一段时间，她就笑不出来了。 楚珂接连带着容灵珊四处露面，镇国公自然知道了，他们两夫妻哪里还有当年恩恩爱爱的情分，见了面就恨不能表演个全武行。 “灵珊年纪不小了，我给她看了门婚事，你准备一下。”镇国公看着妻子面色沉沉的说道。 楚珂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敢问国公爷相中的哪一家？” “太常寺卿之子，配灵珊自然够了。”镇国公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楚珂一听眼前一黑，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就地去世，她知道他们夫妻没有感情了，但是也没想到丈夫这么绝情，她死死的盯着他，嗤笑一声说道：“国公爷难道忘了林高轩曾害的岩儿断了腿，他满心里喜欢的都是容黛，现在你让灵珊嫁给他，你这分明就是想要逼死我们母女，这婚事我不同意！” “这可由不得你，我是灵珊的父亲，自然能替她做主，这事就这么定了！” “你敢！”楚珂一下子站起身来，脸色白的死似鬼，眼睛盯着容衡能甩出刀来，“容衡，你要是敢把灵珊嫁给林高轩，我就进宫拜见贵妃娘娘，请贵妃娘娘做主！” 镇国公听到这话更是恼怒不已，用力一拍桌子，怒道：“贵妃娘娘早就与我们府上没有关系，我们自家的事儿，岂能容外人插手。” “外人？”楚珂讥讽的盯着丈夫，“就是不知道这话你敢不敢让贵妃娘娘知道，也是，像你这样连宋家女都敢收了做小的人，哪里还有什么良心，你做的别的我不管，但是灵珊的婚事你要是敢插手，我就跟你拼了！” “简直不可理喻！林家这样的人家，你以为是谁都能嫁进去的？那林高轩喜欢黛儿的事情简直是一派胡言，你莫要胡言乱语。”镇国公黑着脸说道。 “呸！难道岩儿的腿断了也是假的？当初林家认了此事也是假的？”楚珂浑身都在颤抖，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恨不能时光倒流给当初眼瞎的自己一巴掌，“容衡，你别把我逼急了，我们楚家可不是什么小门小户，再说你要是真敢把灵珊嫁给林高轩，我就把你这些年跟狄月奴的事情全都抖出来，我倒要看看你还要不要脸！” “你……” “我什么？你巴巴的等着狄月奴回青玄国后还能风光回来不成？做你的春秋大梦，如今两国开战那就是敌人，你信不信我要是把这件事情说出去，明儿个朝堂上弹劾你的折子就满天飞？” 镇国公气的心口直颤，深吸口气，这才说道：“好，你很好，你也不想想我是为了谁？以后镇国公府越来越好，最后还不是岩儿得了好处？” 楚珂要是以前还会信，但是现在一个字都不信，也不知道这个男人怎么有脸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虎毒尚且不食子，可你呢？眼看着荣朗对岩儿下手却好似眼瞎，这么多年我被你骗得多苦，一直以为你心里有我们母子几个，哪知道你颗心全心全意给狄月奴母子做打算。既然这样，那就别来我这里装什么慈父，我生的几个孩子的婚事你最好不要插手，不然我不介意鱼死网破。你别忘了，宫里还有个贵妃娘娘，毕竟你可是纳了娘娘对头的娘家人。” 镇国公心头一梗，知道这件事情传出去不好听，但是那个孽女早就跟自己翻脸成仇，便是她得了好处与自己有何干？ 倒不如他另投别人，多少还有些好处到手，而且他还得为黛儿与朗儿着想，要等他们回来。 想到这里，他看着楚珂最后一丝耐心也告罄，“不管你同不同意，这婚事都要定了，你想说什么只管出去说，难道现在我还怕你去说？” 镇国公甩袖离开，楚珂看着他的背影怒道：“你休想！” 但是楚珂也知道如果容衡真的答应了这婚事，她毕竟是灵珊的父亲是能做主的，她心里着急不已，想要回娘家搬救兵，但是一想娘家人也未必能一下子制止容衡，只有进宫去求贵妃娘娘。 总之不能让灵珊嫁给林高轩，那林高轩是个什么东西，敢对着她儿子下手，灵珊嫁过去不等于羊入虎口吗？ 楚珂现在真是恨死了容衡，也顾不上多想忙递帖子进宫。 容落歌见了楚珂，听完她的话之后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面上的神色带着几分嘲讽，好一会儿才慢慢开口，“我知道他不是个人，但是没想到这么不是人。” 楚珂听到这话哭不下去了，哽了一下，拿着帕子擦擦脸，定定神开口，“我知道我以前做了很多事对不住娘娘，如今我也遭了报应，只求娘娘看在灵珊对娘娘一直没有恶意的份上帮她一把。” 容落歌看着楚珂，现在的楚珂跟她刚穿来时相比当真是截然相反，短短岁月她好似苍老了很多，一直压在心口的那股郁气一下子就散了，她下意识的摸摸心口，大概原主对这个继母也释怀了，笑了笑轻声说道：“夫人与我之间的恩怨已经过去了，以后不必再提。灵珊的事情你不用着急，镇国公与林家议定婚事是为了向贞慎夫人投诚，那可真是上错了船。” 听着容落歌愿意搭把手，楚珂一脸感激之情，直接说道：“如今朝里朝外谁不知道陛下对娘娘情深义重，如今娘娘有孕在身，他日诞下陛下的长子，皇后之位也能争一争。届时，臣妇与楚家都会支持娘娘，请娘娘放心。” 容落歌有点意外，楚珂为了孩子支持她她不意外，没想到楚家居然也愿意，她想了想看着她问道：“灵珊的婚事，夫人心中可有合适人选了？” 楚珂满面愁容直叹气，“若是以前，灵珊的婚事不用愁，但是眼下却很难办。” 容落歌听出楚珂的未尽之意，因为现在后位空悬，再加上她肚子里还不知道是皇子是公主，朝中很多人都保持中立，这个时候容灵珊的婚事这些人家不会下赌注的。 第194章 皇后的位置还是要自己坐 楚珂就算是有看好的人家也没用，楚家那边能使力，但是这样的关口只怕为了保险起见灵珊的婚事只能低嫁以保她婚后日子平坦，但是将女儿低嫁楚珂可不会愿意。 “我之前与你说过，灵珊的婚事你不用担心，这话自然是算数的，你先回去吧，等我想想。”容落歌还要与寒星澜商议一下，现在也不能随意开口。 楚珂知道容落歌的性子，这话一出她就安心了，面上的愁容都散了几分，起身之后犹豫一下，看着她说道：“最近我觉得容朗不太对劲，做事情总是遮遮掩掩的，家里的下人派出去的也多，我怀疑他可能与狄月奴联络上了，娘娘要当心。” 容落歌一下子来了兴趣，这倒是个好消息，她还觉得狄月奴跑去了青玄国，她胳膊再长也不能伸到别国地盘上，但是如果狄月奴能回来就不一样了。 归根究底，原主的悲剧是因为狄月奴母女而起，这件事情最终还要她们偿还，她才算是为原主报了仇。 想到这里，她看着楚珂，“夫人有没有办法能让狄月奴回来？” 楚珂一愣，怔怔的说道：“这……臣妇怕是无能为力。” 话一出口，楚珂又怕贵妃恼她无用，立刻解释一句，“娘娘知道，我就是内宅妇人，哪有本事能让狄月奴从青玄国回来。” 容落歌笑了笑，“不用紧张，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这件事情确实令你为难。那这样，你回府之后尽量拿着灵珊的婚事与镇国公闹，最好是把此事宣扬的人尽皆知。尤其是宣扬镇国公投诚宁远侯，支持贞慎夫人，与我彻底决裂。” 楚珂：…… 她隐隐猜到娘娘的用意了，掌心里有冷汗慢慢的沁出来，就连后背上都浮上一层凉意，她抬头看着贵妃的神色从容又镇定，好似这话只是轻飘飘的几个字。 “臣妇明白，娘娘放心。”楚珂没有迟疑的答应下来，她与容衡已经毫无情谊，他既然拿着自己的女儿做踏脚石，就不要怪她无情无义。 楚珂离开后，容落歌琢磨着这件事情只怕苏丞相也添了把火，虽然外头人尽皆知她与容衡已经断绝关系，但是毕竟没有闹得特别难看，但是如果在这个档口容衡大力支持贞慎夫人呢？ 能让父女反目到这种地步，按照古人的思维，肯定多数人认为她这个女儿错处多，再加上容衡这个伪君子最会演戏，这对她的名声无疑又是一次打击。 所以，为了破这个局，她只能让楚珂上演一出与容衡夫妻反目的戏码，如此一来在这场舆论战中她才能全身而退。 再说，正好借机给宁远侯与贞慎夫人扬扬名，她一个二嫁之身坐上后位确实引非议，但是这并不代表她愿意让他们父女踩着她上位。 何况，在宋惠和的背后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苏瑛。 好在萧慎初战大捷让寒星澜这个皇帝的分量加重，只有将青玄国打败，寒星澜在朝堂上的地位才会稳固，才能压制住那些自以为是的老臣。 所以现在在这个关口就很微妙，自己跟宋家的斗争也会朝堂上的朝臣思量自己的本事。 她从来不是一个被动的人，既然事情到了这一步，那她就主动出击。 太常卿林觉也不是毫无瑕疵，当官的哪能毫无破绽呢？ 想到这里，容落歌把却彩叫来，看着她说道：“你去西城走一趟，让贺淮与荆楚做一件事情，将镇国公把女儿嫁给打断儿子腿的仇敌的事情传出去……” 舆论这个东西，她一个后世来的，可比这些人更会玩，软刀子杀人的把戏，也不是他们的专权。 当初林高轩为了容黛报复容岩，故意设计将容岩的腿打断，当初这件事情闹得不大，主要还是因为容衡这个镇国公顾及容黛的脸面，那时候楚珂与他的感情还不错，所以做了妥协没有闹得沸沸扬扬，林家认错之后就算了。 但是现在正好把容衡将容灵珊嫁给谋害容岩的凶手一事一起传出去，这下子可好玩了。 寒星澜回来的时候就看着容落歌心情不错，换了常衣这才在她身边坐下，笑着问道：“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容落歌就把事情一说，寒星澜也乐了，随即又厌恶的开口，“没想到容衡这么无耻，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若是个君子，当初又怎么会同意我与齐王的婚事，为了给容黛铺路，他这个爹当的何止无耻，简直是毫无底线。”容落歌叹口气，为原主不值。 “别难过了。” “我才不难过，早就过去了，不过就是希望恶人有恶报罢了。”容落歌道，“宁远侯动作频频，只怕苏丞相也会推波助澜，你在朝堂上也不容易，就不要为这点小事烦心了。我会处理好的。” 寒星澜看着容落歌的肚子，有些担心的说道：“你现在有孕在身，我不希望多思忧虑对身体不好，不如交给我？” “那我整天傻坐着也无聊啊？”容落歌笑着靠在寒星澜怀中，知道他是心疼她，“就当给自己找点乐子，反正我也不会真的生气，何况我还要用这件事情把苏瑛给钓出来。” 寒星澜对上容落歌戏谑的目光，一时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个什么神色才好。 容落歌看着他更乐了，听着她欢快的笑声，寒星澜无奈的叹口气，算了，她开心就好。 对于太后的诸多动作，他也是心中烦恼，索性就让她去做，只要不吃亏就成。 “苏瑛在宫里没有再做什么对你不利的事情吧？”寒星澜对这个表妹是没多少印象的，语气上自然没多少波澜，似是提起了个陌生人般。 “不能说没有，只能说这位苏姑娘真有趣，做事情草灰蛇线绵延千里，是个很有耐心的人。太后娘娘让她进宫，的确是选对了人。”容落歌轻笑一声。 寒星澜眉头皱的更紧了，“若是这样，还是早些打发出宫去为好。” “这次撵出去，下次太后又会找借口把人宣进宫，倒不如抓住机会一劳永逸。”容落歌慢慢的坐起身看着寒星澜，“虽然对皇后的位置我不是特别执着，但是绝对不能是苏家的人坐上去。” 当然，只要事情顺利，皇后的位置还是自己坐上去更安稳无忧。 第195章 她不在乎容贵妃怎么看她 福宁宫。 苏瑛从正殿出来，想起姑母之前试探的言语后背隐隐发凉，越是这般她的脊梁挺得越直，脸上的笑容更加柔和温软。 姑母已经坐到了太后的位置，虽然希望苏家再出一位皇后，但是这样的决心并不是十分坚定，主要还是因为陛下的态度。 苏瑛自幼就与其他姐妹不同，家里请了人专门教导她，就是为了进宫做准备。 其实当初明太妃在先帝跟前进谗言给当时还是太子的陛下添美人时，她就曾跟父亲提过应该借机进入东宫，但是父亲却心有顾忌拒绝了她。 那时候她便知道雪中送炭是错过了，如今她进宫只能是锦上添花，但是陛下的秉性疏冷，她还是他的表妹，但是进宫这么久都没见上一面，可见对苏家这个外家的态度。 苏瑛的脚步发沉，她是没有退路的，只能拼一拼。 她想到了所有，唯独没有想到的是陛下对容贵妃居然是真的喜欢，她一直以为容贵妃不过是个幌子，毕竟她曾是齐王妃。 苏瑛深深吸口气，表妹的身份是她最大的依仗，因为这是一张天然的护身符，加上表妹这个身份，那就代表着他们是一条船上的，陛下能更容易接受她。 可是现在容贵妃从中作梗，皇帝表哥没有与她相见，饶是她有万般手段也使不出来。 “姑娘。”瑞雪跟在自家姑娘身边忧心忡忡，“要回府吗？” 苏瑛看了一眼瑞雪，轻轻地摇摇头，“开弓没有回头箭，我要是这么灰溜溜的回了府，后半辈子再也无法抬头。” 她本就是家里准备送进宫的人，其实京城的勋贵世家多少都知道的，如果她不能留在宫里，就算是出宫去也嫁不到心仪的人家，只会成为别人口中的笑柄，这对她来说简直比死了还难受。 “可是……”瑞雪看这姑娘到口的话又咽了回去，“太委屈姑娘了。” 委屈？ 苏瑛笑了笑，这世上谁不委屈，便是陛下没有登基之前难道不委屈吗？ 先帝更喜爱齐王，对陛下这个太子其实并不怎么喜欢，为了齐王明里暗里没少压制，那时候东宫的处境有多难？ 苏瑛越想越觉得有些不甘，如果当初父亲果断一点听她的将她送入东宫，现在又怎么会让她进退两难。 陛下必然是对当初苏家的态度伤到了。 苏瑛脑子转的飞快，容落歌如今在后宫势大，姑一时间也讨不了好去，她不能与她硬碰硬，还是要想别的法子才是。 不要着急，静下心来。 回到了自己的住的地方，苏瑛看着清茶问道：“周婕妤那边可有消息？” 清茶轻轻摇头，“还没有，不过奴婢倒是见周婕妤身边的苍晴行色匆匆的出宫去，也不知道做什么。” 苏瑛闻言若有所思，半响才慢慢地开口，“当初送进东宫的几个人，除了贞慎夫人之外，便是周婕妤的位份最高，但是陛下登基之后册封周婕妤却要低许淑媛一头，她心里肯定是不甘心的。” “换做谁也不甘心的，许淑媛投靠了容贵妃这才得了淑媛的位置，换句话说这位置本该是周婕妤的。”瑞雪笑着开口，“姑娘，我听夫人说了，陛下登基之后的初次大封最为难得，因为后宫很多嫔妃如果不得陛下喜爱，也许一辈子就只这么一次机会受封呢。” 苏瑛凝视着窗外的天空，听着瑞雪这话微微颔首，“是啊，夺位之仇，周婕妤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但是现在许淑媛受容贵妃庇护，而且还领了差事在身，有权在手，周婕妤想要跟许淑媛过招肯定是打不过的。” “所以周婕妤投靠了贞慎夫人啊。”清茶添了一句，“姑娘，贞慎夫人跟容贵妃交手，您作壁上观就好，又何必帮贞慎夫人？奴婢看着贞慎夫人可不是个能容人的。” 苏瑛侧头看着清茶，“眼力见长，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清茶脸一红，“姑娘！” 苏瑛的心情难得好了几分，笑着开口，“只凭宁远侯想要把容贵妃扳倒怕是做不到，如今我不过是隔山打牛罢了。” 她知道，只要苏家动了手，陛下必然会察觉到的，但是那又如何？ 先帝那么宠爱明太妃，后宫还不是那么多美人？ 就算是表哥喜欢容贵妃，但是只凭容贵妃二嫁的身份，想要坐上皇后的位置可不容易，她现在还能气定神闲也是因为知道这一点。 至于贞慎夫人……以前她就跟宋惠和认识的，知道她有心计，有手段，但是没想到这么个人在容贵妃手里都讨不了好，所以她更要推着宋惠和向前走，一次试探下容贵妃的厉害。 至于容贵妃厌恶她？ 她不在乎。 毕竟以她是陛下表妹的身份，现在又在这个时机进了宫，不要说容贵妃，换做任何一个得宠的嫔妃也不会喜欢她，既然总归是不喜欢，她就更不会在意别人怎么看她的。 容贵妃这个人实在是令人摸不到短处，更重要的是陛下对她的维护令人意外，想要击倒她只能一击毙命，苏瑛不免就想起了容黛这个人。 说起来，苏瑛跟云时妆也是有几分微妙的情谊的，毕竟云时妆知道她早晚要到陛下身边，而她也知道云时妆喜欢陛下。 但是谁又能想到云时妆嫁给了齐王…… 云时妆……容黛……宋惠和……容落歌…… 苏瑛的脑海中滑过一个个的名字，慢慢的就有了个主意涌上心头。 “清茶，你出宫一趟，若有人问起，你便说我让你回府取些东西，你送封信给我母亲，让母亲找人悄悄的给齐王妃送去。”苏瑛说着就起身到了书案前坐下。 瑞雪忙替姑娘研墨，听到这话开口说道：“姑娘，夫人一向不赞同您跟齐王妃往来，信能送去吗？” “会的。”苏瑛提笔写信，若是以前母亲必然不会这样做，但是现在一定会的。 她进宫后连陛下的面都没见到，家里肯定会又气又急，她能想到齐王妃，家里人肯定能猜到她想做什么，自然会助她一臂之力。 第196章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朝堂之上众人的注意力多留在与青玄国的战争上，言官死死地盯着萧慎，就等着他出点什么差错好把他参一本踩进泥中。 后宫的涌动这些朝廷重臣现在并不放在眼中，虽然容贵妃怀了身孕，但是是个皇子还是公主未知，而且能不能好好的生下来也未可知，既然如此现在自然不用多费心。 齐王府里云时妆与容黛交手虽然胜者为多，但是也并不是没有吃亏的时候，这个时候接到了苏家送来的信，她虽然不知道苏家怎么这个时候忽然给她送信，但是隐隐的又有点微妙的感应。 而另一边容黛关注的是镇国公府的事情，说起来容灵珊的婚事还是她一手促成的，楚珂母子既然倒戈偏向容落歌，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 只有将容灵珊嫁给林高轩，将她握在手心，楚珂才会听话为她所用。 若是母亲跟哥哥还在，哪里还需要她如此费心，但是现在他们都不在，只剩她一个在这里受尽委屈，她只能拼尽全力想法子为自己争取利益。 而自己的爹，纵然是疼她的，可是利害关头难免有些摇摆，她没办法了，有了林高轩站在这她这边，再加上宁远侯的拉拢，这才让他彻底下定决心跟容落歌作对。 说起来她现在很是烦躁，自从齐王从皇陵回来之后整个人都萎靡不少，即便是见到她也没几分笑容，而且现在在守孝期间，她也不敢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俩人单独相处的时候能抱一抱已经不错了。 容黛跟齐王好了这么多年，对他可谓是有几分了解的，而且他一回京知道容落歌怀孕的消息就晕倒了，气得她也差点晕过去，但是又能怎么办？ 她要是跟齐王闹起来，只怕云时妆便会趁机而入，自己岂不是鸡飞蛋打？ 容黛不仅不能生气还得小心翼翼的哄着齐王，只有齐王对她依旧才能借他的手压制云时妆，想起这些事情容黛真是憋屈死了，这种时候就更想念母亲与哥哥了。 “侧妃。”四喜脚步轻快的走进来，弯腰在侧妃跟前低声说道：“奴婢看到了苏家人来见王妃。” 苏家人？ 容黛先是一愣，随后才想起来这个苏家是哪个，她的面色微微一转，看着四喜问道：“你看清楚了？” “不会有错的，以前在府中国公夫人设宴时送信的丫头跟着苏夫人去过。”四喜忙说道。 “苏家的人跟云时妆见面做什么？”容黛皱紧了眉头，倒是没听说云时妆跟苏家有什么交情。 忍冬听了一耳朵，此时忽然开口说道：“侧妃，您忘了苏家送了苏瑛进宫啊。” “苏瑛进宫跟云时妆又有什么关系？”容黛狐疑的开口，“云时妆现在还能把手伸到后宫去不成？简直是笑话！” 当今陛下可不是好糊弄的，齐王府在宫中的眼线都被拔掉了，就连明太妃现在都缩着尾巴过日子！ 这话一出四喜跟忍冬也觉得很是奇怪，侧妃说的也对，但是苏家总不会无缘无故的与王妃往来，肯定有什么事情。 “那奴婢去打听一下？”忍冬开口问道。 容黛微微颔首，“小心一些，别被那边的人抓到把柄。” 忍冬忙点点头，齐王妃可不是好糊弄的，她们多少在她手上吃过亏自然会格外小心。 容黛思来想去心中有些不安稳，不管是云时妆还是苏瑛都是正经大家闺秀，她们这样的人一向是看不起她这样的出身的，容黛虽然一直告诉自己不用在乎，就算是容落歌出身正统以前还不是被她踩在脚下。 但是，她也知道那是以前，她心中微微焦灼，齐王那边现在她是不能去打听的，打从皇陵回来就跟脑子出了毛病一样，她每次对着他都小心翼翼的，当然不能让他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 思来想去只能让四喜去找父亲问一问苏家最近的行动，能让苏瑛联系云时妆肯定跟容落歌有关系，只要能让容落歌倒霉，她也愿意出点力。 四喜回了镇国公府一趟，没见到国公爷不说，倒是被国公夫人身边的人讥讽一番，惹了一肚子闲气不说，还知道二姑娘的婚事起了变化，脸色一变就忙匆匆回了王府。 林高轩当初对容岩做的事情虽然在容黛的帮助下没有大肆声张，但是林家当初对着楚珂是认了错的，现在楚珂四处宣扬这件事情，又把容灵珊与林高轩的婚事扯出来，还与镇国公夫妻反目撕破脸…… 容黛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楚珂居然敢这么做，她就不怕父亲一怒之下休妻吗？ 容黛得了这个消息也顾不上苏家跟云时妆的事情，眼下最要紧的是这桩婚事绝对不能出变故。 这样的消息传出去，只怕这婚事很难成，但是也不是没有办法，让林高轩出面认错，然后再表明他对容灵珊一番深情，当初都是误会，浪子回头金不换，只要林高轩愿意低一头，若是楚珂不依不饶，别人也只会说楚珂刻薄狭窄…… 容黛琢磨着怎么才能与林高轩见一面，反正林高轩对他还贼心不死，只要她稍稍露一点委屈，表明一下自己现在的为难之处，他肯定愿意为自己解围的。 至于林夫人愿意不愿意，这与她有什么关系，这是他们母子的事情。 容黛琢磨着怎么与林高轩见面，而另一边又传来萧慎再败青玄国大将的事情，百姓们群起欢呼在街上争相奔走相告，民间一片喜气洋洋。 相比之下，那群老臣却一个个的面色凝重，尤其是兵部分走了官造局一批老工匠，如今另起锅灶做出的那个纸甲简直是让人眼前一黑。 这东西比铁甲造价低而且打造的速度快，有了一批批的纸甲送往前线不说，还有兵部造出来的火雷与各种弩弓，不能说是神兵利器，但是也的确是战力大增。 而且现在兵部尚书效忠于陛下，他们几次与他打听，康进思这个老滑头都溜之大吉，丝毫不提这些事情，真是令人恼恨的紧。 现在萧慎再次获胜，这无疑让陛下的声望再上一层楼，他们这群老臣在陛下面的分量又轻了一分，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兵部他们插不进手，但是官造局却不是不能！ 第197章 刀架在了脖子上 先帝在位时，官造局的权势可谓是一手遮天，不仅掌控着全国的匠户，衣食住行处处绕不开它，而且就连武器兵备都握在手中，能进官造局当差那都是打破头抢不到的差事。 但是新帝登基之后，忽然之间将兵部分化出一个军工局，分出一个军工局也不算什么，一个小小的军工局还能动摇官造局的根基不成？ 官造局的掌事史潋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但是随着北疆战事的进展，随着军工局从陛下手中接手的差事越来越多，史潋就有些坐不住了。 之前的纸甲就算了，虽然听上去噱头挺大，但是这东西从根本上说还是不能与铁甲相比，尤其是火器之下纸甲怕火的弱点也很要命，这东西就是救急用的，也就是陛下硬要与青玄国开战，所以这才有了纸甲的发挥余地。 但是仗打完之后呢？ 这东西那就是个摆设了，所以史潋没着急。 但是随着陛下将火雷，弓弩，还有其他武器也交给军工局之后他就坐不住了，几次三番联合御史上书但是陛下丝毫不为所动，史潋岂能不着急？ 他现在四处打听这些东西到底是谁想出来的，但是丝毫消息打听不到，好像就是陛下凭空就变出来了，这不是笑话吗？ 没想到陛下这么小心，将幕后的人看管的这么严密，史潋原地跳脚也没用，他已经隐隐感觉到陛下何止是对他不满，只怕找个由头就能将他撤职查办。 尤其是他在官造局的位置上坐了这么多年，手底下可不是清清白白的，所以当宁远侯找上他的时候，他犹豫了。 虽然他并不愿意掺和后宫的事情，但是现在陛下就差把刀子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能不为自己想想不是？ 最近容贵妃有孕的消息传出来，宁远侯私底下可没少活动，史潋盯着对面笑的弥勒佛一样的宁远侯，良久才笑了笑说道：“侯爷，说句不中听的话，下官人微言轻，就算是愿意助侯爷一臂之力，只怕也没有施展之地。” 宁远侯又不是第一次跟史潋打交道，这就是个老滑头，不轻易授人以柄，不然陛下早就拿到把柄办了他，还能让他在官造局的位置上坐着碍眼。 听着史潋这话，宁远侯心中不满面上却是丝毫不显，笑容反而越发的亲切起来，随即叹息一声，“陛下初登基便大动干戈与青玄国开战，史大人也清楚朝堂之上多有不满，国库本就空虚，这一场仗打下来最后受苦的还不是百姓？为今只有休兵止戈与青玄国和谈才是上上之策啊，史大人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史潋饶是只老狐狸此时面上的表情也没控制住愣了一下，他想了千百种办法，唯独没想到宁远侯会拿着这件事情开口。 如今与青玄国这一战势头正好，宁远侯偏要说什么劳民伤财，百姓受苦，分明就是项庄舞剑志在沛公，这何止是没安好心，这分明是想要将萧慎踩在脚底下，让陛下颜面大失，在朝堂上无法借着战功压制群臣。 胆子大，胃口大，宁远侯真是大手笔，史潋自认为自己一向胆大包天，此时也是心口狂跳，面上的笑容无意中都收了起来。 “侯爷，这话可不能轻易说。”史潋看着宁远侯慢慢的开口，“如今萧慎带领的大军势头正好，侯爷这个关口说这样的话要是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啊。” “本侯既然敢说，自然是信得过史大人。”宁远侯笑的畅快，“史大人，说起来镇国公前两日还跟我诉苦，我看着镇国公现在的样子也是心生唏嘘，想当初贵妃还未回来时镇国公在京城那也是能干之臣，但是现在却被人传成个无情无义的小人，也真是为难他了。” 史潋心里门清，宁远侯为了拉拢镇国公将旁支女送给他做妾室，只怕还许了镇国公其他的好处，不然镇国公怎么宁愿背负恶名也要继续与容贵妃作对？ “侯爷，这到底是镇国公的家事，下官倒是不好置喙。” 听着史潋这话宁远侯微微松口气，看来史潋动心了，他继续说道：“本侯一直觉得陛下在兵部另设军工局简直是多此一举，这么多年史大人在官造局兢兢业业，不说功劳苦劳也是有的，依我说军工局合该归官造局才是，史大人认为呢？” 史潋之前还没动心的话，听到这话就真的动了心思，军工局现在几乎成了他的心病，他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力气想要安插自己的人进去，但是全都无功而返。 “侯爷，只怕陛下不肯点头啊。” “若是萧慎大败，鸮国与青玄国和谈，那万事皆有可能啊，史大人。” 史潋面色发沉，敛眸沉思半响，这才抬起头看着宁远侯，“侯爷的话有道理，但是这件事情可不容易做，萧慎手下能兵强将很多，又有陛下大力支持……” “若是容易的话，本侯又怎么会找大人？”宁远侯略有些不客气的开口，“史大人以前可是掌管着军备，就算是如今被陛下挪入军工局，想来大人也有办法的。” 史潋这个老滑头，肯定留有暗棋。 史潋心头一梗，“侯爷这么看重下官，下官惶恐，只是此事事关重大，一个不小心一家老小都要赴黄泉，侯爷许我想一想。” 宁远侯也没想着一次就能谈成，闻言便站起身说道：“那史大人好好想想，刀架在脖子上，想必这种滋味史大人也不喜欢的，与其一直受制于人，倒不如拼力一试。” “多谢侯爷指点，下官会认真考虑的。”史潋起身送客。 把宁远侯送走之后，史潋关进了书房，拿出官造局的名册，这一本名册是他自己单独誊抄的，上面的人都是他在官造局的暗线。 薄薄的册子，却有千斤重。 史潋翻开册子，指尖在一道道人名上轻轻滑过，最后停在一处，他低头，也是巧了，正是他费尽心思留在军工局的暗线。 这条暗线他一直没动，就怕被康进思察觉进而给毁了，但是现在他却要认真的想一想了。 第198章 抱贵妃大腿 史潋犹豫着要不要与宁远侯结盟的同时，镇国公府楚珂正在跟女儿说话。 “你外祖母让你去小住一段日子，眭阳也并不远，等过些日子与林家的事情了结了再把你接回来。”楚珂看着女儿说道。 容灵珊自然是不想走的，但是她也知道自己留在京城的话，指不定父亲为了让林高轩娶她做出什么事情来，她不想母亲为了自己太辛苦，于是就点点头说道：“我去就是，许久没见外祖母还怪想的。” 楚珂听着女儿这话脸上的神色缓了缓，伸手捏捏眉心，缓口气接着说道：“这次因为贵妃娘娘的支持，你舅母这才松了口让你与弟弟回去长住，你回去后就跟着外祖母，你舅母如果说什么奇奇怪怪的话你也不用搭理她，装作没听到就是，等你哥前程明了，咱们的好日子就来了。” 容灵珊沉默的点点头，父亲与母亲关系恶劣之后，舅母的态度就微妙起来，之前母亲就想让她与弟弟回楚家暂住，但是舅母阴阳怪气的不肯同意这才作罢。 以前母亲风光时舅母哪次见到母亲不是满面笑容的，可见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弟弟也回去？”容灵珊意外的是这一点。 “回去。”楚珂咬咬牙说道，“他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就是读书，留在京城实在是让我无法放心，回了楚家虽然你舅母不会太高兴，但是总归性命无忧。” 若是可以，楚珂自然不愿意与儿子分开，但是现在她跟丈夫闹翻，，两夫妻整天互相防备，她很难断定丈夫不会为了荣朗兄妹拿着儿子威胁她，她不能给她机会。 容灵珊捏着帕子的手一紧，看着母亲苍老不少的面容，心头微微发酸，挤出一个笑容说道：“娘，你放心，我会照看好弟弟的。” 楚珂拍拍女儿的手，“娘知道，你也安心，过不了多久我就会把你接回来。明早你们就走，你舅舅会在半路接你们，不用担心。” 容灵珊犹豫一下，看着母亲说道：“我要去跟大姐姐告别吗？” 楚珂摇摇头，“贵妃娘娘有孕在身，这些小事不要打扰她了。等你到了眭阳之后，再给娘娘写封信告罪便是。” 容灵珊虽然不舍但是还是点头应了，“娘，我听说容黛那边的人回府一趟，她不是又有什么事情吧？” 楚珂看着女儿说道：“她的事情与我们没什么干系，你不用去管她，只管好好的带着弟弟回眭阳就好。” 说完这些又怕女儿胡思乱想，看着她又说道：“如今容黛在齐王府的日子可不算是好过，齐王妃不是好相与的，背后又有云家撑腰，现在的齐王可不是先帝还在时备受宠爱的齐王，如今夹着尾巴过日子，容黛想要嚣张也是妄想。” 话是这样说，但是这次与林家的婚事，容灵珊能猜到容黛肯定掺和了，不然的话，怎么她爹就偏偏挑中林家？ 只是这些话放在心里就罢了，说出来只是让母亲更生气而已。 容灵珊收拾行囊准备回眭阳，她还要拐弯去书院接上弟弟一起，而且大哥在外当差不怎么回府，她与弟弟又回了眭阳，府里只剩下母亲一个，她委实有些担心。 但是担心又有什么用呢？ 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护好自己与弟弟，便是对母亲最大的安慰了。 第二天一早，城门才开，楚珂就把女儿送出了门，这次护送她们姐弟回眭阳是她最信任的陪房，悄悄地离开不会惹人瞩目，路上也能安全些。 等女儿走了，楚珂这才转身回了自己冷冷清清的院子，坐在梳妆台前静静地看着自己的脸，铜镜中的人面上带着几分苦相，眼尾的细纹遮都遮不住，这样的她自己看着都觉得面生的很。 她一向是个爱美的人，就算是生了三个孩子，对自己的保养也一直很上心，是从什么时候自己已经顾不上自己这张脸了呢？ 大概是从发现丈夫将狄月奴母子几个看的比她与孩子们更重的时候，镜子里的人露出一个苦笑，这都是她的报应。 当年她看上容衡时知道他有妻子，知道他妻子难产伤身缠绵病榻时她是心生暗喜的，那时候让她丝毫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对。 但是现在她却不这样想了，因为狄月奴，她反思自己，是不是在狄月奴心里也是这样想的，自己并不是个重要的人，插入别人的婚姻也不是什么错事。 看，她得了报应。 楚珂拿出香脂慢慢的抹在脸上，她知道狄月奴肯定还会回来的，容黛还在这里，她这么疼爱这个女儿，不会把她扔在这里不管。 如果有一天狄月奴回来，楚珂并不想自己在她面前被她嘲笑是个半老徐娘。 拿起螺黛细细的描画眉峰，涂上口脂，打开妆奁盒，挑出一支点翠金簪插进发中，细细打量，镜中的人气色可好多了。 楚珂站起身，对着身边的人说道：“邰夫人的茶宴可不能迟到，这就走吧。” 邰夫人，德太妃的娘家嫂子，陛下登基之后让梁王领了差事，梁王妃跟容贵妃的关系亲近，连带着梁王都被陛下看重几分。 如今邰家在京城也算是颇有体面了，邰夫人设了茶宴特意给她送了请帖，以前两家并无往来，但是现在得了这份请帖，楚珂心里明白应该是自己跟容贵妃的关系大为缓和，邰夫人真是会做人。 而且，又是在现在这个关口，自己因为女儿的婚事跟丈夫闹翻，与林家反目，邰夫人的帖子简直是及时雨。 楚珂盛装打扮前往邰家，而此时德太妃正与邰夫人说话，“你听我的没错，容贵妃如今要借着镇国公夫人的手打压镇国公，现在与镇国公夫人示好是雪中送炭，她自然会记你的恩情。” 邰夫人听到太妃这样说，还是有些担忧的说道：“镇国公府与林家的事情，咱们本可以不插手的。” 德太妃看着邰夫人一字一字的开口，“只要容贵妃能生下陛下的长子，必然会被册封为后，等到那时候你再示好就晚了。” 邰夫人心头一梗，细细一想便咬牙说道：“那就照太妃的意思办，不就是给林家难堪吗？这个好办！” 第199章 好戏上场 德太妃闻言神色一缓，看着嫂子又说道：“永元的婚事你有什么打算？” 邰夫人也在为儿子的婚事头疼，如今朝中的形势复杂也不敢轻易定下，但是儿子年纪不小了不能一直拖着，最近不少人家来打听，她心里正没个主张，听着太妃这样说，便抬头看着她说道：“太妃可是有看好的姑娘？” 德太妃点点头，“你看容灵珊如何？” 邰夫人：…… 饶是她见多识广现在也忍不住惊了一下，没压住心里的想法说道：“太妃，镇国公府现在乱糟糟的，外头不知道多少人笑话，这样的人家怎么能说与元儿？” 德太妃听到这话并不生气，看着嫂子慢慢悠悠的开口，“当初容贵妃因为救命之恩进了东宫，多少人背后笑话她不过是个挡箭牌，但是玉莹不为人言所惧与贵妃交好，所以才有了今日吾儿的好前程。先帝几个儿子中陛下登基后重用的只有我儿为什么？你真以为陛下看重他的才干？” 邰夫人一愣，捏着帕子的手一紧，“太妃的意思是因为梁王妃与容贵妃交好？陛下怎么会因为这点交情这样做？” 德太妃也不愿意相信啊，但是这就是事实，她看着大嫂似是轻描淡写的开口，“陛下后宫这么多人，满朝上下都知道容贵妃得宠，却不知道容贵妃是唯一得宠的。” 邰夫人眼皮一跳，“太妃……这话是何意？” 德太妃看着她，“你以为呢？” 邰夫人惊愕的都不敢开口了，陛下后宫其他人居然还是处子之身？ 这……这谁信啊？ “若是这样，宁远侯还敢跳的这么厉害？”邰夫人简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宁远侯不过是想拿着容贵妃和离的事情做文章，想要借着朝臣的手逼着陛下立其女为后罢了。大约是想着，等到贞慎夫人真的做了皇后，陛下总不会再让她独守空闺，呵，真是爱做梦，陛下什么性子这些人现在还自欺欺人吗？”德太妃说完看着大嫂，“我只是这么一提，还是要看你自己的，毕竟是做你儿媳妇，还是要你自己喜欢才好。” 把人娶进门不好好对待，那就不是结亲是结仇，容贵妃向来护短，德太妃可不想与她交恶。 邰夫人一时间拿不定主意，最近镇国公夫人带着女儿没少出席宴席，她倒是见过几次，容貌自然是比不上容贵妃那么娇艳，但是也清秀雅丽，性子看上去也还温软，唯独镇国公这个父亲名声不好，而且还养外室令人厌恶。 “太妃，您容我想想。”太夫人说道。 德太妃点头，“这是元儿的终身大事，自然是要仔细思量，我只是这样一说，最后还是你自己拿主意。” 邰夫人听着德太妃这样说心头微微松口气，“今日茶宴我邀请了镇国公夫人，正好试探一二。” 楚珂到了邰家做客，感受到了邰夫人的热情心中还有些意外，等到邰夫人话里话外问起灵珊的时候，她心头才猛地一跳，立刻就机警起来。 “灵珊被我送回娘家小住了。”楚珂苦笑一声看着邰夫人，“夫人知道我们家那些腌臜事，国公爷明知道林家公子曾为了齐王侧妃算计我儿断腿，却还要将灵珊嫁进林家，我当然不能让女儿跳进火坑，所以就把她送回了楚家。” 邰夫人听着镇国公夫人一口一个齐王侧妃，就知道她对容黛时厌恶至极，而且与林家的婚事还未议定她就闹僵出来，分明就是要搅和掉这门亲事，如此看来镇国公夫人对这个女儿倒是疼爱得紧。 想到这里，她似是无意地说道：“今日茶宴林夫人知道我邀请了你，便托人递话过来参宴，我也不好拒绝，若是等会儿夫人见到林夫人莫要见怪才是。” 楚珂今日就是为了林夫人来的，她很意外邰夫人的示好，心思一转立刻说道：“夫人这是哪里话，我只是愧疚我们两家的恩怨倒是让夫人费神，真是我的罪过了。” 邰夫人挺意外的看了镇国公夫人一眼，前些年镇国公夫人与丈夫比案齐眉时，性子也有些容不下沙子，如今世事斗转性子倒是变了许多。 “夫人客气了，我只是提醒一句也没做别的。”邰夫人说着就站起身，“夫人慢坐，我还要招呼其他客人，失陪。” 楚珂笑着说道：“夫人自管去忙就是。” 等邰夫人一走，楚珂唇角微微一勾，邰夫人都来提醒她，看来自己跟容贵妃服软是对的。邰夫人背后还有一位德太妃，这位娘娘在宫中多年未倒，新君登基后梁王还得了陛下重用，别人不知道她可是知道梁王妃跟容贵妃关系亲近。 这么一想，邰夫人提点自己就不意外了。 没等她一盏茶喝完，就看着林夫人与其他夫人说笑着走了过来，邰夫人的茶宴摆在花园中，因为镇国公府最近是非颇多，其他夫人多是与她打个招呼便避了开去，楚珂虽然乐的清净，但是心里还是有些酸楚的。 如今瞧着林夫人终于出现了，精神一下子振奋起来，拿起帕子轻轻擦拭唇角，等人一走进亭子，她便站起身来，直直的盯着林夫人，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容，“林夫人，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林夫人看到镇国公夫人便是眉心一跳，最近儿子就跟疯魔了一样，闹着要娶容灵珊进门，当初因为容岩断腿一事她在楚珂面前低头赔罪简直是奇耻大辱，这门婚事她怎么会喜欢？ 但是架不住儿子哀求，而且丈夫也点头同意，她心里行事烧了一把火一样，先头一个容黛就让她头疼厌恶，现在又来一个容灵珊，感情她儿子就在容家这个坑里爬不起来了？ 所以现在见到镇国公夫人真是压不住的火气，面上带着的笑容一下子就散了，十分冷淡的说道：“可不敢当国公夫人相问，拖贵府的福气，还有一息尚存。” 这话一出，满场的人一下子都愣了，最近容家跟林家的事情托镇国公夫人的福气，她们都听到一些，但是现在这两位的架势，怕是好戏要上场。 第200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林夫人真是爱开玩笑，要说托福，当初还真是感谢令郎只是想要我儿子的一双腿而不是他的命。”楚珂这次就是打算与林家彻底反目把婚事搅黄，因此说话格外不客气，“既然令郎心仪齐王侧妃，愿意为她断别人腿毁别人前程，那就继续为她守着好了，我的女儿断然是不会嫁这样的无耻之辈。” 林夫人好悬没给气的晕过去，抖这手指着楚珂怒道：“简直是一派胡言！我儿与齐王侧妃没有丝毫关系，你莫要血口喷人！” “哟，没有关系啊？那当初令郎为何要设计谋害我儿断腿？”楚珂步步紧逼，一双眼睛恨不能喷出火来，将林夫人这虚伪的面具撕咬下来。 “那只是意外！” “意外？说的可真是好听，当初也不知道是谁认错赔罪，还为了儿子前程让我们不要四处宣扬此事的。看在夫人诚心的份上，我们退了一步，就换来今日夫人反咬一口？”楚珂将林家的脸面揭下来狠狠地踩在地上，“林夫人，你也是女人，你可愿意你的女儿嫁给一个心狠手辣心有所属的男人？说起来令郎可真是对齐王侧妃一往情深，为了她都愿意捏着鼻子娶我的女儿，毕竟他明明知道我们母女真是厌恶死了齐王侧妃这个外室女呢。” 林夫人面色一白，没想到楚珂居然丝毫脸面也不留将此事宣扬出来，难道她就不怕镇国公彻底与她反目？ “国公夫人你可有证据？若是没有证据便是血口喷人，说话之前还是要仔细想想为好。”林夫人咬着牙说道，“再说，你口口声声我儿子要娶女儿，我们林家可没上门提亲，你莫不是想要把女儿嫁给我儿子故意而为？”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林夫人这么不要脸的，楚珂给气的脸色乌黑，怒极反笑，盯着林夫人说道：“夫人的话我可记住了，可千万不要上我家门提亲，不然来一次我打一次。令郎这样的女婿，我们家可要不起！” 四周的人议论纷纷，听这俩人的话这里头内情很多啊，到底是怎么回事？谁说的是真的？ 林家公子真的心仪齐王侧妃？ 这可真是个大新闻啊，照这样说，齐王头上岂不是绿油油的？ 想想也是，容家可是女儿，哪有当娘的造谣这样的事情毁了自己女儿名声的，而且当初镇国公世子确实断过腿啊。 林夫人听着周围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眼前顿时一黑，她一向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哪曾这样丢过人顿时就晕了过去。 楚珂一见立刻说道：“林夫人晕倒了，快请邰夫人请郎中来，两家婚事是不能成的，但是我也不能看着林夫人有个好歹。” 众人：…… 就，什么时候镇国公夫人好似变了个人似的，这嘴毒的也是没人能比了。 容落歌得到楚珂在太夫人茶宴上将林夫人气晕的消息后乐得不行，对着融心说道：“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娘娘说的是，林家那位公子也真是够痴情的，他这样做了倒是对住了自己一番痴情，却不想想连累灵珊姑娘一辈子幸福呢。奴婢看来，这林家活该，看来两家是不能结亲了。”融心笑着开口。 容落歌道：“希望如此吧。” 这事儿最终还得看林高轩愿不愿意为了容黛逼着丢尽脸的林夫人继续提亲，还要看镇国公会不会为了容黛逼着楚珂嫁女儿，现在下定论还太早。 不过，只要楚珂不退步，不松口，再有自己撑腰，这事儿是成不了的，但是总归恶心人。 而且，经此一事，灵珊的婚事怕是难了，这才是让容落歌生气的地方。 灵珊这个小姑娘真的是倒了大霉，她是不能看着不管，但是想要为她找个好人家确实也为难。 结亲是为了两厢情愿，又不是为了结仇的，还得细细思量。 “娘娘，太后娘娘身边的燕茵姑姑来了。”却彩掀起珠帘进来回禀道。 容落歌微微皱眉，“让她进来吧。” 容落歌对太后厌恶，但是对燕茵却不一样，当初她进了东宫后，燕茵对她心怀善意，这份情她一直记着。 但是如今燕茵一直为太后说话，也着实让她困扰与恼火。 “奴婢拜见贵妃娘娘。”燕茵对着却彩进来蹲身行礼。 “燕茵姑姑不用多礼，起来吧。”容落歌慢慢开口说道，“多日不见，姑姑的气色倒是比以前好了些。” 燕茵闻言抬头看着容贵妃，想起来的目的心头微微发沉，定定神才说道：“劳娘娘惦念，娘娘怀有龙嗣，您最近可清减不少，还是要保重身体为上。” 容落歌听着这话知道燕茵是真心的，脸上的笑容也缓了几分，看了融心几人一眼，融心立刻带着人退下去在门口守着。 “姑姑，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说起来当初还要多谢姑姑对我的照看，这份情我一直记着。”容落歌轻声说道。 燕茵口中发涩，听着贵妃这样说，心头微软，想了想说道：“娘娘，保胎重要，其他的都是小事。” 容落歌狐疑的看着燕茵没有开口，等她继续说下去。 燕茵抿抿唇，“先帝大孝期已过，太后娘娘的意思是想要设宴为苏姑娘接风。” 容落歌一脸问号盯着燕茵，真以为自己听错了。 新帝登基自然不能如寻常百姓为至亲守孝守三年，而是以月代年，但是太后这话说的有点可笑。 容落歌轻笑一声，“陛下身为一国之君，身负天下臣民因此才以月代年，就算如此还要禀天地罪皇祠以表孝心。陛下大孝虽过，但是却依旧吃素守身。陛下的一番孝心感天动地，太后娘娘不为陛下开心，却要在这个时候办接风宴，若是传了出去，朝堂上下会怎么看陛下？太后娘娘可想过？燕茵姑姑，当初我初进宫心中惶恐，陛下与我说燕茵姑姑是可信赖之人，姑姑果然对我多加照拂，如今姑姑却又为何为虎作伥，将陛下置于脑后？” 第201章 容贵妃果然不是善茬 燕茵面色青青白白，容贵妃这话虽然听着和缓，但是字字句句直指太后对先帝不敬，又说她辜负陛下信赖，只是她又能怎么做？ 燕茵左右为难，眼眶微红，半响才开口说道：“太后娘娘也是没办法，奴婢只是不愿意看着太后为难罢了。” 容落歌听到这话真的是一点也不意外，她看着燕茵，“姑姑，你只体谅太后娘娘的为难之处，怎么就不能体谅陛下的难处呢？” 如今苏丞相与宁远侯联手在朝堂上的上蹿下跳的，她就不信燕茵毫不知情，大概是知道的，但是她还是选择站在太后身边。 容落歌不能说失望只能是有点遗憾，其实她对燕茵还是心怀感激的，只可惜大概从今日之后，她们之间也不会再有丝毫情分了。 燕茵闻言浑身一震，看着容贵妃，没想到容贵妃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脸上的神色又尴尬又难堪，半响才低声说道：“贵妃娘娘说的是，只是奴婢也只是个奴婢，人微言轻。” “既是这样，我就明说了，姑姑也不用等陛下的旨意，就烦请姑姑回去跟太后娘娘回禀，陛下对先帝一片孝心，虽然大孝期已过，但是依旧简衣素食，陛下曾对本宫说过至少会为先帝守足一年大孝。” 燕茵脸一白，猛地抬头对上容贵妃沉定中带着几分怒火的神色，满腔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一年大孝？ 等到容贵妃腹中孩儿平安诞下，一年之后连月子都做好了，等到那时候容贵妃有子傍身，身体也调养到最好，陛下孝期过了有贵妃在，谁又能近的了陛下的身？ 太后娘娘担忧的没错，容贵妃不只是攻于心计关键是还能让陛下与她唱和相随。 燕茵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没用了，其实她心里对容贵妃没有丝毫的恶意，但是如果容贵妃继续这样霸宠，将陛下看的水泼不进，早晚会出大事。 她实在是不忍心看到那一日，低着头轻声说道：“娘娘，明太妃曾盛宠后宫，即便是如此先帝身边依旧百花盛开。花无百日红，娘娘要为自己以后想想啊。奴婢此言僭越，请娘娘恕罪。” 容落歌叹口气，看着燕茵说道：“姑姑，你有没有想过出宫？我给你找个颐养天年的好去处，不比在宫中担心受怕的好？” 燕茵护着太后，但是这话也是好意，她不忍心看着燕茵成为自己与太后之间过招的炮灰。 燕茵苦笑一声，“多谢娘娘美意，只是太后娘娘对奴婢有大恩，奴婢不会走的。” 那就没办法了。 容落歌看着燕茵最后提醒一句，“燕茵姑姑，既是如此本宫就只提醒你一句，只要你不掺和苏瑛的事情，我必然能保你安然无恙，如果你不能做到，我也没办法了，姑姑保重。” 燕茵一愣，思量着贵妃娘娘这意有所指的话，抬起头看向贵妃，却发现贵妃正低头喝茶。 送客茶。 燕茵屈膝福礼，“多谢娘娘，奴婢谨记于心。” 等燕茵一走，容落歌的心情有些糟糕，忠义之仆难得，可惜是对家的，心有遗憾，只能盼着她知道轻重不要罔顾自己性命。 燕茵回福宁宫的路上一直在想容贵妃的话，掺和苏姑娘的事情，难道苏姑娘做了什么事情被容贵妃发现了？ 但是苏姑娘在福宁宫一直安分守己的，她也没发现她做了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燕茵心里生了疑惑，回了福宁宫，正看到清荷从正殿出来，她忙招招手把人叫过来。 清荷看到燕茵姑姑快步过来施礼，“姑姑，您有什么吩咐？” 燕茵话到嘴边一转，笑着徐徐开口，“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这段日子一直忙，也没多问苏姑娘的事情，苏姑娘在这里住的可还习惯？平日里有什么事情让你们做的，没有怠慢吧？” 清荷以为是什么事情，听到这里就松口气，笑着说道：“苏姑娘性子温和，对奴婢们都很和气，而且苏姑娘身边有两个丫头服侍，平日也不需奴婢们服侍。” 燕茵听到这里觉得挺正常的，心头忽然一动，笑着继续说道：“那便好，姑娘身边的两个丫头如何，平日进出没人欺负吧？毕竟不是宫里的人，就怕宫里有些奴才不长眼。” 清荷闻言就道：“奴婢没听清茶与瑞雪说这个，不过她们平日都是跟着苏姑娘，偶尔才会出宫，倒也没不长眼的找麻烦。” “出宫？”燕茵听到这里心头一紧，“也是，苏姑娘虽然进了宫，与家里人也是要常联络的。不过随意进出宫门不容易，别让人背后说嘴。” “怎么会，苏姑娘是太后娘娘的侄女，别人只会网开一面，哪里会为难，姑姑不用担心。”清荷笑着说道。 燕茵点点头，往前走了两步，又侧头看着清荷，“苏姑娘身边的人出宫，腰牌从哪里拿的，我这里怎么没人回一声呢？” 清荷也有些意外的说道：“奴婢也没问过，好像苏姑娘身边的人真的没问过腰牌的事情，不然奴婢去问一句？” 燕茵此时又想起容贵妃的话，不免心又有些发慌，又怕被人发现端倪，便故作不介意的说道：“不用问了，说不定是太后娘娘给的，咱们多嘴倒是显得不太好，就这样吧。”说到这里一顿，“下次苏姑娘身边的人再出宫的话，你悄悄来回我一声，我心里好有底，娘娘问起来我也能回话。” 清荷忙应下来，看着燕茵姑姑进了大殿的背影琢磨着苏姑娘果然是备受太后娘娘喜爱，就连燕茵姑姑对她都这么谨慎恭敬，幸好自己没得罪过她。 这一位要是真的留在宫里，就凭这身份将来的位份肯定低不了，她当然不敢得罪。 而燕茵进了正殿见到太后，将容贵妃的话转述一遍，当然语气尽量委婉，并没说是贵妃的意思，而是说是陛下的意思，这也是她唯一能为贵妃做的。 太后听了燕茵的话久久不语，燕茵以为太后娘娘可能就这么放下了，哪知道又听着太后娘娘开口了，“守孝一年，这个一年真是好啊。哀家还是小瞧了容氏，她真是玲珑手段，留着她在陛下身边果然不是善事。” 燕茵眉心一跳，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第202章 脑袋都落地了 “娘娘。”燕茵忍着心口惊跳，挤出一丝笑容开口，“陛下素来有主意，容贵妃虽然得宠，但是又岂能左右陛下的意思，奴婢觉得可能是丞相大人最近与宁远侯走得太近了些，这才惹得陛下发火。娘娘，您与陛下可是亲母子，好好劝劝陛下才是。” 燕茵虽然说是请太后劝陛下，其实深意是让太后娘娘约束苏丞相。 只是这话她不敢明说，太后毕竟是苏家女，纵然她跟太后娘娘情分深厚，这些话也不敢轻易出口。 太后伸手揉揉额头，看着燕茵开口，“如今陛下翅膀硬了，哪里还能听得进哀家的话。” 燕茵更不敢轻易搭话，思来想去，还是咬着牙说道：“娘娘，既然陛下要守孝一年，奴婢觉得倒不如先让苏姑娘回府，容贵妃这话说的板上钉钉，陛下必然不会轻易改变主意，这样的话苏姑娘留在宫里倒是不太合适了，容易招人话柄。” 燕茵想着容贵妃对苏姑娘的不喜与厌恶，只要让人先出宫，这样就能缓和贵妃与太后的关系，至于苏姑娘进宫的事情，完全可以等一年期满后再说啊。 太后摇摇头，“不行，苏瑛这个时候回去更会被人耻笑，苏家的脸面往哪里放？” 燕茵不敢再劝了，这根本就是个死结，容贵妃不肯让步，太后娘娘又护着苏家与苏姑娘，难办了。 “明太妃那边出宫的事情可有消息了？” 燕茵听着太后忽然转移话题，想了想说道：“没有，奴婢看着这事儿只怕一时半会的不会成。” 明太妃留在宫里倒也名正言顺，毕竟昭庆公主还未出嫁，等到公主择婿出嫁后再出宫也不会引人非议。 至于随着蓝贤妃一起出宫的长安公主燕茵就忽略了，没办法，寿王缩着脖子过日子，不给陛下找麻烦，陛下自然不会卡着贤妃与长安公主。 谁让齐王这么不识趣，这个时候还不知道先低头认输，从皇陵回来后就缩在齐王府，不要说陛下生气，换谁谁也生气。 燕茵甚至于想着，也亏的是先帝大行没多久，等到大孝期过后，若是齐王再这么不识趣，陛下就自然没有顾忌了，想要对齐王下手，朝堂之上只怕也不会再有人反对。 想起齐王，不免又想起容贵妃，毕竟这一位曾是齐王妃。 这人的命真不好说，像是贵妃这样的福气可不是谁都有的。 太后闭着眼睛靠着软枕，等了好一会儿才道：“既然明太妃缩着脖子，那就让人递个话，让她替齐王想想。” 燕茵看着太后已经闭眸养神，也不敢再打扰轻手轻脚的退出去，站在殿外的廊檐下只觉得凉气从脚底板升起来。 明太妃这段日子闭门谢客，窝在金华殿好似后宫没这个人，燕茵知道明太妃这是想明哲保身，不想给齐王招惹麻烦，也不想触新君霉头，只想着能平平安安把女儿嫁出去，能等到出宫去齐王府养老的日子。 燕茵以前是很讨厌明太妃的，但是看着如今的明太妃也不免有几分兔死狐悲的萧瑟。 容贵妃跟陛下对明太妃尚且没有赶尽杀绝，为的是什么？ 燕茵虽然不太懂得朝政大事，但是也知道为了陛下的清名，为了安抚朝堂上的老臣，陛下愿意既往不咎，明太妃也识趣懂规矩，不给陛下招惹麻烦。 但是，这个时候太后娘娘却要将明太妃架起来，燕茵很怕明太妃真的是要鱼死网破。 只是她怕又有何用，太后娘娘的旨意她还是要去传达的。 *** 日暮天将晚，容落歌在殿内坐的闷，就出来在玉照宫内走一走，融心在一旁随侍将各宫的事情回禀一番。 容落歌边听边点头，如今琐事都交给了许淑媛去做，因为她要养胎受不得累，就让许淑媛有事情直接说给融心与却彩，这样不会耽搁事情。 如今融心与却彩已经成为她的左膀右臂，得力干将，很是能镇得住人了。 “淑媛主子的意思是内廷府那边还在等娘娘的章程，没有娘娘点头，那边很多事情都无法下手。”融心笑着说道。 容落歌嗤笑一声，“这会儿来跟我卖什么惨，当初还不是联合别人算计我，索性我是不着急的，如今有陛下为我撑腰，内廷府面上虽然平静下来，但是底下却依旧暗涌不断。” “娘娘说的是，陛下接连惩治了内廷府几个大小管事，如今内廷府的掌事整日战战兢兢地，可不是要跟娘娘示好，这是怕陛下收拾他。”融心在一旁接口说道，“许淑媛的意思是内廷府根深叶茂，若是真的再换一个大令上来也未必跟后宫一条心，倒不如继续用樊明章，吃过苦头的人更懂得明哲保身。” 容落歌微微皱眉，这真是一件让人烦心的事情，内廷府共十二监、四司、八局二十四个衙门，是个如小朝廷般的庞然大物。 上次跟内廷府过招容落歌虽然占了上风，但是那也是因为有皇帝为她撑腰，以后管理后宫内政总不能时时刻刻让寒星澜出面，所以她与内廷府之间必须得有一套相处的办法。 这个樊明章也是后头提上来的，之前的大令脑袋都落地了。 樊明章战战兢兢倒不至于，不管是谁坐在内廷府大令的位置上，都不会对一个嫔妃俯首帖耳，做出这幅样子，不过是想与她相安无事罢了。 “那就先让内廷府拿出一套章程来再说，之前的那套在我这里可行不通。屁股想要稳稳坐在大令的位置上，就不要阳奉阴违。”容落歌看着融心说道。 融心颔首，“奴婢这就去跟许淑媛禀一声。” “去吧。”容落歌摆摆手，只要内廷府不给她下绊子，她其实也不会与他们死磕。 融心前脚一走，却彩急匆匆的回来了，“娘娘，西城送来的信。” 容落歌回身接过却彩递上的信，是贺淮写的，她展开一看神色就沉了下来。 “娘娘……您没事吧？”却彩看着贵妃神色不好，担心她的身子如今主子可是双身子的人，丝毫不能马虎。 第203章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没事。”容落歌摇摇头，扶着却彩的手在石凳上坐下，她没想到容灵珊与容钰被楚珂送回了楚家，看来事情比她预料中还要严重一些。 她不是个被动挨打的人，在两国开战的关头镇国公还能这么上蹿下跳，难道丝毫不担心在青玄国的狄月奴，与偷回青玄国的荣朗吗？ 未必。 但是现在毫无担忧之色，还能有精力摆弄容灵珊的婚事，那就只有一个解释，镇国公与狄月奴肯定是有联络的。 容落歌眼睛一闪，原主就算了，毕竟小时候就被容衡送去了庄子上，在庄子上长大能与这个便宜爹有多少父女情。可是容灵珊不一样啊，容灵珊从小就在容衡膝下长大，对于这个女儿他也是很疼爱的。 但是现在呢？ 将容灵珊嫁给林高轩能对谁有好处？ 显而易见是容黛！ 容落歌隐隐抓住了什么，他侧头看着却彩，“你去前殿看看，若是陛下忙完朝务，便请陛下来玉照宫。” “是，奴婢这就去。”却彩忙转身去了。 容落歌越想越觉得事情很可疑，如果容衡真的与狄月奴联系上了，这对于鸮国来说不是个好消息。 青玄国到现在还在于鸮国奋力一战，真的有底气能打赢鸮国吗？如果没底气，为什么这么强硬的开战？ 尤其是青玄国现在的国主是狄月奴的亲哥哥，这一位复辟的国主自己的根基还不稳就打仗，依仗的是什么？ 容落歌正想着，思绪繁杂还没理出个头绪来寒星澜就来了。 “急匆匆的让我回来，出什么事儿了？”寒星澜上下打量着容落歌，瞧着她气色尚好这才松口气。 容落歌抓着寒星澜的手让他坐下，把身边的人都打发出去，这才轻声说道：“我有个十分大胆的怀疑，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对的，想要跟你说一说。” “什么事情？”寒星澜看着容落歌凝重的神色，脸上的神色也绷了起来。 容落歌就把容衡逼婚容灵珊的事情仔细一说，再加上之前荣朗私下逃离鸮国，“……所以我怀疑容衡很有可能跟狄月奴有联系，我现在也担心是不是兵部那边的军工局有人渗透进去，想到这里我就有点坐不住，所以才让你回来与你说一说。” “你的怀疑并非没有道理，我刚得了消息宁远侯私下说服史潋与他联手，他对准的便是军工局。” 容落歌神色微微一变，“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之前宁远侯将旁支女给容衡做妾似乎就能说得通了，没有巨大的利益，宁远侯怎么会这么舍的名声做这样被人诟病的事情。” 俩人四目相对，寒星澜一下子就笑了，“你别担心，眼下最要紧的便是好好养胎，给我生个健健康康的孩子，其他的事情有我呢。” 容落歌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缘故，最近总觉得自己有些神经兮兮的，以前完全不放到心上的事情，现在一想起来就容易心思动荡，尤其是太后现在为了苏瑛四处铺路剑指皇帝，若是以前她必然沉稳相对，十分理智。 但是这次她却心中有些说不出的烦躁与不安，这种情感上的脆弱于她是陌生的，让她不胜其扰，但是一时间又无法改变。 这样一想，心中那点火气又压不住了，看着寒星澜有些压不住心思的开口，“外头的事情倒是好办，找个人盯着容衡，要是能发现他与狄月奴联系的办法就能顺藤摸瓜，可是后宫的事情呢？” 寒星澜一脸懵，“又出什么事儿了？” 他努力的想了想，最近好像没有出什么事情，宫里不是安安稳稳的吗？ 就算是有点小事也被落歌压了下去，能翻出什么大浪来？ 容落歌觉得自己小题大做，但是依旧掩不住心酸的开口，“还能是什么事情，是太后娘娘让人来传话，说是陛下已经出了大孝期，她想给苏姑娘办个正经的接风宴，但是被我拒绝了，我给太后说了，陛下说要为先帝守足一年孝期，做个大孝子呢。” 寒星澜惊呆了，他戏谑的看着容落歌，这还是头一回发现她这样不遮掩的醋意呢，以前她一向是气定神闲的，还能特别理智的跟自己说，若是他对不住她，她就与他一别两宽。 寒星澜有时候想起来都气的内伤，现在瞧着她这样子，真是越看越喜欢，心里头就像是开出一朵花来，伸手把她抱进怀中。 容落歌：…… “你这是做什么？”容落歌脸都红了，就觉得自己很无聊，但是又想闹点事儿。 这么无聊的事情，她前后两辈子都是第一次干，难免有点心虚。 “落歌，我很高兴，很开心。” 容落歌：…… 你这怕不是有什么大毛病吧。 “这有什么值得开心的？”容落歌埋在他怀中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怎么能不高兴，以前你总是不太在乎这些，我总担心哪天你不高兴就跑了。” 容落歌：…… 她是长了翅膀吗？想飞就能飞。 这又不是在未来，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实在是太简单，在这里出个门要路引，落个户要户籍，一不小心就成黑户被官府抓起来，她就是想要走，那也得把事情办完万事周全才成，多不容易啊。 看着容落歌不说话，寒星澜笑了笑又道：“像我这样的人，自幼在宫中长大，见多了阴谋诡计人心莫测，我从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个什么滋味，我这样的人，我不认为我还会喜欢一个人。但是，自从有了你，我便知道喜欢是什么了。” 容落歌的脸红了，悄悄地伸出手捂住脸，一把年纪活了两辈子的人，还被这话勾的春心狂跳。 就很离谱。 “你说，我们之间不需要诺言，合则好，不合则分，我之所以答应你，是因为我知道我们之间不会有不合的那天。所以，你不要担心，我们俩之间的事情，你说什么都好，一年孝期也好，三年孝期也好，随你高兴。” “落歌，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惟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容落歌的心砰砰跳个不停，难怪世人都爱甜言蜜语，确实听起来很带劲，很开心，很……心动啊。 第204章 天下美人真是要恨死我了 这世上任何事情都可解，唯独爱情难解。 容落歌现在终于知道为何难解，那是因为付出的情感难以收回，那些炽热的感情，是燃烧了自己换来的啊。 她抱着寒星澜久久无语，之前一直有些漂浮的心这一刻算是安安稳稳的落了地。 寒星澜轻轻的抱着容落歌，纵然彼此之间没有言语，但是也能感觉到她此时的不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寒星澜听着容落歌说了一句，“那天下美人真是要恨死我了。” 寒星澜：…… 对上寒星澜无语的神色，容落歌这次轻松惬意的笑了，伸手推推他，“苏瑛的事情，你什么打算？” 寒星澜不愿意放开她，索性半揽着她说道：“苏暮白最近上蹿下跳的厉害，你先别着急，等他与宁远侯动手之后再说。捉贼要拿赃，现在出手，太早了。” “这条线可真够长的，苏丞相与宁远侯联手，宁远侯又把容衡拉下水，如今还想借着容灵珊的婚事把林家也绑在船上，这些人野心够大的。”容落歌冷哼一声。 “是啊，皇后的位置多少人盯着呢。”寒星澜嗤笑一声，忽然看着容落歌露出一个不怎么良善的笑容，“你说我要是表现出有立苏瑛为后的意思，宁远侯会怎么做？” 当然是气炸了！ 但是，容落歌却摇摇头，“这样做虽然很痛快，但是也后患无穷，毕竟苏家怎么也是你的外家，你虽是虚晃一枪，但是架不住苏丞相老奸巨猾怕是会咬着不放。” 虽然事情不是无解，但是很麻烦，不够烦心的。 “我只是说笑罢了。”寒星澜说着自己也乐了，随即语气又一冷，“苏家虽然是我的外家，但是苏家的立场一向摇摆不定，先帝在时因为我不被先帝所喜，苏家暗中可没少对齐王示好，后来明太妃往东宫塞人，苏家也没让女儿进东宫，那时候苏家更倾向于齐王呢。” 容落歌听着寒星澜的语气虽然淡淡的，但是心里深处只怕也是有些受伤的，拍着她的手说道：“身处谷底才能看清人心，这不是挺好的吗？不过，太后娘娘那边，你得做好准备。” 要是寒星澜对苏家下手，太后怕是要动怒啊。 寒星澜握着容落歌的手微微一紧，好一会儿才道：“无妨。” 容落歌反握住她的手，“苏瑛最近在跟后宫其他的嫔妃联系，不知道具体做些什么，我这边还在查，如果能拿到真凭实据，也许太后对你的怨恨也能少一些。” 寒星澜知道容落歌的好意，但是只怕她会失望了，他不将苏瑛纳入后宫，不将她封为皇后，在太后的心中就已经是罪大恶极了。 多一点，少一点又有什么不同，他早就不在乎了。 容落歌又说起内廷府的事情，寒星澜想了想说道：“樊明章此人也算是识趣，先用着看吧，内廷府的位置上不管坐上谁，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掌控的。” 油水太足，人心易变，这是铁律。 寒星澜说完后又想了想说道：“内廷府的少监胡宗禧，内常侍范亭林与樊明章不怎么和睦，你可以利用这一点分化他们互相牵制。本来该早些与你说的，一忙起来就忘了。” “回头我仔细思量下，我总觉得现在内廷府的权柄太大了，若是能分化出去一些就好了。”容落歌叹口气说道。 “眼下还不行，至少也得等到与青玄国的战事有个结果之后再说。”寒星澜道，“兵部多了个军工局，官造局那边就蠢蠢欲动，先把这些人收拾了再料理内廷府。” “不着急，如今内廷府正是夹着尾巴过日子的时候，都先缓口气儿再说。正好借这个机会，我让许淑媛先摸清楚内廷府的底细，等以后也好动手。” “说起这个，她们几个人还听你的话吗？” “还行。”容落歌知道寒星澜问的是许淑媛与秦昭华，她们投靠她是不是真心实意的。“反正我也不会把你让出去，她们知道承宠无望就会另辟蹊径，如今能从我这里拿到实权，坐了人上人，自然也没什么怨气。” 说起来还是大家想要的不同，容落歌想要的是寒星澜的心，许淑媛她们想要的是权，正好各取所需。 “说起来等到明年要选秀，后宫再进些人也能让你有制衡的人选。”寒星澜半眯着眼睛开口，“等再过几年，我坐在皇位上稳当了，就不用再看那些老家伙的脸不得不选秀了。” 容落歌抬头看着寒星澜，“现在宫里的人都是当初明太妃塞进去的，你若是不喜就罢了。当初咱们不能阻止这件事情，但是以后还要进人的话，既然知道她们进宫只能独守空闺，我难免觉得有些心虚。” “你怎么能这样想？”寒星澜笑着说道，“我自然是先拒绝选秀，如果那些老家伙依旧上书坚持，那些送女儿进宫想要谋求富贵的人就得做好准备。” 寒星澜说完脸上的笑容一收，“富贵险中求，他们敢冒险，就得做好失败的准备，与你何干，无须自责。” 容落歌的思维还是有些后世的想法，听着寒星澜的话自嘲的笑了笑，“你说得对。” 她不能用后世的思维衡量眼前的时空。 忽然，她心思一转，看着寒星澜慢慢的说道：“如果这样的话，咱们也不是不能提前做谋划。” “嗯？”寒星澜看着容落歌，“你有什么想法？” “可以用进宫的名义与朝臣做交易啊。”容落歌轻笑一声，“既然他们总是要把女儿送进宫谋求权利，倒不如让他们自己主动选择阵营啊。” 寒星澜听着这话细细一想眼前一亮，“有点意思，我想想。” “是得好好想想，还得做个筛选，人选方面得好好地挑。”容落歌眼珠一转，“你说我要是选个与苏瑛不对付的人进来会如何？” 寒星澜：…… 容落歌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如果能成的话，进宫的人家能得到想要的东西，我在宫里还能坐山观虎斗，而且也不会很影响陛下与太后之间的情分，这里头最难受只是苏家，若是操作的好，说不定能落个皆大欢喜的局面。” 寒星澜就觉得容落歌的想法真是与一般人不同，这样的鬼主意也能想得到，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啊。 借刀杀人嘛，他熟悉！ 第205章 岂不是更无出头之地 距离选秀尚早，俩人说过此事也就罢了。 他们虽然并未放在心上，但是却有人很是放在心上。 此时，苏瑛接到了家里的信，她展信细看眉峰微微皱起，良久之后嘴角微微一勾，将信卷起放在烛火上点燃，随后扔进火盆中眼看着它化为灰烬。 “清茶，贞慎夫人那边可有回话？”苏瑛看着清茶问道。 清茶忙躬身回道：“姑娘，暂时还没有。” “那就催催她，毕竟距离陛下登基后的第一次选秀可不远了。贞慎夫人把握不住这次机会，等到新人进了宫，她这个从未承宠的老人除了位份还能有什么体面。”苏瑛虽然笑着但是眼睛深处的冷意却令人心头发寒。 清茶心头一凛忙应了一声，“那奴婢今儿个再去走一趟。” “去吧，避着些人。”苏瑛举起桌上巴掌大的螺钿累丝的铜镜，看着镜子里面的人，这一刻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陌生了。 云华宫里宋惠和正在飞针走线，身前的绣架上一副万里河山图已经绣出了轮廓，清莲在一旁帮着分线，将一根根丝线劈成十几二十几根，这可是个精细活儿。 就在这个时候，玉竹从外头走了进来，轻轻地掀起珠帘，放慢脚步进了内殿，这才蹲身行了礼开口，“夫人，苏姑娘身边的清茶递了信过来。” 宋惠和闻言手中一顿，将这一针收好，这才抬起头看着玉竹，“苏瑛又想做什么？” “清茶问奴婢上次的事情夫人想的如何了？还说明年选秀的日子可不远了，夫人没多少时间犹豫。”玉竹说这话的时候难免的带了几分恼意，她们夫人就算是不得宠，那也是陛下正经册封的贞慎夫人，苏瑛要不是仗着苏家与太后，在她们夫人面前又算是什么东西。 宋惠和冷笑一声，“我还以为苏瑛多能忍，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清莲在一旁附和道：“夫人说的是，都是外头人把这位苏姑娘捧得太高了，还以为真的有什么通天的手段呢，如今还不是想要借夫人的手。” 宋惠和在容落歌手上吃了那么多的亏，自然早就是学乖了，听到这话淡淡的说道：“她自然比我更着急，若是这次进宫不能留下，只能凭着选秀进宫，灰溜溜的出了宫再进来，那可真够丢脸的。” “夫人，看来陛下对苏家也就平常，若是真的对苏家看重，怎么也不会这么晾着苏瑛才是。既然这样的话，您又何必与她联手，如今您帮着她，等她得势也未必念着夫人的援手之恩。”玉竹低声劝道，她就不喜欢那清茶对着她趾高气昂的样子。 呸，也不看看自己家现在是个什么地位，都没进宫这就先摆上架子了。 宋惠和面色微微发沉，半响才开口，“要是有别的办法，我又怎么会与虎谋皮。容落歌自从怀孕后就缩在玉照宫轻易不出门，消息传出来这么久，咱们都还没见见她那肚皮呢。她要是能一直忍着在玉照宫不出来，难道就眼看着她生下孩子吗？” 提及容贵妃玉竹跟清莲都不说话了，夫人说的有道理，若是真的由着容贵妃生下陛下的长子，那皇后的位置对于容贵妃而言不过是咫尺之遥罢了。 容贵妃要是成了容皇后，那她们夫人岂不是更无出头之地？ “接风宴的事情怎么说的？”宋惠和压着火气问道。 “清茶说陛下国事繁忙，只怕暂时不会举办的。”玉竹道。 宋惠和脸色更差了，“哼，什么国事繁忙，若是真的国事繁忙陛下岂能天天往玉照宫跑？这样说不过是给苏瑛点面子罢了。既然这么点事情苏瑛也做不好，还谈什么联手的事情？清莲，把话递过去，让苏瑛好好地掂量一下，真以为自己冠了个苏姓我就给她面子不成！” “奴婢这就去。”清莲说道，立刻起身往外走去。 等清莲一走，玉竹看着夫人想了想说道：“夫人，侯爷递话进来让您想想选秀的事情，家里头想要给您送个帮手进来，您可想好了，侯爷等着信儿呢。” 宋惠和心里更烦躁了，看着玉竹说道：“这哪里是为我着想，不过是看着我不得宠，想要再送一个进来邀宠，为的还不是宋家？” “夫人，您千万别这样说，侯爷也是为了夫人好，人就算是进来了，也拿捏在您手里，还不是看您脸色度日，若是真的能让容贵妃失宠也算是值得。”玉竹慢慢的劝道。 宋惠和嗤笑一声，“说的倒是简单，我看难得很，那容落歌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怎么就能让陛下对她这么上心，真是想不明白。我让你安排的事情怎么样了，可有进展？” 玉竹摇摇头，“内廷府那边最近动荡很大，想要借着内廷府的手让玉照宫安排人太难了。而且侯爷说让您最近稍安勿躁，不要着急动手。” 等等等，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宋惠和眼神一转，语气越发的冷，“容落歌那边找不到机会，难道许淑媛与秦昭华那边也动不得？” 收拾了这二人就等于断了容落歌的左膀右臂，也算是能出口恶气了。 “许淑媛行事一向缜密谨慎，秦昭华胆子小寻常门都不出，着实找不到机会。”玉竹也有些无奈的说道。 “没有机会那就找机会，这都需要人教吗？那我要你们还有何用！”宋惠和怒道，强忍着怒气没有掀翻眼前的绣架。 玉竹看着夫人只能应下来，心头确微微发苦，事情哪有这么好办，看来也只能用一些别的法子了。 玉竹退下后，宋惠和看着眼前的江山图，为了讨好皇帝，她真是费尽了心思，但是她知道大概是没什么用的，但是没用还是要做。 她的手轻轻地拂过绣布，那一根根华丽溢彩的丝线，都是她精挑细选的，等到图成时，必然会极为壮观，只要她等到年宴时献上，必然会拔得头筹。 得不得宠无所谓，只要陛下能收了这图便好。 第206章 谁离了谁不能过啊 宋惠和压下其他心思后，更是在云华宫不出门，一心一意想绣江山图，只盼着能一鸣惊人得到陛下另眼相看。 而另一边苏瑛知道宋惠和这边的意思后，也是气的恨不能掀桌，但是有一点宋惠和说的没错，她的确是名不正言不顺，不管做什么都没有师出之名。 如此一来，俩人倒是暂时安静下来，后宫里难得出现了平静的生活。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容落歌接到了容灵珊的信，知道她在楚家安好，虽然她没提是因为林家的事情离开，但是容落歌也知道楚珂跟林夫人彻底闹翻了。 饶是这样，她还听说容衡还想要继续这门亲事，而且还闹出了林高轩负荆请罪的戏码，这真是一出出的热闹的很。 林高轩负荆请罪的事情真的是把楚珂恶心坏了，她甚至于连体面都顾不上，亲自到了府门口，当着笑嘻嘻的打算说些场面话认下这个女婿的容衡的面，丝毫没给他们留情面，把当初的事情一笔一笔的全都算清楚。 “林大公子，我的珊儿可不敢高攀您这根高枝，我且告诉你，除非是我死了，不然这婚事绝对不能成。我不管你打的什么主意，再敢算计我的孩子，你看我敢不敢去告御状，将你们林家的皮揭下来摁在地上让人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楚珂气的眼前发黑，再看着容衡黑着脸朝着她大步走来的样子，当真是万念俱灰，不等他开口便道：“容衡，你再敢逼我卖女儿，我就与你和离。” 容衡巴掌都举起来了，听到这话硬生生的止住了，不敢置信的看着楚珂，“你说什么？” 和离？ 说什么笑话，她敢跟自己和离，楚家同意吗？ “你装什么聋子！再逼我，咱们就一拍两散！”楚珂转身回了府，将容衡跟林高轩扔在门外，看也没看一眼。 林高轩也算是天之骄子，岂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受辱，上次镇国公夫人让他母亲颜面尽失，他这次觉得自己再次上门也算是给足了面子，那知道竟得了这样的话，他气得转身就走了，连句话也没留。 容衡眼角直跳，听着周围人议论纷纷的声音，黑着脸进了门，一腔怒火直冲发顶。 等再听到这个消息，容落歌很意外居然是楚珂要跟容衡和离，更让她惊讶的是和离书俩人都快要签了。 这何止是快，简直是让容落歌不敢相信。 她得了消息特意让人把楚珂宣进宫，再见到楚珂，就见她比上次好像更萎靡苍老了些。 楚珂见到容落歌不自在的笑了笑，“让娘娘看笑话了，我一把年纪了还闹和离。” 容落歌看着她问道：“如果你真的要和离我也不会拦着你，但是以你现在的情况和离之后要去哪里？回楚家且不说楚家会不会真心让你回去，就说容岩眼看着要说亲成家的年纪，灵珊的婚事也要开始准备，和离之后首先影响的便是两个孩子，再且你的归处只怕也不理想。” 要是在后离婚就离婚，谁离了谁还不能过。 但是楚珂现在和离跟当初自己与齐王和离不同，自己与齐王和离一来是自己与他并未圆房，二来是自己正是年华最好的时候，最关键的是自己能养活自己，没有拖儿带女，且孩子们都在婚嫁的关头。 这样的时空，总是会扼住女性的喉咙，让人挣扎求生，她也不想劝着楚珂跟容衡那个人渣继续过，但是和离之后，只怕孩子容衡不会让她带着。 “真要和离，容衡绝不会让你带走孩子，灵珊的婚事岂不是正好落在他手里？”容落歌叹口气，“你们夫妻现在已经毫无情分，你闹和离只怕正遂了容衡的心思，他现在不可签和离书不过是想落个仁义忠厚的名声，等再抻你几日，只怕签字比谁都快。” 楚珂看着容落歌迟疑的开口，“我是要求孩子跟着我的，他同意我才会签和离书。” “夫人平日这么聪明的人，你难道忘了容家还有宗族在，只要族长出面，难道容岩兄弟与灵珊就不是容家的孩子了？族长的话，可不好轻易违背，难道和离之后你真的要灵珊他们与容家彻底决裂？” 楚珂犹豫着看着容贵妃，“娘娘不能帮我一把吗？” 容落歌叹口气，这要是在后世找个厉害的大律师便是，但是现在宗族的力量如此强盛的时空，便是她也不好强硬插手，她看着楚珂便道：“不是我不帮你，只怕我出面反而会让容家更恼火。夫人想想当初我与容家决裂可也先征得族长同意的，只有族长点头我才好脱身，如今族长那边你可去说过了？” 楚珂自然没有，她知道族中肯定不会让她带走孩子，她怎么能去说？她只想着和离书拿出来一是想要拿着吓唬容衡，二来想着万一容衡点头同意了，族长那边她也有底气去交涉。 但是娘娘说的也对，若是族中反对，多半这和离书也是没多大用处的。 容落歌瞧着她这样子，揉揉眉心，这才开口说道：“从现在的形势看，和离对你只有坏处没有好处，你又何必和离呢？只要你占着容夫人的位置，又有我给你撑腰，那容衡就算是气的跳脚，也不敢真的拿你如何，容岩也好，灵珊也好他们的事情就有缓冲的余地。” “我只是看着容衡那张脸，实在是跟他过不下去了……”楚珂说着说着捂着脸大哭起来，她一辈子顺风顺水，嫁人后又觉得幸福的很，哪知道也有今天的苦日子。 “那就再等等，真要和离也不是现在，等到好机会你再动手。”容落歌看着楚珂这样子，心里想着一饮一啄当真是天注定，当初她抢了容衡，如今却又在容衡手上吃苦，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机会？”楚珂也不哭了，忙用帕子擦擦眼泪，看着容落歌问，“娘娘说的机会是指什么？” 容落歌看着她，“鸮国与青玄国的战事总有结束的时候，你说狄月奴真的能扔着容黛在这里不管？我总觉得她还会回来的。” 第207章 她这运气也是绝了 “娘娘，你这话什么意思？那狄月奴还敢回来？”楚珂也不委屈了，瞬间就爆发了战斗力，若不是为了容黛，她的女儿又何必被容衡逼着嫁给林高轩，她跟狄月奴真是不共戴天。 “为什么不能回来？”容落歌轻笑一声，“夫人，以前那狄月奴只能作为外室被容衡养在外面，生的孩子也不能上族谱，心里头不知道多委屈，若是能荣耀而归，岂不是能一扫多年郁气？” 楚珂的脸色清清白白的好半响才说道：“如果她真是青玄国的公主，难道还回来给容衡做小？” “若是你现在与容衡和离，她回来哪里还用做小，直接便能是镇国公夫人了。”容落歌道，“夫人，你也知道我与狄月奴母女仇深如海，这辈子都不可能和解的，我自然也不愿意看着她顶着青玄国公主的名头回来耀武扬威，所以我也需要夫人坐在镇国公夫人的位置上。” 楚珂心思起伏，一时间脸色变幻的十分精彩，深深地吸口气说道：“她想回来做容夫人简直是做梦！娘娘与她不能和解，我与她也是不共戴天，那我便不和离，我就不信那狄月奴回来后还能给容衡做妾！” 她不要脸，青玄国还要脸呢！ 再说狄月奴要是大张旗鼓的回来，必然是盯着镇国公夫人的位置，只要自己不挪窝，就能把她气个半死，现在想想就觉得很解气呢。 “不和离也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夫人还要拿出一部分钱财捐给族中，获得族长以及族中其他长辈的好感与信赖，如此一来等狄月奴大张旗鼓回来，有族中族老为你撑腰，那容衡便不敢轻易写休书。” 楚珂忙点点头，“娘娘说的是，如今我也看开了，钱财是身外物，如果能换来几个孩子的好前程，便是倾家荡产我也愿意的。” “这倒不用，而且我的名头现在也是极好使得的，当初我与容衡断绝关系，却并不是与容家宗族断绝关系，夫人回去后找族长将这话说给他听。” 楚珂眼前一亮，如今贵妃娘娘盛宠又有身孕，若是能生下陛下的长子，那就是母凭子贵。 本来容家族老就对容衡与贵妃断绝关系的事情怨言不断，若是现在自己能担起容家宗族与贵妃娘娘之间的桥梁，那族中面对自己与容衡的事情时，便是不会偏袒，也绝对不会帮着容衡欺压她。 再加上她的长子如今也算是前程不错，楚珂这么一想，忽然就觉得自己要和离真的是太傻了。 若是真的和离了，且不说孩子们受苦，自己这半辈子辛辛苦苦白白为人做了嫁衣，那她真是要气吐血。 “我听娘娘的。”楚珂站起身，“我现在就回去办这件事情，不会让娘娘失望的。” 容落歌看着楚珂斗志满满的样子，满意的点点头，笑着说道：“有关狄月奴的事情夫人回去后在族老面前千万不要提一个字，你只要说容岩的前程有我照看，有陛下看重，再加上我与族中无恩怨的话，他们便知道怎么办了。 除此之外，夫人还要狠狠地诉苦，将容衡如何为了外室女容黛逼着灵珊嫁给林高轩的事情，还要把当初林高轩设计害的容岩断腿的事情都要讲清楚。只有让族中知道你与容衡已经恩断义绝，但是为了孩子们，为了容家的颜面不得不委曲求全，如此族中才会更偏向于你。” 楚珂听得连连点头，贵妃娘娘这攻心计厉害，当初自己输在她手中不冤枉。 等楚珂风风火火的走了，容落歌带笑的面容慢慢的沉下来。 她当初与楚珂缓和关系，一来是因为容灵珊的关系，二来也是因为楚珂识趣，三来还要留着她与狄月奴打擂台。 她只是没有预料到容衡这么渣，这么不要脸，嫡出的孩子卖了一个又一个，她就不太懂男人的脑子怎么想的，难道偷着养的就真的那么香？ 只看鸮国与青玄国的战事了，不管是胜是败，青玄国国主都会跟鸮国示好，到时候狄月奴这个与容衡生了孩子的妹妹正好是现成的桥梁。 让狄月奴嫁给容衡，也等于是变相的和亲，等到那时候楚珂就成了绊脚石，容落歌还得防着容衡对楚珂下黑手除了这个障碍。 等这次容岩跟着萧慎出征回来，他的官职就可以动一动了，只要容岩能站起来，有足够的力量与容衡对抗，那么楚珂才能有更大的生存空间，自己也能更方便约狄月奴过招。 若是以前狄月奴的身份还没暴露，容落歌想要动她不要太容易，但是现在她成了青玄国的公主，当初她见机跑得又快，自己晚了一步出手，不然哪有今日的麻烦。 好在还能弥补。 容落歌坐的久了有些闷，就起身往殿外转一转，融心一见连忙跟上，拿了茧绸玉白色满地绣的披风给娘娘披上，“深秋天都冷了，娘娘注意身体。” 容落歌点点头，顺着殿中的甬路一路往外走，出了玉照宫的宫门，顺着宫中的小道继续前行。 见娘娘出了玉照宫，元保立刻带着几个小太监跟上，派几个人去前面清道，自己紧紧地跟在娘娘身后，就怕有那个不长眼的出来冲撞了娘娘。 容落歌觉得元保小题大做，不说她自己本身武力值不错，便是以她现在的身份，谁像个二傻似的光天化日之下动手。 不过，这是他们的心意她也没拒绝。 从玉照宫出来，她信步而行，走了一会儿忽然发现前头也有人过来，抬起头远远望去，瞧着人还挺多，挺热闹的样子，便转头问融心，“前面的是谁？” 距离还有些远，看不太清楚，融心立刻让小宫女过去看看，很快小宫女就回来了，回道：“娘娘，是福宁宫的苏姑娘，还有贞慎夫人，罗容华，周婕妤出来赏花。” 容落歌默了，她这运气也是绝了，鲜少出宫一步，结果一出来就把敌人全都遭遇全了。 而另一边的人已经朝着这边走了过来，容落歌也没躲开，小宫女过去探查肯定会惊动人啊。 再说，她跑什么，要跑也是别人跑！ 第208章 轮排场，姐没输过 如今还在孝期，虽然大孝已过，但是还未除服，宫里的人依旧要穿素。 但是穿素衣也是能穿出花儿来，容落歌就看着走在前头的宋惠和梨花白的宫裙上绣了层层叠叠的花瓣，而且还用了银线勾勒，阳光下一站耀眼生辉。 宋惠和虽然不是绝美的美人，但是这么一打扮也着实出众。 罗容华与周婕妤相比起来要低调得多，两人都是穿着份例内的浅色宫装，装扮的中规中矩。 走在最后的便是苏瑛，她身上穿的是蛟月纱，虽然叫做蛟月纱并不是真的蛟纱，而是仿造的，但是就是这样的蛟月纱那也是极其难得，又轻又柔颜色纯正，行走之间似是有银河在脚边流淌。 容落歌也有蛟月纱，不过她觉得太打眼就一直放在库房里，她没想到太后对苏瑛是真的上心，这么贵重的布匹也给她裁了衣裳。 若不是今日她心血来潮出来转转，都以为是自己身边有内鬼提前给她们报信，好让苏瑛来她面前炫耀呢。 “嫔妾拜见贵妃娘娘。” “臣女苏瑛见过贵妃娘娘。” 位份摆在这里，便是她们看她不顺眼，恨不能取而代之，现在面对自己依旧要恭恭敬敬行礼。 “起来吧，不用拘礼。”容落歌笑着开口，“今日难得出来逛逛，没想到倒是遇到诸位，也是巧了。” 私下里斗的再狠，众目睽睽下不能被人抓到把柄，朝堂上那些老家伙都盯着呢。 宋惠和是他们这群人里位份最高的，她站起身后打量着容贵妃，尤其是容贵妃已经十分显怀的肚子更是惹人厌，她压下心头的郁气，挤出一个笑容说道：“娘娘说的是，我们今日也是凑巧出来遇上，便约着一起来赏赏花，没想到又遇到了贵妃娘娘，确实有些巧。” 容落歌懒得与她们斗嘴，边想着应付一两句便离开，于是说道：“今儿个天气不错，御花园的花也开得好，诸位继续赏花便是。” 苏瑛站在人群后，抬头凝视着容落歌，就在几年前这一位还在乡下的庄子上受苦，结果先是做了齐王妃，紧跟着又做了东宫良娣，随后又做了贵妃，这样的机遇真是常人想都不敢想的。 但是偏偏她就是有这样的运气，运气好就罢了，进了东宫又被太子独宠，等做了贵妃守孝结果她又有了身孕，真是令人不服气。 “相请不如偶遇，难得能与贵妃娘娘相见，臣女大着胆子请娘娘一起赏花如何？”苏瑛笑着开口，面上的神色十分真诚，真的是看不出丝毫的不满。 “是啊，难得与娘娘见面，不知道娘娘赏不赏这个面子？”宋惠和看着容贵妃笑道。 容落歌扫了众人一眼，随即就乐了，“这有什么赏不赏脸的。元保，去把前面的亭子收拾出来，本宫带着大家过去赏花。” “是。”元保立刻上前应了一声，立刻带着小太监过去收拾亭子。 这边融心也吩咐小宫女立刻去准备茶点，又让另一个人回玉照宫去拿软垫香炉等物，一时间周围的人都忙碌起来。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八角凉亭已经被收拾出来，原本的石砖上铺了厚厚的地衣，角落里燃起了香炉，淡淡的花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又有宫人提着三层填漆食盒过来，打开后将一样样的点心摆在桌上，另一个宫人摆出一整套白玉茶盏，诺大的凉亭里十分安静，只听到宫人们轻微的脚步声。 等到一切事情做好，众人弯腰退下，元保带着小太监守在凉亭门口如临大敌，融心站在容贵妃身后贴身侍奉，这架势都比得上皇后了吧？ 看着容落歌一副寻常的样子，众人的心思当真是起伏不定。 容落歌看着这群人的神色，心里冷笑一声，什么叫无声打脸？ 这就是！ 这些人不就是想要无形中挤兑自己？ 论装逼，姐没输过！ “贵妃娘娘真是好雅兴，我等自愧不如。”宋惠和首先打破沉默，虽然一再告诫自己，遇上容落歌一定要镇定，但是看着她这么嚣张的样子，真的是忍不住啊。 她又不是佛祖！ 容落歌端起白玉茶盏轻轻地抿了口茶，指尖上镂空赤金嵌各色宝石的护甲熠熠生辉，她将茶盏放下，拿起帕子轻拭唇角，这才开口说道：“贞慎夫人这话倒是有些让本宫意外，这些不过是寻常罢了，难道在闺中时贞慎夫人不曾受过这样的教导？本宫虽然是在庄子上长大，于规矩上从未怠慢过呢。” 宋惠和讽刺她拿大，容落歌毫不客气的怼回去，京中贵女哪家没过这些？不过就是学归学，大家寻常也不会常常摆出来，只有在特定场合彰显身份的时候才会用一用罢了。 但是容落歌如今是贵妃，仅次于皇后的嫔妃，就算是排场再大那也是符合规矩的，便是头上插凤簪，也只比皇后少两根翅膀而已。 像是贞慎夫人，凤簪那都是不能佩戴的。 苏瑛一直在暗中观察，她与容落歌的交集很少，毕竟这一位以前在庄子上长大，后来回了京没多露面就要嫁人，如今看着她的做派，实在是不像是庄子上长大不通规矩的人，不由心头一沉。 宋惠和被容落歌气的脸色都有些挂不住了，强忍着没发作，端起茶来假装喝茶让自己熄火，茶一入口，便喝出来是今年的贡茶，这茶很是难得，后宫的嫔妃不是人人都有份例，她也有，半年才得一两，结果容贵妃现在拿出来待客。 这口茶上不来下不去，让她火气更大了。 罗容华跟周婕妤低头喝茶，这个时候只要不点名，她们都要装孙子，不然就要成为高位嫔妃的炮灰。 偏偏有人不识趣，听着苏瑛笑着说道：“我记得周婕妤家是有茶园的，不知道这茶可曾有？” 周婕妤一愣，抬头看向苏瑛，她得罪不起这位，只得尽量语气平淡的说道：“苏姑娘，这是贡茶，百年老茶树上摘取，鸮国这样的茶树也不过一巴掌之数，每年能产的茶叶极少，我们周家是没有的。” 这是有没有的事情吗？ 这谁敢有，贡茶都敢偷，这是不要命了吧！ 苏瑛真不是个好东西，怎么还给她挖坑？ 气死她了！ 第209章 实在是太恶毒了 周婕妤自认跟苏瑛没有恩怨，自从苏瑛进宫后，她待她也是十分客气，哪想到会被她踩这么一脚。 容落歌勾唇微微一笑，看着周婕妤说道：“苏姑娘是与你开玩笑呢，这贡茶每年都送到宫中，也就是本宫怀孕之后胃口变得有些怪，陛下这才拿来给我喝，今儿个难得与大家一起赏花，一高兴就让人取了来。” 听着容贵妃炫耀陛下对她的宠爱，这么好的贡茶大家都喝的没滋味了。 宋惠和与苏瑛对视一眼，之前俩人有些不悦快，但是这会儿确实同仇敌忾。 宋惠和压压火气，看着容贵妃笑着说道：“陛下对娘娘一向看重，此时娘娘孕期不适多疼爱娘娘也是有的。不过，嫔妾听闻等到明年就要开选秀了，届时娘娘怕是无暇应对，还是以身体为重。” 等到选秀的时候，容贵妃应该在月子中，怎么能出来抛头露面。 宋惠和故意这样说，就是要给容落歌添堵，现在得意什么，等到明年新人进宫，你这根老黄花也得靠边站了。 容落歌似是没听懂宋惠和的阴阳怪气，慢腾腾的说道：“贞慎夫人说的是，陛下虽然一向以朝事为重，但是后宫却也不好空虚，是要添些人进来。” 众人原想容贵妃听到这话必然会生气，毕竟若是新人进宫，最受冲击的便是她，哪知道她还能如此气定神闲的谈论此事，浑然不放在心上的样子。 这完全是给别人添堵不成反倒是把自己给堵成功了。 容落歌眼睛一转，余光落在苏瑛的身上，就见她不知道在想什么，面上带着笑眼神却是冷的。 她心思一转，慢慢悠悠的开口，：“别人本宫不知道，不过苏姑娘是一定参选。以苏姑娘的家世容貌，也必然能留下。好在大家与苏姑娘都熟了，届时进了宫就更热闹了不是。” 苏瑛要进宫的事情大家心里都知道，但是没谁会说出来，一来没有陛下的旨意，二来太后那边也没吐出半个字。 现在容落歌这么一说，就等于把苏瑛身上的那层皮给撕了大半，毕竟这种事情苏瑛不好说是还是不是，若说是呢，难免被人非议她心思不纯，既然早晚要进宫，现在就在宫里呆着，不免有些逾矩。 若说不是，明年选秀苏瑛还怎么参加？ 哦。除非是选秀之前苏瑛就能定下名分，但是显然这条路是行不通的。 苏瑛面上一红，气的，她看着容贵妃沉声说道：“贵妃娘娘还请慎言，这种事情小女只听家里长辈的，自己从不敢妄想。娘娘只是随口一说，若被人传出去，臣女还有何颜面？” 容落歌听到这又当又立的话真是被气笑了，淡淡的扫了苏瑛一眼，越发的气定神闲的开口说道：“苏姑娘这话说的，既然怕人误会生流言蜚语，苏姑娘当初就不该进宫才是。既然进了宫陪伴太后娘娘，就该在福宁宫好好呆着，本宫也没见哪家的闺秀打着陪伴太后娘娘的名义，居然还敢在孝期与陛下的嫔妃交往这么亲近的，想要别人不生误会，苏姑娘的做法是不是得思量一番？” 容落歌知道苏瑛在后宫一直没闲着，只可惜她十分谨慎，自己拿不到证据，不然的话早就去太后那里要个公道。 但是，这也并不妨碍她给苏瑛一点难堪。 没嫁人的姑娘家，进了宫不知道该怎么做吗？ 自己不要脸，就别怕人说！ “你……”苏瑛气的脸色又黑又白的，她没想到容落歌这么拂她的面子，简直是让她颜面扫地，丢死人了。 恰在这时后，响起了时安的声音，“皇上驾到！” 亭子中众人一凛，大家忙站起身来迎驾，心头不由的暗喜，没想到今日还能遇到陛下，天知道她们多久没见过圣颜了。 容落歌扶着融心的手慢慢的站起来，没打算去亭子外接驾，众人瞧着容贵妃不动，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去亭子外见驾。 正犹豫间，就看到一身明黄龙袍的陛下大步走了进来。 容落歌这才微微屈膝，“嫔妾拜见陛下。” 寒星澜立刻上前伸手托住她，“你身子重，不用多礼了。”说完才看着其他人淡淡的开口，“都起来吧。” “谢陛下。”众人这才齐齐起身。 苏瑛眼睛里还含了一层泪珠，想着若是陛下见到了，便是看在姑母的面子上只怕也会问一问，她正好给容贵妃上点眼药。 哪知道没等到陛下对她的垂询，就看着陛下小心翼翼的扶着容贵妃坐下，听着陛下关切问容贵妃，“朕不是说了让你在玉照宫好好养着，若是想出来走走，等朕有空陪你。” 容落歌听着寒星澜这个戏精开始演戏，自己还能怎么办，只能立刻附和扮演一个合格的宠妃，于是面带娇羞又夹着几分盛宠的得意开口，“陛下每天都这样说，臣妾每日在玉照宫实在闷得慌，这才出来走走，也是今日运气好，出门就遇到几位妹妹，正好坐在一处说说话解闷呢。” 听着容落歌甜得发腻的声音，寒星澜心口梗了梗，他就知道他演不过她！ “哦，你们都在说什么？朕远远看着怪热闹的，说出来给朕听听，正好解解闷。”寒星澜道。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面色都微微一变，一时间眼神乱飞。 容落歌幽幽一叹，“也没什么，就是大家很关心陛下明年选秀的事情，也关心臣妾会不会在新人面前失宠，俗话说花无百日红，大家的担心也是有道理的。” 众人：…… 艹，她们是这个意思，但是从容落歌嘴里说出来那味道就全变了！ 这哪是关心她，分明就是在陛下面前告黑状，说她们讥讽她！ 实在是太恶毒了！ “是吗？”寒星澜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伸手握住容落歌的手，似是漫不经心的扫了众人一眼，这才徐徐开口说道：“贵妃与朕有护驾救命之恩，朕怎么会舍得你伤心呢？别人胡言乱语罢了，你不用放在心上。” 说完，寒星澜扫了众人一眼，“既然你们闲着无事，便给太后抄写佛经祈福吧。好好学一学佛家如何静心理气，和善待人。” 众人眼前一黑，抄佛经？ 这不等于变相禁足吗？ 第210章 太不中用了 容落歌就是故意的，这群人真以为自己拿她们没办法吗？ 她只是没得到合适的机会，现在寒星澜来的刚刚好，可不是让她抓住机会表演一波什么叫做得势便猖狂，告黑状谁不会啊。 她不止是告黑状，而且是告的有恃无恐。 寒星澜很难得见到容落歌这样的模样，这样的她跟以前他见过的都不一样，那种演出来的嚣张跋扈还挺像回事，强忍着笑帮着她做戏，想想还觉得挺有意思。 寒星澜抓着容落歌的手放缓声音柔声说道：“你现在毕竟是双身子的人还是以身体为重，以后若是想要出来赏花，便让元保带人清道，免得再遇上什么不长眼的扫了你的兴致。” 不长眼的众人：…… 容落歌都要笑死了，面上还得强忍着，声音放的更娇一些，听起来嗲嗲的，“臣妾都听陛下的。” 她自己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寒星澜也不逞多让，抓着容落歌的手直接带着人走了。 等二人已走，众人这才神色各异的互相对视一眼，一时间被震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们不知道私下里陛下与容贵妃相处的时候是这样子，对着她们这些人陛下那张脸要多严肃有多严肃，知道是她们是陛下的妃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陛下的仇人。 但是陛下对着容贵妃的时候截然相反，苏瑛看的清清楚楚，陛下眼神里的柔情不是假的，看着贵妃时候似乎都能在放光。 她看到陛下牵着贵妃的手时，是与她手指紧紧交握，走出凉亭的时候，陛下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容贵妃生怕她脚下不稳。 若不是真的放在心上，又怎么会这样处处周到。 苏瑛一瞬间都有点怀疑自己非要进宫是不是对的，面对这样的容贵妃，她真的能有胜算？ 就因为她们说了些含沙射影的话，都没有当面直言，陛下就要她们这一群人抄经书。 这是抄经书吗？ 这是打她们的脸！ 罗容华与周婕妤的脸色更差，俩人瞧着贞慎夫人与苏瑛的脸色极差，可不想在这里惹人嫌，就先一步告退溜了。 等二人一走，贞慎夫人说话就没了顾忌，看着苏瑛道：“苏姑娘看到了吧？我以前与你说的都是真的，只要有容贵妃在，你我都没有出头之地，现在信了吗？” 苏瑛微微垂着头，听着宋惠和这话，慢慢抬起头来，缓缓道：“夫人说的是，只是夫人与容贵妃交手这么久也没占了上风，小女只怕也无能为力。” 宋惠和没想到苏瑛就这么撤了，这是怕了？ “没想到苏姑娘这胆子如此小，我还以为你雄心壮志进了宫，总是要奔个前程的，难道你就这么放弃了不成？”宋惠和自然不想苏瑛撒手不管，苏家有个苏太后在，这对她来讲也是有利的事情。 苏瑛轻叹一声，“贞慎夫人，我只是陛下的表妹，是太后娘娘的侄女，你有句话说得对，我现在在后宫无名无分的，不管做什么都会被人说嘴，再说今日所见着实令我大为震撼，我一直以为陛下盛宠容贵妃只是表象，如今看来不是，那么进宫对于我来讲便并不是最好的选择了不是吗？” 之前宋惠和一直拿话逼着她出手，她现在索性借着今日的事情做出心灰意懒的模样后退一步，她倒要看看宋惠和会不会还能这么稳得住。 宋惠和是真的愣了一下，皱眉说道：“苏姑娘，你真的能放得下？苏家人会同意吗？” 苏瑛幽幽一叹，“家里人我会说服他们的，陛下的眼睛里只有容贵妃，今日在场这么多人，陛下可曾多看别人一眼？我便是借着姑姑的手进了宫又如何？不过是与你们一样罢了。既是这样，我倒不如不进宫更好。” 宋惠和：…… 这就打击的萌生退志了？ 那也太不中用了！ 苏瑛不再给宋惠和说服她的机会，做出一副受到极大打击的样子恹恹的离开。 回福宁宫的路上苏瑛想了很多，觉得自己眼前可能真的走错了方向，她思来想去回去之后就去见了姑母。 太后看着苏瑛神色不怎么好的样子，便关切的问道：“不是出去赏花了，这是怎么了？” “姑母。”苏瑛眼眶一红，走过去坐在太后的下首低声开口，“我们在御花园遇到容贵妃了，后来陛下也来找容贵妃，我们还见到了陛下。” 太后听着苏瑛这话神色就有些意外，“容贵妃一向不爱出门，怎么今儿个倒是有兴致去逛园子？你们真的是无意中遇上的？” 苏瑛忙点点头，“确实是这样的，容贵妃说她心血来潮出去走走，当时看她的神色确实不像是说谎。” “遇上就遇上了，容贵妃这人的性子只要别人不招惹她，基本上也不会无事生非，她的心思一向深，又会做表面功夫，不会让人抓到把柄的。哀家瞧着你神色不大好，可是与容贵妃闹得不愉快？你一向是个持重的性子，不应该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啊。”太后皱眉说道。 苏瑛就把当时的情况一说，着重点名宋惠和与贵妃过招，淡化了自己添油加火，后来又细细描述了陛下对容贵妃的照看，最后说道：“姑母，我一直知道陛下很宠容贵妃，但是也没想到会这样宠。陛下毕竟是一国之君，又岂能做出搀扶容贵妃的事情，若是传出去，只怕朝臣又会不满了。” 太后的眉心皱的能打结，嗤笑一声说道：“陛下对容氏一向不同，也是奇了怪了，哀家就没看出那个容氏到底哪里好，将他哄得五迷三道的。” 苏瑛心中附和，她也觉得奇怪的很，思量着说道：“姑母，我想着不然等我抄完经文就先出宫吧。” 太后一愣，一双眼睛带着几分锋锐看着苏瑛，“怎么，这么点困难就打退堂鼓了？当年哀家在明太妃的盛宠下不也是有了今天？” “瑛儿并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着既然眼下陛下的心都在容贵妃的身上，这么看重她肚子里这一胎，想必让陛下开口让我留下给个名分不容易，倒不如我后退一步等到选秀再进宫，等到那时候姑母也能名正言顺为我留个好的位份。只有名正言顺，我才能正大光明出现在陛下面前，才能有与容贵妃交手的底气。” 太后闻言沉默了，她需要好好想想。 第211章 真爱不在乎容貌 苏瑛坐在那里没有动，她知道想要说服姑母不太容易，但是她想试一试。 宋惠和那边一直施压让她先出手，但是看眼下的形势，她在宫里根基浅薄，姑母虽然对她不错，但是陛下才是她的亲儿子，有些事情也不会帮着自己出手。 她只能暗中与贞慎夫人联手，而且她在后宫名不正言不顺，容易受人辖制，真要是计划失败，那么第一个被认出来顶缸的便是自己。 所以这么久她与宋惠和的联手一直没有实质性的进展便是在这里，俩人互相防备，互相试探，互相利用，这样的情况下又怎么可能真的能做出什么大事儿来。 而且，现在容贵妃对她的态度很不友好，连带着表哥对她也十分排斥，今日相见她这个表妹在他眼中当真是没什么存在感，他甚至于都没跟她说一句话。 苏瑛怎么甘心呢？ 她当然不甘心，但是现在也没别的办法，只能先退一步试试看，总能有法子让她达成所愿。 而且，她一旦做出失望放弃的举动，宋惠和那边必然会有行动，只要宋惠和动了，容贵妃肚子里的孩子就不好说了。 所以，这一步一定要退。 而且还要退的漂亮。 另一边且不说宋惠和回了云华宫之后如何恼火，容落歌跟寒星澜回了玉照宫之后，她就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寒星澜：…… “这么好笑？”他伸手扶着她，无奈的说道。 “我这是开心，没想到你还会陪着我演戏，你看看那群人当时的神色，真的是太好玩了。”容落歌乐道，她这可真算是奉旨跋扈了。 “你开心就好，也不用与她们置气，让你自己不开心就得不偿失了。”寒星澜看着容落歌的肚子柔声说道，“还是咱们的孩子要紧。” “我知道，不会有事的。”容落歌笑够了，靠在寒星澜的肩膀上这才关切的询问北疆战事的事情，“眼看着寒冬将至，这场仗也该差不多了吧？” 寒星澜点点头，“萧慎那边已经在做准备了，而且青玄国后劲不足的弱点现在已经表露出来，他准备最后一仗了。” 容落歌觉得自己应该跟寒星澜说说容衡的事情，于是就把那日跟楚珂的交谈简单地说了一遍，最后看着他问道：“若是青玄国主真的提出让狄月奴嫁给容衡，你打算怎么做？” 寒星澜看着容落歌，“难怪你后来让容岩又跟着萧慎出征，看来是早就想到今日了。” 容落歌无奈的叹气，“你国事繁忙，镇国公府的那点家事哪里能让你一直分心，我当时只是在做两手准备，没想到还真的用上了。” “那你怎么想的？”寒星澜觉得容落歌肯定有了主意。 容落歌想了想说道：“容黛如今在齐王府的日子不好过，有云时妆这个齐王妃压在她头上，俩人又斗的你死我活，以狄月奴对这个女儿的疼爱，要是能有正大光明的机会回来，她是一定会回来的。毕竟给人当了这么多年的外室，现在能荣耀归来，自然能一扫多年的郁气。” 寒星澜道：“还有容朗这个儿子，若是以两国联姻交好的名头，荣朗就能成为容衡名正言顺的嫡子。” “没错。”容落歌颔首，“但是，我是不会让她这么得意地，我与她之间的债，等她回来必然要清算个清楚。” “你有主意了？” 容落歌点头，“还没计划完全周全，不过楚夫人已经答应会先制衡狄月奴，届时再看青玄国国主那边的态度行事，总之，狄月奴想要风光做上镇国公夫人的位置，至少也得先付出点代价。” 等她架空镇国公府，狄月奴接手的时候想必心情一定很不错。 “你就这么有把握她会回来？万一不回来呢？也有可能那容黛接到青玄国去。”寒星澜微眯着眼睛说道。 “也有这种可能。”容落歌颔首，“不过，以容黛的性子怕是不会走的，她要是肯走的话，上次荣朗跑的时候她就跟着跑了。而且，容黛跟狄月奴本性上很是相通，对于自己喜欢的东西一向执着。好比，狄月奴对于外室这个身份的深恶痛绝，必然想一朝翻身扬眉吐气。同样的，容黛与云时妆斗了这么久，一直被云时妆压一头，她必然也会想有朝一日能让云时妆对着她下跪磕头。” 寒星澜对女子的心思倒是不太懂，但是听着容落歌这样讲好像有几分道理的样子，想了想说道：“青玄国跟鸮国的开战，本来就是青玄国主为了转移自己夺权之后朝中不同的声音想出来的办法。” 容落歌嗤笑一声，“无能之辈。” 寒星澜：…… 倒也不能这样说，这位前太子着实比较悲催，还能卧薪尝胆这么多年一朝翻身，可见是个极其能忍的人，为了坐稳皇位，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的。 “只怕不久我就能收到他示好的国书了。”寒星澜道。 容落歌点头，“是啊，天越来越冷，冬日里打仗不说粮草的问题，便是士兵也受不了的。如果他真的递和谈的国书，你打算怎么办？” 寒星澜轻笑一声，“正好可以商谈下穹川的真正归属问题。” 寒星澜这话一出，容落歌不由得吸口气，想了想说道：“这倒是个极好的时机，穹川那边之所以一直这么胆大妄为，就是因为有青玄国暗中支持他们与鸮国作对，如果能让青玄国彻底放弃穹川，才有可能真的把穹川收归鸮国。” 穹川的精铁是真的好啊，这件事情怕是不太好办。 寒星澜捏着容落歌的指尖，他就爱与她商议这些事情，俩人的想法简直是一模一样，交谈起来十分的愉快，他的脸上带了几分笑容，“是啊，这件事情不太好谈，说不定到时候镇国公就能派上用场。” “美男计？”容落歌捂脸笑了，“往前推个十年也当得起这几个字，但是你看看现在的镇国公，哪里还有当初俊逸的模样。不过，镇国公与狄月奴这么多年纠缠在一起，想必真爱不在乎外貌。” 这嘴巴够毒的，寒星澜没忍住被逗笑了。 第212章 皇帝独家出品 “如果要是真的到了需要镇国公出面的时候，楚珂那边你打算怎么办？这与你的计划怕是有点冲突。”寒星澜问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楚夫人不想跟镇国公过了，但是为了孩子，再加上我提出的建议才答应捏着鼻子继续跟他过下去。如果真有那天，正好可以将计就计，等到那时候就不是楚夫人急着跟镇国公和离，而是镇国公要求着楚珂与他和离。” 容落歌说到这里面色微微一冷，“正好可以趁机提出要求，和离可以，但是楚夫人生的孩子可以带走，等到镇国公跟狄月奴终于能正大光明的在一起后，就可以开始提拔容岩了。一边是仕途大好的容岩，一边是日落西山的镇国公，那时候才更热闹呢。” 寒星澜：…… 小看了女子的报复之心，但是听起来确实挺令人愉悦的。 “这个主意不错，可以试试。”寒星澜立刻说道。 容落歌笑着笑着脸色就淡了下来，“真等到那日，看到狄月奴的下场我才算是解脱了。” 替原主解脱了，原主的悲剧最终还是因为狄月奴母女而起，只有她们得到教训，容落歌才算是真的替原主报了仇。 容衡不是与狄月奴是真爱吗？ 她倒要看看镇国公只剩下一个虚名毫无实权之后，狄月奴是不是还真的有情饮水饱，能与容衡安安分分的过日子。 寒星澜伸手拍拍她的手背，“不要难过了。” “我没难过。”容落歌抱着寒星澜，“我只是觉得坏人就该得到应有的教训，只是我有了你事情更顺利些，遇上你才是我最大的幸福呢。” 这话寒星澜就很爱听了，他遇上她也是最大的幸运啊。 “别想这些了，我这里还有事情跟你商量。”寒星澜岔开话题，不想容落歌想着镇国公府那点糟心事心情不好，索性让她去想想别的换换心情。 “什么事情？”容落歌狐疑的问道，“最近好像没什么大事吧？” “北疆的战事很快就会有结果，因为鸮国的神兵利器，这一场战役咱们也算是打得轻松。不过大战过后便是大治，让百姓们吃饱肚子才是最要紧的事情。”寒星澜最近就一直在想这件事情，他觉得落歌鬼主意多，指不定有更好的主意。 就像是那个提花机的事情，这个就很好，如今提花的布匹织出来，户部商户最近走路都带着风。 容落歌想了想说道：“眼下最困难的便是土地的事情，鸮国大部分的土地掌控在世家手中，如此一来上交朝廷的税收就减了很多，朝廷没钱，很多事情就备受掣肘。” 世家为什么这么有底气？ 那是因为他们有粮有地有人，有能与皇帝扳手腕的力量。 寒星澜自然是知道这一点的，将软枕拖过来垫在身后，慢慢的扶着容落歌一起靠在软枕上，难得有这么放松的时候，声音也多了几分无奈，少了几分在朝上的刚厉。 “这是遗留下来的问题，不要说我，便是先帝在位时不想改变吗？但是很难推动，世家抱成一团，皇帝孤掌难鸣啊。”寒星澜幽幽叹口气。 容落歌知道这是历史遗留问题，在历史上也是经过阵痛才能得到纾解，她想了想说道：“你有没有想过另辟蹊径？” “怎么说？”寒星澜颇有兴趣的问道。 容落歌想了想说道：“主要问题还是朝廷没钱，所以没有底气。没钱咱们就养不起军队，没有能干的军队，就不能与世家掰腕子。” 寒星澜点头，“萧慎这次北征的大军，虽然已经极力避免，但是还是要向世家借人。” 所以这也就造成不管是云丞相还是苏丞相怎么在朝堂上蹦跶，不管寒星澜怎么想把他们摁下去，没有一击毙命的本事都不能轻易出手。 这就跟民国初期军阀混战似的，谁手上有枪有炮才是真的有话语权。 虽然寒星澜要好那么一点，毕竟盯着天子的名头，但是手上的实权也被世家瓜分不少，好在他态度强硬，世家也不敢轻易跟皇帝掰手腕，大家就是互相试探底线，然后再谈妥协的问题。 这次北征寒星澜态度十分强硬，世家就后退一步，但是其他的事情就没这么容易了。 尤其是想要分他们的地，这就等于是要他们的命，必然会拼死反击的。 “开科取士，着重录取寒门学子，将朝堂上世家比重压低下去。”寒星澜看着容落歌慢慢开口，“恩科的事情已经在准备了，开春第一考。” “那监考官就很重要了，陛下可要三三思。最好是多选有勇有谋胆子大的，敢出手最真实才好。” “哪有那么容易，看人也不是第一眼就能看出是好是坏的，日久见人心。” “给朝廷办差又不用看他的真心，只要有手段就成，特事特办嘛。”容落歌笑着说道。 寒星澜给逗笑了，“话是这样说，但是不容易。” “开科取士陛下已经安排上了，咱们就抓紧赚点钱吧。”容落歌伸手在寒星澜的掌心慢慢的描画，“世家喜奢侈之物，我这里倒是有个做琉璃的方子。” “琉璃？”寒星澜愣了一下问道。 容落歌点点头，“也不是很难，但是如果真的能烧出来，这东西就能成为陛下的小金库了。不走官窑烧，用陛下的私窑烧制，赚的钱全是你的，让那些老家伙眼红去吧。” 这年代最重要的还是技术与生产工艺，容落歌虽然不能百分百还原，但是她能知道大体的流程，剩下的让工匠去试错就可以。 寒星澜：…… 就觉得的确是落歌的作风，她就是这么个性子。 “你说说看，这个东西要怎么烧？”寒星澜问道。 “石英砂加石灰石，再加上纯碱，研制成粉末，然后要放到窑中加热。但是这个对温度的要求很高，所以烧的窑要格外注意……” 容落歌知道鸮国也是有琉璃的，但是是较为简单地低温铅钡玻璃，因为化学成分和烧制温度的原因遇热水就炸。所以在中国古代的琉璃一般是做装饰物工艺品用的，就这产量也比较低。 但是西方的钠钙玻璃就不一样了，虽然透明度较差，却结实耐用，遇热不炸，而且透明度的问题也是可以改善的。 只要再做一波宣传，那还是很可以的。 皇帝私窑出品，就问谁不想要。 第213章 那可真是委屈你了 除了作为器皿使用，也可以制作一些美丽的小物件，比如哥伦布可以用来换黄金的五彩斑斓的琉璃珠，比如可以更为高大阔气的玻璃窗，还有爱美女士绝对不能少的玻璃镜子，那清晰度绝对能让美人们疯狂。 这世上女人与孩子的钱最好赚，所以玻璃镜子与琉璃珠还是很有市场的，除此之外，便是世家贵族最喜爱显摆的高奢物品，比如一整套宴席可用的琉璃碗盏，造型精美，外观绝美，这谁能抵制得了？ 容落歌越说越兴奋，跟寒星澜不断地比划着广阔的市场前景，好像已经金银滚滚来。 寒星澜：…… 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首先，还是要先建窑，还要找善于控温的老匠人。”寒星澜盘算着开口，谁能想到他一国之主，现在就要干商户做的事情，多不容易啊。 “官造局的史潋不是跟宁远侯眉来眼去的吗？要是能有拿到他私下勾连的证据，正好可以掀了他换个人坐坐官造局的位子。如此一来，官造局有变动，陛下想要抽调些匠户的事情就不会惹人耳目了。” “史潋虽然油滑还是有些本事的，暂时倒是不好动，还得用他制衡兵部那边。”寒星澜琢磨着开口。 容落歌听寒星澜这样说也就没再坚持，想了想说道；“若是这样的话倒是不好办，匠户都是有匠籍的。” “你不用担心，我有办法。”寒星澜乐了，这点小事他要是也做不到还当什么皇帝。 “什么办法？”容落歌问道。 “从官造局抽调匠户入皇家私窑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先例，而且既然避免不了被猜疑，索性把事情正大光明的亮出来，等以后琉璃出世他们就明白了。”寒星澜轻笑一声说道。 容落歌觉得自己的还是格局小了，只想着怎么隐瞒了，却忘了寒星澜到底是个皇帝，虽然是个受掣肘的皇帝，但是那也是一国之君，也不用事事都向朝臣交代的。 “是我格局小了。”容落歌也乐了，看着寒星澜的眼睛都像是冒着光，“那就好办了嘛，我先把方子给你写出来，你让人去试。我这边就开始做准备事宜，提前放出风去做做宣传事宜，而且咱们要搞一个限量售卖，毕竟是陛下私窑所出，可不是谁都能买到的。” “你怎么这么多鬼主意？” “都是为了生活。” 寒星澜：…… 那可真是委屈你了。 俩人四目相对，一下子乐了起来。 寒星澜对容落歌说的东西还真的是挺有兴趣，拉着她讨论了一个多时辰，后来寒星澜更是去了前殿布置私窑的事情。 寒星澜走后容落歌一时无事可做，就觉得无聊的很，索性去了书房将琉璃制作的流程写出来，有些地方自己也不太清楚的，就标一个待试的字样，等到写完了又仔仔细细的对了一遍，发现没什么错处这才松口气。 如今朝堂上皇帝与世家互相牵制，其实从先帝时就已经有意的开始遏制世家的权利，比如陛下就等顶着巨大压力重新丈量世家土地，那一场风波将朝堂搅的也是地覆天翻。 国库空虚，皇帝的小金库也同样不怎么富裕，只有先赚到钱腰杆子直起来，才能计划着如何拆解世家。 容落歌觉得可以先发展手工业，资本主义萌芽的初期便是大力发展手工业，拥有资金、原料的一方可以雇佣自由身份的雇工。 但是现在很多百姓都被世家纳在羽翼之下作为黑户，这一部分不会给国家提供税收，也没有出现在户籍册上，终生只属于世家的私产。 想要让世家主动把这些人丁交出来是不可能的，唯一办法就是让这些人自己走出来。 什么条件下这些人才会愿意脱离世家呢？ 自然是有更好的生存条件的诱惑下，能好好活着，谁愿意给世家做黑户。 生产力才是一个社会发展的基石，农业生产力是基础，但是现在这个基础是皇帝与世家对半分，绝对掌控权不在皇帝手中，在这样的情况下，为了加大皇帝手中的杠杆力量，只有另辟蹊径。 比如说，试一试能不能突破一下工业生产力。 如果能在短时间内帮着寒星澜积蓄一定的金钱，那么就能扩充军事力量，只有手中的枪杆子硬了，谈判桌上才能掌控主动权。 到时候，寒星澜不管是想要清查世家的土地数量，还是清查世家名下的奴隶数量，就算是世家想要反抗，他也有绝对力量能压制。 容落歌越想越觉得可以试一试，虽然不一定能成功，但是眼下也没别的更好的办法不是吗？ 现在推行资本萌芽初期的手工业模式是行不通的，整体社会的生产力达不到，就等于孩子不会走就先跑，那是要摔跟头的。 容落歌琢磨着可以以官造局牵头，逐渐形成一个小型的手工业基地，就等于是后世大型的商业基地。 不管是什么，只要形成产业效应才会带来大量的收益。 琉璃就可以作为一个试行项目，只要成功了，所有人见到了有利可图，那么下一次的推行政令就会很容易了。 容落歌越想越兴奋，先辈们集结的智慧是不容小觑的，她现在借鉴先辈的经验，虽然是做了变通，但是她感觉到整体思路没走偏的话，应该成功的可能性极大。 容落歌边想边写，一直觉得肚子有点不舒服了，这才起来活动一下，回头一看，才发现书桌上厚厚一摞纸张，自己脑子转的飞快，思绪转瞬即逝，她快速记下来的东西又杂又乱。 但是她自己却是能看懂的，她挑着眼前能用上的找出几条来重新誊抄一遍，这次就写的认真仔细了。 “娘娘，时总管来了。”融心进来回禀道。 容落歌头也没抬，“让他进来吧。” 时安进了书房，就看到贵妃娘娘正在写着什么，他轻手轻脚上前见礼，“娘娘，陛下今日宿在前殿，让奴才回来禀娘娘一声，让娘娘早些休息。” 容落歌点点头，寒星澜就是个工作狂魔，现在有了新的计划，自然是不肯偷懒的，她都已经习惯了。 “正好，我这里你将这封信替本宫转交陛下。”容落歌将手中的十几张纸折起来装进信封中，伸手递给了时安。 时安忙上前接过来，“奴才这就去，娘娘早些安歇。” 贵妃娘娘的信那是从来都不能忽视的，时安觉得手里沉甸甸的。 第214章 有本事的真小人 时安走后，容落歌扶着融心的手回了寝室，这才觉得累得不行，当真是倒头就睡了。 睡得迷迷糊糊时她还想着，寒星澜当真是个亲政的皇帝了，她就没见这么喜欢加班的人。 皇帝爱加班，皇帝手下的大将，如胡僖、郁言还有甄蕴等一众心腹那也是得陪着加班啊，容落歌忽然就在梦中乐了。 前头大殿内，寒星澜接过时安送来的信，他拆开看信。 胡僖等一众人这才微微松口气，忙端起茶盏喝口茶续命，几个人的眼睛却禁不住的朝着陛下的方向望去，贵妃的信啊，就是因为贵妃的信他们才好奇啊。 反正每次陛下拿到贵妃的信都是要有大动作的，偏偏贵妃不是个好名的人，现在外头多少对她不利的传言，贵妃一点也不放在心上，丝毫没想着拿出这些年的功劳显摆一下。 不要说别人，便是换做他们也未必能做到啊。 胡僖起来到殿外散步活动活动，甄蕴却还在想陛下之前说的琉璃作坊的事情，若是运作得好实在是一个利器，他只是还没想好贵妃说的宣传，这个宣传怎么搞的问题。 郁言困得直点头，让内侍煮茶来，要酽一点醒神。 寒星澜看完信看着时安问道：“贵妃可还说别的了？” 时安忙说道：“贵妃娘娘说陛下勤于政务也得爱惜龙体，让您不要太辛苦。” 寒星澜就满意了，他就知道落歌是最在乎他的。 “让御膳房准备夜宵，大家吃了夜宵再继续。”寒星澜说道。 时安忙吩咐下去，御膳房那边原本是没准备夜宵的习惯，但是自从新帝登基后时常要熬夜，因此御膳房也就习惯了备夜宵。 时安让人去传话没多久，夜宵就被提了来，摆在外殿满满一桌子上，散发着浓浓的香气，胡僖等人闻到味儿就感觉到饿了。 “都吃点东西，吃完之后再继续，今晚辛苦诸位爱卿，议出一个章程来。”寒星澜对着众人说道。 大家忙道不敢，谢了恩，这才上前团团坐下吃夜宵。 寒星澜自己也吃了一小碗面，又拿起一个芝麻酥饼慢慢的吃着，边吃边想着容落歌信上写的东西。 用过夜宵之后，大家又恢复到工作状态。 户部的账册如今有了提花机的存在，账面上比以前倒是好看多了，但是只靠着提花机不成，赚钱的太少，花钱的地儿更多，而且陛下初登基要施恩朝臣，施恩，那就是要花银子给赏赐。 再加上这次出征更是花费巨大，现在有了琉璃的事情，大家岂能不高兴，因此都格外的上心。 琉璃这个东西大家知道啊，普通百姓听都没听过，一般人家见都没见过，商户人家见过却没资格用，这是只有有钱有势的人家才能买得起用得起的物件。 若是真的能烧制出琉璃，这可真的是赚钱的行当啊，想想眼睛都要红了，有了银子，就能做更多的事情了。他们也不至于像现在如困兽一样，空有满腹才华却无法施展。 “陛下，烧制琉璃的事情最好是不要先流出消息。若是被那些世家盯上，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情来，微臣的意思是不如找个事情转移他们的注意力，也好方便属下等人周旋。”胡僖开口说道。 甄蕴点头附和，“胡大人说得有道理，陛下还请三思。” 寒星澜看着他们问道：“爱卿可有什么好主意？” 胡僖立刻就说道：“事情可真是太多了，陛下，如今还有不少人欠着国库的银子呢。正好如今北疆在打仗，国库空虚，以此为由讨债岂不是一举两得？” 要说起这件事情还是先帝施恩弄下的后遗症，当时先帝想要缓和与世家的关系，有世家哭诉日子不好过时，先帝就从国库借银给世家渡过难关。 但是银子好借债难要，就像是一笔烂账一样，积年累月的下来，看着就堵心。 先帝爱面子，不好跟臣子要账，但是当今陛下却不会，胡僖这么一提，果然皇帝的眼睛就亮了。 “爱卿说得有道理，那么这件事情就交给爱卿去做，能不能要回银子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事情要往大了闹。”寒星澜笑着开口。 胡僖：…… “微臣遵旨。”胡僖还能怎么办，自己搬起来的石头，还是自己继续搬着吧。 另一边甄蕴跟郁言乐不可支的看着胡僖，胡僖的脸都黑了。 寒星澜看他们几个一眼，眼睛里也有了笑意，然后又说了试图以官造局为首的工业基地，胡僖几个人脸上的笑容也收了起来。 朝廷太穷不是好事，虽然士农工商，商事地位最低，但是没钱的痛苦大家也是知道的，现在陛下说起这个，他们这些人不仅不排斥，还特别认真的思考。 听完之后，觉得这个办法妙啊。 “陛下，官造局尾大不掉，从先帝时史潋就一意孤行，仗着自己管着官造局胡作非为，这样的人难道官造局还要继续交在他手里？”郁言想起史潋不由得皱眉，这是个真小人，也就是有真本事，不然的话也不会留到今日。 有真本事的真小人，才令人更头疼。 “不是还有军工局？”甄蕴思量着开口，“可以继续用军工局牵制官造局。” “但是以后要做的事情可不是武器兵备，军工局插手有点名不正言不顺。”胡僖一言指出要害。 殿中讨论的热烈，窗外的天际泛起了鱼肚白，宫人也开始活动起来，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容落歌这一觉睡的有点沉，等她醒来后前头都散朝了，她想起昨晚上议事的寒星澜，也不知道有没有熬夜，若是熬夜的话又要上朝，只怕是铁人都扛不住。 正想着要不要人去前头问问，就听到外头有脚步声传来，她忙站起身，还没到门口就看到寒星澜大步走了进来。 她一眼望过去，就看着他精神不济，眼下挂着大大的黑眼圈，忙迎上去问道：“怎么这会儿过来了，有时间你倒是在前殿休息一下。” 第215章 昏君 寒星澜熬了一个整夜，早朝又特别费心，这会儿精神不济，看着容落歌说道：“我回来休息下，一个时辰后叫我。” 容落歌知道他是工作狂，但是像是他这样的也是少见，忙说道：“你赶紧休息，我给你看着时辰。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寒星澜摆摆手，脱了鞋子倒头就睡。 容落歌扯过锦被轻轻给他盖上，又伸手把帐子落下来，她坐在床沿看着他，又心疼又无奈。 还是这些世家把皇帝逼得太紧了，不然的话，他怎么能这么拼命。 寒星澜感觉到落歌的视线，睁开眼睛正好将她眼中的疼惜看个清楚，先是一愣，不由乐了，看着她问道：“你陪我睡一会儿？” 容落歌没有睡意，但是还是从善如流靠着他躺下，柔声说道：“你赶紧睡吧，我陪你。” 寒星澜小心翼翼的把人抱进怀中，闭上眼睛说道：“不用担心，只是偶尔为之，我还想陪你白头到老呢。” “那你可要说话作数。” “嗯，朕金口玉言。” “别贫了，睡吧，只有一个时辰呢。” “好……” 容落歌听着寒星澜答应着就没了声音，不一会儿便有轻微的鼾声响起…… 这可真是累极了。 她也闭上眼睛养神，等到时辰差不多了，轻手轻脚的起来，吩咐人融心去膳房传膳，然后卡着时辰把寒星澜叫起来。 寒星澜睁开眼睛，定定神这才坐起来。 容落歌让他去洗漱，等他出来桌上已经摆满了膳食。 寒星澜笑着说道：“这不早不晚摆什么膳。” “你忙起来就顾不上肚子，先吃点东西垫垫吧，正好我也饿了，就当是陪我吃点。”容落歌伸手给他盛了碗海鲜粥。 大孝期过后就能吃点荤腥了，这段日子守孝加上朝政繁忙瘦了不少，得好好补补。 寒星澜知道容落歌这样说是为了让他吃点东西，也不好让她失望，就坐下来端起碗喝粥，喝了一口放下说道：“你写的东西我都看过了，我觉得可以一试，不过眼下不好声张，得慢慢部署。” 容落歌点点头，“我知道，这不是要开私窑烧制琉璃嘛，正好就可以以这个私窑为中心往外慢慢辐射。反正陛下的私窑，那些人也不会明目张胆的盯着，只要有三五个月的功夫就能小有规模了。” 作为皇帝还要偷偷摸摸的搞工业，也是心酸无奈。 “咱俩想到一处去了，我打算让胡僖主管此事，他一向做事缜密。”寒星澜开口说道。 容落歌自然记得胡僖，笑着开口，“胡大人确实可用，陛下做决定就好，那琉璃窑的消息，我觉得等萧慎大军传回好消息的时候再放出去更好。” 寒星澜看着容落歌。 容落歌对上他的眼神，下意识的摸摸脸，“怎么了？” “落歌，你知道吗？我也是这样想的，你看咱俩真的是要做夫妻的人，心有灵犀。”寒星澜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 容落歌的脸微微发红，轻咳一声说道：“那是自然，我也不是谁都嫁的。” 寒星澜被逗乐了，“是，你可是我辛辛苦苦追来的。” 容落歌心情大好，眼睛里都像是有星星在放光。 寒星澜吃完饭，看着容落歌道：“天气渐冷，估摸着萧慎的消息也不会太久了，这段日子应该比较忙，你自己多照顾自己。” 忙的意思就是宿在前殿的次数比较多，容落歌秒懂。 “那你不要总熬夜，注意身体。”容落歌起身送他离开叮嘱道。 “嗯，后宫的事情你也不用太费心，事情交给许淑媛去做，好好养胎。” “放心吧，我有数。”容落歌将披风给寒星澜系上。 寒星澜握了握容落歌的手这才大步离开，容落歌凝视着他的背影，一瞬间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明明就这两步的距离，搞得好像是牛郎织女一样，还挺伤感的。 这么一想，那点惆怅就飞走了，自己没忍住乐了起来。 越活越回去了。 寒星澜果然回来的次数少了，天气渐渐变冷，容落歌也不爱出门，就在玉照宫慢慢的养胎。 没想到倒是先得到了苏瑛要出宫的消息，这可真是令人意外，她还以为苏瑛会一直硬磕下去，看来是要做战略性后退，打长期战的主意。 苏瑛要走，福宁宫那边倒是没有大动干戈，只有燕茵代表太后把人送出宫，也算是全了体面。 苏瑛一走，后宫其他人比以前就更安静了，就连宋惠和那边都没有了动静，容落歌的日子算是真的清闲起来。 入冬后的第一场小雪落下时，终于传来了萧慎打败青玄国主帅的消息，紧跟着又传来青玄国送公主和亲求和的消息。 纵然跟寒星澜预料到这种情况，但是真的发生了还是有些说不出的烦躁。 寒星澜顶着雪花回了玉照宫，就看到容落歌正歪在临床的暖榻上看书，听着他的脚步声抬头，瞧见是他就要起身。 寒星澜快速解下披风扔给融心等人，自己快步过来扶着容落歌，“你坐着，身子越来越重，不用学那些虚礼，咱们之间不需要。” 容落歌就坐了回去，最近肚子越来越大，确实受不得累，她靠着软枕坐着，看着寒星澜道：“我听说大军已经在路上，还有多久能回来？” “慢则半月，快的话不到十日。”寒星澜说这话，手里就被塞进了个暖手炉，白玉透雕的暖炉精致漂亮，只有他半个手掌大却暖暖的。 “青玄国的国书到了吗？”容落歌又问道。 “哪有这么快，国书萧慎一起带回来。” “哦，那就更好，我给楚夫人递个信，让她准备起来。”容落歌笑道。 “你看着办。”寒星澜对于镇国公府的事情全由着容落歌做主，毕竟是她在哪里受的委屈，怎么讨回来全看她，“容岩的封赏你怎么想的？” “陛下论功行赏就好，不用特意照顾被人诟病。”容落歌慢条斯理的开口，“等到镇国公府那边闹得不好收场的时候，我这个宠妃再出面为他讨个恩典，请陛下赏个宅子另立门户嘛。” 寒星澜看着容落歌，“你这生怕我背上昏君的名头，想尽办法由你担着啊。” 第216章 很带劲很解气 容落歌闻言乐得不行，心口说道：“毕竟我现在可是众人口中的妖妃，全靠陛下庇佑，所以陛下的声誉不能有丝毫瑕疵啊。” 寒星澜伸手捏捏她的鼻尖，“胡说八道。” “我不在乎这些，但是陛下不同，你是国君，一言一行皆是表率。陛下日后可是要与世家掰手腕的人，所以名声一定要清正，让百姓信服拥戴，甚至于拿命守护。至于我，只要陛下好好地，我就好好的，其他的我都不在乎。”容落歌道。 寒星澜握着容落歌的时候微微用力，半响才说道：“我要是需要你这么委屈，那才是无用无能之辈。放心，我自有主意。” “好啊，那我等着。”容落歌笑着说道。 “等明年得空，我带你出去转转。”寒星澜叹口气说道，“我知道你一直想出去看看。” 容落歌心想整个地球她都走遍了，倒也不稀罕什么风景，但是寒星澜有这份心她就很高兴，靠在他肩膀上说道：“好啊，等到江山紧握，孩子大一些，咱们一家三口一同出去游玩才有意思。明年就不要了，孩子太小，咱们出去扔下他在京里我可不放心，若是带着上路，这么小的孩子可不行。” 寒星澜想想有道理，便道：“那就过几年，等那时候确实更自在些。” “陛下。” 寒星澜微微皱眉，心里叹口气，“进来。” 时安快步进来，忙上前见礼，“奴才见过陛下，贵妃娘娘。” 容落歌已经坐好，看着时安问道：“时总管，可是有事情？” 时安忙道：“回娘娘的话，苏丞相，宁远侯等朝臣求见陛下。” 寒星澜的面色就沉了下来，看着容落歌说道：“朕去看看，你好好歇着，晚上回来陪你用晚膳。” 容落歌抓着他的手跟着起身，有些担心的看着他，轻声说道：“不要生气，既然知道他们所图是什么，咱们也已经有了对策，只是需要时间而已，气大伤身，我可舍不得。” 寒星澜满腔的怒火一下子就熄了下来，他伸手将容落歌圈进怀中，微微用力抱着她，他这辈子求而不得东西很多，但是那些都可以舍弃，只有她是他不能舍弃的唯一。 “我知道了，不生气。”寒星澜笑着开口，在容落歌的唇上轻轻一点。 容落歌：…… 她伸手轻轻推他一下，“虽然大孝期已经过了，但是还是注意些。” 寒星澜跟先帝没有丝毫感情，其实守孝对于他而言只是一个仪式，用来彰显自己纯孝的工具。 他虽然能任性胡为，但是并不想让容落歌跟着受非议，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轻声说道：“很快了，等肚子里的孩子出来就可以了。” 容落歌自认为是个厚脸皮的人，但是这一刻也真的红了脸。 寒星澜笑的更开心了，逗了逗人这才转身走了。 容落歌捂着脸，算了，只要他开心就好了。 云丞相跟宁远侯求见的意图也不难猜想，很有可能是给青玄国做说客的，毕竟宁远侯府的旁支女给容衡做了妾，就等于他们拐着弯的和狄月奴有了关系。 现在萧慎即将归京，青玄国那边开始运作大有可能。 容落歌想到这里觉得有点意思，就让人给楚珂递话让她进宫来一趟。 楚珂来得很快，见到容落歌见礼，“贵妃娘娘安。” “夫人不用多礼，坐下说话。”容落歌笑着开口。 楚珂瞧着容贵妃满脸笑容，便道：“娘娘遇到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可不是个大好事吗？”容落歌看着楚珂，“萧慎大胜，狄月奴这次果然是要和亲回来的。” 楚珂早就有准备，丝毫不觉得意外，看着贵妃娘娘道：“那就回来，臣妇已经准备好了，必然会让她颜面扫地。” 容落歌轻笑一声，“计划有一点点改变，不知道夫人愿不愿意听一听？” “娘娘请说。”楚珂就来了精神。 “原本咱们是打算国公夫人这个位置不给狄月奴，不过若是青玄国主以和亲的名义行事，若是夫人坚决不让位，只怕众人反倒是责怪夫人不识大体，罪名反倒是落在你的身上。” 楚珂便道：“只要能达到目的，臣妇不在乎骂名。” “夫人有这样的决心是好事，但是本宫不能看着夫人落入这样的境地，而且夫人的声誉是要紧的事情，毕竟容岩灵珊他们还要娶妻嫁人。若是夫人名声有损，受害最大的反倒是成了他们，得不偿失。”容落歌思量着慢慢开口说道。 “那娘娘的意思是？”楚珂自然是担心孩子们的，如果能避开当然是好事。 “也不是没有两全之法，咱们该得到的利益少不了，狄月奴该丢的脸也不会跑了，就是得委屈夫人还得唱一场大戏。”容落歌道。 “还请娘娘指点，臣妇愚钝，一时间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解围。” “我与陛下已经商议过了，狄月奴以和亲的名义回来，必然会打着真爱与孩子的名义夺你正妻的位置，咱们的当然不能让她得逞，等狄月奴找上门的时候，夫人便故意激怒她，将事情闹大，然后将这么多年狄月奴与容衡的事情当众说出。最后，私下里你与容衡还有狄月奴谈条件，想要正妻的位置也可以，国公府世子的位置也可放弃，但是国公府的财产不管是你的那份，还是灵珊兄妹几个的份不仅不能少，还得让容衡与狄月奴出点血补偿你们。” 楚珂明白了，试量着问道：“娘娘的意思是要我分家产，还要多分？” “对！”容落歌点点头，“这本就是你们母子几个应得的，最好是只给容衡留个表面风光。” “他们会答应吗？”楚珂觉得这事儿怕是不容易，容衡可是个爱财的人。 “若是平常自然不会同意，但是现在不是狄月奴要上赶着要正妻的位置，容衡急着赶你离开，所以你有绝对优势。就一句话，给钱就走，不给钱就耗着，看谁丢人。” 楚珂：…… 听起来很爽很带劲很解气的感觉！ 但是让出去之后呢？ 她跟孩子们怎么办？ 第217章 容贵妃戏精附体 容落歌自然看懂了楚珂的忧虑，便笑着说道：“夫人忘了，容岩这次随军出征战功是少不了的，不过先不要声张，等你们和离分府之后，陛下这边自然会按照军功赏赐容岩。” 楚珂惊喜不已，“娘娘，真的？” “那是自然，等到那时候容岩立府，夫人过去便当家做主，容岩娶妻进门后，你只管安安生生的等着做老封君便是。”容落歌说着也笑了。 楚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着容落歌的神色眼眶都红了，“娘娘这是早就想好了吧？多谢娘娘为我们娘几个想好了后路。” 楚珂说完就真的跪下磕头，这次是真心实意的。 容落歌身体不便，让融心把人扶起来，道：“夫人这是做什么？这些日子夫人没少为我的事情奔波，灵珊对我也好，这份情我是记得的。” 楚珂拿着帕子捂着脸哭，等哭够了这才不好意思的说道：“哪有娘娘说的好，臣妇现在恨不能倒退十年好赎罪。” 容落歌明白她的意思，不禁又笑了笑，原主听到这话也能有几分安慰吧，她便道：“以前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夫人以后不要再提了。” 楚珂忙点点头，“娘娘放心，这次的事情我一定给娘娘办的妥妥当当。容衡手里的产业我都有数，这次不让他剥一层皮不罢休。” 容落歌就乐了，“夫人把握尺度，别逼得他真的与你不干休，不值得。” “我明白，娘娘尽管交给我。”楚珂说完就起身告辞，她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办，一颗心真是充满了干劲，只要想想以后的日子，一身都轻松了。 长子要是能单独立府，他们跟贵妃娘娘关系好，又有陛下对儿子的看重，就算是没了丈夫，他们家的门庭也能立起来了，她不用回娘家看嫂子的脸色，说不得以后嫂子还得对她多有巴结。 灵珊的婚事也能重新好好相看，小儿子容钰也能安安生生的读书，以后科举出仕谋一份前程。 都会好起来的。 容落歌看着楚珂的背影，心情也很愉悦。 若是前世她的性子，必然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绝对不会这样委屈周旋。 但是她现在发现，有时候退一步也不是坏事。 说起来，她与楚珂母子的转机，就是当初灵珊给了她那枚印章。 也是那枚印章，让她迟疑了，如今看来果然值得。 她虽然不奢望亲情，但是如果真的有，其实她也不排斥，反正她挺喜欢灵珊看着她叫姐姐的样子，也喜欢听她跟自己说烦心事。 姐妹，大概就是这样子的吧。 容落歌的好心情维持到太后让人请她过去，苏瑛已经出宫了，太后这个时候请她过去，她不用想也知道是为了什么。 容落歌换了身衣裳，这才往福宁宫而去。 燕茵早就在门口候着，见到容落歌立刻迎上来，“贵妃娘娘安。” “燕茵姑姑起来吧，太后这一向可还好？”容落歌道。 燕茵忙点点头，“太后娘娘的身体尚好，也要多谢贵妃娘娘让太医院三日一回过来诊脉。” “这都是应该的。”容落歌不居功，寒星澜忙着前朝的事情，后宫的事情她当然要为他张罗好。 这个时候太后一定要养的身康体健，绝对不能让皇帝戴上一顶不孝的帽子。 她进门之后，果然看到太后最近都富态了许多，扶着腰上前见礼，“嫔妾见过太后。” “快起来吧，你有孕在身，不用拘礼，坐下说话。”太后看着容落歌已经十分显怀的肚子忙说道。 她虽然不待见容落歌，以前也不太喜欢她肚子里的孩子，但是这个孩子毕竟是陛下的第一个孩子。 容落歌先开口，表达了对太后的关怀之意，又说道：“陛下如今多宿在前殿，朝务繁忙，便是臣妾也难得见一面，太后娘娘莫要怪罪陛下。” 太后心想自己生的儿子自己还能不知道，心里这样想嘴上却说道：“他初登基，朝务忙是应该的，哀家一把年纪了，在福宁宫好好养着哪需要皇帝操心，倒是你怀着身孕，他这么忙有时顾不上你，你自己也要想得开才是。” 容落歌说实话很惊讶，太后这是怎么了，像是换了个人似的，总不能被穿了。 她脑子转得快，太后跟寒星澜母子的关系疏离不是一朝一夕造成的，太后这么示好必然所图甚大吗，她一下子就谨慎起来。 太后聊家常她就陪着聊，反正绝对不主动说起其他的事情。 说了半天话，茶都喝了一盏，太后这才慢悠悠的似是不经心的问道：“哀家听说朝堂上提起明年选秀的事情，贵妃怎么看的？” 原来在这里等着她，果然还是为了苏瑛。 容落歌一下子安了心，知道太后为了什么事情，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便笑着说道：“原想着等过段日子再跟太后说，没想到太后娘娘已经知道了，因为嫔妾还未与陛下提此事，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跟太后娘娘说。” 太后看了容落歌一眼，听着这话的意思，好像是一点也不排斥选秀，这怎么可能呢？ 哪个宠妃喜欢选秀的，新人进宫对旧人可不是什么好事。 “是吗？看来贵妃已经早有打算，那你是怎么想的？毕竟是皇帝登基后第一次选秀，总得有个章程出来。”太后再度试探道。 容落歌和寒星澜早已经达成协议，心中有底不慌，看着太后一脸真诚的说道：“太后娘娘，我想着后宫的人还是太少了，陛下登基后的初次选秀自然是要大办，您说呢？” 太后：…… 就有点摸不清容落歌的心思，她能有这么大度？ 太后心里这样想面上却带上了大大的笑容，“你能这样想最好，是个大度的孩子，哀家当初没看错你。” 容落歌心里哂然一笑，然后听着太后又问道：“关于皇后的人选，你是怎么想的？” 哟呵，容落歌立刻就来了兴趣，戏精附体，她就知道太后这是项庄舞剑啊。 第218章 做不了皇后还能做个皇贵妃 容落歌岂能不知道太后的心思，就想要把苏瑛送上后位，她就假模假样的笑道：“这种大事嫔妾岂能插手，太后娘娘，您不是不知道我的身份，我是不敢肖想皇后的位置的。” 她是不想，但是寒星澜一定要给她，她就只能接着啦，真是不好意思。 太后打量着容落歌的神色，瞧着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但是也不能轻信，不过容贵妃还算是有自知之明，就她和离的身份，坐上后位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容易被人诟病。 想到这里，她就看着容落歌说道：“你是皇帝现在心尖上的人，肚子里还有皇上的孩子，若是陛下真的立后，哀家也不会让把陛下亏了你，做不了皇后还是能做个皇贵妃的。” 容落歌心里冷笑一声，太后真的是好算计，这是拿着皇贵妃的位置当诱饵吊着自己呢。 可惜，她不吃这套。 “臣妾谢谢太后娘娘。”容落歌轻飘飘的一句道谢又不会少块肉，还能迷惑太后的视线。 等待自己生下孩子之后，皇帝册封的旨意下来，届时太后是个什么心情与她又有什么干系。 太后自觉地与容落歌达成了交易，心情十分愉快，主要容贵妃不做拦路虎，那么苏瑛登上后位的可能性就大很多了。 至于那个贞慎夫人与宁远侯，也不是没别的办法辖制他们，只是比较费力。 容落歌从福宁宫离开，后头玉照宫的宫人捧着几个锦盒，都是太后因为她“识趣”赏她的，真是大手笔啊。 燕茵看着贵妃离开的背影心中却十分不安，容贵妃与陛下的感情一向好，怎么会真的对皇后的位置不在意，反正她是不信的。 但是太后娘娘非要觉得容贵妃因为和离之身心中有愧不敢争后位，她本来要劝一劝的，不知怎么想起之前与容贵妃说过的话，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不是不劝，而是这个时候只怕太后娘娘也不会相信她的。 燕茵总是想起那日容贵妃问她可愿出宫荣养的事情，她很想出去，但是她又放不下太后娘娘。 如果太后娘娘能放下苏家再出个皇后的执念就好了。 容落歌没有回玉照宫，而是顺腿去了关雎宫，没想到秦昭华也在，看到贵妃俩人都挺意外的，忙出来迎接。 容落歌笑着进了正殿，看着二人说道：“正好路过这里就过来看看，如今关雎宫真是大变样啊。” 许淑媛笑了笑，“关雎宫以前的布置实在是太耀眼了，嫔妾可受不住，这样就挺好的。” 几个人坐下后，容落歌就看到桌子上摆着的账本，便乐了，“这是查后宫的账？” 许淑媛点点头，“每月的账目都要核对一遍，娘娘说目下无尘不可做，但是也不能让人总是混水摸鱼，嫔妾看看账册就知道哪里松松手，哪里要紧一紧。” “辛苦你了。”容落歌道。 “能为娘娘分忧是嫔妾的幸事。”许淑媛道，因为她帮着贵妃管理宫务，如今在宫里的地位可是水涨船高，哪个见到她不是笑容满面的。 “账目对吗？”容落歌随口问一句。 “基本上差不多，不过眼瞅着天冷了，各宫的碳例就不是小事。”许淑媛说到这里也有些皱眉，“以前的宫例我看过了，如今也是照着往年的碳例分发，但是贞慎夫人那边总说不够用要加份例，嫔妾没答应。要是云华宫开了这个口子，其他宫里要不要加份例？” 秦昭华在一旁小声地补了一句，“贞慎夫人因为这件事情很不满意，昨儿个让淑媛姐姐过去，结果把人晾在院子里大半天。” 容落歌的眉头皱了皱，“竟有此事？” 许淑媛不怎么在意地说道：“也不是大事，不过是站一站，如今我跟着娘娘办事，贞慎夫人也不敢过分。” 容落歌却道：“话不能这样说，这次你受了委屈我不管，下次她就会变本加厉，你别急，回头我替你讨个公道。” “娘娘，真的是小事，您还是好好养胎，不用费这个心。”许淑媛忙说道。 容落歌看着许淑媛笑着开口，“我心里有数，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有，我正想着今儿个正好，明日再去请示娘娘。”许淑媛就把之前自己记录的东西拿出来，“今年的冬衣已经分发下去，但是各宫反应不一，有好有坏，内廷府那边因为这次大变动，绣娘那边好像也出了些事儿，冬衣的事情便出现了些小问题。” 容落歌就问都有那些问题，无疑都是些花色皮毛的事情，别看冬衣镶在衣裳的皮毛是不起眼的小事，皮毛也是分等级的。 这次便是内廷府那边的绣坊以次充好，只怕是后宫的主子们都还在孝期，就算是有点委屈也不敢声张的。 容落歌就道：“内廷府那边绣坊的管事只怕是自作主张，你明儿个直接拿着那些瑕疵品去找樊明章，问问樊明章这事儿怎么办。我想这件事情樊大令应该是不知情的，既然他是大令，出了这样的事情就让他自己处置。” “是。”许淑媛心里松口气，内廷府那边如今也慢慢地有了头绪，不免就有些人想要开始试探贵妃娘娘的底线。 若是娘娘这次视而不见，只怕下次他们还敢这样做，而且会更过分。 克扣嫔妃用度的事情哪一朝都不稀奇，宠妃他们不敢下手，但是那些不得宠的，还有没有出宫的太妃，像是钟太妃与柳太妃是他们下手的对象。 钟太妃肚子里还有先帝的遗腹子呢，这要是传出去，对陛下的声誉可不好。 容落歌与许淑媛说完正事便起身离开，回了玉照宫后，她想想有点不安心，看着却彩说道：“你去钟太妃与柳太妃那边看看。” “是，奴婢这就去看看。”却彩忙说道。 容落歌摆摆手让她去，宫里就这么点主子，内廷府那边还敢出幺蛾子，毕竟这才刚刚整顿了，这些人的胆子是真的大啊。 看来分化内廷府权利的事情一定要尽快了，等明年选秀之后，宫里又多了一批人，这些人岂不是更大胆？ 容落歌的眼睛微微眯起来，内廷府如何分化还得想个稳妥的办法才好。 不能让内廷府闹事，还能把事情办好，这可不容易。 第219章 这可不是凑合的事情 分化内廷府的事情还没想出个好对策，萧慎的大军即将抵达京师。 等大军抵达城外，寒星澜带领大臣亲自出迎，萧慎带着大军拜见皇帝，容落歌虽然没有去见，但是也能想到那种场面十分壮观。 皇帝出迎是对北征将士的看重，对他们来讲这是莫大的荣耀，朝臣自然有反对的，但是寒星澜一力坚持，且大军是凯旋回来，无形之中也加重了皇帝在朝堂上的分量。 君臣相见之后，萧慎先是回禀这次与青玄国一战的具体情况，然后送上了青玄国国主议和的国书。 寒星澜心中有数，并未当着众人的面打开，而是等到回宫之后，这才重新召集群臣议事。 容落歌在后宫也能看到往来的宫人个个面上带着笑容，脚步轻快，打了胜仗自然是高兴的事情。 正好今日得空，容落歌去了柳太妃与钟太妃那边探望。 柳太妃见到容落歌很是意外，忙把人迎进去，笑着说道：“贵妃娘娘怎么过来了，有什么事情让人来传话就是。” 容落歌进了正殿就看到肚子同样不小的钟太妃，她原来的位份只是个美人，皇帝大封后宫之后，后来又念着钟太美人肚子里的是皇帝的遗腹子，因此加封她为妃位。 钟太妃的神色要拘谨的多，她这辈子不顺利，被明太妃压了一生，已经养成了小心谨慎的性子，因此见到容贵妃，新帝这位心肝宠的贵妃，也是不敢托大，小心翼翼的打招呼。 容落歌瞧着她这般模样，生怕吓到她，就索性主要对着柳太妃说话。 柳太妃跟容落歌之间就和睦多了，容落歌就看着她说道：“我主要来问问冬衣的事情，听说冬衣有参差不齐的事情，两位太妃这里可有被内廷府克扣？” 钟太妃神色一僵，闭嘴不言，不敢开口。 柳太妃就没那么多顾忌，看着容落歌说道：“这件事情贵妃娘娘已经知道了？要说克扣也不算是厉害，不过是将布料与皮毛调换一下，穿是能穿的。反正也不出门，凑活着也可以。” 柳太妃现在能有安稳的日子过还挺知足的，尤其是她还等着过年柳家人进宫，她还得好好地摆摆太妃的谱呢。 所以现在能凑活，她也不愿意给容贵妃添麻烦，真要说起来也不是大事。 容落歌听着柳太妃这样说，立刻就说道：“出现这样的事情，本就是我的疏忽，怎么能委屈你们？若是陛下知道，必然也是会斥责内廷府的，这不是麻烦，规矩摆在那里。我是来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听别人说也遮遮掩掩的。” 柳太妃看着容贵妃的样子不像是说谎，她想了想说道：“娘娘等一下，我去拿东西来给你看看。” 容落歌看着柳太妃进了内殿，很快拿出两件衣服出来，她将衣服摆在桌上铺开，然后说道：“娘娘自己看看。” 容落歌看着这两件衣裳，一件是月白折纸花的，一件是深蓝色团花纹，乍眼一看一副确实不错，但是一上手就能发现料子很薄，而且镶嵌的出锋皮毛又细又软，这可是过冬的衣裳，伸手在袖子中一探，厚度也不够，她的眉头皱得紧紧的，面上就带了几分怒气。 柳太嫔瞧着容贵妃这样子，便笑着说道：“这衣裳薄一点也没关系，反正我们大冬天也不怎么出门，皮毛细一点也没事，都做了太妃了又不比美。但是唯一不足的是，这衣服料子太薄，像是这种料子不能洗，一洗更不能穿了。” 容落歌点点头，“这东西确实不好，冬衣都是这样的？” “差不多吧，冬天的衣料一般情况下都是选厚实的绸缎，抗风耐造，不像是夏日的衣裳薄一点更好清凉。” “东西我让人带回去，柳太妃可知道只是你们这里是这样，还是别的地方都这样？”容落歌又问道。 柳太妃便道：“我只知道明太妃那里是没这样的问题的。” 容落歌叹口气，“你们遇上这样的事情就该跟我说，也是我疏忽了，放心，随后再给你补新衣过来。” 当主子的衣裳已经这样，可见在太妃宫里伺候的宫人只怕分到的冬衣更不能看。 “贵妃有孕在身，还是少劳心费神，我们也还有往年的衣裳能穿一穿。” “这可不是凑不凑合的事情。”容落歌站起身，“我让人把这些衣裳带走。” 柳太妃就让人把自己跟钟太妃领到的冬衣都包起来拿出来，融心带着几个宫女上前接过去，容落歌这才带着人走了。 等她一走，钟太妃这才轻轻松口气。 柳太妃一见就道：“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怕什么，容贵妃是个讲理的人。” 钟太妃苦着脸说道：“妹妹进宫时间短，哪知道内廷府的厉害。” 柳太妃听到这话就道：“厉不厉害那也是先帝时的事情，陛下登基后几次整顿内廷府你也看到了，指不定这次贵妃娘娘有别的打算呢。不然，挺着这么大的肚子还能这么辛苦？” “你的意思是……” “且看着吧。”柳太妃嗤笑一声，“昨儿个明太妃那边的宫人还故意在我们面前说些酸话，指不定这里头还有明太妃的手笔呢。” “我琢磨着倒是不会，明太妃还要依仗陛下给昭庆公主挑个好夫婿吗，哪里敢添堵。”钟美人徐徐说道，“我被明太妃压了这么多年，她的秉性我是知道的一些的，最是会趋利避害。” 柳太妃闻言微微深思一会儿，然后说道：“后宫的人没掺和最好，若是掺和了，指不定这次就要倒霉。你我就放宽心过日子，你也看到了贵妃待你是很好的，别整天胡思乱想的，好好地把肚子的孩子生下来才是正事。” 钟太妃忙点点头，“我知道容贵妃是个好人，但愿贵妃娘娘能生个皇子，这样的话兴许还能有希望坐上皇后的位置。” 柳太妃也有些惆怅，“但愿吧，好人总是有好报的，贵妃这么好的人，该有好福报才是。” 不像是她，她已经是一双脚踩进烂泥的人，若不是容贵妃她早去地府了，她比任何人都盼着贵妃好。 第220章 你不要太过分 容落歌回了玉照宫之后，就让融心带着这些衣裳给许淑媛送去，“你给许淑媛说，直接送到樊明章手上一部分，其他的给胡宗禧与范亭林也送一部分。” “是，奴婢这就去。”融心忙带着宫人又走了。 容落歌知道内廷府也不是板砖一块，里头派系不少，至少寒星澜当初选樊明章做太令，又提拔了胡宗禧与范亭林，就是希望他们三个能互相约束。 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情到底是谁的手笔，她一下子给几个人都送一份，怎么说也能得到些消息，就看他们间谁想坐稳屁股下的位置了。 内廷府的太令可是个好差使，多少人眼红盯着呢。 就算是树大根深，这次也能摇他几片叶子下来。 不出容落歌所想，东西送到内廷府之后，果然内廷府那边就不平静，尤其是樊明章知道容贵妃居然把东西分了几份后，脸色更是黑得如同锅底。 这些混账东西，这是要财不要命，前些日子陛下才处置了人，伤疤还没好就忘了疼。 他立刻让人去查，看看到底是哪个不要命的做的！ 樊明章这边一动，胡宗禧与范亭林那边就得了消息，俩人不动声色的就让人盯了上去。 内廷府的事情还在查，另一边朝堂上也因为青玄国国主的国书吵了起来。 议和，议亲。 议和可以，但是议亲，他们以为青玄国会来个公主给陛下做嫔妃，哪知道竟然是镇国公曾经的外室，这叫什么事儿？ 议亲，议到了国公府上，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简直是笑话。 朝堂之上以宁远侯为首的一系支持，以康华露为首的另一派人反对，这个青玄国的公主别看现在身份高贵，那以前只是个外室，上不得台面。 再说议亲，怎么议？ 镇国公容衡可是有妻子儿女的人！ 寒星澜由着他们吵了半天，然后做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退了朝，回到了玉照宫就当笑话给容落歌讲了。 容落歌一点也不意外，当初宁远侯将旁支女给容衡做妾，不就是盼着能有今天吗？ 只要狄月奴嫁给了容衡，她的身份是青玄国公主，在京城的地位也算是特殊的，丢脸算什么，能得到实际的利益再说。 而且，狄月奴的女儿还给齐王做了侧妃，虽然眼下用不到，谁担保以后用不到？ “看来容衡回府之后要跟楚珂谈和离的事情了。”容落歌笑着说道。 寒星澜倒在软枕上抓着容落歌的手，“就看他有没有魄力了。” “为了真爱，想必他愿意破财。”容落歌嗤笑一声。 *** 此时，镇国公府内，容衡看着楚珂难免有几分心虚。 楚珂却看着眼前的男人说不上失望，因为早就失望透了，她只是……内心深处多少还是有些不甘。 毕竟他们曾经相爱过，若是没感情就罢了，和离就和离，偏偏曾经情浓似火，也恩恩爱爱过了那么多年。 “想要和离可以。”楚珂看着容衡慢慢的开口，“但是第一条几个孩子跟我。” 容衡立刻说道：“不行。” “那就没得谈，狄月奴要进门只能做妾了。”楚珂呵呵笑道，“就是不知道你舍不舍得，那狄月奴愿意不愿意呢。” 容衡脸色乌黑，当然是不愿意的，现在又不是以前妾身未明的时候，月奴这次回来可是以公主的身份。 楚珂瞧着容衡游移不定的眼神，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说道：“我与你和离后只有几个孩子了，再说容钰还小，灵珊的婚事还未定，让我把孩子交到你手里，是想让他们步贵妃的后尘，给狄月奴的孩子做踏脚石吗？容衡，你妄想。” 容衡还真没有这么想，顿时就道：“你胡思乱想什么？” “我胡思乱想，前些日子不是你逼着我让灵珊嫁给林高轩？”楚珂提起这件事情眼睛都要冒火了。 容衡心虚不语。 “你跟狄月奴不是没有孩子，便是我把孩子带走，你还有你的宝贝荣朗跟容黛呢。”楚珂面无表情的开口，“除此之外，家产也要分一分，我的那份就算了，我自己有嫁妆不贪图你的东西，但是属于我的孩子们的你一个子都不能少。” “你……不要太过分！”容衡色变怒道。 “你若是不愿意也行，我就去族中请族老出面主持。” 容衡站起身，看着楚珂说道：“你看看你现在变成什么样子，我现在还没死呢，就想着瓜分家产，你简直是做梦。” “我做不做梦不要紧，反正我又不急着和离，不急着做嫁人做名正言顺的国公夫人，你慢慢考虑，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来找我。”楚珂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站住！”容衡也跟着站起来，一双眼睛盯着楚珂，“你真要这么绝情？你要是这样做了，以后不管你们母子遇到什么事情，我都不会管的。” “说得好像你现在管了一样，岩儿的差使你什么时候帮过他？灵珊的婚事你还要算计她给容黛做踏脚石，容衡有你这样的爹还不如没有。” “好，几个孩子我一人给一处庄子，一处铺子，家中现银分一半给你们带走，其他的不要再妄想了。”容衡说道。 楚珂心头一酸，差点一口呸到他脸上，“你有多少家产我心里清清楚楚，你现在那这点东西打发叫花子呢？贵妃娘娘与你已经无关系，那份不用算。加上狄月奴的两个外室子你共有五个孩子，所有的东西五个孩子平分我已经很吃亏了。你别忘了我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容朗跟容黛不过是个庶出的外室子，这样分我们已经很吃亏，你要是再得寸进尺，和离的事情不要再提！” 楚珂甩袖子就走了，丝毫不管容衡的脸色有多难看。 楚珂出了门抢先一步直接去了族长那里哭诉，将容衡跟狄月奴的事情原原本本讲一遍，着重讲了自己跟几个孩子的无辜，并隐晦的告诉族人，就算是她跟容衡和离，容岩几个也是容家的孩子。 而且还跟族长透露这次容岩立了不少战功，有贵妃娘娘在，封赏必然不会少的。 他就不信族长不动心。 第221章 渔翁之利也不是好捡的 楚珂做了宗妇这么多年，知道怎么跟这些人打交道，在加上上次贵妃娘娘指点她破点财收买人心，这次的哭诉还算是有些效果。 楚珂这次打定主意要跟容衡较量到底，于是也没回镇国公府去住，而是去了长子自己置办的小宅子里落脚。 容岩自从搬出来后，就没有再回国公府住过，平常回去也是看看母亲就走，他下衙回来后看着母亲在不免有些惊讶。 楚珂看着儿子就拉着他把事情一说，最后说道：“岩儿，若是有别的办法，母亲也不想这样做，但是狄月奴一回来，肯定不会再做外室，有两国的和亲的国书，难道我要等那时候被你父亲休了吗？所以咱们才要先下手为强，我至少得争取到你们兄妹的东西。” 容岩听着母亲提及父亲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厌恶，随即说道：“您想要和离儿子不拦着，我看不如把灵珊跟容钰从外祖母家接回来，就住进我这里。外祖母虽好，但是舅母不好相处，我怕他们受委屈。” “先不着急，等这件事情办妥再说。”楚珂看着长子说道。 容岩沉默一会儿，然后问道：“贵妃娘娘让您这样做的？” 楚珂颔首，“说起来我真是亏心，当初……罢了，不说了，贵妃娘娘说了以前的事情就过去了，以后你们好好相处，娘娘在后宫也不容易，朝堂上因为立后与大选的事情整天闹得沸沸扬扬，你以后要是能站得高，也能为娘娘说几句话。” 容岩沉默地点点头，“儿子知道。” 楚珂看看越发沉默的长子，心里既难过又心疼，看着他与他商议，“贵妃娘娘说了，你的战功会暂时压一压，等到我与你父亲和离之后，再让陛下赏赐，到时候咱们就能另外开府。” “萧大人倒是隐晦地知会了我一声，原来是这么回事，没关系，儿子不着急。”容岩沉声说道，上过战场的他，早已经不是当初在国公府混日子的纨绔。 直面过鲜血的人生，总比以前更沉稳。 “娘，你在这里住着就成。若是他来，我去跟他谈。”容岩看着母亲安抚道。 楚珂摇摇头，“不行，你不能出面，你到底是儿子，忤逆他会被他抓到把柄，还是我去，我现在一点也不怕他，你要知道，现在可是他有求于我。” 容岩其实想说自己现在不在乎这些，但是对上母亲维护的神色，还是点点头，“那我听您的，不过他要是太过分，儿子还是会出面的。” “行。”楚珂爽快地答应了。 楚珂安心地在儿子这小宅子住下，小宅子确实小，前后只有两进，她住进来容岩就从正房搬到了东厢房，还给母亲添置了不少东西。 只是他每日都要当值，也不能天天守在家里，只能叮嘱门房，万一要是镇国公来闹就赶紧通知他。 楚珂在儿子那里住得舒舒服服，容衡的日子却有些煎熬，既不想把财产分出去大半，但是又想楚珂痛快和离。 他不是没想过写休书，但是又怕楚珂真的鱼死网破，做夫妻这么多年，他也不是没把柄在她手上。 就在他还在迟疑的时候，收到了狄月奴的信，看着信中狄月奴深情款款地说要带着儿子与他团圆，以后他们一家人好好地过日子，容衡就更迫切地想要与楚珂和离。 镇国公府的闹剧容落歌多少知道些，但是她现在也顾不上，看着前来请罪的樊明章，她漫不经心地开口笑道：“樊太令这是做什么，有话好好说。” 樊明章现在可不敢轻视容贵妃，立刻说道：“都是属下督察不严，这才出现了纰漏，微臣特意前来请罪。” 容落歌闻言心里琢磨着这倒是个老狐狸，知道捂不住就索性弃车保帅，心思一转，便道：“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可也不小。樊太令，倒也不是本宫为难你，只是你也知道宫有宫规，国有国法。下头的人欺上瞒下做出这些事情，但是后宫管理这些琐事的是本宫，别人只会骂本宫中饱私囊，克扣宫嫔与太妃们的吃穿用度，这要是传出去，你说本宫如何担得起？” 樊明章心里吸口气，脸上立刻露出愧疚的神色，“都是微臣的疏忽，这才让娘娘为难了，微臣已经命人赶制新衣，一定在三天内重新交到太妃与诸位主子手中，绝对不会让娘娘为难。” 容落歌听着樊明章字字句句请罪，却偏偏不说是谁做的这种事情，看来是要包庇到底了，她眼中带着几分冷意，慢条斯理地说道：“樊太令既然这样说了，本宫也不好再怪罪与你，只是犯事的人你打算怎么处置？” 樊明章心头一跳，立刻说道：“属下已经撤了职打发人去守仓库了。” 守仓库是个什么辛苦活儿吗？ 相反这还是个肥差，库房那么多东西，不知道多少都流进了这些小人口袋中。 容落歌的脸色这会儿算是彻底沉了下来，她看着樊明章没什么表情的开口，“樊大令既然做了主，又何必再来回本宫，你先回去吧。” 不过是还想要糊弄她，容落歌毫不客气地赶人，自己起身扶着融心的手直接去了后殿，再也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融心扶着贵妃回了后殿，气呼呼地说道：“娘娘，真的是太过分了，樊明章怎么敢这么糊弄您？” “这些人有什么不敢的，毕竟在他们眼中我也不过是个暂时得宠的贵妃，心里瞧不起我罢了。”容落歌笑着说道，她没什么生气的，既然知道是樊明章的人做的，接下来就等着胡宗禧与范亭林哪一个先出手。 樊明章瞧不起她，却不知道阴沟翻船的事情是常有的事儿。 容落歌想得没错，第二天就得了胡宗禧求见的帖子。 来得还挺快。 容落歌眼睛一转，笑着开口，“看来，胡宗禧取代樊明章的心很急迫啊。” 却彩闻言就说道：“娘娘说的是，既然他们自己内斗起来，您正好坐收渔翁之利。” 容落歌浅浅一笑，渔翁之利也不是那么好收的。 第222章 正缺银子就有人送来了 容落歌在配殿见了胡宗禧，胡宗禧要比高大威武的樊明章瘦小很多，整个人也有些阴郁寡言，但是说起话来倒是十分利落干脆，将事情交代得清清楚楚。 容落歌毫不意外，果然犯事的是樊明章的亲眷，她看着胡宗禧说道：“胡大人既然来找我，想必是不愿意久居他人之下。” 胡宗禧闻言神色微微一动，抬起头看着贵妃娘娘，外头对这位贵妃的传言有很多种，但是他坚信容贵妃肯定不是一个无害的人。 一个真的无害的人，怎么会坐上这样的位置，不仅封了贵妃还能坐得安安稳稳，肚子里还怀了龙胎。 陛下后宫其他的嫔妃哪一个家世不比容贵妃更强？容贵妃不仅与生父断绝关系，还是嫁过人的，就算是对陛下有救命之恩，只凭这些也不足以让陛下对她宠爱有加。 容贵妃在他心里是个极为有手段的人，今日一见，他就感觉到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回娘娘的话，微臣自认不比樊大人差，且樊大人任人唯亲，且多次打压微臣，微臣也是迫不得已，还请娘娘明鉴。”胡宗禧立刻为自己分说，贵妃信不信不打紧，要紧的是自己给出了正当的理由。 “胡大人的确身负苦衷，本宫会在陛下面前为胡大人美言，只是胡大人你要清楚，做事情不能只凭一张嘴，要有证据，不只是要有证据，还要有不做则已，一鸣惊人的准备。胡大人，你可准备好了？” 听着容贵妃的话，胡宗禧的掌心慢慢的沁出一层冷汗，她知道容贵妃这话就是在问他能不能一举将樊明章掀翻，若是做不到的话，就不要做，要做，就要一击必中，不能给樊明章翻身的机会。 他不由得微微紧张起来，就听着容贵妃又慢慢地开口说道：“胡大人，你也知道内廷府才刚整顿不久，不合适接二连三的出事，最好是有正当缘由，不然的话本宫怕是帮不了你。” 这就是说，只凭着克扣宫嫔这一条是做不到的，你最好有更有力的证据，不然免谈。 胡宗禧既然来了就没想着后退，从袖笼中拿出一本账册双手呈上来。 融心一见忙伸手接过去，转身交给贵妃娘娘。 容落歌伸手掀开账册，一开始神情倒是轻松，内廷府管着后宫衣食住行，这么大的权力欺上瞒下都是小事，跟皇商索要回扣这都不值一提。 但是随着容落歌往后翻神色越发的严肃起来，越看神色越是难看，翻阅完后，看着胡宗禧问道：“这账册上所写都是真的？你莫要欺骗本宫，不然你一家老小的性命全都毁在你的手里。” 胡宗禧立刻说道：“兹事体大，微臣哪有胆子私造账册，这些确实都是真的，原本微臣也并不知道，还是微臣接任少监的官职后，原少监的心腹私下找到微臣给微臣的。” 内廷府的人通过皇帝不知晓市价，低买高卖给皇帝从中赚取差价，贪污工程款项，后宫修葺宫室的事情常有，这些人一万两的花费就敢报十万两。而且还敢偷盗与转移皇宫的珍宝，中饱私囊，欺上瞒下。 容落歌知道先帝在位时早些年还算是亲政，到了晚年越发的荒淫无道，内廷府搞这些小动作无可厚非，毕竟先帝那时好糊弄。 但是她没想到寒星澜已经将内廷府整治过一顿，樊明章上位后居然还敢接着干！ 胡宗禧看着容贵妃的神色就知道此事成了，低声说道：“贵妃娘娘，微臣已经查到一部分珍宝的去向，而且宫室建造的内账微臣也拿到了手，娘娘手上的这本只是简单的总账，真正的细账微臣偷偷地藏了起来，若无人主持公道，微臣是打死也不敢拿出来的。” 容落歌微微颔首，“你做得很好，既然这样你不仅要查到更多的从宫中内库被倒腾出去的珍宝的去向，还要将经手的人全部查清楚。除此之外，低买高卖，贪污修葺宫室款项的事情都要有经得起查验的实据，不仅有物证，还要有人证，你能做得到吗？” 胡宗禧立刻说道：“微臣愿意为贵妃娘娘效犬马之劳，一定尽心尽力做好此事，不辜负娘娘的厚望。” “好，只要你做到了，本宫一定会在陛下面前为你请功。”容落歌沉声说道，“大令的位置，只要你敢坐，本宫就为你拿下。” 胡宗禧眼睛一亮，“微臣谢贵妃娘娘厚恩。” “起来吧，本宫等你的好消息。既然你那里还有细账，这本账册留在本宫这里，本宫会得空呈给陛下过目，你看如何？”容落歌道。 胡宗禧立刻答应下来，他把账册带进来就是为了通过容贵妃转到陛下的手上。 胡宗禧离开后，容落歌将册子又细细地查看一遍，想起清朝时内务府欺瞒宫里的皇帝，一个鸡蛋敢报价三十两银子，给皇帝补一个绸缎裤子的洞开价三千两白银，给慈禧盖戏楼能贪几十万两，她一直觉得是个笑话，真把皇帝跟太后当傻子呢。 现在她看着手中的账册才知道，原来真的有这样的傻子。 虽然不至于一个鸡蛋要三十两银子，但是御膳房的整体花费确实高出很多，虚报的价格至少也得翻了数倍。 她记得先帝时晚年就很少修葺宫室了，现在想来也不是皇帝不想修，这是没银子啊。 就内廷府这报价，还真的修不起。 容落歌更意外的是樊明章的胆大，毕竟之前寒星澜才把内廷府的大令给收拾了，这一位上来不想着韬光养晦，居然这么快又捡起这样的发财之道，他背后依仗着什么？ 容落歌不记得寒星澜跟她讲樊明章有什么靠山，既然胆子这么大，看来这靠山不简单啊。 想到这里，容落歌看着却彩，“你去跟元保说一声，让他去前头问问陛下今晚得不得空回玉照宫。” 却彩应了一声，“是，奴婢这就去问问。” 容落歌心情这会儿相当好，史上和珅一倒，嘉庆吃饱，现在内廷府前后两任大令一倒，陛下也能吃个半饱了。 他们正缺银子呢，这就有人送来了，开心啊。 第223章 可怕的潜规则 寒星澜正忙一时半会儿也没空，就让时安亲自跑了一趟，时安见到容贵妃恭恭敬敬地回道：“陛下说娘娘若是有急事便让奴才转达，若是不急陛下忙完后再过来听您说。” 容落歌知道寒星澜忙，也没想到忙成这样，当个皇帝不容易，加班没有加班费。 “陛下在忙什么？”容落歌随口问了一句。 若是换做别的嫔妃问，时安早就一句话怼回去了，笑话，陛下的事情是能问的吗？ 但是容贵妃问，他一点也不敢瞒着就直接说道：“是为了琉璃作坊的事情，陛下正在见私窑的管事，管事这几日将琉璃作坊的窑炉做了改造，来给陛下过目图纸还有后续私窑开火的事情。” 容落歌差点把这件事情忘了，便道：“我这里的事情不急，你回去跟陛下回禀，让陛下不用着急，等陛下回来再说不迟。” 时安忙点头，“是，贵妃娘娘若是没有别的吩咐，奴才便告退了。” 时安没跟容贵妃说他现在也是忙成狗，陛下身边的事情全都是他传令，打理，之前还有徒弟元保信得过使唤，现在元保被陛下送到贵妃这里当差，很多事情不能外传，怕走露风声都是时安自己亲自去办。 “去吧。”容落歌笑着说道，“辛苦你了。” 时安当真是受宠若惊，的陛下一句夸他都习惯了，但是贵妃的夸赞这少见得很，“为娘娘办事应该的，当不得辛苦二字，奴才告退。” 时安可不敢得罪容贵妃，这一位万一真的生下陛下的长子，以后造化大着呢，再说便是不靠肚子争气，就贵妃这一身本事他也不敢得罪。 时安回了前殿把话禀了一遍，寒星澜微微颔首，既然不是什么特别急的事情，他就安心不少。 他重新看私窑管事送上来的图纸，上面已经标注了不少东西，都是他查阅过文献之后，知道建窑的基本程序，所以就能看出这些私窑有没有问题。 当皇帝不能一无所知，下头的人说什么便是什么，他还决定烧窑那日要亲自去看看。 还有落歌提出的以私窑为中心，重新建造一个以制造，贩货为一体的坊市，他还在思量怎么构建图纸，所以当初修建琉璃窑的时候，他将新窑的地址往外扩了不少，如此一来以此为中心建坊市的话，地盘应该勉强够用了。 萧慎这次大胜而归，封赏不宜太过，不然便是将他架在火上烤了。军功微微压一压，他打算让萧慎兼职去盯着琉璃窑。 兼职两个字不错，他觉得落歌说得很是到位。 等他将图纸看明白外头的天都黑透了，这才站起身将图纸给了时安，“将图纸给董恭礼送去，告诉他将朕标出来的地方重新修造，等烧窑那日朕会去的。” 时安忙接过去，“是，奴才这就去。陛下，您这是要去玉照宫吗？” 寒星澜点点头，“还有别的事情？”说着他就皱起眉头，不会还有人这么不识趣，这天都黑了还来堵他。 “没有别的事情，只是之前您让奴才从库里拿了一套琉璃酒壶。” 时安这么一说，寒星澜就想起来了，“让人带上，你先去忙你的，回来再听差。” 时安忙应了，出了门叫人来将那套琉璃酒壶带上，看着陛下走了，这才忙去传旨。 琉璃私窑的事情自然是十分重要，目前消息还没往外传，只能他亲自跑一趟。 陛下身边的人已经筛了一遍，但是还不够，他还得再筛一遍，然后提几个能用的替自己跑腿才成，不然只他自己八条腿也不够使唤的。 寒星澜踏着星辰一路到了玉照宫，远远地就看到玉照宫外悬挂着两盏宫灯，在漆黑的夜里闪着晕黄的光芒，让人疲惫的心就暖了起来。 大步进了玉照宫的宫门，容落歌正在仔细研究胡宗禧送上来的密账，越看越觉得骇人，这些人当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这何止是贪婪无度，这分明是为了钱不要命啊。 听到外面的请安声传来，容落歌便知道寒星澜回来了，便起身迎了出去。 寒星澜进门便看到容落歌掀起珠帘从内殿出来，忙快走几步，“你出来做什么，这天越来越冷，当心些。” “殿里烧着火炉，一点也不冷。陛下一路走来冷不冷？” “我一个大男人火气旺，不冷。” 话是这样说，容落歌拉过他的手便感觉到有些凉，将自己的手炉塞给他，边往里走边笑着说道：“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用，在前头吃过了。之前找我是什么事情？”寒星澜在暖榻上坐下笑着问道。 容落歌将四角包金镂空雕花炕桌上的账本往前一推，“你先看看这个。” 寒星澜伸手拿起来，翻了几页神色就严肃起来，“这是哪里的账册？瞧着倒像是内廷府的。” “就是内廷府的。”容落歌说道，“之前你处置原来的大令时，这本账册并未浮出水面，现在有人送上来了。” 寒星澜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到底怎么回事？” 容落歌接过融心送进来的茶盏，轻轻地放在寒星澜面前，这才把事情仔仔细细地讲了一遍。 寒星澜听完之后冷笑一声，“这些狗东西，是真的要财不要命，如此看来内廷府果然已经是上下勾结一心，便是死了个大令也并不妨碍下头的人继续做事。” 容落歌现在也看明白了，便道：“流水的县令铁打的胥吏，内廷府跟这个也差不多了。就好似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内廷府已经历经数朝，这些人私下里行事的规矩只怕早已经成一块铁板，便是死了个大令，并不能撼动这块铁板。” 这话怎么说呢，就像是谁做大令，也改变不了内廷府上下齐心吃拿卡要克扣宫闱以获利的潜规则。 这种潜规则一旦形成，所有人都默认了，那才是最可怕的。 不然，只凭一个大令就敢一个鸡蛋卖给皇帝三十两银子？ 那是不可能的。 只有内廷府上下齐心，才能做到这样滴水不漏。 第224章 只能借刀杀人了 寒星澜翻看完内账之后，久久没有说话。 容落歌看着他的神色，不免有些心疼，便对着他说道：“这件事情又不怪你，这次若不是胡宗禧与樊明章不睦，也不会将此事抖出来。而且，这是历朝以来逐渐形成的规则，你才登基多久，怎么可能弄明白，好在现在还不晚。” 寒星澜沉着脸说道：“樊明章还是我一手提拔上去的。” 这个才是最让他难受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哪知道披着人皮的心是红是黑。”容落歌道，“我倒觉得这还是个好事，内廷府上上下下之前已经洗了一轮，这些人都交了赎罪银子，只怕是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如今再也想不到咱们还能杀个回马枪。若是真的能查清楚，我算了算，查出来的银子至少也得几千万两，照朝廷目前的税收那得是数年所获。你本来就很缺银子，这下好了，荷包一下子满了。” 寒星澜知道容落歌是故意说笑逗他开心，他幽幽一叹，“这些混账东西，只顾着自己的盆满钵满，完全不顾朝廷与百姓，说起来朕都恨不能将他们一锅端了才能解恨。” “若是这样动静就太大了，内廷府内可也有不少世家子弟做官，你想要怎么做还得思量周全才能下手，最好是一击毙命。”容落歌慢慢说道。 她对内廷府内复杂的官员体系弄不太清楚，但是她能知道这些人胆子这么大必然是有原因的。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只有像武松打虎，一拳毙命，这才是高明的招数。 不能给那些人翻身的余地，不然这事儿就真的是秋日的雨，没完没了了。 寒星澜看着容落歌说道：“我还想着让你清清静静养胎，结果……总让你费心。” 容落歌笑着说道：“我愿意啊，你待我好，我便想为你分忧。” 寒星澜握紧容落歌的手，思量半天才接着说道：“看来胡宗禧敢这样做，应该是已经拉拢了内廷府一部分人，但是还没有十足把握，这才想借用你的力量扳倒樊明章。” “你说的有道理，你打算怎么用胡宗禧？”容落歌问道。 “杀了一个樊明章不管用，下头的人已经烂透了，只有将内廷府彻底清理一遍，才能算是焕然一新。” “要是这么做，动静是不是太大了？”容落歌有些担心到时候事态失控。 “是啊，我也这样想，所以只能借刀杀人了。”寒星澜嗤笑一声。 容落歌就懂了，胡宗禧就是那把刀，至于寒星澜怎么用，她就不太想问了，只道：“胡宗禧那边是我接着管，还是你接过去？” “你别费心了，我让郁言去。”寒星澜琢磨着开口，“等到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就让郁言接管大令的位置。” 容落歌有些意外的看着寒星澜，“郁大人？倒也不是不行，就感觉有点大材小用。” “先让他在内廷府干几年，给我彻底清理干净了，我再找人接任。”寒星澜现在不能再像上次随便找个人接管了，不然还会出篓子。 “那胡宗禧呢？”容落歌问道，毕竟是投诚的人，不好把他给闪了。 “让他换个地方。”寒星澜道。 容落歌知道寒星澜有打算了，也就不再多言，看着他说道：“时辰不早了，赶紧歇着吧，一早又要起来上朝，长此以往，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住。” 容落歌也不等寒星澜答应，就让人送水去净房，然后拿了里衣给寒星澜，“你先去洗一洗。” 寒星澜确实累，也就拿了衣裳去了净房，等他出来时，寝室里已经铺好了床，帐子都落了下来，他掀起帐子进去，坐在床沿上脱鞋，然后看着已经躺下的容落歌道：“今儿个早些歇了，咱俩好好说说话。” “好啊。”容落歌往里靠了靠，看着寒星澜躺下，就挪过去靠着他笑，“镇国公府的事情应该差不多了。” 寒星澜闻言就道：“那狄月奴比萧慎要晚一些抵达，但是也晚不了几天，容衡必然着急，多半会妥协。” “只要想想狄月奴终于能转正做上镇国公夫人的位置，我就心里不舒服。”容落歌哼了一声，“不过也没关系，留给他们的不过是个空架子而已，等到容岩那边彻底站住脚，满京城的人就会看清楚镇国公府已经日落西山，狄月奴就算是做了国公府夫人也不过是个笑话。” “你喜欢就好，有些事情慢慢来，正如你所说徐徐图之。” “我知道。”容落歌点点头，“对了，明太妃那边托人给我带话，是想问问昭庆公主的婚事。” “等孝期过了再说。”寒星澜淡淡的开口，“齐王那边上折子想要接明太妃出宫荣养，我没同意。” 容落歌点头，“暂时是不能同意，至少要等狄月奴做了国公夫人，容黛咸鱼翻身跟云时妆大战三百回合之后再说。” 寒星澜：…… 看着寒星澜无语的样子，容落歌乐得直笑，“跟你说着玩的，我知道你是想看看齐王还有没有别的打算。我听明玉华说最近明家倒是安分得紧，安定侯几次找上门，明大将军都没见过他。” 寒星澜便道：“想不老实也由不得他，萧慎如今水涨船高，有这个姑爷镇着，明赞想要做什么都得再三思量。他不是不想与安定侯联手，不过是现在明太妃还在宫里，他不敢轻举妄动。” 至于齐王…… 寒星澜不太想在容落歌面前提起他，就算是不在乎，知道他们之间没什么的，但是毕竟曾是夫妻，所以很少在容落歌面前提起齐王。 而且，齐王现在看着萎靡不振，但是到底是真还是假，还要等狄月奴回来之后再看看。 容黛毕竟是齐王的侧妃，若是有容黛蛊惑，指不定他会做出什么。 寒星澜自己现在也说不清，到底是盼着齐王做还是不做。 第二天一早寒星澜就去上早朝，容落歌睡到自然醒，又吃了早膳之后，这才往明太妃那里去。 昭庆公主的婚事是一回事，另外，她还得告诉明太妃狄月奴即将要做镇国公夫人的事情，想必以明太妃的聪明立刻就能猜到容黛得势之后会做什么。 她就要看看明太妃口口声声安安分分等着出宫去齐王府颐养天年，现在这种情况，她会怎么做。 第225章 你可真是太蠢了 金华殿里明太妃正在发火，昭庆公主在一旁红着眼眶垂头不语。 白灼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太妃娘娘，您熄熄火，保重身体要紧啊。您想想王爷，再看看公主殿下，都还要您照看着呢。” 明太妃整个人像是老了好几岁，她颓然坐在玫瑰椅上，看着女儿说道：“我这辈子一向要强，从不认输，做事情不能说是滴水不漏，那也是仔细思量。我与太后斗了这么多年，她就算是皇后还不是拿我没办法，可是看看我生的两个，一个比一个气人。” “王爷跟公主还小，您慢慢教就是。” “小？一个已经成亲了，一个等孝期过了就要张罗婚事。再看看容贵妃，还不是跟她们差不多的年龄？”明太妃头疼得很，“总之最近你不要往你哥哥那里去，那个容黛不管跟你说什么你都不要信。” “母妃，我知道错了。” “你要是真的知道，我就省心了。”明太妃黑着脸开口，“容黛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她的生母是青玄国的公主又怎么样？顶着个公主的名头还不是给镇国公做了十几年的外室？就算是镇国公真的把狄月奴娶回去做正室，这满京城的勋贵人家谁不知道她的底细，又有谁真的看得起她？” 明太妃说着缓口气，白灼忙端过茶来，“太妃，喝口茶吧。” 明太妃喝口茶缓了缓，接着又说道：“再说，容贵妃这个人就跟个筛子似的，浑身上下全是心眼，她跟镇国公虽然断了父女关系，但是你看看她转头就把镇国公夫人生的孩子都拉拢住了。容贵妃可不是个吃亏的人，你怎么不想想，那楚珂跟她生活的孩子都上了容贵妃的船，容贵妃能让她吃亏？” 昭庆公主哪里懂得这些，白着脸说道：“不会吧，容落歌哪有这么好心，会护着害过她的人？” “哼，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苏丞相跟宁远侯早些年在朝堂上还是政敌呢，现在不也是联手了？”明太妃冷笑一声说道，“容贵妃一个被生父扔在乡下长大的孩子，回了京城扮软弱可欺的样子，那镇国公跟容黛还不是上了她的当，觉得她真的好拿捏，才让你哥哥娶她做傀儡，可是结果呢，你看了吗？人家借着齐王妃这身份搭上了当时的太子，如今一转头就做了贵妃！” 明太妃越说越气，“换做你，你能有这样的手段跟本事？不要说你，便是你母妃我，也不敢说自己能比容贵妃做得更好。再看看你父皇归天后，容贵妃是如何跟我交手的？她护着皇帝的声誉，抬着我跟太后打擂台，自己坐收渔翁之利。你以为我愿意被人当枪使吗？那是没办法，咱们没了你父皇的庇护，就只能捏着鼻子装孙子保平安！” 昭庆哭得更厉害了，哽咽着说道：“我也没答应容黛做什么，只是帮着她说了几句话而已。” “你帮她说话，不就是踩了你大嫂的脸面吗？大哥后站着云家，那云丞相虽然现在被苏丞相压一头，但是手中到底还是有实权，再看看你哥哥现在没有差使在身，又被陛下忌惮打压，手中权力一扫而空，他现在就是个光杆王爷，若是云丞相真的给女儿撑腰，你以为你哥哥在有实权的云丞相面前能有底气？你明不明白？” 昭庆公主白着脸，她不想懂，但是还是懂了。 “你说你多蠢，你大嫂也好，还是容黛也好，她们两人斗她们的，你隔岸观火不是更好吗？这两个都不是好相与的，现在让她们斗个两败俱伤，等将来我出宫去你哥哥府上荣养，才能一下子掌控大局。”明太妃越说越叹气，恨不能把自己的脑子扒出来塞进女儿的脑子里。 “太妃，容贵妃让人递话过来要来拜访您。”白灼看到小宫女在外招手，忙出去询问，这才知道容贵妃要过来。 “她来做什么？总不会是知道昭庆做的事情吧？”明太妃狐疑地开口说道。 白灼就道：“奴婢觉得可能不是，公主殿下的事情毕竟是发生在齐王府，容贵妃不可能知道。” 明太妃一想也是，容贵妃虽然曾是她的儿媳妇，但是现在做了贵妃，恨不能跟他们家毫无瓜葛呢。 “母妃，那我先避一避？”昭庆公主不想在容落歌面前丢脸。 “躲什么？容贵妃来得正好，我正好借着此时打探一下她对狄月奴的态度。要知道容贵妃可是在狄月奴母女手上吃过大亏的，我就不信她不想讨回来。”明太妃转瞬就想到了主意，又叮嘱女儿，“见了容贵妃态度一定要好，要知道你的婚事指不定陛下会让她操持。容贵妃若是问你，你只管说你上了容黛的当，其他的不要多言，少说一些你大嫂的是非。” 昭庆公主忙点点头，“我记住了。” 明太妃这才看着白灼，“你亲自出去迎一迎，容贵妃现在怀着身孕，可不好在咱们这地方有点什么，到时候十张嘴也说不清。” “是。”白灼忙点点头弯腰退了出去。 容落歌来得很快，见到明太妃笑着说道：“许久不见太妃，太妃这是怎么了，看来本宫来得不是时候。” 明太妃一脸颓丧无奈的样子，开口沮丧地说道：“容贵妃坐下说话吧，还不是昭庆惹我生气。” 容落歌的眼睛就落在一直没说话的昭庆公主身上，笑眯眯地开口，“昭庆公主善解人意，又聪明善良，怎么会惹太妃生气，太妃如今也不要对公主要求太严。你上次跟我提公主的婚事，我已经跟陛下回禀过了。等明年出孝之后，陛下会为昭庆公主择一良婿出嫁，明太妃尽管放心便是。” 昭庆心头一跳，立刻去看母妃。 明太妃也是心头一颤，脸上确实做出惊喜的样子，“真是多谢容贵妃，昭庆的婚事如今就是我的心头病，等她安安稳稳地嫁出去，我也就安心了。” 第226章 不能让容黛做齐王妃 “明太妃放心。”容落歌笑着点头，“到时候太妃看中哪家公子也可与我说说，我虽然不敢许诺太妃一定能办到，但是还是会尽力在陛下面前周旋。” 明太妃听懂容贵妃的话了，看来容贵妃果然是来者不善，这是要与自己做交易。 她觉得最近自己的儿子又没惹是生非，整日待在府里跟个傻子似的不出门，没有犯陛下的忌讳，碍他的眼，那就不是儿子的事情。 思来想去，觉得可能跟狄月奴有关系。 也是巧了，她正好拿着此事试一试容贵妃，索性就直接说道：“这孩子太单纯了，被我养得没什么心眼，我就盼着她能找个敦厚的夫家，多少能迁就一下她。” “太妃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昭庆是公主，嫁到哪家都是他们的荣幸，也不用这样委屈自己。”容落歌一本正经的说道。 明太妃听完直叹气，“这不是没办法，但凡她多个心眼我都不会这样说，你说说她做的什么事儿。陛下洪恩，没拘着她，她去看她哥哥，结果被容黛三言两语给蛊惑了，倒是跟她大嫂闹了起来，气得我眼前一黑，恨不能没生她才好，真是子女都是债啊。” 容落歌还真有点意外，转头看着昭庆公主，以前先帝还在的时候，这一位是先帝的掌中宝，做事情又有众人哄着，还有明太妃看护着，倒也没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算计她，看来还是吃的亏少，吃的亏多了，就学会怎么跟人打交道了。 “太妃就为这个生气？”容落歌笑了笑，“太妃，就连我都曾在容黛手上吃过亏，公主殿下在宫里长大，哪里有那么多的弯弯绕，只怕是一时心善被人利用了，以后长长记性就好了。” 昭庆脸红得厉害，觉得在容落歌面前真是丢死人了，索性低着头不说话。 明太妃长吁短叹，“容贵妃，我听昭庆回来跟我说，那镇国公要娶容黛的生母为正妻，是真的吗？” 容落歌觉得明太妃这戏演得可真是比昭庆公主好多了，于是点点头，“是的，太妃久居深宫怕是还不知道，容黛的生母狄月奴是青玄国现任国主的亲妹妹，青玄国主这次战败请来求和的国书，里头就有让妹妹跟妹夫阖家团圆的意思。” 明太妃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那镇国公夫人怎么办？她可也是为镇国公生下两子一女的人。” 容落歌跟着叹口气，“太妃娘娘，就在不久之前，容黛还算计国公夫人生的女儿灵珊的婚事，大概您也听说了，非要逼着灵珊嫁给林高轩，林高轩可是曾为了容黛设计容岩断了腿，镇国公夫人也是苦，为保女儿真是绞尽脑汁，结果现在人家母女又看上她正妻的位置，现在还不知道要如何呢？” 明太妃听着容贵妃这话里的意思不由心一惊，试探地问道：“我知道林家要与镇国公府结亲的消息，但是却不知道是容黛背后谋划，这事儿是真的？若是真的就真的是太恶毒了。” “自然是真的，这种事情又岂能由着我信口开河，毕竟这也涉及到容黛的清誉，再说容黛现在还是齐王侧妃，说起来这样的话我就不该说，但是一想到太妃在宫里不知道外面的事情，现在昭庆公主又被容黛蒙骗，我觉得还是应该说实话。” 昭庆公主这会儿也顾不上面子了，她没想到容黛会做这样的事情，惊讶之下，不由脱口问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对她有什么好处？” 容落歌看着昭庆公主不疾不徐地说道：“为什么啊？这怕是要问问容侧妃了，毕竟一般人真的做不出这样的事情。不过，据我所知，容黛在齐王府的日子不太好过，齐王妃与她不睦，她大概是想找人帮她吧。如果灵珊嫁给了林高轩，以林高轩对容黛的心意，这就等于容黛将灵珊捏在了掌心，掌控了灵珊也就能威胁镇国公夫人为她做事。至少，镇国公夫人愿意为她出头的话，她在齐王府的日子就能好过起来，齐王妃也不敢太过针对她不是吗？” 昭庆公主的脸色格外的好看，她之前倒是听说镇国公府因为容灵珊的婚事闹起来，但是她不知道这背后的黑手是容黛，所以她是真的被容黛利用了吧？ 昭庆公主气的脸又黑又白，心中的恨意简直是挡都挡不住。 明太妃的脸色同样不好看，看着容落歌说道：“当初风儿非要接她进府，我是怎么也不点头，但是还是没拦住，我就知道她是个祸害，是个搅家精。” 容落歌心想，明太妃这话倒是真的，毕竟这一位当初为了不让容黛进门，还咬着牙答应让性子软弱的原主进门挡一挡呢。 “太妃，今儿个我过来也是想跟您提个醒，狄月奴是容黛的生母，这次来势汹汹，借着两国议和的国书是铁了心要嫁给容衡做正妻。一旦她成了镇国公夫人，容黛就有了撑腰的人，到时候只怕在齐王府要一雪前耻，毕竟她可是在齐王妃手里吃了不少苦，到时齐王府可就不安生了。”容落歌缓缓说道。 明太妃眼前一黑，使劲握着椅子的手柄，咬着牙说道：“她休想！” 容落歌笑，“齐王对容黛一往情深，我也听说他从皇陵回来后，齐王妃就不怎么敢直接跟容黛过招，以王妃的名分压着她。万一要是容黛有了狄月奴撑腰，又蛊惑齐王休妻扶她坐正，太妃不会认为这种可能性没有吧？毕竟前有车后有辙，狄月奴可是给容黛做了个好榜样，而且据我所知要成功了。” 明太妃知道厉害了，万一要是真的如容贵妃所言，齐王府被容黛搅和的乌烟瘴气，等她能去齐王府养老的时候，岂不是连她都要对着容黛低头？ 简直是做梦。 “容贵妃既然说话这么敞亮，那就不如说说你有什么打算，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忙的只管说。”明太妃打定主意，绝对不能让容黛做齐王妃。 第227章 给容贵妃磕头也愿意 明太妃在宫里沉浮了一辈子，她最是知道这些做皇帝的心思，这次萧慎打了胜仗青玄国来议和，为什么皇帝会答应？ 她只是深宫曾经的宠妃，对于朝政大事不太懂，但是她伺候了先帝一辈子，能一辈子被先帝宠也是有些本事的，她知道凡是做皇帝的都不喜欢与人分享。 皇帝接受青玄国议和是真的愿意和平相处吗？ 未必。 当初皇帝力排众人让萧慎带兵出征，国库空虚，皇帝是把自己的小金库拿出来做军费。 她琢磨着之所以不打了，而且这仗打得这么快，是因为皇帝没钱了。 而且，现在皇帝从兵部分出个军工局，又是削减官造局的开支，而且最近陛下又开始收拾内廷府，这次的收拾跟上次雷声大雨点小还不一样，她有种很危险的预感。 这一切的一切都证明一点，皇帝缺钱，很缺钱。 答应青玄国议和不过是缓兵之计，等过个几年皇帝有钱了呢？ 明太妃现在想得很清楚，不管将来陛下出不出征，总之容黛绝对不能做齐王妃，而且不仅不能做齐王妃，她还要想法让儿子与容黛反目，将她从齐王府驱逐出去才好。 现在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她与容贵妃利益一致，还能借容贵妃的手行事，当然不能错过。 容落歌瞧着明太妃的样子，心里不由感叹，不愧是能在后宫得宠几十年的人，确实能稳得住，跟聪明人说话就不用兜圈子，她就道：“我想太妃也不愿意容黛在齐王府耀武扬威，更不愿意跟狄月奴扯上关系。昭庆公主这件事情当真是天赐良机，太妃何不借着此事压一压容黛的威风，只要能将云时妆扶起来，容黛就掀不起大风浪。” 明太妃心头一梗，她的确是这么打算的，没想到容贵妃倒是跟她想到一处去了。 容落歌知道没有足够的利益，明太妃是绝对不会帮着她真心实意对付容黛母女，她不动声色地又抛出个诱饵，“太妃也知道内廷府克扣后宫嫔妃用度的事情了吧？” 昭庆公主可不耐烦这些事情，但是经过这么多事，尤其是又被母妃训斥一顿后，她现在坐在一旁听着母妃与容落歌对话，竟也听出几分意思来，也就不急着走了。 而且，她被容黛利用，纵然是因为她自己蠢，但是容黛又能好到哪里去，这笔账她会讨回来的。 明太妃听着容贵妃提及这件事情，立刻就小心起来，她现在在后宫的位置很是尴尬，凡是涉及到后宫权柄的事情她都避得远远的。 她这把年纪了也活够了，但是儿子不省心，女儿没出嫁，她还得挺直腰看着一双儿女，绝对不能就这么倒下。 她小心翼翼地开口，“先前是不知道的，不过后来容贵妃查此事，倒是听到了些风声。像是这种事情说起来在后宫也是常事，内廷府那帮人手长得很，先帝在位时也不是没整治过，但是成效不大。” 明太妃故意这样说，就是想要告诉容落歌，这事儿不是不能干，但是真的不好干。 容落歌笑着点头，“太妃说的是，内廷府上下勾结一心，只是换一个大令有什么用，换谁上去其实都一样，因为整个内廷府都烂透了。” 明太妃心头一惊，没想到容贵妃这么敢说，脸色变幻不定，摸不清楚她到底是什么意思，谨慎着没敢搭话。 容落歌不意外明太妃态度，看着她继续说道：“齐王殿下如今还在府上无所事事，太妃难道不想让齐王殿下走出府门当差吗？” 明太妃的心头一下子跳了起来，她抬眼看向容贵妃，这是容贵妃的意思，还是皇帝的意思？ 是试探还是真要儿子出仕？ 她心头一跳一跳的，权衡着不敢轻易开口。 倒是昭庆公主听到这里一时没忍住开口说道：“贵妃娘娘，你难道真的愿意让我哥出来当差？” 容落歌侧头看向昭庆公主，“昭庆公主这话是在问我会不会给齐王挖坑陷害他？” 昭庆公主脸一白，她忙摆摆手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觉得……觉得……” “觉得我与齐王殿下曾经和离得不太体面，已经反目成仇，所以不会愿意看着齐王殿下翻身？” 昭庆公主是这么想的，但是她真不敢这样说，只能咬着唇不语。 明太妃立刻斥责女儿一句，“胡说八道什么，你哥哥与贵妃那是阴差阳错有缘无分，再说当初和离时虽然有点不愉快，好在结果是好的，贵妃一向大度，怎么还会记得那么点小事？”说完又看向容贵妃，“贵妃不要生气，这孩子真是被我养的太天真了，说话有些耿直，其实没有坏心眼的。” “太妃娘娘不用担忧，昭庆公主这话问的坦荡，我其实并不生气。说句实话，当初我与齐王殿下的婚事也不是我情愿的，其实是被家里逼着点头应了。这一点其实太妃跟昭庆公主也都知道，当初我是身不由己，但是齐王确实纵恶行凶的帮手，我厌恶他那也是人之常情。不过，当初和离的时候让齐王丢脸，也算是了结了我俩之间的恩怨，我早已经放下了。” 明太妃听到这话心情真的是难以言喻，最后听着容贵妃说往事不究她又松口气，看着贵妃说道：“当初我做的也不够好，对贵妃态度恶劣，难得贵妃不记仇，我现在想起来也是有些愧疚的。” “太妃娘娘不用这样讲，其实换做谁自己的儿子要娶一个乡下长大的女子，就算是公府嫡女又如何？您当初也只是作为以母亲该有的反应，我如今即将做母亲，很是能体会太妃当初的心情。”容落歌真诚的说道。 明太妃听着容落歌这话，立刻说道：“贵妃说的是，以前的事情就过去了，如今贵妃过得好，也是善有善报。” 只要容贵妃不想着给儿子使绊子，她认个错说几句好听的话怎么了？ 只要儿子能重新入仕，不在王府浑浑噩噩的过日子，让他能重新挺起胸膛来，就算是给容贵妃磕头她都愿意。 第228章 让齐王做皇帝手中的一把刀 昭庆公主听到这里明白了，容贵妃是真的来讲和的，难道要助她哥哥入仕？ 但是皇帝能答应吗？ 昭庆公主心里纠结得很，但是也知道自己说话不过脑子，咬着牙没敢再开口得罪人，竖起耳朵听着母妃与容贵妃交谈。 “其实齐王殿下还是有些才学的，困在家中不展抱负怪可惜的，陛下之前跟我这样说的。”容落歌慢慢地抛出一句诱饵。 “陛下真的这样说？”明太妃惊讶地问道。 容落歌微微颔首，“太妃也看到了，寿王与梁王殿下早已经受职为陛下分忧，但是两位王爷能力有高低，梁王殿下的差使要责任重一些，寿王殿下的差使便轻松一些，陛下一向是个友爱手足的人，自然不会忌惮兄弟而肆意打压。” 明太妃沉默不语，皇帝登基用寿王与梁王确实令人意外与惊讶，难的是两人当差确实勤勤恳恳没出过纰漏，唯一诟病的便是寿王能力有限，有时候难免手忙脚乱。 “齐王殿下这里陛下有启用的意思，但是不知道殿下是怎么想的，愿不愿意为国效劳。” “当然愿意。”明太妃也无法矜持了，看着容贵妃立刻开口，“不瞒贵妃，便是齐王有这个意思，但是毕竟他曾对储位有过妄想，若是他真的出仕，我就担心朝堂上那些不安分的人把他架到火上烤。” “太妃娘娘不用担心，只要齐王走得正行得直，不做让人误会的事情，陛下便不会误解。”容落歌看着明太妃上了勾，嘴角露出一个愉悦的笑容，“齐王殿下有能力有本事，窝在府中委实可惜。我觉得内廷府这一摊子事儿确实需要一个杀伐果断的人掌控大局，太妃以为呢？” 明太妃：…… 她就知道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情，内廷府的事情一般人也不敢接手，水太深。 容贵妃这是要他的儿子把内廷府切开，这可是个得罪人的差使，真要是接了，人都得罪遍了，也就只能依附皇帝。 明太妃有些游移不定，若是不接这个差使，只怕以后儿子就真的只能在齐王府终老，这怎么行呢？ 给皇帝当差，就要得罪朝堂上那些老家伙，内廷府的事儿这些大家族不知道往里塞了多少人，分了多少油水。 不给皇帝当差，这辈子也就只能捧着个王爷的俸禄凄凉度日。 一咬牙，狠一把，也许能搏出个前程来。 但是要是不接这差使，以后就真的不会有机会了。 “这事儿我答应不算什么，关键是齐王的点头。”明太妃露出一个苦笑，她看着容贵妃开口，“贵妃娘娘也知道，这孩子现在还没缓过来，若是贵妃肯通融，不知道能否让齐王进宫来探望我？” 容落歌就爽快地答应了，“自然可以，这种大事确实需要齐王殿下自己乐意才成。” 明太妃立刻说道：“那就多谢容贵妃通融。” “太妃太客气了，毕竟都是为了鸮国。”容落歌很满意这次来的结果，两件事情基本上都达到了自己的预期，“那我就不打扰太妃了，太妃也要好好保重身体，若是缺什么只管让人去我那里拿便是。” 明太妃笑着应了，把容贵妃送出了门。 等容贵妃走了，她这才折返回来，就听着女儿急切地问道：“母妃，你真的要哥哥答应吗？” 明太妃看着女儿，“你认为呢？” “我不知道。”昭庆公主纠结地开口，“能出来做官自然是好事，但是我又怕这是贵妃给哥哥挖坑害他。” 明太妃听着女儿这话幽幽叹口气，“这的确是个大坑，容贵妃没有藏着掖着，而是明明白白地摆了出来罢了。” “啊？这是什么意思？”昭庆公主不懂，是她哪句话没听到嘛，怎么听不懂母妃在说什么。 明太妃知道有些事情要教给女儿了，不然等以后真的出嫁，到了婆家她这样的性子是真的要吃大亏。 若是儿子坐上那个位置，自然不用担心，可惜不是，所以女儿就不能像以前一样无忧无虑，只需要开心过日子就好。 她把内廷府的事情细细拆开给女儿讲了讲，昭庆公主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这些人怎么能这么胆大？” “为了利益有什么不敢的？”明太妃嗤了一声，“前段日子陛下刚换了内廷府的大令，这个也算是震慑了，但是你看看这才多久，这些人就敢伸手克扣后宫的用度。你父皇在位的时候，早些年尚好，那时你父皇年轻力壮，这些人也不敢明目张胆，但是随着你父皇年岁渐长，这些人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明太妃说到这里又冷笑一声，“内廷府的人为什么这么大胆？不就是因为这里头上下官员七八成都是世家出身，这些人背靠家族，自然不怕。” 昭庆公主以前没接触过这些，她的生活都是小女儿家的日常，哪知道朝堂上的手段，一时给吓的竟不知道说什么好，半天才道：“那哥哥要是去内廷府当差……” 这不是一脚踩进火坑了吗？ “我就知道容贵妃没安好心。”昭庆气的说道。 “是啊，没安好心是真的但是给你哥哥一个机会也是真的，若是你哥哥真的能把内廷府的差使办下来，以后前程应该也就稳了。”明太妃叹气。 把内廷府的那帮人全都得罪了，只能站在皇帝这条船上，成为皇帝手中的一把刀。 容贵妃这个女人确实狠，口口声声放下了，不记仇，但是这差使确实棘手，烫手山芋般，接与不接，都令人烦躁。 就算是烫手山芋，明太妃也知道自己与儿子没有别的选择，除非是一辈子不想翻身。 容落歌等晚上见到了寒星澜就把事情跟他一说，寒星澜没想到她能想出这么个主意来，一时间真是哭笑不得，“怎么会想到这样做？” “人人都说陛下与齐王不睦，多少人心里还在盘算着能不能把齐王扶起来与你争锋。而且狄月奴这次回来，未必不会存了蛊惑齐王的心思，我怎么能如他们的意，自然是先下手为强了。”容落歌轻笑一声，她可不是什么君子，做事情只看结果。 第229章 再无翻身之地 寒星澜做了皇帝之后手段强硬，对上老臣也不会轻易让步，这些人对他这个新帝自然是诸多不满。而齐王更是先帝最为喜爱的皇子，若是能扶起齐王与皇帝斗争，这些人自然能渔翁得利。 这一点寒星澜早就做了防备，所以当初让齐王送先帝的棺椁去皇陵，盯着皇帝最疼爱的儿子的名义，齐王想不要去，老臣想要阻止都不行。 先帝最喜欢你，扶棺的事情自然是非你莫属，你不想去？先帝真的白疼你了，岂不是要顶着不孝的名头？ 这些老臣以后还要借着齐王辖制皇帝，自然不会让他的名声有瑕疵，所以齐王顺顺利利扶棺回皇陵。 将齐王打发走，寒星澜就立刻雷霆手段决定与青玄国的战事，就是要借着这一场战争确定在朝堂上的主导地位，户部哭穷也没关系，他拿出自己的私库充作军费。 分化官造局，另立军工局，如今又要整治内廷府，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在削弱世家的权柄，而且皇帝还能拿出很多新式的武器，这也是世家的忌惮的地方。 如今狄月奴以和亲的方式回来，最高兴的莫过于这些人，因为狄月奴的女儿给齐王做侧妃，这不是天赐良机吗？ 容落歌能想到这一点，寒星澜自然也能想到，其实想想也不意外，毕竟落歌很多时候做事情都是这样缜密细致。 两人想法一致，说起这件事情不免就觉得落歌这一招简直是神来之笔。 世家门阀不是要捧起齐王吗？ 这要是齐王先触动他们的利益呢？ 寒星澜笑着说道：“不得不说这一招极妙，我原本是打算另作安排给齐王，现在倒是不用了。就是不知道内廷府这差使他会不会接，这可不是好差使，齐王不傻，心知肚明。” “所以我才找明太妃嘛。”容落歌笑道，“朝堂之上的交锋那是刀刀见血，但是换个角度来讲，从女子身上转个弯事情就不一样了。明太妃现在最怕你秋后算账，她就算是做梦都想自己的儿子登上皇位，但是现在你年轻力壮，且颇有治国手段，明太妃是个惜命的人，当然不愿意自己的儿子给世家门阀做手中刀，她一定会劝齐王低头。” 寒星澜做事一向是正大光明，也很少从内宅入手，但是现在有了容落歌这个贤内助就不一样了，若是能成的话，倒是让他能少费些力气。 “狄月奴什么时候抵达京城？”容落歌看着寒星澜问道。 “也快了，照距离算的话，差不多三天吧。”寒星澜不怎么在意的说道。 “那镇国公府的事情也该有个结果了。”容落歌轻声说道。 寒星澜握着她的手，“先别想着了，你要紧的是照顾好自己。”月份越来越大，他自然是更担心她忧思过甚伤了身体。 “这孩子很乖，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感觉到累了我就休息，不会逞强的。”容落歌低头看着肚子，“这孩子会生在春暖花开的时节，倒是好时候。” 寒星澜也笑，“是啊，等到那时候，你也能轻松些了。” “轻松倒是未必，还正赶上陛下要选秀呢。” 寒星澜：…… 容落歌看着他的样子一下子就乐了，倒在他的怀中笑个不停。 寒星澜真的是没办法，轻哼一声说道：“你啊。” “我怎么了？” “没什么，这样挺好。” 全天下敢这么调侃他的，也就只有她。 寒星澜顾惜着容落歌的身体，若是他再去书房处理政务，一般情况下她会等着他一起就寝，索性今晚上偷个懒，带着容落歌早早地歇了。 容落歌还挺意外的，这个工作狂啊，难得。 第二天一早寒星澜起来去早朝，容落歌也没了睡意索性跟着一起起来。 寒星澜看着她，“起这么早做什么，外头天还没亮。” “也睡不着了，起来看会儿书。”容落歌如今的作息十分健康，哪像是后世各种电子设备齐全，各种户外活动繁多，十二点前睡那是绝不可能的。 现在不一样，古人天黑就进屋，吃完饭基本上消消食就睡了，满打满算都不到八点钟，寒星澜这种工作狂不一样，像是她自己基本上都是九点左右就就寝，真要是遇上做琉璃那种事情才偶尔加个班。 两人简单地吃个了早膳，容落歌爱喝粥，早膳绝对不能少了各种汤汤水水，寒星澜与她常在一起用膳，慢慢地居然也习惯了，早上不喝碗粥就觉得肚子里好像没吃饱。 吃完饭，容落歌送他出门，寒星澜在门口处拦住她，“别出去了，外头天黑又冷，你出去又要穿厚衣裳别折腾了。” 融心几个在一旁听着脸上全是笑，时安心里啧啧称奇，容贵妃跟陛下这么久了，两人还是这么腻歪，贵妃手段真是了得。 容落歌其实也没打算出去，就想着在廊檐下送一送，寒星澜这么一说她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但是也没说出来她的本意，若是被周围的人听了去皇帝自作多情多丢脸。 笑着把人送出了门，容落歌就去书房挑了卷书回到起居室的暖榻上慢慢的翻看，等到天色大明之后，这才对着融心说道：“你让人去容岩那里走一趟，问问楚夫人事情如何了，告诉她狄月奴差不多三日后抵达，让她动作快些。” “是。”融心答应下来就往外走。 容落歌看着书，心思却慢慢的转移了，琢磨着楚珂那边的问题应该不是很大，但是齐王那边应该倒是应该多上点心。 思来想去，云时妆那里倒是一个突破口。她跟容黛可是没少过招，是最不愿意看到容黛坐大的一个人，靠着齐王那个家事上业务能力负分的人，简直是做梦比较快。 还是云时妆这样了解容黛，且战斗力强的人最好。 容落歌琢磨着云时妆的性子，什么样的东西能让她动心呢？ 明太妃虽然愿意与她联手，但是两人看待事情的角度不同，想要的结果不同。她是为了儿子更好，她是为了容黛再无翻身之地。 所以，明太妃下手的力度肯定有缓冲余地，但是云时妆就不一样了。 第230章 绝对不能让狄月奴母子看笑话 容落歌暂时没想到很好的办法，琢磨着齐王府现在的情况她两眼一抹黑，还是等等再说。 融心挑起帘子进来，看着贵妃娘娘正在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她也不敢打扰就站在一旁慢慢的等着。 过了好一会儿，容落歌才从沉思中回过神，一抬头就看到融心正在一旁候着，就开口说道：“楚夫人那边怎么说？” “楚夫人说请娘娘放心，她知道怎么做，镇国公那边已经有些松动了，如果狄月奴这么快就抵达京城，那镇国公就没多少时间，应该会很快点头。”融心笑着说道。 却彩在一旁没忍住说道：“这可真是一个好消息，娘娘，您很快就能如愿了。” 容落歌浅浅一笑，“这有什么如愿不如愿的，不过是大家立场不同，各为其主罢了。” 楚珂是个办事妥当的，既然这样说事情应该不会出差错，容落歌就只等狄月奴了。 三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容落歌等来了两个好消息。 一个是齐王答应管内廷府的事儿，但是有个要求，得先让陛下处置了樊明章，这件事情倒是没有难度，齐王要的不过是个名正言顺，寒星澜也没在这种小地方为难他就答应了。 第二件事情便是镇国公答应和离，楚珂与他在族老的见证下签了和离书，并毫不迟疑的当天就带着自己的嫁妆搬离了国公府。 等到楚珂来见她，容落歌才知道楚珂从容衡身上狠狠地扒了一层皮，镇国公府的财产除了族中祭天以及爵位不能分，其他能分的，她分走了近乎三分之二。 “本来，容衡是不肯答应的，但是我与他说以后容岩不会惦记爵位，让他留给荣朗，于是他就痛快地出了钱。”楚珂脸上满是讥讽的说道。 容落歌就道：“镇国公的爵位也不算什么，等以后容岩的功劳越攒越多，自己就能挣来，何须他施舍。” 楚珂这话很愿意听，而且是贵妃亲口所言，只要儿子不拖后腿，封爵那就是板上钉钉的，她的眼睛里都要笑出花来，看着容落歌说道：“已经和离了，不瞒娘娘说，我以为自己会伤心，但是您绝对想不到，昨晚上我竟是这段日子睡得最香的。” 容落歌闻言就笑着说道：“那就好，以后的日子还长，夫人要保重身体。” 楚珂点头，“是啊，我还要等着抱孙子，看着女儿出嫁，可不是要好好的活着。” 楚珂从宫里离开时心情都是明媚的，以前她觉得和离是一件耻辱的事情，当初贵妃与齐王和离她就很看不上眼，如今落到自己身上，原来和离只是重生，并不是痛苦。 楚珂得了一大笔钱，而且还要把女儿跟小儿子接回来，长子现在住的地方太小，一家人住不下，她早就看中了一处三进大宅子，当然不能跟镇国公府相比，但是足够她们娘几个住了。 和离之前就让人去把屋子打扫出来，如今正好住进去。 容岩的差使繁忙，就与自己的母亲说好，不当值的时候就回来住，如果当值还是在哎那个小宅子比较方便。 楚珂自然高兴，她高高兴兴地重新规划了宅子，儿子女儿各自住在哪里，满心欢喜地等着孩子们回来。 容灵珊接到母亲的信就迫不及待的带着弟弟回京，路上姐弟俩都有些沉默，容钰原来也是个混世魔头的性子，但是家里变故丛生，这一年多他也改变了很多。 “姐，回去后我要接着读书吗？” “当然要读，你的前程就指着这个呢。”容灵珊看着弟弟柔声说道，随即又冷笑一声，“亲爹咱们是指望不上，他的心里只有那几个外室子，母亲不容易，以后咱们都省心些。” “爹娘真的和离了？” “你没见娘信里说了，那狄月奴身为青玄国公主来和亲，母亲占着国公夫人的位置父亲怎么能愿意，他要母亲给他心爱的女人腾位置呢。”容灵珊语气极其冷漠，还带着几分厌恶，“总之，以后我就当亲爹死了，至于你跟哥哥怎么想对他是你们的事情。” 容钰沉默很久才开口，“我以后也只有母亲跟你们了。” 容钰毕竟年龄还小，之前很多事情家里也不让他知道，等他知道的时候，就是性命要受到威胁，不得不寄居书院，后来书院母亲也觉得不安全，让他跟着姐姐回外家，等回到了外祖母家，他才从姐姐口中知道家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且在楚家的日子也不是很顺心，外祖母待他们虽然好，但是舅母有些刻薄，尤其是舅母听闻母亲与父亲和离，看着他们姐弟的眼神那种嫌弃跟厌恶简直是毫不遮掩。 外祖母也不是不知道，只是外祖母除了安慰她们，也不会为了他们让舅母颜面扫地。 夹缝中生活的日子，他是一点也不想体会了，能回京很好，哪怕跟着母亲住在小小的宅子里，他也开心。 他们抵达京城的那一日也是不巧，正好与狄月奴抵达京城撞在一起。 远远地就看到声势浩大的公主仪仗，甚至于他们还看到了骑在马上的容朗，一身白衣绣满金纹，只有青玄国皇室才能用金色的花纹。 容朗骑在配有金色马鞍的骏马上，意气风发，周围随从一身铠甲，气势不凡。 容钰的脸色透着一股青色，容灵珊倒是无所谓，瞧着弟弟的样子笑着开口，“这有什么好招摇的，再招摇青玄国也是咱们鸮国的手下败将。狄月奴母子越是这样郑重其事，不过是小人得志罢了。” 容钰听着姐姐这样说，脸色好看了一点，“我们以后一定会更好。” 绝对不能被容朗母子看笑话！ “你这样想就对了，咱们还有母亲跟大哥，必然会越来越好，再说宫里还有大姐呢。”容灵珊眯着眼睛笑道，日子再怎么难过，也不会比以前更难过。 他们都会站起来，好好活着。 “我会好好读书的。”容钰抿唇说道，他不会再像以前一样觉得读书是一件苦差事了。 他会好好读书，读出一个前程来，将来他也要为母亲请封诰命！ 第231章 噎不死她 青玄国公主和亲吸引了很多百姓前去围观，御街之上比肩接踵，狄月奴坐在公主规制高大奢华马车内，透过纱帐往外看，嘴角的笑容得意又舒展。 她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生活在她的人生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她这辈子最无法释怀的便是给人做外室，如今总算是能扬眉吐气了。 玲珑镂空赤金的香球随着风轻轻地摇动，发出悦耳的声音，那轻灵的声音落在容灵珊的耳朵中格外的厌恶。 她让车夫驱车直接去了新宅子，等到了地方一看，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好很多，而且地段也不错，跟镇国公府没法比，但是这条街上周围也都是朝官府邸。 姐弟俩赶紧进门去见母亲，母子三人见面免不了说起分别后的事情。 楚珂看着小儿子比以前成熟稳重了，不免有些眼眶泛红，又听着女儿说在外家的不如意事，对嫂子的不满积郁在心中。 “钰儿，母亲与你商议件事情，你可愿意去国子监读书？”楚珂看着儿子笑着问道。 容钰愣了一下，“国子监？” 楚珂笑着点头，“你去书院读书纵然好，但是国子监的大儒才名遍天下，能跟着他们读书，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国子监的名额镇国公府是有的，本来是容岩的，但是被容衡给了容朗，到了容钰这里再得一个名额也不是不行，但是得让容衡去操作此事。 可是现在母亲与父亲都和离了，自然不是父亲为他周旋来的名额，他看着母亲问道：“是贵妃娘娘的意思吗？” 楚珂没有瞒着，于是点点头，看着儿子道：“这样的机会十分难得，国子监每年收的学生有数，想要凭空进去十分难。” 若是以前容钰自然是不肯的，但是现在他只是微微犹豫一下，看着母亲问道：“那这个名额娘娘对您有什么要求吗？” 楚珂愣了一下。 容灵珊听不下去了，伸手在弟弟的脑袋上敲了一下，“你个糊涂虫，该精明的时候犯傻，不该精明的时候瞎精明。你看看贵妃娘娘给大哥安排事情提要求了吗？贵妃娘娘帮着母亲提要求了吗？贵妃娘娘对我好提要求了吗？你别忘了，贵妃娘娘是咱们的亲大姐，以前咱们做事情不对，对不住大姐，那你更该好好进学，以后好回报大姐才是。” 容钰低着头不语，眼眶却微微发红，以前舅母对他们多有巴结，当初母亲还没和离只是与父亲不睦舅母就翻脸，偏偏他们曾经不在意的大姐，对不住的大姐，现在对他们多有帮扶。 “我记住了。”容钰低声说道。 看着弟弟难过的样子，容灵珊开口说道：“我带你进宫去见大姐吧，等你见过大姐就知道大姐真的是很好的人。” 容钰摇摇头，看着母亲与姐姐说道：“我想参加国子监的入学试，如果我能通过便去读，如果考不过那就等我能考过再去读，我不想就这么借着大姐的名头进去给她丢人。” 楚珂没想到儿子会说出这样的话，惊愕之余真是开心不已，笑着说道：“这当然好，我儿有志气，便是考不中母亲也高兴。” “娘，我们回来的路上遇到狄月奴母子了，真的是好气派啊，那架势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谁一样，真是可笑。”容灵珊说道。 楚珂看着女儿意难平的样子，她自己早就释怀了，笑着说道：“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你们几个该得的家产我都已经帮你们要回来了，至于其他的我们也不用再去惦记。以后咱们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依靠别人终是一场空，亲爹尚且如此，你们只能自己立起来。如今看着你们这么上进，母亲比吃了蜜还甜，就别管那边的事情了。” 容钰点点头，容灵珊虽有些不开心，但是想想母亲说得对也就作罢。 容钰去读书，准备去国子监的应试，容灵珊没有走，陪在母亲身边，娘两个关起门来说体己话。 “舅母是真的很过分，晚上弟弟熬夜看会儿书，第二天都能含沙射影地说费蜡，气得我差点跟她翻脸。我与祖母说此事，祖母只是叹气让我们忍耐。”容灵珊很是委屈，楚家又不是小门小户，家里头的下人就有几十口子人，能在乎这点蜡？ 不过就是舅母借题发挥撵她们走，她那时是真的伤心得眼泪都掉不出来。 楚珂的脸色冷冷的，看着女儿安慰道：“不用着急，过不了多久，你舅母就得上门来跟我们套近乎，到时候你想出气只管出就是。” 容灵珊不懂母亲的话，看着母亲问道：“娘，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楚珂戳了戳女儿的眉心，这才笑着说道：“你哥哥这次的军功娘娘让陛下压着，就等着我与你父亲和离之后再另行封赏。你舅母只以为我与你父亲和离之后就跌落泥潭，生怕沾上咱们娘几个拖累她，她却不知道你哥哥的前程啊并不差，等着瞧吧。” 楚珂以前一直觉得娘家是依靠，娘家人真心待她，直到出了事才知道真心有几何。 容灵珊一下子就高兴了，“那我可得等舅母上了门好好地与她说说话。” 噎不死她！ 外家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去了。 *** 狄月奴这位公主的架势确实摆得很足，原以为鸮国怎么也得派分量重的大臣迎一迎才是，但是没想到朝廷就只派了个五品文官来，把狄月奴给气得脸色极差。 容朗在一旁劝母亲，“人都回来了，您就别气了，再说这次青玄国战败，鸮国又怎么会把我们放在心上。而且，娘，您别忘了宫里还有个容落歌呢，她一向对咱们不满，这次肯定会在陛下面前挑拨，越是这样，咱们越得沉住气才成。” 狄月奴这次就是回来扬眉吐气的，结果就这？ 她好歹也是青玄国的公主，这脸打得当真是毫不留情，她能开心才怪。 宫里头容落歌也才刚知道寒星澜只派了个五品官去，笑着看着寒星澜说道：“这个办法好，那狄月奴怕是要气疯了。” 第232章 他知道，完了 “这算什么。”寒星澜根本就不在意，看着容落歌笑着开口，“狄月奴以后的日子，只怕更有趣啊。” 容落歌细细一想觉得对，便道：“这位公主回来之后怕是忙得很，又要准备自己跟容衡的婚礼，又要给女儿容黛撑腰，还要给儿子荣朗谋划前程，更不要说还有那些朝臣惦记着利用她怂恿齐王与您对抗，除了第一件事，其他的哪件事情都不容易。我倒要看看这位公主有三头六臂不成，看她能做出什么花儿来。” “不必要的人，你不用动气。我替你收拾她。”寒星澜看着容落歌笑道。 容落歌就乐了，“也不是不行，不过还是我自己来，毕竟满京城就没人不知道我与她们母女有仇。这点小事就不用陛下出面，免得留人话柄。” 说到这里她就笑了，看着寒星澜，“只是齐王府那边就有的她忙呢，哪里还需要我亲自出面，谁给她的脸！” 寒星澜：…… 也是。 “齐王那边既然已经答应去内廷府，那内廷府这边你是不是要动手了？” 寒星澜颔首，戏谑地看着容落歌，“没错，这个时候动手，大家的目光就会落在内廷府的身上，谁还会记得什么公主。” 容落歌就爱听这样的话，看着寒星澜道：“我之前还在纳闷你怎么还不动手，原来是在等时机，这个时机我很喜欢。” 容落歌真的是很难说服自己不去喜欢寒星澜，看看，他做的事情每一件都很合乎她的心意，就算是很小的事情，他也会顾虑到她的心情，就连内廷府这样的大事，他都能借机让自己开心。 这样的男人啊，真的是很迷人。 容落歌想得没错，第二天早朝就有人弹劾内廷府大令樊明章，“樊明章如此大奸大恶之徒，似顺实悖，蒙朝廷信任与陛下厚恩掌管内廷府，却不思回报，反与内廷府上下沆瀣一气，欺上瞒下，中饱私囊，侵吞朝廷银款足有百万两之巨，如此毒瘤，不惩不足以震慑诸恶，不惩不足以对天下百姓交代，彰天子之威！” “樊明章玩忽职守，屡次贪墨，有负皇恩。为内宫置办物什以次充好，虚报银价。陛下且为了征战开私库出银为大军备粮草，如此恶官请陛下严惩。” 朝堂之上胡僖与郁言联手进谏御史火力全开，声如惊雷，将内廷府上上下下喷了个遍，关键是这次有胡宗禧提供的证据，一笔一笔无可狡辩。 樊明章哪想到今日来上个朝，居然会被联手弹劾，偏偏拿出的账册本本属实，他被骂得体无完肤，哆嗦着嘴唇，青白的脸色望着朝堂上的众臣，这里有一大半的人从内廷府拿过好处，但是现在却无一人开口为他说话。 到此刻，他知道，完了。 果然，陛下此时厉声开口，“诸卿所言甚是，内廷府有负先帝的信任，有负朕的信任，此事牵连甚广，确需严查，将樊明章押入刑部大牢，命齐王彻查此事，严审不怠！” 嗯？ 谁？ 齐王？ 朝臣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样的大案陛下交给齐王？ 这是陛下口误还是真的？ 齐王曾与陛下争夺储位多年，如今明太妃还在宫中未能前往齐王府，大家都知道陛下对齐王不满，所以才暗中打压。 结果呢？ 陛下将这样的大案交给齐王？ 这是对齐王的信任还是试探？ 甄蕴萧慎等皇帝党立刻高呼陛下英明，其他人即便是心中疑惑也只能高呼万岁，静观之后齐王会不会接旨。 齐王要是接了这道圣旨，就等于是对着新帝低头，认可了新帝的皇位，这对朝堂上那些世家老臣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萧慎看着那群老东西面色严肃地退朝，心里冷笑一声，别急，一个个的早晚都会办了你们。 圣旨抵达齐王府的速度极快，都没给那些老臣说服齐王拒旨的时间，然后更令人意外的是齐王接旨了。 齐王接旨，齐王府里的气氛也一下子诡异起来。 容黛虽然不太懂得朝堂上的事情，但是母亲与哥哥回来第一时间就联系她，这让她的腰杆一下子挺直了。 尤其是母亲叮嘱她，最好是说服齐王重新燃起对大位的热情，她这里还没行动，结果齐王接了皇帝的旨，容黛迷茫了，这该怎么做？ 云时妆却跟容黛不一样，云家对她的教导可不是只有后宅那些手段，她接到家里的消息之后，立刻就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 虽然她在闺中时对陛下存有爱慕之心，但是既然嫁给了齐王，自然是希望齐王好。 齐王好她才能好，尤其是新帝登基之后，她这一颗心一直不安定，就怕那天皇帝算旧账就把齐王府给平了，她这个齐王妃当然也跑不了。 但是现在有了转机，必要要用齐王，就算是内廷府的差使是个坑，但是只要齐王表达了对皇帝的忠诚之心，她就不用担心项上人头哪天就突然飞走了。 云时妆大力支持齐王接管内廷府的事情，并表示一定会请父亲帮忙。 容黛慢了一步，被云时妆抢了先，真是又气又恨，但是也不敢轻易开口说什么，她现在还不知道母亲那边要她怎么做。 齐王看着眼前自己的妻妾，手中的圣旨有千斤重，他不想给寒星澜当牛做马，但是想起母妃的话，想起至今还在宫中不得自由的母妃与妹妹，他知道自己不能任性。 而且，一旦接管内廷府，那以后就有很大可能跟容落歌打交道，他想起容落歌心情就不大好，自己曾经的妻子，如今成了皇帝的贵妃，就算这个妻子不是自己喜欢的，但是……就无法开心。 齐王万般纠结还是败给现实，他不能置母妃与妹妹不顾，至少得先把她们接出宫。 内廷府的差使就是个叩门石，他深吸口气，不就是低个头，不就是给皇帝办差，脸面能值几个钱，比母妃妹妹的性命还重吗？ 他接！ 但是，齐王万万想不到，接旨之后抵达内廷府的第一天就出了事。 第233章 避过一劫 广储司的总办郎中薛明礼投缳自尽，薛明礼是谁？是云丞相的外甥，齐王妃的表哥。 好家伙，齐王上任第一天，自家人先给他来了桩人命案子！ 容落歌知道后都不知道说什么好，看得神色愉悦的寒星澜，也没忍住就笑了，开口说道：“云丞相是怎么想的？为了阻止齐王接管内廷府，这是连自家人都不放过啊。我记得这个薛明礼可是在内廷府干了小十年了。” 广储司是干什么的？ 掌管内府库藏，手下领着库银、皮毛、瓷器、绸缎、衣服还有茶叶六库，换句话说，基本上后宫嫔妃吃喝穿用全都从这里出。 权柄很大，手中掌握的后宫流水也不小，现在投缳自尽了，这说明什么？ 寒星澜笑过之后，脸色一片阴寒，看着容落歌说道：“你之前说的没错，内廷府的确是烂透了。” 容落歌知道寒星澜心里憋了火，她看着他轻声劝慰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内廷府的积弊也不是因你而起，又何必生这么大的气，若是气出个好歹，反倒是遂了那些狗东西的心。” “话是这样说……”寒星澜看着容落歌，“每年拨给内廷府的银子足有上百万之巨，每逢岁末还要追加，这么多银子，只怕都喂到狗肚子里去了。” “水至清则无鱼，这话虽然有些不中听，但是俗语说得好千里做官为的吃穿，寒窗苦读多年为的就是一朝做官后能改换门庭，飞黄腾达。这是人心所向无可厚非，不过是尺度的问题，有些人贪婪无度，这才是祸根。” 清官有吗？ 有！ 但是历史上的清官一般家人都跟着受苦，只看官员的俸禄，其实真的过不上特别奢华的生活。 所以后来朝官会有各种名目的孝敬，冬敬夏敬，一年四时八节，还有官员大张旗鼓地过生日，更有人毫不遮掩地吃拿卡要。 这些不要说古代，便是到了后世也不少见。 为什么雍正朝有了养廉银子？ 养廉银子就是皇帝给你发补贴银子，别贪了，但是还是止不住，只能说官员收敛了很多。 养廉银子这种事情容落歌不准备提，因为提了也没用。清朝时皇权至上，世家已经没落，皇帝有很大的掌控权，但是鸮国不一样，纵然已经极力打压世家对皇权的侵蚀，但是还没有完全杜绝。 提出养廉银子，不过是白白给这些人送钱，白费功夫只落个笑柄。 容落歌正想着，就听着寒星澜说道：“朕这次只看齐王把事情能做到什么程度，若是他真的有改过之心，一心为公，把内廷府这颗毒瘤给清了，以前的事情朕就既往不咎。若是他敢内中搞鬼……哼！” 容落歌便知道那就是一起算总账，把齐王清理了。 这次的事情也是巧了偏生是齐王妃的娘家人出了难题，这下子只怕齐王府更热闹了。 容落歌猜得没错，云时妆都蒙了，得了家里的消息后半晌说不出话来，说实话她对薛明礼的印象不多，因为总共也没见过几次，虽然是她的表哥，但是比她大很多，而且外头的事情这位表哥进府也是直接去找她父亲，与她没什么交集。 但是就是这么一个人，哐当一下，把齐王的路给挡了！ 云时妆坐不住了，立刻坐着马车回了娘家。 云夫人正在等着女儿，见她回来，立刻就让她跟着进了内室说话。 “你爹有些话让娘跟你说，但是不好去齐王府与你分说，只能让你回来一趟。”云夫人看着女儿说道。 云时妆压着气问，“娘，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要死？就算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难道不能好好解决吗？贪了银子那就交出来赎罪，只要不是太过分，一条命是能保住的，他为什么要死？” 这才是云时妆想不透的地方，就真的是犯了事，他们家还能保不住他？ 他寻死，那肯定是家里保不住。 这问题就大了，云时妆才着急害怕。 云夫人看着女儿焦急的样子，压低声音说道：“你父亲说了，明礼不是自杀，是他杀！这是要把他推出来顶罪！你回去跟王爷说，明礼的死咱们府上不会坐视不管，一定要查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云时妆惊得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半晌才说道：“他杀？” 云夫人神色凝重地点头，“你父亲不好直接跟齐王殿下见面，免得陛下生疑，只能让你出面周旋。务必要告诉王爷，这件事情不简单，薛明礼不是自杀，是他杀！” 云时妆没能问出更多的事情，显然母亲知道的也不多，但是他杀……她黑着脸沉着心，还想等父亲回府后再问问，但是父亲一直在忙都没能回来，她只能坐上马车回了王府。 没想到刚回府就遇上了特意等着她的容黛，瞧着她一脸看好戏的样子，云时妆恶心得都要吐出来了。 这个贱人，最近因为狄月奴这个公主要翻身，肯定是来看她笑话的！ 云时妆才不想被容黛看笑话，腰背挺直地慢慢走过去，眼角扫过容黛颇有种不屑一顾的架势。 容黛最讨厌的便是云时妆装模作样，她看着她慢悠悠地说道：“王妃这么着急出门怕是为了家里的事情吧？哎呀，这有些人啊就是没福气，求神拜佛也没用，自己家人还使绊子呢。” 云时妆闻言心里都气炸了，嘴上却不肯服输，冷笑一声怼道：“福气这种东西确实也不是谁都有的，同样是姐妹一个做贵妃，一个做侧妃，有些人啊心心念念要做王妃，费尽心思把人赶走了，结果还是不能如愿。容侧妃，你说是不是？” 容黛面色就很是难看，当初容落歌和离滚蛋，她就想做齐王妃，但是那时候天时地利人和一样不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明太妃那个老巫婆把云时妆抬进门。 云时妆扳回一筹，甩着帕子扶着丫头走了。 容黛看着云时妆的背影咬牙，她倒要看看这次云时妆怎么避过这一劫。 又想起母亲叮嘱她的事情，容黛不免也有几分迟疑，不晓得自己能不能做到。 第234章 气的吐血 齐王头重脚轻地从内廷府的大门走出来，没让人跟着，自己深一脚浅一脚的在街上慢慢地走着。 行人的喧嚣，两旁酒肆的热闹，路上奔跑的儿童，一点一点地将他从薛明礼的死相中慢慢地拔出来。 上吊而亡的人，都有些恐怖，齐王见过死人，但是像是薛明礼这样的头一回。 他找了个酒馆坐进去，要了一壶酒慢慢地喝着，没喝几口对面忽然坐了个人。 抬头一看，是自己的舅舅明赞。 明赞一身便衣，伸手执壶给齐王满了酒，也给自己斟了一杯，举起酒杯笑着说道：“喝一杯？” 齐王举杯碰了一下，“舅舅怎么找来了？” “不是特意找你，我正好路过这里，瞧着你在这里孤零零地喝酒，就进来坐坐。”明赞抿了口酒慢慢的说道。 舅甥俩坐在角落里，这么个小酒馆也没几个客人，说起话来倒也不用顾忌。 齐王听了这话没说什么，闷头就喝酒。 “我听说了薛明礼自缢的事情，没事吧？”明赞关切地问道。 齐王摇摇头，看着舅舅，“最近舅舅跟母妃联系过吗？” 明赞脸上有一点点的尴尬，默了一下才说道：“没有，如今宫里不比以前，想要传讯太难了。不过，你肯接旨管内廷府的事情让我很意外，怎么会突然做这个决定？” “我想把母妃跟昭庆从宫里接出来，那就不能跟皇帝拧着干。”齐王盯着舅舅说道，“舅舅来找我到底为了什么，你直接说吧。” 明赞的脸上就有些不自然，随即叹口气，“我只是觉得内廷府的事情你应该再想想，不要太过莽撞。陛下做事常有惊人之举，你莫要轻信。” “舅舅是受了谁的指使传话的？”齐王就觉得有点悲哀，他对舅舅一向是很钦佩的，但是自从闹出外室的事情，后来又是跟舅母闹和离，逼着表妹联姻，他就觉得舅舅有些陌生了。 但是，以前舅舅一直为他着想，他很感激舅舅，但是并不代表就开心舅舅今日替人传话。 别人劝他他不生气，但是舅舅不可以，难道舅舅不知道宫里母妃的日子难过吗？ 知道还这样做，更令人心寒。 他现在也能体会到为什么表妹要跟舅舅闹翻了。 “什么叫做指使？”明赞不高兴地说道，“你与陛下当初争夺储位闹得狠，先帝面前也没少给他挖坑，现在就让你接管内廷府，那内廷府里头是什么你能不知道？这关系到多少人的利益，这不是给你送差使，这是送你去黄泉，你怎么想不明白？” “我想得明白。”齐王沉着脸开口，“天上哪有掉馅饼的事情，我要不是接这差使，不对着新帝表忠心，我母妃与妹妹怎么办？要是舅舅有法子让她们从宫里出来，这差使我就不接。” 明赞哪有什么好法子，皇帝以昭庆公主还未出嫁为由留着明太妃，正大光明。 至于长安公主，蓝贤妃当初聪明得紧，一看事情不好，就先给长安公主定了门亲事，这亲事真假不说，皇帝认了那就是真的，所以蓝贤妃能顺利带着长安公主出宫，等出了孝期就出嫁。 看着明赞沉默不语的样子，齐王心里不由自嘲，他站起身，“内廷府的差使又忙又杂，如今人命当前，我实在是忙得很，舅舅慢慢小酌，我先走一步。” 明赞张了张嘴也没再留人，脸色阴沉得可怕，这就是说不通了。 如果说不通的话，那接下来的事情怎么办？ 这可不好办啊。 齐王回了王府倒头就睡，他现在的脑子就像是一团浆糊，不管是王妃还是侧妃求见，他一律没见，就想一个人好好地睡一觉清醒一下。 门外云时妆跟容黛对视一眼，各自没趣地甩袖而去。 云时妆因为薛明礼的事情心中发虚，容黛的心中也不是底气十足，她母亲的确是以公主的名义来和亲，但是和亲又不是与皇室联姻，这件事情皇帝只发了个口谕准镇国公府自办。 自办？ 那就是皇家不管的意思，这样能有什么体面？ 唯一的体面大概也就是皇帝命礼部给颁的赏，除此之外便没了。 容黛心中没底，其实此时狄月奴也十分不满，这跟她想象的衣锦还乡压根就不一样，至少她得面见皇帝，奉上国书，而且联姻的事情不应该大办吗？ 但是这些统统没有，皇帝只接见了她哥哥派来的使臣，顺嘴问了她一句，就完事了。 狄月奴心中暗恨，在镇国公面前说道：“肯定是贵妃在陛下面前进了谗言，不然的话，陛下不会无视两国邦交，对我这般冷落。” 镇国公此时的心情也很不妙，听着心爱的女人这样诉委屈，只得安抚道：“不要伤心，我会把婚事办得体体面面。” 提起这个狄月奴就更恼火，她没想到楚珂这么狠，和离时拿走了国公府一半多的财产，她这次回来看着风光，但是其实没有带回来多少金银傍身。 她的哥哥才登基不久，又与鸮国打了一仗，国库空虚，她这个公主就是个样子货，所以知道楚珂分走了那么多东西这才气得要吐血。 偏偏她还不能对容衡说真话，至少现在容衡以为她这次回来时带着很多财产的，不然当初提及与楚珂和离时，也不会对楚珂要走那么多财产不怎么在意。 狄月奴真的失去气的要吐血，还得假装面带微笑装出一副我现在是公主，不在乎那点东西的样子。 “黛儿那边怎么说，齐王可答应了？”容衡看着狄月奴问道，他现在已经上了安定侯的船，想要下来可不容易，所以是不愿意看着齐王对着皇帝示弱。 狄月奴眼睛微微一转，她虽然徐娘半老但是风韵犹存，这么多年保养得极好，此时妙目微转，还能看出当初的几分娇俏风情来。 “内廷府的薛明礼投缳自尽，这种时候齐王的心情只怕整不好，黛儿的性子你是知道，怕是不愿在齐王难过的时候劝他做他不愿做的事情，再缓两天吧。” 听着狄月奴的话容衡觉得有道理，黛儿就是太善良了。 第235章 这事儿大有可为 薛明礼的死造成的后果极其恶劣，容落歌就被气得晚饭都没吃下去。 还是寒星澜听了时安的话就从前殿赶过来，看着她笑着安慰道：“不过是一点小事罢了，怎么还能气成这样？” 容落歌看着寒星澜，压不住的怒气说道：“这怎么能是一点小事？这些人就是要摆足架势跟陛下对着干！我虽然能想到这些人不会善罢甘休，但是也绝对没想到会这么胆大。” 容落歌是真的没想到，这可是一条人命，说没就没了。 薛明礼她还是有些印象的，因为后宫的衣食住行基本上都要找他，就算是知道此人手里不干净，但是他的死也应该有鸮国的律法去惩治，而不是被那些幕后黑手送上断头台。 “不过是试探齐王罢了。”寒星澜扶着容落歌坐下，“薛明礼是云镜的外甥，他一死所有人的目光就会落在云镜的身上，而且云镜的女儿还是齐王妃，这就直接牵涉到了齐王，这些人最终的目的还是阻止齐王接管内廷府。” 容落歌知道，她叹口气靠在寒星澜身上，“我总算是知道你为什么每天愁眉不展的，遇上这么一群混账，谁也不会整天高高兴兴的。这么一个哑巴亏硬塞给我们，真是怄火得很。” “我早就料到他们会下黑手，所以做了一些防备，你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寒星澜看了一眼融心，融心立刻让人奉上重新提来的晚膳摆在桌上。 容落歌看着寒星澜给她夹菜布粥，虽然还感觉不到饿，但是却不忍拂了他的好意，坐下后慢慢地吃着。 寒星澜看着她道：“内廷府的事情当初我们决定要动他的时候，就该想到这些，你还是太心软了。” 容落歌：…… “这次薛明礼的死是给齐王一个下马威，看他敢不敢接吧。”寒星澜开口继续说道，“若是他敢接，那倒是真令我刮目相看了。” 容落歌嗤笑一声，“也未必，齐王做事情总是先想好退路，这个人最是自私的。他也未必会把薛明礼一条命放在眼中，当年为了护住容黛，还不是拿着我当踏脚石，也不见她对我有什么愧疚。” “今时不同往日，你不要忘了明太妃与昭庆还在宫里。” 容落歌一想神色缓了缓，“都把我气糊涂了。”说到这里喝口粥，“你说得对，还有明太妃母女，他不会轻易撒手的。若是这样的话那倒是有的看了，若是齐王依旧接下内廷府的事情，那就有意思了。” “嗯，你先用膳，吃饱肚子再说。”寒星澜看着她说道，他也没想到因为这件事情她会发这么大的火。 容落歌吃得很快，吃完之后稍坐一会儿，寒星澜就陪着她出去散步消食，月份越来越大，太医让她每天都要坚持走一走，生产的时候也能顺利些。 两人也没出玉照宫，就在玉照宫内慢慢地转圈。 “琉璃窑怎么样了？”容落歌问道。 “差不多了，董恭礼上书这两日就要开窑，我打算过去看看。”寒星澜说道。 容落歌微微颔首，“也好，琉璃窑开工，就能让一些人转移一下注意力，也算是让内廷府这边喘口气。” 说到这里容落歌微微一顿，看着寒星澜说道：“看来咱们之前商议说的事情也跑不了，原本想着琉璃窑的事儿稍微透露一下便可，现在看来不行。” “你的意思是用琉璃窑彻底转移那些人的视线？” “你觉得呢？” 寒星澜微微皱眉，看着容落歌说道：“也不是不行，不过这样一来的话，私窑那边就得加大护卫。” “琉璃窑也只是一个开始，内廷府的事情现在需要给齐王一个喘气的时机。”容落歌抿抿唇，“就算是给明太妃一个交代吧，这次让齐王出面明太妃确实做了很多事情，她尽了心，我们也不好卸磨杀驴。” 寒星澜没忍住大笑起来，“这哪叫卸磨杀驴？再说，也不是咱们逼的他。” 容落歌走了两圈心中的郁气也没了，正经地思考起来，“我觉得你说得对，声东击西，虽然琉璃窑压力有点大，但是也值得。再说，琉璃窑那边他们就算是知道些内情也没用，真正的配方在咱们自己手上，正好可以拿来钓鱼。” “钓鱼？”寒星澜就来了兴趣，“你想怎么钓？” 容落歌思量着说道：“还没想好，但是琉璃做成的任何东西都很值钱，尤其是全套的更是价值不菲。你说咱们设个什么套好？” 容落歌一时间还真的想不出好主意来，只能看着身边的人，不知道他有没有好主意。 寒星澜闻言就道：“要想让人把内廷府的注意力转开，琉璃窑就得出一个更大的消息。还得关系到这些人的利益，不然的话这些人不会放在心上的。” 听着这话，容落歌脑海中灵光一闪，“你说若是招募两个家族合伙如何？” “合伙？” 容落歌想了想就打个比喻，“就是让两个家族出钱分利，但是不参与琉璃窑的烧制。” “这个倒是有点意思，琉璃贵，所以利钱很大，若是能入琉璃窑只是利钱就让人心动。” “对啊，这可比从内廷府做黑账来得正大光明，这钱来路正当，皇家所属，不怕人查。”容落歌觉得可行，“而且，除了鸮国之外，这世上还有很多国家，海外更是未曾探索的世界，与其让这些人的眼睛盯着皇家这一亩三分地，不如让他们去扩展海运与朝廷版图啊。” 寒星澜脚步一顿，侧头看着容落歌，“海外？” 容落歌点头，“不是常说海外有仙山，我觉得除了仙山肯定也有别的国家，咱们可以组建一只船队去看看，说不定就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首先，还是得有钱造船，能出海的船可不是小船，花费巨大，朝廷现在可负担不起。”寒星澜说道。 “所以啊，咱们把琉璃窑开放出去，这不就有钱了吗？” 寒星澜与容落歌四目相对，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好像还真的是个好办法。 他得仔细想想。 这事儿大有可为。 第236章 能有多大的好处 容落歌的话让寒星澜的心思一下子活泛起来，原来还能这样筹钱。 这个法子好，一旦琉璃窑能够试行成功，那么这对于朝廷来说也是一个新的开端。 寒星澜与容落歌回殿之后细细商议此事，反复推演，务必要做到切实可行。 容落歌就把自己知道的东西与他一说，她虽有后世的经验，但是不能照搬，还要因地制宜，这就增加很多难度。 两人商议了很久，寒星澜抬头一看时辰，顿时愣了一下，看着容落歌说道：“你赶紧歇息，怎么一眨眼就这么晚了？” 容落歌确实有些累了，看着寒星澜说道：“你也歇了，明天再看也是一样的。” 寒星澜答应下来，两人洗漱之后进了帐子，他把人拥入怀中，轻声说道：“落歌，我今天是真的很高兴，没想到做事情还能用这样的办法。” 容落歌闭着眼睛应和道：“以后会越来越好的，你想做的，想要的，都会一一达到。琉璃窑只是一个开始，等以后你会建造一个鸮国最大的坊市，全国的商人都会来这里，等到那时候朝廷的税收与国力也会逐步增加。虽然世人看不上商人行商，但是推动朝廷的进步与发展，发展商业的确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谁不爱钱呢。 谁都喜欢。 容落歌也很喜欢。 两人伴着彼此的呼吸进入梦乡，睡梦中寒星澜似乎看到了自己与容落歌想要的商城，坐落在国都之外，喧嚣繁华，往来车辆目不暇接，商队更是络绎不绝，那景象看得他整个人都激动不已。 等他有了钱，就能组建这世上最强壮的兵马，打造最厉害的武器，铁蹄所过之处，皆是鸮国的国土。 世家？ 门阀？ 那些又算什么，只要有足够的兵马，这些人再也不足为惧。 世家门阀敢与朝廷作对是为什么？ 就是因为他们手里有土地，有私兵，有武器，有与朝廷抗衡的力量，可等到他的实力已经强大到这些世家门阀仰望的地步，还有什么不可能？ 又怎么会出现自己要整顿内廷府就会出现示威命案的事情？ 杀一个薛明礼算什么，但是这只是杀薛明礼吗？ 不是，这是杀给齐王看的，也是杀给他这个皇帝看的。 总有一日…… 总有一日他会让这些人后悔不已。 第二天朝堂之上，寒星澜就当朝公布琉璃窑的事情，一下子把整个朝堂都给炸开了。 琉璃这个东西大家都知道，也有人私下里烧制过，但是烧制出来的成色却不怎么样，可现在陛下说他的私窑能烧出比现在市面上更好的琉璃还要更为精美的琉璃，这谁能信？ 但是不信的话，皇帝私窑都已经造好，只等着开窑烧制。 现在皇帝直言私窑花费巨大，暗示朝臣可以入伙，这可不是把大家都给炸翻了。 陛下真的能烧出更好的琉璃？ 这不太可信啊。 寒星澜也没想着一击即中，只留下话，只给一天时间思考，若是一天后还没有朝臣入伙，他就会广而告之天下，这样的好机会，必然会有商户愿意加入。 皇帝这是威胁，赤果果的威胁，但是这威胁确实很令人动心与忌惮。 品质最好的琉璃，这谁不心动？ 这样的东西若是卖出去，能有多大的好处？ 大家不用去想都知道琉璃多赚钱，只是现在唯一令人纠结的是，不敢确定这是不是陛下设下的陷阱，没有人敢轻易踏入。 果然如容落歌与寒星澜所想，这件事情扔出来，满朝文武都在议论琉璃窑的事情，内廷府的事情就被忽视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邰家第一个出来响应，想要入伙。 邰家出了个德太妃，儿媳妇梁王妃跟容贵妃的关系一向好，除此之外陛下也很重用梁王，这次琉璃窑听说陛下要派梁王过去当大管事，萧慎监管，在这样的情况下梁王第一个拿出钱来入伙，无异于在热油中扔了一瓢凉水炸了锅。 梁王又不是傻子，将家底全都拿出来了，据说岳家还帮着出了十万两，总共五十万两银子交到了陛下的手上。 原本大家还在观望，现在梁王一出手，便是一向谨慎的世家们也有些积极起来，只剩下一个名额。 这么多人盯着一个名额，给谁？ 最后，梁王说价高者得。 众人：…… 凌玉滢坐在玉照宫里对着容贵妃笑道：“娘娘是不知道，如今还有人上门试探我们家王爷能不能把名额让出来的。” 容落歌有些意外，“真的？这可真是想不到，给你们多少钱让出来？” 梁王妃比了个手势。 十万两？ 可真够大方的。 “真有钱。”容落歌轻笑一声，“这个名额不能让。” “那自然是，娘娘给我递了信，我立刻就先回了娘家凑钱，等凑了十万两才跟我们王爷说的，王爷之前还有点犹豫，听说我借了钱来当时都傻眼了。” 容落歌也笑，“你就不怕我坑了你？” “娘娘的性子我知道，肯定不会坑我，再说做生意的事情有赔就有赚，难道能一直赔钱？再说，娘娘仁义，就算是在这里赔了钱，以后肯定在其他的地方给我补回来我才不怕。” 凌玉滢边说边笑，容落歌也跟着笑，“琉璃窑的事情我想着便宜外人也是便宜，不如便宜咱们自己人。而且，这种时候让梁王出面不只是钱的缘故，最重要的是梁王的态度。你们夫妻支持陛下，陛下也会记住的，怎么会让你们吃亏？” “娘娘说的是，反正我是一点也不担心的。”凌玉滢笑得舒心，“还有件事情，不知道娘娘知不知道？” “什么事情？”容落歌看着凌玉滢问道。 “镇国公迎娶青玄国公主的事情，婚期也定了，就在半月后，我看着倒是着急得很。”凌玉滢嗤笑一声，“娘娘不知道，楚夫人要给长子娶妻，就定在同一天呢。” 嗯？ 容岩要娶媳妇了？ 容落歌一愣，怎么没听楚珂说，她看着凌玉滢问道：“容岩娶妻是真的？” 第237章 谁的嘴巴这么损 “我也不知道，只是听人这么一说。”凌玉滢说道，看着贵妃的神色一想就明白了，“看来娘娘这里没有得到信儿，那就应该不准。” 毕竟现在贵妃跟楚珂母子几个的关系不错，要是容岩真的娶妻，应该会给贵妃递个消息的。 容落歌觉得这事儿有点古怪，看着凌玉滢说道：“不知道是谁放出来的消息，容岩的婚事现在应该不会定下来的。” 楚珂又不傻，皇帝给容岩还没有封赏，此时给儿子娶亲，那就是血亏，不会干。 如果不是容岩娶妻，那么这个消息谁放出来的？ 凌玉滢听着贵妃这么说也觉得有点奇怪，开口说道：“好像传的人还挺多的，娘娘这么一说是挺奇怪的，我一时间也弄不清楚真假了。” “等我回头问问再说，这件事情肯定不是真的。但是谁故意放出来的消息还是得查一查，有点意思。”容落歌轻笑一声说道。 “娘娘说得有道理，是该查一查，有人想要混水摸鱼，就是不知道哪个是倒霉鬼。”凌玉滢道。 容落歌思量着说道：“这种事情也很好猜，不是狄月奴出手故意激怒镇国公，让镇国公对楚夫人那边更为厌恶，便是楚夫人那边放出的假消息，故意给那两个人添堵，不管真假，横竖都有乐子看，京城倒是越来越热闹了。” 说到这里就看着凌玉滢笑得不行，问道：“笑什么？这么好笑？” “娘娘在宫里不知道，青玄国的公主真的是好大的派头，人还没抬进镇国公府，就要在镇国公府设宴，搞了个什么绣球宴，满京城地送帖子，结果去的人寥寥无几，您说可不可笑？” 容落歌：…… “还有这种事？”容落歌很意外，没想到狄月奴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以她的性子，怎么可能这么着急？ 这不是给人留笑柄吗？ “可不是，如今京城说起此事大家私下里都乐得不行，更有人说就算是个公主，到底是做了人十几年的外室，那小家子的做派改不了了，这一回来就各家派帖子，小人得志都被她演活了。” 容落歌：…… 谁的嘴巴这么损，但是她喜欢。 凌玉滢也不好坐得太久，容贵妃有孕在身，长坐不好，于是就起身告辞，离开前道：“琉璃坊的事情娘娘只管放心，我们家王爷说了，绝对不会让陛下与娘娘失望。而且，陛下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做，一定会做出个样子来。” 容落歌扶着腰起身送凌玉滢，听到她这话眉眼间全是笑，“陛下对梁王殿下是很放心的，当初陛下登基时梁王也是大力支持，帮着陛下稳住局面，陛下心中都有数，遇上这样的好事情，当然还是咱们自家人用着更放心。再说我与你交情也不同一般，我与你说句真心话，让梁王不要贪，只拿自己应得的分子将来的进益也少不了。” 凌玉滢心神一凛，立刻说道：“我知道，娘娘放心，我一定转达王爷。” “我不是信不过你们，而是多少人盯着陛下，就有更多人盯着梁王，就算是梁王没有把柄，这些人只怕制造把柄也不肯罢休，你回去告诉梁王，让他想想薛明礼。” 凌玉滢闻言神色已经严肃起来，知道贵妃这是真的把她当好友才这样说，她亦诚心地说道：“娘娘放心，我也会帮着王爷，不会给人可乘之机。” 容落歌当然信得过凌玉滢，压低声道：“薛明礼的死跟他身边人脱不开关系，你让梁王将身边的人捋一遍再往琉璃坊放，小心驶得万年船。” 凌玉滢答应着点头，随即叹口气，“娘娘可真不容易，如今你身子重，还是要少费神多安胎。” 容落歌颔首，“行，我记住你的关心，路上当心。” 凌玉滢出了宫一直有些心神不宁，之前的兴奋全都被压了下去，坐在马车里细细想贵妃的话，竟是出了一层冷汗。 回了王府，她让人去请王爷，结果梁王在外办公还没回府，她思来想去不安稳，又去找太妃商议。 德太妃如今成了梁王府的老封君，平常日子的轻松自在，比在宫里时真的是舒服多了，这府里关上门，她就是最大的那个，可不是自在。 德太妃听了儿媳妇的话，半晌才叹口气，“容贵妃真的是……令人想不到啊，难怪陛下对她撒不开手，这样的人玲珑剔透，能给陛下稳住后宫不说，还能替他安稳人心，这就很难得的。” 凌玉滢也跟着点点头，“母妃说的是，娘娘的话让儿媳回来的路上出了一身的冷汗，我就是怕王爷大意了，想想薛明礼我就有些后怕。儿媳人微言轻，母妃可千万要劝住王爷。” 德太妃看了一眼儿媳哭笑不得，“你别在我面前卖惨，我还不知道你们两夫妻感情好，以前玉衡身边还有服侍的宫人，自打你进门没半年全让他自己个打发走了，你的话他能不听？” 凌玉滢一下子红了脸，“母妃，您别笑话我，这怎能一样，儿媳年岁轻，见过的世面少，我的话王爷只当个笑话听听就罢了，但是母妃不一样，您这辈子见多识广，您的话那才让王爷重视呢。” 不管真假，德太妃听着这话舒心，看着儿媳就道：“行，回头我跟他说说。”说到这里一顿，“你父亲那边可有说薛明礼的事情？” 凌玉滢摇摇头，“我父亲虽然是大理寺卿，但是薛明礼自缢一案陛下没有交到大理寺那边经手。一时半会的，我父亲那边还没具体的消息，他让我不要着急，等有了消息就让人来跟我说。” 德太妃微微眯起眸子，幽幽叹口气，“陛下兵行险招，让齐王出来接手内廷府，那些人是该着急了。薛明礼的死就是个下马威，这事儿最终看的还是齐王，你出去这一趟可打听到齐王的动向？” 凌玉滢摇摇头，随即看着德太妃说道：“没有，齐王府那边没有消息，不过娘娘说薛明礼的死非是自缢，而是身边的人出了内奸，母妃，王爷身边的人也得查一遍才成。多少人盯着琉璃坊，我想想就发慌。” 第238章 云丞相的把柄 德太妃眉心微皱，好半晌才说道：“的确是个问题，不过玉衡身边的人多是跟了他很多年的，想要查也得慢慢来。” 凌玉滢自然点头，王爷身边的人多是太妃当年安排的，现在要是动这些人，不说清楚的话，太妃以为她动什么手脚呢。 现在把话说开就容易了，而且由太妃自己出手去查，可比自己省心省力。 *** 有了琉璃窑的事情炸出来，齐王与内廷府的事情倒是能缓口气了。 明太妃让人给容落歌带了话，想要与儿子见一面，容落歌问了寒星澜就同意了。 明太妃很久没见儿子了，见到他现在消瘦的样子，话还没说完，抱着儿子先哭了一场。 齐王就不知道自己做什么好，一时间只能挺着背由着母妃抱着，而他也是许久没见母妃，看着母妃气色尚好，知道在宫里没有遭罪，心里也是松口气。 哭了一场，明太妃稳下心来，这才平稳下情绪看着儿子说道：“咱娘俩这次见面不容易，有些话我得跟你说。” “母妃，您只管说，儿子听着。”齐王立刻说道，没忍住还是问了一句，“您在宫里还好吧？” 明太妃叹口气，“什么好不好的，不过是捱日子，盼着你早些接我出去。当初你父皇刚走的时候，我这一颗心当真是七上八下的，说起来容贵妃倒是大度，没有因为与咱们的旧怨趁机折磨我，甚至于还多有帮扶，想起来……” 明太妃剩下的话没说，但是齐王听懂了。 “不说这些了，我问你，这几天是不是上门找你的人很多？”明太妃看着儿子问道。 齐王颔首，“是。” “我就知道。”明太妃气得一拍桌子，“儿啊，咱们可不能像是以前过度自信自大，如今是新帝当朝，咱们手中无兵无人，无钱无粮，那些人怂恿着你与陛下对峙，难道真的是为了扶持你吗？他们不过是哄着你与陛下对着干，好让他们渔翁得利，你可千万不能上当啊。” 齐王点点头，神色间带着几分颓废，“儿子知道，我没有见他们。” “人不能跟命争，咱们母子已经争过一回，结果便是一败涂地，之前有你父皇在尚且如此，如今你父皇都不在了，咱们就好好的过日子，别争那些了。如今母妃只盼着你能富贵平安，长命百岁，盼着你妹妹能找个好夫君，除此之外真的是没什么可求的。”明太妃一辈子好强，不肯低头，就算是与皇后对着干了一辈子，也没有输一分。 唯独，在新帝身上从没有讨过便宜，她试过了，做过了，输了，她认！ “儿子知道。”齐王抬头看着母妃，“我知道您怕我觉得低头丢人，母妃，你放心儿子不会这么觉得。儿子现在就想着多做事，能让陛下消消火，早日接您与妹妹出宫。儿子不孝，至今还让您留在宫内，您再等等，儿子一定会努力的。”齐王也不想低头，但是真的没办法。 他比不过寒星澜，他一直觉得自己能干聪明，但是…… “内廷府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做？”明太妃看着儿子问道。 齐王叹口气，“儿子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公事公办，我觉得一查到底。” 明太妃咬咬牙，“陛下让你去管内廷府，我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差使，内廷府都已经烂透了，谁去戳破这个真相都不是好事。但是，陛下需要我们母子表忠心，就是要推着我们与那些门阀世家对着干，就是要断我们的后路，让我们只能站在他的船上。” “儿子知道。”齐王又不是真的傻，他明白这里头的算计，皇帝这是拿着他当刀使，还不是一般的刀，这是拿着他当屠刀。 “你心里明白就好。”明太妃思量着慢慢开口，“薛明礼是你王妃娘家的人，事关云家，你有没有什么打算？” 齐王微微皱眉，半晌才说道：“不管云家是真无辜还是假无辜，我都会查清楚，薛明礼此人我已经查过了，在任期间确实贪得无厌，他掌管六库，这些年从内廷府获利之丰简直是令人咋舌。他的死并不冤枉，就算是不自缢，查清楚之后也没他的活路。” “那会不会牵连到云家的人？”明太妃比较关心这一点，毕竟儿媳妇就是云家女，牵连大着呢。 “现在还不知道云家涉足有多深，如果真的插手太深的话，怕是跑不了的。”齐王淡淡的说道。 明太妃叹气，“云丞相可找你了？” “找了，但是我没见，这几日我一直在书房梳理此事，王妃也没见。”齐王微微垂头说道，“母妃，我有别的选择但是你们没有，我不能这样做。” 他们就是走在双刃剑上，不管哪边都是锋锐的刀锋对准他们，他只能咬着牙走下去，希望能让皇帝满意，至少先把母妃与妹妹接出去再说。 如果……他能更绝情更自私一点，他可以将母妃与妹妹放在宫里做人质，自己与皇帝在外周旋虚与委蛇，虽然危险一点，但是也不是不能做到。 但是……他狠不下这个心。 明太妃知道自己的儿子，听着他这样说，长长地叹口气，“时也命也，认命也是另一种活法。如今陛下将内廷府交给你，虽然这差使蜜里裹着刀，但是你真的能办好，也算是彻底向皇帝表了忠心，以后的前程也好，日子也好就不会难过了。” 齐王点点头，“儿子知道。” “至于薛明礼的事情……”明太妃哼了一声，“你去找云镜谈条件，云镜老奸巨猾，当初我收他的女儿做你的媳妇，那也不是白给这个位置，不管云镜知不知道此事，你就跟他说，如果他不帮忙的话，我这里还有些陈年老账奉给陛下。” 齐王惊讶地看着母妃，“您手里还有他的把柄？” 对这个岳父，齐王的观感一般，说不上好与不好，反正是对他这女婿也没几分真心。 “那是自然。”明太妃嘴角微微一勾，“不然当初我能答应让云时妆嫁给你？” 第239章 想要左右逢源绝不可能 齐王是真的惊讶了一下，看着母妃说问道：“是什么把柄？” 明太妃看着儿子笑道：“现在还不能跟你说，你只管去找他就好。这些东西若是到了你手里，云镜心里只怕是不安，握在我手里只要不外传，他自然就安心。” 齐王沉默一下，抬头看着母妃，“儿子知道了，那我让王妃回娘家走一趟。” 明太妃颔首，“也可，去吧。等你把内廷府的事情办好，说不定若是进展快的话，我与你妹妹还能与你在王府过个团圆年。” 提起这个齐王总算是开心了些，“那儿子先走了。” 明太妃看着儿子离开的背影，神色微微一暗，也就是太后运气好，遇到个容落歌这样厉害的帮手，但凡是换个人的话，她都能在这后宫掀起点风浪，让新帝不能安稳坐在朝堂上。 届时再有儿子在外策应，他们母子也不是没有机会。 偏偏那容落歌心机深手段狠，遇上她就像是被掐住了七寸，明太妃纵有千般手段，遇上这么个一刀切的狠人，也是没办法。 不能逶迤周旋，就只能举手投降另寻他路。 至于太后…… 明太妃嗤笑一声，这一位要是再不改一改态度，一心想着让娘家再出个皇后的话，只怕她这太后以后的日子也过不轻松，到时候她在齐王府儿女相伴，孙儿绕膝，正好看太后的笑话！ 齐王回府后直接去见了云时妆，云时妆见到齐王很是高兴，立刻迎了上去，“王爷，你回来了？” 齐王淡淡的点头，看着云时妆说道：“我有件事情与你说，你回娘家一趟告诉岳父，内廷府的事情还需要岳父出手压一下，对于这件事情母妃也很关注，想来岳父应该知道怎么选择。” 云时妆听得有些犯迷糊，她仔细打量着王爷的神色不像是开玩笑，心里立刻转了起来，她当然不会说之前去娘家求助受了冷脸的事情，要是让王爷知道娘家对她的情分没有那么深，这对她在王府立足十分不妙。 “王爷放心，妾身之前已经回了一次娘家，我爹爹已经知道此事，绝对不会袖手旁观。”云时妆笑着开口，“王爷的事情就是妾身的事情，妾身的父亲自然会全力以助。” 若是以前齐王也许会信几分，但是现在看透了人情冷暖，瞧着王妃那有些虚伪的笑容，心里就觉得无聊透了，开口说道：“既是这样本王就安心了，趁着天色尚早，王妃就赶紧去走一趟，天黑前就能回来了。” 齐王说完后转身就走，云时妆气的脸色都变了，捏着帕子的青筋毕露，面色也沉了下来。 她知道自己不是齐王喜欢的人，坐上齐王妃的位置，他不喜欢难道自己就愿意？ 但是她嫁给他之后，就已经收起以前的心思，一心一意跟他过日子，但是齐王呢？ 云时妆想起容黛就更气了，好家伙这是用到自己了就来走一趟，用不到自己面都难见。 即便是这样云时妆还是要回去一趟，方才齐王的话有些怪怪的，之前父亲一直不同意帮忙，难道这几句话就能让他改变态度？ 云时妆看着身边的丫头兰月，“你去看看王爷有没有去容黛那边，秋双跟着我回府走一趟。” 两个丫头忙应了，云时妆也不耽搁出府坐了马车回娘家。 也是巧了，云时妆回了家正好遇到云丞相回府，两父女走了个照面，云时妆忙过去请安问好，“爹爹，今儿个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云丞相看着女儿点点头，“你怎么又回来了？既然嫁了人就待在王府好好的掌管家事，服侍王爷，不要总回来。” 云时妆给气得脸都白了，眼神闪了又闪，这才开口说道：“爹，不是我自己要回来的，是王爷要我回来跟你传句话，王爷说内廷府的事情明太妃也很关注，希望爹爹能出手压一压，话我传到了，您要是没别的吩咐我就回去了。” 云时妆门都不想进了，转身就要走，听着她爹道：“站住！王爷还说别的了吗？” 云时妆转过头仔细打量父亲的神色，觉得自己的猜疑应该是对的，之前她来找父亲帮忙父亲拒绝了，现在王爷让她传的话中加了明太妃，难道事情的关键真的在明太妃身上？ “王爷没有说的别的，只是您也知道内廷府的事情是咱们家的亲戚添了麻烦，不管您愿不愿意帮忙，云家就能跑得了吗？”云时妆这话就不算好听了，基本上就是一锤子砸在了亲爹的脸上。 云丞相脸一黑，“你懂什么？” 云时妆也不想跟父亲站在门口吵，她笑了笑，“您说的是，女儿什么都不懂，反正话已经带到了，我就先回了。” 云丞相给气的，黑着脸说道：“进来！” 云时妆心里哼了一声，这才跟着进了府，一路去了书房，在外间两父女坐下，云丞相就看着女儿说道：“你上次回来不是爹不想帮你，而是当时那种情况下，那么多人盯着，爹不能轻举妄动。” 云时妆闻言就笑了，“我知道爹有难处，毕竟我是嫁出去的女儿，如今我们王爷的处境也艰难，不过，以后就不好说了，皇上这内廷府的事情交给王爷，爹您就不想想为什么？明太妃还在宫里，之前一直不能与王爷见面，这次却能见了一面。” 云丞相一愣，“真的见到了？” “若是没见到，女儿怎么能给您带话？”云时妆笑，“陛下做太子时便有仁义之名，又不是滥杀之辈，再加上陛下登基之后，我们王爷可是一直循规蹈矩什么都没做过，让扶灵回皇陵二话不说就走了，回来后就窝在王府大门都不出一步，陛下如今启用王爷，必然也是看到了王爷的忠心。” 说到这里，云时妆微微一顿，抬眼看着父亲，“薛明礼的事情母亲说不是您指使的，可他一死，带给咱的麻烦就大了。这次不止是帮王爷，也是帮咱们自家。爹，我知道您一向做事谨慎，但是这次的事情您就算是什么都不做，你以为别人信吗？” 云丞相皱眉不语。 云时妆想了想，抿抿唇又加了一句，“自从那青玄国公主高调和亲抵达京城，容黛最近在王府十分嚣张，我见她几次去见王爷，指不定就是被人唆使想要劝说王爷什么。爹，您的女儿是齐王妃，容黛是侧妃，咱们与她本就是对立面，想要左右逢源是绝不可能的。” 云丞相被戳中心事，顿时就有些心虚起来。 第240章 狄月奴求见贵妃 云镜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女儿，哼，嫁人后果然有长进了，都知道威胁亲爹了！ 云镜沉默一下这才说道：“镇国公即将迎娶青玄国公主，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云时妆愣了一下，“这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只要狄月奴不帮着容黛谋划正妃之位，我与她便井水不犯河水。” “你倒是想得简单。”云镜知道女儿这话有赌气的意思，还是在怪自己之前的行为，他耐下性子看着女儿提点，“镇国公有个小妾是宁远侯府旁支的姑娘，宁远侯的女儿在宫里封为贞慎夫人，那镇国公分明弃了自己的女儿站在宁远侯的船上，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宫里贞慎夫人一旦支持者众，登上后位的可能性就很大。这对你也未必是好事，你懂不懂？” 云时妆说起国家大事未必很懂，但是说起这些事情却一下子明白了，狄月奴支持贞慎夫人。等到贞慎夫人做了皇后，必然也会回报狄月奴，到时候容黛若是有皇后撑腰，她这个齐王妃还能自在？ “所以说这件事情不能着急，上次我就是说缓一缓再说，结果你气呼呼就走了。”云镜佯怒道。 云时妆接了台阶立刻就坡下驴，忙笑着说道：“女儿一向是父亲宠着长大的，这不是您这一说我心里没底嘛。现在好了，由父亲给我撑腰，我害怕什么？那您说这件事情该怎么办？女儿也没想到牵连到这么多人。但是内廷府的事情王爷是一定要做出点成绩的，不然的话没法跟陛下交代。若是王爷在陛下面前有了根基，咱们就不怕什么皇后，皇后还不是要听陛下的？” 云镜看着女儿，“行了，爹知道了，你回去跟王爷说，咱们是一家人，内廷府的事情我一定帮忙。” 云时妆高高兴兴地起身，“那就谢谢爹了，我就知道您一向疼女儿。” 云时妆急着回王府，云镜也没再留她，沉着脸坐在椅子上，半晌站起身，把自己的亲随叫来，“去把薛明礼的家人叫来。” “是，相爷。” 等到长随退下，云镜深深地吐口气，哼，明太妃这就是威胁他，但是即便是明太妃不说，他最终还是会帮齐王。 齐王到底是他的女婿，宁远侯倒是跟他示好，但是他还跟苏暮白眉来眼去联手，把自己当傻子呢。 早晚都要翻脸，倒不如借现在的事情，看看能不能掀动这艘大船。 既然决定要做，云镜自然要把事情想得周密，只是一个齐王怎么行？ 他最终还是要向皇上表忠心，如今皇上要用齐王，自己的女儿做齐王妃的事情也就没那么重要了，正好借着薛明礼之死在朝堂上掀起一波陛下想要的风浪，如此以后陛下就算是不把他当亲信，也不会冷着他了。 云镜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情可行，立刻就起身往外走，见了薛明礼的父母直接就带着人走了。 当天云丞相带着薛明礼的父母进宫求见陛下，第二天一早齐王前往内廷府的路上，就被拦了马车，薛家父母为儿子喊冤，口口声声咬定儿子并非自缢而是他杀！ 之前薛明礼的死别人就算是有疑但是没有苦主，这件事情最终也就沉了下来，但是现在不一样，薛家父母状告内廷府上下谋害自己的儿子，以自缢的方式遮掩被杀的真相，这可真是一下子热闹了。 齐王要查内廷府上下，缺的就是个切入口，现在云镜把这个机会送来了，齐王的差事办起来名正言顺，且杀伤力十足。 整个内廷府上下只有一个总办郎中，那就是薛明礼，可见他这个位置之重要。 薛明礼的死之前内廷府还能以自杀遮掩，现在薛家父母状告内廷府杀人抵罪，有了这个理由，内廷府从上到下，齐王不管是审问谁都正大光明地可以开刀了。 今日的朝堂上风波暗涌，云镜站在前列，感受到的目光层层叠叠，他微微低着头假装不知，等他抬头正好与对面的苏丞相四目相对时，还对着对方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苏暮白：…… 无耻！ 败类！ 坐在龙椅上的寒星澜看着群臣之间的暗涌，他倒是没想到薛明礼的死不只是给齐王进内廷府带来了机会，还会让云镜倒戈。 这对他这个皇帝来说，的确是一件很愉悦的事情。 启用齐王，虽然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但是他的想法是对的，置于死地而后生，他料准了齐王不会置明太妃母女不顾。 人只要有软肋就好，就能用。 云镜下朝之后求见陛下，将备好的五十万两银票奉上，十分恭敬地开口，“微臣十分感激陛下将这次大好机会给了微臣，琉璃窑的事情微臣也一定会尽心尽力了督办，以报陛下厚恩。” 寒星澜看也没看银票，只让人把云镜搀扶起来，笑着说道：“云爱卿所言朕自然信，琉璃窑的事情不急，爱卿还是先协助齐王将内廷府的事情办好为重。” 云镜心里咯噔一下，只是出钱还不行，陛下这是逼着他跟其他的世家作对。 不过，他既然已经做了选择，就不能后退，立刻说道：“陛下信任微臣，微臣自然愿为陛下肝脑涂地，必然尽心尽力辅佐齐王殿下。” 寒星澜唇角微微一勾，有了云镜可用，他在朝堂上的优势又占一分，再过些日子内廷府肃清彻底抓在自己手里，再加上琉璃窑开窑，烧出第一炉的琉璃，那时他这个皇帝可比现在又要轻松几分。 这些都是落歌带给他的，等到明年她生下孩子，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他都会立她为后。 虽然落歌不在乎做不做皇后，但是他的后位只为她空悬。 玉照宫里容落歌看着桌上的帖子，嗤笑一声，看着融心说道：“真是没想到，我居然还能收到狄月奴的帖子。” “娘娘，这有什么奇怪的，您如今是陛下后宫位份最高的嫔妃，狄月奴身为青玄国公主陛下只见了使臣并未见她已经够丢脸了，结果您也没见她，这是着急了呢。”融心笑着开口。 容落歌却觉得未必是这个理由，狄月奴那个人能忍又狠，若没大事她求见自己难道想自取其辱不成？ 第241章 恨不能把贵妃抱起来转三圈 容落歌倒是不怕见狄月奴，她想了想说道：“那就明日中午让她来吧。” 早晚都要见的，看看她耍什么把戏再说。 寒星澜知道容落歌要见狄月奴就皱皱眉头，“你不用见她，别看她打着青玄国公主的名头，要是她那个皇帝哥哥真的看重她，也不会由着她的性子来和亲。”、 容落歌闻言就看着寒星澜问道：“不是说他们兄妹情深吗？” 寒星澜嗤笑一声，“再深的兄妹情也抵不上时间，他们分开那么多年，这其中又发生多少事情。而且青玄国主在青玄国时为了躲避追杀可受了不少的苦，那个时候狄月奴在给镇国公做外室锦衣玉食好不快活。再说，当初那枚印章的丢失，也给青玄国主造成不少麻烦，若不是我们及时给他，他哪能顺利登基？” 容落歌倒是不知道这对兄妹心生嫌隙的事情，想了想说道：“行得春风下秋雨，狄月奴本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她当时在鸮国过得平安，若是真的想要帮哥哥一把，总能想到法子。” 可她给容衡做了那么多年的外室，手里也不是没钱，借着容衡的力量也不是做不到给哥哥送信，偏偏她没做什么大事。 大概狄月奴也是怕万一她哥哥登不上皇位反而牵连她。 寒星澜看着容落歌，“其实你不用见她也可。” 容落歌却乐了，“总是要见一见的，有些事情有些恩怨总得了结，若是之前还有些顾虑，现在倒是完全没有了。再说，狐假虎威这种事情，我熟得很。” 寒星澜大笑，“行，你开心就好，对她也不用客气。既然是败国和亲的公主，也得知道自己的分量。” 容落歌算着日子就道：“也没多久就要过年了，过年前琉璃窑的琉璃要是能多出一些，这个年咱们就能过得肥一点。” 寒星澜听着容落歌这话就思量着说道：“恐怕不行，工匠还要掌握熟练度跟温度的掌控，都没那么容易，而且也不是每一件都能成功，要想产量上来怎么也得小半年的时间。” 容落歌叹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过先把名头打出去，有了名声才好办事。琉璃窑名声鹊起，咱们的商业坊市才好规划建造。” 说着容落歌看着融心说道：“去把书桌上的图纸拿来。” “是，娘娘。”融心转身去了书房，很快就捧着一张图纸进来放在桌上又退了出去。 容落歌拿起来递给寒星澜，“这是我画的一个简易的坊市布局图，这种大型的商业基地也得有正经的规划，不然的话全都乱了套，咱们一开始建的时候就要分清楚制造与售卖分隔开，要互不打扰，而且道路的规划也很重要，方便快捷四通八达。” 寒星澜看着容落歌画的图纸上的街道横平竖直，房屋整齐有序，后头各种工坊也是排列得整整齐齐，这样看上去的确是很舒心。 “这个法子好，跟当初官造局的布局差不多，不过官造局没这个规划得更细致，我看你上面还标注了客栈酒楼商铺。” “对啊，等到咱们的坊市建造好之后，一旦扬名天下，各地的商人必然会蜂拥而来。路途遥远的人抵达后必然要住店，住店后也得吃喝穿用，这些都是最基本的生活所需。别看这些与工坊不能相提并论，但是若是经营得好利益也很可观。”容落歌笑着说道。 寒星澜自然是看不上这点小钱，就道：“到时候这些都给你做私房。” 容落歌顿时就笑了，“成，你可是皇帝，金口玉言，不许反悔。” 容落歌心里哼了一声，皇帝这是没看出这里头潜在的利润，等将来这里真的建造成整个鸮国最大的工业基地，就她在坊市内垄断的生意，绝对是暴利。 想想后世的连锁大酒店，连锁美食店，还有各种车马行，这可是陛下金口玉言给她的独家垄断。 那她可得在建房子的时候就得打造自己的品牌了，独树一帜，一看就知道这是她的酒楼与客栈。 容落歌越想越觉得有意思，就拉着寒星澜在图纸上细细地规划，这种模式的商业经营方式寒星澜没见过，而且是他用自己的私库所建，属于皇帝私产，这一块便是朝臣都不能插手，这就有点意思了。 琉璃窑只是一个开始，随着容落歌画的大饼越来越香，寒星澜就觉得真要是建成了，这绝对是一件好事，不只是他的私库丰裕，便是对朝廷的税收也是大好事。 慢慢的游戏之态就收了起来，对容落歌的发问越来越深，容落歌一开始想法很多，但是随着深度的挖掘，她的回答也慢慢地迟疑起来。 毕竟她也不是专业的经商人才，最后索性双手一撂，“陛下自己看着办吧，臣妾累了，要歇了。” 寒星澜难得见容落歌被自己问住的样子，顿时得意得不行，若不是怕伤到她的肚子，都想把人抱起来转三圈。 这一夜好眠，第二天寒星澜就把昨晚上两人那张画得乱七八糟的图纸拿走了。 容落歌都习惯了，反正寒星澜都给她画了圈，属于她的地方她自己做主。 如此一来，悠闲已久的贺淮跟荆楚也该动起来了，容落歌让人送信去西城给二人，让他们核算下自己现在有多少银子，能拿出来的都准备起来。 寒星澜的私库已经拿出去一大部分做了军费，剩下的未必够支撑整个商业街建造。 自己这里的嫁妆银子有当初容衡补给她的，还有原主的母亲留给她的，应该勉强够用自己这一部分的。 若是还不够的话，她再想想其他办法，总之能给寒星澜减轻压力就减轻一点。 因为这是帝后的私产，肯定不会让别人掺和进来，也不会动用国库的银子，如果真不够，就只能赚点快钱了。 没想到，有朝一日她做了贵妃，居然还要想法子赚快钱！ 容落歌吃了早膳，喝了消食茶，又去殿外走了几圈，这才见了狄月奴。 她是在玉照宫的正殿见的她，一身贵妃正装，头戴金冠，往宝座上一坐，还真的挺唬人的。 第242章 口出狂言容贵妃 容落歌记忆中的狄月奴风韵犹存，眉眼精致又漂亮，不然的话也不会勾得容衡两度抛妻弃子与她混在一起。 今日再见狄月奴，就见她一身青玄国公主的正装，看上去华丽漂亮，走起路来也少了几分外室的猥琐，颇有几分扬眉吐气的得意。 狄月奴早就来了，在殿外等了这么久心中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但是她也知道现在容落歌的身份不同寻常，只得将火气压下去。 进了正殿，打量着坐在正座上的女子不由地晃了一下神，当初容落歌回京的时候，她是偷偷地见过她的，那时的容落歌虽然长得漂亮，但是带着一股子小家子气，但是现在的她端坐宝座之上，一身贵妃华服衬得她眉目如玉，华丽大气，甚至于有种不怒自威的威仪。 “南康见过贵妃娘娘。” 狄月奴回了青玄国之后并没有立刻恢复公主的身份，而是过了段日子才得了南康的封号正式恢复身份。 只是这个南康的封号确实也不算是多荣耀，南康……南康……只听这封号，就知道青玄国主当初赐封号的时候，只怕就带着让她和亲南归的意思。 容落歌琢磨着难怪狄月奴没有大肆张扬自己的封号，确实也不太荣耀。 “南康公主请起。”容落歌淡淡的开口，“不知道公主求见本宫是为了何事？” 对与狄月奴这样的人，就是要摆足架子气死她！ 想当初狄月奴母女哪里曾看得起原主，只把她当成可随意牺牲的踏脚石，今日总算是等到她为原主出口恶气。 甚至于这一刻，容落歌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微微加快，不知道是不是原主感应到此时在发生什么。 虽然理智上她知道原主也许早就投胎转世，但是现在情绪上的共鸣也不是假的。 狄月奴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即挺直腰背看着容落歌，眉眼之间带着几分傲气，“再过几日本公主就要与镇国公成亲，所以想要邀请娘娘观礼。虽然说娘娘与国公爷已经断绝关系，但是到底是血脉至亲，我想正好可以趁此机会修复一二，娘娘以为呢？” 什么？ 容落歌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怎么也没想到狄月奴居然还能舔着脸说出这样的话！ 她脸上仅带着的最后一点笑容也没了，随即嗤笑一声，看着狄月奴说道：“说起来本宫与南康公主也算是旧相识了，我给予你最后的体面，是因为你如今是青玄国的公主，不是当初容衡的外室，谁给你的勇气敢来邀请本宫前去观礼，你们配吗？” 狄月奴神色一变，气得脸都黑了，猛地站起身来，看着容落歌说道：“娘娘这是什么意思，我也是好意，看在你们父女一场……” “好意？南康公主的好意一般人真的是承受不起，我母亲尚且活着的时候，你就做了容衡的外室，好在我娘死都不知道你的存在，不然的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等到楚夫人嫁给了容衡做继室，你还是继续做外室，如今你又害得楚夫人与容衡和离，有什么脸面在本宫面前提什么父女一场？你对得起容岩几兄妹吗？”容落歌看着狄月奴一字一字的说道，就像是拿着把刀凌迟她。 狄月奴还以为容落歌好歹做了贵妃，怎么也要端着贵妃的架子，没想到她居然这么豁得出去，就不怕这些宫人听了去？ “贵妃娘娘，当初做外室也不是我自己愿意的，你又何必挖苦我，有这质问我的心思倒不如去问问你父亲。”狄月奴冷笑一声。 “南康公主真是爱开玩笑，我哪里还有父亲，我早就当他死了，从他答应我这个嫡女给一个外室女做踏脚石的时候，我就当他死了。你们母女这么在乎他，我就把他给你们，是什么稀世珍宝吗？我才不稀罕。”容落歌看着狄月奴脸色变幻不停，这些话她早就想说了，现在说出来当真是痛快无比。 “你……” “我什么？南康公主不用在意，本宫又不是三岁小孩，也不是无知智障，需要一个无能的父亲庇护，我凭一己之力依旧能与齐王和离，依旧能成为贵妃，等我生下肚子里的孩子兴许能更进一步，等到那个时候，你说我所谓的亲生父亲会不会后悔？再看到你这个对他前程毫无助益的妻子，又看着被他舍弃的子女个个步步高升，你说等到那个时候，他看你还会视你如珍宝？难道不会恨你拆散他的家庭，害得他有身居高位的女儿不能相认，有前程大好的儿子不能相认，再看看你们一事无成对他毫无助益的母子，会不会觉得碍眼？” 容落歌的话句句诛心，字字戳骨，刀刀见血却依旧不肯放过她，接着说道：“狄月奴，作为败国和亲的公主，你真以为你有多风光？你不觉得南康这个封号很有意思吗？青玄国主为什么给封这个封号？ 鸮国在青玄国之南，说明当初给你赐封时就已经打定主意让你和亲。胜国公主和亲那是荣耀无比，光芒万丈，败国自然要对公主高高捧起供着，可你呢？不过一个败国公主，就算是你在鸮国真的过得不如意，难道青玄国主还能为了你再次兴兵？就算是他有这个心思，可青玄国的朝臣愿意吗？青玄国已经败过一次再起战事能打得过吗？” 狄月奴面如锅底，偏偏无法反驳，只能硬着脖子说道：“皇兄待我至亲，自然会为我撑腰。贵妃娘娘不过是揣测之言，如此胡言乱语，难道不怕有损两国邦交吗？” “强国之间有邦交，对弱国有吗？” “你……你信不信这话我要是传出去，陛下岂能饶了你？” “你尽管去说，人人都知道当年你们母女算计我，现在我是贵妃，陛下的宠妃，而你是我的敌人，不管你说什么，我相信别人都认为是你的污蔑之语，不信你试试？” 容落歌可不是骗狄月奴，她现在的身份别人认定她言行要小心翼翼，身居高位岂能随口说出如此狂悖之语？ 别人只会当她诬陷她！ 第243章 你就不想为自己出口气？ 狄月奴深吸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细细审视容落歌，果然是做了贵妃整个人都不一样了，以前的时候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说这样的话，哪有这样的胆子！ “贵妃娘娘真的是好算计，本公主今日来也不过是受镇国公所托，希望能与娘娘缓解一下父女关系，没想到贵妃娘娘如此咄咄逼人，真是令人失望。”狄月奴冷静下来就知道自己不能被容落歌牵着鼻子走，不能被她掌握主动，因此再把话题拉了回来，顺便给她扣顶大帽子。 容落歌岂能如狄月奴所愿，看着她便说道：“南康公主若是真有这样的好意与善心，就不该做出几次三番破坏别人家庭，迫害别人子女的事情，既做心狠手辣的事情，就不要口口声声念佛了。” 狄月奴：…… 容落歌油盐不进，丝毫缝隙也不给她，狄月奴知道自己今日算是白来了，但是她进了宫一趟，至于出去后怎么说自然也是她的事情。 容贵妃不愿与生父缓和关系的消息放出去，想来对她的声誉也不是什么好事。 想到这里狄月奴心思方定，也不愿意在这里听着容落歌对她出言讥讽，于是立刻说道：“既是这样，本公主就不打扰贵妃了，告辞。” 容落歌看着狄月奴笑了笑，“南康公主慢走。” 等狄月奴一走，容落歌看着融心说道：“你立刻去找楚夫人，把狄月奴来这里说的话转达给她，以楚夫人的聪明自然知道怎么办。” 狄月奴那张嘴一向是死人能说活的主儿，这要是由着她出宫胡说八道可不行。 融心应了就直接出了宫。 容落歌扶着却彩的手回了寝室，思量半响才轻笑一声。 “娘娘，您在笑什么？”却彩不知道娘娘怎么突然就笑了，便开口问道。 容落歌看着却彩笑得更开心了，“我是在想有些人搬起石头不过是砸了自己的脚罢了。” 容衡可不会想着与自己修复关系，只怕这次进宫如此说法是狄月奴自己做主的事情，既是这样的话，她就给狄月奴宣扬宣扬。 “却彩，你去找苍云，我有件事情让她做。”容落歌招手让却彩过来低声数语。 却彩闻言忙点点头，“是，奴婢这就去。” “去吧。”容落歌摆摆手。 却彩出了宫直奔西城，苍云见了却彩一愣，等听完却彩的话忙点点头，“请娘娘放心，奴婢一定把事情办妥当。” 却彩传完话就赶紧回宫复命，苍云却站在院中半晌，然后就直接出门往东去了。 往东走没多远，就有一处二进的小宅子，这里住的谁呢？ 是柳玉娘。 没错，当初跑了的柳玉娘又回来了，她不像是狄月奴有个能做皇帝的哥哥，当初明赞与夫人和离，眼看着她能上位，哪知道明玉华一下子嫁了萧慎，明赞又跟夫人复合，她这个害得他们和离的罪魁祸首却没什么好下场。 大将军府里没她的位置，她生的儿子也没能带出来，明夫人握着她的儿子要挟她，柳玉娘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她想求见太妃做主，但是那会儿先帝还在，宫里的事情都忙不过来明太妃那时哪里还能顾得上她。 她无处可去，明赞便给她这处宅子落脚，日子真的是越过越难受。 苍云敲了门，开门的是个年纪大的婆子，见到她立刻笑着道：“原来是贺太太，贺太太怎么来了？” 贺淮虽然无官无职的，但是却替当今炙手可热的容贵妃打理嫁妆，在西城那是无人不知，容贵妃又把自己一起长大的丫头许给了贺淮，这两口子在西城可是没人敢惹。 苍云笑着道：“我这里有点事情想要跟柳娘子说，不知道方不方便。” 柳玉娘一个外室无名无分的，叫她一声娘子都是抬举她了。 “方便，方便，柳娘子整日在家也无事，贺太太能来是好事。”那婆子忙打开门把人请进去。 苍云跟着婆子进门，穿过影壁，踏上石阶就到了廊檐下。 那婆子直接把苍云请进了屋，然后自己进了内室把柳玉娘请出来。 柳玉娘打起帘子出来，见到苍云笑了笑，“贺太太今儿个怎么有兴致过来，是有什么好事儿吗？” 这话说得不阴不阳的，不太令人舒服。 苍云也不在乎这些办正事儿要紧，就看着柳玉娘道：“是有件事情要跟柳娘子说，我想柳娘子一定很感兴趣的。” 柳玉娘现在对什么也没兴趣，明赞十天半月不来一回，听说明夫人给他抬了两个美妾在家，气得她直吐血。儿子儿子也见不到，她想要见一面，连将军府的大门都进不去。 她听到这话没什么兴趣地随口问一句，“什么事情？” 苍云就扫了一眼那婆子，那婆子就立刻机灵的退了出去，她这才压低声音道：“当初柳娘子只差一步便能做人上人，我想你现在你一定不甘心吧。” 柳玉娘心里一下子提起来，看着苍云说道：“你不用试探我，我不会替你做事的。” 苍云是容贵妃的人，明赞可是齐王的舅舅，这浑水她可不敢趟，指不定命都没了。 “怎么能是试探，柳娘子真爱开玩笑，我只是听了点有趣的消息，想着柳娘子可能也很想知道这才与你说一声，既然你不想知道南康公主的事儿，那就算了。” “南康公主是谁？”柳玉娘不记得自己与这个什么南康公主有关系。 “当然是你的老熟人，镇国公原来那外室。” 柳玉娘一愣，狐疑地看着苍云，“是她？她不是要嫁给镇国公了？” “是啊，只是嫁不嫁的成还两说呢。”苍云轻笑一声，“说起来当初南康公主若是守诺能带着柳娘子母子一起走，说不定你现在就不用母子分离能在青玄国过上安稳的日子。可惜南康公主当初只是骗你罢了，她如今倒是能风光嫁人，可是柳娘子却被她害得母子分离，如果有机会柳娘子就不想为自己出口气？” 第244章 给婚礼搅个局 “贺太太真是会开玩笑，你也说了，人家现在是青玄国公主，要嫁的又是镇国公，我一个见不得人的外室无名无份无权无势，又能做什么？” 苍云打量着柳玉娘的神色，见她虽然说得很轻松的样子，但是眉眼间却带着浓浓的恨意。 她就知道贵妃娘娘说对了，柳玉娘怎么会甘心，只要有机会是不会甘心的。 像是柳玉娘这样的女人，只要能翻身，让她们做什么都是能有机会的。 她想到这里，就看着柳玉娘说道：“如果说柳娘子有机会能母子团圆，你愿不愿意？” 柳玉娘心口一跳，她一双眼睛盯着苍云，见她神色认真，丝毫不像是说笑的样子，沉默一下开口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贵妃娘娘说了，只要你能做一件事情，娘娘能保你们母子团聚，而且若是柳娘子不想在京城呆了也能送你去别的地方，你若是不想离开京城，有别的要求也可提出来。” 柳玉娘知道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情，思来想去就说道：“到底要我做什么事情？”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等到镇国公与南康公主大婚那日，柳娘子去找南康公主叙叙旧就好。” 柳玉娘：…… 这是让她去掀狄月奴的底儿，让她在大婚当日丢脸啊。 她早就知道容贵妃可不是什么好招惹的人，能与齐王顺利和离，转头又能搭上太子，如愿进了东宫，如今又成了新帝后宫最受宠且唯一有孕的嫔妃，这样的女人岂能是个简单的人？ 她一向自认为有些聪明也有些手段，但是跟容贵妃比起来当真是不足一提。 “如果我想要进将军府做个名正言顺的姨娘呢？”柳玉娘这辈子最咽不下的就是这口气，名不正言不顺，她就算是不能做将军夫人，但是也能做个姨娘不是？ 她凭什么要带着儿子远走他乡，将军府的家产也有她儿子一份，她得替儿子争过来。 而且现在明夫人与自己的儿子相处的时间还不长，自己要是现在能去将军府做个姨娘，有贵妃的帮忙把孩子养在自己身前，那以后他们母子才算是真正的安稳下来。 苍云心口一愣，没想到又被娘娘猜准了，苍云立刻说道：“这没问题，柳娘子要是进了将军府，难道还能看着自己的儿子被别人养，只要你把事情办好，娘娘肯定也会帮你把孩子要回来让你自己养着。” 柳玉娘眼睛闪烁不定，细细思量后，立刻说道：“行，我做！” 她与狄月奴可没什么交情，当初被狄月奴坑得一脸血，差点命都搭上，要不是她费尽心思拢住了明赞，指不定如今都埋坑了。 而且，当初狄月奴说好与她联手，结果她自己连夜逃命扔下她不管不问，既然这样这笔债自然是要好好地算一算。 容贵妃果然够狠，知道怎么样才是真的插一刀，要是自己去狄月奴与镇国公婚礼上将狄月奴的所作所为全说出来，这等于是把狄月奴的脸皮摁在地上踩不说，她这个公主也会成为笑话，以后还怎么能耀武扬威地摆公主的架势？ 狠，够狠！ 柳玉娘既然答应下来，就看着苍云说道：“我要是单枪匹马去，只怕说不了几句就被狄月奴的人抓起来。” “这个你放心，我会安排人到时候与你配合，总之不会让你有任何的危险，只要你能把事情办妥就好。”苍云笑着说道。 “行，那就这么定了。”柳玉娘道，“那我什么时候能与我儿子团聚？” 苍云知道柳玉娘这是要个保证，怕贵妃娘娘食言做不到，她想了想就说道：“贵妃娘娘与萧夫人关系极好，你要是进将军府的门萧夫人要是帮你说一句话，自然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萧夫人指的就是当初对着她破口大骂的大小姐明玉华，如今炙手可热陛下身边的重臣萧慎的夫人。 若是明玉华能出面，柳玉娘就安心了。 办完这件事情苍云就离开了，回去后让人给宫里送信，妥了。 容落歌接了苍云的信，脸上的笑容都挡不住，苍云嫁人后做事情倒是越来越有魄力了，看来贺淮教得好。 等到晚上寒星澜回来她就把事情跟他说了，寒星澜一听就乐了，“那到时候可有热闹瞧了，你要是不说，我都忘了还有这号人。” 容落歌也道：“我也是忽然想起来，能跟狄月奴扯上关系，还能知道她几分底细的人，这个柳玉娘就是其中一个。当初明太妃想要借着柳玉娘的手查狄月奴的底细，没想到这招棋如今倒是为我们出大力了。” 寒星澜洗手更衣过后走过来坐下，看着容落歌说道：“萧慎那边我去打招呼？” “不用，明儿个我与明华说一声就成。”容落歌笑道，“正好好长时间没见她，算算日子她也快生了，生之前我们还能见个面。” “行，你看着办。”寒星澜抓着容落歌的手往书房走，“你跟我去看看工部新画的图纸，按照你画的图纸做了修改描绘，看看合不合你的心意。” “这么快？” “工部平常就清闲得很，难得有个差使要还是拖后腿，朕就办了他们。”寒星澜道。 容落歌高兴地跟着寒星澜去看图纸，这一看就真的是惊叹连连，工部不愧是专业的这图纸画得就是精致漂亮，而且标注得清清楚楚，一看就能明白。 “这个画得好，你让他们再画一份给我，回头我也看着图纸就对咱们的坊市有大体的印象了。”容落歌开心的说道。 “这个可以，明儿个就让他们比着这个再画一份。”寒星澜应了，这不是什么大事，“你说我要是把军工局搬过来怎么样？” 容落歌一愣，“怎么好端端地想着把军工局搬过来？” 寒星澜指着图纸上一角，“就安在这里，从这里不管是进出都方便，而且我是想把军工局从兵部独立出来。” 容落歌闻言一愣，“难道是兵部尚书有什么不对？” 要是康进思背叛皇帝，这对他们来说不是个好消息。 第245章 枕边人是个说跑就跑的人 寒星澜摇摇头，“官造局那边我打算等这边的工坊有了雏形之后，就全部打乱融进工坊中。如此一来，军工局留在兵部也不是好事，索性一并迁出来。” 容落歌听着寒星澜这话就明白他的意思了，她想了想说道：“也不是不行，只是怕朝堂上的那些人又要阻挠。” 这些人正事没多少，使绊子倒是勤快得很，就很令人心烦。 “我知道，总是要做的。”寒星澜盯着图纸一双眼睛带着坚定的神色，“官造局一家独大的事情是绝对不能再发生，至于怎么安置军工局我还得好好想想。” 官造局的史潋也是个老滑头，当初寒星澜与青玄国开战，官造局那边就推三阻四，应该打造的器械等物十不给一，所以才有了军工局的存在。 有了军工局之后，史潋倒是知道几分厉害，也收敛了些，但是朝廷又不是年年打仗，这对他来说也不是要命的事情，所以官造局那边他还是稳得住。 这次容落歌与寒星澜商议着打造一个新的工坊，以后是要做成整个鸮国最大的商业基地，这就等于掀了官造局的老窝，官造局必然会反扑。 容落歌有些担心的看着寒星澜，“史潋那边你可是有打算了？” 不把这个人压服住，官造局手里有几十万的工匠，真要是给皇帝出难题，也会造成很大的困扰。 官造局最厉害的地方就在于掌控了全国的工匠，因为鸮国本身就是匠户统一管辖，这种制度就造成了官造局尾大不掉的劣势。 “宁远侯那边一直在拉拢史潋，但是史潋还未做最后决定。”寒星澜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不过，等琉璃坊那边的动静一大起来，想必史潋也该做选择了。” 容落歌轻笑一声，“宁远侯现在还在上蹿下跳，为了宋惠和的皇后之位蹦跶，等到选秀过后她就笑不出来了。” 寒星澜抬头看着容落歌，“选秀的事情你这么开心？” 容落歌闻言看着寒星澜，瞧着他神色不太对的样子，有点莫名其妙的开口，“这有什么开心不开心的，咱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 寒星澜揉揉眉心，也是，是他主动跟她说选秀的事情不能避免，也跟她商量把人选进后宫如何安置，当时她也答应得痛快。 但是，就是因为她太痛快了，寒星澜就有点不舒服。 这要是换做别的女子，怎么也得闹一闹。 但是容落歌不闹，他就觉得她心里头他似乎也没那么重要，明知道事情不是这样，但是就忍不住这样想。 “你怎么了？”容落歌觉得寒星澜的神色不太对劲，“是不是这段日子太辛苦了？早跟你说过朝政是忙不完的，你也要注意身体才成。不然今晚上早些歇了吧，这些留到明天处理也不迟。” 寒星澜听了容落歌的话放下手中的笔，随着她起身往寝室走，边走边看着她问道：“选秀之后那么多美人进宫，你就一点也不担心我会变心?” 他没忍住，还是问了出来。 容落歌听到这话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寒星澜不太对劲了，原来根子在这里。 她忍住笑，转头看着他，一本正经地说道：“你若是花心的人，我便是把你捆在裤腰带上也没用。你要是真的心中有我，便是美人投怀送抱也能如柳下惠洁身自好。感情这种东西很难讲，很难以用一辈子，用绝不变心这样的词汇来作保证。再说，我们早就说好了，真到了感情变淡那一日，便好说好散不是吗？” 寒星澜：…… “你这是随时准备跑了？” “那倒不会。”容落歌道。 寒星澜头疼得很，“早知道这样当初我就不该许你这样的诺言。” “天子一言，驷马难追。再说，你现在也不用惆怅，真要是有朝一日你变了心，只会觉得我碍眼得很，我自己麻溜地跑了，你不知道多开心呢。” 寒星澜更郁闷了，看着笑得轻松的容落歌，他就知道，如果真的有那天，伤心这样的情绪也不会出现在她的身上，她只会冷静的跟自己分道扬镳。 罢了，他这样人本来就很难动心，这辈子大概也就这么一回，而且容落歌的性子也很绝，试探她也没什么意思，倒不如两人同舟共济好好过日子呢。 皇帝怎么了？皇帝就不是一日三餐的凡夫俗子了吗？ 哼，皇帝也是个自己枕边人随时捡包袱就跑的人！ 寒星澜自己开解自己，谁让自己喜欢的就是这么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女人。 睡到半夜，容落歌抽筋，到了孕后期，随着肚子越来越大，每晚的睡眠都很艰难，抽筋是家常便饭，更困难的是翻身也不太容易，好在她自己力气大，但是抽筋一个人就办不了了。 她这里一动，旁边的人就醒了，低声问道：“抽筋了？” 容落歌点点头，就感觉到寒星澜坐了起来，将她抽筋的腿放到他的腿上慢慢地给她按摩推按，好一会那根筋才平顺下来。 寒星澜将容落歌的腿放回锦被内，“明儿个让太医再给你看看，总这样也不好，最近小半月每晚都要抽一回。” 容落歌就道：“太医说了，怀孕的女子基本上都会这样，等在几天还会水肿，等到那时候你看我的腿比现在要粗一半呢，别把你吓跑了。” 寒星澜：……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寒星澜皱眉说道，“明儿个再问问太医，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容落歌摇摇头，“睡吧，你还要早起上朝。” 寒星澜小心翼翼地把人揽进怀里，避开她的肚子，拍着她的肩，“睡吧。” 容落歌后半夜一觉到天亮，寒星澜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她慢腾腾的起身，听着融心说道：“太后娘娘那边让人送了消息过来，问贵妃娘娘得不得空过去坐坐。” “太后娘娘？”容落歌还挺意外的，这种时候太后找她什么事情，不年不节也没到选秀，不应该啊。“可有说什么事情？” 第246章 容贵妃是个小心眼的人 融心摇摇头，看着贵妃娘娘说道：“并没有说什么事情，只是说请您过去一趟。” 容落歌想了想也没想出什么事情来，索性就罢了，“先用早膳，吃完早膳我过去看看。” 她现在一天要吃八顿，每次不能吃多，吃多就撑得慌，吃得少又饿得快，寒星澜让玉照宫开了个小厨房，专供着她一天的吃喝。 容落歌吃着饭的时候，忽然想起来，“今儿个是镇国公与南康公主成亲的日子吧？” “是。”却彩颔首说道。 容落歌轻轻一笑，“那怕是很热闹了。” 只要柳玉娘去闹，狄月奴的那点老底都被掀出来，管她是公主还是外室，一样都没脸，以后看她还怎么样仗着身份横行霸道。 想想就乐，对着融心说道：“你乔装一下出去看看热闹，回来后好好与我说说，可惜了，我不能亲自去看一眼。” 容衡这样的渣男与狄月奴这样的人真的是绝配，这两人就锁死，也别去祸害别人了。 等他俩成亲已成定局，容岩的封赏也就该下去了，她就看容衡吃不吃惊，意不意外，后不后悔！ 吃完了饭，容落歌就往福宁宫去，走到半路上没想到遇到了宋惠和，显然宋惠和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两人都有些意外的样子。 宋惠和的位份低，就过来施礼问安，“嫔妾见过贵妃娘娘。” 虽然是请安问好，但是宋惠和的眼睛落在容贵妃的肚子上，心头还是一梗，气得恨不能这肚子是自己的才好。 “贞慎夫人不用多礼，起来吧。”容落歌不急不忙的开口，“这大清早的，贞慎夫人这还挺有兴致出来逛园子。” 宋惠和挤出一个笑容，“闲来无事，呆着也是呆着，倒不如出来散散。” 容落歌微微颔首，“本宫要去给太后娘娘请安，贞慎夫人随意便是。” 宋惠和看着容落歌扶着宫人的手慢慢的走远，脸上的笑容就沉了下来，转身往云华宫走，这要不是在孝期，她们这些做妃嫔的不好往陛下面前凑，岂能像现在这样无计可施。 越想越是气闷，宋惠和的神色就很难舒爽起来。 国音在一旁说道：“夫人不用气恼，等过了年选秀一开，新人一个个地进了后宫，等到那时候容贵妃岂能还像现在这么轻松。你要沉住气，侯爷说了不能着急，等选秀过后机会就来了。” 宁远侯没少在朝堂上蹦跶着立后的事情，但是皇帝的态度一直没有明确，这也是宋惠和比较烦躁的一点。 选秀，选秀对容落歌来说不是好事，难道对她就是好事？ 她们这些从未承宠的宫妃，等到新人进宫岂不会机会更少？ 但是宋惠和也知道父亲说得对，就算是机会少，也总比没有机会的好。 若是此时怀孕的是她，皇后的位置早就到手了，这么一想容落歌也就没那么碍眼，即便是她封为贵妃，怀有身孕又怎么样，陛下还不是没有立她为后。 一个和离过的人，想要坐上皇后的位置岂能这么容易。 宋惠和头疼得很，不愿去想又不能不想，每次遇到容落歌心情都一下子跌落谷底。 另一边到了福宁宫的容落歌正在跟太后说话，太后的气色看起来真不错，看来这段日子过得舒心又调养得好，可比当初寒星澜刚登基时好太多了。 “哀家请你过来也没什么大事，是有件事情想要跟你说。”太后看着容落歌笑着开口。 容落歌瞧着太后笑，就知道事情不太妙，看着她便道：“太后娘娘有事情直接吩咐便好。” 做不做就是她的事情了。 “燕茵，把名单给贵妃。” 容落歌就抬头看向燕茵，只见燕茵从条案上拿起一本册子，双手拿过来轻轻放在她面前的桌上，然后又退到一旁。 “这是……”容落歌看到名册时，心中就有了答案，但是问还是要问一句的。 “这是明年选秀京城闺秀的名单，你看看。”太后笑容和蔼地说道。 容落歌随手拿起来翻看，一边翻一边说道：“选秀要在明年三月，现在还未过年，太后娘娘还是要慎重，这要是传到前朝，指不定那些老臣又要弹劾陛下。” 太后闻言笑容一顿，随即说道：“不过是在福宁宫说说这话，又不会传出去，你说是不是啊贵妃？” “太后娘娘说的是，嫔妾自然是不能让陛下的声誉有损。”容落歌翻看了一下名册，好家伙基本上现在京城还没嫁人的名门闺秀都在上头了，太后这可真是要一网打尽啊。 醉翁之意不在酒。 但是她不在乎。 “你觉得这名单如何？”太后看着容落歌问道。 “太后娘娘拟的这名单很好，嫔妾就难以做到太后娘娘这样周全，不如嫔妾带着这份回去给陛下看看，指不定陛下也有兴趣看一眼。”容落歌笑着回了一句。 太后看着容落歌这满不在乎的样子，跟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又听着她主动提起这事，让她后续之招都不能发出来，有点憋闷。 “也好，毕竟是陛下自己挑人，总要挑他喜欢的。”太后自然是准了，她就不信容落歌真的不在乎。 容落歌让却彩把名册收起来，然后看着太后，“太后娘娘若是没别的事情嫔妾就先告辞一步，如今月份大了，真的是坐也坐不住，站也站不久，就不打扰太后娘娘了。” 太后还能说什么，就让容落歌走了。 等容落歌一走，燕茵这才开口说道：“太后娘娘，您又何必呢？如此一来，只怕贵妃那边……” 对太后更为不喜。 太后轻哼一声，“燕茵，你看看她现在这样子，还拿着肚子里的孩子压哀家，别看她现在得意，总有她哭的那天。” 要是儿子与自己一条心，她这个当娘的做事又岂能这样畏首畏尾，反倒是不如一个贵妃，想想就来气。 燕茵无法再劝，只是心中却越来越难以平静。 容落歌出了福宁宫，就看着却彩说道：“你不用跟着我了，现在就去前殿，将名册给时安送去，让他替我转交给陛下，就说是太后娘娘的一片心意。” 她倒是要看看，寒星澜看了这份名单后，又会怎么跟太后交涉，让太后自己去品一品皇帝的脾气吧。 她可是个小心眼的人，受不得一点委屈呢。 第247章 贵妃花费大代价做交换 太后给容落歌的名册她仔细看过了，好家伙那叫一个厉害，基本上册的闺秀家世出众，容貌出挑，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些闺秀的爹都还在朝堂上手握重权。 这是要做什么？ 这就是要从根子上挖容落歌的根基，太后这真是煞费苦心啊。 容落歌告诉自己不要生气，但是这种事情是她想不生气就不生气的吗？ 当初她为什么压下仇怨与明太妃联手，就是防着太后呢。 容落歌走了几步停下来，没有往玉照宫走，反而折身往金华殿走去。 金华殿里这几日喜气洋洋的，明太妃的气色都好了很多，忽然见容贵妃来访还挺意外的，昭庆公主见到容落歌还是很别扭，但是态度比以前要好很多了。 昭庆公主让人拿了个软枕给贵妃垫在腰后，她有点不好意思，总觉得自己这是在巴结容贵妃，便板着脸说道：“我母妃说怀孕是很辛苦的事情，贵妃不要逞强，垫着软枕舒服些。” 容落歌：…… 在太后那边窝了一肚子气，此时看着别别扭扭的昭庆都比以前顺眼多了，“多谢公主，确实很舒服。” 昭庆没听到容落歌嘲讽她，心里松口气，也就坐到一旁不说话了。 对着容贵妃他还是很别扭，毕竟是她前嫂子，还是她欺负过的人。 明太妃知道容贵妃无事不登三宝殿，平常跟她们这边巴不得撇清关系，现在忽然来了，说不定有什么大事，不会是儿子那边出什么问题了吧？ 明太妃这么一想，就看着容贵妃问道：“贵妃忽然过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容落歌看着明太妃便笑着说道：“是有件事情想要问一问太妃。” 明太妃见容贵妃说完这句便闭口不言，微微思量，看着昭庆说道：“你去厨房那边让她们炖一盏燕窝羹来，我看着贵妃气色不太好，补一补才成。” 昭庆如今学聪明了，容贵妃怎么会在她们这里吃喝，这是母妃支开她，她就站起身，顺便把宫人也带走了。 殿中瞬间安静下来，容落歌看着明太妃，“太妃不用担心齐王，齐王殿下如今在内廷府还算是顺利，有了云丞相的帮忙，想来将内廷府彻查清楚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知道不是儿子出了问题明太妃明显松了口气，看着容贵妃笑着说道：“还要多谢贵妃帮扶，不然哪这么容易。” 容落歌看着明太妃，难怪此人能在先帝时得宠这么多年，太后那样的性子，也亏的是名分正，做了皇后，不然的话怎么争得过明太妃。 明太妃这个人识时务，肯低头，还颇有手段，能进能退，能上能下，能屈能伸，所以她现在能护住自己的女儿，还能保住自己的儿子。 “太妃真是说笑了，这与我有什么关系，都是太妃的功劳。”容落歌浅浅一笑，“若是内廷府进展顺利的话，说不定年前太妃就能出宫与王爷一家团聚。” 明太妃眼睛一亮，脸上的笑容都深了，“一把年纪了，到底是老了，就盼着阖家团圆，儿孙绕膝，贵妃莫要见怪。” 明太妃老吗？ 其实并不老。 若是放在后世，太后与明太妃也就四十多岁的年纪，先帝若不是痴迷酒色掏空了身体，后来又喜好炼丹搭上了性命，也不会这么早就升天。 四十多岁的年纪，在后世很多女子都是正当年，谁会说我四十几岁就老了？ 也是，古人的寿命都很短，据后世科研后的结论，唐朝时平均寿命才二十七岁，宋朝三十岁，到了清朝也才三十三岁。 当然，富贵人家寿命普遍要高，皇族更是比寻常百姓长寿，但是这个长寿跟后世还是没法比的。 在鸮国四十多岁的宫嫔的确是已经老了。 所以明太妃在先帝活着时还能受宠，这样的本事一般人真没有。 “太妃的愿望自然会实现，若是本宫能助太妃年前离宫……”容落歌笑了笑剩下的话没说。 明太妃心头一跳，她虽然盼着能回齐王府与儿子一起过年，但是这个希望并不大，一来儿子从内廷府还没做出政绩，二来皇帝对他们母子十分忌惮，在她的计划中最快的话可能在容贵妃生产前她们母女才能出宫，若是慢的话，可能要等到儿子将内廷府彻底整顿好才成。 现在容贵妃这样说明太妃的思绪急速转动，容贵妃想要从她手上要什么？ 她还有什么东西值得容贵妃花费这么大的代价做交换？ 明太妃思来想去没个头绪，又看着容贵妃气定神闲的样子，她微微皱眉正要试探一二，忽然脑海中一闪，心头慢慢的安定下来，慢慢的开口说道：“若是贵妃能帮忙本宫自然是感激不尽，这一走啊，这宫里有生之年怕是不会再来了。曲终人散终有时，到时候还要请贵妃照拂一二金华殿的这些宫人，到底是伺候我一场，等到了年纪，贵妃就打发她们出宫吧。” 容落歌闻言就笑了，明太妃就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要的是她在后宫的人脉。 明太妃在后宫经营一生，她跟寒星澜几次清理后宫，但是也不能说全部能清理干净，毕竟他们也没办法把后宫所有的人都换一遍，这要是传到朝堂上又是一场风波。 明太妃一向狡兔三窟，必然给自己留了后手，现在容落歌要的就是这个。 “太妃真是心善，这也不是大事，等到了出宫的年纪我会安排人放她们出去，太妃安心就是。”容落歌心满意足的站起身，“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我就等太妃的好消息了。” “贵妃慢走。”明太妃笑着点头。 等容落歌走了后，明太妃轻叹口气，白灼在一旁低声说道：“太妃，贵妃这是……这是要您的人啊，您真的给？” “不给能怎么样？”明太妃望着殿外洒落在地上的阳光，“白灼，你跟我一辈子，我是要把你带走的，你放心。” “太妃……”白灼的眼眶都红了。 “你这把年纪了，贵妃也不会用你，会把你给我带走的，放心吧。至于其他的人，你理个名册上来，再跟她们好好交代，就说贵妃只是让她们做事，只要她们诚心做事到了年纪就会放出宫，出宫之后她们无处可去就去齐王府找我，我总能安顿她们。”明太妃说到这里顿了顿，“你跟她们交代清楚，不要耍小聪明，贵妃让她们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然真的把命留在宫里，只能怪她们自己了。” 第248章 大闹婚礼 容落歌心情不错的回了玉照宫，融心还没回来，不能亲自去镇国公府看热闹，她心里还是怪有遗憾的。 若是没有怀孕，她肯定偷偷地跑出去亲眼一观，现在为了肚子里的小家伙只能忍住了。 却彩端了燕窝进来，“娘娘，先吃点燕窝垫垫吧，这是陛下让人送来的血燕，很是滋补。” 容落歌其实不爱吃这些，但是为了孩子，她就端起碗来慢慢地喝着，总觉一股怪怪的味道。 却彩一转头，看着木灵在窗子外招手，她悄悄地走出去问道：“怎么了？” “关雎宫那边许淑媛身边的人过来递话，许淑媛想要来拜见娘娘，不知道娘娘得不得空？”木灵小声说道。 “你等一等，我去回一声娘娘。”却彩转身进了殿，就把木灵的话转述一遍。 容落歌放下手中斗彩小碗，笑着说道：“去把许淑媛请来，正好有些事情我也问问她。” 却彩忙转身去跟木灵说，“你亲自去关雎宫请许淑媛过来。” 木灵应了一声转身就跑了，却彩看着她笑了笑，玉照宫的小宫女们天天过得开心，娘娘是个随和的性子，从来不无辜责罚宫人，倒是惯得她们越来越自在。 许淑媛来得很快，容落歌见到她就笑着说道：“我原本还想着这两天请你过来说说话，赶巧你这就来了。” 许淑媛施了礼这才坐下，笑着说道：“娘娘要养胎，嫔妾无事也不敢来打扰。实在是因为内廷府那边的事情，我一时拿不准主意，这才来请娘娘示下。” “哦？什么事情？”容落歌笑着问道，“现在内廷府正在彻查，只怕那边与后宫的对接也并不顺当，可是遇到什么难题了？” “倒也不是，而是薛明礼自缢之后选了个叫江殷的人管着广储司，如今广储司那边因为上次冬衣的事情过来请示，想要问问咱们这边的冬衣是重做还是要如何，嫔妾也不知道怎么回他，就来问问娘娘。”许淑媛开口说道。 “这件事情当初胡宗禧不是处理过了吗？”容落歌问道。 “听说胡宗禧也被齐王拿下，所以这事儿又没人管了。” 容落歌：…… “齐王的动作还挺快，胡宗禧也拿下了？” “不止呢，嫔妾特意去打听了，这次内廷府全乱套了，齐王手里握着一本密账，据说是薛明礼这么多年私藏的暗账，上面记了不少内廷府的内账，顺藤摸瓜下来，好多人都被下了狱。有人在朝堂上弹劾齐王，云丞相却大力支持齐王整顿内廷府。嫔妾对朝堂上的事情不清楚，但是也知道因为这事儿内廷府那边基本上都停摆了。” 说到这里许淑媛叹气，“内廷府那边乱了套，后宫这边很受影响，很多供应的东西都延迟，贞慎夫人那边借机发了几次脾气，说是月头的份例该得的茶叶影子都没有，嫔妾也没办法啊。” 容落歌这边的供应走的是寒星澜那边御供，所以没感觉到受影响，她不知道后宫受影响这么大，她想了想说道：“先别急，这件事情我会处理的，除了贞慎夫人那边，还有谁去你那里诉苦了？” “也就周婕妤说了几句，罗容华面都没露。”许淑媛笑，“后宫虽然就这么几个人，但是也不好一直拖着不理，嫔妾思来想去只能麻烦娘娘。” “这是应该的。”容落歌笑道，“辛苦你了，你也别急，内廷府那边的事情你知道的，三五天是没个结果的。这样，你看着江殷这人如何？” “这态度可比薛明礼在时好多了，那薛明礼的鼻孔朝天，跟他打交道又累又烦。” 容落歌听着哈哈大笑，“真是辛苦你，既然江殷做事尚可，又是齐王新提拔上来的，那你就把后宫眼下的情况跟他说，让他赶紧处理，顺便看看这人差事办得如何。” 许淑媛得了准信心头一缓，“行，我听娘娘的，现在就去办。” 后宫的事情御膳房那边的柴米油盐不归她管，其他的琐事都要找她，一个人忙得头大，幸好还有秦昭华帮忙。 许淑媛风风火火的走了，容落歌看着她的背影就想笑，当初在东宫的时候许淑媛可是个名门闺秀，走起路来那是裙摆如涟漪那叫一个好看，再看看现在拼命三娘的架势，果然啊人都是历练出来的。 许淑媛来给容落歌提了醒，她看着却彩说道：“你让元保去打听下内廷府那边的情况，越仔细越好。” “哎，奴婢这就去。”却彩福身一礼退下，就去前头找了元宝把话传给他。 元保才从前殿那边回来，听了这话转身又往外走，边走边说道：“我听说内廷府那边又忙又乱，不一定能打听到什么，先去看看再说。” 齐王接手内廷府，又有云丞相的人暗中帮衬，短短几日就把内廷府上下掀翻了，手握内廷府的密账，一条一条查起，如今下狱待审就有一二十个，樊明章领头，胡宗禧也没能跑了，倒是范亭林见势不妙立刻倒戈抱上了齐王的大腿。 有了范亭林，齐王做起事情来更是得心应手，砍瓜切菜一般把内廷府搅了个昏天暗地。 容落歌看着元保打听回来的消息，半晌说不出话来，没看出来齐王那个在女人面前黏黏糊糊的软蛋，做起正事来倒是有几分魄力，难怪先帝那个时候喜欢他这个儿子。 哼！ 那又怎么样，现在还不是给寒星澜跑腿！ 容落歌内廷府的事情还没理出个头绪，融心回宫了，一脸的兴奋与八卦，进门看着贵妃娘娘就笑着说道：“娘娘，您今儿个没去真的是太可惜了，您是没看到，镇国公府今儿个这场婚礼真的是热闹极了。” 容落歌立刻放下内廷府那边的事情，一双眼睛锃亮地盯着融心，“快，说说看，到底怎么个热闹法。看来柳玉娘真的去闹了，不枉我让苍云特意去找她。” “娘娘，不只是柳玉娘去闹了，您没见啊，萧夫人也去了，挺着肚子给柳玉娘作证呢。”融心兴奋地说道。 明玉华也去了？ 第249章 这婚礼全都泡汤了 “萧夫人怎么会去的？”容落歌很意外，没有想到明玉华居然会去凑这个热闹。 “这奴婢便不知道了，当时奴婢藏在人群中不好露面，也没跟萧夫人说话，不过奴婢看着萧夫人跟柳玉娘相处的时候挺自然的样子。”融心说道。 容落歌微微颔首，估摸着很有可能是柳玉娘去找了明玉华，想要明玉华与她联手，就是不知道柳玉娘开出了什么条件打动了明玉华出手相帮。 “你接着说。”容落歌看着融心说道。 融心点点头接着说道：“镇国公府这场婚事办得相当的慎重，朝廷这边还送去了贺仪。” 容落歌点头，毕竟是和亲的公主，寒星澜自己不出面，礼部那边也会照着程序该走的还是要走，两国邦交不是小事。 “当时参加婚礼的各家夫人可不少，奴婢扫了一圈发现基本上都到了。” 瞧不瞧得起狄月奴先不说，若是狄月奴以南康公主的名义送请帖，容衡以镇国公府的名义送请帖，多数人家现在摸不清楚底细，也不会轻易驳他们的面子，去还是要去的。 人多更好啊，容落歌要的就是人多。 “到了拜天地的时候，柳玉娘闯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张契书，口口声声要南康公主还她一个公道，当时拜天地的仪式都停了，柳玉娘闹得挺凶，当着这么多名门夫人的面就往地上一坐，眼睛一抹泪就往下流，奴婢都看呆了。” 容落歌一下子乐了，“八成她的手指上抹了姜汁之类的东西，不然的话这眼泪哪能这么容易哗哗往下淌。” 却彩在一旁笑道：“娘娘说的有道理，宫里有些人也是会这样的小把戏，算不得什么。不过，那柳姨娘这样做倒是真的用心了，看来是真的仔细筹划过的。” 融心点头，“可不是，柳玉娘也是真的狠，把当年南康公主拉拢她的事情讲的是绘声绘色，其中还牵连到狄月奴谋算娘娘的一些琐事，当时那南康公主的脸色就难看得要死，要人把柳玉娘叉出去。就是这个时候萧夫人站了出来保住了柳玉娘，质问南康公主当年为什么要帮着柳玉娘做她父亲的外室，她自己给人做外室就罢了，还要把别人拖下水，害得她父母闹和离，好好一个家差点散了。” 容落歌轻笑一声，“当初容黛为了打听齐王的喜好，没少巴结萧夫人这个齐王表妹，狄月奴母女的好些事情，别人不一定知道，但是萧夫人未必不知道。” “娘娘说得是，萧夫人也是厉害，当众把当初南康公主母女谋算您的事情扯了出来。这件事情虽然坊间传闻不少，但是没有谁这样正面锣对面鼓地对过话，而且萧夫人步步紧逼，言辞有据，就连镇国公出来呵斥她也不放在心上呢。” 容落歌嗤笑一声，“镇国公如今也就是还有个名头顶着，手中的实权本来就不多，如今更是被削弱得七七八八，他一个过气的国公，怎么能跟萧慎这样的实权重臣相比。后来呢？” “后来，奴婢也没想到楚夫人也去了。” “嗯？”容落歌愣了一下，“楚夫人后来赶去的？” “是，奴婢觉得可能是楚夫人接到了有人闹婚礼的消息这才赶过去的，楚夫人可比柳玉娘还有萧夫人加起来都厉害，那是真的有夺夫之恨，杀子之仇，连带着当初容大人断腿，容二姑娘被逼婚都被楚夫人当场说了出来，又说自己和离被逼的内情，娘娘您是没见，这哪里还是办婚礼，这都成了刑部大堂当庭对质了，这婚礼算是彻底搅和了。”融心说着就觉得特别的解气。 容落歌没有料到楚珂得了消息反应那么快赶了过去，这是痛打落水狗啊，真是个开心的消息。 却彩笑着说道：“这下南康公主那点遮羞布全都被撕下来摁到了地上踩，看她以后还有什么脸面端着公主的架子在京城世家走动。” “也不好说，有些人从来不把脸皮当回事，若是真的知羞耻的人，给人做外室就算了，还要算计嫡出的孩子，一个不够，非要把人家一锅端，这么心狠手辣的人，不把她的面目撕下来，也着实咽不下这口气。”融心看着自家的娘娘，这就是深受其害的苦主啊。 她们娘娘当初多可怜啊，被那对母女这么算计，要不是娘娘厉害，换个人只怕都从坑里爬不出来，一辈子都毁了。 “听说南康公主正在给自己的儿子相看人家呢，这下好了，有这样的恶婆婆，谁家的姑娘敢进门，这婚事怕是难了。”却彩笑着说道，真是恶有恶报。 “这算什么，只不过才是开始呢。”容落歌轻笑一声，一刀结果了那两人倒是让他们痛快了，只是有两国邦交在，狄月奴毕竟是青玄国公主，命是不能丢在鸮国的，只能换个方式了。 软刀子杀人，以前容落歌没干过，总觉得这事儿有点缺德，但是现在她觉得对这样的人也不是不可以。 “娘娘，若是那南康公主给青玄国主写信诉告状怎么办？”融心有些担心地说道，“若是影响到两国邦交只怕朝堂上又会借机发挥。” “这些都是事实，又不是凭空诬陷，谁让那南康公主自己不做人，又能怪得了谁，怎么好意思告状？”却彩颇为不服气地说道。 容落歌笑着看着二人，“没关系，南康公主就算是告状又能如何，难道青玄国主为了一个远嫁的妹妹还能再次兴兵？以青玄国眼下的国力，暂时可没有二次兴兵的国力。” “这话说得对。” 容落歌听着寒星澜的声音传进来，有些惊喜地往殿门口望去，她扶着融心的手站起来往外走了几步，寒星澜把落了雪花的氅衣脱下来扔给时安，自己大步走进来，“你起来做什么？” 容落歌笑，“当然是迎接陛下啊。” 融心几个抿着唇直笑，两人手脚麻利地上了热茶，就赶紧倒退出去守在门外。 第250章 这样的爹有没有有什么区别 “这会儿不忙了？怎么忽然过来了？”容落歌将茶往寒星澜手边推了推笑着问道，眼睛里的光芒像是落进了小星星。 “我怕我再不过来讲清楚，今晚就要睡外殿的寝榻了。”寒星澜戏谑的说道，还从袖笼里摸出一本册子放在桌上。 容落歌看着那本册子眼睛闪了闪，随即理直气壮地道：“这可不是我做的册子，我只是借花献佛罢了。毕竟是太后娘娘的一片美意，陛下可不要辜负啊。” 说着说着容落歌自己也绷不住了，倒在寒星澜怀里直乐。 寒星澜把人抱进怀里无奈叹口气，“也就是你敢这么闹我，换一个……哼！” “你还想换一个？” 寒星澜：…… 说说也不行了？ 容落歌瞧着他的模样更高兴了，轻声说道：“这册子我觉得不错，之前咱们不是商量秀女人选吗？这下好了，不用咱们自己费工夫整理，现在有了现成的册子，你倒是可以开始掂量着挑选人家了。” “这事儿你不要插手，我来办就是。”寒星澜看着容落歌有些微微水肿的面庞，伸手轻轻捏了一下，“免得日后太后那边又要拿你经手这事儿与你讲道理。” 讲道理三个字就用得特别神奇，容落歌一本正经点头，“你说得对，我哪是与人讲道理的人，我一向是一言不合就喜欢动手的主儿。” 这天没法聊了！ 寒星澜发现今日容落歌特别高兴，平日哪有这样的闲情逸致与自己这般斗嘴，便笑着问她，“什么事情让你这么开心，说出来给我听听，让我也乐一乐。” 容落歌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就把镇国公府的闹剧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最后还有些惋惜的说道：“没能亲自去看看着实可惜，这样的场面是不可复制的啊，太可惜了。” 寒星澜哭笑不得的看着容落歌，她对这件事情这么上心，从根本上来说，其实当年容衡给她造成的伤害，其实她一直没能放下。 别看她平日大大咧咧的，其实到底是女儿家，寒星澜不免心生怜惜，轻轻抱着她说道：“明日我就下旨给容岩论功行赏，再加上你既然认这个弟弟，那就是国舅，也该封个爵位才是。” 容落歌惊讶地问道：“这会不会不合规矩？” “容岩现在不是跟着母亲生活在一起另立门庭了吗？既然另立门庭自然就合规矩。”寒星澜看着容落歌柔声说道，“说起来，自从你做了贵妃，可从没仗着贵妃的位份做过什么。如今容岩的事情也是让朝臣知道，你在我的心中分量很重的。再说，等你生产之后要封你为后，现在是给他们先提个醒。” 寒星澜早就憋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喜欢的人有多好，但是别人不知道啊，等到琉璃窑建成之后，他就会把琉璃窑真正的功臣推出去，那时候正好与立后一前一后时机刚刚好。 只是这些就不说给容落歌烦心了，他自己去准备就好。 容落歌知道寒星澜的性子，既然他说可行，那就是能掌控，特别痛快地说道：“那行，只要对你没有妨碍就好。” “自然没有。”寒星澜看着容落歌，别人都说他宠她，却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喜欢她。 看看，听听，落歌做什么事情都会以他为先，哪怕是他的母后，做事情之前也会先想一想自己的得失，但是容落歌从来没有，她一直想的是他的立场。 他遇到苦难，她会立刻替他想办法，不管是当初的弹丸还是弓弩，亦或者是改良的织机，还有后面的军工局，如今的琉璃窑，甚至于以后容落歌规划的效果最大的坊市，这里将会成为全国所有商人的聚集地。 她为他做这么多，从不求回报，他的事就是她的事，他要做的一切就是她做的一切，时时刻刻将他放在心上，这样的人，他怎么会不喜欢，不珍惜，他甚至都不舍得她有一丝丝的难过。 这种感情很难讲，寒星澜自己都不知道不知不觉落歌在他心中的分量，比他自己想象的都要重。 这一片真心最是难得。 因为他从没有在母后与父皇，甚至于兄弟姐妹身上得到过，所以现在格外的珍惜。 容落歌还在想着镇国公府的事情，没有发现寒星澜眼中浮沉的情绪变幻，越想越觉得可乐，抬头看着他说道：“你要给我容岩封爵位，我觉得初封不要太高，不然以后就封无可封也是难事。” “你说得也对，容岩还年轻，以后还有更多机会立功。我看着初封就封个永安伯如何？原想着是奉恩伯，若是这样的话倒是抹去了他的战功，与他不是好事。”寒星澜思量着说道。 承恩，奉恩之类的爵位那都是全都靠圣恩得来的，容岩不一样，他有实打实的军功，容落歌觉得可以，“你想得很周到，我觉得可以啊。永安伯虽然现在比不上镇国公的爵位，但是京城人也不是瞎子，自然能看出这里头的不同。这个爵位一旦封赏下去，镇国公那边只怕就更丢脸了。” 为了娶狄月奴与妻子和离不说，还答应妻子带着孩子一起走，这就等于把孩子都逐出门户了啊。 这样的爹有没有有什么区别。 容岩封伯爵之前，别人只会说楚珂与孩子意气行事，放弃爵位太可惜，但是等到容岩凭自己的本事再加上几分恩赏获封永安伯，外头的人肯定又会换个说辞。 容落歌不用多想就能知道，别人肯定说镇国公有眼无珠，这是拣了芝麻丢了西瓜，以为长子无用，结果转头就封了伯爵。 寒星澜听着容落歌这话便微微颔首，“现在也只是初封，等你生下孩子，还会再次加封，到那个时候才算是风光呢。” “那容衡跟狄月奴这对夫妻之间的关系只怕就更紧张了，一边是名声大损的妻子，一边是前程大好的长子，啧啧，我都替容衡难过，怎么鱼与熊掌就不能兼得呢。” 寒星澜听着容落歌这话笑得前仰后合，“你说的对，鱼与熊掌确实不能兼得，让容衡纠结难受去吧。” 第251章 就问你扎不扎心 容衡这样的男人其实从根子上来讲就是精致利己主义者，最会权衡得失利弊，长子越有出息，对他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若是这个儿子与他关系好，那就是父子一门双雄，若是关系不好，那就成了子强父弱，优秀的儿子还被亲爹放弃基本如同赶出家门，成了别人眼里的笑话！ 容落歌越想越觉得好笑，看着寒星澜道：“真想看看容衡知道容岩封伯之后那张脸是什么表情。咦，要是容岩封了永安伯，岂不是能上朝奏事了？” 寒星澜点头，“是，不过基本上应该不会出现在朝堂上，一来他年纪太轻压不住人，二来除了战功没有政绩底气不足，还是要多历练几年再说。” “那倒是有点可惜，算是便宜他了。”容落歌道。 “如果你想给他添堵也不是没有办法，可以让他临时上朝几日。”寒星澜笑道，新出炉的永安伯可以有这个面子。 “那还是算了，别给容岩找麻烦。”容落歌摇摇头，“反正乐子也不是一天能看完的，慢慢等就成。” 寒星澜竟是无言以对，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容落歌不想再提此事，看着寒星澜笑着说道：“往后京城算是有热闹瞧了，也给大家添点茶余饭后的谈资，也算是他们娱乐大众生活做点贡献。” 寒星澜看着容落歌，她这张嘴啊，真的是越来越不饶人。 不过，有道理，别人都去看笑话了，也就不用一直盯着他这个皇帝了。 第二天朝堂之上寒星澜果然下旨恩赏容岩，之前容岩的军功一直压着，众人猜不到皇帝的心思，现在总算是知道了。 朝堂之上不是没有反对的人，但是如果提陛下因贵妃恩赏容岩特封永安伯，那么本朝历代皇帝恩赏后妃娘家的事情怎么算？ 这种事情皇室有定例，皇帝并不是破例而为，便是有人有心反对，但是架不住也有萧慎等亲皇派大力支持，更何况容岩还是萧慎带出来的。 以萧慎为首的亲皇派，如今在朝堂上的位置越来越稳定，尤其是萧慎与青玄国一战大胜而归，手中握着兵权，几十万大军在手很是有震慑力。 满朝上下唯独最不自在最尴尬的便是容衡了，下朝之后，他紧皱眉头往外走，却被萧慎拦住了。 容衡憋着气看着萧慎，“萧大人，无故拦路，有何指教？” 萧慎看着容衡面无表情地开口，“指教不敢当，镇国公昨日内人在你府上差点一尸两命，这件事情你是不是得给我一个交代？” 容衡闻言气得胸口直颤，不提此事还好，一提他就恨不能时光倒回，成亲时绝对不会请那么多人观礼，昨日简直是他这辈子最丢脸的一天。 “萧大人，你来质问我，我倒还是要问问萧大人尊夫人在我成亲之日到我府上大闹，萧大人也该给我一个交代！”容衡黑着脸怒道。 萧慎嗤笑一声，“镇国公，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就问你我夫人说的是哪一句是假的？若是有一字虚言，我任凭镇国公处置。为何昨日取闹，你怎么不问问贵夫人为何要给我夫人下帖子，难道当初她做的事情自己都忘了不成？当初她敢做，就不要被人追债上门讨个公道。” “你……简直是蛮不讲理！”容衡指着萧慎气得恨不能拿刀劈了这厮。 萧慎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也对，难怪镇国公骂我蛮不讲理，说起来你跟贵夫人倒真是天生一对，一个一辈子都在不停地破坏别人家庭，一个一辈子都在拿着自己嫡出的孩子给外室生的做踏脚石铺路。” 说到这里萧慎脸上带着玩儿的笑容盯着镇国公，“国公爷，你当初视如敝履的嫡长女如今成了尊贵的怀有陛下唯一孩子的贵妃娘娘，你放弃的嫡长子封为永安伯，不知道国公爷现在如何想？哦，对了，你最喜欢的一子一女，一个给人做侧妃，一个只怕以后也是前程渺茫啊。” 容衡面色大变，“萧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镇国公，你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你这婚事是和亲，南康公主毕竟是青玄国的人，她的子女你以为朝廷会重用？不要说你那儿子文不成武不就，就算是他才高八斗，你说以他的出身谁敢用啊。” 萧慎看着容衡的脸色变来变去，笑了笑便扬长而去。 镇国公只想着与狄月奴成亲风光，只怕他得意忘了头忽视了这婚事最大的短处。 鸮国与青玄国是对手，和亲的公主还是个给人做了多年外室臭名在外的人，这样的人的孩子，便是朝堂上那些老顽固都不会用。 事关两国之间的关系，说得好听是和亲，往厉害了说，这狄月奴以和亲的名义来鸮国跟做质女有什么区别？ 这人啊，就得看清楚自己的身份，别真的以为披个虎皮就成虎了。 容衡恍恍惚惚地往回走，坐上自家的马车，想想之前萧慎的话，只觉得句句扎心，字字如刀。 是啊，他的长女做了贵妃，但是他已经将她逐出家门，做了贵妃跟他丝毫关系没有，倒是与自己和离的楚珂母子因为与她关系缓和如今得了好处。 他的嫡长女与嫡长子离开他这个父亲后，一个一个地都走得顺当无比，反观他自己，再看看自己喜爱的儿女却没什么起色。 容黛还在齐王后院挣扎，荣朗的前程只怕真的如萧慎所说怕是不明朗。 那他……折腾这么一番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容落歌可不知道萧慎给容衡狠狠地扎了根刺，让容衡与狄月奴这对新婚夫妻刚成亲就蒙了一层阴影。 她这里拿到了户部新送来的提花布，她坐在殿中仔细打量，提花机织出来的布确实与刺绣的绸缎不一样，各有各的好，但是提花胜在新鲜，而且这种布的价钱要比人工刺绣便宜。 容落歌又想起斗纹锦上添花，这种工艺更复杂一点，可以卖给达官贵人价格能高不少，这与普通的提花出现差距，必然会成为这些贵人们的新宠。 斗纹锦上添花是怎么做来着？ 斗纹是一种交叉的斗形花纹，锦上添花是丝织工艺中的妆花工艺，在彩纬提花的基础上，另外用一种小梭在织物上局部挖织花纹。 妆花技法织成的斗纹，这个说起来容易，但是要做起来可不容易。 容落歌琢磨着怎么才能把它变现是个大问题。 第252章 宝藏人才啊 提花的工艺需要专门的工匠去研究，容落歌就是个半瓶子醋，但是她会画花纹啊，她将花纹细细地画出来，再让工匠照着花纹根据她所说的大概方向去研究织法，两个半瓶醋合在一起就是一瓶了。 琉璃窑这两天就要开窑，这第一窑开烧等到出炉时，只要成功了，那她与寒星澜的谋划就成功了一半，如果提花的工艺能再一次升级，等把户部的这一部分也并入琉璃坊市的话，这也能做一个新的政绩堵那些朝臣的嘴巴，有利于寒星澜进一步开展工作。 容落歌满脑子的各种想法，想到哪一点就随手记下来，等有空再慢慢的研究。 “娘娘，许淑媛求见。” 容落歌抬起头，“把人请进来。”又看着融心，“把这些收到书房去，别让人动，回头我还要用。” 融心忙过来把东西收起来送去书房，娘娘的书房有专门的宫人守着，她进去将东西放好，叮嘱人守好门这才出来。 等她回来许淑媛已经在与娘娘说话了，她又去茶房泡了茶，放在梨花木镂空透雕的托盘上端了进去。 殿中，许淑媛正在说内廷府的事情，“这位江大人说是奉齐王殿下的命先把后宫的日常所需理好，因此送来了新的册子，嫔妾不敢做主就来请娘娘示下。” 容落歌没想到齐王做事倒是跟以前大为不同，不管他有什么目的，只要现在跟寒星澜暂时在一条船上就行，她接过册子打开，从头细细看下去，等到看完就有些意外的说道：“这份单子可比以前内廷府送上来的那一份详细多了。” 许淑媛忙点点头，“可不是，嫔妾也不太懂这里头的门道，后来跟人打听下才知道，鸮国各地供奉上来的东西，很多产量极少，内廷府那边怕将东西送进宫，宫里的贵人喜欢的话开口就要，这些东西难得，有的耗时很长，所以为了自己到时候难当差，这些稀罕的费时较长，且工艺难的东西都是压在内廷府不往上报的。” 容落歌：…… 她在电视剧中倒是看过这样的桥段，但是就没想到居然现在发生在她眼前，所以说这些当官的思路就算是隔了时空隔了朝代，但是应付皇帝与后宫脑回路都差不多的啊。 “这些人还真是心生巧思，那以前那些东西呢？”容落歌嗤笑一声问道。 “都被他们私下分了。”许淑媛道。 容落歌：…… 果然，如此。 “齐王只是从这一点上就能查出很多证据吧？各地送往朝廷的供奉都是有详细名单的，经各地官府留存盖印，内廷府的账能毁，但是各地官衙的存档可毁不了。” “是，嫔妾听闻齐王殿下已经派人出京搜寻证据。”许淑媛道。 容落歌闻言默了一下，就觉得齐王这次出来当差好似变了个人似的，这做事迅速不拖泥带水的架势，如果他真的愿意与寒星澜同心协力，以后的前程肯定也差不了。 眼前还不好说，得往后走着看看。 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若是因一己之私她蛊惑着寒星澜除掉齐王，也不是不能做到，但是那样一来对寒星澜的声誉并不好，而且对她而言与齐王和离后两人算是两清了，没必要把人斩草除根以泄心头之恨。 相反的，如果齐王这个先帝在位时与寒星澜最大的夺位对手，能臣服新帝，为他做事效劳，传出去那就是新帝心胸开阔，任人唯贤，便是对手只要有本事也会启用，这对寒星澜的声誉是最大的推动。 哼，杀了齐王简单，但是让齐王给寒星澜扬名出力可不容易。 容落歌虽然是个快意恩仇的人，但是坐在了这个位置上，想的跟做的都不能任性胡为。再说，不管如何，反正憋屈的不是她就好。 “江殷这边既然把册子都理好送进宫，你就看着把这段日子各宫缺少的东西给补上，眼看着要过年了，各宫过年的用度都要提前分发好。”容落歌看着册子一字一句的说道，这些后宫内务繁杂，她想起一句就叮嘱一句，如今她掌管后宫，自然不能给人看热闹的机会。 “是，娘娘放心，嫔妾都会安排妥当。” “交给你，我自然是放心的。”容落歌笑着抬头看着许淑媛，“这些内务着实辛苦你了，不会让你白白辛苦的，放心。” 许淑媛忙说道：“娘娘信任嫔妾，这才让嫔妾做这些事情，嫔妾并不觉得辛苦，为娘娘效劳是嫔妾的荣幸。” 容落歌当初选许淑媛就是喜欢她这份通透，而且俩人合作这么久，多少也有了点情谊，她轻声说道：“等明年选秀过后，宫内必然会做调整，淑媛妹妹劳苦功高，我也会如实回禀陛下。” 许淑媛眉心一跳，做调整，那就是升位分啊。 也是，明年陛下开选秀就是正经出了孝期，新人进宫，她们这些老人也会多少有些恩典，至于恩典多寡，自然要看陛下的意思。 但是陛下对后宫诸人又不熟悉，自然要听贵妃娘娘的意见，许淑媛当初决心投靠贵妃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为了这个嘛。 不能靠皇宠晋位，她选择的另辟蹊径果然有用！ 许淑媛站起身对着贵妃行了一礼，“嫔妾多谢娘娘。” 容落歌笑道：“这就谢我了？路慢慢的走，一步一步走稳了，你想要的自然都会如你所愿。” 许淑媛又不求皇宠，只要地位自保与家族的荣耀，两人没有利益冲突，容落歌与她合作相当愉快。 “对了，我这里还有件事情，我记得淑媛的女红也十分出色，不知道你可接触过织机？”容落歌看着许淑媛问道。 “织机？娘娘说的是织布用的织布机吗？” 容落歌点点头，“对。” “嫔妾年少时觉得好玩，只用过平布机，便是那种腰上束着带子，脚踩织布机，右手拿着打纬木刀的那种机子，这种机子叫踞织机，也有叫腰机的。”许淑媛笑着说道，“娘娘怎么忽然对这个感兴趣，你要是想看看的话，嫔妾让内廷府送一台进来？” 容落歌听着许淑媛说得这么详细，这可不是简单地懂一点，没想到自己身边居然还有个宝藏人才！ 第253章 别跟我说话 “这倒是不用。”容落歌看着许淑媛笑道，“你知道之前有个提花机的事情。” 提起提花机许淑媛就点点头，“是知道一点，提花机织出来的布我也见过，确实很别致，有些花纹也挺好看，就是速度慢，织工得极为熟练才成。而且，也不是所有的花纹都漂亮，多是些男子穿的纹样。” 容落歌就笑着说道：“每一种花纹都是需要时间来描绘出来，然后再仔细研究怎么做出来，花样少也是因为这个提花机出来的时间并不长。” 许淑媛就有些意外地看着容贵妃，“娘娘，您也见过啊？” 容落歌就笑了笑，“见过，觉得有意思。你之前说女子用的花样少，我是想问一下你织罗的织机你懂不懂？” “也不太懂，如今织出来的罗多是素罗，小姑娘小媳妇谁会喜欢那个，多是做素衣时才用一用。而且绫罗贵价，一般百姓是不穿的。” 绫罗是丝织品，确实一般百姓穿不起这个，百姓多穿棉麻，抗造又便宜。 “如果绫罗也能提花，这样的布料出来你想不想穿？” 许淑媛愣了一下，“如果有好看的花色自然是喜欢的。” 绫罗柔软细密，穿在身上特别舒服，尤其是到了夏日更得人喜欢。 “绫罗提花？娘娘这个想法挺好的，但是这个嫔妾可不会识她。”许淑媛无奈地说道。“而且提花机只有户部那边的织坊才有，而且嫔妾听闻户部那边的提花机也不是专给绫罗提花用的，绫罗布料轻薄，只怕也不适用。” 容落歌笑着点点头，“这话有道理，这世上总有一日能做出专给绫罗提花用的机子。” 容落歌知道有一种罗机子就是这样的，但是她不太记得的罗机子的构造，这几日一直在想这个，但是很多东西也不是你想就能想起来的。 这些有些专业的东西虽然她学得比较杂，但是也不是每一个都学过，有的只是大体的皮毛过过眼。 就像是罗机子这种对口专业的东西，她当初在那么多种类的织机中，确实也没怎么上过心。 要不是当初她接到的一项任务跟织机有些关系，这谁没事学这些东西。 “要是真的有就太好了，寻常百姓不用这些东西，但是富贵人家都喜欢新鲜东西，若是能做出来，怕是也不少人喜欢用的。”许淑媛笑道，反正如果有的话她一定会买来用。 绫罗穿在身上舒服又透气，尤其是炎炎夏日更得人心，素罗虽舒服但是颜色单一太素，在家穿穿也就罢了，出门便不太合适。 若能织出花色新鲜漂亮的彩罗，她肯定喜欢。 容落歌心里有了数，看着许淑媛说道：“行，我知道，内廷府那边的事情跟那个江殷好好交接，眼瞅着过年，后宫的用度不要耽搁，免得又被人抓住把柄说嘴。” 许淑媛立刻正色点头，“娘娘放心，我一定把这件事情办好。” 许淑媛离开后，容落歌想起罗机子的事情，她虽然不太记得十分详细的构造，但是隐约记得一些东西。 她记得当初她拜访过的有名匠师提过一嘴，罗机子织螺纹的绞纱结构很奇特，但是更仔细的一时间也想不起来，就还记得一点罗机子有个很显眼的地方，一只鸟坐在木头上……一头连着好像是叫吊综杆的…… 想起吊综杆，容落歌脑海中的记忆就像是打开了一个缺口一样，隐隐约约又有什么东西闪过。 但是越急越想不起来，容落歌摸着头直叹气。 恨不能自己变成超级计算机才好，不管要什么资料，输入就能得到信息。 她这脑子算是聪明人中的聪明人，但是记忆量也是有瓶颈的，需要记的东西那么多，哪里能什么都记住。 容落歌想得头疼，索性从书房出去走走，在院子里慢慢的转圈当做锻炼身体，一边又不由地想起罗机子的事情。 提花的工艺简单地说就是上下运动加上左右运动，按照花纹的图案有规律地织成。 生手只是记花纹走向就很困难，但是有些熟练的织工，只要看一眼花纹就能知道线怎么走，都不需要画出仔细的纹样来。 但是这种熟练工很是难得，那得有相当的经验才成。 容落歌苦想半日无果，只能把事情先压下，等缓一缓再说。 提花都要成为容落歌的心病了。 不知道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想，当天晚上容落歌做了个梦，梦到她又回去了，在不断地出任务的路上奔波，然后她又经过当初拜访过的织坊，不知怎么鬼使神差地就转个弯走了进去。 这个织坊里摆了很多织机，但是这些织机基本上都是作为展示物摆放在那里，就跟个小博物馆似的。后世的纺织已经很发达，这些老式的织机没有人会再用，生产效率低下不说，关键是得会用这些东西。 后世纺织的机器已经十分的智能化，纺织工人只需要简单的培训就能上岗，不像是熟练织工需要长时间的经验积累。 她漫无目的地从一架架的织机上闪过，忽然她的目光就被一只鸟吸引了。 鸟坐在木头上，一端系吊棕绳连着脚踏杆，另一端吊泛扇桩子，匠人常叫它综框，织素罗这个就用不上，但是要织华子就要用它。 华子，就是指各色花纹。 容落歌在梦中这一刻，明明身边没有人，但是耳边却想起当初给她领路介绍的工匠的声音，字字句句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容落歌在梦中惊醒，立刻起身披上衣裳就要往外走。 寒星澜被惊醒了，忙坐起身把人拦着抱住，“怎么了？做噩梦了？” 容落歌满脑子的织机，立刻掰开寒星澜的手，“别跟我说话。” 寒星澜：？ 寒星澜一怔，就看着容落歌趿拉上鞋扶着肚子就往外走，他哪里放心，忙起身跟上去。 很快玉照宫上下都被惊动了，容落歌什么都顾不上了，嘴里念念有词，进了书房就拿起笔开始写字。 寒星澜探头一看，这是些什么字缺胳膊少腿的。 第254章 要生了 容落歌梦中梦到的东西太多，但是她没能全都记住，赶紧把紧要的地方先记下来。 还有那罗机子的大体模样，梦太短了，她没能全都记下来，手中的笔也不是铅笔那么容易掌控，画出来的画就格外的抽象。 等容落歌停下笔微微喘口气，自己低头再看一眼的时候，好悬没把自己送走。 再看看对面寒星澜的神色，她轻咳一声，换了一支笔对着那抽像画趁着记忆还新鲜热乎又赶紧地重画一遍。 这次再画出来寒星澜就看出是个什么东西了，等容落歌画完他开口问道：“这像是个织机。” “你自信一点，就是。”容落歌这会儿心情极好，“说起来你不信，今日白天我跟许淑媛说起提花机的事情，大概是我对这个太有执念了，居然做梦梦到了，我趁着还有点记忆赶紧记下来，但是我记得不多，不知道能不能用，反正先画出来再说。” 寒星澜：…… 每一个字他都懂，但是连在一起怎么就不懂了呢？ 容落歌现在也顾不上寒星澜的心情，对着图纸与自己记的内容重新整理校对，仔细跟梦中的复原，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时间久了，梦中的景象好像一下子就模糊起来。 越想越是自得，看着寒星澜骄傲地说道：“我梦一醒就赶紧做记录，你说聪不聪明？这要是等到天亮，只怕我只记得做了个梦，梦里有什么既没这么清楚了。” 寒星澜：…… 就很神奇，与她在一起，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做梦梦到织机，而且看上去还很有织机的模样，但是又跟他见过的不大一样，他也不知道这个东西能不能用，但是绝对不能打击落歌的积极性，于是立刻说道：“你做得对，真的是聪明极了，这图纸给我，我让人试着做做看。” 容落歌就喜欢寒星澜这副她说什么都有道理的样子，明明这个东西画的是个半成品，而且也没经过仔细描绘，怎么看也不像是个物件，但是偏偏他说得煞有其事。 容落歌抬眼看着寒星澜，心情十分愉悦地开口，“不急，等我白天有空再雕琢一下给你，还有很多地方模糊，看看能不能补一补，实在是补不上的话，只能让工匠看着做了。” “行。”寒星澜满口答应下来，就像上次的提花机也是一样的，有些工匠十分聪明，你给一点提示，他们就能仔细琢磨做出你想要的。“天不早了，赶紧歇着去吧。” 容落歌这一通忙活确实很累，看着寒星澜难得有点愧疚的开口，“你这还要上早朝，倒是累得你没休息好。” “无妨，等到晌午小憩两刻就好了。”寒星澜牵着容落歌的手往回走，“倒是你得多注意，太医的话你要记住，别不当回事。” 容落歌笑着应了，两人睡了个回笼觉，等她睡醒之后寒星澜早朝都下了，她迟迟起身用了早膳，这才又去了书房，将图纸与记录的东西仔细比对，有不对的地方她细细做了修改。 织造提花罗时，要加用束综来控制花型，织造二经绞和三经绞的素罗做底纹……根据花纹规律设计提花装置，控制提升起花的经线，如此可织遣各种提花罗织物。 容落歌写的头疼，看起来逻辑也能说得通，但是到底如何还得等罗机子造出来一试才能知晓。 容落歌最喜欢的就是那只鸟，若不是这种鸟很特别，勾起她已经遗忘的记忆，哪里还能让她夜有所梦，回头就让人雕一只翡翠鸟做摆件！ 虽然是个残缺的半成品，但是总比毫无头绪地好，容落歌让元保把图纸给前殿送去，自己这才放松下来去喝保胎养生茶。 “娘娘，宫中有过小年的惯例，今年的小年宴还要摆吗？”融心掀起帘子进来问道。 这天越来越冷，今儿个早上还是晴天，后半晌就飘起了雪花，穿上了厚厚的冬衣也有些扛不住这严寒。 容落歌想了想说道：“今年先不摆了吧，毕竟陛下还没正经出孝，不过，让御膳房那边给各宫加几道菜，也算是过节了。” “是，奴婢这就让人去御膳房传话。”融心转身去了。 容落歌隔着窗子看着外面的雪花越来越大，却彩带着人将炭盆烧得更旺一些，外面天一阴沉下来，屋子里的光线就更暗了，容落歌就让人点上了灯。 门口厚厚的夹棉帘子落下来，等呼啸的寒风抵挡在外，宣卉提着食盒走进来，将盒子打开，从里头端出一盅燕窝来，“娘娘，趁热喝吧，再晚一些喝，您晚膳又要吃不了多少了。” 容落歌看屋子里几个丫头笑着说道：“方才的茶汤还没消下去，你这又端来燕窝，我看就你们这安排得紧锣密鼓的，晚膳确实也吃不了多少了。” 话是这样说，容落歌也还是端起燕窝慢慢的吃着，太医的膳食单子是经过几次修改的，而且她也是第一次怀孕没经验，听有经验的医生的话没错，大不了晚上多走几圈。 “娘娘，东明殿那边发动了。” 容落歌闻言立刻放下手中的小碗，“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半个时辰前，钟太妃原本是在园中散步，没想到忽然下雪就带着人往回走，路上的走得急了些，没想到摔了一跤就提前发动了。”融心刚得了消息就赶紧来回话。 容落歌立刻说道：“立刻让太医赶往东明殿，更衣，我要过去看看。” 出了这种事情，容落歌这个管理后宫的人不能不出面，若是她与太后关系好，此时太后若是出面最好不过，但是太后与她关系平平且不太和睦，可不会给她解围。 “娘娘，这样的天气你可不能出去，太危险了。”却彩立刻阻拦，笑话，钟太妃生孩子是很重要，但是太医已经赶过去，贵妃娘娘自己现在也有七八个月的身孕，生孩子又不是一时半刻就能生出来的，这要是在东明殿等上半天有的苦受。 容落歌自然也不愿意去，但是没办法，总得有人去坐镇，这宫里除了太后就只有她了。 第255章 贵妃更看重人命 容落歌让人去拿氅衣，钟太妃原本不是钟太妃，只是钟太美人，皇帝初封的时候也没给她恩封，是后来才与柳贵嫔一起封了太妃。 钟太美人总不如钟太妃听起来像个样子，尤其是她肚子里还有先帝的遗腹子。 这个孩子不能出意外，若是她平安生产，容落歌便是不去也没什么，但是现在是意外，至于这个意外是真的意外还是有什么内情尚未可知，还是先看着人把孩子平安生下来再说。 容落歌出了玉照宫，外头早已经有软轿候着，轿中放了炭炉取暖，四周夹棉的锦帘将软轿包裹得严严实实，容落歌做进去后就感觉到一股暖意扑面，微微的松口气。 冬日太冷，出门也是个考验。 从玉照宫一路往东明殿赶去，中间要穿过整个御花园，肆虐的寒风刮得轿帘呜呜作响，让人心头不由发沉。 等抵达东明殿之后，容落歌从软轿中裹紧大氅下来，就看到柳太妃急匆匆地迎了出来。 “娘娘，您怎么亲自来了？”柳太妃很吃惊的问道。 容落歌看着她问道：“我不太放心，听说钟太妃是摔了一跤提前发动了？” 柳太妃依旧年轻俏丽的面容紧紧皱成一团，“娘娘，仔细脚下，先进去再说，外头太冷了，这天气真是让人不喜。” 说出的话都要化成了白雾在眼前飘散，容落歌也不想吃风，两人就一起进了正殿。 钟太妃的产房安排在配殿，容落歌就看到医女不停地进出，还不时能听到钟太妃痛苦的哀嚎声，她的心头不由得微微发紧。 她知道女子生产是一道鬼门关，后世医疗条件那么好，也还是有孕妇走不出产房，何况是这样的时空，生孩子当真是一道坎。 “太医怎么说？”容落歌问道。 “太医说钟太妃怀相不错，平安生产的可能性很大，只是突然摔一跤提前发动难免要吃一点苦头。”柳太妃叹口气。 容落歌这一点还是懂的，瓜熟蒂落，这还没长成突然就要生，不管是产道还是产妇都没做好准备，是要吃苦头。 “等吧。”容落歌坐下后说道。 “是啊，只能等了。”柳太妃的脸色也不是很好，让人奉上茶来，她看着贵妃说道：“娘娘，钟太妃摔倒的地方我让人去看了，因为下雪的缘故，而且当时人也多，脚印杂乱，地上一片水迹，着实看不出是意外还是……不过，我们在东明殿住着，也从不与人结怨，我琢磨着应该是意外。这天忽然就下了雪，地上湿滑，真要摔倒也是难免。” 容落歌知道柳莺莺是个很认真仔细的人，她这样说了，估摸着意外的可能性很大，心头微微松口气，只要不是恶意谋害就好，“你也别担心，会母子平安的。” 柳莺莺看上去镇定，但是到底是年轻而且自己也没生育过，虽然是太妃，其实年纪比容落歌还小呢，此时脸已经微微发白了。 她这辈子早已经摔进泥潭，当初留在宫里最大的指望便是钟太妃肚子里的孩子，有个孩子伴在身边总比她孤零零的好。 她还想着让柳家人后悔莫及，要看到她风光的一面，现在也还没做到。 陛下还未正式出孝，她这个太妃自然也要为先帝守孝，等她风光的日子还在后头，她得有耐心。 但若是钟太妃与孩子有什么意外，那她又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 “是，会平安的。”柳莺莺尽量让自己笑得好看。 容落歌能看出柳莺莺现在的状态不太好，但是她也真的不知道还能说什么，生死面前，任何言语都没什么分量。 轻飘飘的，如纸一般。 很快得得了消息的许淑媛跟秦昭华也到了，容落歌让她们坐下，道：“你们怎么也过来了？” “嫔妾想着人多总能出点力。”许淑媛笑着开口，“但是现在看着好像也确实帮不上什么忙。” 容落歌就道：“那就一起等着吧。” 秦昭华的眼睛不住地往外看，实在是配殿那边钟太妃的叫声有点吓人，生孩子这么恐怖的吗？ 她的脸色就白了起来，再看着容贵妃的肚子，这一刻一点也不羡慕了，甚至于隐隐有点害怕。 很快就有医女过来回话，“贵妃娘娘，钟太妃力气不济，需要用参。” 容落歌皱眉，“那就用啊。” 医女有点为难地说道：“但是太医院那边没有合适的人参，内廷府那边还未送至。” 容落歌的脸色一变，立刻看向融心，“去玉照宫取。” 融心神色大变，“娘娘不可，那是陛下给您备用的。” “人命关天，况且我生还有些日子，还能找到合适的，先救人要紧，快去。”容落歌自己的身体一向康健，本身生产就要比钟太妃更为有利，其实用到人参的可能性也不大，现在两条性命在自己面前，她不可能视而不见。 融心咬牙冲进风雪中，很快人参就取来了，配殿那边钟太妃的声音也渐渐弱了下去。 许淑媛知道容贵妃是个好人，但是没想到贵妃心这么善，那可是救命的东西，娘娘说拿就拿出来了。 虽然贵妃娘娘说得好听，再找合适的就是，但是哪能这么好找，人参每年进贡都是有定数的，用一支少一支。 这一刻，许淑媛十分肯定地知道，自己跟对容贵妃没有错。 钟太妃只是个太妃，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也不过是好好养着，其实没什么前程，没看到太后那边连一点动静都没有，问都没问一句，显然根本没放在心上。 但是贵妃娘娘身怀六甲挺着大肚子却亲自来坐镇，难道贵妃不怕吗？ 许淑媛想，贵妃也是怕的，但是贵妃更看重人命。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阵的叩拜声，容落歌心有所感抬头看向殿门，就在那一瞬间宫门打开，寒星澜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容落歌下意识地站起了身，他知道今日琉璃窑开窑，事关重大，他说要亲自去坐镇，昨晚上还跟她说今儿个不用等他用膳。 第256章 皇帝大肆敛财 “陛下，你怎么赶回来了？” 寒星澜压下起伏不定的心绪，大步上前过来握住容落歌的手，“我一回宫就听到你在这里，便过来看看。” 他一个新帝自然不能说过来看着先帝的嫔妃生孩子，这传出去也不好听啊。 但是容落歌还是看出他在骗他，只怕是知道她亲自来这里坐镇，他担心自己才回来的。 反手紧紧握住寒星澜的手，看着他道：“那陛下先坐下歇歇，生孩子这种事情也不好说时间长短。融心，给陛下奉茶。” 融心忙应了一声去了。 这时寒星澜才发现这殿中还有其他人，便轻咳一声道：“都起来吧。”然后又看向柳太妃，“太妃一向可还好？” 柳太妃便道：“多谢陛下关怀，贵妃娘娘细致周到，将我们都照顾得很好。” 这个回答寒星澜很满意，柳太妃他有印象，当时她与落歌联手帮了不少忙，所以后来她要求不离宫他也没为难她，她想与钟太妃一起养孩子，他也答应了。 如今看来难怪落歌常夸她，确实是个很会做事的人。 容落歌轻笑一声看着柳太妃道：“太妃也坐着等吧，一时半会的怕是也没消息。” 容落歌猜得没错，就算是用了参，配殿那边的动静也不小，生孩子本也不是一时半刻的事情，有些时间拖得长的，生个一两天也有。 等到华灯初上，东明殿里里外外灯光大明，这时福宁宫那边才有宫人过来问一句。 容落歌挺着肚子坐了一天累得不行，正在殿中慢慢地走着舒展一下身体。许淑媛跟秦昭华与柳太妃都去用晚膳了，时安拿着一叠折子来请示陛下，寒星澜只能就地办公。 容落歌停下脚步，看着却彩说道：“你出去一趟告诉福宁宫的人钟太妃一切安好，让太后安心便是。” 太后那边不过是让个小宫女过来走一趟，分明就是没放在心上，容落歌也不打算亲自见人，就让却彩出去打发走了。 等却彩一走，容落歌心里长长的叹口气，以前还有明太妃与太后较量，所以先帝还在的时候，太后至少表面功夫做得很好，不然也不会稳稳地坐稳皇后的位置。 但是自从先帝走后，明太妃又被自己辖制，不怎么敢在后宫兴风起浪，倒是让太后的日子越来越自在舒畅，如今更是不怎么把先帝的嫔妃放在眼中。 这样的太后，容落歌心生厌恶，她知道钟太妃这个人与太后与明太妃早些年都是有些恩怨的，但是那又如何，在这宫里哪一个不想着好好活下去，想着邀宠争位？ 能者上，败者下，成王败寇罢了。 一直等到初更，雪下得更大了，这才听到一声婴儿啼哭声传来。 柳太妃面上一喜，立刻就起身往外走，也顾不上什么礼仪规矩了，正遇上前来报喜的人。 钟太妃生了个女儿，母女平安。 容落歌长松口气，平安就好，她就看着皇帝笑着说道：“陛下，这可是喜事，正逢陛下也在，不如为公主赐名？” 皇帝可是小公主的哥哥，赐名也是名正言顺。 寒星澜看了落歌一眼，知道她这是想要让大家重视这个小公主，让钟太妃母女以后的日子能好过些。 寒星澜就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贵妃此言甚是，名字留给钟太妃自己取一个，朕赏个封号，就叫颐乐吧。” “颐乐公主，是个好封号，陛下这是盼着妹妹一生喜乐呢。”容落歌觉得不错，这口提着的气放下来，整个人就真的感觉到累了。 寒星澜哪里还顾得上别人，就直接带着容落歌离开。 回去的软轿上寒星澜瞧着她都睁不开眼睛，没忍住训了一句，“让融心过来盯着便是，你非要过来做什么。” 容落歌闭着眼睛轻声说到了一句，“之前要用参，太医院的人参不足，若是我不在这里，融心就得回玉照宫请示，这一来一回得浪费多少时间，人命关天的事情，怎么能轻视。” “你……哎，罢了，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寒星澜又气又笑又心疼。 容落歌这才得空说了一句，“你是得了消息就赶回来了吧？琉璃窑的事情怕是耽误了。” 寒星澜听着落歌有些愧疚的语气，不怎么在意的说道：“只是开窑罢了，又不是什么大事，改天去看也可以。” 容落歌知道怎么会不在意，琉璃窑的事情他提前筹划了多久啊，今日未能亲自过去坐镇，也不知道那边情况如何。 回了玉照宫容落歌洗漱过后倒头就睡了，寒星澜还得继续处理事情，尤其是琉璃窑那边的情况，现在才有时间仔细询问。 时安进来回话，满脸的喜色，“陛下，萧大人一直在场盯着，等到第一件琉璃出窑的时候，所有的人都被惊住了，成色极为漂亮，质地晶莹剔透，明日便会送到宫中来给陛下一观。” 寒星澜满意的点点头，“消息可放出去了？” “萧大人恨不能敲锣打鼓天下知，东西一出来，就立刻让人把消息传了出去。奴才听说现在萧大人家的门都被堵了，不少人去打听消息呢。”时安笑得见牙不见眼。 寒星澜心情大好，看着时安说道：“是好事。”说完又一顿，“明日宣召朝臣，钟太妃诞下一女，封颐乐公主。” 时安立刻应了，琢磨着颐乐公主倒是个有福气的，撞上这么个好时机出生。 若不是龙心大悦，一个遗腹生的公主，哪里能有这样的荣耀广告天下。 第二天，容落歌还在沉睡中，外面就被这两个消息给掀翻了天。 一个就是颐乐公主出生，寒星澜着重让人宣传容贵妃身怀六甲亲自坐镇保钟太妃平安生女，嗯，这可是大功一件，必须扬名。 第二件事情便是皇帝私窑所出琉璃品色上乘，技艺精湛，再有就是陛下欲要扩建琉璃窑。 这最后一点才是大家最为关注的，扩建琉璃窑？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陛下的私窑所出的东西与国库无关不说，这还想着大肆敛财呢。 世家那群人，一下子就炸了。 这怎么能成？ 第257章 太后发怒 琉璃窑那边特别的热闹，尤其是烧制出来的九龙巡天琉璃尊就摆放在陛下御窑的大殿正中，不管是颜色还是做工都令人惊叹。 容落歌的这个配方那是经过改造的，这样的品相放在后世也就是一般，但是搁在这个时空一比之下何止是惊艳。 容落歌听着元保说琉璃窑的事情，心情就更开心了，这可真是开门红啊，是个好兆头。 至于另外一个不怎么令人愉悦的消息，容落歌都不想去理会。 今儿个寒星澜下旨就钟太妃生女的事情，将功劳都砸在她头上太后很不高兴，居然还让燕茵来质问她，她怎么有脸呢？ 昨日的事情虽然说钟太妃生产还算是顺利，除了那棵参没有什么坎，但是若不是她当时在那里，若不是她将玉照宫的人参拿出去，谁也不知道后果会如何。 太后一没有去东明殿坐镇，二没有出参救命，怎么好意思给她自己脸上贴金？ 其实太后未必是想贴金，主要是丢了人，觉得不好看，想要出口气。 钟太妃是先帝的嫔妃，肚子里的孩子是先帝的遗腹女，照理说钟太妃生产的时候，前去坐镇的应该是太后，但是太后装聋作哑不想管，这个时候还想要争功？ 寒星澜与太后的情分本就薄弱，再加上太后此举让他不悦，怎么会给太后脸上贴金，不仅没有给她贴金，简直是都没给她留面子，圣旨中有关太后一个字都没有。 能不丢脸吗？ “娘娘，许淑媛那边让人来问颐乐公主的洗三宴还办不办？”融心进来问道。 今日整个玉照宫上下都喜气洋洋的，都拿了一份赏钱呢。 容落歌就道：“你去跟许淑媛说，洗三宴与满月宴都暂时不办，等到小公主周岁宴再大办。毕竟现在还在孝期，后宫诸事不好张扬，让钟太妃不要因为此事难过，就告诉她等到周岁宴一定办的风风光光。” 融心笑着应了，“钟太妃能平安生下小公主，现在对娘娘不知道多感激，而且钟太妃那边的意思也是不办，心中忧虑跟您一样，但是没敢提周岁宴的事情，若是知道这个消息钟太妃就能安心了。” 容落歌笑了笑，“钟太妃也不容易，好好跟她说，让她养好身体，以后与柳太妃把颐乐公主抚养长大，她们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东明殿里钟太妃看着自己的女儿满脸的笑容，旁边坐着的是柳太妃，她正拿着自己做的小布老虎逗她，可惜才刚出生的孩子懵懵懂懂的不明白什么意思。 钟太妃看着柳太妃轻声问道：“柳妹妹，生了个公主我这心里算是放了一半的心，只是也不知道这孩子长大后会是个什么光景。” 柳太妃一下子就被逗笑了，“钟姐姐，就凭昨日容贵妃拿出自己生产时用的人参给你用，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昨日那边一说要用参，太医院那边又没有，容贵妃二话不说立刻让人去玉照宫拿，这份情啊，咱们得记住，颐乐的命是容贵妃给的。” “我知道。”钟美人微微颔首，“容贵妃的确是个善人，我只是怕会不会给她惹麻烦？” “钟姐姐是担心福宁宫那边吧？” 钟美人叹口气。 “不用担心，你没听今日陛下旨意上怎么写的吗？”柳太妃微微带着几分讥讽，“钟姐姐，你在太后手下吃了那么多亏怎么还不长记性，咱们斗不过太后那是因为没有靠山依仗，你看看明太妃当年怎么能跟太后旗鼓相当，有时候甚至于能压太后一头？如今容贵妃可比当年的明太妃更胜一筹，别胡思乱想了。” 钟美人一想也是，“你说得对，容贵妃那么聪明肯定不会有事的。” 正说着话，钟美人身边的婢女回来回话，“见过太妃。” “起来吧，玉照宫那边怎么说？”钟美人着急地问道。 “太妃您别急，贵妃娘娘说了让您好好地养身体，洗三宴与满月宴现在还没出孝期不好办，等到小公主周岁宴时会好好地办一场。贵妃娘娘还说，让两位太妃好好地把公主养大，以后您的福气在后头呢。” 柳太妃就看着钟太妃笑，“我说得没错吧？贵妃娘娘是个体贴人，做事情一向周到谨慎，断不会让你为难的。咱们颐乐啊是个有福气的，以后必然差不了。” 钟太妃一颗心彻底放了下来，满眼慈爱的看着女儿，她就怕自己生的是个皇子被陛下厌恶忌惮这个弟弟，生了女儿又怕陛下不重视孩子跟着吃苦。 如今好了，有容贵妃这话，孩子以后就有了前程。 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只是，贵妃这恩情可怎么还呢？钟太妃又开始发愁了。 虽然洗三宴不办，洗三那日容落歌还是让人给小公主送去了洗三礼给她添福气，等过了洗三没几天皇帝就要封笔过年了。 寒星澜封了笔也不清闲，主要还是琉璃窑那边的事情居多，因为属于皇帝的私窑，所以这些事情不算是朝务，他还是要加班处置。 容落歌乐得不行，又问他罗机子的事情怎么样。 寒星澜好不容易偷得浮生半日闲，与容落歌在一起喝茶放松，听着她问，便侧头看着她说道：“正在做，年前是出不来了，那图纸好多地方都很模糊，具体尺寸不明，工匠要反复修改，年后应该差不多。” 容落歌轻咳一声，这罗机子本来就是个二把刀的货，凭着她在梦中走马观花强行记忆下来画出来的，具体尺寸肯定没有，这得需要工匠自己去摸索。 “慢慢来，反正也不着急，穿罗也得等天热了，来得及。”容落歌立刻说道。 寒星澜看着她略有些心虚的脸乐得不行，就问她，“今年是咱们搬进后宫第一年，你打算怎么过？” 容落歌就道：“过年的章程都是宫中惯例，咱们循例去做就是，还是说你有别的想法？” 寒星澜看着他笑，“也没别的打算，就想偷懒，不太想办大朝贺岁，而且你现在距离产期很近了，后宫若是举办这样的宴会你吃不消。” 容落歌愣了一下，没想到寒星澜是因为她。 第258章 容落歌是个正经贵妃 大朝贺岁就是所有的朝臣都会进宫恭贺皇帝过新年，然后皇帝要摆宫宴大宴群臣，取一个君臣相得的佳话。 前头皇帝宴群臣，后宫就得跟着大宴各家命妇。 这对容落歌来讲不只是辛苦的事情，而是非常有危险的事情，她现在的情况操持不了这样的大宴会，而且身体原因不能久坐，这摆宴一坐就是几个时辰，孕妇受不住。 容落歌当然不是委屈自己的人，立刻说道：“你说得对，我的身体的确是不行。但是，后宫的宴席可以取消，前朝大宴的话，我觉得还是如常举办为好。毕竟后宫没有皇后，我有身怀六甲不方便主事，朝臣与命妇应该能理解。” 说到这里她看着寒星澜笑了笑，“可要是大朝宴也取消的话，估计就稳了琉璃窑的事情今年这些人都要过不好年了，背后里不知道怎么念叨你，倒不如宴会如常。而且，也可以将罗机子的事情透露一定出去，琉璃窑暂时不会加人进来，但是罗机子不一样，这个完全可以啊。” 寒星澜听着容落歌的话哭笑不得，“你怎么现在比我还财迷。” “没办法，太穷了，谁能想到我堂堂一个贵妃居然还会为了银子发愁。”容落歌叹气。 寒星澜握住她的手，“等明年就好了。” “那时自然。”容落歌立刻说动，“咱明年那就是有钱人了，而且等明年大朝会有钱有闲身体倍棒，当然好。” 寒星澜被逗得不行，“你啊，说得好！” 两人笑成一团，靠在一起慢慢地规划明年坊市的事情，他们说得轻松，但是如果明年真的要建整个鸮国最大的经商坊市的话，只怕赚的银子都要扔进去。 容落歌看着寒星澜眼下的黑影，知道他封了笔也没多少休息的时间，基本上都耗在这上面了，想了想说道：“堵不如疏，世家门阀来势汹汹，与其与他们硬扛非要分出个胜负，倒不如拉拢同化慢慢收拾。” 寒星澜听到陌生的词汇看着容落歌，“仔细说说。” “世家求的是什么？无非是两样，权，财。如今在朝堂的权柄上你们已经逐渐成水火之势，这也未必是件好事，非要斗个你死我活，那又是何必呢。权的问题上先绕过去，倒不如先从钱财上下手，先把这些世家引入能赚大钱的彀中，让他们跟着您干有钱赚，等咱们时机成熟了再把他们的钱袋一卡。经济战争也并不比真刀实枪的弱势，主要还是看怎么设伏……” 容落歌知道历史上无数皇权与世家的斗争结果两败俱伤居多，为什么就算是两败俱伤还要拼命去争？ 就是因为资源有限，不得不去争。 但是现在多了容落歌这个异类，她能加速发展这个时空的经济，让皇帝能以最快的时间壮大起来，手中能有吸引世家放下争端谋求利益的东西，只要运作得当，也不是不能暂时握手言和。 只要在给寒星澜与她三五年的功夫，甚至于不用这么久，只要他们能在最快的时间积累最多的财富，然后养出一支能横扫世家的军队，到那时候绝对的武力加绝对的钱财优势，世家还能跟寒星澜掰手腕吗？ 不能！ 皇权的风雨飘摇，根本上的原因就是自身不强大。 但是强大自身需要前提条件，第一就是要有钱，第二要有军队，所以他们需要时间。 “你是想用利去换时间？” 容落歌就知道寒星澜明白她的意思，于是点头，“对，暂时的利益咱们可以让步，没有天大的好处，那些老顽固怎么会上当？咱们这是吃小亏换大利，值得。” 寒星澜闻言轻轻叹口气，看着容落歌道：“生为女子，真是可惜了你的才华。” 容落歌得意一笑，“你应该高兴我是个女子，你看我是女子嫁给了你，你娶了我不就等得了双倍的价值？多划算！” 寒星澜竟无言以对，半晌才道：“哪有把自己比作货物的。” “哼，这天下谁不是呢。习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那些世家与读书人尚且如此，何况我一个小女子。” 寒星澜仔细琢磨那句，习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这话说得真好！ 等到开春之后加恩科，就完全可以把这话传出去，那些寒苦出身读书人想必喜欢得很。 他们那么拼命努力读书不就是为了改换门庭吗？ 不就是为了能过上更好的日子吗？ 寒星澜越想越得意，看着容落歌说道：“你说得对，我这是捡了大便宜！” “你说谁便宜？” 隔着窗子，融心几个人听着殿中传出来的笑声，几个人也无声地笑了。 以前陛下在东宫的时候很少笑，自从贵妃娘娘到了陛下身边，陛下脸上的笑容才逐渐多了起来，这以后的日子啊，会越来越好喽。 今年的朝贺寒星澜果然就下旨只摆大朝宴，后宫宫宴今年作罢。 这消息传出去外头真的是各种猜测都有，有的传陛下对容贵妃也不是真的上心，不然这样的宴席怎么会不让容贵妃出面？ 自然也有人反驳，容贵妃眼看着要生，挺着肚子怎么好操办宴席，取消也是应该的。 没有容贵妃不是还有太后吗？ 太后为先帝守孝，怎么好出来设宴？ 外头的人争执不休，完全影响不到容落歌的心情。 至于不摆宫宴太后那边发脾气的事情她假装不知道，太后就是摔给她看的，但是她没亲眼看到就假装不知。 从初一到十五，天天不消停热闹得很。 容落歌专心养胎，嫔妃前来贺年她拒绝了，宫外楚夫人她们求见她也没见，一律同仁。 等上元灯节过去，这个年算是过完了，她跟寒星澜都松了口气。 新年刚开朝，就有朝臣上折子就选秀的事情长篇大论，寒星澜三拒选秀之后，在满朝文武的劝说下不得不点头同意。 容落歌知道后：…… 寒星澜真的是越来越狗了！ 好好一个皇帝，怎么跟着她学的这路数不大正经了。 呸！ 她是个正经贵妃！ 第259章 太后终于憋不住了 入春之后皇帝算是正式除服，后宫嫔妃也跟着除服，只有太妃们要依旧为先帝服丧满三年为止。 年前明太妃以为能出宫，容落歌也以为能放明太妃出宫，哪知道齐王不按常理出牌，不知道怎么想的愣是没上折子，这种事情齐王不上折子，皇帝哪能主动开口，于是就耽搁下来。 明太妃到还没什么，昭庆气得在宫里把她亲哥骂得狗血喷头。 明太妃看着女儿安抚她，“你急什么，你哥哥如今正在认真当差，内廷府的事情还没彻底整顿好，估摸着是跟陛下较劲不愿意服输，是想把事情彻底办好才能理直气壮上折子，到那时候我们母女脸上也有体面不是？” 昭庆气呼呼的说道：“他的脸面就那么重要？我们在宫里呆得多无趣。” 明太妃轻笑一声，“也不会太久了，陛下要选秀，咱们要腾地方。” 说起这个昭庆就看着母妃轻声问道：“母妃，你说容贵妃怎么对选秀一点也不担心呢？上次我在花园遇到她，她心情特别好的还在逛园子，与许淑媛她们说说笑笑的，竟是一点烦恼都没有。” 明太妃听着女儿这话，就看着她说道：“容贵妃为什么要担心？如今她肚子里有陛下唯一的子嗣，且与陛下情分深厚，后进宫的秀女一进宫未必能对她产生威胁，再来容贵妃的性子你还不知道？除此之外，只怕是胸有成竹啊。” 昭庆不太懂，看着母妃问道：“什么胸有成竹？” 明太妃看着女儿叹口气，“那是容贵妃并不担心陛下移情啊。” 昭庆：…… 怎么可能呢？ 这世上哪有不喜欢新鲜颜色的男人，父皇在的时候对母妃倒也是极为宠爱，但是也并不妨碍他有别的妃子啊。 她很是不信，但是看着母妃的神色也不敢说反对的话，越想越是气闷。 内廷府这一番整治从上到下被齐王一撸到底，几乎大换血，将所有的官员全部清理一遍，可算是把人得罪死了。 过年的时候，齐王门前都有被泼狗血的，气的云时妆病了几天，她就不明白怎么王爷就跟转了个性子一样，这……不像他了。 容黛如今也有些焦头烂额，因为齐王这么干她父亲找了她几次，因为齐王把安定候的人也给办了，这不是一家人吗？ 但是她只是在齐王面前提了提，就被训了一顿，这可是以前从没有的事情，他一向宠着自己，她想做什么也一向由着她，但是自从他接了内廷府的差事后就变了，整个人不像以前爱笑，整天板着脸特别的唬人。 而且，她现在过得也不太顺当，原以为母亲回来后名正言顺坐上了国公夫人的位置，自己在齐王府也能直起腰来，但是更气人的是那容落歌就是见不得她们好过，立刻就给容岩封了个永安伯，连带着楚珂都耀武扬威的，而且她几次出门遇上容灵珊，她每次见到自己都冷嘲热讽，简直能气死她。 不该是这样的。 明明母亲回来后，她们的日子应该越来越好过才是。 容黛心里烦闷，陛下虽然出了孝，但是齐王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居然还要继续为先帝守孝，要守满三年！ 守孝就不能近女色，那她还怎么吹枕边风，让齐王重新燃起对她的喜爱？ 简直是晴天霹雳。 容黛的觉得这日子真的是太难过了，就忍不住回去跟母亲诉苦，希望她能帮她想个办法才好。 可现在镇国公府虽然还是公府，只可惜容衡的官职丝毫没有更进一步的意思不说，之前差事没办好，还被陛下当庭责问，积了一肚子气，回来后就在府里撒火。 但是，狄月奴是个外来和亲的公主，听着名头唬人好听，但是她在鸮国顶着外室的污名也没有任何的根基，根本就帮不上他的忙。 甚至于，她隐隐听到容衡居然对身边的人说，若是楚珂还在，必然会联络楚家人为他周旋！ 两人自然是狠狠地吵了一架，这还是他们相识这么多年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以前他们的感情一向好，不要说吵架，容衡都不曾对她说一句重话。 镇国公府的热闹也传到了容落歌的耳朵里，她看着融心说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以前狄月奴在外做外室，只要打扮得漂漂亮亮地把镇国公服侍好就成。但是做正房夫人哪有这么简单，不要说人情世事需要维系周旋，便是官员之间的情分也得时常加固。以前楚夫人做国公夫人的时候，楚家自然会为这个女儿出面周旋，但是如今楚珂不再是国公夫人，镇国公自然就没了这个帮手。” 说到这里容落歌嗤笑一声，“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既能让你心想事成，又能让你左拥右抱。” 容衡本身没有多大的本事，靠的是祖上的荫蔽，再加上娶的容落歌的生母给他带去了大笔的嫁妆，让镇国公府从困境中走出来重新发了家。续娶的楚珂家世强劲也给他不少助力，差事上就算是有点失误，大家周旋一下其实也就过去了。 但是现在谁也不是傻子，容衡为了娶狄月奴不惜与妻子和离，而且居然一个嫡出的孩子也没要，这落在世家眼中不免给他冠上个无情无义的帽子。 再加上自己这个贵妃一力扶持容岩，而且容岩本身也敢打敢拼，战功那是实打实的功绩，他这永安伯的爵位虽然有她的缘故，但是也有容岩自己的功劳。 这样的情况下，大家都能看出镇国公府即将日落西山，自然是有多远躲多远。 这才到哪儿，等以后他的日子会越来越难熬。 “娘娘说的是，您以后只管看着就好。”融心忙笑着说道，“选秀宫册已经定好，娘娘要看一看吗？” 容落歌没什么兴趣，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太后那边可看过了？” 融心点点头，“看过了，而且太后娘娘还做了修改，添了几个人上去。” 容落歌轻笑一声，太后隐忍这么久，这一冬没有碍眼，现在终于也憋不住了啊。 第260章 贵妃要生了 “把名册拿来给我看看。”容落歌就来了兴趣。 融心立刻去取了名册来，双手递上。 容落歌接过名册慢慢地打开，册子还挺厚，看来这次的秀女人数可不少，她估算一下这初选也得有几百个了。 难怪人人都想做皇帝呢。 她若是个男子，也想。 容落歌挨个地翻看过去，等看到太后勾画的地方，仔细瞧瞧不由一笑，太后这是添上的人都是跟苏家交好的人家，看来安定侯那边与苏家的联盟很快就要打破了啊。 当初安定侯与苏家结盟的主要目的就是冲着她这个贵妃来的，但是不管是宋惠和还是苏瑛都没能将自己斗倒，随着苏瑛暂时出宫这联盟就岌岌可危。 如今选秀开始，不管是宋家还是苏家都是蓄势以待啊。 挺好玩。 就是不知道选秀结果出来之后，这两家还能不能笑出来。 “就这样吧，把名单发下去，让内廷府操办此事。”容落歌看着融心说道，说到这里顿了顿，“内廷府那边重新选拔的官员如何？” “陛下让齐王殿下选的都是往年科考待授官的学子，奴婢听说因为这件事情齐王在朝堂上被弹劾很多次。”融心道。 容落歌微微挑眉，总觉得现在的齐王很不对劲啊，这是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了？ 不过，齐王变不变的与她没关系，而且就算是齐王掌管内廷府，自己深居后宫与他也不会见面，只要他不给寒星澜拖后腿，她才懒得关注他。 不过，后宫方方面面都要跟内廷府打交道，所幸当初她让许淑媛接管这摊事儿，自己不仅能落得清静，还能与齐王避嫌。 寒星澜回来时，容落歌这边把名册理完，正好让融心交代下去送去内廷府，看到寒星澜进来，就笑着问道：“不是说午膳不回来了？” 寒星澜看着容落歌的肚子，“太医说产期就在这几天了，我总是心神不宁地，回来看看你安心。” 容落歌让却彩摆膳，扶着寒星澜的手在桌前坐下，这才说道：“有什么可担心的，太医如今一天一诊脉，玉照宫上上下下时时刻刻地待命，不用担心。” 寒星澜虽然点头，但是这种担心是压不住的，因为你的心里头有了一个人，尤其是又到了生产的生死大关，他怎么能安心上朝理事，有点时间就要忍不住想她现在怎么样了。 只是，也不用说给落歌听，免得她还要分心管他。 “等选秀时你应该已经生完了，我的意思是选秀的事情你不用管，只管好好的养好身体。”寒星澜看着她笑道。 “行，这不是咱们早就说好的吗？选秀这种事，我一个贵妃不管怎么做，外头那些人都视我为眼中钉，我撂手不管，那些人就不担心我暗中使绊子。”容落歌才不愿意掺和这些事情，费神又费心，做好做不好都不落好。 寒星澜闻言也笑了，看着落歌说道：“我这是要把你摘出来，以后这批进宫的秀女万一有哪里受委屈的与你一概无关。” “是，我知道你心里有我事事为我考量，我开心着呢，就这么办吧。我今天刚看了太后那边修改过的册子，还怪有意思的，我觉得也不用再改了就这样吧。” 寒星澜对上容落歌狡黠的笑容，无奈地摇摇头，“你不就是想要看苏家与宋家翻脸？” “陛下说得对，您真是圣明。” 寒星澜：…… 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过，她开心就好。 “选秀的事情得找个人出来管着，太后那边肯定会露面，你这边呢？” “就让许淑媛给太后打下手吧，太后说什么是什么，让她不用多管，反正太后怎么吩咐她怎么办就成。”容落歌思量着开口，“咦，不用许淑媛也行，陛下下旨让贞慎夫人协理不就成了。” 许淑媛出面还容易得罪人被人记恨，倒不如现在就让太后与宋惠和搭上手，这二人只怕在选秀初期就得互相较劲。 那就好玩了。 寒星澜扶额，这可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不过也不是不行，想了想便道：“就这么定了吧。” 容落歌对着寒星澜开心的一笑，“我现在可真是事事如意，万事开心，有你护着真的是太好了。” 寒星澜闻言一乐，“说得好像我以前不护着你似的。” “那可不一样。”容落歌喜滋滋地开口，“有情饮水饱啊。” 寒星澜：…… “这话在外头不要乱说。” “我只说给你听啊，别人想听也没那个福气。” 寒星澜看着容落歌，知道他现在动不了她，就可劲地逗他！ 等她生完孩子出了月子，看他怎么办了她！ 陛下下旨让贞慎夫人协同太后主管选秀的事情在后宫可真是个大新闻，一下子就开了锅，等消息传到宫外，外头的人的心思也转了几转。 容贵妃即将临产，肯定是管不了这事儿，陛下重用贞慎夫人，看来这一位在陛下心中的位置也不可小看啊。 安定侯长舒口气，只觉得这几个月的憋闷总算是出了点气儿。 就在选秀开始的头一天晚上容落歌发动了，上半夜她的肚子就开始游痛，只是她耐痛性很高，因此没有惊动熟睡的寒星澜。 寒星澜正在忙琉璃窑那边的事情，正打算扩建以及之后建造坊市，这可是个大事，朝堂之上有不少的阻力，这几日回来每日都眉头紧皱思考对策。 容落歌想让他多睡一会儿，但是没想到大概肚子里的是个急性子，还没到后半夜就痛得不行，她想要起身叫融心几个，寒星澜察觉到她起身的动作立刻就坐了起来，看着容落歌满头大汗的样子脸色都变了，“来人，传太医！” 整个玉照宫灯火通明，太医院的太医凡数得上名号的都来待命，回家换休的也紧急打开宫门去传人。 接生的嬷嬷立刻让人烧开水，产房早就准备好了，此时门打开，将晒好的被褥铺上去，才把容落歌请进去。 寒星澜站在产房外不断地转圈，脸色沉沉的，听着室内容落歌隐忍的痛呼声，第一次做了罢朝的决定。 他要亲自在这里守着，保她娘俩平安！ 第261章 贵妃生子 生孩子是一种什么体验容落歌没有体会过，但是她知道一定要相信专业人士的话。 玉照宫里守候的太医是太医院医术最高最好的那一批。 产房里给她接生的产婆是寒星澜几经挑选，确定没有任何可疑才安排进来，而且有三个，三个人之间互不相识，还能互相监督。 融心、却彩几个围绕她身边，而且，她只是生个孩子又不是半身不遂不能动真有人要害她，以她的身手还是有余力能反击的。 容落歌想了很多，就是没想到生孩子这么痛，这种痛跟挨了一刀的那种痛完全不同，这种痛是持续不断的，一阵比一阵更猛的无间断攻击。 “娘娘，您要保持体力，不要大喊，不然到最后没了力气。” “娘娘，您要会用力，与吸气入肚保持一致用力，这样会很省力。” “娘娘，吃点东西，吃不下也得吃。” 容落歌：…… 木着脸吃了一大碗红糖荷包蛋，这么接地气的东西出现在宫里，真的是太令人吃惊了。 容落歌很耐痛，但是这种持续打击的痛让她明白为什么产妇生完孩子之后会脱力，疼到最后只能本能地跟着产婆的话行动。 呼气，吸气，用力！ 到最后只能记得用力两个字！ 一门之隔的寒星澜几次要闯进去，都被人死死地拦住了，元保抱着陛下的腿，“陛下，陛下，您千万不能啊，您想想您要是进去了，朝臣只怕会死命地弹劾贵妃娘娘啊。” 产房不祥，见血不吉。 寒星澜的指尖已经碰到门扇，最后无奈地垂下来。 是了，他可以不在乎自己，但是不能不在乎落歌。 他不能因为自己冲动让她背上这个恶名，若是如此不要说立后，只怕便是他们的孩子都要因此背上恶名。 没有比这一刻让寒星澜更希望自己能尽快的强大起来，到那时，他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进产房又如何，还用担心那些狗东西上折子弹劾？ 怎么还没生出来？ 寒星澜在殿外不断地转圈，元保一身的冷汗，跟在后面寸步不离，就怕陛下一个冲动就跑进去了。 这一夜当真是难熬，等到天际放明，一轮金盘呼之欲出，金色的光芒已经隐隐地笼罩大地，恰在这时一声嘹亮的啼哭声打破了清晨的寂静。 “生了！” 寒星澜猛地顿住脚，转身就要进殿。 元保再一次使出了拖地术，“陛下，陛下，再等一等，至少您等贵妃娘娘稍整仪容。” 寒星澜想起落歌一向爱美，抬出去的脚又慢慢地收回来。 元保长舒一口气，贵妃娘娘刚生完且不说仪容不整，产房里也没收拾妥当，陛下这个时候进去怎么能行？ 很快就有产婆出来报喜，“恭喜陛下，贺喜陛下，贵妃娘娘生了一位小皇子！” 整个玉照宫的人都欢呼起来。 寒星澜看着产婆问道：“贵妃怎么样了？” 产婆愣了一下，没想到陛下第一句问的不是小皇子，居然问贵妃娘娘，心头一凛，早就知道贵妃得宠，但是也没想到陛下待贵妃这么宠，于是立刻说道：“陛下放心，娘娘一向身康体健，眼下只是脱力，月子中好好调养，出了月子就没事了。” 正说着话，另一位产婆就把包裹好的小皇子抱了出来。 寒星澜大步走进去，看了一眼产婆怀中的儿子，绉绉的，皮肤红红的，实在是从他身上看不出丝毫与他还有贵妃相似的地方。 寒星澜嘴角抽了抽，像个小猴儿似的。 “赏，所有人都赏！”寒星澜开口说道。 众人忙跪地谢恩，整个玉照宫上下喜气盈盈。 寒星澜说完这句就抬脚进了内室，一进去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即便是屋子里已经燃了熏香，被褥也全都更换过了，那血腥气依旧让他有些心梗。 他快步走到床前，蹲下身看着容落歌，紧紧握着她的手，“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容落歌还以为他得看看孩子才进来，没想到孩子刚抱出去他就进来了，不免想起后世的产房各种笑闻，再看看寒星澜，忽然觉得就算是放到后世，他也算得上是好丈夫了。 “挺好，就是这会儿没多大力气，你费心思给我找来的人参都没用上，我跟你说了我身体很棒的。”容落歌笑着说道。 寒星澜伸手拂过容落歌的面颊，“辛苦你了。” 容落歌凝视着寒星澜，很难讲自己现在的心情，那是一种经历过长时间剧痛攻击之后，他的话一下子让她从头到脚都舒服起来。 “知道我辛苦，那你以后可得好好对我。” 寒星澜怔了一下，随即就乐了，伸手抱住她。 容落歌忙推推他，“别抱了，我一身的汗，还没擦洗呢。” “没关系，之前我就想进来抱着你了。” 容落歌居然从这话里听出了几分委屈，顿时被逗乐了，眉眼之间一片舒展，笑着说道：“幸好你没进来，不然的话明儿个早朝上弹劾我的折子得像冬日的雪花密密麻麻。” 寒星澜：…… 融心与却彩带着两位产婆还有宫女悄悄地退出去，玉照宫的人还好说，就是产婆有点恍惚，不敢相信私下里陛下与贵妃居然是这样相处的。 融心看着她们轻声说道：“嬷嬷，出去后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你们可记住了？” 二人忙不迭的点头，不要命了吗？ 融心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大红封给几个产婆，“这是贵妃娘娘的赏，辛苦几位嬷嬷了。” 厚厚的荷包让几个人忙不迭的谢赏嘴角都能咧到耳后去，贵妃娘娘真是大方啊。 容落歌毕竟是刚生完，就算是她身体好，也有几分疲惫，让寒星澜把儿子抱进去给她看了一眼，就闭上眼睛睡了。 等容落歌睡着了，寒星澜也不肯走，将儿子小心翼翼的放在容落歌的身边，这会儿再看这小子好像也不丑了，怎么看怎么顺眼。 这是他跟落歌的孩子啊。 这么小小的一团，他都不敢使力气抱他，做父亲的感觉就是这样的吗？ 第262章 抱着大腿哭 贵妃生了个小皇子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后宫，然后消息传到前朝，如同插了翅膀一样又飞向了民间。 寒星澜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贵妃生下他的长子，要为立后开始铺路。 贵妃生下长子的第一天，秀女开始第一轮筛选，内廷府作为协助方，上上下下忙得热火朝天。 齐王坐在官衙的正堂，心神还有些恍惚，容落歌生了皇长子！ 他这段日子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想起以前的事情，尤其是跟容落歌相处的那段日子，就像是入了魔一样。 他记得她刚从乡下接回来，第一次两人见面时她怯怯的笑容。 他记得她会小声地问他喜欢什么。 他记得她总会用欲言又止的目光凝视他。 但是他那时候是怎么做的呢？ 他的眼中看不到她，只会觉得她很烦，一个庄子上长大的村姑，就算是顶着嫡长女的身份又如何，岂能配得上他。 她只是给他与容黛铺路的踏脚石而已。 但是，不知道什么事情起好像就变了，但是他却不知道。 现在听到她为别人生了孩子，齐王坐在那里半天都没动一动。 “……你说的是真的吗？这个消息不会是骗人的吧？怎么可能是贵妃想出来的？” 齐王猛的听到贵妃二字，他起身推门出去，看着门口经过的两个杂役问道：“你们方才在说什么？” 两人只是当差经过这里随口聊了几句，没想到会惊动齐王，忙跪地行礼，说道：“回殿下的话，今儿个户部那边传出消息，说是提花机是贵妃娘娘的想出来的，如今大家都在议论这件事情呢。” “提花机？”齐王又是一怔，提花机现在谁不知道，户部靠着提花机可是赚了不少银子，国库都因此丰盈不少。“听谁说的？” “奴才也不知道，只说是户部那边传出来的消息，听说贵妃娘娘又研制出新的什么罗机子，咱也不懂罗机子是什么，听起来还挺唬人的。”其中一人说道。 另一个也忙说道：“罗机子奴才知道一些，说是可以在绫罗上提花，这不是开玩笑吗？绫罗又薄又软，只有绣娘用丝线刺绣才可，这用机子怎么提花？反正奴才是想不出来，户部那边如今都疯了，都在传这个罗机子的事情。听说这次罗机子陛下不准备放在户部的织坊，想要挪去琉璃窑那边呢。” 齐王满脑子嗡嗡地响，挥挥手让二人退下，他仰头看着天空，不知怎么就有种感觉这种事情应该不是谣言。 提花机在户部都多久了，赚了多少银子，没人知道提花机是从哪里来的，只知道是陛下拿出的图纸让户部造出来的。 齐王想起后来容落歌性情大变，就是新婚夜那场荒唐…… 如今想起来，只想给自己两巴掌，他实在是不知道当初他脑子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以至于现在他每次见到容黛时都会觉得很别扭，那种感觉不好说，就是那种明明自己还喜欢她却不太愿意见她。 齐王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毛病，总觉得从把父皇请进皇陵下葬之后，他就看什么心态都不一样了。 内廷府里齐王正在思考人生，不管是懊恼也好，羞愧也好，还是其他的什么都好，这与容落歌没有丝毫的关系，她现在正在快乐的逗孩子坐月子。 整个玉照宫收拾得十分干净利落，两个奶娘也是精挑细选的，她没有喂奶，倒不是她不愿意，而是宫里没这个规矩。 容落歌也知道喂奶是个辛苦的活儿，半夜要起身，白天要算着时辰喂孩子，她其实挺想试一试，但是寒星澜说什么也不同意。 容落歌这还是见他第一次跟她生气呢，又气又笑，她只顾着寒星澜了，一不小心错过了头三天出奶的最佳时期，胸部胀痛过后奶回去了。 她：…… 还能怎么办呢？ 容落歌回头仔细一想，就知道这寒星澜是故意的，他就是故意让她把注意力落在她身上，没能顾上孩子的奶。 寒星澜不在乎这个，他就对着容落歌说道：“奶娘都是提前挑好的，少不了他的奶喝，你要是做不好月子留下一身病，那才是大事。” 容落歌听到这话就没办法怪他了，他都是心疼她，只好委屈委屈儿子，但是那小家伙可丝毫不知道这些，吃奶的时候倒是有劲的很，完全不懂奶与奶之间有什么区别。 反正能吃饱，那就行了。 “娘娘，真是没有想到陛下会这样做，这下子好了，娘娘的名声一下子就立了起来。”融心笑着说道。“外头现在都知道提花机与罗机子是娘娘的功劳呢，有人不相信，陛下还拿出了娘娘当初画的草图，那一摞摞的图纸，震得满朝文武都不吭声了。” 容落歌就笑了，这就是原创手稿了，这个东西是不能仿造的，因为每一张稿纸都是有迹可循的。 “罗机子的事情户部那边不太顺利吧？” “娘娘这么聪明您是料到了吧？”融心拿出针线来坐在小杌子上给小主子做小衣服，边穿针引线边开口，“奴婢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元保说朝堂上因为这件事情闹得厉害，听说户部尚书当朝就差抱着陛下的大腿哭了。” 容落歌：…… 就很夸张。 等到寒星澜回来，容落歌见到他就问，“听说户部尚书要抱着你的大腿哭了？” 寒星澜扶额，“听谁说的？没这么夸张。今天怎么样，康康呢？” 康康是容落歌给儿子取的小名，希望儿子能健健康康长大，寒星澜觉得不错就这么叫了。 “刚吃了奶睡着了，奶娘在侧殿看着呢。”容落歌笑着说道，“你这会儿别过去了，他睡觉浅，你一过去一准儿就要醒。” 寒星澜点头就没动，握着容落歌的手，“大名我也想好了，就叫翀儿，寒翀，你觉得怎么样？” “鹄飞举万里，一飞翀昊苍。挺好的，就叫这个吧。”容落歌笑着开口，寒星澜这是希望孩子能一直向前走，寓意与期盼都是最好的。 她与寒星澜都会好好地教养这个孩子，会让他站在他们的肩膀上走得更远，更高。 第263章 离宫 小皇子的名字传出去后，不免又引起一番风波与猜测，这个字的含义着实令人不得不深思。 福宁宫里太后的脸色最是难看，容落歌一举得子已经让她微微有些不悦，但是也不是很大的关系，等到苏瑛进宫之后，孩子之间差个一两岁也不算什么。 但是，陛下给取的这个名字却让太后有了很大的危机感。 鹄飞举万里，一飞翀昊苍。 这样的寓意，尤其是在皇家，代表了什么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皇帝就这么喜欢容落歌还有他的孩子？ 容落歌还未封后，这生的孩子就这么备受皇帝喜欢，若是将来…… 太后的眉心紧紧地皱在一起，良久不得松开。 燕茵在一旁看着，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劝就保持了沉默，自从陛下松口选秀之后，太后娘娘的心情肉眼可见的愉悦起来，她知道是为什么。 但是现在，燕茵的心情很沉重，容贵妃的孩子一落地，她就知道太后与贵妃之间以后想要和平相处是很难了。 而另一边的金华殿里，明太妃的心情却很不错，如今她跟容落歌相处还算是不错，就算是因为各取所需的缘故，但是至少他们目前是一条船上的。 容落歌得势对于明太妃是件好事，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自己那个孽子不知道发什么疯，至今还未上折子接她们母女出去。 气死她了。 不要说昭庆满腹怨言，便是明太妃这么忍得住，都不知道怎么说她这个儿子。 若是可以的话，她真想把自己的脑子跟儿子换一换。 而且，除此之外，明太妃还打探到提花机与罗机子的事情，她是真的没看出来容落歌还有这份本事，她现在就是后悔啊，悔得肠子都青了。 早知道她有这样的能耐，怎么会让儿子和离。 但是后悔有什么用，难怪陛下把容贵妃当个宝，换做她也会捧着她，至于将来容落歌没可利用价值之后陛下会怎么对她，这一点明太妃不关心，反正她现在就恨不能时光回朔才好。 “太妃，再过三日第一轮筛选就要结束，秀女就要进宫进行再次甄选，到时候咱们要不要……”白灼小心翼翼地问道。 明太妃摇摇头，“不要做这些事情，容贵妃可不是简单的人，若是知道咱们收买秀女，只怕立刻就会翻脸。” 白灼也只是这样一问，闻言就点点头，“是，奴婢记下了。” 明太妃轻叹口气，看着白灼说道：“早知道如此，当年我就不该……” “娘娘。”白灼轻声打断太妃的话，“殿下是个心软的性子，就算是不和离，只怕也压服不住贵妃，您也不用自责，您便是不插手，其实结果也是一样的。” 明太妃知道白灼是故意这样说安慰自己，但是她的心头还是轻松几分，无奈一笑，“就当是这样吧，过去的事情终究是已经过去了。白灼，让人给齐王递信，秀女就要进行第二轮甄选，如今内廷府的事情也已经有了了结，大功当头，时机正好，让他上折子请陛下恩准我与昭庆出宫。” 白灼立刻答应下来，“奴婢这就去。” 明太妃摆摆手，等白灼出去后长长地叹口气，就这样吧。 眼下走一步算一步，一定要稳稳当当的，不能出丝毫的差错。 至于齐王府上那一摊子，等她过去后再处置也不迟。 秀女进宫的前两天，齐王终于上折子请陛下恩准他接母妃以及妹妹出宫，这才寒星澜没有为难他，当廷就准了。 满朝上下看着这对兄弟，尤其是各世家的心情都有些浮动，最近陛下在朝堂上越来越强势，他们这些人的地位一退再退，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选秀是个好机会，大事在前，齐王接明太妃母女出宫的事情，也就没人找不自在了。 昭庆欢快地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终于能出宫了，再也不用在宫里缩着头过日子了。 而明太妃看着收拾好的行囊却有些怔忪，她在宫里几十年，没想到最终还是要从这里走出去。 这里有她大半辈子的光阴，好的坏的，荣耀的失意的，她与先帝也曾有真心相待的时光，那几年是她真正开心的日子。 等她从这里搬出去，那些往事就真的要散了。 容落歌没出月子，就让融心过来走一趟。 融心对着明太妃施礼，笑着说道：“贵妃娘娘让奴婢给太妃送了一样东西来，算是给太妃娘娘送行，贵妃娘娘说，今日一别愿太妃娘娘余生安康顺遂，喜乐无忧。” 明太妃笑着说道：“贵妃有心了，如今她在月子中将养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我们母女出宫算不得大事，就不要让贵妃费心了。” 融心笑着应了，然后便告退离开。 等融心走了之后，明太妃这才打开她递上来的东西，只是一张薄薄的纸，但是等她打开之后，明太妃的神色顿时就变了，捏着纸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母妃，哥哥来了，咱们这就走吧。” 明太妃听到女儿的声音，立刻将手中的纸收起来小心翼翼地放进袖笼中塞好，深吸口气，让自己看起来与平日无恙，挤出一个笑容，抬脚往外走。 “儿子拜见母妃。” “你这孩子，快起来吧。”明太妃亲自把儿子扶起来，伸手拂过他的脸，脸上的笑容带着温软的笑，“你这么忙怎么亲自来了？” 齐王对上母妃的笑容微微一怔，很久没见母妃这样笑过了，他不由得说道：“儿子早就该上折子的，一直拖延至今心中很是愧疚，自然要亲自来接母妃与妹妹。” 昭庆公主在一旁哼了一声，“算你还有良心，母妃，哥哥，咱们快走吧，我恨不能立刻就到王府呢。” 齐王笑了笑，扶着母妃往外走，“走吧。” 明太妃跟着儿子出了宫，踏出金华殿后，往关雎宫的方向凝视半晌。 齐王一见，迟疑地说道：“不然儿子带您从关雎宫那边的路离开？” 明太妃摇摇头，“不要无故生事，母妃只是有些感叹，我在这里住了几十年，一点点不舍罢了，走吧。” 明太妃这次转身再也没有回头。 第264章 给齐王挖坑 明太妃出宫悄无声息，等太后那边得了消息，金华殿早已经人去楼空。 太后坐在宝座上，半晌没有言语，良久才冷笑一声，最终明太妃还不是输给她，灰溜溜地滚出宫去！ 容落歌让人去把金华殿重新收拾一遍，又拿出后宫的舆图仔细看了看，如今永延殿、金华殿还有广明殿全都腾空了，只有东明殿住着柳莺莺与钟太妃还有颐乐公主。 容落歌对着融心说道：“让内廷府顺着广明殿、永延殿扎上竹篱，一直延伸到玉照宫这边。” 容落歌的手顺着舆图描绘过来，扎上这一圈竹篱笆，就等于是将东明殿与其他宫殿分割开来，而且东明殿与玉照宫距离最近，两处宫殿都在篱笆之内，以后自己的儿子也好与他的小皇姑一起玩耍不用担心安全。 明太妃一走，新的秀女进宫，太后那边指不定会做什么，这俩孩子都是重中之重，她得提前做准备，绝对不会给太后一丝机会让俩孩子有点什么意外。 至于太后会不会高兴这种问题，容落歌压根不考虑，毕竟太后非要苏瑛进宫剑指皇后的位置，不也是没考虑她高不高兴。 融心拿着舆图立刻去内廷府，容落歌又看着却彩，“你去东明殿知会一声，免得两位太妃以为出什么大事惊到她们，你只告诉她们玉照宫与东明殿都在篱笆内便可。” “是，奴婢这就去。”却彩笑着应了，“娘娘就是心软，颐乐公主有福气。” 容落歌笑了笑，“颐乐皇妹比康康大不了多少，以后还能做个玩伴，再说小孩子的安全总是最重要的。” 却彩走了之后，奶娘就抱着刚睡醒的寒翀过来了，对着贵妃行礼后道：“小皇子醒了非要找娘娘，奴婢只好抱过来了。” 容落歌就让奶娘把儿子抱过来放在她的身边，短短几日的功夫，就养得白白胖胖的，陛下本来是要办洗三，但是容落歌没同意，打算满月礼一起了。 寒翀跟颐乐不同，颐乐毕竟是先皇的遗腹女，而且太妃还在孝期，自然不好张扬。 可是寒翀是皇帝的长子，皇帝又出了孝期，洗三礼不办还能说得过去，但是满月礼不办的话，只怕外头就要质疑她这个贵妃失宠了。 容落歌拿着个小拨浪鼓摇着逗儿子，看着他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随着声音转，就不由得开心起来。 做母亲就是这样的感觉啊，您看到这么软软糯糯的小团子，可可爱爱的，就恨不能把全世界都捧到他面前来。 寒星澜刚回玉照宫，就听到了容落歌的笑声，原本肃穆的神色也跟着缓了下来，抬脚进了正殿，先去更衣洗漱，这才进了寝殿。 一进去，就看到容落歌坐在临窗的暖榻上，正在逗儿子，他走过去皱眉说道：“你怎么在这里坐着？” 容落歌抬头看着他皱眉，就拉着他坐下，道：“我身体一向好，而且太医也说了要适当活动，不能一直躺着，坐累了我自然就躺下了。不然总让我躺着，可真是闷死了。” 寒星澜又气又笑，“你总是有理由。” “我这是有理有据，你看你儿子多可爱，他的眼睛会跟着声音转，”容落歌立刻转开话题，将手中的拨浪鼓塞给寒星澜。 寒星澜看她一眼，这都逗了大半天，难得这孩子不嫌烦没闹腾，他熟练地把儿子抱起来在殿中转圈，边走边说道：“我听说你让人给明太妃送了东西？” 容落歌靠在软枕上，神态悠闲，听到这话就点点头，“你不是说户部闹得厉害吗？罗机子的事情我想过了，既然不好强硬的直接挪到琉璃坊那边，那咱们就曲线救国拐个弯。” 寒星澜顿住脚侧头看着她，“你又有什么好主意？” 容落歌脸上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我发现齐王做起正事居然还有几分手段，内廷府的事情他整理得不错，你既然这么大方放明太妃母女出宫，他自然要为你效劳，我打算让齐王接手罗机子的事情，暂时先安在内廷府，等到过一段日子，在转去琉璃坊，这样的话那些老臣等过段日子一放松咱们已经做完了，想要阻止也晚了。” 寒星澜嘴角抽了抽，这是要齐王做那出头鸟啊。 这个办法倒是可行，他果然还是太善良，居然没想到这一招。 “你在月子里还费这些神？” “闲着也是闲着，正好想到这个主意。”容落歌笑着说道。 寒星澜才不信，她指定是知道自己为难，这才给他想了这么个以退为进的招数。他就是做事太注重皇家颜面，没想到事情还能这么干。 内廷府如果接手的话，齐王就要直面那些世家老臣，压力可见一斑，但是他这个皇帝就能做甩手掌柜了。 想想还真不错。 转了没两圈，寒星澜就发现怀里的儿子居然睡着了，他轻手轻脚地把他放下，拿过锦被给他盖上，这才压低声音说道：“内廷府本来就有绣坊，罗机子安置在那里说得过去。不过，工匠那边还在做最后的修正，机子做出来还未试机，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容落歌就道：“做实验这种事情就是要不断调整，不能着急，本来就是模糊的数据，哪里能一蹴而就。” 寒星澜知道，他只是想要赶在容落歌出月子的时候成功，如此封她为后更为名正言顺，底气十足，让她不会轻易受人非议。 容落歌显然没想到这一点，她以为寒星澜是担心琉璃坊那边的计划被耽搁，想了想说道：“这样，咱们两边同时动手，让萧慎在琉璃坊开始建大型织坊，等他那边完工咱们这边也差不多了。” 寒星澜点点头，“也好，你别想这些了，我会让人盯着，你好好休息，别费神。” 容落歌笑着点头，“没费神，这点事情算什么，你别把我当成个泥娃娃。对了，还有件事情没跟你说，是关于后宫的。” 寒星澜随意说道：“你做主就是，有什么是你不能做主的？” 第265章 比容贵妃更嚣张 这话说得真是让人心口怦怦直跳，就好像是后世家里老公对你说，有什么是你不能买的？ 那感觉，绝对爽。 容落歌确实被愉悦到了，看着寒星澜说道：“我让人用篱笆把东明殿与玉照宫圈了起来。” “嗯？”寒星澜挺意外的，“怎么突然想这么做？” 容落歌就说道：“我是想着等到秀女进宫后宫必然不安生，等新人册封之后，这后宫的人就多了起来。而且，我头胎生子，对于其他人必然是威胁，我不想整天防备别人，索性把这里圈起来，让人把路口一拦，别人不能随意进来，这安全性就高了。以后，颐乐公主与康康玩耍的时候，就不用总担心哪个不长眼的使什么坏心思了。” 寒星澜沉默一下，听着这话有点难受，他虽然贵为天下至尊，但是却在后宫的方寸之地，都不能保证自己妻儿的安全。 握着容落歌的手微微用力，他把人揽进怀中，“你看着办就是，总有一日，这后宫你想怎么走就怎么走，再也不用怕任何的危险。” 容落歌就呵呵地说道：“好啊，咱们会有那日的。我已经让内廷府去办这件事情，打算在秀女进宫前完成，如果太后那边责问的话……” “你就说是我让你这么做的。”寒星澜直接说道，他的眼睛直直的望着容落歌，黑黝黝的眸子带着缱绻的神色，“落歌，跟着我让你受苦了。” 容落歌：…… 就……莫名有点心虚，她这小日子过得多舒坦啊，而且寒星澜还愿意为她守身，她一点都不觉得辛苦。 后世有点钱的男人还在外头养小的，不要说在这个时空皇帝选妃那时名正言顺，但是他当初答应自己的，现在依旧在遵守，他信守对他们婚姻的承诺，其他的危险与困难，在容落歌看来都不算什么。 可是，寒星澜不是这样想的。 她知道，最近在朝堂上他的步伐迈得有点大，跟世家的冲突越来越多，他走得快是为了想让自己不再受委屈，是想要实现他的治国理想。 他们只要齐心协力，容落歌相信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的，她要是再觉得辛苦，就真的是……太矫情了。 “我不觉得辛苦，真的。”容落歌看着寒星澜说道。 寒星澜把她抱得更紧了，这么善解人意的她，是怕他心里难过才这么安慰自己的。 内廷府的人前来施工，这么大的动静果然是惊动了太后，太后询问过后就大发雷霆，若不是容落歌在月子里，就要把人叫过去问罪了。 就算是这样，燕茵还是奉太后的命令前来玉照宫走一趟。 容落歌看着燕茵请她坐下，燕茵哪里敢坐，无奈地看着贵妃，轻声说道：“贵妃娘娘，这……篱笆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太后娘娘让奴婢过来问一问。毕竟在宫里扎这么长的篱笆，委实有些不雅观。” 容落歌看着燕茵，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件事情是陛下决定的，东明殿那边有颐乐公主，玉照宫有小皇子，陛下担心他们的安全，怕他们大一些不知道宫中危险四处乱跑，这才竖起篱笆。其实我觉得这样确实不太妥当，后宫又不是别的地方，又在陛下眼皮底下能有什么危险，但是陛下……燕茵你知道，陛下的性子认定的事情就很难让他改变，我已经劝过了，但是没劝住。” 燕茵看着容贵妃说得真情实意，想起陛下与太后娘娘母子有时候闹不愉快的时候，性子确实很倔强。 “既然是这样那奴婢回去后就跟太后娘娘如实回禀。”燕茵也不能再说别的什么，只能如此说道。 “那就辛苦你了。”容落歌笑着点头。 燕茵迟疑一下，看着容贵妃到底没忍住问了一句，“贵妃娘娘，选秀的事情，你真的不管一管吗？” “燕茵，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尚在月子里，不能劳心费神，这些事情有贞慎夫人在就足够了，我想以贞慎夫人的手段，必然能做好。” 容落歌当然不会管，想起过年时宋惠和献给陛下那一幅锦绣山河图，一看就是十分用心绣出来的，宋惠和果然是不会死心，一直在想如何得宠。 亏得她与寒星澜感情深厚，宋惠和当众送绣图，寓意又好，寒星澜也不会驳她的面子毕竟朝堂上还有个安定侯上蹿下跳，但是宴席过后转身就让时安把绣图扔进库房的角落里了。 宋惠和如此费心费力想要邀宠，容落歌当然不能视而不见，这次将选秀的事情交给她，别人只当是风光的时候，却不知道这里头的风险也大得很，全看宋惠和怎么操作了。 只是这些事情，容落歌又怎么会跟燕茵提一个字，俩人立场不同，话不投机半句多。 太后那边知道是皇帝的意思后，气得午膳都没吃，她这个儿子简直是生来就克她的。 先帝在的时候，这个儿子不如齐王能得先帝的欢心，如今自己当了皇帝，就更是对她这个母后冷淡无情。 太后越想越是生气，对着燕茵说道：“以皇帝的性子怎么会想到这些，必然是贵妃在他身边说了什么，这个容氏，哀家就知道不是省油的灯！” 燕茵一听，心里咯噔一下，看着太后忙说道：“太后娘娘莫要动怒，保重身体要紧。容贵妃正在月子里，而且当初选秀的事情陛下也交给了贞慎夫人，依奴婢看，贵妃怕是真的劝不住陛下。您想想，若是陛下真的对容贵妃毫无芥蒂，选秀的事情又怎么会交给贞慎夫人。选秀虽然费点心，但是又不是让贵妃事事亲自操持，不过是动动嘴罢了。奴婢觉得陛下交给贞慎夫人，有可能就是真的防着她在秀女身上做手脚。” 太后闻言微微皱眉，“是吗？” “奴婢是这样想的，而且这段日子贞慎夫人那边确实做事情很张扬，有几次与福宁宫的人对上也不肯让步，奴婢倒是觉得贞慎夫人比容贵妃更为嚣张呢。”燕茵说着就叹口气。 第266章 亏你想的出来 太后冷哼一声，“安定侯父女那点心思打量哀家不知道，不过他们只能做白日梦罢了。” 燕茵心里松口气，太后娘娘总算是不盯着容贵妃不放了。 也不是她故意在太后面前给贞慎夫人上眼药，而是贞慎夫人那边最近做事确实有些过分，有一次她都撞上了，贞慎夫人见到她态度也比以前嚣张不少。 “太后娘娘说的是，不过奴婢只是担心安定侯在宫外四处奔走，只怕这次选秀也是早有准备，人选上娘娘也得把把关才是。”燕茵说道。 太后若有所思，半晌才说道：“哼，宋家这心思是白费了。皇后的位置……” 说起这个太后更是气闷，皇帝这是铁了心想要立容氏为后，在朝堂上为她扬名，说什么提花机与罗机子都是容氏的功劳，她这么能干自己这个太后都不知道呢。 “燕茵，你说容氏真的会做那提花机与罗机子？”太后还是不信，怎么可能呢，一个庄子上长大的，能懂得这些？ “奴婢打听过了，容贵妃虽然是在庄子上长大，但是一直有在读书，而且贵妃不爱出门一年四季基本上除了看书便是看书。奴婢不懂那些东西，但是总觉得书读得多了，说不定就真能做出来。”燕茵尽量说得婉转一点。 太后的心情更不好了，“若是真的，容氏的名声立起来，又生了皇长子，陛下要立她为后朝堂上的阻力也会小很多，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燕茵这话哪里敢轻易接，顿了顿才说道：“娘娘，奴婢知道您想让苏姑娘做皇后，但是上次苏姑娘进宫陛下的态度……奴婢斗胆说句不敬的话，这件事情怕是不容易。” 太后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燕茵“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垂头说道：“太后娘娘息怒，只是奴婢不得不进言，若是陛下无意立苏姑娘为后，那么与其让安定侯父女得逞，依奴婢看还不如容贵妃坐上后位更好。如今贞慎夫人还不是皇后便对福宁宫的人不敬，等日后坐上后位……太后娘娘，三思啊。” 太后的神色难看至极，铁青着一张脸，呼吸急促地看着燕茵，指着她的手微微发抖，“你……你可真是……” “太后娘娘，奴婢伺候娘娘一辈子，句句都是肺腑之言，请太后娘娘明鉴。”燕茵哽咽道。 她是真的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太后为了苏家将自己在后宫的处境变得越发的糟糕，太后娘娘为苏家着想，但是想想当初苏姑娘进宫后做的事情……确实令人有些寒心啊。 只是现在燕茵不敢在太后面前说这些，她伺候了太后娘娘一辈子，不能看着太后走入歧途啊。 燕茵的额头都磕肿了，太后摆摆手，“罢了，你起来吧，哀家知道你这是真心话，只是有些事情哀家也为难啊。” 燕茵扶着膝盖站起来，低声说道：“太后娘娘，您也要为自己留条路啊。” 太后摆摆手让燕茵下去，自己靠着软枕微微阖着眸子发呆。 为自己留后路，她现在哪有什么后路可言。 苏家若是后继无人，她这太后还有什么风光？ 燕茵虽然一心为她着想，但是有些事情还是看不透。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燕茵那句贞慎夫人对福宁宫不敬的话，第二天太后就把宋惠和叫了去敲打了一顿，当初皇帝也是说宋惠和协助太后理事。 之前太后是觉得宋惠和没这么大的胆子，但是现在却不这样想了，索性将选秀的大权重新握进手中，这下子宋惠和真的成了个跑腿打杂的了。 容落歌知道前因后果之后难免对着寒星澜叹息一声，“燕茵对太后娘娘是真的忠心，到现在依旧为太后周旋。” 寒星澜听了这话看着容落歌，“燕茵跟了太后一辈子，情分自然深厚。” 容落歌听着寒星澜淡淡的话，便知道寒星澜现在对燕茵的观感也很复杂，知道她是忠仆，但是有时候忠仆也未必人人喜欢。 归根结底还是立场的缘故。 就如同世家与皇帝，世家中难道没有青年俊彦吗？ 有的，只是那些青年俊彦效忠的不是皇帝而是他们的家族罢了。 “明日我要去琉璃坊那边，午膳不回来陪你用了。”寒星澜转移话题说道。 容落歌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只管去忙就是。琉璃坊那边怎么样了？” “现在有了萧慎与梁王坐镇，事情都在可控状态之内，几个月之内抓了好几起人，那边怪热闹的。”寒星澜嗤笑一声说道。 容落歌闻言就乐了，笑着说道：“他们是想拿到琉璃的配方，如今琉璃窑出来的东西也有不少了吧？” 寒星澜点头，“我准备让萧慎组一支商队出京，将琉璃贩至其他国家，你看如何？” 容落歌点点头，“这个想法好，就是现在交通不便，一来一回时间较长，萧慎若是离京，那京城守卫怎么办？” 寒星澜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打算把容岩提上来。” 容落歌却道：“容岩领军比不上萧慎，我倒觉得不如让容岩带领商队出京，萧慎镇守京城。容岩与狄月奴有仇，若是这次途经青玄国，说不定还能做些有意思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寒星澜的心思一下子就转了起来。 容落歌道：“青玄国现任国主的皇位本就做得不太稳当，若是他知道狄月奴来和亲不仅没能起到加强两国友谊的作用，反而处处得罪了人，你说青玄国主会怎么想怎么做？” 寒星澜垂眸看着容落歌，“亏你想得出来。” 容落歌乐得不行，看着她说道：“是啊，宁可得罪君子，不要得罪女人与小人，我啊，一向是有仇必报。狄月奴能在咱们的地盘上嚣张的底气就是她公主的身份，可要是有朝一日这个公主的身份不那么重要了呢？等到那时候，我倒要看看这对昔日恩爱的夫妻，最后还能不能真情相守。” 就容衡那个自私鬼，这可够呛！ 杀了狄月奴有什么意思，就该让他们尝一尝她们施加在别人身上的苦！ 第267章 皇帝真的是越来越皮了 奢侈品，为什么称之为奢侈品？ 这些东西就是要卖给有钱人，有权人，让他们显摆炫耀满足自己的欲望的东西。 而且，容落歌也知道鸮国的世家门阀对琉璃窑有种莫名的抵制，就是既想知道这琉璃怎么烧制出来的，但是又不想遂了皇帝的心愿，让皇帝薅他们一根羊毛。 这种对峙，说白了既有政治上的因素，也有心理上的因素。 世家门阀世代绵延，根基深厚，这些家族联手能让龙椅上的皇帝也吃瘪，这样的权利很令人着迷，所以这些人不会轻易放弃，更想加深这种权利。 但是寒星澜必然不会同意，于是皇帝与世家就有了利益的碰撞，起摩擦是无法避免的。 若是琉璃在鸮国售卖的话，很有可能会在世家联手之下出现无人捧场的局面，就是要打皇帝的脸，让皇帝低头！ 这种情况寒星澜也已经有预想，能不生气吗？ 当然生气，但是预想与发生不一样，所以他也不能莽撞做什么事情，于是就想出了不给这些人打自己这个皇帝的脸的机会不就成了？ 我不在鸮国卖！ 皇帝将售卖客户对准国外人员，这一招连容落歌都觉得厉害！ 高手过招，真的是令人鼓掌。 寒星澜觉得落歌这个提议不错，就道：“那就让容岩去。” 世家都还在猜测皇帝那些琉璃准备什么时候拿出来，到时候他们肯定会给陛下一点苦头尝一尝。 但是万万没想到，皇帝拿出来了，但是压根就没想着在鸮国卖，而是直接让永安伯带着商队出使各国！ 这一招太损了！ 诸世家齐齐傻眼。 皇帝与世家过招，历朝历代以来，无外乎就是在朝堂上削减世家的权利，打压世家嫡系，然后世家反扑，想要架空皇帝，政令不能畅通，朝事一定要一波三折。 总是这一波过招那时双方的血槽都要空一半，杀人一千自损八百。 但是现在有了容落歌就不一样了，她带着后世的无数前辈凝结的智慧，带着超乎这个时空技术，就给寒星澜弯道超车的机会。 军事跟不上，就发明各项军事利器，各种武器，提拔嫡系将领。 没有军费支撑，她就给皇帝研制出各种领先技术，琉璃也好，提花机也好，这也只是一个开始，后续她与寒星澜将会联手打造鸮国第一大商业基地。 只是税收就能数到手软，一旦皇帝手中有钱有粮有兵之后，一旦皇帝积蓄的力量能彻底压制世家之后，那么再次交手那就不是一个等量级的。 就好比目前来说皇帝与世家都是一百公斤级别的对手，但是再给寒星澜一点时间，他能很快地成长为两百公斤级别的，等到那个时候，全方位碾压制下，世家还能在皇帝的铁拳之下走几个回合？ 现在他们与世家虚与委蛇，就是争取时间。 选秀的妥协也是因为如此，这名单上头有寒星澜做交易的人家，这些人家的女儿进宫之后必然会得高位，但是相应的其他的就不能奢求了。 而那些与皇帝没有达成交易的人家，非要把女儿塞进宫，结果如何就不好说了。 当然，为了避免寒星澜为难，容落歌说不得还得做几年独宠的皇后，嗯，必要时还得牺牲自己的名声摆出一个善妒的模样，如此才能让皇帝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容落歌这么一想就觉得怪委屈的，忍不住跟寒星澜吐槽一下。 寒星澜乐的眼睛都笑弯了，抱着容落歌说道：“真是委屈你了，你放心，朕一定为你守身如玉！” 容落歌：…… 现在的皇帝啊，真的是越来越皮了！ 但是，这话让人开心。 “我打算在康康满月宴上册封你为皇后，你看如何？” 容落歌自然不会反对，只是看着寒星澜问道：“朝臣只怕会阻拦。” “我不打算跟他们商量，我会直接下旨，届时木已成舟，他们想反对也无用，这件事情就不能跟他们商量，而且我已经将提花机与罗机子的事情散播出去为你扬名，如今京城百姓皆知道你的美名，其他的就不用在意了。” 寒星澜说这话的时候神色是严肃的，他跟这些人打交道已久，若是将此事放在朝堂上做廷议，结果绝对不会是他想要的。 与其与他们扯皮，他宁愿快刀斩乱麻，只要结果是自己想要的，至于世家的感受，与他何干？ 容落歌没有推辞，因为新人进宫之后，自己若是顶着贵妃的名义，就算是宫中位份最高的妃子，但是在太后面前还是无法理直气壮。 但是皇后就不同了，金印金册在手，那是名正言顺的一国之母，她管理后宫名正言顺。 因为太后身后还站着个苏瑛，这个皇后的位置对她来讲加成很重，所以她就直接应了，看着寒星澜说道：“咱们两夫妻当真是不容易啊。” 一个在前朝披荆斩棘，一个在后宫把控大局。 好在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辛苦你了，过个两三年，到时候在这后宫你想做什么做什么，就不用再受任何委屈。”寒星澜叹口气，他就很是愧疚，把她娶进门至今为止都没让她过几天轻松的日子。 容落歌看着寒星澜，反握住他的手，“行啊，我就等着后半生得陛下庇佑，在后宫做一只能横着走的大螃蟹！” 寒星澜：…… 明明是个很忧伤的事情，结果听到这话一下子开心起来。 她就是这样，总有办法让他开心，即便是前途黑暗凶险，她也会为他保驾护航，让他轻松起来。 容落歌看着寒星澜笑了，就抓过秀女的名册，“行了，现在做正事，你倒是跟我说哪几家的闺秀是可以拉拢的，我心中的好有个底。” 寒星澜就拿过笔给她标注出来，听着容落歌又问道：“苏瑛那边我应该怎么对待？”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无须因为她是苏家人就忍让。若是太后那边找你麻烦，就直接推到我身上。”寒星澜直接说道。 第268章 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容岩带队一事传出去，外头的人当真是又羡又慕，带着商队出去卖琉璃，这是多大的油水啊？ 一来一去，就算是只截留一成，那都是吃穿不尽。 对于皇帝这个决定，自然是有人不满意，这种差事若是落在自家身上多好？ 奈何陛下现在颇有乾纲独断的架势，这种大事不上廷议直接定下，让那些朝臣又憋又屈，又没办法。 容岩是一把手，下头肯定还会配二把手以及副手若干，他还没回家，身边的人就告诉他家里门前排了满满的人，这都是等着见他的。 容岩立刻对着车夫说道：“掉头，派个人回去跟夫人说一声就说我今日不回去了。” 小厮忙答应下来，直接跳下车从后门绕进宅子里。 府里，楚珂正在跟女儿说话，听了小厮的话表示知道了，便让他退下了。 容灵珊笑着说道：“哥哥这次是真的厉害了，肯定是大姐姐提拔他。” 楚珂看着女儿，“先别说这个，你的婚事你自己有相中的吗？” “娘，我跟你说过了没有，我现在一点也不着急，你还是先操心大哥吧。我看着现在大哥一点成亲的意思都没有，您不急着抱孙子啊？”容灵珊忙说道，她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她自己能看出个什么什么好歹来，等到了年纪就让大姐给她做主挑一个。 大姐那么厉害，选的人肯定差不了。 楚珂听着女儿这样说，就叹了口气，看着她说道：“你哥哥现在越来越有主意，我也不好做他的主，你是他妹妹，回头问问他可有相中的闺秀，若是有，娘就托人上门提亲。” 容灵珊忙摇头，“我可不敢问我哥，我现在见到他都有些怕，大哥现在的气势真的是越来越厉害。” 楚珂更犯愁了，儿子迟迟不肯成亲，都快成他的心病了。 “娘，我听说舅母想要来拜访你，你给拒了？”容灵珊说起这个就高兴多了。 楚珂随意地点点头，“你不是不想见吗？” “因为我不想见啊？”容灵珊看着母亲问道。 楚珂拍拍女儿的手，“当然，你跟弟弟在楚家受了委屈，娘知道你一直耿耿于怀，如今咱们日子好过了，你舅母又想靠过来，我也不会愿意的，不然你们受委屈不是白受了。” 容灵珊轻笑一声，“我就知道娘最好了，我一点也不想见舅母，若是舅舅亲自来倒是还能见见。” “哼，你舅舅哪里有脸来？”楚珂垂头说道，“不说这些了，你递帖子进宫给你大姐姐，我亲手给小皇子做了衣裳，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娘娘要是让你进宫，你就带进去。” 容灵珊点头答应了，“那我现在去写，不过大姐正在坐月子，而且宫里还在选秀，不知道有没有空呢。” 提及选秀，母女俩的神色都有些担忧，楚珂看着女儿，“就是这个时候要问一句，宫里选秀，你大姐只怕心里也不舒服，咱们作为娘家人总要问问安慰安慰她。” “我这就去。”容灵珊立刻就回屋写帖子去了。 楚珂将自己做好的小衣裳一件件地拿出来重新收拾一遍，这些全都是她买的最好的料子做的，她知道宫里不缺这些，但是这是她的心意。 宫里头，容落歌接到了容灵珊的帖子，以为是容岩的事情让她们母女担心，想了想就对着融心说道：“让楚夫人跟灵珊明儿个一起来。” 融心点头，“那奴婢去永安伯府走一趟。” “去吧，悄悄的，别惊动人。”容落歌说道。 融心特意回去换了身不打眼的衣裳，这才出了宫。 融心前脚刚走，却彩沉着脸走进来，“娘娘，贞慎夫人那边递过话来，想要来拜见娘娘，娘娘要见吗？” 容落歌瞧着却彩一乐，“你生什么气？” 却彩抿着唇道：“这段日子贞慎夫人当真是风光得很，说什么来拜见娘娘，怕是来给您添堵。” 容落歌笑得更开心，“那就不见。” 却彩听着娘娘这样说就高兴了，“就不该见，娘娘的身体为重，若是见了白生一肚子气倒是亏了。” 容落歌能猜到宋惠和过来是为什么，大概是想探自己的底，她看着却彩，“你把云华宫的人打发走，然后去许淑媛那边跟她说一声，让她迟一会儿过来一趟。” “今儿个怕是不行，娘娘，您忘了内廷府那边的绣娘一会儿要来给您量身。” 却彩立刻说道。 容落歌倒是把这件事情给忘了，既然是要封后，她的皇后凤袍就得先做起来，时间有点急，内廷府那边的绣娘得加班加点赶做。 “那就明儿个吧。”容落歌说道。 却彩立刻就去了，没多大会儿，木灵带着内廷府的绣娘进来，容落歌起身让她们量身。 来了足有十几个人，这架势十足，容落歌没想到量个身这么麻烦，足足写了几十项数据，大概这就是顶级裁缝的范儿。 把绣娘打发走，她就直接躺下休息了，第二天一早许淑媛就过来见她。 容落歌正在跟儿子玩，出生十几日的孩子就大变样了，白白嫩嫩的哪里还有刚出生时红皱皱的样子，尤其是那眼睛跟寒星澜一模一样，容落歌看着就喜欢。 大概延续子嗣最令人开心的事情，就是从孩子的身上能看到另一半的影子。 许淑媛这还是第一次见小皇子，眼睛都挪不开了，“小皇子长大后肯定是个美男子，怎么能这么可爱，娘娘，你看他对我笑呢？” 当娘的都喜欢别人夸自己的孩子，容落歌也不能免俗，笑着说道：“等长大后才知道呢，这小子皮得很，嗓门又大，哭起来惊天动地的。” 她跟寒星澜都是内敛的性子，完全不知道这小子随了谁。 许淑媛看过小皇子，这才对着贵妃问道：“娘娘让嫔妾过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容落歌点点头，拿出早就写好的名单给她，“这几个秀女进宫后你多照应一些，先不要惊动贞慎夫人那边，恩，就比着苏瑛那边来就好。” 许淑媛一愣，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比着苏瑛来，娘娘这是要跟太后娘娘对上了？ 第269章 给本宫站住 许淑媛定下神来，将名单接过去扫了一眼，有两个她还挺熟悉，便笑着说道：“行，那我提前安置下，虽然说这次是贞慎夫人协助太后娘娘理事，但是贞慎夫人最近行事过于自大把太后娘娘惹恼了，已经被敲打好几次了，还分了些事情给嫔妾，用来辖制贞慎夫人。” 容落歌听着眉眼一弯，“这倒是好事，你多历练一二，等回头选秀一结束，我这里出了月子，贞慎夫人那边也就该做什么做什么，你的担子就得加重。” 许淑媛闻言心头一跳，贵妃娘娘这话就是明着告诉她，选秀只是一个过程，等事成之后摘桃子的还是贵妃，而且她这个追随贵妃的人也得加权了。 许淑媛立刻说道：“娘娘放心，我一定把事情安排好，不会让娘娘失望的。” 容落歌笑，“我自然是信任你的，我给你的这几个人一定要安排好。” “是，娘娘放心。”许淑媛站起身来，“那嫔妾就先告退了。” “去吧，辛苦你了。” 许淑媛哭笑不得，“能为娘娘分忧是嫔妾的荣幸。” 容落歌也乐，“咱们就不说这些客套话了，去吧，去吧。” 许淑媛心情高兴的出了玉照宫，将贵妃给她的名单收好，心里琢磨着这件事情如何处置。 苏瑛那边早就有安排了，秀女进宫参选，照规矩都要先去玉瑞宫待选，玉瑞宫那么大，住的地方有正殿侧殿配殿还有后殿之分，有没有阳光，通不通风这些虽说是小事，但是真要住进去舒不舒服也是重要的。 正殿不会住人，是理事的地方。 但是东侧殿肯定是要给苏瑛住的，东者为贵，而且就以她是太后侄女的身份也是能住的。 西殿那边贞慎夫人安排的是跟安定侯府交好的，她现在比贞慎夫人矮一头，不能与她明目张胆作对，但是东配殿她还是能做主的。 东西侧殿只能各住一人，但是东配殿与西配殿可以多住几个人，娘娘给她的名单上有四个人，东配殿住两个，西配殿住两个，这样分开来安置就妥当了。 “主子。”明月急匆匆地从关雎宫的方向走来。 许淑媛看着明月着急的神色问道：“出什么事了？” “贞慎夫人让人到关雎宫传话，让您去云华宫一趟。” 许淑媛文闻言微微皱眉，“明日秀女就要进宫待选是不是？” “是，奴婢还听说今儿个早上太后娘娘就传贞慎夫人去了一趟，贞慎夫人回来后神色很不好呢。” 许淑媛嗤笑一声，这是在太后那边憋了气还想从她身上找回来，“那就走一趟吧。” 云华宫里罗容华与周婕妤也在，看到许淑媛走进去，二人起身见礼，毕竟位份比人家低。 许淑媛也没为难人的意思，笑着让人起身，自己上前给贞慎夫人见礼。 宋惠和这会儿心情正不好，见到许淑媛也没让人起来，就道：“想要见许淑媛一面真的不容易，三催四请的才肯露面。” 许淑媛自顾自的站起身，也不管宋惠和的神色，听着这话笑着说道：“贞慎夫人这是误解嫔妾了，怕是去关雎宫传话的人没给您说清楚，今儿个一早嫔妾就去玉照宫回话，回来的路上知道贞慎夫人传召嫔妾，我便立刻赶了过来。” 宋惠和听着许淑媛拿着容落歌压她脸色更难看了，面色一沉，便道：“许淑媛这是拿着贵妃娘娘来压本宫？” 许淑媛眉头微微一皱，随即说道：“贞慎夫人这话嫔妾万万不敢当，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若是夫人不信，自可让人去玉照宫问话。” 宋惠和被许淑媛不软不硬地怼回来，正要发怒，周婕妤一看事情不妙，立刻出面打圆场，“夫人，您千万不要生气，那回话的宫人着实可恶，竟然把话传错了，回头再罚她，如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夫人莫气。” 宋惠和咽下这口气，看着许淑媛说道：“明日秀女进宫待选的事情，许淑媛一定知道吧？” 许淑媛点点头，“太后娘娘早已将懿旨发给各宫，嫔妾自然知道。” 宋惠和梗了一下，看着许淑媛的神色更冷，直接说道：“既然这样，明日接引秀女的差事就由你负责。” 许淑媛脸上的笑容立刻就消了下去，也没说话，静静地站在那里。 云华宫一下子安静下来。 接引秀女这样的差事一般都是由宫里的女官去做，贞慎夫人让她去做，这分明就是要打她的脸！ “怎么，许淑媛不乐意？”宋惠和怒道。 许淑媛笑了笑，“若是宫里实在是没有人能做此事，嫔妾自然是义不容辞，只是嫔妾不明白夫人为何要我一个三品宫嫔去做后宫女官才做的差事。贞慎夫人如此羞辱嫔妾，嫔妾只好请太后娘娘主持公道了！” 许淑媛说完立刻转身就走，丝毫不给宋惠和面子。 “你……给本宫站住！”宋惠和原是想搓搓许淑媛的锐气，哪知道她如今胆子这么大，居然一点体面也不留给她，简直是放肆！ 许淑媛自然不会留下，留下岂不是等于羊入虎口，她使劲揉了揉眼睛，将眼睛揉红，然后直奔福宁宫。 太后与宋惠和各有各的算盘，都想把自己一系的人留宫，利益上自然产生冲突，太后对宋惠和早有不满，只是一直没有名正言顺的借口处置她，现在许淑媛给她送到嘴边，太后不咬一口才怪。 太后能不知道许淑媛是借刀杀人吗？ 知道，但是知道也得当一回刀，若不早早地把贞慎夫人打压下去，等秀女进宫太后也很被动。 等容落歌那边得了消息的时候，太后已经派人将贞慎夫人毫不留情面地训斥一顿，又把她手上的差事分了一半出来给许淑媛。 容落歌就没想到许淑媛还挺会玩儿，有点意思。 容灵珊看着大姐姐笑了，就问，“大姐，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容落歌就道：“是宫里的一些琐事，无妨的。你接着说你的，容岩怎么了？” 第270章 秀女进宫 “就是大哥不肯成亲的事情，母亲急得不得了。”容灵珊笑着说道。 楚夫人在一旁瞪了女儿一眼，“娘娘还在月子里，说这些做什么。” 容落歌便道：“无妨，夫人可有相中的人家？” 楚珂叹口气，“我现在都不挑，只要姑娘性子好是个能持家的就足够了，但是岩儿却不肯点头成亲，所以我这才着急。” 容落歌现在也摸不清楚容岩什么想法，就看着楚珂说道：“这次容岩要带着商队出行，最快也得半年才能回来，若是慢一些只怕到年底也是有的，不然等他回来再说，兴许这一趟回来后想法就变了。” 楚珂也只能这样，“也不知道他这性子随了谁，真是让人头疼。” 容落歌估摸着这是因为容衡这个渣爹的缘故，只怕是容岩对婚姻有了抵触的心理，只是这些话也不好说，她就压在心里没说，问了问楚珂最近的情况。 “现在的日子比以前真是轻松不少，全都是托娘娘的福。”楚珂真心实意地谢道，“我已经很知足了。” 容落歌就点点头，笑着说道：“容岩封了永安伯还没有宅邸分给他，如今距离皇城最近的一条街没有空档，陛下的意思是等容岩这次回来后再给他赏宅子。” 楚珂忙说道：“如今这宅子住着就好，赏不赏都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这宅子肯定要有的，不然那些人背后怕是又要说嘴。”容落歌道，“正好夫人这段时间也多出去走走，看看哪家的姑娘秉性不错的，等容岩回来就能相看起来了。” 楚珂点头应了，她是在四处打听，但是儿子不点头打听了也没用，不过娘娘这样说，指不定就有主意，她按耐住心中的急躁应下来再说。 没说多久的话，康康在隔壁就醒了，醒了就要找娘，奶娘哄不住，就把小主子抱过来了。 容落歌伸手抱住儿子，笑着说道：“真是个调皮鬼。” 楚珂打眼一看，立刻说道：“小皇子长得真像陛下啊。” 容灵珊在一旁就道：“是啊，是很像，哎哟，他笑了，他对着我笑了。” 康康到了母亲怀里就不哭了，一双眼睛黑溜溜的转，看起来就十分的精神让人喜欢。 楚珂这才跟容贵妃说道：“臣妇给小皇子做了些小衣服，都是我亲手做的，算不上多好，只是一点心意，还请娘娘别嫌弃。” 容落歌有些惊讶，侧头看着楚珂。 楚珂做了这么多年的国公府夫人，她手上早就不沾针线了，没想到现在居然为康康做衣服，她就说道：“多谢夫人了，你用心做的，康康会喜欢的。” 楚珂心里还有些忐忑，怕贵妃嫌弃她不如绣娘做得好，听到这话就开心了，是真的开心。 容落歌就让人把楚珂带来的衣服拿进来，哪知道融心几个抬进来一口箱子。 容落歌没想到会有这么多，这得做了多久？ 她打开箱子，就见里面整整齐齐地摆着各种花色的小衣服，有贴身穿的，也有外头穿的，她拿出一件贴身穿的里衣，只见针脚细密，用的是最好的葛布，葛布要想软就得先过水然后晾晒后在揉搓，如此几遍这料子穿到身上才软软的。 以前她不懂这些，后来有了孩子听绣娘说的，才知道一件婴儿穿的小衣服有这么多的讲究。 上手一摸，便知道这些东西好与不好，楚珂是真的用了心。 容落歌心情挺复杂的，又看着楚珂瞧着康康的神色是真的带着喜欢，处处小心翼翼的样子，不免也有些唏嘘。 中午容落歌特意留了饭，让她们母女吃了饭才出宫。 寒星澜没能回来，带着萧慎等人去了琉璃窑那边，一直忙到天擦黑才风尘仆仆回来，一身的土、 容落歌让人给他备水沐浴，等他收拾妥当出来，这才说道：“怎么弄成这样？” “也是巧了，今儿个琉璃窑那边新建的瓷窑有一炉烧炸了。”寒星澜说道。 容落歌就忙问道：“你没伤到哪里吧？” 寒星澜看着容落歌紧张的样子摇摇头，“我是后来进窑看了看，这才蹭了些土在身上，没伤到。” 容落歌这才放了心，“怎么会炸了？” “烧窑的师傅说是瓷土的问题，具体如何还要等那边查清后再议。”寒星澜看着容落歌，“你说这瓷土的确是个问题。” 容落歌知道，后世闻名的瓷器都是有各自的技艺与瓷土分类。 瓷器的胎料必须是瓷土的，瓷土主要是高岭土和化妆土，里面要有长石、石英石和莫来石的成分，而且还得含铁量低。经过高温烧制，烧出来后胎色白，的是透明或半透明的模样，那才是品相好的瓷器。 后世传世的四大名窑，都是各有各的特色。 容落歌现在也没本事完全复制明窑，她也只能依靠自己知道的浅薄的知识去推动瓷器的发展，一开始就失败也没什么，谁能一下子就成功的。 就是瓷土的问题是得好好地研究一下，她看着寒星澜说道：“还是得让人去找最优质的瓷土，多去各地走走，也许会有收获。” 寒星澜已经把咿咿呀呀的儿子抱了起来，闻言就道：“瓷窑那边的老工匠也是这样说的，好窑配好土，这种事情不能急。” 寒星澜说一句话，康康就跟着哼一声，父子俩就像是二重奏一样，顿时就把容落歌给逗乐了。 寒星澜也乐得不行，故意说一句就逗儿子一句，等着他应和一声再说下一句，俩人玩得不亦乐乎。 容落歌让人摆膳，她吃的是月子餐单独准备的，给寒星澜准备的与她不一样，俩人的餐桌上那是泾渭分明一道线。 吃完饭，寒星澜哄着儿子去睡觉，对于这项工作，他只要有时间就不会扔给奶娘去做。 容落歌想，大概他小的时候没有父母这样哄过，所以在自己儿子身上就不想造成孩子的遗憾。 第二天一早，玉照宫还清清静静的，后宫的侧门已经打开，陆陆续续有马车进了宫门，整整齐齐地停在二宫门外，然后一个个打扮精致的秀女走下马车。 原本清净的后宫，此时此刻顿时就热闹起来。 第271章 豺狼虎豹齐了 付双舒走下马车，站在宫门前有些恍惚，她沉默地随着宫人踏进那道宫门。 一门之隔，但是她的人生已经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玉瑞宫早已经收拾妥当，她随着宫人走了进去，深吸口气，才没让自己变色。 “付姑娘，你住在东配殿，请跟奴婢来。” 付双舒对住在哪里并没有关注，她沉默地跟着人走进去，没想到在里头看到了一个熟人。 康华露！ 俩人四目相对，先是有些惊讶，随即又不知道说什么好，竟是一瞬间都愣在那里。 宫人弯腰退下后，康华露首先开口，“双舒，你也来了？” 付双舒点点头，“我也没想到你也在。” 康华露苦笑一声，“坐吧，这配殿只住两个人，看来就是咱俩了。” 付双舒在康华露对面坐下，看着她欲言又止，定定神还是说道：“不是之前说你已经在议亲了，怎么……” “没办法，我爹是兵部尚书，为了让陛下安心才让我进宫。”康华露无奈地摇摇头，“我娘因此哭了好几天，但是没有办法，只能这样吧。” 付双舒眼睛都瞪大了，“你也是这样？” 也？ 康华露看着付双舒，“你也是？” 付双舒说到这个就来气，“可不是，你说我爹一个骠骑大将军，当初压着明赞升了官，说是要感谢皇恩我就得进宫，我不想来，但是不能不来。” 康华露微微皱眉，看着付双舒说道：“你说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什么不对劲？” “你进宫前家里人有没有叮嘱你什么?” “说了，你也说了？” “说的什么？” 俩人看着对方，半晌齐齐地看向玉照宫的方向。 二人：…… 齐齐沉默。 进宫之前，家里人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要跟贵妃结仇，万事以玉照宫为先，不求圣宠，只求平安。 这话是什么意思还不懂吗？ 她们进宫不为争宠，等于是变相的人质，这以后的日子还有什么盼头？ 付双舒自然是不乐意，但是她不能任性拖着整个家族因为她的缘故到底灭顶之灾。 看来，康华露也是这样的。 付双舒眼睛一转，看着康华露说道：“你说，这么多秀女，有几个是咱们这样的？” 康华露定定神，压低声说道：“小点声，你还想有几个？我估摸着可能就咱俩，顶多再多一个或者两个。” 付双舒重重地叹口气，“你说这叫什么事情？” 康华露小心翼翼地站起身走到门口看了看，然后把门关上，这才回来说道：“家里人说，最多等个三四年，到时候会想法子让我出宫。如今陛下与世家斗得正厉害，咱们两家这是站队了，我估摸着咱俩进宫就跟质女差不多。” “三四年？真的啊？” “你家里人没说？” 付双舒摇摇头，康华露就道：“咱俩情况差不多，应该没多大区别。只要咱们在宫里别惹事，别闹事，老老实实的呆上这几年就能安安生生出宫了。” “你想的倒是简单，出宫咱们也不能顶着这个身份了，那以后还有什么前程？”付双舒脸都黑了，“若是以后只能不见光的活着，还不如留在宫里呢。” “家里人肯定不会委屈咱们的，等着吧。”康华露也没别的办法，既是安慰付双舒，何尝不是安慰自己。 付双舒就道：“想当初见容贵妃在宫里与云时妆对上时，那时咱俩就曾私下说容贵妃可不是个简单的人。” “是啊，那时候容贵妃还是齐王妃呢，现在都成贵妃了，又生下了陛下的长子，这人啊，谁知道以后会如何。”康华露的神色很是复杂。 当年容落歌被镇国公府一直放在庄子上养着，那时候多少京城的闺秀都忘了这号人，是后来她成了齐王妃大家才记起她。 紧跟着又是容落歌坚持与齐王和离，多少人背后笑她傻，但是没多久人家就进了东宫，后来跟着太子进了后宫，封了贵妃，又生了皇长子…… 现在她们被家里安排进宫，一再叮嘱的就是不能惹贵妃，要敬着，要捧着，万万不能得罪。 这…… 就很生气，很恼火，但是也没办法。 两人愁眉不展，不能争宠还得供着贵妃，这以后的日子想想就觉得太憋屈了。 “家里人这么安排肯定有他们的想法，再说咱们早晚都要出去的，争宠对咱们没用，不就是捧着贵妃吗？咬咬牙咱们也能做到。”康华露说道。 付双舒蔫蔫地点点头，“那贵妃会不会为难咱们？” 康华露也不知道啊，毕竟她们家世出众容貌姣好，怎么看也是贵妃的劲敌。 这就……有点麻烦了。 随着玉瑞宫越来越热闹，她们躲在东殿看到不少熟面孔，俩人越来越沉默，等看到苏瑛进来后直接去了东侧殿后，俩人的神色更难看了。 东侧殿住进的是苏瑛，她们还不算是意外，但是西侧殿住进去的是阮时华，这就令人很意外了。 阮时华的父亲是礼部侍郎，她凭什么住进西侧殿？ 随后她们还看到了住进西配殿的勾婧，还有其他熟悉的面孔，知道这次选秀人很多，前来参选的都是有地位的人家，但是真的看到了还是挺受冲击。 “这可真是虎豹豺狼全都齐了。”付双舒长长地叹口气说道。 康华露…… 你说这话是真的吗？就没想到你自己也在其中吗？ 等到一群秀女全都安置下来已经是中午了，容落歌正在玉照宫与寒星澜用膳，俩人边吃边聊已经成了习惯，食不语的规矩在俩人独处时就被抛之脑后。 实在是他们相处的时间很少，难得有用膳的时间还要装哑巴吗？ “太后晚上设宴，你还要去露个面吗？”容落歌看着寒星澜问道。 寒星澜抬头看着容落歌，“福宁宫那边给你递话了？” 若不是福宁宫那边传话过来，她怎么会这么问？ 寒星澜的神色就沉了下来，他总是希望自己的母后能分清楚内外与轻重，不愿意母子间真的反目，但是看来自己的让步倒是让母后越发的得意了。 第272章 册封为后 容落歌没发现寒星澜眸子里的变化，喝了口粥，头也没抬地说道：“不是多大的事情，那边估摸着没办法从你那边得了准信，就索性来我这里问。” 寒星澜还是有些不悦，看着容落歌说道：“以后遇到这样的事情，你只管推出去，对福宁宫的人说我的事情你做不了主。” 容落歌这回听出寒星澜不高兴了，抬头看着他乐了，“没事，我也不用费心费力，就是问你一句。” “那我不去。”寒星澜自然不会去，甚至于他都没想过在这次选秀中露面。“你也不用让玉照宫的人回话，我会让时安去跑一趟。” 福宁宫那边也该知道他的态度，免得总让落歌分心。 容落歌就道：“也行，让时安去跑一趟，那边的人省得以为我在中间搬弄是非。” 寒星澜看着容落歌，“你先别管这些了，安生把月子做完再说。” “好。” 容落歌自己的身体她当然上心，在月子里太医院那边特意定的恢复养身的药汤，她每天都要喝一碗。再加上自己没有喂奶，而且吃得比较清淡，还没出月子身材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 她一向是个自律性很高的人，在这一点上她从不松懈。 用完膳容落歌就要午睡，寒星澜去侧殿看儿子，小家伙睡得四仰八叉的，他伸手在他的小脸蛋上捏了一下，叮嘱奶娘好好照看小皇子这才走了。 奶娘哪里敢不尽心，如今她们两个奶娘晚上都是带着宫女一起轮班守夜，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照看小皇子的人都要比得上服侍贵妃娘娘的排场了，陛下对这个孩子是真的看重，只要回玉照宫必然会来看。 而且，皇帝还亲自抱着小皇子，这才是令人惊讶的。 抱孙不抱子，不要是在皇家，便是在世家名门中，也没有爹抱儿子的，但是陛下丝毫不在意这些，她们这些人瞧着哪里还敢懈怠，脑袋都不要了吗？ 后宫选秀热热闹闹的开场了，容落歌不掺和，不过问，玉照宫的大门一关，自己过自己的小日子。 倒是融心几个打听到那边的消息就来给她解闷，什么今儿个这家的闺秀脸上忽然起了小疹子，明儿个另外一家的腹泻不止，再过一天好端端的忽然晕倒的，总之是八仙过海各显其能，那边的热闹接连不断，极大地丰富了容落歌的业余生活。 选秀那边还未落下帷幕，容落歌这边要出月子了，等出月子那天，玉照宫的嬷嬷让人烧了热水送来，融心几个弄了香汤服侍贵妃沐浴，崭新的衣裳上身，头发梳了个高高的留仙髻，珠翠环绕，绸缎加身，当真是美不胜收。 寒星澜走进来时不由也愣了一下，在月子里容落歌一向是素面朝天，猛不丁的忽然装扮起来，倒是让他一时间有点不适应了。 融心几个人对视一眼，笑嘻嘻地悄悄退了出去还关上了殿门。 容落歌就很囧，这几个丫头做得也太明显了。 大概是那关门声还有容落歌的囧相逗笑了寒星澜，他大步过来把人抱进怀里了，低头就擒住了她的红唇。 先帝驾崩，再加上容落歌怀孕生产说起来俩人之间很久没有敦伦，但是寒星澜紧要关头还是停了下来，紧紧地抱着容落歌，低声在她耳边说道：“太医说了，虽然是出了月子，但是生产对女子的身体有损害，还是要再等等。” 容落歌其实自己的身体自己有数，她本来体质就好，也不是不行，但是寒星澜一片真心，她自然也愿意顺着他，于是轻轻地点点头。 寒星澜抱了人好一会儿，这才慢慢松开手，再看着容落歌这一副娇艳的容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半晌才说道：“怎么瞧着你没胖？” 容落歌哭笑不得看着他，“你现在才发现？” 寒星澜讪讪的，“这不是之前你一直穿着宽松的衣裳。” 容落歌得意地说道：“惊不惊喜？” 寒星澜皱眉，“太瘦了对身体不好，我不怕你胖。” 虽然腰肢纤细确实很美，但是生了孩子之后再那么瘦，太医说了对身体确实有些不好。 容落歌…… 俩人说话不在一个频道上！ “知道了，我不会刻意减肥，会好好吃饭，行了吧？” 寒星澜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迟疑一下又道：“也不用太胖。” 容落歌真的是被他弄得哭笑不得，正要回一句，就听着寒星澜又道：“等过一两年朝政稳定之后，我要带着你与孩子南下，看看鸮国的大好河山。太胖了，走不动。” 容落歌看着他，“算你这里有过关！” 寒星澜这一晚睡得不怎么好，枕边人坐月子时，他是真的心静如水，但是现在出了月子，自己也出了孝期，身边躺着的又是自己喜爱的女子，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煎熬了。 色字头上，果然是一把刀！ 第二天朝堂之上寒星澜就让时安宣读立后诏书，朝堂上一下子就炸了。 但是寒星澜这次态度十分强硬，没有丝毫缓和的余地，且立后的理由十分充分，一，容贵妃生下了皇长子，二，容贵妃与国有功，寒星澜举例说明提花机与罗机子。 如今罗机子经过几次修改，第一批绫罗已经做出来，提花罗与传统的刺绣不一样，摸上去十分光滑，刺绣虽美，但是夏日本就热，有了绣花总是要厚重一点，而且刺绣费时费力，有了罗机子就不一样了，织锦罗一出来就立刻得到了人的喜欢。 如今提起提花，没有人不知道容贵妃，朝野民间当真是名声远扬。 此时，福宁宫里，太后得了消息气的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整个福宁宫乱成一团。 燕茵当即让人去请太医，她就知道这件事情太后娘娘肯定会生气，但是没想到会生这么大的气！ 此时，容落歌正在接收皇后的金印金册金宝，皇后的凤袍内廷府也已经送了过来，明日便是她册封大典。 容落歌得知太后晕倒的消息，看着融心说道：“太后娘娘既然晕倒了，咱们也去看看吧。” 第273章 夺权 虽然还没有正式举办封后大典，但是皇后的金印已经交到玉照宫，她一进福宁宫，宫人便弯腰行礼，“拜见皇后娘娘。” 容落歌微微颔首抬脚直接进了福宁宫的正殿，福宁宫对她来讲与平常没什么两样，但是换了皇后的身份，再次对着太后，那底气确实也足了。 要不然为什么人人都想要做皇后？ 因为皇后是六宫之主。 若是太后与皇帝母子情深，皇后的权利只怕一削再削，但是偏偏太后与皇帝母子感情生疏，容落歌做贵妃的时候对上太后便不怕，何况现在成了皇后。 燕茵急匆匆从寝殿出来，见到皇后纳头便拜，“奴婢拜见皇后娘娘。” 容落歌停住脚，“燕茵姑姑不用多礼，起来吧，本宫听闻太后娘娘晕倒了，特意过来探望，太后娘娘现在如何了？” 燕茵脸上烧得慌，太后因为容贵妃成了容皇后这才惊怒之下晕倒，但是这话她打死也不能说，只得替太后圆面子，“太后娘娘好多了，这段日子操心选秀的事情，太后娘娘费心忧思过甚这才晕倒，皇后娘娘放心，如今太医诊过脉已经无事了。” 容落歌听了燕茵的话，轻轻地叹口气说道：“本来选秀的事情应该是我操持，奈何我正在月子中，如此才偏劳太后娘娘，没想到太后娘娘因此累到，这如何让我跟陛下交代？本宫先进入探望太后娘娘，再跟娘娘请罪。” 燕茵心头一颤，立刻说道：“皇后娘娘，太后娘娘还在睡，这会儿不便见客。” 容落歌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看着燕茵满脸担忧地开口，“太后娘娘真的无事？太医既然看过了，怎么还未醒？” “太医说太后娘娘劳累过度需要好好休息，睡好了自然就醒了。”燕茵忙说道。 容落歌轻叹口气，“早知道若是因选秀的事情让太后娘娘如此辛苦，当初我就不该让太后娘娘接手，都是我的错。如今累得太后娘娘病倒，当真是令我愧疚难安，燕茵姑姑，等太后娘娘苏醒后，烦你告诉太后娘娘请她好好养病休息，选秀的事情我会安排妥当的，不敢再让太后娘娘辛苦。” 燕茵大惊，皇后娘娘这是要把选秀的权利从太后娘娘夺走啊，但是她之前还一口一个太后娘娘因为选秀才累倒的，现在要是否认岂不是自打嘴巴？ 正在她绞尽脑汁想要为太后圆谎的时候，皇后娘娘却已经干脆利落地转身走了。 燕茵忙追上去，“皇后娘娘……” 容落歌停下脚，看着燕茵说道：“燕茵姑姑，本宫知道你一向担忧太后娘娘的身体，你放心，这次本宫不会再让太后娘娘受累，只管好好养病就是，不管太后娘娘这边用什么珍贵药材，只管去太医院支取，若还缺什么，燕茵姑姑便去玉照宫找本宫。” 燕茵看着皇后话里话外全都是太后娘娘身体为重，便知道皇后这是要夺权到底，没有丝毫缓和余地。 燕茵面色一白，知道自己无力阻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皇后扬长而去。 也是，容贵妃封为皇后，本该是大喜的事情，结果太后娘娘惊怒晕倒，这换做谁心里也不痛快。 皇后心有怨气也是有的。 燕茵发愁，要怎么跟太后娘娘交代？ 只怕太后娘娘知道后会再晕倒一回！ 容落歌回了玉照宫之后，立刻吩咐融心与却彩去接手选秀的事情，一人去玉瑞宫，一人去贞慎夫人那边，另外容落歌又让宣卉去把许淑媛请来。 忙完这些事情，这才得空抱了抱儿子，小家伙小胳膊小腿特别有力气，经常把襁褓蹬开，身边一刻也不能离开人。 容落歌抱着他，就被他隔着襁褓蹬了一脚，她笑着说道：“等你长大了再打你屁股。” 康康咿咿呀呀的，好像是在回应一样，容落歌就更高兴了。 许淑媛来得很快，进门就拜，“嫔妾拜见皇后娘娘，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要说这后宫里容贵妃坐上皇后最开心的是谁？ 必然会是许淑媛无疑，她可是皇后娘娘嫡系，娘娘越稳，她就越开心。 “坐。”容落歌笑着看着许淑媛，“叫你过来是有件事情让你去做。” 许淑媛抿唇一笑，“娘娘是为了选秀的事情吧？” 容落歌微微颔首。 许淑媛在听到太后晕倒的消息后，在自己的关雎宫就知道事情不太好，容贵妃别看着好说话，但是遇到事情从不退让。 她刚坐上皇后的位置，结果太后就晕倒了，这要是传出去可怎么得了？ “娘娘只管吩咐。”许淑媛立刻说道。 “太后娘娘因为选秀的事情劳累过度晕倒了，本宫既然已经出了月子，自然不能再让太后娘娘劳心费神，不然岂不是我这个儿媳不孝。我已经将选秀的事情接过来，你现在去玉瑞宫主持大局。” 许淑媛知道皇后娘娘厉害，但是没想到娘娘这么厉害！ 这是直接夺了太后娘娘的权啊，但是她很兴奋，之前太后娘娘做事情就故意让她与贞慎夫人互相牵制过招，而且还因为自己是皇后娘娘的人，太后娘娘也没少给她找麻烦，现在总算是能扬眉吐气了。 “皇后娘娘一片孝心，嫔妾当真是感动不已，娘娘说的是，太后娘娘年事已高，经不得劳累，嫔妾愿意为太后，为娘娘鞍前马后。”许淑媛立刻起身表态，“嫔妾这就去玉瑞宫。” 容落歌满意地点点头，许淑媛做事情果然深得她心，“你去玉瑞宫之后，一定要跟诸位秀女讲清楚太后娘娘现在的身体情况，让她们不用忧心，选秀的事情如常进行，依旧按照太后娘娘之前制定的规矩遴选。” 许淑媛明白皇后的意思，这是要给贞慎夫人下套呢，立刻说道：“娘娘放心，嫔妾一定把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 容落歌颔首，看着许淑媛说道：“若是苏姑娘要去探望太后娘娘，你不可阻拦，一定把人亲自送过去，再好好地把人接回来。” 许淑媛愣了一下，皇后娘娘这是要自己监督苏瑛与太后，不要她们姑侄说什么悄悄话？ 第274章 皇后耍威风 许淑媛从玉照宫出来，只觉得后背上全是冷汗，明明这天气阳光明媚，但是她兴奋过后就有种冷意浮上心头。 太后娘娘之前一直想把控选秀的事情，心里如何想的她也能猜到几分，这么费心劳力不就是为了苏家的姑娘铺路？ 没想到忙活这么久，结果现在被皇后娘娘摘了桃子，怕不是要呕死。 而且，看皇后娘娘的态度可不像是以前万事不在乎的样子，一上来就夺了太后娘娘对秀女的权，这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啊。 她这个抱柴的，可不能拖后腿，既然上了皇后娘娘的船，就得一条路走到黑，她没有后悔的余地。 贞慎夫人那边自然也得了消息，半天才缓过神来，心里受到的震惊不亚于一场小地震，紧跟着就恼火起来。 从陛下下旨册封的消息传来，她就没能一刻安心，容落歌怎么就能坐上皇后的位置？ 她爹爹在朝堂上就没反对？ 那么多世家门阀就这么同意了？ 怎么可能呢？ 当初，爹爹可是说了，就凭容落歌一个再嫁的污名，做到贵妃，最多也就是皇贵妃到了头，可是现在呢？ 宋惠和一直以来盯着皇后的位置，不说是当成篮子里的菜，其实也差不多了，唯一的对手她看中的是苏瑛，就没想到陛下封了容落歌！ 凭什么？ 宋惠和一晚上没睡好，结果今儿个又得了这个消息。 好家伙，这可真是不得了，刚坐上皇后就要耍威风啊？ 宋惠和想起在玉瑞宫的安排，忙收拾妥当过去看看，太后那边八成是不行了，自己虽然高兴太后落马，毕竟这段日子太后可没少折腾她，但是她更不愿意容落歌得意。 宋惠和在玉瑞宫外与许淑媛走了个面对面，俩人四目相对，神色看上去十分平静，但是内心如何不得而知。 “见过贞慎夫人。”许淑媛位份低一头，此时上前见礼，免得被宋惠和抓住把柄。 宋惠和看着许淑媛压下心头的怒火，尽量让自己的神色平静下来，问道：“许淑媛怎么在这里？” “嫔妾奉皇后娘娘之命前来接管玉瑞宫的事情，太后娘娘为了选秀辛苦受累导致晕倒，皇后娘娘很是愧疚不安，一出月子立刻把事情接过来，让太后娘娘能好好休息将养身体。”许淑媛的声音提高了，不止是说给宋惠和听，也是说给玉瑞宫的人听。 宋惠和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容落歌这厚脸皮的真是不要脸，明明是下手把太后的权夺了，结果却要冠上孝顺体贴的美名。 这世上还有比她更阴险狡诈的吗？ 宋惠和气得脸色乌黑乌黑的，但是众目睽睽之下，没有真凭实据，她也不敢对新上任的皇后不满，就算是她不满意这个皇后，但是圣旨已下，容落歌已经是板上钉钉的皇后！ “皇后娘娘真是善解人意。”宋惠和咬着牙只能挤出这么一句，再让她多夸一句，她都要掉头就走。 许淑媛听着宋惠和的话，立刻接口将皇后吹成了个至善至美的人。 宋惠和：…… 让你多嘴！ 不只是容落歌不要脸，许淑媛如今也是不遑多让，当真是狼狈为奸，无耻至极！ 许淑媛进了玉瑞宫，看着宋惠和说道：“贞慎夫人此次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不如你先？” 宋惠和深深地看了许淑媛一眼，冷着脸说道：“许淑媛既然是奉了皇后娘娘的旨意，自然是你先。” 许淑媛笑，“那嫔妾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宋惠和：…… 许淑媛看着此时已经全都聚在一起的秀女，看着大家开口说道：“太后娘娘辛苦操持宫务以致劳累过度晕倒，皇后娘娘担忧不已，方出月子便一力接过选秀事宜。诸位不用担心，太后娘娘已有太医诊治过，只要好好静养就能恢复。至于选秀的具体事宜，皇后娘娘说一切照太后娘娘的意思进行，诸位不用担心。” 不要说宋惠和，便是一群秀女也是愣了一下，她们以为皇后娘娘接过此事一定会进行整改，至少也得把有威胁地剔下去。 结果，皇后娘娘依旧按照太后的旨意继续？ 这……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貌美如花的一群秀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齐齐弯腰领旨。 就很奇怪不是吗？ 苏瑛此时越过人群看着许淑媛，满面担忧地开口，“淑媛娘娘，我想去探望太后娘娘，不知道能否允许？我实在是担心太后娘娘的身体，还请淑媛娘娘答应。” 许淑媛心想皇后娘娘料事如神，苏瑛果然要这么做，她立刻说道：“我来之前皇后娘娘特意叮嘱过，苏姑娘若是但有担忧太后娘娘的身体，自然可以前去探望。人伦亲情乃是大道，苏姑娘是太后娘娘的亲侄女，这是应该的。” 苏瑛一脸感激道谢，心里却有些不妙的感觉，总觉得事情太顺利了。 似乎有哪里不对头，但是她又想不出来。 “苏姑娘请稍等，等会本宫与你一起前去。”许淑媛笑着开口，然后又看向大家，“若是没别的事情诸位就散了吧，今日且休息一日，明日继续。” 付双舒与康华露对视一眼，俩人的神色都不太妙，等许淑媛带着苏瑛走了之后，二人也不敢多待立刻回了屋避免是非。 关上殿门，二人对视一眼，康华露先说道：“你说皇后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付双舒哪能知道呢，她摇摇头，随即叹口气，“这人跟人真是没法比，谁能想到陛下在容贵妃一出月子就迫不及待地立她为后，谁能想到呢？” 是啊，谁也没想到，册封圣旨一下，玉瑞宫当时就炸了窝。 众人积极选秀进宫，不就是因为皇后宝座空悬，大家都有机会吗？ 现在好了，选秀还没结果，皇后宝座上已经有了个人坐上了。 容皇后要圣宠有圣宠，要儿子有儿子，如今又是六宫之主，这还怎么争？ 谁能有把握在三两年内把皇后拖下来？ 如果做不到，再过三年宫里又要选秀，那时候一群水嫩的小姑娘进宫，她们这些人可怎么办？ 第275章 推波助澜 许淑媛亲自送苏瑛去福宁宫，苏瑛自然是不乐意，虽然想了办法支开许淑媛，但是架不住许淑媛装模作样不肯走，气得她脸色都变了也没别的办法。 好在到了福宁宫之后，太后发话让许淑媛回去，许淑媛可还自己的皇后的叮嘱，笑着说道：“太后娘娘，您跟苏姑娘慢慢说话，嫔妾就在外头等着。” 许淑媛行了礼便退了出去，果然就在外殿候着。 苏瑛看着太后，“姑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后当然不能承认自己被容落歌压了一头，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自己身体不好，她看着苏瑛叮嘱道：“你在玉瑞宫万事小心，不要跟皇后对上，其他的姑姑会替你做主。” 苏瑛看着太后这样子心头一沉，面上却是带着几分轻松之色，“知道姑姑没事我就安心了，当时听说您晕倒了，我恨不能立刻就过来才好。” 太后拍拍侄女的手，面色有几分凌厉，“你放心，这次册封一个妃位是少不了你的。” 苏瑛自然是不满意的，她当初是冲着皇后的位置来的，但是谁能想到陛下突然立后，令人毫无防备，而且是直接下旨，并未廷议，当真是让人又气又恼。 容落歌当初首封便是贵妃，自己这里只能是个妃位，可见姑姑对陛下的心思也无法把控，这后宫的事情她自己也做不了多少主了。 苏瑛眉目微垂，口中却说道：“多谢姑姑，是我让姑姑费心了。” “你这说的什么话。”太后还以为侄女会不高兴，现在看着倒是舒心了一点，“你也不要着急，容氏便是做了皇后也未必能坐稳，她这个皇后未经廷议，只是因为陛下圣旨突然降下，打了大家一个措手不及，但是天长日久的，那些人未必就会容她一直坐在上面。” 太后压下心头的闷气慢慢开口，废后在哪一朝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情，只要能有合适的机会，她这里稍加推波助澜就能成。 苏瑛闻言心头一动，嘴上却说道：“可是皇后有功，提花机与罗机子外头都传遍了，皇后在民间的名声飞涨，怕是不易。” 太后微微皱眉，“陛下说是她便是她，说不是她就不是她。花无百日红，人无百日好，容氏难道还能一直得宠不成？” 得宠时自然千好万好，可要是失宠后呢？ 苏瑛听着就有点明白太后的意思了，就算真的是容落歌想出来的又如何，等到她失宠的时候，陛下若是对其厌恶，只要她们这边做些遮掩，同样能让她披上小偷的罪名。 到时候这些功劳从她身上拿过来也不是不可能，若是这样的话，苏瑛就点点头，看着太后说道：“只是这样做的话，姑姑，会有很大风险。” 太后半眯着眼睛，“这世上什么事情没有风险？” “姑姑说的是，我都听姑姑的。”苏瑛笑道。 太后点点头，“我这里没有事情，你先回去吧。” 苏瑛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心里高兴不已，这才点点头说道：“那我就先走了，姑姑，你要保重身体，回头我再来看你。” 太后笑着点头，“你有这份心就成了，去吧。” 苏瑛福福身告退，等她出了正殿，就看到许淑媛从侧殿走出来，她见到她笑着说道：“让淑媛娘娘久等了。” 许淑媛笑眯眯的开口，“苏姑娘说的哪里话，太后娘娘若是没别的吩咐，这个天色也不早了，不如现在就回去吧。” 苏瑛点点头，随着许淑媛的脚步往外走，边走边问道：“淑媛娘娘，我们还要在玉瑞宫住很久吗？” 许淑媛闻言便侧头看着苏瑛，笑容和蔼亲切地说道：“应该不会太久了，皇后娘娘是个办事利落的人，只要名册定好，很快就会呈给陛下，陛下阅看过后便会下旨了。” 苏瑛听着许淑媛这样讲便道：“如此大家都能安心了，不管是能不能留下，也好有个定论。玉瑞宫里秀女一多，总是免不了大事小情的发生，让人心里很是不安稳。” 许淑媛听着苏瑛这话，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是带着关切开口，“是啊，人一多，难免事情就多，在家里的时候都是掌上明珠，进了宫总是有不同的，很多人不适应也很难讲。苏姑娘就不一样了，到底是跟着太后娘娘的，可比那些人强多了。” 苏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话可不好接，含糊着过去了。 等回了玉瑞宫，许淑媛把苏瑛送进去，自己又进去逛了一圈，发现确实没什么问题之后，这才转身离开。 另一边，容落歌也拿到了名册，上面标注好了，她细细地翻看过去，算了算这次留下的人不算多也不少有十几个。 但是妃位的名额就四个，照着规矩，自己封了皇后，多少陛下还会有恩赏。 宫嫔其他的位置还不少，但是僧多肉少，尤其是高位嫔妃。 寒星澜跟她说过，贵妃空悬，以后都不会设贵妃的人选，因为她从贵妃一路上去的，所以这个位置会为她一直留着。 容落歌虽然觉得没必要，但是心里挺舒服。 贵妃之下便是四妃，四妃的位置肯定有宋惠和一席之地，再加上一个苏瑛，剩下的两个她准备一个给许淑媛，另外一个陛下许出去的康华露，毕竟康华露的爹现在算是保皇派，他的女儿肯定要给一份荣耀。 如此，四妃的位置齐活了，再往下就是三夫人的位置，这些她就不头疼了，扔给寒星澜去斟酌。 倒是秦昭华，她犹豫再三，决定还是把她放在三夫人的位置上，当初三夫人最末一位是宋惠和的贞慎夫人，这个位置她觉得膈应，就圈出了排在第二位的穆光夫人，很有可能这一次的提位份之后，后宫应该很多年不会再有变动。 秦昭华虽然不如许淑媛聪慧圆滑，但是却是个做实事的人，分给她的差事从来不抱怨辛苦。除此之外，以她的性子位分太低了容易受人欺负，这个三夫人的位置挺适合她，不张扬，也不会低调。 其他的全都空着，让元保送去前殿给陛下过目，把人选添上就可以了。 容落歌这边做事利落，只等着皇帝的旨意，内廷府那边却在安排她的封后大典。 齐王揣着折子求见皇帝，将奏折呈上。 第276章 这个主意有点损 寒星澜接过奏折看过后，看着齐王问道：“你是想在皇后的册封大典上，将这次选秀的册封礼一起过了？” 这个提议不错，不然一个个的册封礼搞下来也很麻烦。 齐王微垂着头，恭声说道：“回陛下的话，微臣请教过我母妃，她说本朝有这样的惯例，是可以这样做的。一来，内廷府可以节省一部分开支，二来，皇后娘娘的册封礼正好与选秀撞在一起，于情于理合二为一也是可以的。” 后宫嫔妃的册封礼怎么能跟封后大典相比，齐王这一招可谓是让别人给容落歌做陪衬了。 听起来有点损，但是又名正言顺。 寒星澜很满意，齐王想明白后还是很识时务的，就道：“那就依你的意思，这样去准备吧。” “是，陛下若无别的吩咐，微臣告退。”齐王道。 寒星澜摆摆手，齐王便躬身退了下去。 等他一走，寒星澜看着一旁的时安问道：“你看着如何？” 时安可不敢轻易说什么，想了想才道：“陛下，奴才倒是觉得齐王如今这样做，肯定也有明太妃的教导在内，毕竟明太妃一向是个识时务的人。” 寒星澜冷笑一声，半晌才道：“有道理。” 他将名册看完之后，提起将名字一一添上，然后扔给时安，“去传旨吧。” 早些忙完早清净。 时安躬身应下，双手托着圣旨出了门。 寒星澜没去管玉瑞宫那边如何，抬脚回了玉照宫，一进宫门走进内殿，隔着窗子就传出了容落歌母子的笑声，他紧绷的神经也慢慢地放缓下来。 站在廊檐下半晌，这才吸口气进了门。 容落歌早就知道他来了，不知道在外头做什么思想建设，瞧着他进来，笑着说道：“陛下今儿个怎么回来这么早？” 寒星澜走过来把儿子接过去抱了抱，看着容落歌说道：“在想封后大典的事情，内廷府那边提议，将后妃的册封典礼与你的封后大典一起办了，你觉得如何？” 容落歌颇有些惊讶，“与封后大典一起？那这些人就成了陪衬了啊。” 什么人想出的这个主意，有点损啊。 “你说剩下的两个妃位是谁的？”付双舒比较好奇这一点。 康华露指了指贞慎夫人与许淑媛居住的方向，低声说道：“应该差不多。” 付双舒惊讶的说道：“难道贞慎夫人还不能封个贵妃？” 康华露嗤笑一声，“怎么可能，就安定侯在朝堂上上蹿下跳，不时给陛下添堵的行径，陛下是不会给他这个体面的。这是我爹在我进宫前猜的，应该差不多。你看苏瑛封了妃，剩下的两个妃位除了贞慎夫人与许淑媛也没人能胜任了。” 付双舒一想果然是如此，随即就乐了，“那贞慎夫人可真是丢人了。” 混了这么久，最后居然跟别人一样封了妃，还不得呕死她了。 俩人相视一笑，付双舒又说道：“你住在玉绍宫，我住在永延殿，咱们俩也挨着，平常串个门倒是方便了。” “不过，勾婧住在永延殿的东配殿，你可要当心一些，她跟苏瑛走得很近，你要多加防范。”康华露轻叹口气，“不知道怎么安排的，把她与你安排在一起。” “我还能怕了她？”付双舒不以为意，“倒是阮时华住进了长乐宫的东配殿，这一点我还挺意外的，那长乐宫住着的是秦昭华吧？” 康华露点点头，“是啊，你这样一说是有点不妥当，秦昭华是三品，阮时华也是三品，俩人同为三品却一个住正殿，一个住配殿，只怕以后肯定不能消停。” 付双舒若有所思，“华露，你说秦昭华这次会不会再往上走一步？” “你说得有道理，若不是这样的话，这个分配就不合理。” “听说秦昭华是皇后娘娘的人，我看八成跑不了。” 俩人还在说悄悄话的时候，时安已经带着圣旨在后宫走了一趟。 贞慎夫人封了惠妃，依旧住云华宫，许淑媛封贤妃，依旧住关雎宫。秦昭华封穆光夫人，依旧住永乐宫，除此之外周婕妤与罗容华位份未动。 最尴尬的便是二人了，她们都是四品，比很多新进宫册封的位份都要低。 这俩人是新上任的惠妃的人，一向以她马首是瞻，如今陛下不好拂了惠妃的脸，但是这俩人既无强劲的家世，对后宫寸功未建，停留在原地也就不稀奇了。 相比之下，皇后嫡系个个荣升，惠妃这边情形惨淡，这脸打得够狠的。 再等到后来大家都知道她们的册封礼要与封后大典同一日举办时，大家的脸色真的是相当精彩。 不用笑话别人了，她们全都成了皇后的陪衬！ 玉瑞宫未被选上的秀女当日就要出宫，其他留宫的人则收拾东西前往新的住处，玉瑞宫很快就空无一人安静下来。 册封皇后的典礼不仅隆重而且非常的繁缛，总的来看可以分成四个阶段，即为遣使册封、受册封、百官上表称贺、谒庙这几个环节。 皇帝下旨通知各衙门准备。礼部奏请由大学士、尚书各一人充当册封的正、副使，还要准备好金册、金宝，内阁大学士或翰林学士撰写好册文、宝文。 行礼前一天，皇帝还要派官员祭天、地和太庙，并亲自到奉先殿行礼。册立当日早上，銮仪卫陈设法驾卤薄于明章宫外，陈设皇后仪驾于宫阶下及宫门外。礼部下属的乐部将乐器悬于明章宫外，然后由礼部及鸿胪寺官员设节案于明章宫内正中南向、设册案于左西向、玉案于右东向、龙亭两座于内阁门内。 内监设丹陛乐于宫门内、节案于宫内正中，设册宝案于宫门内两旁，设皇后拜位于香案前。 容落歌身边跟着女官，不断地提醒她接下来应该做什么，顶着凤冠凤袍，上上下下加起来足有几十斤，亏得她身强体健，不然得累得够呛。 “拜。” “起。” “拜。” “起。” 容落歌不知道自己拜了多少次，叩了多少个头，等她终于能站在寒星澜身边时，对上他温柔缱绻的笑容，一切都值得了。 第277章 封后大典 “有什么关系？”寒星澜问道。 容落歌嘴角抽了抽，随即就道：“关系可大了，这一把仇恨拉得，新上位的嫔妃还不得恨死我。” 把别人的风头全都抢光了，可不是拉仇恨吗？ 寒星澜嗤笑一声，“她们敢！就这么做，我倒要看看哪个不要命了！” 容落歌就笑了，“我也不怕，你要是打算这样做，那就这样做吧。” 反正拉仇恨的事情，她也没少做，不在乎多这一回。 关键是，如此一来，这些人全都为了衬托自己这个皇后，那她这个皇后的分量无形之中就加重了。 这是寒星澜的一番心意，她当然不能辜负。 玉瑞宫那边圣旨传达过后，好半响都无人说话。 苏瑛封了德妃，康华露封了淑妃，付双舒为琼章夫人，勾婧是淑仪，阮时华封了淑容…… 付双舒心情十分复杂，与康华露对坐半晌，俩人都轻轻叹口气，对于这个结果有些意外。 付双舒笑着对康华露道：“淑妃娘娘，以后可要多照看我啊。” 康华露没好气地说道：“可别调侃我了，若不是妃位就这么几个，你也跑不了。” 付双舒倒是不在乎，她与康华露关系好，而且进宫就被家里安排上了皇后的船，只要以后自己不作死，在后宫的日子应该还好。 寒星澜牵起容落歌的手，与她并肩前行，端坐于宝座上，接受百官朝贺。 容落歌的凤位自然要比寒星澜的宝座低一阶，但是她坐在那里，俯视朝官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难怪人人都想做皇帝，坐在这里，确实有一种天下尽在我手的爽。 朝堂之上那些老臣的神色，容落歌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这些人既是寒星澜的敌人，也是她的。 总有一日，这朝堂之上，只有皇帝一家之言，要这天下政令通达，人心和顺，要这天下百姓衣蔽体，食果腹。 虽然这条路还很漫长，但是寒星澜顶风前行，毫不退缩，而她也会做他的左膀右臂，与他一起披荆斩棘。 容落歌回了后宫还要接受后宫嫔妃的参拜，这次她没有拒绝，凤仪宫早已经重新粉刷修葺一新，殿内的布置也全部按照容落歌的喜好重新摆放。 后宫的妃嫔已经在此等候，容落歌扶着融心的手一步步踏上台阶，在宝座上坐定。 如今后宫除了皇后之外，便是四妃为首，四妃之下便是二夫人，然后便是九嫔及九嫔之下的嫔妃。 诸位嫔妃皆穿正装，此时上前叩拜皇后。 “嫔妾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容落歌看着众人说道：“都起来吧，诸位妹妹坐下说话。” 容落歌能清清楚楚看到许淑媛等人是为她真的开心，看到宋惠和勉强的笑容，看到苏瑛那皮笑肉不笑的虚伪，也看到其他新册封的嫔妃的不安与忐忑。 是啊，这一刻，大家在这后宫的位置都发生了变化，是要重新适应一下。 容落歌没想着新官上任三把火，看着大家笑着说道：“本宫是个喜爱安静的性子，也并不喜欢劳师动众让大家每日奔波前来请安，以后逢初一，十五，大家前来凤仪宫便可。” 此言一出众人自然是吃惊不已，原以为容皇后坐上了皇后的位置，怎么也得张扬起来，哪知道居然这样的低调。 许贤妃第一个开口说道：“皇后娘娘宽厚仁善怜惜嫔妾等人，嫔妾万分感激，多谢娘娘体恤。” 穆光夫人紧跟着附和，“贤妃姐姐说的是，皇后娘娘如此宽待我等，实在的嫔妾的福气，多谢娘娘。” 宋惠妃看着这俩马屁精脸都黑了，皇后能有这么好心，根本就不是！ 这人在东宫的时候就用这一招，让她们连个偶遇陛下的机会都没有，现在又来玩这一招，宋惠妃气得都要吐血了。 她微微吸口气，看着皇后道：“皇后娘娘的好意嫔妾等人自然是万分感激，只是后宫规矩岂能轻易更改，还请皇后娘娘收回成命，这要是传出去，嫔妾等人难免要被盖上一个目无尊卑的名头。” 苏瑛一开始不明白宋惠妃为何要这样说，但是宋惠和与皇后斗了这么多年，肯定是颇有心得，这么一想，她也跟着开口，“是啊，皇后娘娘，嫔妾等人不敢失礼，给娘娘请安是嫔妾等人应该做的。正因为娘娘如此宽厚，嫔妾等更应该守礼。” 容落歌笑了笑没说话，许贤妃瞧着娘娘的神色，想了想，便看着二人说道：“皇后娘娘平日要处置六宫事务，还要照看小皇子，已经如此辛劳，我们又岂能见天来打扰娘娘，依我看逢初一十五刚刚好。” “小皇子这个年纪正是需要人照看的时候，娘娘确实辛苦。何况，娘娘如此辛苦才会想到嫔妾等人日日请安的辛劳，如此体谅我等，嫔妾愿意为娘娘分忧，听从娘娘吩咐。”穆光夫人道。 康华露与付双舒对视一眼，俩人刚进宫，还摸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但是家里人的叮嘱他们还记得，四妃只有她这个淑妃还未表态，她想了想便开口说道：“嫔妾认为许贤妃与穆光夫人说得有道理，自然是以娘娘凤旨为准。” 康华露这话既没有像皇后表示过分的亲近之意，也没有与苏瑛等人结仇的意思，一句以凤旨为准，这是肯定皇后的身份，除此便没有别的意思了。 但是，正因为康华露这话，反倒是把宋惠妃与苏德妃架了起来，你们反抗是想违逆皇后娘娘的凤旨吗？ 此言一出，阮淑容刚张开的嘴又紧紧地闭上了，眉头微微皱起，这才是第一天，没想到就会出这样一场戏。 她现在知道自己只是个淑容，不管说什么都没什么用处，心里叹口气，直接闭上了嘴。 就是没听到这位传闻中的皇后，纵然是在庄子上长大，就算是曾和离过，但是能坐上皇后的位置果然不是偶然。 容落歌瞧了康华露一眼，琢磨着寒星澜联手的人还挺靠谱的，看来康家之前肯定是跟康华露说过了。 第278章 这可是块肥肉 “既然大家都不反对，就这么定下了。今日辛苦已久，诸位也回去歇息吧。”容落歌开始赶人，天不亮她就起身准备，一直忙到现在，水没喝一口，气也不敢松懈，现在终于能好好地休息了。 “嫔妾告退。”许贤妃立刻开口附和，弯腰福礼过后，便带头往外走。 其他人只能跟上，康华露出了凤仪宫的门，瞧着许贤妃与穆光夫人走在一起，俩人有说有笑的样子，又想起外头传闻这二人与皇后关系不错，现在看来果然是如此。 许贤妃就罢了，至少还有家世，但是穆光夫人那家世放在后妃中都不能看，但是如今却凭着皇后提携坐上了三夫人的位置。 康华露的肩膀被拍了一下，她侧头就看到了付双舒。 付双舒的脸色不太好看，“华露姐姐，方才真是吓死人了，我大气儿都不敢喘。” 康华露轻声说道：“后宫复杂得很，你与我还是要当心。” 付双舒忙点点头，有些为难地说道：“家里叮嘱我们以皇后马首是瞻，但是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康华露也不知道，想了想说道：“暂且先不动，看看皇后娘娘那边有什么动静再说吧。” 她今天附和皇后之言，想来皇后心中应该有数，但是她也不能贸然贴上去，毕竟她也不知道皇后到底是怎么想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凤仪宫里，容落歌将皇后的冠服换下，这一身几十斤重，穿了这么久确实有点累，柔软的家常衣上身之后，整个人都觉得像是活过来了，她坐在临窗的大炕上逗儿子，康康被逗得哈哈笑。 容落歌实在是笑得不行，索性躺在儿子身边，康康觉得这样好玩，小脚丫一直想要往母后这边蹬，看着他费力的样子，容落歌又乐了。 这么小的孩子，当真是让人觉得有点意思。 玩着玩着，容落歌就与儿子一起睡着了，融心忙拿过锦被来盖上，又让宫人小心一些不要发出动静惊到了娘娘与小皇子。 凤仪宫里元保与赵嬷嬷正带着人搬东西，要将玉照宫那边的物件都搬运过来，确实要费很多时间。 元保指挥着人将凤仪宫的库房打开，东西一件件地对册入库，赵嬷嬷则带着人把皇后娘娘平常常用到的都另外装箱，放到容易取到的地方。 除此之外还有小皇子的东西，小皇子虽然小但是东西真不少，两两三三的也有几十箱子了，大多都是衣裳以及玩具。 寒星澜从前朝回来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凤仪宫里已经掌起了灯，此时凤仪宫已经跟他记忆中的东殿完全不同。 记忆中的凤仪宫奢华，臃肿，就连院子里都种满了奇花异卉，那时候母后总是要跟明妃比个高下，所以关雎宫有什么，凤仪宫不仅要有，而且一定要比关雎宫还要好。 他小的时候不太懂得这些，但是后来慢慢地长大，就发现他的母后用在他身上的心思，除了让他学好功课，做一个完美的太子之外，其他的对他并不怎么上心。 一开始还是希望母后能多看他的，但后来慢慢就习惯了，就再也没有奢望。 他不喜欢凤仪宫，这里带给他的记忆不怎么美好，但是凤仪宫是历代皇后居住的地方，已经成为一种身份的象征。 如果，他不让落歌住在这里，好像是他对这个皇后有什么不满一样，所以打算立后之后，他就让人把凤仪宫里里外外重新修葺粉刷一遍，就连殿中的很多结构他都做了些改动，尤其是寝殿更宽阔，还将东侧殿改成了书房。 院子里原本的花草全都铲除，只在院角种了几棵花树，摆了几缸荷花，原本的花坛全都用青石铺了起来，因此现在站在这里，只觉得这里十分的宽阔，再无小时候那种压抑的感觉。 寒星澜站在廊檐下，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回头，就看到容落歌掀起帘子走了出来，听着她问道：“怎么回来不进去，在这里发什么呆？” 寒星澜听着容落歌微微有些抱怨的口吻，看着她的笑容在宫灯下柔和温暖，殿中还传来儿子咿咿呀呀的声音，这一瞬间，那些苦闷失落全都如潮水般褪去。 是了，他如今有妻有子，也不用去期盼别人给予的温暖，他现在也有了。 “我在想，院子用青石铺起来，等康康大一些就能在院子里玩耍了，比种一些花花草草要好，赏花可以去御花园嘛。” 容落歌当然觉得在院子里种点花草更为美观，但是看着寒星澜的神色，应该是有什么不愉快的回忆，于是就附和他道：“你说得对，我也觉得这样敞亮得很。” “是吗？”寒星澜闻言就高兴起来，“咱们果然是心有灵犀。” 容落歌嘴角抽了抽，看着寒星澜说道：“先进去休息，忙了一天累了没有？” “也还好，比起登基大典那会儿还是轻松点。”寒星澜牵着容落歌的手进了殿，绕过屏风，就看到儿子在暖榻上咿咿呀呀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奶娘在一旁耐心的哄着，他摆摆手。 奶娘忙行礼退了下去，眼角就看到陛下熟练地抱起小皇子，她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容落歌让人摆手，吩咐过后看着寒星澜正在逗儿子，自己跟着笑了笑，问道：“今儿个朝堂上还算是顺利吗？” “也还好。”寒星澜不想容落歌太过担心，因此把事情往好了说，抬头看着她，“罗机子已经调试得差不多了，这两天就准备上机试一试新的花色，如果能成的话，夏天来临之前，应该能赶上赚一笔。” 以前寒星澜羞于提钱，但是现在已经很顺利地张口了。 容落歌没想到还挺快的，看着寒星澜说道：“那提花罗的售卖你打算让谁接手？” 这可是个肥肉差事，应该不少人盯着呢。 “怎么，你有人选？”寒星澜问道。 容落歌摇头，“没有，我只是觉得不要浪费这个人选，仔细斟酌一下的话，也许会有不一样的效果。” 第279章 脑袋是想要落地上吗？ 寒星澜看着容落歌倒不像是丝毫没有头绪的样子，就道：“你与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想到什么直说就是。” “也不是不能说，而是我还没想好，这件事情毕竟有些惊世骇俗。”容落歌坦然一笑，她穿越这么一回，也并不想就真的窝在后宫做什么皇后。 皇后的名头再荣耀，也不过是个金丝雀而已，只是天下最奢华的金丝雀罢了。 她想走出去看看，想要用自己的这一身知识为这个时空做点能做的事情，她想与寒星澜并肩而战，这个并肩并不是他是皇帝她是皇后，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并肩而战。 别人提起她，不会说，哦，是那个和离过的人。 他们提起她，她希望别人会说，容皇后为这个社会与国民做出巨大贡献与推动的人，是有资格站在陛下身边的人。 寒星澜逗完了儿子，就给奶娘带去侧殿喂奶，自己则与容落歌坐下用膳。 “惊世骇俗？”寒星澜接上之前的话，笑着看着她，“咱们俩做过的事情哪一个不是惊世骇俗的？你说说看，我也替你想想主意。” 寒星澜很喜欢跟容落歌在一起，他们俩人相处的时候不像是帝后，倒像是寻常的夫妻，想说什么说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不用去担心自己的枕边人是不是别有用心。 这种真心实意相信对方的生活，让他特别的舒服与惬意。 容落歌就点点头，“也行，一人计短二人计长。我记得你当初跟我说是与朝臣做了交易，才让她们的女儿进宫是不是？” 寒星澜点点头，“这个是自然，总不能空口白牙让别人为你效劳，总要拿出别人想要的东西做交换。” 容落歌看着寒星澜，“但是你们什么都想到了，唯独没有想到这些女子愿不愿意。她们就这么在宫里独守空闺一辈子？” 容落歌当然不会圣母到把自己的丈夫分出去，就算是他是皇帝，但是俩人之前有过诺言，他没变心之前，她们会好好地过日子。 所以，在这样情况下，她是接受不了他身体上的出轨的，虽然这个出轨在这时代是名正言顺的事情。 谁让寒星澜答应她，俩人有过约定呢。 “你的意思是？” “同为女人，我自然不希望她们这么苦。”容落歌不是圣母，但是能在自己力所能及的地方，愿意帮她们一把。 “我曾与他们有过约定，过个几年，就私下里放她们出宫，也算是还她们自由。”寒星澜说道。 看惯了他父皇在女色上的荒唐，最终也无人真心待他，他并不想像他父皇一样，他很庆幸自己遇到了喜欢的人，想要珍惜的人。 容落歌有点意外，但是又觉得不太意外，想了想说道：“那以什么身份出宫呢？只能偷偷摸摸的，就算是出了宫日子也不会好过。” 没有人敢娶皇帝的嫔妃，而且偷偷出宫就得放弃以前的身份，换一个身份与地方生活的话，要背井离乡，要忍受身份变化带来的不便，这也并不是十分完美的办法， “等价交换，他们的家族获得自己想要的利益，其他的损失应该自己想办法接受。”寒星澜看着容落歌说道，这话虽然无情，但是确实事实。 总不能让他事事为他们考虑周到，他们自己应该承担的，一旦想要利益的时候，就该做好了准备。 容落歌轻轻叹口气，“你说的没错，我只是觉得未免有些可怜，康淑妃与琼章夫人就算是为了家族愿意牺牲自己，可是她们还是花一样的年纪，所以我想着给她们了；另找一条出路。” 寒星澜闻言就看着容落歌，“这种事情你也有办法？”说完他就一笑，“行，只要你有办法，反正后宫的这些人都是归你管的，我不干涉。” “那可不行，这件事情还得你支持。”容落歌笑道。 “什么事情你说说看。”寒星澜顺手给容落歌盛了一碗粥，给自己也添了一碗饭。 俩人用膳时爱说话，就不太喜欢有人在身边服侍，慢慢地竟养成了习惯。 “我想把织坊接过来，你看如何？” “织坊？”寒星澜有点惊讶，“你想怎么接？” “单独摘出来，就安置在距离皇城不远的地方，或者是陛下暂时先把东宫借给我用也行，反正康康长大去东宫还有很多年。”容落歌一边思量着一边开口，“这些闺秀哪一个没在闺中学过针线？一理通百理通，我带着她们把织坊做大，争取做成我们后宫的一块招牌。如此，过个几年，她们有名在身，而且还是清白之身，若是她们想要出宫，陛下风光把她们嫁出去也是可以的。” 寒星澜：？ “嫁出去？”寒星澜就没想到容落歌居然能想出这样的法子，真的是震惊了，他怕是没听错。“自古就没有皇帝把自己的妃子嫁给别人的，不成。” “难道陛下只能做别人做过的事情，而不能做第一个开路的人吗？”容落歌道，“无论是让她们改变身份出宫，还是留在宫里蹉跎青春，这对她们不公平，他们的家族得到了利益，但是他们什么都没得到。” 寒星澜真是听都没听过这样的事情，一听只觉得丢人，但是细细一想又觉得这话也对，他看着容落歌，“这话也就是你说说，若是换个人……” 脑袋都落地了！ 容落歌浅浅一笑，“所以跟你商量嘛，你与我是想白头到老的，而且也不想每隔三年就要假模假样看着选秀，今年是因为咱们实力太弱没办法，难道以后都要这样？你若真与我有白头到老的信念，当然要与朝臣说清楚停止选秀，我觉得送嫔妃出嫁是个极好的办法。” 寒星澜这次认真思考起来，落歌的意思是后宫接手织坊，她带着后宫嫔妃将织坊做出成绩，然后让他们船上的人扬出美名。 而他本身就对皇后专宠，这些妃子不曾侍寝，若是名声在外之后，以皇帝之名将她们嫁出去，好像……也不是不行啊。 如此一来，他这皇帝反倒也能借此事名声更上一层楼。 双赢。 第280章 被皇后娘娘惊到了 寒星澜看着容落歌，“倒是可以试一试。” 容落歌最担心的便是寒星澜为了面子不肯答应，没想到他最初反对过后，居然还真的同意了，这心情就很微妙。 “行，织坊那边你安排妥当后，我们便接手过来，为了方便嫔妃行动，你看暂时安置在东宫如何？” “东宫怕是不行，那些老家伙还不得把朝堂给掀翻了。”寒星澜边想边说道，“不然这样，把紧挨着皇城的那一块地给你用，从御花园穿过西宫门出去也不会很麻烦。” 容落歌想了想，道：“我记得那边好像是朝官的衙门吧？” “又不是三省六部的大衙门，只是小衙门让他们换个地方就成。”寒星澜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儿，“你要是觉得可以的话，我就让人把那边改建成织坊。” “行，陛下可真是为我解决大麻烦了。”容落歌真心实意的感谢，她看着寒星澜，“你待我至诚至真，我绝不会辜负你的一片心意。” 寒星澜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都加深了，“你这话我可记住了。” 总不能动不动就想要跑的事情了。 用完膳，容落歌直接去了书房规划此事，寒星澜照例去看儿子，父子俩没有容落歌在身边还怪不习惯的，于是皇帝就抱着儿子去了书房。 容落歌写写画画，耳边传来父子俩的说笑声，大的只管自己说，小的哼哼唧唧的好似在回应，还挺有意思的。 容落歌做规划已经是熟门熟路的事情，不到一个时辰就搞定了，康康玩够了也睡着了。 寒星澜把儿子送回去，回来就看着容落歌对着他笑，他快步走过去，就看到书案上摆放着的图纸。 他拿起来细细一看，有些惊讶地说道：“你这是织染一体？” “织染不分家，与其后头再扩建麻烦，倒不如一开始就弄好了。就是引水有点麻烦，这一点有办法吗？” “宫里没有内城河，只能挖井了，回头让工部去看看。” 容落歌点头，“也行，多长时间能改建好？” “你这工程量有点大，挖井取水，还要修建染池，另外还要打制织机，怎么着也得一两个月吧。”寒星澜估算道。 容落歌点点头，“那正好，有这段时间，我也能筛选出后宫谁能用谁不能用了。” 寒星澜：…… 这可真是算无遗策，这点事情都想到了。 “行，明儿个我就给你腾地方，让工部过去勘察开工。”寒星澜痛快的说道。 “那咱们还有多余的银钱吗？”容落歌问道，这工程虽然不大，但是也挺费银子的，因为织机就不是个小物件，而且数量也不能太少，太少不出规模。没有规模便没有产量，就没什么效益了。 “别人要钱没有，你开口自然有。” 容落歌被逗乐了，伸手环住寒星澜的腰，“这话可真是好听。” 寒星澜把人抱起来，“行了，别熬夜了，歇了吧。” 容落歌环住寒星澜的脖子，“你还要早朝，是要早点歇息。” 寒星澜算算日子，还得再过小半月，哎，抱着美娇娥只能看不能吃，委实有点委屈啊。 容落歌心里存了事儿，第二天一早就醒了，不出意外寒星澜已经去上早朝了。 她起身洗漱过后，奶娘就把康康抱了过来，容落歌抱着儿子逗了一会儿，这小家伙每天醒来后必然要找她。 把小家伙逗开心了，这才愿意被奶娘抱走。 容落歌吃了个早膳，然后就让人去把康淑妃以及琼章夫人请来。 康华露与付双舒不知道皇后找她们什么事情，俩人在路上遇到了都挺惊讶，没想到都是去凤仪宫的。 “华露姐姐，你说皇后娘娘召我们做什么？”付双舒有点不安的问道。 康华露也不知道啊，于是摇摇头，“我也不清楚，等咱们去了便知道了。我瞧着宫人很和善，不像是为难我们的样子。” 付双舒还是担心，但是想想自己也没做什么对皇后不利的事情，又慢慢地把心放了回去。 等进了凤仪宫，看到皇后温和的笑容之后，俩人提着的心慢慢落了下来，但是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嫔妾拜见皇后娘娘。” “嫔妾拜见皇后娘娘。” 容落歌看着二人笑着说道：“这里没有外人，不用如此多礼，坐下说话。” 俩人对视一眼，双双谢了座，才刚坐下，就听着皇后笑着说道：“说起来咱们以前也是见过面的，没成想还有今日这样的缘分。” 康华露看了一眼付双舒，就笑着说道：“娘娘原来还记得，确实如此，人生际遇真是妙不可言。” 容落歌瞧着二人，这一刻就知道康华露应该是两人中拿主意的那个，付双舒看起来胆子要小一些。 皇后就看向融心，融心立刻弯弯腰带着宫人退了下去，她与却彩守住门口不让人轻易靠近。 瞧着这架势，康华露也难免有些紧张，脊背挺直。 容落歌一看便笑着说道：“不用紧张，请你们过来，确实有件事情想要与你们商议。” “娘娘有什么吩咐只管说便是。”康华露说道、 付双舒在一旁点点头。 “行，那我就直说了。”容落歌是个爽快的性子，“你们进宫的缘由我已经知道了，你这虽然是一场交易，但是我觉得对你们两个不太公平。” 康华露与付双舒的脸齐齐一白，两人腾地站起身来，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皇后怎么知道的？ “你们大概在想，这件事情我是怎么知道的吧？” 二女齐齐点头，康华露挤出一抹微笑，“皇后娘娘，您想要我们做什么？” 康华露以为皇后拿捏住她们的短处，是要威胁她们替她做事。 “坐下说，我说了你们不用紧张。这件事情我如何知道的不重要，但是有一点你们知道很重要。”容落歌说到这里顿了顿看着她们，“你们是想在后宫蹉跎一辈子，还是想过个几年风风光光嫁人呢？” 什么？ 饶是康华露胆大，此时也被皇后惊到了！ 嫁人？ 皇后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第281章 这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容落歌看着两人笑着说道：“陛下已经与我说过此事，过几年会让你们出宫。” 康华露与付双舒都沉默了，没想到这种事情陛下都与皇后娘娘坦白了，就很震惊。 别人不知道，但是她们这样的人家其实知道些宫里的事情，比如陛下宠幸过的人只有皇后娘娘，后宫其他人像是惠妃也好，贤妃也好，还是其他人也好，都不曾受宠。 当初进宫的时候，家里人也曾跟她们提过此事，若是能得宠侥幸生下一儿半女最好，若是不能的话，也不要勉强，就安安分分的在宫里呆着等着家里人接她们出宫。 她们一进宫就遇上皇后册封，甚至于连嫔妃的册封礼就一起办了，这个一起办并不是能与皇后分享荣光，而是被捎带着在大礼上提了一句，仅此而已。 所=所有人都成了皇后的陪衬，无人例外。 就从那一刻起，康华露与付双舒就决定在后宫安分守己，等着出宫。 但是现在皇后这话还是让她们有些不安起来，皇后提及此事是为了什么？ “娘娘，您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康华露定下神后看着皇后问道，总要问个清楚明白，不能一直自己胡乱猜疑。 容落歌笑了笑，“不瞒你们说，我听了这个消息后很是震惊，我们同为女子，我能体会到你们现在的心情，要在这后宫里熬上几年，等过几年出宫后也不能以真正的身份见人，多数会被改名换姓送到老家。若是运气好还能嫁个好人家，若是运气不好，大概后半生就要青灯古佛相伴。” 康华露与付双舒脸色都难看起来，她们知道，但是也没别的办法，为了家族…… “我不说那些无用的话，今日找你们来就是为了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情便是我现在说的这件事情，我与陛下情深义厚，陛下已经许诺我今生今世与我白头到老，此生不会再有他人。虽然我不知道这个诺言能不能到人生的尽头，但是至少现在陛下依旧在践诺。” 付双舒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张张嘴巴想要说什么，最后又闭上了。 康华露的神色相反的却比方才要轻松几分。 “因为两位妹妹与其他秀女不同，是为了履行你们各自家族对陛下的承诺才会进宫，你们的家族对你们有愧，其实陛下与我也不是无动于衷。所以，我与陛下商议过后，若是你们不改初衷，依旧愿意为陛下与你们家族的利益而献身，那么我们就能商议第二件事情。” 康华露立刻说道：“皇后娘娘，我与双舒妹妹都没有其他的心思，我们愿意听娘娘的，还请娘娘赐教。” 康华露不知道皇后要做什么，但是她看到了许贤妃。 被皇后重用才有如今的地位，那么皇后愿意用她们，肯定会给她们安排另一个好的出路，她愿意试一试。 她也不想这辈子就这样了，就算是为了家族，她也还希望如果有机会的话，自己能更好的活着。 付双舒虽然反应慢了一点，但是她知道康华露比她聪明，于是也跟着点点头。 横竖前途就这样了，若是跟着皇后干，说不定还能更好呢。 容落歌就知道事情会很顺利，就笑着说道：“我与陛下不忍心看你们青春蹉跎，余生都被耽搁，所以我跟陛下请求，让陛下将织坊交给我来管。” 康华露与付双舒糊里糊涂地听不懂皇后娘娘的意思。 皇后看着她们，便将那日与寒星澜商议的事情仔细一说，俩人全都惊呆了，一时间根本缓不过神来。 还能这样干？ 皇后娘娘怎么这么大胆？ 陛下居然还同意了！ 二人四目相对，一时间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她们的脑子这会儿乱哄哄的，心情如波浪一般起伏。 容落歌静静地等着，慢慢地喝着茶，她相信她们会答应的，她从她们眼睛里看到了对人生的渴望。 果然，没过多久，就听着康华露开口说道：“皇后娘娘，我们愿意。” 容落歌看着她们，“可要认真想好了，你们要知道织坊可不是什么轻松的差事，一旦接下来就要认真做事，不能轻易糊弄。咱们这个织坊我是打算从治丝开始，这个你们懂不懂？” 因为要做这个，容落歌一直在恶补知识，所以现在说起来倒是头头是道了。 付双舒不懂，就去看康华露。 康华露微微皱眉，想了想才说道：“娘娘的意思就是除了咱们不养蚕不种桑之外，其他的事情全都做了？” 这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因为我们的目标不是生产简单的提花布，而是要将织坊真的做大做强，成为上京城的一块招牌，而你们便是这块招牌下最闪亮的人，等到那个时候，你们名声远扬，其他的事情就容易了。” 容落歌说到这里，看着她们又补了一句，“我们的织坊染坊一旦做大，就需要更多的蚕丝，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巨大的商机，就会带动以京城为中心的百姓种桑养蚕。一旦形成规模之后，织坊就会为国库带来大量的赋税，百姓安乐，国家富强，等到那个时候，你们还会担心自己的前程吗？不会，等到恰当时机，陛下便会颁布放嫔妃出宫自嫁的圣旨，而你们会成为这些人中最有价值最有前途的。” 付双舒就有些激动起来，“真的吗？皇后娘娘。” “当然，但是你要能吃苦。” “我能！”付双舒立刻说道，只要想想那种场景她就很激动，吃苦算什么，她以后的日子会更好过。 今日吃的苦，都会成为她人生的阶梯。 康华露此时也说道：“是的，皇后娘娘，我们愿意，多谢娘娘愿意给我们这个机会，费心为我们谋划前程。” 说着说着康华露眼眶都红了，拉着付双舒一起跪下行礼。 容落歌吓了一跳，忙起身亲自把她们扶起来，柔声说道：“不用这么多礼，这是你们自己选择的路，以后会吃很多苦，但是我保证你们会得到自己想要的。” 第282章 这一招让人没办法 织坊的事情很多，治丝、调丝、纬络、经具、过糊、边维、经数……有很多的工序要做，每一道工序都要认真对待。 这个知识量是容落歌自己最近连夜补起来的知识，她说起来头头是道，但是相对而言的话，不管是康华露还是付双舒就有些跟不上，有些地方俩人甚至是一窍不通。 此时此刻不免有些佩服皇后娘娘，都说娘娘是庄子上长大的，但是她们与娘娘比起来当真是有些挂不住脸。 容落歌看着二人的神色，便安慰道：“我也是最近一直在学这个，你们多读几本有关的书籍自然就明白了。织坊那边这几日就会动工筹建，正好你们这段日子好好读书，等到织坊建成之后，我带你们去看。” 容落歌说到这里顿了顿，“织坊建在西宫门外，这样就能方便你们进出，穿过御花园直出西宫门便是了。” 康华露就道：“那边不是官衙吗？” “会迁走，在西宫门那边的都是小衙门不妨事。”容落歌笑道。 付双舒想了想问道：“那是每天都要去吗？” “这个不好说，看你们自己安排，若是事情处理得当，十天半月不去也可。”容落歌笑道。 付双舒就有点不好意思，“皇后娘娘，嫔妾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想问问我们每天出入的话，会不会有闲言碎语。” “这个事情我会处置好，你们不用担心。”容落歌给她解答安心。 付双舒最后一点顾忌也没有了，轻轻松口气，“那就好。” 若是每天进进出出，难免会被人恶意中伤，她不想名声有瑕，自然要问一句。 “事情就是这么回事，我这里暂时也没别的事情了，你们若是也没事便回去吧。”容落歌道，“想要看什么书籍的话，可以列个单子，给融心送过来，她会替你们取来。” 俩人谢过皇后起身告辞，一路走出了凤仪宫，炽热的阳光落在身上，付双舒这才回过神，看着康华露说道：“华露姐姐，我就有点做梦一样，你说是真的吗？” “皇后娘娘说得这么真，怎么可能有假。”康华露也长舒一口气，“我也没想到，我现在只觉得有些羞愧，以前对皇后娘娘还有些猜疑，现在倒是觉得自己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付双舒也跟着点点头，“是啊，我也没想到皇后娘娘为我们想得这么周到，这要是换做其他人，谁又会在乎我们的前程与死活。华露姐姐，我们得好好干，不能让皇后娘娘失望，只是我不太懂得这个，这可怎么办？” “先看书吧，若是真的看不懂，咱们到时候再想法子，看看能不能请皇后娘娘找个人教教我们。”康华露道。 付双舒点点头，“行，那我跟你一起学，你比我聪明，肯定能看懂得更多。” 康华露一口答应下来，两人在一起既能解闷又能作伴是个好办法。 皇后召见康淑妃与琼章夫人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这后宫里人多眼杂，而且皇后召见也没避着人，自然很快就传到了各宫。 许贤妃那边忙着宫里的庶务，自然是顾不上这些，还对着帮忙的穆光夫人说道：“外头传什么咱们也不要掺和，办好皇后娘娘吩咐的事情就好。” 穆光夫人连连点头，她一下子成了三夫人，位份仅次于四妃，这可真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若不是皇后娘娘抬举，她哪有今日的荣耀。 宋惠妃那边阮淑容也在，俩人得了消息后，阮淑容就皱眉说道：“不知道皇后娘娘召见她们是为了何事。” 宋惠妃心情也很不好，很多计划都因为皇后那个初一十五的决定不得不放弃。 这就又让她想起在东宫的日子，在东宫时她就是这样，防着她们见到陛下，关上门不理人，偏偏这一招还真是让人没办法。 现在皇后倒是不像是在东宫时一律不见，初一十五还能上门，但是又有什么用呢。 “昨日，皇后说初一十五觐见时，康淑妃便点头支持，我看着事情没那么简单。”宋惠妃皱眉说道。 阮淑容的神色不太好，因为初封只得了个淑容，这与她的预期相差太远。 而且，当初她愿意给宋惠妃做帮手，也是因为宋惠妃许诺过要帮忙，结果呢？ 结果阮淑容自然是不满意的，只不过现在不好得罪她罢了。 想到这里，阮淑容就看着宋惠妃柔声说道：“惠妃姐姐，你也先别着急，依我看倒是应该先打听一下苏德妃那边的动静。” 宋惠和闻言就冷笑一声，“那苏瑛堪比万年老龟，想要她先动一动可不容易。” “那不如去穆光夫人那边打听一二？”阮淑容想起苏瑛的性子，她与她没什么往来，但是这个大名鼎鼎的太后侄女，没进宫时可是听过不少传闻. 人人都说，苏瑛是太后为陛下准备的皇后，哪知道最后也只封了个德妃，要是换做她，只怕都羞的不好出门了。 “怕是也不容易，穆光夫人与许贤妃一向是站在皇后那边的，你还是不要去了，免得打草惊蛇。”宋惠妃说道，边说边思量着，“肯定不能皇后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们刚进宫不知道，陛下对皇后可不一般，想要得到陛下垂怜简直是难比登天。” 阮淑容闻言却有些不信，这世上的男人哪有不偷腥的，再说陛下三宫六院乃是正统，难道皇后还能将陛下看起来不成？ 宋惠妃自己做不到，就以为别人也做不到？ 她偏偏不服气，她承认皇后的确是容貌娇艳出众，但是那又有什么用，日日都看一张脸，换谁谁也看腻了。 宋惠和没发现阮淑容的不对劲，思考过后看着她说道：“你去勾淑仪那边走一趟，把话递给她，她一向跟苏德妃关系好，必然会给苏德妃的说的。”宋惠和说道。 阮淑容一想也有道理，就立刻站起身来说道：“那我现在去拜访勾淑仪，是要好好跟她说说。” 第283章 给她们找点事儿做 勾淑仪刚从苏德妃那里出来，神色并不好，没想到半路上正遇到了阮淑容，俩人以前关系还不错，只是进宫之后家族的关系，她们跟随的人不一样，难免往来就少了些。 俩人的位份都是三品，但是勾淑仪位列九嫔第二，阮淑容排第四，说起来勾淑仪还是要比阮淑容地位要高一点点。 “淑仪姐姐这是刚从德妃娘娘那边回来？”阮淑容笑着开口，“我正想去找你说说话，没想到就在这里遇上了。” 勾淑仪挤出一抹微笑，实在是有些勉强，叹口气说道：“你跟我还见外什么，也不用这么称呼，还是跟以前一样吧。” 阮淑容摇摇头，“进了宫与以前不同了，规矩还是要守的。” “那没人的时候你不用这么多规矩行不行？好歹也让我喘口气。”勾淑仪假装不悦地说道。 阮淑容一下子就笑了，“行，婧姐姐，咱们找个地方说说话？” 勾淑仪点点头，就听着阮淑容道：“不如去我那里吧，穆光夫人性子很好，也不会让人盯着我，咱们说话轻松自在。” 勾淑仪是跟琼章夫人一处宫殿住着，琼章夫人住主殿，她住东配殿，可能是俩人都是这次选秀进宫的缘故，反正主殿那边的人看着她总带着几分警惕。 勾淑仪跟着阮淑容往永乐宫走，边走边说道：“你知足吧，穆光夫人的性子在整个后宫都是数得上的好人，以后你的日子可好过了。” 阮淑容微微颔首，“话是这样说，但是我也是小心翼翼的，穆光夫人毕竟是追随皇后娘娘的人，我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生怕做点错事被抓住把柄。” 两人说这话进了永乐宫，永乐宫里静悄悄的，正殿那边更是静悄悄的，只有宫人守在门口，也不见来回走动的人。 等进了东配殿，勾淑仪这才问道：“怎么正殿那边这么安静？” 阮淑容便道：“穆光夫人跟着许贤妃处理宫务，白天多是在贤妃娘娘那边。” 勾淑仪就道：“许贤妃便罢了，家世尚可，但是穆光夫人就真的是靠着皇后娘娘才能封了三夫人。” 阮淑容忙嘘了一声，轻轻摇摇头，然后说道：“这事儿虽然大家都知道，但是也没人敢说出来。听说当初在东宫的时候，对着皇后第一个示好的便是穆光夫人，便是贤妃都落后一步。只可惜穆光夫人才干不如贤妃，不然的话四妃之位指不定就有她一席之地。” 两人说这话神色慢慢地静下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勾淑仪先开口说道：“我听说这宫里至今为止得宠的只有皇后娘娘一个人，真的还是假的？” 阮淑容面色一僵，随即点点头，“应该是真的。” 俩人瞬间又不吭声了，彼此对视一眼，同时叹了口气。 “你说我们进宫来做什么？册封仪式只是被随口提了一句，仪式过后连陛下的面都没见过，难道以后的日子都要这样过吗？” 阮淑容摇摇头，“谁知道呢，我们刚进宫自然不用着急，只怕之前在宫里的更着急，你慌什么？” 勾淑仪面带忧愁地说道：“倒不是我着急，而是这样的日子要是一直这样过下去，想想就觉得怪可怕的。” 阮淑容想了想说道：“皇后娘娘召见康淑妃与琼章夫人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在德妃娘娘那边听到了的，你说皇后娘娘怎么会宣召她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勾淑仪现在当真是觉得不安极了，这进宫后的情形，跟她在娘家时家里人说的一点也不一样。 阮淑容就道：“难道德妃娘娘也不知道为什么？” 勾淑仪摇摇头，“德妃娘娘那边看上去是真的不知道，你这边有消息吗？” 阮淑容也摇摇头，“惠妃娘娘也没说为什么，但是我觉得我们得为自己想想，不能只听家里的。家里让我们听她们的话，但是如今这后宫当家做主的可不是她们啊。” 勾淑仪却有些迟疑地说道：“你是想投靠皇后？” 阮淑容摇摇头，“也并不是，我只是觉得咱们也不能跟惠妃与德妃走得太近激怒皇后。婧姐姐，咱们要为自己想想，这深宫日子长着呢，可不能冲动行事。” 勾淑仪点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只是那两位也不好糊弄，咱们也得当心。” 俩人觉得前途茫茫，不管是德妃还是惠妃，瞧着都不是很靠谱的样子，但是她们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她们身上，自然得自己为自己谋一条出路。 “惠妃娘娘那边让我找你给德妃透个话，就是讲今日皇后召见康淑妃与琼章夫人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阮淑容说道。 勾淑仪想了想，“那我就去说一句，看看她们到底要做什么，咱们再做打算。” “也行，你当心些，不要被德妃娘娘看出破绽，那位背后有太后娘娘撑腰，咱们现在可惹不起。”阮淑容很是担心的说道。 “放心，我心里有数。”勾淑仪颔首道，“我现在再回去一趟，就当是刚从你这里得了消息的样子，看看德妃娘娘到底怎么做。” “行，半个时辰后，我就去惠妃那边回个话。” 俩人商议好后便各自分头行动，惠妃与德妃把她们当成下属一样呼来喝去的，可她们却不想过这样的日子，总得先摸清楚虚实再说。 另一边，穆光夫人那边也得了消息，看着许贤妃说道：“勾淑仪去永乐宫与阮淑容密谈。” 许贤妃正在对这一月宫里的月例以及份例分发的账册，闻言头也不抬地说道：“不用管她们，最多不用半个月，这些人全都得消停下来。” 穆光夫人一想也是，笑着说道：“是啊，只要陛下只去凤仪宫，任凭别人有再大的本事也掀不起风浪。贤妃姐姐，这次内廷府那边新送来的缎子，你打算怎么分配？还是按照位份来?” 许贤妃一乐，“这可不行，这些人闲得没事就总想惹点事出来，咱们给她们找点事儿做。” 第284章 有钱不赚，王八蛋 “你想怎么做？”穆光夫人一脸兴奋地问道，日子过得太无聊了，就想看点乐子。 以前她是不敢有这样的想法的，毕竟她位份不算是很好，没有底气，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是三夫人之一，在这宫里也是有地位的人了。 而且，这些人总是想要分皇后娘娘的宠，她自然得帮娘娘做点事情。 “这次按照宫殿来分，每个宫殿的绸缎分两种成色，一种是内廷府送的新花样，这种带着闪色的缎子，看上去确实很漂亮，做成宫裙穿在身上，走在路上都会很美。另一种送普通的贡缎，但是这两样每一种都要是两人份的分量，懂了吗？” 穆光夫人跟着许贤妃时间久了，脑子灵光了很多，一想就明白了，笑着说道：“送东西的宫人若是不说明白每一样都是平分的，那么作为主殿的嫔妃有优先挑选的权利，这就看各人的想法了。” 若是性子平缓的，必然会分给住在配殿位份低一些的嫔妃一部分，若是性子霸道些的，怕是不愿意看着有人比她们穿得更好，自然会将更美的缎子独占。 等到这个时候，自己再把缎子平分给阮淑容，如此一比之下，自然是高低立现。 这种打脸的方式，确实令人丢脸。 “那我这就让人去送。”穆光夫人兴奋地说道。 许贤妃也没拦着她，低着头勾兑账册上的数字，“皇后娘娘说了，今年新进宫的嫔妃，春衣的份例多给两身，这一部分皇后娘娘的私库出银。你回头，把这件事情跟各宫说清楚明白，别受了恩惠不知道是谁的。” “行，皇后娘娘就是心软。”穆光夫人立刻答应下来，转身带着人就往外走。 这后宫一圈走下来可不容易，她得一处一处亲自过一遍，免得出点什么差错，让皇后娘娘跟着吃瓜落。 穆光夫人走了之后，许贤妃将账册核对完毕，又拿出另一本账册，这一本就是皇后娘娘让她核对的私账，她打开后一页一页翻看，前面尚好，等到后面才发现似乎有些不太对劲，账目的出入有些大。 她提笔做个标记，然后又让人去内廷府取账册，这一忙天就黑了下来。 凤仪宫里，寒星澜正在跟容落歌说话，俩人商议的就是织坊的事情，因为迁衙朝堂上一片反对之声，等知道迁衙之后要做什么，朝堂上更是一片风雨。 寒星澜并未说朝堂上那些老头子就差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是昏君，只说，“事情已经定好了，大概三四日衙门就能腾出来，你这边织坊的图纸能出来吗？” “可以。”容落歌抱着昏昏欲睡的儿子小声说道，“我这边出个大体的安排，其他的像是染池以及各种织机的具体尺寸图还得要工匠自己盯着。” “原本织坊的工匠都会原窝给你挪过去，这个不用担心。”寒星澜说道。 “那我还得要一批蚕茧。” “蚕茧？你要这个做什么？” “我打算从治丝开始做起，是有打算将来在京城周边种满桑树，发展蚕农，这样的话就不用担心哪一日蚕茧的来源被把控住。我查了一下，如今桑树与蚕茧多掌控在世家手中，这对我们来讲不是个友好的消息，所以得提前做准备。” 寒星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起来倒是容易，但是怕是不容易推广。” 老百姓未必愿意种粮食改成种桑树。 “所以我们的织坊得做出规模，在这之前得到各处收蚕茧。”容落歌说道，“这对我们来讲也是个需要仔细谨慎的事情，我觉得内廷府那边齐王照看得挺好的，不如就交给他。” 寒星澜想想觉得可以，就道：“也行，就这样吧。内廷府整体整顿过后，如今秩序井然，追责到人的法子确实很管用，遇到事情不会再出现互相推诿的现象，我觉得你这个办法可以用到朝堂上。” 寒星澜的话把容落歌逗笑了，“你想用就用，我也是为了避免麻烦，内廷府那些人你知道，别的本事没有，互相推诿一流。” 康康睡得呼呼的，容落歌把奶娘叫进来，让她把儿子小心翼翼地抱走。 等只剩下他们两人的时候，寒星澜如今血气方刚的，又不能早早地就寝，不然干看着不能动确实有些受不住。 算着日子，再过半月就可以开荤了。 与其进了帐子白受罪，倒不如去书房俩人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于是寒星澜就带着容落歌去了书房，两人一个批折子，一个画织坊的草图。 容落歌这也属于被迫加班，但是看在陪着的是皇帝的份上，忍了。 画起图来之后，就顾不上加不加班了，她一向是个严谨的人，又拿出自己准备的参考资料，一页一页地校对，这才一笔一笔地将之画在图上。 织布那边倒是不用太担心，不管是花机还是腰机或者是罗机都已经准备妥当，她现在主要想的是染布。 如今染布虽然颜色种类也多，但是颜色远没有后世的鲜艳。在古代，染料的来自自然，有色矿物质研磨成粉制成的，称之为石染。石染的占比相当大，像是颜色暗红的赤铁又称之为赭石，颜色鲜红的是朱砂，绿色的孔雀石，蓝色的石青，黄色的石黄等等。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别的法子，就好比大红色，这种颜料的原料是红花饼，用乌梅水煎煮出来，再用碱水澄清就能得到了。 除了大红色，像是莲红色、桃红色、银红色、水红色等红色系的颜色深浅，都是要根据红花饼的分量多少而定，这就是常说的秘方了。 容落歌写着写着就停下来，她记得黄色的蚕丝不能染成这几种颜色，但是白色的蚕丝就可以。 还有像是木红色也得加入明矾跟五倍子才能染成，葡萄青色要先放进靛缸里染成深蓝色，再用深苏木水套染这才能行。 容落歌想到这里眼睛一亮，其实像是红花最怕沉香与麝香，将红色衣服与这些香料放在一起，红色就会退掉。 如果那些世家给她下绊子，她完全可以坑他们一把啊。 有钱不赚，王八蛋！ 第285章 诉苦 容落歌正忙着织坊的事情，自然是顾不上其他的事，时间一日一日过去，很快后宫的人就有些稳不住了。 因为陛下下朝之后只会去凤仪宫，便是御花园都不肯挪步走一走，这样她们这些新进宫的人如何与陛下来一场偶遇？ 不要说别人，便是苏瑛都忍耐不住了，去找太后诉苦。 福宁宫里太后看着苏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轻轻叹口气，“有什么好哭的，也不是只有你一个人，陛下还不是谁都没见？” “姑姑，这怎么能一样，我毕竟是您的侄女，陛下怎么能一点脸面给不了我？这让我以后如何能在众人面前抬起头来？”苏瑛捏着帕子拭泪，她是真的没有想到陛下会这么绝情，她以为之前是因为她先进了后宫的缘故，所以陛下不喜。 后来她不是出宫了吗？ 她已经退了一步不是吗？ 但是她没想到现在正经选秀进了宫，陛下还是这样，似乎对谁都无情只有对皇后情深义重的样子。 长此以往，她如何能有孕生子？ 在这后宫只有生下皇子才有一席之地，就像是姑母，不就是因为生了陛下这才坐到了太后的位置上？ 苏瑛不太在乎恩宠，她在乎的是恩宠之后能带来的她想要的东西。 太后也很头疼，自己这个儿子如今是越发的不把她这个母后放在眼里了。 “你放心，回头我跟皇帝说说，不管怎么样，你也是他的表妹，总归是跟别人不一样的。”太后看着苏瑛说道。 苏瑛这才破涕为笑，看着太后说道：“我就知道姑姑最疼我了。”说完这句之后，苏瑛看着姑姑心情还算是可以，便又开口，“姑姑，我听说皇后宣召了康淑妃与琼章夫人，就是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不管是康淑妃还是琼章夫人的家世都不错，难道皇后是想拉拢她们？” 太后自然是也知道了这件事情，提起皇后她就头疼得很，看着苏瑛说道：“无事不要轻易招惹皇后，这个容氏可不是好相与的性子，她如今生下皇长子，陛下待她自然与往日不同。” 苏瑛捏着帕子的手一紧，听着这话姑姑对皇后也很忌惮，不只是忌惮，似乎更是不愿意去与皇后作对，这是她没有想到的。 姑姑毕竟是太后，容氏虽然是皇后，不还是姑姑的儿媳妇？ 这世上哪有做儿媳妇的能压制婆婆的道理？ “姑姑，容皇后如今已经是六宫之主，难道也不来给您请安不成？照理说，您是太后，她是皇后，侍奉孝敬是她的本分，她如此怠慢您，难道姑姑便不介意吗？” 太后怎么会不介意，但是她现在与儿子关系紧张，自然是没多少底气的，而且容落歌她一向不喜，日日见她岂不是更心烦？ 想到这里，太后看着苏瑛，“哀家要为先帝守孝，自然是清净为主。” 苏瑛岂能不知道姑姑的想法，听到这话心里嗤笑一声，她是一点也不信的。姑姑跟先帝能有多少感情，就一个明太妃让她姑姑这一辈子都不得舒坦，给先帝守孝不过是姑姑搪塞她的借口。 只怕是姑姑拿着容落歌都没办法吧？ 上次自己进宫的时候，姑姑说她名不正言不顺的需要忍耐，她现在名正言顺了，又说她要守孝需要清净，总之太后总有理由。 苏瑛闻言就笑着说道：“姑姑说的是，倒是瑛儿鲁莽了。瑛儿就不打扰姑姑休息，先告退了。” 太后确实有点累了，摆摆手说道：“去吧。” 苏瑛出了福宁宫，直接往自己的永福宫走，走到半路的时候，停下脚步想了想，索性拐个弯去了云华宫。 宋惠和见到苏瑛还有些意外，皮笑肉不笑地开口，“哟，哪阵风把德妃给刮来了，可真是稀客。” 苏瑛看着宋惠和笑了笑，“惠妃又何必出言讥讽我，我来是有事情想要与你商议，既然你没兴趣的话那就算了。” 宋惠和看了苏瑛一眼，思量着她这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想了想说道：“你倒是说说看。” 苏瑛在宋惠和对面坐下，慢条斯理的开口，“如今宫里这样子，难道惠妃便不心急吗？” 宋惠和嗤笑一声，“德妃是第一次遇上，我们可不是啊。想当初从东宫进后宫，这几年陛下什么时候宠幸过其他人，说实话啊，德妃妹妹怕是不喜欢听，我们啊都习惯了。” 苏瑛面色一僵，宋惠和这样说的话，她应该怎么接？ 还真是不好接。 苏瑛微垂着眼眸，盯着地面上宋惠和的绣花鞋，鞋尖上缀着一颗拇指甲盖大小的珍珠，色泽天成，这么一颗珠子，只怕在外头也得百余两银子才能买到。 “习惯是一回事，但是如何改变习惯又是另外一回事，不是吗？”苏瑛抬起头看着宋惠和，“若是长此以往，岂不是陛下所有的孩子都是皇后所出，难道这就是惠妃你愿意看到的吗？” 宋惠妃的脸色一沉，她自然是不愿意看到的。 “你想怎么做？”宋惠和直接问道。 苏瑛不答反问，“皇后私下召见康淑妃与琼章夫人到底是为了什么？” 宋惠和：…… 就知道这个苏瑛不见兔子不撒鹰，她之前自然是不知道的，但是这些年她在宫里也算是有了自己的小根基，这消息也是得了很大劲才知道的。 思来想去，宋惠和的脸色变幻不断，这才开口说道：“后宫的西城门外，德妃知道是什么地方吧？” 苏瑛颔首，“自然知道，这件事情跟西城门有什么关系？” “关系可大了。”宋惠和看着她说道，“你大概是不知道，西城门外的官衙要迁走，迁走之后做什么你绝对想不到。” 苏瑛还真的不好猜，但是看着宋惠和的神色不太好，便知道这件事情只怕不简单，于是正色说道：“到底是为了什么?” 宋惠和正觉得自己出手搅动风雨总是风险太大，但是加上太后的亲侄女就不一样了。 说不定能搏一搏。 第286章 皇帝是个痴情种 “听说是要建一座织坊。”宋惠和道。 “织坊？”苏瑛有点想不通，“这是开玩笑的吧？在皇城之外建织坊，还要把官衙迁走？什么人这么大胆？” “还能有谁，当然是我们的皇后娘娘。” “不可能，皇后哪里有这样大的权力，她能动得了官衙？”苏瑛绝对不会相信的，她更倾向于宋惠和在诈她。 “皇后是动不了，但是皇上能。”宋惠和脸上的笑容都沉了下去，“也不知道皇后给陛下吹了什么风，这样的事情陛下都肯为她做。” 苏瑛的脸色虽然尽力想要镇定，但是还是有些控制不住的失色，“此事是真的？” “这是自然，因为这件事情朝堂上多少人弹劾，但是陛下不为所动，坚持将官衙迁走，然后建造织坊。就是因为皇后想要亲自管这个织坊，据说是想要做出点成绩来给世人看看呢。” “真是令人不敢相信，陛下怎么会答应呢？”苏瑛虽然与皇帝表哥的接触不多，但是也见过几次的，只是她印象中的陛下做事情一向严谨有度，不会做出这样的荒唐决定。 “所以说，我才好奇皇后娘娘到底是如何说动陛下的？”宋惠和也不懂啊，她要是有容落歌这本事，还能在这里被人看笑话？ “你说皇后是认真的吗？毕竟提花机与罗机子都是皇后的主意，要是她这个织坊真的大获成功，你我以后的日子只会更难过。”苏瑛沉声说道，事情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难道皇后召见康淑妃与琼章夫人，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宋惠和也不敢肯定，听着苏瑛的话便道：“或许吧，她们两人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事情如何处理，总之不能让织坊顺利建成。” “是，不能让她建成。”苏瑛看着宋惠和，“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现在可不是藏私的时候，你我都坦诚相待才好。” “这是当然，我要是不坦诚，又怎么会跟你说这件事情？”宋惠和眼珠一转说道，“现在我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而你是太后娘娘的亲侄女，此时只能借助太后娘娘出手干预，咱们都不成。” 苏瑛自然会找姑姑，但是却不想这么轻易答应宋惠和，于是叹口气说道：“你在宫里多年又不是不知道，太后娘娘如今一心为先帝守孝，又怎么会干预前朝的事情，便是我去说只怕成效也不大。” 宋惠和一个字也不信，太后可不是轻易服输的人，若是这样的话，新帝登基后就不会闹出那么多事情来。 但是面上还是做出一副听到此言有些失望的神色，“那就没什么好的办法了。” 苏瑛看着宋惠和，“难道在宫外就没办法了吗？” 这是问安定侯就不能出个主意。 “宫外能有什么办法，我爹爹联合老臣上书陛下，都被陛下驳回。倒是德妃你该问问苏丞相到底尽没尽力，以苏丞相在朝中的人脉，这点事情应该不难才是。” 苏瑛没有一口拒绝，只道：“我会往外递信的，只是你我还是要齐心合力为好。” 宋惠和立刻说道：“那是自然，眼下这种时候你我若是还要互相猜疑，那就不用合作，直接看着皇后得意就好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苏瑛说着就站起身，“我觉得这宫里是不是太安静，总要给皇后娘娘找点事儿做，免得她总想往外伸手。这对你我，可不是什么好事情。你想想，若是皇后真的把织坊做好做大，到时候名声会更上一层楼，等到那时候再想把她拉下凤位可就难办了。” “办法谁都想有，但是凤仪宫守得水泼不进，在凤仪宫当差的宫人都是陛下一个一个挑出来的，想要收买绝无可能。”宋惠和怎么没想过这个办法，但是行不通不说，还差点打草惊蛇。 苏瑛刚进宫自然不知道这件事情，听了这话脸色更难看了，“陛下怎么就能这么护着她？想当初明太妃在后宫一枝独秀，先帝也没这样护着！” 宋惠和冷笑一声，“皇后岂能是咱们这些人能比的，毕竟人家和离之后转身还能进东宫，进了东宫还能独宠至今，这份本事跟手腕，你说若是她不倒，你我永无出头之日。” 苏瑛这一刻的心情当真是极为复杂，看着宋惠和，“当初在东宫的时候，你若是出了手，就没有今日的心腹大患了。” 宋惠和闻言差点翻个白眼，苏瑛这话就跟喝水吃饭后一样简单，哪有这么容易，她道：“在东宫与在后宫又有什么区别？在东宫咱们这位皇后也是不见人的。” 苏瑛：…… 行，算她厉害！ 别人做了皇后，恨不能日日风光，炫耀，这一位倒是好，避不见人。 就这一点，当真是很多人都做不到。 苏瑛想想若是换成她，她绝对不会像是皇后这般。 她从云华宫出来，想着宋惠和的话，脚步当真是重如千斤。 “织坊？”太后看着去而复返的侄女音调都高了几分。 苏瑛点点头，“是，姑姑，陛下竟然能为皇后做到这种地步，这是违背宫规的啊。姑姑，这件事情可不是小事，您总要管一管吧？” 太后看着苏瑛，“这消息准确吗？” “宋惠和亲口所说，我觉得她不会拿这种事情信口雌黄。”苏瑛道。 太后铁青着脸，看着苏瑛说道：“哀家知道了，你回去歇着吧。” 苏瑛站起身来，虽然想要得到姑姑的帮助，但是现在姑姑的神色不好，她也不敢多言，乖乖地起身告退。 姑姑，虽然是她的姑姑，但是她也是太后，她是不能轻易得罪的。 苏瑛走了之后，太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茶盏也被她伸手拂在地上，茶汤溅湿了地衣。 燕茵忙上前劝道：“娘娘，千万莫要动怒，身体为重啊。” “燕茵，你可是听到了，真是想不到啊，我这儿子还是个痴情种！”太后气得浑身发颤，“去请皇帝过来，哀家有话要说！” 第287章 母子争吵 寒星澜正在御书房与朝臣议政，在场的都是心腹，听了时安的话，皇帝微微皱眉，看着大家说道：“先到这里，你们回去后好好想想，明日接着议。” “微臣遵旨。”众人齐齐躬身行礼告退。 寒星澜看着时安，“太后有没有说什么事情？” 时安忙道：“回陛下，没有，福宁宫那边的人只说太后娘娘请陛下过去。” 寒星澜捏捏眉心，“走吧。” 许久没去太后那里请安，也该过去看看了。 寒星澜带着时安，后头跟着一串内侍，知道陛下不喜遇上无关紧要的人家，因此便有人提前一步前去清道。 如此寒星澜一路畅通直达福宁宫，后宫的嫔妃想要来个偶遇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参见陛下。”福宁宫的人见到皇帝立刻上前行礼。 寒星澜大步走进去，燕茵正迎出来，见到陛下立刻见礼，“奴婢拜见陛下。” 寒星澜脚步顿了顿，看着燕茵道：“起来吧。” 燕茵站起身，看着陛下，尽量让自己的神色看起来无恙，“陛下，太后娘娘在内殿等着您。” 寒星澜点点头，大步进了内殿。 内殿中，太后坐在临窗的暖榻上，神色不虞，面色又沉又冷。 寒星澜早已经习惯，“儿臣见过母后，母后最近可还好？” 太后这才抬眼看着皇帝，“哀家好与不好的，想来陛下忙着朝政也无暇顾及，倒也不用问了。” 寒星澜闻言面色也沉了下来，现在的他可不是当年处处小心谨慎的太子，走任何一步都要再三思量，他立刻说道：“既然太后如此不想见朕，那朕便告辞了。” 太后没想到皇帝说走就要走，气得心口直颤，怒道：“站住！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简直是不孝！” 寒星澜转身看着太后，“母慈子方孝。” 太后一股怒气直冲头顶，指着寒星澜气得浑身发颤，道：“好，好，哀家倒是生了个好儿子！” 寒星澜不像是以前听到这话便会微微垂眸，倒不是怕了太后，而是想要掩住眼中的怒火，但是现在不用了。 现在他是鸮国的皇帝，因此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太后，“母后，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就直接说，朕如今忙得很。” 太后再也不能从自己的儿子身上看到让步的神色，心中一梗，强忍着怒气问道：“哀家问你，你想要将西宫门外的官衙迁走，就是为了给容氏建什么织坊？可有此事？” 听着太后一口一个容氏，寒星澜的神色越发的难看，看着太后一字一字的说道：“母后，那是朕的皇后，为朕生下皇长子的女人，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您这样称呼她，可曾想过儿子的感受？” “哀家看你是被她迷了心窍！”太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当初哀家就不该听信你的话让她进东宫！看看她如今把你变成什么样子，你是想要做贪图女色的昏君吗？” 寒星澜眼睛微微一眯，戾气几乎都要控制不住，他深吸口气，这才说道：“母后，朕最后跟您说一句，容落歌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这一生我只有她一个足矣，不管是谁在你耳边说了什么话，最好让她死心。当初您非要让朕选秀，朕答应了，但是人进了后宫，朕宠不宠幸是我的事情，您还是不要管得太多。” 这话就差直指苏瑛了，太后看着自己的儿子，这一刻何止是陌生，这一刻才像是发现她的真面目一样。 “好，你真是哀家的好儿子，如今做了皇帝，倒是不把我这个母后放在眼里了。”太后凄然一笑。 “母后，您不用在我面前演戏，我知道您一直想苏家再出一位皇后，朕是绝对不会答应的。您把苏家的人安置我身边，是想接着掌控我？我告诉你那是不可能的。能让苏瑛进宫，给她四妃之位，这是朕给苏家最后的体面，若是苏家不珍惜，那就不要怪朕不顾旧情。” 太后听到这话，一口血差点喷出来，她扶着桌子慢慢的坐下，这一刻像是苍老了很多，她放缓语气，轻咳一声，这才说道：“哀家知道，你还怨恨哀家早些年没能照顾好的事情，但是那些年你父皇荒唐，明太妃有逼迫的紧，哀家若是失宠皇后的位置不保，你的太子之位又岂能保得住？” 听着太后这样说，寒星澜淡漠地说道：“是啊，您总是有很多理由，明太妃当年与您争宠，但是朕见她也没顾此失彼冷落自己的儿子，齐王在明太妃的照顾下可活得比儿子幸福多了。” 太后被这话堵得心口一塞，怒道：“你这还是在怨哀家？好，不说这些，就说这次的事情，哀家只是想要告诉你，你这样做真的会让你这个皇帝的声誉受到玷污，你怎么能做出这么糊涂的决定。官衙迁走非小事，就为了给皇后建一个织坊，传出去别人只会骂你是昏君！” 寒星澜闻言没忍住冷笑一声，“皇后做的事情，哪一件都合朕的心，这次织坊的事情你们问都不问就认定是皇后进谗言，怎么就没想想是不是朕的决定？母后，实话告诉你，这件事情根本就不是皇后的意思，而是朕的意思。” 太后不信，“你以为你这样说哀家就会信了？” “母后，朕接手鸮国，您知道国库还有多少存银吗？您知道国库的税银都去哪儿了吗？朝廷处处都要钱，偏偏户部没有钱，个个都要跟朕哭穷。这些旧账都是先帝时候的事情，朕不能不顾先帝的脸面，再把旧账翻出来。但是这个国家总要继续运转，朕只能自己想法子赚钱，是不是很可笑？” 太后一怔。 寒星澜对上太后的神色，心里自嘲一笑，“您知道琉璃窑吗？那琉璃窑也是皇后给朕的方子，您想不到吧？您知道这琉璃能为朕赚回来多少钱吗？这么多钱，朕能做多少事情吗？您什么都不知道，眼睛只会看到后宫这巴掌大的地方，从不会想想儿子坐在皇帝的宝座上难不难捱。” 寒星澜说完这些话，长长的叹口气，“母后，落歌与我不只是我的妻子，她更是我并肩作战无法分割的左膀右臂。朕最后给你一句忠告，苏家的事情不要再管，不然，别怪朕不客气了！” 第288章 你这是在逼朕 太后听到这话眼前一黑狠狠地抓住桌角这才站稳，“你说什么？” 寒星澜看着母后，“您真以为苏丞相的所作所为朕不知道？他与安定侯的交易朕都知道，看在母后的份上朕一直忍着，但要是母后您一直逼朕，那就不要怪朕绝情。” 太后哪里想到自己的儿子，亲生的，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知道现在不是跟儿子较真的时候，立刻软下语气，悲悲戚戚地开口，“你这是要做什么，真的把哀家逼死才肯开心吗？” “太后又何尝不是在逼朕呢？”寒星澜眉眼之间已经带上几分不耐，“以前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但是以后若是苏家再不知悔改，朕不会姑息，这已经是朕最后的让步，母后转告苏家好自为之。” 太后身子一软，无力地倒在地上，寒星澜一见立刻上前把人扶起来，“您不用演给我看，我不会像小时候那样再上当了，就这样吧。” 寒星澜扶着太后坐好转身便大步离开。 太后靠在软枕上，那双曾经精明能干又忍耐的眸子，此时已经是一片浑浊无力。 燕茵一进来看着太后这样子，吓了一跳，立刻就要去请太医。 太后把她叫住，“不用了，哀家没事，歇一歇就好了。” 燕茵听着太后这样说，忙过来说道：“奴婢扶您去寝室躺一躺吧。” 太后摆摆手，“不用了，燕茵，哀家真是养了个好儿子啊，跟他的父皇一样绝情。” 燕茵眼眶一红，“太后娘娘，您千万不要这样说，陛下对您还是很关心的，这福宁宫上上下下的事情都十分妥当，若没有陛下的吩咐，又岂能这么周到，您千万不要多想伤神。” 太后听着燕茵的话冷笑一声，半晌才说道：“他对哀家并非是孝顺，不过是为了堵天下悠悠之口罢了。” 燕茵心头十分难过，看着太后日渐苍老的面容，没忍住道：“太后，您为苏家做的已经够多了，以后您还是多为自己想想。有句话，奴婢一直没有说，但是今日不得不说了。” 太后皱眉看着燕茵，“你想说什么？” 燕茵就把上次苏瑛进宫之后做的事情简单一讲，然后道：“太后娘娘，德妃娘娘可没您想的那么软弱可欺，奴婢瞧着德妃娘娘这手段厉害着呢，您以后就能省省心，可以好好地颐养天年了。” 太后半晌没回过神，脸色青青白白的煞是好看，“你怎么不早告诉哀家？” 燕茵轻声说道：“奴婢想着，德妃娘娘到底是太后您的亲侄女，这种事情没什么好说的，但是今日德妃娘娘做的事情，奴婢实在是不能继续忍下去。恕奴婢说句不好听的话，德妃娘娘来给您说这些事情，难道不就是指着您出面与陛下交涉吗？难道德妃娘娘就没想过因为此事太后娘娘会与陛下母子失和？” 燕茵说着就“噗通”一声跪下，“奴婢句句都是真心话，奴婢也知道这些话不应当说，但是奴婢跟了娘娘一辈子，不忍心看着娘娘跟陛下反目啊。” 燕茵哭着伏在地上，她已经豁出去了，这是最后一次拼着性命劝说太后娘娘，若是娘娘还听不进去，她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太后愣了半天，看着燕茵道：“你起来吧，你也说了，跟了我一辈子，你的忠心哀家是知道的，起来吧。” “谢太后娘娘。”燕茵站起身来，拿出帕子将泪珠擦去。 “燕茵，你之前说的都是真的吗？” 燕茵听着太后娘娘这一问，眼泪又差点落下来，微微颔首，“太后娘娘，奴婢句句都是真的，是我亲自让人去查的，奴婢以性命担保若是半字虚言，便让奴婢不得善终。” “行了，不要说这些晦气话。”太后制止燕茵，“哀家都知道了，你也下去吧，我要歇一歇。” 燕茵哪里能放心，“奴婢在这里陪着您。” 太后知道撵不走她，索性闭上眼睛。只是眼睛闭上了，但是心中却是无法平静。 好，好，苏瑛真是她的好侄女，颇有当年她的风采，自己这个亲姑姑都是她的踏脚石！ 她没想到上次苏瑛进宫，居然就在她眼皮底下与宋惠和做交易，她是真的一点没看出来啊，自己的亲侄女，她那么护着她，相信她。 结果呢？ 这次的事情，她知道苏瑛告诉她，就是想要她出面周旋，她觉得为了侄女的前程，为了苏家的荣耀，确实应该去做。 只是，前提是在苏瑛对她这个姑姑没有利用之心的情况下。 一闭上眼睛，就想起当年自己进宫时，那时她也是花朵一样的年纪，是满怀希望进了宫。 结果呢？ 陛下一辈子护着明妃，她为了保住后位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那时候苏家确实帮了她不少，所以她才一直扶持娘家。 她只是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对苏家这么厌恶，是了，先帝后来做事越来越荒唐，对于太子很是苛刻，大有废太子的心思。 那时候确实她的哥哥在宫外做了些不太好的事情，但是那都过去了，后来苏家不也是改了吗？ 她只是没想到儿子会一直记着。 太后头疼不已，眉心紧紧地皱着。 燕茵在一旁守着，看着太后如此为难的样子，不免对苏瑛这个表小姐不满，明知道太后娘娘身体不好，却还要一而再地劳烦太后娘娘，难道她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那可未必。 福宁宫里的事情，容落歌当天晚上就知道了，还是寒星澜亲口跟她说的。 寒星澜看着容落歌若有所思，“你在想什么？” 容落歌看着他就道：“我在想，后宫的嫔妃跟外头联络是不是太方便了？有点风吹草动就能得了消息，这可不是好事，耗子洞该堵的都堵了，还有哪里是没堵上的？” 苏瑛怎么知道这件事情，还知道得这么清楚的？ 寒星澜听了她的话，想了想说道：“明日便让时安颁旨，后宫之人凡是要出宫者要有凤仪宫的令牌，你看如何？” 第289章 是他的心在剧烈的跳动 容落歌思量着点点头，觉得这一点可以，就笑着说道：“那也行，如此一来，内外互通的情况能改善一些，不过治标不治本，最根本的办法还是将宫里的人慢慢的置换一遍。明太妃出宫前，将她手里的人脉都留给了我，正好能先用一用。” 寒星澜认真地想了想，“今年不能再大动干戈，明年的时候再遴选宫人，一批一批地置换出去就好了。” 容落歌知道，宫里的人不可能一下子全都换掉，得有个老带新的过程，不然新进宫的人什么都不懂，那才是全都乱了套。 俩人说完这话也就没再提太后那边的事情，寒星澜是心情不太好不想提，容落歌是觉得没必要，太后现在连最后一点母子情分都不珍惜的话，将来便是后悔也没用了。 吃完饭，俩人在暖榻上逗孩子，康康如今对人对声音都很敏感，容落歌也有意慢慢地练他，有时间的话就会做一些声音训练，慢慢地就发现还挺有意思的。 西宫门外的官衙到底还是迁走了，很快新的织坊就开始修建，容落歌一下子就忙了起来，工部那边来人督建，随着工坊慢慢的建成，容落歌就准备亲自去看看。 寒星澜知道后，索性抽了一天时间陪着她过去了。 康康留在凤仪宫，让融心与却彩留守照看，他们夫妻轻车简从换了便装去工坊。 容落歌站在工坊外，瞧着这一座气派的房子，笑着说道：“看上去挺像个样子。” “工部就是做这个的，这都做不好，就可以回家吃自己了。”寒星澜推开门牵着容落歌的大步走了进去。 整个工坊建造得十分大气，进门绕过影壁没走多远就，看到了一架大纺车伫立在那里，原本为了节省人力容落歌想要的是水转大纺车，但是从这里引水不易，所以只能改成人力的。 这纺车的构造不算是太复杂，像是这样的纺车有七八架，眼下是足够用的。 在外里走还有井然有序摆放的提花机与罗机子，还有常用的腰机子，再往北穿过二门，里面便是染坊，蓄水池就有五六个，还有各色染缸整整齐齐排在墙根下几十个。 又去看库房入库的各色染料，现在还没有齐全，正在陆续入库。 最靠外便是存放布匹的库房，这里头现在摆着的全都是还未染色的布，囤积的不少，满满一库房，足够几个月用了。 “怎么样？”寒星澜看着容落歌问道。 容落歌笑着说道：“看上去像模像样的，等到开工之后，还要看看生产流程，只要顺畅起来就没问题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工？” “先不声张，咱们自己选个良时吉日就可以。”容落歌看着寒星澜，“现在还没有做出什么政绩，大幅宣扬倒是不好，还是要低调做人。” 寒星澜就笑了，“行，你的工坊你做主。” 容落歌与寒星澜从侧门出去，时安早让人清了道，他们一路走来也没遇到人，现在出了织坊，走上了街头，看着往来的人群，容落歌看着寒星澜，“难得出来一趟，咱们逛逛街吧，感觉很久没有逛过了。” 寒星澜握住她的手，“好，你想去就去，我陪着你。” 他是有点内疚的，已经很长时间容落歌没有出宫，外面的世界对她已经有些陌生了，难得见她这么有兴趣，他自然愿意陪着她。 容落歌倒是没有目标，俩人就这么顺着街道向前走，街上行人熙攘，说笑声叫卖声不绝于耳。 容落歌还去买了两串糖葫芦，给寒星澜一串，自己吃一串，逛街不吃点什么，就像是缺了灵魂啊。 寒星澜哭笑不得看着手中的糖葫芦，再看着容落歌已经十分自然地咬下一颗慢慢的吃着，于是也跟着咬了一颗入口，酸酸甜甜的味道，他很少吃这种东西，小时候宫里也不会有这些，后来长大后他才知道，为了尝鲜吃过。 容落歌走了一条街，每一个布庄绸缎庄都要进去看看，每次出来后就跟寒星澜说一说，整体总结下来布庄的花色太少，绣庄倒是有绣娘刺绣，但是高昂的价格平民百姓是用不起的。 容落歌要做的是老百姓都能穿得起的布。虽然因为等级限制，很多花色与质地百姓不能穿，但是棉麻等布料一样能做出花来。 她慢慢的跟寒星澜说自己的想法，寒星澜看着容落歌，“你为什么总想着老百姓？” 容落歌心想这问题问得好，因为穿越前她也是个百姓，只是后来被选中才成被培训成特殊顶尖人才。 她的想法里，百姓才是她的根，她就想广大百姓能过上好日子。 但是肯定不能跟寒星澜这样说，愣了一下这才说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我做不到这样的壮举，但是我愿意被百姓平常的生活做一些改善，让那些长在乡间地头的女孩子也能穿上漂亮的衣服，谁还不爱美呢？”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学,为万世开太平。这话说得真好，此言说出来容易，但是做得到不容易。”寒星澜侧头看着容落歌，“穷极一生，为这句话，咱们夫妻一起前行。” 容落歌抬头看着寒星澜，微微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声细语，“寒星澜，你这样看着我，我就真的很想吻你呢，真的是太帅了！” 寒星澜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不等他回过神，就听着容落歌笑着转过身跑了。 他下意识的摸摸胸口，是他的心在剧烈地跳动。 寒星澜大步追上容落歌，牵着她的手紧紧地握在掌心。 容落歌脸上全是笑，她想着要是能一辈子这么开心就好了。 当初才穿越来的时候，她可不曾想过还能有今日。 “娘，那是不是容落歌？”容黛站在酒楼的二楼看着楼下走过的人皱眉问道。 狄月奴闻言就道：“容落歌怎么会在这里，你怕是看错了，你先把之前的话说清楚，你跟齐王到底怎么回事？” 第290章 若是明太妃消失就好了 容黛听着母亲这样说，以为真的是自己看花了眼，想想也是，容落歌不在宫里做她的皇后，跑到街头上干什么。 而且，身边还跟着一个男人，肯定不是她。 她慢慢的坐回去，一脸的愁容，“娘，齐王我看着是疯了，一心扑在内廷府，而且明太妃进府后，就掌控了府中的大权，女儿在齐王府的日子很不好过，明太妃更看重云时妆，处处排挤我，我现在真的是太难了。” 狄月奴的脸色就难看起来，“齐王就不管？” “王爷坚持要给陛下守足三年孝，便是回府也住在前院，而且平常在内廷府一呆就是一天，等他回府内宅的垂花门都关门了。有明太妃在，垂花门一锁，谁也不敢开锁让我去前院找王爷。”容黛肉眼可见地憔悴了很多，说这话怨气冲天。 狄月奴眉头皱得紧紧的。 容黛抹着眼泪说道：“如今我要出府一趟也很不容易，以前明太妃没有进府的时候，我出入还是很自由的，云时妆也不敢太过约束我，但是现在明太妃接管王府之后，规矩一下子就严了起来，而且还要女儿每日去给云时妆晨昏定省，女儿实在是过得太苦了，娘，您一定要帮帮我，我不想过这样的日子。” 容黛哭得梨花带雨，曾经她与齐王恩爱情深，从没想过一朝一日俩人之间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甚至于都不知道齐王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从先帝驾崩到新帝登基一件事情接着一件事情，王爷先是扶灵，她与云时妆在齐王府斗得天昏地暗，等王爷从皇陵回来后就变了。 容黛不明白，明明以前两个人感情那么好，她都不能接受齐王现在看着她的眼神那么淡漠。 俩人若是没感情她也不至于这么伤心，可他们以前感情那么深，所以现在她当真是备受煎熬。 狄月奴看着女儿哭得凄凉，就忙说道；“你别着急，娘会想办法的，我会去拜访明太妃。我就不信明太妃软硬不吃。” 容黛一听眼睛就亮了，“娘，你真的有办法？” 狄月奴微微颔首，“你等着好消息吧。” 容黛终于有了笑模样，也有了心情喝茶，道：“若是明太妃不住在齐王府就好了，有她在我实在是不自在，她总是立很多规矩，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以前王爷也没说什么不是吗？” 狄月奴看着女儿，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跟她说，想了想才说道：“明太妃在宫里得宠一辈子，这样的人可不简单，她这样做说不定就有图谋，你一定不能让她抓住把柄。黛儿，给人做儿媳从来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更何况你只是个侧妃。若是在青玄国自然不用委曲求全，只是现在咱们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容黛就听不懂了，“娘，之前你不是说恢复身份时候咱们的好日子就要来了吗？” 狄月奴听着女儿问起这个，神色愈发的黑沉，看着女儿说道：“我原以为有了公主这个身份，鸮国国君也得给几分颜面，但是你忘了如今皇帝的身边是容落歌，她又怎么会看着我们过上舒服的日子？当今皇帝对我这个公主不管不问，别人又怎么会看重？” 狄月奴这几个月算是明白了，当初容落歌说的话是一点也不假，她是真的能做到。 她现在也属于进退两难，也不能重新再回青玄国去，如果她真的走了，指不定容落歌那个毒妇就会怂恿皇帝以此为借口再次攻打青玄国。 若是这样的话，她回了青玄国又能怎么样，一样会成为罪人，只怕下场还不如现在呢。 容黛一向只管她与齐王的小情小爱，哪里遇到过这种难题，一时间也没了主意，只能问道：“就没别的办法吗？” 狄月奴心想若是镇国公能得陛下看重，这一局也能解，偏偏他是皇后的父亲，还是断绝了关系的父亲，皇帝又怎么会看重他。 不仅没有看重，如今原属于镇国公的权利也慢慢地被分拨出去，若是这样下去，不用多久镇国公只怕就只剩个光头爵位了。 而且，狄月奴最为恼火的是，他发现容衡居然有想要跟楚珂接触的意思，这让她很是愤怒。 容落歌这一手干得好啊，打压亲爹，抬举容岩，不就是让他们颜面扫地吗？ 现在提起镇国公与永安伯，别人自然会更愿意跟前途无量的永安伯交好。如此一来，镇国公府的地位就更尴尬，如今容衡的性子也有些阴晴不定，他们两个也没少吵架。 只是这一点她就不想跟女儿说了，免得女儿跟着难过。 “眼下只能等安定侯那边的消息。”狄月奴看着女儿，“黛儿，如今你还是要想办法怀上身孕才好，你与齐王以前感情好，你放下身段好好地与他相处，不要像以前那样任性。” 容黛抿抿唇，“可是王爷说了要守足三年，平常都不进后院，我也没办法。” “怎么你现在不如以前机灵了，当今陛下只为先帝守了一年，王爷自然也不用，他说三年，但是万一要是破了誓也没关系，毕竟已经守足一年了。”狄月奴看着女儿，“明太妃对你步步紧逼，你若是没有孩子傍身，只怕以后的日子更难过，我现在便是去找明太妃，只怕作用也不大，所以你还是要指望自己。” 容黛的脸色变了又变，原来母亲也有做不到的事情，她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会是试一试的，但是……如今王府内外有别，前后院管得很是严谨，我想去前院都不太容易。” 容黛说着说着更恼火了，这样的日子当真是让她猝不及防，她没想到明太妃从宫里搬到王府对她的限制这么大。 以前她虽然也不太喜欢自己，但是看在王爷的面子上也会网开一面，但是现在却完全不顾这些，再加上有云时妆煽风点火，她的日子实在是太难过了。 若是……没有明太妃就好了。 第291章 杀鸡儆猴 狄月奴的眼中闪过一抹阴狠，看着女儿说道：“这件事情不用着急，明太妃都这把年纪了，还能活几年？眼下最重要的还是稳住王爷的心，这才是你的立身根本。” 说到这里顿了顿，“男人嘛，都是怜贫惜弱的，你找个机会，等王爷回府的时候，正好让他看到你被齐王妃欺负或者是被明太妃刁难，这就好办了。” 容黛眉心皱成一团，“这怕不是容易，王爷后院都很少进。” “那就想办法。”狄月奴厉声对女儿说道，“你要是不想一辈子被明太妃还有云时妆打压，一辈子看人脸色，那就自己站起来，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到的，只看你想不想去做。” 容黛被母亲的疾声厉色给吓了一跳，半晌才说道：“女儿知道了。” 狄月奴透过窗子看着街上的行人，曾经她也是父皇膝下的小公主，也曾是想要什么有什么的人，只可惜…… 狄月奴站起身，“你先回去吧，你要记住了，这件事情不能妥协，不然以后想要再站起来就不容易了。明太妃为难你，你就找机会病上一场，云时妆为难你，你便想法子让她不敢为难你，当着王府上下那么多人的面，云时妆这个王妃的脸面还是要的。只要你能豁得出去，别人就会怯你三分，记住了！” 当年她要是不豁出脸面给容衡做外室，她早就死在路边了。 她这么多年不想尽办法笼着容衡，他们母子三人也早就被抛弃，她从来都是信奉事在人为，只看你想不想去做，要不要去做。 容黛下意识地点点头，看着母亲先走一步离开，随即定定神，这才坐上了回府的马车，坐在马车里容黛的心思上下起伏的厉害，她本也不是什么良善人，现在下定决心之后，整个人都轻松多了。 母亲说得对，只要她能豁得出去，别人未必能豁得出去，那么她就赢面大。 想起齐王的冷淡，又想起明太妃的厌恶与云时妆的刁难，她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 此时，容落歌与寒星澜已经回了宫，俩人手里提着从宫外买回来的各种小玩具，坐在暖榻上逗着儿子玩。 寒星澜看着儿子那双眼睛笑着开口，“这双眼睛很像你。” 容落歌探头看了一眼，狐疑道：“我怎么看着更像你呢？” 寒星澜一下子就乐了，“是吗？” 大概是他满心里都是她，看着儿子越看越像他娘，看着他们母子俩就很高兴，那种高兴是不一样的，是打从心里蔓延出来的，开心的笑容。 他与儿子是血脉相连的人，但是他与容落歌的感情，让他感觉更为动心。 容落歌却没想那么多，想起织坊脑子里就多了很多的事情，看着寒星澜说道：“我打算明日开始就让康淑妃带着琼章夫人去跟进织织坊的事情，你觉得怎么样？” 寒星澜侧头看着容落歌，"这么早？" 容落歌点点头，“因为她们不太懂这些，所以一开始就跟上的话，就能多学点东西，对织坊的具体流程也能掌握得更快，这样从头到尾跟一遍，将来处理事情就知道哪里出什么问题，不会轻易被下头的工匠哄骗。” “也行，这些事情你看着做决定就好，不过，织坊那边事关重大，你自己也要多上心，别被人钻了空子。” “那是自然。”容落歌点点头，“这次遴选的工匠都是你过了一遍的，若是搞大的动作，除非是不要命了，不然的话就算是真的下手也会是小打小闹试探，到时候我安排元保过去盯着，他就能顺藤摸瓜了。” “你心里有数就好，若是缺人或者是需要什么你直接跟我说，若是我忙着就让时安去做。”寒星澜道。 “快的话半个月就能看到成品出来，只要一切运转起来，等到中秋之前咱们这几个月就能出点效益了。”容落歌琢磨着开口，“等到中秋大宴，我一定会让你在群臣面前底气十足。” 寒星澜大笑起来，“容岩已经带着商队离开，中秋节的话要是路程快应该也能赶得回来，到时候咱们夫妻是双喜临门，好兆头。” 容落歌也微微松口气，“一切顺利的话，等到中秋过后，你在朝堂上就可以慢慢地扩充自己的实力。” “我打算明年加开恩科，你觉得如何？” “这当然是好事。”容落歌高兴地说道。 寒星澜握着容落歌的手，“本来今年就该开，但是咱们先有琉璃坊出世，再加上我想将官造局削弱，动作太大容易引起朝臣逆反，所以这才押后一年。” “我觉得很好，今年把朝堂上稍微肃清一下，明年开恩科取录的人也能顺利安排官职，不然的话就算是开了恩科，只怕也不好安排。”容落歌轻声说道。 说着就看着儿子慢慢地眯着眼睛想要睡的样子，她轻轻地把孩子抱起来，在屋子里慢慢地走动哄他入睡。 寒星澜抓了个软枕靠着，半眯着眼睛开口，“是啊，一个萝卜一个坑，想要安排自己人，就得先把别人挖出来，一年的时间正好。” 俩人慢慢地商议朝堂上的事情，容落歌帮不了太多的忙，至少能给寒星澜提个醒，等孩子睡沉了，把奶娘叫进来，把孩子抱到侧殿去睡。 容落歌这才坐在寒星澜身边靠着他柔声道：“再给你两三年时间，我相信一定能让你大施拳脚，做你想做的事情。” 两三年，说起来容易，但是做起来不容易。 因为立后的事情，安定侯与苏丞相在朝堂上集结党羽，没少在朝政上与他作对，苏家看在太后的面子上还能忍一忍，但是安定侯他不打算再忍了。 “我打算把安定侯先处置了。” 容落歌一愣，“安定侯？他是不是做了什么？” 寒星澜点点头，“他联合史潋就官造局削弱的事情处处给我使绊子，上蹿下跳蹦得厉害，看到他我就心烦，也算是杀鸡儆猴。” 第292章 做什么美梦呢 这么一说容落歌就想起来了，她想了想说道：“我们原本是打算将官造局与琉璃坊那边的工坊合二为一，尤其是琉璃坊那边修建正在进行，史潋得了消息肯定会有想法的。我记得你以前跟我说过，史潋跟安定侯不就是早就私下串联吗？” 寒星澜点点头，“是啊，只是那个时候还没有这么明目张胆。” “安定侯这么闹，他的背后还有谁给他撑腰？”容落歌看着寒星澜问道。 “太傅贺润之，贺家人虽然看上去低调，但是暗中很多事情都是有他出手摆弄。” 贺润之？ 容落歌恍然大悟，“原来是他。我还以为是廖家蓝家那些家族。不过想想也不太可能，毕竟现在陛下重用梁王，寿王他们，这几个家族现在与陛下之间没有利益之争，目前应该不会参与，毕竟对他们没什么好处。” “是啊。”寒星澜抬头看着承尘，“如今最要紧的还是要加快速度将工坊建好，然后把官造局搬过去，只要整个官造局重新掌控在朝廷手中才可。” 容落歌觉得不会那么容易。 事实证明容落歌的想法是正确的，官造局在鸮国历代以来都是一个独立运转的衙门，想要把它重新编制会遇到很大的阻碍。 但是这一点容落歌帮不了寒星澜，只能尽力帮他把工坊的规划与图纸做好，其他的只能看他自己。 寒星澜针对官造局下手，朝上朝下纷争不断，容落歌带着康淑妃与琼章夫人在织坊下苦功，她不止让康淑妃与琼章夫人亲自盯着，自己也是盯靠在那里，将织坊所有的工序全都走了一遍。 从治丝、调丝到纬络、经具，再从过糊边维、经数到上机，再到不断地调整花色，一遍遍地下水试色，一遍遍地上机调整，容落歌与寒星澜这对夫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来。 她怀孕期间养出来的肉全都贡献了出去，两个月的功夫，腰肢重新变得纤细，原本有些圆润的五官又恢复成棱角分明明艳大气的骨相。 尤其是现在她的气势更足，有时候不说话，只是抬眼一扫，整个织坊上下大气儿都不敢喘。 织造这一边尚且顺利，因为这些工匠大部分都是熟手，上手很快，容落歌需要调整最多的便是花式，康淑妃与琼章夫人也是主要研究花色，一个新鲜的花样要不断地调整经纬走线，有些特殊的花色更是要不断地实验。 最让容落歌头疼的是染色，因为水温是一个很重要的过程，水温过高或者过低，染出的颜色都会出现差异，而且调色也需要不断地调整配方。 她是知道很多颜色如何调配，但是具体的比例也得一遍遍的试，她经常手上带着残色回凤仪宫，有好几次被寒星澜发现，他都会握着她的手一遍一遍的给她洗干净，因为颜色会渗进指甲缝隙中，很不好清洗，两人洗个手有时候就要很长时间。 随着天气越来越热，康康也已经会翻身了，见到忙碌的爹娘晚上回凤仪宫是他最高兴的时候。 织坊的成立，随着康淑妃与琼章夫人跟着皇后出入，并以康淑妃为正，琼章夫人为副接管织坊的消息传出去后，整个后宫哗然。 太后那边甚至于让人来请容落歌过去说话，容落歌忙了一天才回凤仪宫，面色很是疲惫，经过两个多月的准备，明日织坊就要对外售卖布匹，今儿个她与康淑妃还有琼章夫人一直忙到日落西山，累得一根指头都不想动。 融心很是心疼地说道：“娘娘，不如奴婢去福宁宫走一趟吧。” 容落歌知道有些事情迟早走要来，她摆摆手，“先给我端点吃得来，我垫垫肚子就过去。” 却彩听到转身就往外走，小厨房里有早就备好的燕窝羹还有几样御膳房送来的点心，走在小蒸笼上温着。 自从皇后娘娘经常去织坊回来很晚，陛下就在凤仪宫加了小厨房，就是要随时都能保证皇后娘娘吃口热乎饭菜。 容落歌喝了一盏燕窝羹，吃了一碟山药糕与水晶糕，这才觉得叽里咕噜的肚子舒服了些。 又换了身衣裳，对着镜子细细整理仪容，确定没有差错之后，这才做上软轿去了福宁宫。 软轿一路到了福宁宫停下，容落歌扶着融心的手下来，福宁宫门口守着小宫女立刻进去通传，其他人忙躬身见礼，“拜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容落歌大步走进福宁宫，福宁宫里依旧如前没什么变化，静悄悄的，这种安静往往会令人不安，但是容落歌却一点不觉得有什么压力。 进了正殿，就看到太后坐在宝座上，她上前见礼，“臣妾拜见太后娘娘，娘娘安好。” 容落歌就听着太后说道：“皇后起来吧，如今你可是稀客，想要见一面不容易。” 容落歌起身落座，笑着看着太后，不疾不徐地开口，“太后娘娘莫怪，自从陛下将织坊交给臣妾，臣妾这几个月忙的是昏天暗地，连康康都顾不上，幸好幸不辱命，总算是能给陛下交差了。” 太后听到这里看着容落歌，“那个什么织坊，你怎么会想到让康淑妃与琼章夫人去，信不信得过?” 容落歌听到这话就知道太后这是打的什么主意了，这怕是想要让苏瑛过去吧？ 她们进宫几个月了，但是寒星澜一个都没宠幸，一开始还能坐的住，现在只怕是火烧屁股了。 容落歌看着太后一本正经地说道：“回太后的话，这都是陛下定下的，康大人与付大将军对陛下忠心耿耿，自陛下登基之后，二人领了不少差事，都完成得很好。陛下重用康淑妃与琼章夫人，也是对两位大人的看重，应该的。” 这些话就像是一巴掌呼在太后的脸上，苏丞相在朝堂上屡次跟陛下唱反调，就这样还想要让苏瑛在后宫出头，做什么美梦呢。 太后上次被寒星澜警告过后，确实老实了一段时间，现在又想跳出来？ 容落歌自然不会如她所愿！ 第293章 她忍不下去了 太后听着容落歌意有所指的话，自然是心里不高兴，但是如今的容落歌也不是她能轻易拿捏的，因此看着她道：“那织坊上上下下许多事情要忙，哀家看着多几个人过去给你帮忙也好。德妃在闺中时一向能干，你看如何？” 容落歌脸上的笑容也收了起来，看着太后就不会再客气了，“太后娘娘，倒不是臣妾不同意，而是这件事情臣妾做不了主，织坊是陛下的意思，我只是替陛下打理而已。” 太后自然不相信，知道这是容落歌的托词，便忍着气说道：“皇帝一向信重你，你的话他会考虑的。” 容落歌难得见太后跟她这样纡尊降贵的周旋，虽然有点意思，但是她不想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浪费时间，便直接说道：“太后娘娘这怕是不妥，臣妾一向是个直性子，这次就把事情摊开来说。说起来苏家是陛下的外家，照理说应该很亲近才是，但是苏丞相在朝堂上一向跟陛下作对，您是陛下的生母，不知道太后娘娘是帮着儿子还是帮着哥哥？” 太后猛地一拍桌子，“皇后，你大胆！” 容落歌站起身来，神色冷淡地看着太后，“太后娘娘的话臣妾不敢领，臣妾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太后娘娘一心为了娘家铺路，完全不去想陛下被苏丞相几次为难，别人会怎么看笑话，现在又有什么资格要求陛下为您做事？臣妾还有其他的事情，便先行一步，太后娘娘恕罪。” 容落歌弯腰屈膝一礼，随即转身而去。 太后气的一把将茶盏拂在地上，发出碎裂的刺耳声。 容落歌的脚步都没停一下，如今的她可不需要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太后想要拿捏她可不容易。 燕茵带着宫人将一地狼藉收拾干净，然后沉默地站在一旁。 太后看着燕茵，“你是不是也觉得哀家做得不对？” 燕茵听着太后的话，低着头回道：“回太后娘娘的话，奴婢并未这样想，只是心疼太后娘娘。您为了苏家在宫里殚精竭虑，但是……娘娘，皇后娘娘有句话说得是对的，相爷如此为难陛下，您是不是也要给苏家知会一声？若是相爷肯退后一步，您这里自然就好周旋了。” 太后看着燕茵说道：“退一步，就要步步退，我生的儿子还能不知道？他巴不得自己的亲舅舅告老致仕呢。” 燕茵这就无奈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太后看着燕茵又说道：“皇后如今倒是越来越嚣张了，长此以往，哀家在这后宫岂不是连立锥之地都没有了？”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掌管后宫，自然是要有些威势，奴婢知道其实您不在乎这些，现在又何必跟皇后闹不愉快，最后陛下知道了，只怕……届时，娘娘又怎么好跟陛下解释？太后娘娘，您得为自己想想啊。” 太后心气不顺，什么都听不进去，摆摆手让燕茵退下去。 燕茵只得弯腰退下。 另一边，容落歌确实一肚子火，回了凤仪宫之后，看着融心说道：“你去苏德妃那里走一趟，告诉她织坊的事情是陛下所定，让她不要痴心妄想了。你问问苏德妃，苏丞相在朝堂上与陛下对着干，她有何底气还想在陛下面前讨个脸面，我都替她臊得慌！” 苏瑛这个人一向是躲在后面生事，这次容落歌就是不肯给她面子了，直接把她的脸皮拔下来跟在地上踩！ 容落歌越说越气，看着融心，“不必进永福宫，就在永福宫外问话，本宫倒要看看，这后宫还有谁蹦得欢！” 融心心头一凛，看得出皇后娘娘是真的生气了，立刻说道：“奴婢这就去！” 容落歌不能对太后如何，难道还管不了一个嫔妃？ 太后对着她施压，她就能把苏瑛摁在地上踩！ 她倒要看看，最后谁先受不住！ 融心带着人去永福宫斥责苏德妃，这可是新帝后宫头一遭，苏瑛整个人都懵了，脸色又红又黑，气得话都说不上来，脸色别提有多难看。 融心传达了皇后娘娘的凤旨，就对着苏德妃行了一礼，“德妃娘娘，若是没有别的吩咐，奴婢便告退。” 苏瑛气得手脚发颤，她对着融心能做什么？ 她什么都不能做。 万一要是行为不当，落在容落歌那里又添一项罪名。 融心带着凤仪宫的宫人大张旗鼓地走了，当真是毫不遮掩，苏瑛一看更是恼火不已。 她转身回了永福宫，气急之下，将东西砸了个遍！ 好你个容落歌！ 听听这话说的，何止是没给她留面子，简直是直接嘲讽到她脸上了！ 丢脸，太丢脸了！ 她苏瑛长这么大，就没这么丢脸过！ 苏瑛红着眼眶就往福宁宫而去，没想到到了宫门口没见到太后，倒是被燕茵拦住了。 “燕茵姑姑，你这是何意？” 燕茵神色恭敬地说道：“德妃娘娘，太后娘娘刚刚歇下，您知道太后娘娘年事渐高，平日多需要休息，您还是先回去吧。” 苏瑛一怔，仔细打量燕茵的神色，看不出这话是燕茵自作主张，还是姑姑的意思，但是她也不能硬闯进去，只得黑着脸走了。 苏瑛现在已经没有了进宫之前的心态，进宫之前，她告诉自己要忍，要稳，不能焦躁。 但是现在，她忍不下去了！ 容落歌不死，她是绝对没有机会出人头地的。 苏瑛回了永福宫，因为她是太后的侄女，进宫不像是别人空空而来，她的两名侍婢也带进来了。 她把清茶叫过来，看着她说道：“你立刻出宫一趟，帮我送封信给我爹。” 清茶应了一声好，苏瑛把信写好交给她，“去吧，注意些，不要被人发现这封信，若是问你做什么去，你只说出去买些东西回来。” “是，往日出宫都是知道怎么应对，娘娘放心吧。”清茶把信贴身放好转身就走了。 苏瑛这才缓口气，她这段时间进了宫，哪里知道自己的爹在外头做了什么，她得问个清楚，还要跟她爹商议一下她在宫里的事情。 只是苏瑛没有想到，清茶很快就回来了，她看着她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第294章 陛下身边连蚊子都是公的 清茶看着娘娘说道：“宫门的守卫全都换了，说如果要出宫的有凤仪宫的令牌，奴婢没有令牌，所以不可出宫。” 苏瑛一愣，“怎么忽然之间就有这个规矩了？” 清茶就道；“奴婢听守卫说是陛下的意思，娘娘，这可怎么办？” 苏瑛又气又闷，“别的宫里知道这件事情吗？” “奴婢还不知道，要奴婢去打听一下吗？” “快去。”苏瑛摆摆手，难怪容落歌这么大的胆子，原来是有所依仗，这是认定她们不能出宫传信，所以才敢为所欲为！ 门禁加严的消息在后宫很快传开，苏瑛在知道宋惠和也不知情时，便与她联手，准备去找皇后问个清楚明白。 出入宫门需要凤仪宫的令牌，这无疑就给他们加了桎梏，想要从凤仪宫要出入令牌怎么可能容易？ 宋惠和原本知道容落歌派人斥责苏瑛还挺高兴的，让苏瑛整天昂着头瞧不起这个看不上那个，现在自己丢脸了吧？ 还没等她多高兴一会儿，才知道事情又变了，这次跟她的利益也有关系了。 俩人凑在一起一商议觉得这件事情不成，于是就带上了勾淑仪、阮淑容还有周婕妤与罗容华，声势浩大地前往凤仪宫去。 容落歌知道清茶被阻拦之后，就想到她们会来找自己，真是一点也不意外。 “皇后娘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前宫里可没这个规矩！”苏瑛看着容落歌行过礼后，就直接开口询问。 容落歌看着她，面无表情地开口，“苏德妃，你与本宫说话这是用质问的口气？” 苏瑛一愣，随即说道：“嫔妾不敢，嫔妾只是请教娘娘。” 宋惠和在一旁帮腔，“皇后娘娘，德妃也只是一时有些着急，并无其他的意思，实在是这规矩有些莫名其妙，嫔妾们都稀里糊涂的，这才来请教皇后娘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容落歌抬眼看向宋惠和，“惠妃这话倒是说得中听，只是你来质问本宫却是无用，因为这是陛下的意思。再说，后宫的事情不管大小朝廷上下传得无人不知，今儿个说的话，明儿个朝臣就能张口就来。这件事情不要说在后宫，便是寻常官宦人家，只怕也无法容忍吧？”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神色很是微妙。 宋惠和眉头微皱，看着皇后说道：“皇后娘娘，您这话说得可真是有趣，先帝在时后宫也是这般……” “你也说了，那是先帝时。”容落歌打断宋惠和的话，神色就犀利起来，“一朝天子一朝臣，宋惠妃总不会不知道吧？” 宋惠和没想到皇后这么强硬，而且还把话说得如此嚣张，分明就是告诉她紧守本分。 “皇后娘娘，就算是宫规修改，至少也得告知嫔妾等人才是，没想到嫔妾等人倒是最后知道的，差点闹了笑话。”苏瑛立刻又找到另一个漏洞加以攻击。 “苏德妃，陛下要做什么难道还要与你商量不成？简直是胡言乱语！”容落歌怒道，“宫规修改之后，陛下早已经祭拜太庙，且宫规手册上也已经标明，怕是你们都没看过吧？本宫还是劝你们回去好好看看，总好过在我这里闹事。” 容落歌说完就站起身，睥睨众人，气势铺展开来，不免有些慑人，“以前也是太过放纵了些，以后诸位还是将宫规好好研读，也免得再有什么不知不觉之处，又要来凤仪宫闹。另外……” 容落歌说到这里一顿，眼睛扫过众人，瞧着她们神色不一，嘴角微微一勾，“进了后宫就要守后宫的规矩，今日这是第一次，若是再有第二次，本宫就不会客气了。若是无事，便退下吧。” 容落歌说完直接就走了，看也没看她们一眼。 众人面面相觑，阮淑容瞧着这一幕，心中那股担心越来越重。 这几个月她就觉得容皇后可不是外头传的那般无能，相反地，她暗中观察这么久发现容皇后是个相当聪明能干的人。 想想也是，若是真的无能之人，陛下又怎么会看重皇后？ 当初真的是太草率大意了，现在她只盼着自己的父亲在外行事一定要谨慎再谨慎，千万不要跟着安定侯一条路走到黑。 一群人来的时候昂首挺胸，回去的时候面色乌黑，神色也有些蔫蔫的。 阮淑容已经有了脱身的意思，到了岔路口，她就趁机与众人辞别。 勾婧却不好脱身，她住的地方与苏德妃还有宋惠妃还有好长一段重合的路，越想越是揪心，心里越是烦躁。 进宫这么久，谁能相信她们这些后宫嫔妃居然连陛下都见不到。 人都见不到，更不要说邀宠了，大白天的还是不要做梦。 当初雄心万丈地进来，以为自己不管从哪方面看都要比容皇后要好，结果呢？ 她现在只觉得脸疼得厉害。 容皇后和离过如何？ 当初她与齐王又没圆房，对陛下有救命之恩，进宫之后还想出了提花机与罗机子，更不要说把陛下哄得高高兴兴，也不知道她到底用了什么手段，陛下一进后宫就直奔凤仪宫，你说气人不气人？ 想要从前朝与凤仪宫之间的路上堵一堵陛下，结果呢？ 每天都有内侍前来开路，无关人等全都要避开。 这还能怎么办？ 真的是一点机会跟办法都没有。 任凭你长得国色天香，但是陛下看不到啊。 勾婧后悔死了，早知道这样，当初她就想办法不进宫了，她还这么年轻，难道就要在这深宫蹉跎一辈子不成？ 好不容易与宋惠妃还有苏德妃她们分开，勾婧绕了一个圈，直接去了阮淑容那里。 阮淑容见到她一点也不意外，拉着她坐下，“我就知道你会来，一直等着你呢。” 勾婧一脸愁色，“你说现在可怎么办？简直是进退两难，我们怎么就能把日子过成这样？” 阮淑容脸色也不好看，轻轻叹口气，“是啊，谁能想到皇后这么厉害呢。” 皇帝身边只怕连蚊子都是公的！ 第295章 她还是太蠢了 俩人现在都沉默了，知道眼下的形势很不好，如今皇后与太后闹僵，就是为了织坊的事情，现在想想当初进宫之后，第二天皇后就召见了康淑妃与琼章夫人，那时候她们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现在明白了。 原来早在那个时候，皇后娘娘就已经筹划织坊的事情，不，只怕比那还要早，然后选中了康淑妃与琼章夫人。 想到这里，阮淑容看着勾婧轻声说道：“并不是皇后娘娘选中了康淑妃与琼章夫人，而是康家与付家投靠了陛下。” 勾婧神色微微一变，她的父亲是御史，可没少上折子弹劾，甚至于对陛下的诸多政令都不赞同，她的脸色都白了。而且，她父亲与苏丞相往来密切，还让她进宫后帮扶苏德妃。 她也是蠢，竟然没能想到这些。 她当初还以为能为家里争荣耀，但是家里头就没想想把她送进宫，结果他们还与陛下对着干，自己这个女儿的处境会如何？ 勾婧何止是脸白了，心都冷了。 “阮姐姐，咱们……咱们怎么办啊？”勾婧此时都有些被自己吓哭了。 阮淑容一见也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了？” 勾婧抓着阮淑容的手，哽咽道：“阮姐姐，你想想这件事情怎么会那么简单，只怕咱们当初进宫，家里头就是想着用咱们试探陛下，给他们做踏脚石的啊。不然的话，怎么会让我听德妃的，让你跟随惠妃呢？再往前想想苏丞相与宁远侯也是曾联手过的啊。” “咱们太傻了，以为家里头不会害咱们，结果呢？”勾婧眼泪一颗颗往下掉，手都抖了起来，“阮姐姐，咱们得想个办法，不然这样下去的话，你跟我指不定性命都得搭在这里。” 阮淑容被勾婧摇得有点头晕，“你慢慢说，别着急，把话说清楚。” 勾婧哭够了，这才慢慢的镇定下来，看着阮淑容说道：“阮姐姐，你还没想明白吗？这场选秀，只怕在选之前他们那些人早就已经做了打算。康家与付家投靠了陛下，所以康淑妃与琼章夫人才能得封高位，又被皇后娘娘重用，咱们呢？只能跟在被人后头做小喽啰，所以封位我们排不上，与皇后对着干别的好事自然也轮不到我们。可是咱们跟着的惠妃与德妃又何曾真心照拂过我们？” 阮淑容抿抿唇，“那又如何？谁让我们命苦，我们总不能背叛你家族，若是这样将来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我们就算是不背叛他们，他们就会为我们着想吗？他们不会管我们在宫里死活的，进宫这么久，你与我都没有收到家里的信，这说明什么？”勾婧的声音冰冷得像是数九寒天的雪花，“他们压根就没把我们放在心上啊。” 阮淑容一向是冷静的性子，进宫这么久做事小心翼翼，虽然是跟着惠妃，但是也不会轻易做出对皇后不好的举动，此时看着勾婧轻声安抚道：“你别着急，事情还没有那么糟，这几个月你与我并未对皇后娘娘不敬，事情还是有缓和余地的。” “这要怎么缓和？”勾婧实在是想不到办法，皇后那边软硬不吃，每个月初一十五前去拜见，皇后从未为难过她们，像是德妃与惠妃偶尔也会态度强硬一点不太可客气，但是皇后娘娘却会更不客气。 皇后娘娘摆出的架势便是你们不要来打扰我，我也不为难你们，但是你们若是越界我也不会客气。 他们家族与皇上对立，身为他们的女儿，他们在后宫的处境自然就尴尬起来。 阮淑容微微皱眉，“让我想想，我们不能轻易背弃家族，但是又不能与皇后娘娘交恶，为今之计只能想想有没有两全之法。” “不会有的。”勾婧道，“皇后娘娘这几个月的态度已经说清楚了，不是吗阮姐姐？” 阮淑容沉默了，她其实也知道，这世上哪有什么两全之法，要么是背弃家族投靠皇后，要么就是追随家族一条路走下去，至于最后结果如何，谁也无法预料。 “阮姐姐，我只想好好活着，刚进宫的时候，我还想着恩宠，但是现在我只想能平安无事的活着。你没看到吗？许贤妃是从东宫的时候就跟着皇后娘娘的，可是一直到现在也没得陛下宠幸，她尚且如此，何况我们？我敢跟你打赌，康淑妃也好，琼章夫人也好，都不会被宠幸的。她们得了皇后的庇护，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权力跟荣耀，就要放弃陛下的恩宠，一定是这样，不然的话说不通。” 阮淑容看着勾婧有些陷入疯癫的样子，忙说道：“你不要把事情想得那么糟糕，咱们再等等吧，往后看看再做决定。” 勾婧看着阮淑容一下子就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阮姐姐，当初我们家决定要参加选秀的时候，你知道应该参选的是谁吗？” 阮淑容知道勾家一些情况，“按年龄应该是你姐姐。” “对，应该是她。当初，我娘跟我说，我姐姐性子浮躁不适合深宫，怕是一进宫就得把命丢了，又夸我生性柔软，做事谨慎，是进宫的最好人选，还给我描述进宫后的风光生活与荣耀，我当时哪里想那么多，自然就一口答应了，现在想想我也是傻，他们哪里是偏心我，这是怕他们的大女儿进宫吃苦，这才推了我进来。” 枉她当时还高兴母亲与父亲还是更看重她，一直与她争的姐姐还不是让给她？ 又想想当初事事与她争一争的姐姐，唯独在这件事情没有多大的反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怕爹娘早跟她说清楚利害，只怕她背后还要笑自己蠢。 勾婧恍恍惚惚地站起身，“阮姐姐，我先回去了，我得好好想想，好好想想以后怎么走，我还这么年轻，我不能走错路。”‘ 她不甘心给家里人做了踏脚石，他们还要笑她蠢，说她活该，就好像她活着就是给他们当牛做马的。 第296章 下手 阮淑容瞧着她精神不太好，忙拦着她，“你先别急，坐一坐再走不迟。” 勾婧不愿意，摇摇头，“阮姐姐，我想回去睡一会儿，睡醒了我就知道怎么做了。” 阮淑容拦不住，只得让她走了，瞧着她身边的宫人也没跟着，就让自己身边的人送她。 勾婧摆手拒绝了，“就这几步路，一会儿功夫就到了，我自己回去就成。” 勾婧出了永乐宫，没想到遇到了正好回来的穆光夫人，就避到一旁见礼。 穆光夫人对着她笑了笑，然后便进了永乐宫。 勾婧回头看着穆光夫人，这一位家世不如她，长相不如她，偏偏还能做上三夫人的位置，就是因为跟着皇后做事。 她父亲是个御史又如何，还不是要她给苏德妃办事，捧着她，哄着她，那苏德妃的性子她这段日子也算是看清楚了，并不是一个能容人的人。 跟着这样的人能有前途吗？ 苏德妃真的能将皇后斗下去，自己坐上后位吗？ 勾婧不知道。 她走了几步，觉得日头很晒，也有些懊恼自己没让宫人跟着，这会儿也顾不上抱怨，加快脚步往永延殿走。 因为陛下从不来后宫游玩，以至于后宫的嫔妃也没兴趣梳妆打扮出来逛花园，所以整日里偌大的御花园总是冷冷清清的，只有宫人偶尔经过。 勾婧嫌热得慌，就走了小路准备穿过去，这条小路平常根本没人走，十分偏僻寂静，哪知道路过假山林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在说话，她下意识地就放缓了脚步。 “让你做的事情你做了没有？” 勾婧听到这句话脸色就不好看了，她估摸着自己这是撞上什么事儿了，立刻吓得有些脚软，靠着假山一动也不敢动，用帕子捂了嘴，正怕自己发出声音来。 这声音很陌生，她确定自己没听到过。 紧跟着又听着另外一个女声说道：“催什么催，这样的大事是能随便做成的吗？让你准备东西总是拖延，现在催起来倒是快。” 这个声音有点耳熟啊。 勾婧一时间没能想起在哪里听到过，但是她敏锐地抓住准备的东西几个字，准备的什么东西？ 她们要做什么？ “到底怎么样了，你到底给个准话。” “已经在准备了，不过你那边确定奶娘没问题？” 奶娘？ 勾婧心头猛地一跳。 “当然，我先走了，记得不要再拖了。” 勾婧听到有脚步声快速离开的声音，她依旧不敢动，紧跟着又听到另一道脚步声离开的声音，这才猛地喘口气，扶着假山动也不敢动。 这后宫里哪里有奶娘？ 一个是凤仪宫，另外一个就是东明殿。 到底是哪里的奶娘被收买了？ 勾婧深一脚浅一脚地慢慢往回走，只觉得头重脚轻，她都不敢往下想。 还有之前那个有些熟悉的声音，自己到底在哪里听到过？但是越是着急，此时越是想不起来，越想不起来就越着急。 等她回了永延殿，才发觉后背上密密麻麻的一层汗，整个人都有些虚脱了。 “主子，您没事吧？” 勾婧听到身边的人在说话，这才猛地回过神，压下自己的忐忑不安的心情，摆摆手说道：“没事，你给我倒杯茶来。” “是。” 很快宫人倒了茶来，勾婧一杯茶下肚也没能拿定主意到底怎么办。 她与东明殿没有交集，那边住着的是两位太妃与颐乐公主，说实话，不管那边出什么事情，与她没有丝毫关系。 另一边便是小皇子那边，那边是皇后娘娘…… 能对凤仪宫那边下手的是谁？ 勾婧不用去想都知道肯定是与皇后娘娘作对的人，她其实也属于这个阵营。 太后、苏德妃、宋惠妃…… 不管是哪一个出手，只要成功了，她们这一方就胜了。 可是，小皇子还那么小，勾婧坐立难安，连晚膳都没能吃几口，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宫门落钥，她近乎于麻木地洗漱更衣就寝。 这一晚上，她都没怎么睡好，梦里全都是小孩子的身影，她在凤仪宫见过小皇子两次，胖乎乎的，软软的，笑起来的时候声音很清亮。 大人的纷争与小孩子有什么关系呢？ 就算是勾婧知道，如果没有了小皇子，皇后娘娘会深受打击，小皇子可以说是她立后的根本，如果根基被动摇，以后她的后位就能动摇。 这个计策不管是谁想出来的，确实有用。 她要是去告密，不知道会牵连多少人，结果是她能承受的吗？ 她的娘家也在这条船上，等于是自己插自己一刀。 可是…… 一来她不忍心这么小的孩子就丧命于宫斗之中，二来也可以借此机会向皇后表忠心，给自己铺另一条路…… 勾婧顶着漆黑的眼圈坐起身来，掀起帐子大步走出来，透过窗子能看到外面天色已经微微亮起来。 “主子，怎么起这么早？”宫人听到动静立刻进来问道。 “一时没了睡意。”勾婧尽量不让自己表现出异样来，在她这宫里服侍的人，她也不知道有几个能信任的，总之平日她都小心得很。 勾婧与平常一样开始更衣洗漱对镜梳妆，用了早膳之后，这才像是往日一样对着宫人说道：“你们不用跟着我，我去找阮淑容说说话。” “是。” 勾婧这才慢腾腾地往外走，她顺着宫道一路前行，脚步不疾不徐，她告诉自己不能慌，不要露怯，就跟平常一样，不要被人发现端倪。 苏德妃与宋惠妃不好相与，若是她们知道是自己告密，只怕能将她生吞活剥了。 一直走到岔路口的时候，她的脚步顿了顿，迅速地往四下看了看，等到没有宫人经过的时候，这才快速的拐向了凤仪宫的路。 融心正在服侍皇后娘娘更衣，听着却彩进来回话勾淑仪要求见娘娘，还挺奇怪地说道：“勾淑仪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容落歌正准备去织坊，听了却彩的话问道：“勾淑仪可有说为了什么事情来的？” “勾淑仪说有要紧的事情面见娘娘，请娘娘无论如何见她一面。”却彩道，“别的话就不肯再说了。” 第297章 告密 容落歌系好袖衫，然后说道：“那就让她进来吧。” 她收拾妥当这才出了寝殿，勾婧正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看上去就有点心神不定的样子，眉宇间还有点惊慌之态。 “勾淑仪怎么今日想起来本宫这里，可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容落歌走过去便开口问道。 勾婧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听到皇后的声音吓得一下子站起身来，等起身后才知道自己失态了，忙又行礼告罪。 容落歌便道：“不用这么紧张，坐下说话。” 她觉得勾婧的状态不是很对劲，这样的情况一般是遇到了什么大事，而这种事情对她而言不是好事，但是却又不得不面对。 容落歌的脑子闪过这段日子后宫的事情，也没听说有什么事情才是，难道是她们这一伙人闹内讧了？ 这个倒是有点可能，因为寒星澜已经开始以利益分化朝堂上的势力，琉璃坊就是个很好的例子，现在又要兼并官造局，寒星澜将这个大饼抛出去，一个巨大的以坊市为基础的大型综合性商业基地，只要建成，不用说别人也能知道这地方必然会成为一个钱袋子。 现在容落歌带着康淑妃与琼章夫人做的织坊，第一批布马上就要面世，之前已经有一部分的花样送出去，容落歌是以样品的形式摆放到京城最有名的几家绸缎庄，只让人看不卖。 等到噱头炒起来了，这些新鲜的别的地方没有的颜色与花样吊足了胃口，她们这里就开始供货。优先供给的便是之前愿意摆放样品的绸缎庄，而且容落歌与绸缎庄合作的方式是分成，卖出多少绸缎庄能拿到利润的几成，如此一来自然能极大地刺激这些绸缎庄卖力推销她们的东西。 花样新，花色好，价格就算是贵一点点也会有人买，本来这些东西就不是卖给普通百姓的，价格不用定得太低，定得太低那些贵夫人反而不会买。 现在她与寒星澜一内一外，事情做得是稳稳当当，朝堂之上因此掀起了不少风波，尤其是以宁远侯为首的人极为反对，甚至于还说出陛下与民争利这样的话来。 与民争利？ 简直是笑话！ 琉璃也好，奢侈布也好，哪一样是给百姓用的？ 宁远侯不过就是没事找事，乱扣帽子而已。再加上有苏丞相在一旁敲边鼓，朝堂之上的混乱可想而知，好在还有萧慎等人与之对抗，再加上寒星澜态度强硬，如此君臣之间倒是成了拔河之势。 容落歌琢磨着要是能做出真正的火炮就好了，有了这个东西在手，那些世家拿什么与寒星澜较量？ 绝对的实力碾压之下，这些世家都会成为历史车轮下的尘埃。 他们现在之所以敢跟皇帝掰手腕子，就是因为自己有这个实力，能与皇帝干一架不落下风，自认为能与皇权平起平坐。 可是这些人霸占着大量的民田，奴役百姓为奴，把持商业经济，为的不过是谋私利。 长此以往，这个国家最终会硝烟四起，百姓抗争而起。 寒星澜现在要做的就是要收回世家手中的土地，压缩他们的权利，解放他们名下大量的私奴，让这些人能拿到属于自己的身份，得到属于自己的土地，能挺直腰杆好好地活着。 容落歌算不上是一个有大爱的人，但是也忍不住为寒星澜的举动鼓掌，她是从后世而来，早就习惯了平等，但是寒星澜并不是，他能做到这一点才令人佩服。 勾婧可不知道皇后娘娘的脑子里这一刻想了那么多的东西，她有些不安地坐下后，一时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了，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脸色隐隐发白。 容落歌一见，便问道：“你若是遇到很为难的无法解决的事情，需要本宫为你主持公道的话，可以直说。” 勾婧一愣，抬起头看着皇后娘娘，她没有想到皇后娘娘会这样说，心头的感觉当真是复杂至极。 皇后娘娘明明知道，她们不是一路的，现在却还愿意帮助她。 她瞬间定下心，看着皇后娘娘说道：“是有件事情，嫔妾不知道怎么样说，但是我若不说出来，只怕以后真的出了事情，会寝食难安。” 容落歌感觉到有点不对劲了，看着勾婧的神色郑重起来，“勾淑仪，你是不是在宫里遇到了什么？” 勾婧点点头，深吸口气，就把自己在假山后听到的话一口气讲出来，说完之后整个人都松缓下来，看着皇后说道：“皇后娘娘，嫔妾一句假话都没有，当时我听到的话就是这些，我心里有点害怕，昨晚上一晚上没睡好。这宫里能有奶娘的就两个地方，我……嫔妾实在是不能昧着良心假装不知道。” 容落歌大惊，凤仪宫的奶娘是寒星澜亲自挑选的，每一个的家世清清楚楚，这些人断然不敢冒着诛九族的危险谋害她的儿子，只是勾婧听得清清楚楚，容落歌也不能盲目自大。 她想了想又说道：“这件事情你有没有跟别人说？” 勾婧忙摇摇头，“嫔妾哪里敢跟人说，谁都没说。” “做得好，这件事情若是真的，勾淑仪你可是立了大功，到时候本宫会为你在陛下面前请功。”容落歌看着对方说道。 勾婧立刻起身说道：“皇后娘娘，嫔妾不求功劳，只想好好地在宫里呆着。” 容落歌听到这话打量着对方，笑着说道：“勾淑仪，你现在在后宫难道过得不好吗？” “好。”勾婧轻声说道。 “那你还想要怎么好？”容落歌笑着问道。 勾婧紧张过后这会儿反倒是平静下来，脑子也逐渐清醒，想起之前自己的打算，现在可是绝好的机会，自己绝对不能后退，因此一咬牙说道：“皇后娘娘，嫔妾进宫时便被家人叮嘱听苏德妃的话，但是嫔妾与苏德妃秉性不合，实在是不想与她同流合污，还请皇后娘娘明鉴。” 容落歌猜得没错，勾婧确实是想转换阵营，只是她也不会因为对方这几句话就信了，看着她说道：“怎么会突然有这个想法？” 第298章 投诚设陷 勾婧听到皇后的话，面上带着几分尴尬之色，半晌才说道：“不瞒皇后娘娘，嫔妾以后只想为自己好好活着。” 容落歌闻言定睛看着勾婧，说句实话，有点意外，但是也不是很意外，在勾婧跟她说之前的事情时，她隐隐便有种她要投诚的感觉。 “理由呢？凡事都不会无缘无故，本宫总得知道个理由。”容落歌笑着徐徐开口说道。 勾婧露出一个苦笑，知道不认真解释皇后娘娘是不会相信的，她就神色郑重地开口，“皇后娘娘不怕您笑话，我很羡慕许贤妃与琼章夫人，我也想像她们一样过得轻松自在。” “那你可曾想过这样做的后果？本宫如果没说错的话，你要是这样做了，你的家族只怕会将你视为弃子。” “嫔妾知道，但是就算是嫔妾不这样做，他们也不会重视我的，从一开始他们让我进宫就是为了给苏德妃保驾护航，但是嫔妾哪有那样大的本事。嫔妾思来想去，如果继续这样走下去，只怕最后嫔妾也只会落得一个凄凉的下场。我不想落到那种地步，我想好好活着，所以来求娘娘给嫔妾一个机会。” 容落歌瞧着勾婧的神色是认真的，但是也不能一下断定她的诚心有多大，沉默半晌，她才说道：“你的话我记住了，现在你先回去，若是有人问起，你便说是我宣召你来。我记得你的女红很出色，在京城的闺秀中也是屈指可数的？” 勾婧难得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嫔妾很喜欢这些，不敢说屈指可数，但是确实是下了苦心去学的。若是娘娘想要绣什么，嫔妾也许能帮上一点忙。” “行，若是有人问你，你便说我知道你刺绣功夫好，让你帮我绣点东西。”容落歌看着勾婧心里顿时就有了个计划，也许可以试一试。 只是，现在还不能确认勾婧的投诚是真是假，正好先试一试她，若是真的就太好了，简直是天助她也。 勾婧立刻站起身，对着皇后俯身一拜，“多谢皇后娘娘，就连这点小事都为嫔妾想到了，嫔妾真是万分感激。” “本宫知道你跟阮淑容关系不错，这件事情你先不要跟她说。”容落歌看着勾婧道。 勾婧迟疑一下这才点点头，看着皇后娘娘诚心说道：“娘娘，阮姐姐其实也不愿意这样做，她也是进宫前家里叮嘱的，但是进宫后与嫔妾一样，其实都没替她们正经做过什么事情，还请娘娘高抬贵手。” 容落歌一下子就乐了，看着勾婧笑道：“本宫知道，只是眼下还有些事情不好让太多人知道，你先保密，若是有朝一日阮淑容也像你一样回头是岸，本宫也不会怪她的。” 勾婧的眼睛就亮了，“多谢娘娘，我会劝阮姐姐的，阮姐姐只是舍不得家里人。” “家里养她一场，感情深厚这是情有可原的，想你这样的情况毕竟是少数，本宫心里清楚，只要阮淑容不做恶事，本宫可以对她高抬贵手，但是若是她……到时候，你也莫要怪本宫。” 勾婧知道皇后的意思，要是阮姐姐一条路走到黑，皇后自然不会宽容敌人。 她深吸口气，看着皇后娘娘认真地说道：“娘娘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劝阮姐姐的。” “那就这样，你先回去，等会儿我让人给你送绣架绣线以及绣图过去，这段日子你就抓紧把东西先绣出来。若是有人问你，你只说是本宫让你做的，至于做什么用你便说不知道。”容落歌叮嘱道。 勾婧立刻点头应下，“是，嫔妾记住了。” 从凤仪宫出来后，勾婧琢磨着，皇后娘娘这是答应她的投诚了吧？ 勾婧的心情与脚步都不由得轻松起来，虽然还不知道前途如何，但是她觉得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也许她是自私的，但是她实在是不想做弃子。 当初她答应家里进宫，她已经做到了，至于进宫后如何生活，她也该为自己想一想不是吗？ 勾婧回了永延殿，还未坐下喘口气，就有永福宫的宫人过来请她过去。 勾婧心里有些厌烦，苏德妃的消息够快的，又想起皇后娘娘说的暂时不能泄密，她就应下来，只说稍作收拾便过去。 等那宫人离开后，她进去换了身浅色的衣裳，又把发髻梳了个简单的，只簪了一对银钗这才起身往永福宫去。 到了永福宫，就察觉到气氛不太对劲，她假装不知道，在宫里的引路下进了正殿，就看到苏德妃正坐在窗前的暖榻上，面前的炕桌上摆着一幅残棋。 她上前见礼，“嫔妾拜见德妃娘娘。” “勾淑仪起来吧，坐，陪着本宫下一局如何？”苏瑛头也没抬的说道。 勾婧心头紧了紧，嘴上却说道：“德妃娘娘不嫌弃嫔妾笨，那嫔妾便陪你下一盘。” 苏瑛这才抬起头，看着勾婧一如既往对她恭敬，脸上的笑容真切几分，拿起一颗白子落下，“听说今日你去了凤仪宫？” 勾婧心想果然是为了这事，于是就点点头，“是，凤仪宫那边让我过去一趟，皇后娘娘的吩咐，嫔妾怎么敢违逆，自然就去走了一趟。” “哦？皇后娘娘找你做什么？”苏瑛微微抬起眼皮盯着勾婧开口问道。 勾婧落下一子，尽量保持平日的神态，做出一副不怎么懂的样子，略微有些抱怨的开口，“皇后娘娘听说嫔妾绣艺好，让嫔妾绣一幅图，嫔妾又不敢不答应，只得应下来。” “绣图？”苏瑛很是意外，“好端端的皇后娘娘让你绣什么图？” “嫔妾也不知道。”勾婧摇摇头，“不过，看皇后娘娘的意思很是重视的样子，嫔妾心里还有些发慌，万一要是绣不好皇后娘娘怪罪可怎么办？若是真的这样，到时候还要请德妃娘娘帮着嫔妾美言几句。” 苏瑛眼睛一闪，“你可知道皇后要你绣的是什么图？” 勾婧想起之前皇后的吩咐，便道：“好像是万里江山图。” 万里江山图！ 苏瑛忽然就明白了，当初宋惠和也绣过这样一幅图！ 看来皇后剑指宋惠和啊。 第299章 为了邀宠 勾婧瞧着苏德妃的神色不对，便知道这幅万里江山图只怕有什么隐秘，想了想，便大着胆子问道：“娘娘，可是这幅图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娘娘指点一二。” 苏瑛犹豫一下，想了想这件事情与她没什么关系，倒是当初宋惠妃可是丢了脸，当然这脸没有丢在明处，不过她也不介意给她宣扬一二。 于是，苏瑛便看着勾婧笑着说道：“说起来你也不是外人，这话出我口入你耳。” 勾婧立刻点点头，“娘娘放心，嫔妾不会乱说。” 苏瑛点点头，便道：“当初宋惠妃曾经也绣了一幅万里江山图。” 勾婧一惊，脱口说道：“真的？” “自然是真的，宋惠妃的针线功夫在京城是颇为有名的，这点你也知道，她绣这幅图为什么，你知道的吧？” 万里江山图，听听这名字便知道是送给陛下的，是为了邀宠！ 勾婧心头一震，忽然间就有点明白为什么皇后娘娘让她绣这么一幅图，原来竟是冲着宋惠妃去的。 不对，自己现在明面上还是苏德妃的人，就算是对外说是奉皇后娘娘的旨意，传到宋惠妃那里只怕也未必会全信啊。 这一瞬间，勾婧浑身一紧，皇后娘娘这一招当真是虚虚实实，便是连她身在局中，有时候都会被带偏了。 而且，现在苏德妃知道这件事情后，并不是想着先跟宋惠妃通个信，居然先闲着看笑话，这两个人互相提防互相利用，所以这幅图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啊。 勾婧一瞬间就明白了，她心头巨震，不敢有丝毫表露出来，看着苏德妃说道：“德妃娘娘，那那幅图现在还在吗？” 苏德妃便笑了一声徐徐说道：“这可就不知道了。” 勾婧得到自己想知道的消息，就不想再跟苏德妃虚与委蛇，便道：“娘娘，这万里江山图十分难绣，嫔妾怕是要连夜赶制也得月余功夫才能成，若是娘娘没有别的吩咐，嫔妾便先告退了。” 苏德妃这会儿心情不错，看着勾婧说道：“你去吧，若是皇后那边还有什么事情让你做，记得跟本宫说一声。” 勾婧答应下来，笑着说道：“娘娘放心。” 勾婧一走，苏瑛对着身边的瑞雪说道：“看来皇后想要对宋惠妃动手，你说本宫要不要知会她一声？” 瑞雪闻言轻声说道：“娘娘，您与惠妃娘娘虽说是同盟，但是惠妃娘娘对您诸多防备，奴婢瞧着让她吃个亏也好，吃了亏才知道与人合作要诚心呢。” 苏瑛看着瑞雪，这话倒是说到她心里去了，她一直不耐烦宋惠和以一副比她早进宫资历深的架势对待她，如今正好能让她吃个亏长点教训，以后对着自己也能谦恭一些。 “就这么办吧，这件事情不要传出去，且等着看皇后到底要做什么。” “是。” 另一边，勾婧回了永延殿，这一天下来，她的心情激荡起伏忐忑不安，此时终于算是安稳落地了。 只是有一点她有点不安，皇后娘娘让她保密，但是她对阮淑容心存愧疚，难免有些焦灼，但是又不敢轻易行动，万一要是惹恼了皇后，打乱皇后娘娘的计划，就等于她前功尽弃。 好在皇后娘娘许诺她只要阮姐姐肯回头，不会计较旧事。 眼下，她就是要把皇后娘娘吩咐的万里江山图先好好绣出来，至于娘娘要做什么她就不知道了。 勾婧关在永延殿一门心思绣万里江山图，阮淑容数日不见她，心里担忧不已便过来探望，瞧着她正在绣架前飞针走线，半晌没回过神。 勾婧绣的有些累了，正好起身松缓下筋骨，就与阮淑容坐下说话。 阮淑容听勾婧的话呆住了，“皇后娘娘让你绣的？” 勾婧点点头，“皇后娘娘听说我绣工比较好，便让我绣此图。” 阮淑容想起之前勾婧想要投靠皇后的事情，脸色几经变化，还是没忍住问道：“你是不是……” “阮姐姐，不说这个。”勾婧打断阮淑容的话，神色认真地看着她，“阮姐姐，我现在心情很平定，正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希望有一日你也能顺心而活。” 勾婧没有直说什么，但是阮淑容听懂了，她轻轻叹口气，“这几日我也一直在想你说的话，但是我眼下是做不到的。” 勾婧便笑着说道：“阮姐姐，你只要不帮着宋惠妃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就足够了。” 阮淑容听出了勾婧话里的意思，一双眼睛盯着她，“你……” “阮姐姐，你待我好处处照顾我，我也想待你好，就这样而已。”勾婧眼睛里带着欢快的笑容，她现在真的很安心。 阮淑容释然了，瞧着勾婧高兴她也替她高兴，轻声说道：“如今出入宫闱要凤仪宫的令牌，现在想要与外面联系很不容易，也无法知道外面的情况，不过之前我听说现在苏丞相与宁远侯与陛下之间的关系很是不好，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好不好的咱们也帮不上什么，如今不好传递消息更好，你我这样的能松口气了。”勾婧嗤笑一声说道，“也免得咱们做夹心馅饼，费力不讨好，处处惹人嫌。” 阮淑容哭笑不得，听起来勾婧的怨气是很大的，有些事情她帮不了，只能安抚她说道：“以后你开心就可以了。” “阮姐姐，我会努力的，努力好好活着，为自己活着，我希望有一天你也能想明白。有些人，不值得咱们为他们拼命。”勾婧认真的说道。 阮淑容微微一怔，半晌长长地叹口气，“我知道了，我会好好想想的。” 勾婧就开心了，只要愿意去想就有机会不是吗？ “你知道吗？现在织坊那边说是缺人，皇后娘娘可能会在后宫再挑人过去。之前听闻皇后娘娘与太后娘娘闹不愉快，就是因为太后娘娘想要把苏德妃安插进去，但是皇后娘娘没有同意。”阮淑容看着勾婧说道。 “还有这样的事情？”勾婧睁大眼睛，“难怪那几日苏德妃脾气那么大，也难怪她要我瞒着万里江山图的事情。” 阮淑容看着她问道：“瞒着什么？” 第300章 这可是自己生的 万里江山图的事情苏德妃只是希望自己不要与宋惠妃说，皇后娘娘那边却没让她保密，她就跟阮淑容仔细说了一遍。 阮淑容沉默半晌才说道：“也是真的想不到，这俩人分明是一条船上的，现在还要这样互相防备与陷害。” 勾婧听着阮淑容这话就抬眼看着她，“阮姐姐，你也不想想，若是她们真的能齐心协力，你我在后宫也不会这么难了，正因为她们各有思量，所以你与我才会被人当做棋子，想要随意摆布。这些人对于盟友尚且如此，何况你我这样的小喽啰。” 阮淑容的神色很是凝重，她看着勾婧说道：“多谢你与我说这些，你放心，我不会转达给宋惠妃知晓。” “阮姐姐，若是不信你我就不会说了。”勾婧看着她道。 阮淑容起身告辞，“你赶紧忙吧，这么一幅图可是要忙很久，我也帮不上忙。你若不嫌我烦，得闲我来帮你分分线。” “那敢情好，阮姐姐肯愿意来陪我说说话，我是求之不得。”勾婧很喜欢跟阮淑容说话，笑着把人送出去。 等阮淑容走了之后，勾婧重新坐回到绣架前，面色上带了些惆怅，他能体会阮淑容的犹豫，毕竟阮家人对她是不错的，想要放弃家人不容易。 这些她是真的帮不上，也无能为力。 这世道想要活着，好好地活着，各有各的艰难。 另一边容落歌也在思考织坊的事情，她思来想去把康淑妃叫来，看着她直接问道：“现在织坊这边差不多都可以了，但是染坊那边还要有人坐镇，你可有举荐的人？” 康淑妃愣了一下，皇后娘娘让她举荐人？ 她与双舒在织坊的事情都忙不过来，肯定没有精力继续盯着染坊的诸多琐事，现在娘娘这样问她，她也有些迟疑地说道：“回娘娘的话，嫔妾没有要举荐的人，在这后宫我也只与琼章夫人关系亲近些，其他的人也并不是很熟悉。” 容落歌有点意外，她还以为康淑妃愿意提携新人巩固下自己的地位，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不由一乐。 “我是打算将织坊的事情交给你总管，染坊那边管事对你来说也很重要，至少你要用得顺手才成，所以本宫才找你来问问。”容落歌笑道。 康淑妃忙摇摇头，“这种事情娘娘定下就可，嫔妾没有意见，若是接手染坊的人有什么不妥当的，嫔妾会尽力指点的，娘娘请放心。” “对你本宫哪有什么不放心的。”容落歌觉得康淑妃与许贤妃都是实干的人，当左膀右臂确实不错。 许贤妃帮着她打理宫务肯定是不能再给她加担子的，就宫里这些事务足够她忙的。 穆光夫人也不行，她的性子只能做事不能领事，后宫里还有谁能用？ 勾婧？ 暂时不行，至少得过段日子再说。 容落歌发现自己居然还真的没多少人可用，染坊那边确实得有个人管着。 思来想去，容落歌忽然想起了柳莺莺，顿时眼前一亮。 柳莺莺可是个聪明人，又是从小受过磨难的人，而且她是长居宫中不会离开的，像是康淑妃这些人过个几年都要放出去风光嫁人，到时候未必还会出来做事。 容落歌就看着康淑妃说道：“既然你没有举荐的人选，本宫暂时从后宫其他宫殿挑不出人，就先让柳太妃过去帮忙。” “柳太妃？”康淑妃愣了一下，这位柳太妃她倒是有所耳闻，先帝生前那一年对这一位当真是宠爱得紧，就连明太妃当时都要暂避锋芒。“嫔妾与柳太妃素不相识，只要是皇后娘娘定的人，嫔妾都同意。” “你不用担心，柳太妃是个很好相处的人，等你见到便知道了。”容落歌笑着说道。 康淑妃知道皇后娘娘说话做事没有虚言，自然是也放下心来，若是来个不省心的，少不得她在中间就得受些夹板气。 把康淑妃把发走，容落歌让人把柳太妃请来，正好还有之前那奶娘的事情，要与她说，现在正是好机会。 柳莺莺来得很快，眉眼之间可比以前更鲜活，那张脸依旧艳若桃李，若不与人说，谁会认为这一位是太妃。 “皇后娘娘。”柳莺莺笑着跟皇后打招呼，“忽然叫我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容落歌许久没见柳莺莺，此时见到她笑着说道：“是有两件事情要跟柳太妃说一说，颐乐公主与钟太妃可还好？” “好着呢，能吃能睡，可不是天大的福气。”柳太妃笑着道。 容落歌就看着她说道：“颐乐公主身边的奶娘你觉得如何？” 柳太妃听着这话愣了一下，皇后娘娘不会无缘无故地问这种事情，她试探地问道：“娘娘，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容落歌点点头，“是有件事情，我已经让人去查，很快就会有消息。有人跟本宫回禀，有人买通了奶娘意图谋害主子，但是这个奶娘到底是颐乐公主那边还是小皇子这边的还没查清楚，我便想先问问你，你一向细心，也许会有什么发现。” 柳太妃认真想了想，还是摇摇头说道：“几个奶娘平日都尽职尽责，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容落歌微微颔首，“既然这样那就等消息吧，就这么几个奶娘，不会查太久的。” 柳太妃闻言还是有些担心，“皇后娘娘，大皇子这边您也要多上心才是。” 容落歌当然会，这可是她自己生的。 “除了这件事情，还有一件事情想要跟你说。织坊的事情，你听过了吧？”容落歌道。 柳太妃立刻点头，“皇后娘娘不只是掌管后宫厉害，这开织坊也是有模有样，如今后宫哪个不知道。” 柳太妃琢磨着皇后一向不喜欢说废话，现在提起织坊，难道跟织坊有关系？ 只是自己与织坊能有什么关联，这是她怎么也想不到的。 “织坊下头还有个染坊，也归织坊管，专用来染布用的，如今那边缺个管事的人，不知道柳太妃有没有兴趣？” 柳太妃：？ 她？ 第301章 报仇的机会 饶是柳太妃一向胆子大，此时也被皇后的话给惊了一跳，“皇后娘娘，你说让我去管染坊？这不合适吧，我一个太妃，哪好抛头露面的。” 柳太妃这点还是知道的，她们能留在后宫已经是万幸，可不敢轻易惹是生非。 “眼下我手里没有可用之人，若不是没办法也不会惊动太妃。”容落歌笑着说道，“你若是愿意先帮我管着一段时间，等过段时间我找到人再替你。你若是喜欢染坊那边，以后也可以一直管着，到时候看你的意思。” 柳太妃心动了，以前是没有办法能留在后宫也多亏皇后相助，但是谁愿意一辈子关着呢。 虽然在后宫，也没人限制她们的行动，可是不管是她还是钟太妃都不愿意惹麻烦，平常也就待在东明殿都很少出去，偶尔会带着颐乐出去晒晒太阳也不会走远了。 要是能去染坊帮皇后做事，一来自己能有个走动的地方，有点事情能做，再来皇后娘娘肯定不会亏待她，她还能替颐乐多攒点嫁妆。 这么一想，柳太妃立刻就答应了，“行，我听皇后娘娘的，只要您就对我放心，我就去，说起来织染不分家，我多少也懂得一些。” “那就真的是太好了。”容落歌看着她笑道，“就缺人才。” 柳太妃就笑了，主动问皇后娘娘，“那我什么时候过去看看？” “你想什么时候过去都行。”容落歌说着就把融心叫进来，“去给柳太妃准备一块令牌出入后宫与染坊。” 说完又看着柳太妃，“毕竟以后出入都要走西宫门，事关后宫安危，所以令牌是必须要用的，没有令牌谁也不能出入后宫。” 柳太妃忙记下了，“皇后娘娘如此周密是应该的。” 融心很快取了令牌来，双手递给柳太妃。 柳太妃接过去，就听着皇后又说道：“融心，以后柳太妃管着染坊那边的事情，你先把手头的事情放一放，亲自给柳太妃带路，先去染坊熟悉一下，正好也让康淑妃与琼章夫人与柳太妃认识一下。” 融心一口答应下来，就看向柳太妃。 柳太妃却没有忙着走，看着皇后娘娘问道：“皇后娘娘，我听说织坊的布已经开始对外卖了？” 容落歌点头，“花样已经放出去了，等到布出来就能卖。” “那娘娘可有合适的掌柜人选？” 容落歌也有点头疼，原本想着贺淮或者是荆楚谁过来，但是俩人手上也有差事，还没找到合适的人，听着柳太妃这意思有人举荐？ “太妃可是要举荐人？”容落歌直接问道。 “若是娘娘信得过我，我就给您举荐个人，这人是我在乡下时认识的，姓杨，家里排行十三，人都叫他杨十三，他本名叫杨易。家里头是世代做掌柜，到他这一代家里的儿子太多了，免不了有纷争，杨易的生母是个小妾，偏偏他天分聪明，一点就通，很得他父亲的器重，不想倒是被大房视作钉子，大太太便诬陷杨十三的生母不守妇道偷人生下的杨十三，被杨父怀疑，杨十三的生母为了证明清白投河自尽，杨十三因此与家里决裂另立门户。” 容落歌心想这一位也挺苦的。 “我当初因为继母的缘故在庄子上呆着，生活难免有些紧巴，有时候自己绣了些东西也会托他去卖，别人帮着卖顶多能卖几百个铜钱，他能卖到一两银子，若是娘娘能用他，倒是可以省不少心，就是他的名声不太好。”柳太妃叹口气，“后来他爹知道自己误会了，但是杨十三的生母已经死了，他想让杨十三回去，杨十三拒绝了，他爹一怒之下就把他除了名。” 容落歌自然不在意这些，古人看重仁义礼智孝，有时候难免迂腐，她用人一看忠心二看本事，听起来杨十三是个有骨气的人，当然他的做法在古代是会被摒弃的。 但是容落歌她不是古人啊。 “若是真有本事，我自然能用，不如你写封信先把人叫来让他试试再说。”容落歌现在太缺人了，尤其是这种经商人才，皇帝那边治国论政的一大把，但是经商的确实也凤毛麟角。 柳太妃一口答应下来，“因为他名声不太好，在当地也没人用他，日子过得挺苦的，若是能来京城倒是给他一条活路，娘娘这是做善事。” 容落歌笑着说道：“若是他真有本事，我也不会亏待他。” 说到这里，容落歌又看着柳太妃，“当初太妃心心念念要衣锦还乡，现在是个好机会，虽然你不能出宫，但是我记得你身边有个丫头是当初随你一起进宫的，让她去，也算是变相为你扬名如何？” 柳太妃惊喜不已，“真的吗？娘娘？” “自然是真的。”容落歌当初就答应会让柳太妃扬眉吐气，只是一来柳太妃还没有为先帝守足三年不好张扬，二来柳云棠的继室当初本来是留京的，后来一见不好就立刻回了云江，这让柳太妃也无可奈何。 但是现在能去云江自然就不同了。 柳太妃心情激动地走了，她得好好地准备，说什么这一趟回去，也得让他亲爹扒一层皮贴补她，让她的好继母难受去吧。 柳太妃回了东明殿，把自己的丫头知夏叫来一说，知夏激动地捂着脸哭，“姑娘，咱们终于等到这一日了，您放心，奴婢一定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的，让那继夫人后悔当初那么待您。” 柳太妃激动之后，就让知夏给她磨墨铺纸，她可得好好地给她父亲写封信，让他知道自己的女儿到底受了什么委屈。 还得再写出自己如今在后宫被皇后重视，毕竟皇后娘娘肯用杨十三，就说明自己的话有分量，她那爹肯定就能知道自己这个女儿虽然做了太妃，但是也不是没有用的。 只要她有用，继母罗氏的日子可就要不好过了，至于继母生的弟弟…… 想到这里，柳莺莺的神色就浮起几分厌恶，若不是他的出生，何至于自己会被父亲一再忽略，也是他听从罗氏的话，在父亲面前总是告她的状，让她的处境更艰难。 以后，就让他也尝尝这种滋味！ 第302章 皇后说的这是人话吗？ 柳莺莺写完信让人送去皇后娘娘那里，再由皇后的人送去云江，一来一回快的话也得一月的功夫，她就安下心来慢慢的等着。 柳莺莺想起当年自己在继母手中吃过的苦，又想起父亲不能时时刻刻关照她，她心里恨，怨，不想被继母摆弄拿出勇气求到了太后身边。 可是太后给她安排的什么前程？ 让她去服侍先帝，跟明太妃争宠。 那时候她怕极了，但是她没有退路，只能硬着头皮向前走。 后来，她几次在这后宫沉浮，幸亏皇后娘娘搭手救她一把，她才有了今日的好风光。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报皇后娘娘，就只能做自己能做的事情。 “太妃娘娘，钟太妃带着颐乐公主过来了。” 柳莺莺忙收起自己的思绪起身迎了出去，钟太妃一看到柳太妃就打量她的神色，瞧着她神色如常，这才轻轻松口气。 柳莺莺笑着问道：“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钟太妃从奶娘手中接过女儿，打发人下去，这才轻声说道：“我这不是担心你。” 柳莺莺当初跟钟太妃住在一起，就是为了互相有个照应，随着这么久相处下来，两人之间可比当初的生分多了几分情谊。 “钟姐姐不用担心，皇后娘娘请我过去是想让我去染坊帮忙。” 钟太妃一愣，“染坊？就是织坊那边的？” 柳莺莺笑着点点头，“这可是好事，我多做点事儿，多攒点私房钱，将来咱们颐乐出嫁就能多一份嫁妆。” 钟太妃却不怎么高兴反而有些担忧地问道：“皇后娘娘怎么会想着让你过去，真的没什么事情吗？” “不会有事的，我对于织染懂一些，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在继母手下讨生活日子不太好过，有时候自己就偷偷的绣了东西出去卖贴补一下。皇后娘娘知道我这些懂一些，这才让我去的。”柳莺莺看着钟太妃笑道。 钟太妃这才放下心来，“不是我瞎担心，实在是现在织坊那边太过火热，我有些害怕。不求大富大贵的，只要咱们三个安安稳稳的就好。” 钟太妃这一辈子在后宫曾经荣耀盛宠过，也曾一夜之间跌落泥潭，人生起起伏伏什么苦都吃过，所以现在老天开眼给了她一个孩子，她就想安安稳稳地把孩子养大，其他的都不奢望。 “我知道，钟姐姐放心。”柳莺莺看着颐乐挣扎着要找她，就伸手把孩子抱过来，颐乐开心地笑出声来。 柳莺莺看着怀里的孩子，心里是很羡慕的，她也想有个自己的孩子，但是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柳莺莺很快就去织坊那边开始理事管事，消息传到太后那边，太后又生了一场闷气，身体越发的不太好。 燕茵不知道怎么开解，只能陪着太后礼佛念经，希望太后能早日想明白些。 太后能不生气吗？ 柳莺莺算是什么东西，当初不过是求到她跟前的一个小可怜，她算是给了她一条活路，可是她呢？ 却背着她跟容氏搅和在一起，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若不是容氏当初看得紧，她是想把柳莺莺赶出宫的。 现在好了，之前她让容氏在织坊那边留个缺给苏瑛，结果皇后一口拒绝，转头就把柳莺莺送了进去，这不就是打她的脸吗？ 太后岂能不气，不闷，不怒？ 此时此刻，太后也有些埋怨自己的哥哥，为什么非要跟自己的儿子过不去，她的儿子做了皇帝，她的哥哥若是大力支持，苏家的好日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偏偏自己的儿子又犟又冷又绝情，自己的哥哥也不为她这个妹妹想想，一心盯着皇后的位置。 太后心里有多苦，没有人知道，容落歌便是知道了也只会说一声活该。 做人哪能两头讨好，她既想娘家一飞冲天再出个皇后，又想儿子能不顾皇帝的尊严给苏家脸面，怎么可能？ 太后只记得自己是苏家女，不记得自己是皇帝的母亲，容落歌自然对她无感，并不可怜她。 因此听到太后病倒的消息，她眉眼都没动一下，毕竟太后装病这一招用得太多了，她循例让太医过去诊脉，又让人给时安递个消息，皇帝有空的时候，记得回禀一声。 转头她把自己收拾妥当了，这才不急不缓地前往福宁宫探病。 容落歌到的时候，就看到苏瑛已经在侍疾了，一身素衣，看上去挺像样子。 若不是她知道苏瑛的秉性，指不定就被蒙蔽了。 “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安。”苏瑛过来见礼。 容落歌笑着摆摆手，“德妃不用多礼，太后娘娘现在怎么样了？” “太后娘娘吃了药现在睡着了。”苏瑛轻声说道。 容落歌一个字都不信，她之前还看到太后虽然闭着眼，但是眼珠转动了一下，她正好给看到了。 太后这是不想见她。 容落歌也不想惹人嫌，就看着苏瑛问道：“太医怎么说的？” “太医说太后娘娘郁积于胸，胸闷气喘，要慢慢地调养。”苏瑛说这话的时候眉心微微蹙起，一副担忧的样子。 容落歌听着这老一套，心里嗤笑一声，嘴上却说道：“太后娘娘与先帝举案齐眉，感情甚笃，没想到先帝走了这么久，太后娘娘还是放不下。”说着容落歌也不去看苏瑛惊愕的脸，一脸担忧的开口，“长此以往怕不是办法，本宫会跟陛下进言，为了太后娘娘的凤体安康，也许去别苑小住散散心是个不错的想法。” 苏瑛：…… 皇后说的这是人话吗？ 太后都病了，她还想着把人赶出宫？ 她怎么敢？ 苏瑛脸色一青，看着皇后就道：“太后娘娘需要精心养病，前往行宫路途遥远，颠簸之下只怕对身体更为不好，皇后娘娘的好意还是作罢。” 容落歌看着苏瑛，一本正经的点点头，然后说道：“德妃说得也有道理，既然如此，太后娘娘这边就要德妃多为照看，毕竟太后娘娘并不怎么喜欢看到本宫，本宫还是少来给太后娘娘添堵，不利于太后娘娘养病。” 苏瑛：…… 皇后说的这是人话吗？ 第303章 守株待兔的德妃 容落歌看着苏瑛满脸强忍着的怒气，心里十分畅快，这对姑侄没个好东西，整天暗戳戳地算计她，难得她能这么痛快的给她们找不自在。 “皇后娘娘……” “本宫知道德妃的心意，不用安慰本宫。”容落歌打断苏瑛的话，一脸真诚的开口，“太后娘娘这边，就劳德妃多多照看。你放心，本宫一定会回禀陛下的。” 苏瑛心里这口气上不来下不去，但是听着皇后说会与皇帝说，还是硬生生的咽下去，就算是知道皇后可能会做点手脚，但是若是皇帝表哥知道了，会不会对她改观一点？ 如果能去看看她就最好了。 容落歌出了福宁宫后，太后睁开眼睛神色还算是平静，看着侄女说道：“我这一病，陛下必然会来探望，你就在这里守着吧。” 这是太后现在唯一能替侄女做的了，如果还不能成，就只能认命了。 苏瑛之所以心甘情愿来侍疾，不就是盼着皇帝能来吗？ 现在太后这么说了，她就立刻说道：“姑姑，您说这些做什么，我现在只盼着姑姑快快好起来。” 这话苏瑛是真心的，姑姑活着，皇后对她就得礼让三分，万一姑姑要是……这后宫更是容落歌的天下了，她没了依仗，在这后宫还有什么出头之日？ 容落歌今日没有去织坊，柳莺莺过去了，有她帮忙，康淑妃她们三个就能轮转过来，她终于能松口气了。 小家伙如今已经能翻能爬甚至还敢抖着小腿试图站起来，摔了无数个屁股蹲也不放弃，这点韧性倒是很像她。 娘俩玩得开心的时候，寒星澜回来了。 朝堂上一地鸡毛，他这个皇帝做得心累，回了凤仪宫听着妻儿的笑声，那点疲惫也慢慢地散去了。 先去换了身常服，洗了手脸，这才走进来。 容落歌转头看着他，就给他腾个地方坐下。 寒星澜一坐下，康康立刻就爬过去要他抱，他就把儿子抱起来举高高，康康高兴的口水都流出来了。 容落歌忙拿了帕子给寒星澜擦拭，看着他笑着说道：“今天怎么回来得早？” “我准备去福宁宫走一趟。”寒星澜轻轻叹口气，“太后的身体怎么样？” 容落歌就道：“我去的时候苏德妃在呢，据她说太后娘娘是郁积于胸。” 寒星澜瞬间不知道说什么好，瞧着容落歌缓声问道：“太后没见你？” 容落歌笑了笑没说话。 太后能做得出来，她为什么不能跟寒星澜告状？ 寒星澜脸一沉，康康就扭头去找娘。 一看把儿子吓到了，寒星澜真是这脸都板不下去了。 容落歌就笑着说道：“你去看看吧，不去的话，只怕太后娘娘这病是好不了了。” 寒星澜知道母后没大事就不着急了，慢慢地说道：“不急，我听说你让柳太妃去织坊了？” “没办法，没人可用。”容落歌叹口气说道。 寒星澜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嫔妃都被你当女官用了，你还嚷着没人用？” 容落歌就不好诉苦了，跟寒星澜笑道：“柳太妃给我推荐了个掌柜人选，我觉得把人宣来京城看看能不能用。” 寒星澜这才有点兴趣，“说说看。” “京城的人基本上都是熟面孔，我这边不好施展，但是此时织坊来一个新面孔的掌柜，做什么事情都没什么顾忌，这对于织坊来讲是个好事。”容落歌看着寒星澜，“柳太妃举荐的这人颇有些胆气，咱们现在就缺这样一股锐气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用他来开展新局面可以试一试。” 寒星澜之前一直觉得朝堂上的事情不好破局，现在听着落歌这么一说，忽然就有了新思路，他看着她说道：“朝廷官职一个萝卜一个坑，这些坑被世家把持不好更换，但是现在我觉得可以增加录事一职，先把自己人安置进去，再找机会取而代之。” 容落歌没想到寒星澜能想出这样的主意来，她想了想说道：“能行得通吗？” 她觉得这件事不容易。 寒星澜嗤笑一声。“自然不容易，但是声东击西也不是没办法，两权相害取其轻，他们会做选择的。” 两权相害取其轻…… 容落歌就神色复杂地看着寒星澜，正要开口，却见他神色一变，她一低头，就看到康康尿了。 容落歌忙叫人进来收拾，一边笑着把儿子接过去，看着寒星澜，“你先去换衣裳。” 寒星澜被儿子尿也不是第一次了，转身去了内室更衣。 容落歌给儿子也换了衣裳，又让奶娘把他抱下去擦洗，看着他笑得开心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 等到寒星澜换完衣裳出来，外头已经收拾得干净了，容落歌看着他笑着问道：“你现在要去太后那边吗？” 寒星澜想了想，点点头，“我先过去看看。” “行，你先去，等你回来咱们再商量之前的事情。”容落歌送寒星澜出门。 寒星澜摁住她，自己抬脚走了。 容落歌笑了笑也就没跟出去，而是仔细思考之前寒星澜的话，之所以方才没继续这个话题，是因为她还没想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现在琢磨着寒星澜的意思，应该是他早有准备，要是挑选录事这可不是一两个人的事情，看来寒星澜这段日子应该是从往年科举闲着的人才中挑选出不少可用之人。 就是这个两害相权，两害是哪两害她还没琢磨明白。 此时，寒星澜到了福宁宫，得了消息的苏瑛立刻整理一下妆容衣裳，深吸口气抬脚迎了出去。 寒星澜抬脚进来，没想到内殿先走出一个人来，他微微皱眉，就看着对方对着他施礼，“嫔妾拜见陛下。” 寒星澜立刻就知道这是谁儿了，这会儿能在太后这里的还能有谁？ 他本来就不太高兴的脸，此时更是罩上一层寒霜，看也没看苏瑛，只淡淡地扔下一句，“平身。”然后就大步走了进去。 苏瑛愣了一下，脸色就有点不好看，还是吸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随后转身也进了内殿。 第304章 争吵 太后正在寝榻上半躺着，瞧着皇帝进来，一时间说不上是高兴还是紧张，一双眼睛望着儿子，感觉很久没见到人了。 “儿臣见过母后。”寒星澜上前见过礼，这才打量太后的神色，确实有些疲惫的样子，而且脸色也不是很好，“母后现在觉得怎么样？” 太后难得能见到儿子，这个儿子自从登上皇位之后，对自己这个母后就不像是以前般顺从听话，她知道没有了先帝压着，他是能自己做主，所以不耐烦看任何人的脸色。 若是以前还抱着希望，那么这几次两母子一吵架这儿子就消失不见来看，确实不是以前的儿子了。 不好控制了，她这个母后现在也得看儿子的脸色过日子，猜度他的心思。 “你朝务繁忙，现在又过来做什么？母后没什么大事，就是一时胸闷而已，现在已经好多了。”太后让儿子坐下笑着说道。 皇帝看着太后的神态，心里有点满意，不像以前那么固执了，那有些话就好说好商量。 “虽然朝务忙，但是知道您病了，皇后立刻就让人回禀儿子，心里担忧就赶紧过来探望，知道您没事儿子就安心了。”寒星澜道。 太后嘴角抽了抽，现在都不忘替皇后说好话，她这个儿子到底被容氏迷住哪儿了？ “皇后做事一向周到，倒是辛苦她了。”太后笑着开口，然后看向苏瑛，“瑛儿，去给陛下泡杯茶来。” 苏瑛知道这是姑姑给她机会，于是立刻点点头，转身去了茶房。 等她一走，太后又把身边的人打发下去，这才看着儿子叹口气，“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后宫的新人进来这么久，你就一点也不给各家面子去看看？” 寒星澜就知道母后得说这个，立刻板起脸怒道：“母后您不知道，这些人把女儿送进宫又如何，在朝堂上还不是跟朕对着做，既然如此，我堂堂一个皇帝，难道还要向臣子低头，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太后就感觉脸火辣辣的，她的娘家哥哥也在跟儿子对着做，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良久才道：“也不能一直这样下去，总要有个说法。” 寒星澜直接说道：“母后，您是想要儿子给苏表妹一个说法吧？” 太后没吭声，默认了。 寒星澜正色道：“那您怎么不问问苏丞相在朝堂上都做了什么？您说过，他是我的亲舅舅，与我是一家人，但是他现在做的事儿可没有亲人的迹象。母后，儿子跟您说句不好听的，不要说让儿子宠幸苏家表妹，就是舅舅再这样无所顾忌下去，儿子也不会一忍再忍的，到时候希望母后不要责怪儿子不念情分。” “你……你想做什么？”太后面色一白，看着儿子问道。 寒星澜站起身，也不等苏瑛的茶，直直地看着母后道：“那就要看舅舅做到什么地步，另外，母后有件事情儿子也希望您能记住，您现在是太后，儿子的龙椅坐得越稳您这个太后越风光，若是连您都跟儿子两条心，那儿子就更没什么顾忌。母后好好养病，儿子先告退了。” 太后看着皇帝转身大步离开，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无力地靠在软枕上。 门外苏瑛正端着茶，瞧着陛下出来正欲行礼，却见陛下一甩袖大步离开，看都没看她一眼。 苏瑛的心彻底沉了下去，手中的托盘也摔落至地上，溅起的茶水落在她的身上，将漂亮的裙摆打湿。 方才的话她都听到了，陛下那么大的声音，就是说给她听的吧？ 苏瑛定定神，这才抬起脚进了门，瞧着姑姑一脸颓丧地靠在软枕上，她轻轻走过去，眼泪顷刻间就落了下来。 太后看着侄女叹口气，“瑛儿，不是姑姑不帮你，你也看到了，陛下如今有自己的主意，偏偏你父亲做事情又……你先回去吧，姑姑休息一会儿。” 苏瑛拿出帕子擦擦泪，“姑姑，您也别生气，保重身体才是最要紧的事情，父亲那边我便是想要劝说，如今也送不出信去。” 太后摆摆手示意知道了，便闭上眼睛。 苏瑛一见，只得缓步退了出去。 出了福宁宫的大门，苏瑛一边往回走，脑子里一边转得飞快，现在可怎么办？ 陛下跟姑姑明言，不宠幸自己全是因为父亲，与皇后无关，可她现在还怎么说服父亲？ 苏瑛与父亲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很亲近，知道他一旦打定主意的事情，自己也是无力改变的。难道自己就要这样枯守后宫吗？ 她不甘心！ 但是现在能怎么做才能让陛下改变主意，让父亲改变主意？ 苏瑛发现自己做不到让二人哪一个改变主意，那就只能碍事的人挪一挪。 苏瑛沉着脸走了，另一边容落歌也在查奶娘的事情，元保连着查了两天，终于查出一点猫腻。 没想到钉子不在东明殿，居然真的在凤仪宫，她不由得一阵阵后怕。 把被买通的奶娘提上来，容落歌看着她沉声问道：“你是自己交代，还是本宫让人请你交代，说话之前最好想想你自己的孩子。” 容落歌不是一个拿别人的亲人威胁的人，但是现在她既然想要害自己的孩子，她自然不会再客气。 奶娘半摊在地上，一张脸煞白煞白的，额头上全是冷汗，这会儿连求饶都没做，她知道没有用了。 谋害皇子的罪名，她逃不掉。 元保拿着一张纸进来，看着皇后回禀道：“娘娘，这是她与人联络时留下的东西，只此一张，其他并未发现。若是奴才去得晚一些，便是这一张也会消失不见了。” 容落歌伸手拿过那张纸，就看到上面写着几个字，半月内动手。 容落歌盯着那奶娘，“本宫只问你一次，你若是将事情老老实实交代清楚，我保你家人安然无恙，你若是拒不交代，那就只好让你们一家地下团聚。” 奶娘听到这话明显抖了一下，一双眼睛死水一般，忽然之间抬起头，猛地爬起来朝着皇后冲了过去。 第305章 想要战那便战 容落歌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看着那奶娘忽然冲过来，随即起身一脚将她踹回去。 看来这人是决定以死回报幕后之人，绝对不会招供了。 奶娘这一脚被踹得脸色都青了，痛得蜷缩成一团，不由得呻吟出声。 “把人拖下去，等陛下裁决。”容落歌沉声说道，“务必不能让她死了。” “是。”元保一脸冷汗，立刻让人过来先堵了奶娘的嘴，然后绑起来把人拖了下去。 “娘娘，您没事吧？” 事发突然，不管是融心还是却彩都没能反应过来，俩人这会儿当真是愧疚得很。 “没事。”容落歌摆摆手，看着二人说道：“剩下两个奶娘你们盯着些。” 说到这里，容落歌摇摇头，“立刻去把奶娘的儿子接进宫，告诉奶娘，只要她们尽忠照看大皇子，她们的儿子就无恙，不然的话大皇子出点什么事情，她们的儿子也跑不了。” 容落歌自己没有奶，不可能时时刻刻看顾孩子，只能出此下策。 虽然这样的办法见不得光，但是只要奶娘没有二心，她们的儿子养在宫里吃穿用度比宫外都要好，也不算是亏待他们，等将来康康断了奶，她自然会再给一笔赏银让他们风光回家。 “奴婢这就去办。”融心立刻说道。 天还没黑，两个奶娘的孩子都被接了进来，容落歌看了看孩子比康康大一点，已经能走了，看上去有点畏畏缩缩的，孩子虽小也能感觉到身边的气氛好不好，敏锐得很。 两个奶娘在一旁看着大气儿也不敢喘，心里恨死了另外一个出事的人，连累她们的孩子都跟着受罪。 容落歌看着两个奶娘，“本宫不会亏待你们的孩子，瞧着一个个的都挺精神的，就跟着大皇子一起养，若是能干的，将来就给大皇子做陪读，本宫许他一个前程。” 两个奶娘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给大皇子做陪读？ 这……这可是求都求不来的好事，俩人哪里还敢想别的，立刻跪下谢恩表忠心。 容落歌本来没这个打算，但是见到两个孩子，瞧着都挺精神的样子，而且养在儿子身边也算是他的玩伴，总不好真的把别人的儿子当奴才，这样的事情她做不出来，培养着做儿子的陪读，将来给儿子做左膀右臂，也算是弥补俩孩子了。 只要他们这条路不走歪，一辈子的前程就握在了手里。 就算是真的读书不成，还能给儿子做护卫。 “他们叫什么名字？”容落歌看着二人问道。 赵奶娘立刻说道：“回娘娘的话，这可是犬子的荣幸，他是奴婢的二子，叫赵平。” 许奶娘也忙跟着说道：“回娘娘的话，奴婢的儿子是长子，叫许恕。” 容落歌记下了，看着她们安抚道：“你们不用怕，只要好好地看顾大皇子，本宫将来送你们出宫时也不会委屈你们。” 二人之前的不安惊恐，这一刻都被巨大的馅饼砸到了，惊喜地有些颤抖。 她们不要赏，只要儿子能有好前程，她们愿意一辈子给大皇子当牛做马。 容落歌打发二人下去，又专门拨了人照看两个孩子，让两个奶娘安心。 等她处置完这一切，前朝的寒星澜才披星戴月的回来，进来一看这容落歌就说了，“那姓贺的奶娘已经咬舌自尽，不过朕已经让人去抓人，她敢做这样的事情，她的家人不可能毫不知情，你放心，一定会往下查的。” 容落歌上前抱着寒星澜，贴着他的心口。 寒星澜把人圈进怀中，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一会儿才说道：“都是我不好，当初选人的时候应该更谨慎一些。” 容落歌摇摇头，“别人蓄谋已久，当初你已经查得很严格，只能说贺奶娘从一开始就是给咱们准备的，预谋已久，如何能防？好在太医看过康康没有什么事情，不然的话我一定把当日的那两个宫人揪出来。” “查出来是哪两个人了吗？”寒星澜沉着脸问道。 “元保已经在查，很快就会有眉目的，当天能去那边的人有限，只要慢慢排查总能查到。若不是不想打草惊蛇，还会快一些。”容落歌道。 说完，容落歌又把安置两个奶娘的事情说了说。 寒星澜牵着容落歌坐下，“这个办法好，将她们的孩子跟康康绑在一起，就不怕她们不忠心。” “我也是这样想的。”容落歌抬起头看着寒星澜，“如果这次查出事情跟苏瑛还有宋惠和有关系，你打算怎么办？” 寒星澜握着容落歌的手，“这次我不会再姑息，你放心。” 容落歌翻滚的怒气听到这话慢慢的平息下去，理智开始回笼，看着寒星澜问道：“萧慎那边扩军如何了？” 寒星澜听着落歌难得问起这个就知道她不止是生气，而是真的气狠了，柔声说道：“照咱们当初商量的，赚来的钱全都用在了扩建神机营上，如今整个神机营的人数已至三万，火器全配，已经有一战之力。” 容落歌没想到寒星澜的速度这么快，很是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我还以为怎么也得等明年才成。” “那你是因为你帮我赚得够多，而且这次咱们自己的军工局做出来的火器，由康进思管控，康淑妃在你的手下过得自在，康进思自然要对朕效忠。” 容落歌舒展开来，看着寒星澜说道：“你还记得那年我与你说过后的火炮吗？我想咱们应该试一试。” “可你不是说只怕未必能成功吗？”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容落歌看着寒星澜，“这次康康的事情一旦查清楚，你要是对幕后世家出手，只怕他们会立刻就反。这一仗，咱们一定要打出你这个皇帝的威风，让天下人看看谁才是真正的主宰。” 他们俩夫妻筹谋这么久，寒星澜在朝堂上当初忍气吞声，容落歌在后宫与这些人虚与委蛇，为的是什么？ 为的就是卧薪尝胆，一鸣惊人！ 这次奶娘的事情彻底激怒了容落歌，世家想要战，那就战！ 第306章 火炮 康进思当初送女儿进宫，皇帝封了淑妃是为什么？ 就是因为康进思已经上了皇帝这条船！ 容落歌越想越气，怒火膨胀，寒星澜看着她这样子反而笑了，伸手把人揽进怀中，轻声哄道：“别气了，真把你气出个好歹来，还不是我心疼。” 容落歌上辈子没做过母亲，不知道有了孩子是个什么滋味，但是这辈子她知道了，这么小的孩子有什么错，为什么就要成为这些人算计下的炮灰？ 她的孩子，她护着，谁敢动他一根毫毛，她就让他们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容落歌伸手抱着寒星澜的腰，靠在他的心口，她一向是个坚强的人，此时难得有了些小女儿家的委屈。 寒星澜被美人环抱，之前守孝，后来便是她生子坐月子，后来因为要她好好休养，他又忍了一段日子，此时却有些忍不下去了。 他弯腰把人抱起来大步进了寝室，容落歌愣了一下，等她反应过来，寒星澜已经欺身上来，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容落歌与寒星澜相处这么多年感情深厚，平日不想倒也罢了，此时忽然燃起了一把火，瞬间便燎原。 寒星澜大手一挥，将床帐落下来，望着落歌绯红的脸，不由轻笑一声，伸手在她腰上轻轻捏了两下。 容落歌：…… 容落歌又不是不知事的少女，岂能看不出他的戏谑之意，哼，她伸手环住他的脖颈，因为有意做过产后瘦身，此时她的腰肢早已经恢复之前纤瘦柔软。 作为一个爱美的女子，她不喜欢营养不良的消瘦，所以她的曲线不是少女的纤细，而是作为一个女子最美的曲线。 她这么一主动，寒星澜火气上涌，覆身其上，俊脸与她贴合在一起，再也无所顾忌…… 红烛摇曳散着微弱的光芒，床帐微微晃动，似是有微风拂过。 时安掐着时辰，往日陛下已经起身，今儿个还没有动静，他轻咳一声，上前叩门叫起。 昨晚上凤仪宫叫了水，他自然知道怎么回事。 寒星澜听到叩门声就睁开了眼睛，身边的人抱着他的腰睡得正沉，他轻轻一动，就看到她立刻惊醒地睁开了眼。 “没事，我去上朝，你继续睡你的。”寒星澜低头在容落歌唇上点了一下笑着说道。 容落歌许久没做妖精打架的事情，饶是她身体强健，此时也有些腰肢酸软，不由看了一眼寒星澜，这人看着文质彬彬，床榻之间倒是勇猛得很。 她也懒得动，看着寒星澜自己起身穿衣，忽然就乐了。 其实刚到他身边时，他身边可有不少服侍的人，穿衣这种小事一个太子怎么会自己做，都是元保等人服侍。 但是她不喜欢身边有人，她一个现代人，实在是受不了穿衣都要人伺候，也不喜欢有人在自己床边值夜，他竟然也随着自己的习惯做了下来。 曾经不染俗世的人，如今更衣穿鞋倒是做得十分的麻利。 “笑什么？”寒星澜穿好中衣，一转头就看着容落歌半侧着身子对着他笑，大红锦褥间露出她一截雪白细腻的臂膀，看得他目光微微一沉。 “我笑陛下如今的样子跟当初我刚进东宫时截然不同。” 听着容落歌的戏谑之言，寒星澜哼了一声，“也不知道哪个人性子古怪，凡事都要自己亲自动手，朕有什么办法呢，喜欢那么一个，只好顺着她哄着她。” 容落歌笑得更开心了，爱情是什么，也许就是为对方变成更好的自己。 帝王的冠服他一个人是穿不好的，穿好中衣后，大步走到帐子前弯腰狠狠地在容落歌唇上亲了一下，这才大步出了寝室。 外头时安早就带着內监捧着龙袍候着，见到陛下出来立刻上前服侍。 内殿里容落歌也没了睡意，索性起身，她还琢磨着之前跟寒星澜说过的火炮。 这次要做正经八百的大炮，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火炮在古代叫做涌珠炮”“威远炮”或“牛腿炮”，其实早在元朝时就有了，只是那时候生产技艺的原因，火炮的发展不尽人意，一直到明朝才算是发光发热。 火炮是由身管、药室、炮尾等构成，滑膛多为前装，可发射石弹、铅弹、铁弹和爆炸弹等，大多配有专用炮架或炮车。 冷兵器时代，两军相遇，弓弩争先，所以之前她给寒星澜的火雷还有改造的弓弩都能在与青玄国的战争中占得先机。 青玄国国主仓促登基根基不稳，一举得胜也不算是稀罕事，但是世家不同，他们都有百余年的根基，手中钱粮武器都是最好的，如果他们拿不出更好的东西，只拼家底的话，皇帝未必能赢得轻松，甚至于打持久战都未必能赢。 像是太后为什么明知道苏丞相与皇帝作对，还不能舍弃娘家？ 苏丞相这一支是在朝中为官，但是真正的根基还在老家，真正的百年世家苏家给予苏丞相与皇帝争权的底气。 如果不能一举将苏家打趴下，那皇帝与苏丞相这一场朝堂之争最后只能成为一场笑话，他这个皇帝也会成为大家的笑柄，再无威严可言，以后想要在朝堂上立威难度更大。 所以寒星澜才会步步谨慎，即便是厌恶苏家，不喜苏瑛，苏家送苏瑛进宫也还是封了德妃。 寒星澜堂堂一个皇帝不憋屈吗？ 但是没办法，容落歌知道寒星澜这个皇帝的底子太薄，所以他堂堂一个皇帝才会舍下颜面做什么琉璃窑，若是他是个家底丰厚的皇帝，又怎么会做这种被世家耻笑的行为？ 不过是没办法。 皇帝的尊严，也是要有实力支撑，不然不过是个吉祥物罢了。 容落歌先去看了儿子，然后简单的吃了点东西就进了书房。 最先进入中国的是佛朗机铳和红夷炮，佛朗机铳铳身后有“巨腹”，腹上开有长孔，用以装填子铳。子铳类似一个小火铳，一般备有五到九个，可预先装好弹药，战时轮流发射，提高了火炮射速。由于子铳装药量小，母铳口径不大，威力有限。 红夷炮，炮身铸有准星、照门，中部有炮耳。与佛朗机铳相比，口径较大，管壁加厚，并且从炮口至炮尾逐渐增厚，能承受较大膛压,是当时威力最大的火炮。 容落歌先要仿造的是红夷炮。 第307章 因为有钱这就是底气 造火炮不简单，不过这对容落歌来讲比各式织机要轻松一些，她涉猎的知识有关武器的更多。 生产技术与经济发展是一个社会进步的根基，就算是她也没办法让古代人从2G直接过渡到5G，因为这是一个生产技术推动社会发展的漫长过程，无可避免。 她只能尽可能地根据当前的最高生产技术加以改进，能做到最先进就已经心满意足。 就好比做火炮她也不可能从土炮一下子跨越到最先进的技术，古时大型火炮有个模铸法，她觉得可以借鉴。 模铸法就是在铸造大型火炮之前，先制成外模与内模，然后再将外模套在内模之外，使两模的轴线合一，再用青铜或钢铁溶液浇铸于外模与内模空隙之间，待冷却后撤去内外模，就是所铸火炮的粗坯。用模铸法浇铸的火炮没有铸缝，整体性好，坚固耐用，承压力强，发射威力大，是提高火炮性能的一种新式铸炮法。 这种方法不需要很高的生产技术，很适合现在她来借用。 在这之前还要先确定火炮口径的大小，将长度、大小、壁厚等各部分的尺寸，按口径大小的一定倍数进行设计。 这样做的好处，是在铸造火炮时，综合地考虑了材料的质量，火炮杀伤和摧毁威力等参数。因此，把火炮区分战铳(野战炮)、攻铳(攻城炮)、守铳(守城炮),三类，这三类火炮，由于用途不同，口径、长度、重量、壁厚之间的比例也不相同。 除此之外，还要利用冶铸、机械、化学、力学等自然科学方面的知识，确定了弹重与装填火药量的比例和射角与射程的关系。 比如采用铳规测定火炮的射角。这种铳规形同直角三角尺，两直角边称为勾、股，各长1尺左右，勾股相交的直角顶点为规心,两边由四分之一圆环相连，尔后分为12等份,每等分为7.5度，直角顶点悬一垂线，作为测量射角之用。 测量时，将一个直角边插入炮筒内，如果炮身与地平行，则垂线与炮筒的中轴线成90度，在这种角度下进行发射称为平射。 如果将炮尾下降，则炮口仰起，便改变了火炮的射角。从平射位置算起，射程随着仰角的渐增而渐远。当仰角在铳规上显示为垂直中分直角(即6等分线46度)时，射程最远，超过45度时，“则发弹太高，从上坠落，其弹无力，且反近矣”。 真的造好火炮之后，还要进行的射击试验，记录了射角与射程的关系，而且要培养一批火炮手，就算是做不到百发百中，至少准确率也得在八成之上。 练习火炮不要钱吗？ 这些军费哪里来啊？ 想想容落歌的心都在滴血，她跟寒星澜辛辛苦苦这么多年的家底，只怕都要交代进去。 所以世家为什么有底气？ 因为有钱！ 因为养得起军队！ 容落歌许久不画这种图，难免有些手生，而且没有画图工具作为辅助，全靠双手与脑子，一上午累得她神色恍惚。 除此之外，还要在火炮加工包括检验工艺、补缺、修缮、维修、保养、附件的研制、炮车的制造、火药的配制，以及火炮的使用等方面，一一做备注，细分，这是一个相当大的工程。 算起来应该是她穿来后最大的一次工作量了。 只要真的能顺利做出来，一炮在手，当真是天下我有。 只要想想这些，容落歌就不觉得苦逼了，为了将来美好的生活，还是要干！ 寒星澜回来的时候，就知道容落歌在书房，不由想起她之前跟他说过的话，脚步瞬间就加快了。 一进书房，寒星澜都惊呆了，只见地上桌上全都铺满了纸张，他就看着容落歌正盘膝坐在地上，背对着她，口中念念有词，手中的笔不时地在某张纸上划过。 再看着屋子一角不少被揉搓成团的纸张，就知道那些都是废纸了。 他的心口涌起很难言的情绪，他轻轻走过去，蹲在容落歌身边，瞧着她正在出神，知道这会儿不能打扰她，他就静静地等着，不知道过了多久，脚都蹲麻了，才看到落歌的眼睛一亮，拿起笔就在手中的本子上快速地记下一行字，那行字……他看不懂。 容落歌这一回过神，才感觉到身边有人，一转头就看到寒星澜，“回来了？” 寒星澜点点头，“起来休息会儿吧。” 容落歌点点头，“等我写完这一点。” 寒星澜静静等着，等着她写完，伸手扶起她，容落歌这才感觉到腿麻了，寒星澜一见就把人抱了起来，“知道你心急，但是也得注意身体。” 容落歌忙点点头，出了书房的门，还对着融心大声喊道：“书房的东西不许动，把门关好，不许任何人进去。” 融心忙答应下来，亲自过去将书房的门锁好。 寒星澜把人放进内室，看着她笑道：“这么紧张？” 容落歌对上寒星澜戏谑的神色，一本正经的说道：“那当然，这可是咱们以后立足的底气，当然要小心。” “腿还麻吗？”寒星澜给她捏着腿问。 容落歌摇摇头，“好了，什么时辰了，感觉好饿。” 寒星澜道：“午时三刻了。” 容落歌大惊，都要一点了？难怪她饿得不行。 寒星澜瞧着她的样子不免心疼，让人立刻摆膳，自己带着容落歌去洗手。 容落歌十分兴奋，就跟寒星澜讲自己要造的红夷炮，讲它的威力，“一炮轰在城墙上，城墙都会炸毁半边。” 寒星澜眼睛一亮，“真有这么厉害？” 之前的火雷也足够令人心生震慑，但是威力与这个比起来就太小了。 “那是自然。”容落歌说起这个就十分自信了，“等回头东西造好，还要训练一批炮手，若是用不好，这些炮就等于是废物。” 寒星澜微微颔首，一下子就期待起来，“什么时候能开始造？” 容落歌想了想，“最快也得半月后，让我先把详细的图纸画出来。你让康大人那边把东西先准备好，到时候必然能让你一鸣惊人。” 寒星澜看着落歌兴奋的样子，自己也跟着她笑了。 遇上她，的确是他最大的运气与福气。 第308章 把人关起来 容落歌在忙火炮的事情，寒星澜已经查清楚奶娘的事情，看着拿到手的证据，他的面色沉沉的，右手紧紧的捏在一起，青筋都爆了起来。 时安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一点声也不敢发出来。 “时安。” “奴才在。” “将这两人从后宫带出来，不要惊动任何人，先关押起来。” “是。”时安立刻就带着人消失在夜色中。 通往后宫的宫门无声无息地被打开，时安带着人在宫门口等着，很快就有小太监领着两个宫女出来。 时安的眼睛盯着他们，淡淡地说道：“走吧。” “大总管，要去哪里？”其中一人大着胆子问道，自己做了亏心事，这会儿正害怕，难道事情暴露了？ 但是瞧着大总管的事神色又不像是，一时间更是忐忑不安。 “给你们换了个差事，最近宫内的人差事都会调整，上头看重你们，准备把你们送去内廷府当差。”时安脸上带着笑，眼睛深处却一片冰冷。 若不是不能惊动人，他又何必费这些口舌哄骗她们。 二女先是一惊，随即大喜，内廷府？ 那可是个好地方，不像是在后宫当差需要小心翼翼，而且在内廷府当差油水更多，俩人立刻就跟着走。 走了几步，其中一人才忽然想起来问道：“大总管，奴婢们的东西还没收拾。” “无妨，先带你们去认认地方，明儿个再回来收拾不迟。”时安道。 二人虽然有些怀疑为什么这种事情会是时安亲自来，但是惊喜太大，俩人也有些兴奋上头，走了一半的时候，就有人来找时总管回事，时总管把她们交给手下人自己便去忙了，二女就更放心了，看来时总管果然是顺路。 时安瞧着人把二人带走之后，就看手下的人道：“你们去帮她们收拾东西，一定要收拾得干干净净，若是有人问起，便说她们调去前殿当差，其他的不要多言。” “是。” 如今后宫之人不能轻易出入，说人去了前殿当差，她们也无从打听。若是说去了内廷府，每个月内廷府总会派人进后宫送各宫之物，若是有人遇上熟人难免露馅。 等到事情办好，天色已经微微亮。 后宫消失两个宫女也不是什么大事，更何况去了前殿当差，只会令人羡慕。 唯有这二女的背后之人心神不宁，拿不准到底是巧合他们真的去了前殿当差，还是出了什么纰漏。 “陛下，人已经分开关押起来，奴才吩咐下去，不许任何人与她们说话，每日只给少许的水与吃食，不会饿死她们，但是也不会有力气做其他的事情。”时安躬身回道。 陛下留着这二人分明是要做人证，自然不能让人死了，或者是出什么意外。想要她们好好的活着，就只能饿个半死不活，既无力气逃走也无力气自杀，更不会做其他的事情。 寒星澜点点头，“把人看好。” 时安点头应了。 寒星澜这才起身前往凤仪宫，凤仪宫里，容落歌第一批图纸已经画出来了，她正在做修正。 看着寒星澜来了，就笑着说道：“来得正巧，我正想找你，图纸出来了，可以让康大人那边试着做了。” “这么快？不是要半个月？”寒星澜很是惊讶地问道，这才刚过十天。 容落歌就道：“事情比较顺，就容易些。何况后面还有，这只是先期的第一批。” 寒星澜拿过去细细查看，遇到不懂的地方就问落歌，容落歌细细地跟他解释，俩人这一说又是大半天。 等说完一个段落，才想起来还没吃饭，寒星澜立刻带着容落歌去吃饭，饭桌上俩人继续交谈，等饭吃完，寒星澜基本上就听懂了。 吃完饭，他这才把抓了那两个宫人的事情跟她说了，“现在还不能动幕后之人，不过等咱们的大炮造好了，就没什么顾忌了。到时候，我一定给你一个公道。” 容落歌挺意外的，没想到这么快，“幕后人是谁？” “一个是苏德妃的人，一个是宋惠妃的人。” 容落歌一点也不意外，“我猜着也是她们，只不过没证据罢了。估摸着这是看着我带着康淑妃与琼章夫人忙织坊的事情，她们这是着急了，这才对孩子下手，以为没了儿子我这个皇后就做得名不正言不顺。” “不用管她们，现在不动她们，不过是为了不打草惊蛇。”寒星澜皱眉说道，“就是委屈你了。” “有什么好委屈的，好在儿子没事。”容落歌思量着开口，“就是不知道太后知不知道。” 寒星澜摇摇头，“太后并不知道。” 容落歌就松了口气，若是太后知道还纵容苏瑛这样做，她是真的没办法跟太后同处一宫。 好在太后并不知情，那么她们这对婆媳还能假装和睦地继续做下去。 寒星澜对上容落歌的神色，心里有些苦涩，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轻声说道：“放心没。如果母后真的有那种念头，我会请她去别宫修养。” 容落歌闻言一怔，随即说道：“太后娘娘不至于这么心狠，毕竟是你的孩子，还是眼下唯一的孩子，便是再不喜我也不会对孩子下手。再说，你若是送太后娘娘去别宫，朝臣百姓会怎么想？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不过，如果有一日真的要与苏家清算的话，太后娘娘还是暂避的好，真到那天我就带着孩子陪着太后去别宫。” 寒星澜握着容落歌的手，看着她，半晌才说道：“我会先对宁远侯出手，如果苏丞相识趣的话，就会知道自己怎么做，到时候你们便不用去，若是他负隅顽抗，不肯回头，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容落歌点点头表示知道，她不会心软的为苏家说什么话，皇权之争素来都是皑皑白骨。她可怜别人，哪个又来可怜皇帝与她？ 还不是巴不得把她踩在脚底下，想让寒星澜这个皇帝对他们这些世家俯首帖耳？ “到时候我听你的。” 寒星澜就点点头，看着容落歌又道：“这段日子我会盯着军工局那边，你在宫里好好地呆着。” 容落歌一愣，随即说道：“你要亲自去盯着？” 寒星澜点点头，“钓一条鱼。” 第309章 挖墙脚 钓鱼？ 容落歌一时没想明白，就抬头看着寒星澜。 寒星澜伸手拂过落歌白嫩的面容，一双眼睛裹着柔情望着她，轻声说道：“你受的所有委屈，我都会为你一一讨回来。” 容落歌一愣，随即就明白了，看着寒星澜，“你是想把安定侯钓出来？” 容落歌没有直接提苏丞相，不管如何，苏丞相都是太后的娘家人，心中再不满，有些事情也得留点余地。 寒星澜轻笑一声，听出她没提苏丞相，于是点点头，“看他会不会上钩吧。” 容落歌也跟着一笑，想了想说道：“也是啊，这种事情很难讲的，安定侯那个人疑心重，别看蹦跶得欢，其实做事也有些瞻前顾后，难怪他蹦跶这么久也没做成什么大事。” 寒星澜瞬间就被逗笑了，若是安定侯听到这话，只怕能气得晕过去。 容落歌明白寒星澜的意思，他最近宿在前殿，就是要做出一副要做大事的样子，再有康进思那边配合，军工局一旦热火朝天地忙起来，不管是安定侯还是苏丞相一定会好奇。 只要好奇心提起来，其他的事情就能往下安排。 这些事儿容落歌在宫里帮不上忙，但是她也不是没有事情可做，织坊那边也够她忙的。 因为两人这段日子都不能在一起，这一晚上的寒星澜便格外的热情，很是缠人，容落歌像是狂风巨浪中的一艘小船，随着他起伏颠簸，偶尔也能抢到一点主动权。 天还未亮，时安就隔着窗子叫起。 容落歌睁开眼睛，就感觉到身边的人动了，她转头看着他。 寒星澜坐起身，就看着容落歌跟着要起来，他摁着她躺下，“别忙了，你睡你的。过个几日我就回来，做个样子罢了。” 容落歌就乐得不行，伸手抱住他，“那我等你回来。” 感情这种事情真的很奇妙，明明应该两人相处这么久了，好像再深的感情也该转淡了，偏让他们先是为先帝守孝，又遇上她生子，再加上朝堂上的事情搅和，俩人的感情不知不觉地好像更深了。 那种感觉很难去描述，那是一种见不到便思念，见到了就开心，情感共鸣的快乐。 容落歌还是起身送他，难得帮着他穿衣，结果腰间束带还没寒星澜自己系得好。 容落歌笑，寒星澜也笑。 外头的天色还有些黑沉，天上的星子一闪一闪，容落歌站在廊檐下望着寒星澜大步走进夜幕中，忽然他回头，俩人四目隔着夜色相对，不约而同露出一个笑容来。 寒星澜笑了笑这才转身走了。 容落歌也转身回了寝殿，但是已经没有睡意，索性换了常服先去看了眼正在熟睡的儿子，亲亲他的小脸蛋，再去书房继续自己之前没做完的工作。 交给寒星澜的只是铸造的那一部分，剩下的还有的忙，她得把所有的事情全都罗列清楚，具体数据要再三斟酌，有些不是很清楚的还得标出记号，让工匠尝试着试探。 一直忙到天光大亮，融心有些心疼地进来说道：“娘娘，该用早膳了，休息休息吧。” 容落歌这才直起腰，看着融心问道：“大皇子醒了？” “醒了好一会儿了，奶娘正带着大皇子在园子里赏花呢。”融心笑着说道。 容落歌点点头，站起身来，先去洗手然后再用膳，脑子里却一刻也停不下来，一直在斟酌某项数据。 “娘娘，康淑妃求见。” 容落歌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才缓过神，康淑妃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让淑妃先去喝杯茶。”容落歌加快了吃饭的速度，等吃完饭，漱了口，又去寝殿梳妆更衣，总不能邋邋遢遢的见人。 等她收拾完出去，康淑妃一盏茶都喝完了。 见到皇后康淑妃立刻起身请安，“嫔妾拜见皇后娘娘。” 容落歌笑着说道：“自家姐妹不用多礼，康妹妹坐下说话，之前正在用膳，倒是让你久等了。” 康淑妃笑着说道：“是嫔妾来得太早，倒是扰了娘娘用膳。” “我还不知道你，没有重要的事情，这大清早的怎么也不会过来，说吧，是不是织坊那边遇到问题了？”容落歌开口问道，康淑妃就是管着织坊的，肯定是为了那边的事情来的。 康淑妃闻言一笑，“娘娘，我是来跟您说好消息啊的，咱们织坊所有的新出的布，全都卖了出去。” 容落歌一愣，“全都卖出去了？这么快？” 原本按照她的预算，这第一批怎么也得月余的功夫。 “是，嫔妾也没想到，咱们新出的花样很是受大家喜欢，尤其是您推出的低价布，那布的成色好，花样新，而且娘娘定的价低，老百姓能不喜欢？这一下子咱们的名气就打出去了。”康淑妃一开始是觉得这样做不太好，平价布卖给百姓，她们只能保个本，根本没赚头。 但是现在她知道好处了，她们用平价布一下子打响了名气，紧跟着她们的高价布也跟着受欢迎，所以这就是娘娘所说的什么市场效应？ 她不是很懂，但是知道娘娘做的决定是对的。 康淑妃一脸喜气，现在对皇后的佩服是打心里服气，反正她想不出这样的办法，也没这样大的魄力。 容落歌也高兴，她没经过商，用的法子其实都是后世看来的，不知能不能管用，其实心里也是有些忐忑的，只是在康淑妃等人面前不能露怯，现在得了好消息自然是高兴。 大清早的就有好消息传来，是个好兆头。 “如今织坊上下都很有干劲，我们是连夜赶工，匠人都是照您的吩咐分黑白轮值，因为有赏银可拿，大家别提多开心了。”康淑妃笑道。 容落歌就道：“匠人们也都要养家糊口不容易，工钱是定例不能随便更改，但是赏钱却能浮动，这一点你看着办就好。” 因为当初官造局定下的规矩，每个匠人一个月拿多少工钱都是有定数的，不可随意更改。 容落歌也没想着在这种事情上跟朝臣们吵翻天，所以另辟蹊径给大家发赏银，如此一来既少了朝臣聒噪，主动权还落到了自己手里。 容落歌心里还有个计划，那就是挖墙脚。 世家根基为什么厚？ 就是因为有人！ 她现在推出月例加丰厚赏银的工资制度，只要传播开去，那些在世家名下的工匠必然会人心浮动！ 第310章 这就是运气 世家是要向朝廷纳税的，但是每年纳的税很少，为什么？ 因为世家黑户多！ 这些黑户就是不在名单上的世家佃农与工匠，只要不上名册，这些人就能避税，所以每个家族的黑户可比在册的奴仆多得多。 这些人为什么宁愿做黑户？ 因为给世家做黑户能有饭吃有地方住，即便是吃的饭是糙粮，但是一家人能活下来。 有地方住，就算是住窝棚，也能有栖身之地。 这么辛苦是为了什么？ 能活着。 但是如果容落歌给他们第二条路呢？ 一个更好的，更光明的大道。 能光明正大上户籍，能挺直腰板在阳光下行走，能拿到高额的工资，能让一家人吃上细粮，住上宽敞的房子，这些人还愿意给世家做黑户吗？ 当然不会！ 所以推出平价布的最根本的目的，就是让平价布卖到鸮国每一寸土地，让每一个人都知道平价布的工匠能吃什么住什么拿到什么工钱赏银，就是要蛊惑人心，让那些做黑户的人都能站出来。 只是，这个办法不能广而告之，只能偷偷摸摸进行，不能让世家察觉，一旦他们有了防备，事情就很难办了。 容落歌对着康淑妃也不会说这样的大计划，赞扬了她的功劳，就对着她说道：“本宫与陛下也是觉得百姓不易，这些平价布咱们不图赚钱，就是想让百姓能穿上漂亮的衣服。接下来，还得辛苦康淑妃，将这些平价布继续往外售卖，过些日子我会送个掌柜过去，以后外面的事情就交给他做，你就能专心管织坊的事情，能轻松一些。” 康淑妃闻言轻轻松口气，“那真是最好不过了，嫔妾不是怕苦，实在是忙不过来，多谢娘娘体谅。” 她一个女子不好抛头露面，在外与人打交道的事情，自然是安排个掌柜最合适。 “染坊那边柳太妃所染的第一批布也要出来了，全按照娘娘的吩咐染的都是葛布，颜色花样全都是新的样子，这批布，娘娘有什么打算？”康淑妃看着皇后娘娘问道。 容落歌就问道：“有多少？” “大概有一百多匹。” 数量不是很多，容落歌想了想，又看着康淑妃问道：“等到样布出来，拿过来给我看看。” “大概明天就可以了。”康淑妃笑道。 容落歌点点头，“行，那就等明天再说。” 康淑妃就起身告退，“娘娘若是没有别的吩咐，嫔妾就先回去了。” “去吧，辛苦你了。”容落歌对于康淑妃的能干是相当的满意。 “能为娘娘分忧，是嫔妾的荣幸，不敢当辛苦二字。”康淑妃有点脸红，她就是跑跑腿，定定货，其实主意都是皇后娘娘出的，她是真的不敢领功。 康淑妃走后，容落歌就让却彩去把许贤妃请来。 许贤妃正在核对内廷府那边的账目，闻言来得很快。 容落歌见到她笑着让她进来坐下，对着她问道：“内廷府那边的绣坊有空闲的绣娘吗？”说完顿了一下，“不用抽调刺绣的绣娘，只要能裁衣缝衣的便可。” 许贤妃不知道皇后娘娘要做什么，想了想这才说道：“应该能均出二三十人。” 二三十个人，有点少。 容落歌看着许贤妃，“还能更多一些吗？” 许贤妃摇摇头，“这个嫔妾就得去内廷府问一问，我不好拿主意。” 容落歌想了想说道：“我记得绣坊那边的上报上来的人数足有三四百人。” 许贤妃点点头，“是，娘娘。不过，这么多人要管着整个后宫的衣裳，连宫人的衣裳都包括在内，还要除去给陛下还有娘娘做衣的人，所以绣坊那边从早到晚是忙不停的。” 容落歌没想到这么麻烦，想了想又说道：“如今夏衣轻薄好做，我这边用人做一批衣裳，让他们抽调出一百人来，只用几日，用完后就让她们回去，你看看能不能成。” 许贤妃认真地想了想，这才说道：“娘娘，夏衣的衣裳其实都做得差不多了，绣坊那边现在主要做各宫主子的秋装，秋装比夏装难做，所以时间要长一些。再加上各宫宫人的秋装，时间长了不成，但是几日的话应该没问题。” “行，那你先去内廷府那边走一趟，把事情先定下来，后日我要用人。”容落歌道。 许贤妃也不问娘娘用人做什么，立刻起身说道：“嫔妾这就去，娘娘放心。” “有你在，我当然放心。”容落歌笑着说道。 许贤妃就笑着走了，容落歌琢磨一下自己的计划，觉得应该能行得通，于是就先去书房，等到许贤妃再次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时辰后的事情。 “嫔妾问过了，可以，不过顶多只能七八天的时间，时间再久的话，秋装就要耽搁了。”许贤妃微微喘着气说道。 容落歌忙让人送上茶来，这才说道：“七八日足够了，就这么定了。这些人后日让她们带着用的裁剪工具直接去织坊那边，到时候就会有人安排她们。” 一听送去织坊，许贤妃就笑着说道：“娘娘的织坊如今可是名声大振，内廷府那边都在说这件事情，您这次卖的平价布好些人都买了，特别喜欢，有的做成衣裳都穿在身上了，嫔妾也看了，确实好，我都想扯两块做身衣裳穿了，难得的是花色新鲜，以前没见过。” 这样的布，花色好，质感好，偏偏价格低，换做谁不喜欢啊。 许贤妃跟了皇后娘娘这么多年，到现在也看不懂娘娘的想法，但是她知道娘娘是个好人，能让百姓都能穿上这么好的布。 “真的？”容落歌挺高兴，她眼睛一转，看着许贤妃问道：“我记得今年你父亲是不是做了巡河使？” 许贤妃立刻说道：“蒙陛下看重信任，家父确实做了巡河使。” 容落歌眼睛就一亮，这叫什么？ 这就叫运气！ 巡河使，就是要巡视黄河沿岸，不要发生汛灾，黄河沿岸一路巡视下去，要经过多少府县啊。 容落歌能不兴奋吗？ 简直是天赐良机！ 第311章 坏事要悄悄地干 巡视黄河这一路可要经过不少世家的属地，如果能照这一条路线将平价布以及织坊招募工匠以及有高额赏银，匠户落户的消息传播出去，可能省她不少的时间。 容落歌打发许贤妃回去后，就让融心先去给康淑妃传话，告诉她将柳太妃新染出来的布全都交给内廷府过去的绣娘做成成衣，衣服根据花色质地要男装与女装各一半。 吩咐完之后，她又将自己的想法写成折子，让元保送去前殿给寒星澜。 寒星澜正在与人议事，忽然得了皇后的折子还挺奇怪，她可是连火炮都没写折子的人。 寒星澜以为是有什么大事，就先让心腹去稍作休息，他自己打开容落歌的折子细细看去，越看越是心惊。 让巡河使沿途私下张贴告示，广告百姓朝廷的官造局要招匠户的消息，可入朝廷户籍，丰厚的工钱与赏银，可全家进京，有房子可供居住…… 有饭吃，有房住，有工钱，有赏银，还能有正大光明的身份…… 这针对的是谁？ 那就是世家名下的黑户，见不得光的那些人，朝廷给他们机会重新做人，而且这样的待遇谁不动心？ 之前落歌根本就没给他提过这件事情，他之前与幕僚正在商议的也是此事，如何能不动声色减少世家的掌控力。 如果世家名下的黑户能这样做，那其他的像是没有入军籍的军户是不是可以效仿？ 寒星澜的心一下子火热起来，这叫什么？ 这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若是能不动声色地将世家的根底挖空，虽然不管是匠户还是黑户亦或者军户，可能动不了世家太多的根基，但是能带给世家极大的冲击，这才是最终的目的。 寒星澜负手在殿中走来走去，步伐越来越急，原来事情还能这样做，他怎么就没想到这样的法子？ 也是，落歌的思维总是与众不同，她这挖人的角度谁能想到呢？ 寒星澜越想越觉得可行，虽然此举不光明，但是世家隐藏黑户拒绝给朝廷纳税，难道这样的举动就是光明磊落了？ 寒星澜立刻把心腹叫进来商议此事，萧慎一开始没上心，但是听着听着就跟其他几个人脸色都变了。 康进思与付日章对视一眼，之前皇后搞出个织坊的事情，让她们的女儿能有机会出宫，现在又搞出这样的主意，是的，他们认定是皇后的主意。 之前时安拿进来的折子不是说皇后的吗？ 陛下看完折子就能说出这样的办法，肯定与皇后的折子有关。 俩人眼中的震惊之色无法掩盖，忽然有点庆幸他们能及时上岸投靠陛下，皇后搞出个火炮不说，还能想出这样的略有些损的办法对付世家。 他们的家族盘踞在各地，谁家没黑户？ 他们家也有！ 如果在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这些黑户全都跑了，那损失可就大了。 为了避免朝廷的猜忌与税赋，其实很多属地的百姓都被各地世家变相的变成了黑户，人人都这样做，他们也不能免俗。 现在看着皇后的计谋，俩人沉默了。 狠，太狠了！ 如果能更好地活着，谁愿意做黑户？ 这些黑户的户籍不在各世家的名册上，说得更浅白一点，这些人就是自由的人，不受世家约束，他们要是偷偷地走了，世家也没办法。 俩人后背上冒出了一层层的冷汗，再看向萧慎兴奋地与陛下商讨的神色，俩人既然上了皇帝的船，也只能认了。 就是，他们各自家族的黑户怎么办？ 正在两人迟疑的时候，寒星澜看着他们开口问道：“两位爱卿有何高见？” 康进思与付日章除了跪下请罪还能做什么？ 寒星澜亲自扶他们起来，笑着说道：“陈年积弊，历来如此，此时也怪不得两位爱卿。” 康进思一听这话就知道陛下这是前者不咎，立刻说道：“陛下，微臣愿意戴罪立功，将名下没有上户籍的百姓交出来。” 自己交出来那是悔过自新，等到陛下与皇后这法子把人引出去，他们就是有罪之身。 付日章也只能附和康进思的话，想想要与族老交涉，不由觉得牙疼。 寒星澜却笑着说道：“两位爱卿能如此做，朕很是欣慰，只怕你们若是这样做了，对族老不好交代吧？” 俩人沉默一瞬，确实不好交代。 寒星澜面上依旧带着和蔼的笑容望着他们，“你们为朕效忠，朕不能辜负你们，此事你们假装不知。若是有从你们属地上归顺的百姓，朕不怪你们，但是以后这样的行为不可再有。” 二人惊喜不已，陛下的意思是，他们不用得罪族老，只要不伸手去阻拦，属地上的黑户任由他们离开便是。 如此一来，他们就不用在族老与陛下之间做夹心馅饼，俩人立刻跪下谢恩。 “朕知道两位爱卿的艰难，就这么定了，此事不得外传，若是走漏消息，朕只好唯你们是问。” “是，微臣遵命。” 寒星澜让他们退下，只留下萧慎。 萧慎此时才露出几分真实的情绪，看着皇帝，道：“陛下，你对他们太过宽容了。” 寒星澜微微叹气，“朕如今缺人用，他们既然归顺于朕，便不可逼得太紧，况且此时他们确实为难。” 萧慎很是感念陛下的仁心，立刻说道：“陛下，微臣愿意带着人悄悄地走一趟。” “你不行，拱卫京师离不开你。况且等火炮造出来，你的人要第一批上，你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这件。” 萧慎一想就只能作罢，想了想说道：“那陛下派何人去？这可不是小事，万一走漏风声，对陛下可是大患。” 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情，当然得悄悄地干。 告示不能贴，容易留把柄，只能口耳相传。 寒星澜思来想去，最后说道：“我打算让梁王去。” 萧慎一愣，“梁王？这……陛下三思。” 寒星澜知道萧慎的考虑，他笑着说道：“梁王如今做事很是稳妥，给他机会历练，总不能一直放在京城。” 萧慎明白了，陛下这是在考验梁王，若是梁王能做成此事，等他回京之后，才会成为陛下真正信任的人。 第312章 把皇后娘娘当财神供起来 萧慎与梁王没什么往来，但是也不交恶，几位王爷比起来，他还是觉得梁王更顺眼一点。 再说齐王虽然内廷府的差事当得不错，但是他府里的事儿都成京城的笑话了，正妃侧妃见天闹个不停，也不见他着急上火的，真是让人看不透了。 反正，萧慎看着齐王就是不顺眼。 因为这件事情两夫妻一下子忙了起来，容落歌现在白天也前往织坊坐镇，康康现在不会走，她不能带着她，就把融心跟却彩都留下，只带着元保还有木灵、宣卉随行。 皇后见天往织坊跑，后宫无人不知，尤其是柳太妃也去了织坊，这让苏瑛气的小病了一场，她请姑母出面皇后都不肯答应，宁愿用一个太妃！ 苏瑛又想起上次见到陛下时，陛下对她的态度，这一次才是真真切切的有了三分悔意。 但是，后悔又能如何，以她的性子，就算是重来一遍，她还是要进宫的。只不过，如果能重来，她会在东宫选妃时就进去，而不是等到陛下登基之后，白白地让她错失良机。 只可惜这些事儿也只能在脑子里想想，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时间又怎么会回溯。 随着织坊那边日夜赶工将容落歌要的衣服赶制出来，容落歌很是满意，立刻让人将这些衣裳分发给京城售卖织坊布匹的绸缎庄，让他们的伙计与绣娘穿上身，紧跟着染坊新染出来的布也放进各大绸缎庄售卖。 有了这么个活广告，这批布染出来的颜色鲜亮不说，而且还带着浅浅的花纹，看上去十分的新奇，关键是价格让人心动，普通百姓都能买得起。 容落歌正在染坊跟柳太妃议事，俩人从染池一路看过去，柳太妃给皇后一一介绍。 容落歌仔细认真地听着，柳太妃的确是个很聪明的人，自己给她的配色方子，她自己还能继续改进，这说明她是真的用心了。 染布的水温也是她自己一遍一遍地试出来的，她看到了，往日白嫩的手上，有几处微红的疤痕，这是不小心烫到的。 俩人走了一遍，便去了厅堂喝茶歇脚。 人工染布还是慢一些，想起后世的机器染，容落歌是不可能复制了，毕竟没有电。 电这个东西，以她自己的本事也搞不定，她毕竟不通这份专业。 想起之前她在后院看到的染布剩下的花滓，她就看着柳太妃笑着说道：“我在后院又看到染布剩下的花滓，像是燕脂，用紫铆做成能染丝的为上品，这些是要给贵人们用的。但是红花汁和山榴花汁做成的虽然品相差一些，但是这些花滓还能再用一遍。” 柳太妃一愣，随即说道：“娘娘，不能用了，用过一遍的再上色，那颜色就不好看了。” 容落歌摆摆手笑着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讲废物可以再利用。像是这些花滓，可以做成颜料，作画所用之物。这些染布剩的花滓，晒干之后做成画粉，有些人喜欢画画，但是作画的颜料价值不菲，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用得起，但是这些画粉，咱们作为卖布的搭头。” 柳太妃惊得眼睛都瞪圆了，这样也行？ 皇后娘娘这想法可真是与众不同，不过细细想想未必不可啊，那些花滓其实都是染坊的废料，那是要扔掉的。 可要是将这些东西收起来重新晒干研磨做成画粉，作为买布的搭头送给百姓的话，那肯定会有更多的人愿意买她们的布。 柳太妃的心思一下子转了起来，脸上就带了几分兴奋之色，想了想说道：“娘娘，并不是所有的花滓都能做成，我试一试，您这个想法真的是好，我整天看着那些东西，怎么就没想到呢。” 幸好还没扔出去呢，不然这会儿该心疼死了。 容落歌笑，她当然也不知道，不过是从书上看来的。 柳太妃看着皇后娘娘说道：“这个法子千万不能被人得了去，不然的话岂不是人人效仿，只要咱们保密，那些人就不知道咱们这作为搭头的画粉是怎么来的，这会成为咱们染坊的一大利器啊，娘娘。” 买一盒正经的作画颜料要多少钱？ 像是后宫所用的颜料，一小盒都要几十两银子。 可现在他们白送！ 柳太妃激动地脸都要红了，恨不能把皇后娘娘当财神爷供起来。 容落歌瞧着柳太妃这么激动的样子也有些意外，等她说完之后，才知道自己提出的废物利用的价值比她预料的更高。 如此一来，这些花滓确实需要运出去，然后另找一处地方做画粉才成。 但是地方的话，这就要找寒星澜。 容落歌让柳太妃先悄悄地把花滓都收起来，不要让人发现他们还有别的用途，她自己去找寒星澜。 结果寒星澜去了军工局，她没见到人。 反正也不急在一时，容落歌琢磨着自己有关火炮的善后事宜还有些没写完，与其白白等着，倒不如先把工作做完再说。 于是又回了凤仪宫，去看了看儿子，还不会走的孩子只能躺着，现在好在爬得比较利落了，见到母后来了，立刻就爬过来要抱。 容落歌亲了亲儿子，对儿子她是有愧疚的，因为要忙的事情太多，很多时候她都不能陪着他。 抱着儿子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把小家伙逗得开心了，这才把他交给奶娘，自己去了书房继续干活。 哎，当皇后也不容易啊。 现在辛苦一点，等孩子大一点，有了自己的思维时，自己就能好好地陪着他了。 容落歌忙起来就顾不上时辰，等她写得差不多了，这才停笔休息，转头一看，天都要黑了。 她起身活动一下，外头融心听到动静，就忙走进来，看着皇后娘娘笑着说道：“娘娘，您忙了这么久该摆膳了。” “摆吧。”容落歌确实饿了，寒星澜最近忙着军工局那边的事情，也没时间回来陪着她。 她换了身舒服的常服，洗了手，融心已经带着宫人将饭菜摆上桌。 她一个人吃饭不喜铺张，一般晚膳都是简单一点，三菜一汤足够，她虽重口腹之欲，但是也不会浪费，像是电视剧上一顿饭摆个几十个碗盘那是不可能的。 一盘菜最多吃三口的规矩在这里也没有，她有个习惯喜欢喝汤，不管是粥还是各色汤品都成，吃饭不喝汤，就像是没吃一样。 今晚是炖的笋干肉片汤，又鲜又不腻，她很喜欢。 坐下后，却彩就先给皇后娘娘盛了碗汤放在身前，容落歌刚拿起勺子准备喝呢，就听到外面传来叩拜的声音，她一愣，随即抬头往外看去，就看到寒星澜大步走了进来。 第313章 没有她他只会更艰难 容落歌立刻起身迎上去，笑着问道：“怎么今日回来了？” 寒星澜低头看着落歌，“听说你去找我了？” 原来是为这个，她点点头，问他，“用膳了吗？” 寒星澜便道：“刚从军工局回来，在你这里一起吃点。” 容落歌就让人去膳房加几个菜，又去拿衣裳给寒星澜换上，宫人送进水去，寒星澜洗了手脸这才出来，长舒一口气，觉得舒服了。 膳房那边很快送来加菜，夫妻俩坐下吃饭。 寒星澜是真的饿了，端起碗先喝汤，以前用膳自有一套规矩在，但是跟落歌在一起久了，难免被她带偏，她喜欢喝汤，各式各样的汤每天不重样地换，他跟着慢慢地就喝习惯了，吃饭前先喝一碗汤，照她的说法暖胃，对身体好。 确实，一碗汤下肚，整个人都觉得舒畅了。 容落歌给他夹了菜放在碗中，“军工局那边还顺利吗？” “出了点麻烦，不过你的图纸画得很是详细，问题不大。”寒星澜看着容落歌的眼睛就像是天上的星辰，“你不知道，萧慎现在就住在了军工局，走都不走了。” 容落歌哭笑不得，“萧大人还有这么有趣的一面？真看不出来。” 萧慎那张脸，一看就是杀人都不眨眼的武将脸，原来私下里还能这样……无赖。 寒星澜大笑起来，“他一个军人，对这些东西那是打骨子里喜欢，被他看到了，他能舍得不盯着吗？他就怕真的造出来了，康进思把第一门炮给别人试。” 容落歌乐得不行，“多久能出来？” “不好说，最快的也得一月。”寒星澜叹气，他以为半个月就成，现在上手才知道，就算是图纸十分清晰，但是真的下手去做的时候，也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没那么简单。 “那也已经很快了。”容落歌笑着说道。 “先不说这个，你今天找我要做什么？”寒星澜看着落歌温声问道。 容落歌就把自己在染坊的想法说了，看着寒星澜说道：“地方不用大，隐秘就成。” 寒星澜就瞅着落歌，“你是怎么想出这样的法子的？” “就是让柳太妃先试一试，我是想着女子平常用的脂粉不也是一个道理吗？如果能做成最好，做不成也没关系，本来那些花滓也是无用之物。”容落歌笑道。 “地方有，我让时安给你腾出来。”寒星澜道，“距离染坊不要太近也不要太远，免得被人发现有关联。” 容落歌点点头，“这样最好了。” 寒星澜笑着说道：“如果真的能让百姓都能用上平价的颜料，你这可真的是立了大功。” 苦寒之家能读书已经是倾尽全家之力，画画这种高雅花费银子的喜好，百姓之家想都不要想，便是小富之家都不敢浪费。 若是人人都能有用得起的颜料，寒星澜想想就觉得心情舒畅。 东西虽小，价值不高，但是却能让百姓得到极大的实惠与喜乐。 “能做成多少颜色？”寒星澜问道。 容落歌摇摇头，“现在还不好说，等柳太妃一一试过之后才有定论，也不是所有的花滓都能用。不过我想着，如果这条路能行得通，以后看看能不能调色，把需要的颜色调制出来，这样的话价格上也能降下来。” 寒星澜点点头，“那就试试，如果能行的话，等你这边调制出一套颜色，我会送去画馆让画师试用。” “也行。”容落歌明白寒星澜的意思，如果宫里的画师能用的话，那么外头如果有人想要诋毁这些极为便宜的颜料就没有了根据。 她说一，寒星澜总能替她把剩下的做到尽善尽美，俩人配合极为默契。 等吃完饭，逗过孩子，进了帐子后，容落歌就知道不只是在公事上俩人极为合拍，便是在私事上更为契合。 不知道是不是素的太久了，寒星澜每次都十分的热情，容落歌每每这种时候总庆幸她的身体很是康健。 春风依波，柔情无限。 容落歌香汗淋漓，抱着寒星澜微微喘气，等到慢慢平复下来，这才抬起头看着身边的男人。 他的五官比以前锋锐不少，人也比以前清瘦很多，尤其是那双眼睛，她的手轻轻拂过他的眸子。 寒星澜觉得有点痒，就捉住她的手，笑着说道：“这会儿倒是有力气了。” 容落歌：…… 俩人轻轻的相拥，容落歌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慢慢的睡意浮上来，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寒星澜听着怀中人平缓的呼吸声，把人抱得更紧了一些，一时也没睡意，反倒是在想军工局的事情，消息已经透了出去，现在不管是宁远侯还是苏丞相都没有动静。 但是他不信他们能一直稳下去，肯定会有动作的，他故意留了一个口子，只等他们落入网中。 他仔细回想自己的计划，确实没有遗漏之处，这才慢慢地闭上眼睛。 家国天下，万斤之担，稍有疏忽便会被世家一哄而上压制，他不能走错一步，每走一步都要费尽心思。 幸好，有她。 若没有她，他只会更艰难。 容落歌这一觉睡的酣畅，等她睡醒后身边的人早已经没了影子，她便知道去上朝了。 照旧洗漱用膳去书房，累了就逗逗儿子，容落歌又花费一日的功夫把最后事宜写清楚，终于长长地松口气，能不能行，就看军工局了。 把元保叫来，让他把东西送到前殿，她自己就带着儿子去逛园子轻松半日。 不知道是不是那两个宫女被调走的缘故，这几日不管是宋惠妃还是苏德妃都十分的安静，容落歌也懒得搭理她们，反正只要寒星澜那边动了手，她们以后在这后宫的日子就这样了。 “嫔妾拜见皇后娘娘。” 容落歌正抱着康康前行，没想到在岔路口倒是遇到了宫嫔，她抬头一看原来是阮淑容，看到她不免就想起正在绣万里江山图的勾淑仪。 “阮淑容起来吧，你也出来赏花？”容落歌看在勾婧的面子上，而且阮淑容确实也没给她添麻烦的份上，对着她十分和蔼。 第314章 逃跑 阮淑容这还是第一次与皇后单独相处，不免有一点点的紧张，听着皇后询问，边说道：“嫔妾方从勾淑仪那边回来。” 容落歌笑着点头，“本宫听勾淑仪说起你与她是好姐妹。” 阮淑容一愣，她没想到勾婧真的会在皇后娘娘为她说话，又想起勾婧之前劝她的话，再看着皇后娘娘怀里抱着的白白胖胖的大皇子，阮淑容的心又开始动摇了。 “嫔妾与勾淑仪妹妹在没有进宫前便相处得好，进宫之后互相照应，感情越来越好。”阮淑容笑着说道。 容落歌听着这话，就知道阮淑容不是在这里堵她，而是真的偶然遇上的，既然这样她就不打算继续闲聊，笑着说道：“有个好友互相照应也好，本宫带着大皇子四处走走，阮淑容随意吧。” “恭送皇后娘娘。”阮淑容屈膝行礼。 容落歌就抱着儿子走了，思来想去就去了钟太妃那边去看颐乐公主。 阮淑容看着皇后的背影，又看着健健康康的大皇子，再想起家里的嘱托，脸色不由暗了下来。 她们进宫这么久，陛下都不曾临幸任何一人，一直守着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独占恩宠，见到她这样的小嫔妃依旧和颜悦色，她的心头沉沉的走了。 难怪陛下这么喜欢皇后娘娘，便是她现在也有点喜欢皇后娘娘了。 盛宠的皇后娘娘，可比从未得宠的宋惠妃温和多了，又想起宋惠妃对着她颐指气使的高傲样子，阮淑容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没进宫之前，谁还不是家里的掌上明珠。 阮淑容不像是勾婧，勾婧是对家里失望，但是她家人对她好，她不能轻易背弃，但是又不想给宋惠妃做走狗，到底怎么做，让她犯了难。 朝堂之上最近风平浪静，如今整个京城最出风头的便是皇后娘娘的织坊，他们让家里人也买了布匹回去细看，布匹的成色的确优良，再加上花色新鲜，价钱又低，皇后口口声声说这是陛下的惠民之举称之为平价布。 这打了谁的脸？ 反正大家的脸色不好看，皇后的织坊现在出的布已经被称之为皇后布，皇后的声誉水涨船高，不仅没能被打压下去，反而越来越多的百姓拥护，真是令人头疼。 皇后的名声越好，将来废后的难度越大，这对他们来讲并不是好事。 就算是他们想要出手与皇后布作对，但是一来他们做不出皇后布的花纹，也无法将价钱压得那么低，皇后推出的皇后布根本就不为赚钱，就是为了名声。 如果世家也将自己名下的织坊所出的布压到与皇后布一个价钱，就算是他们愿意，他们也没有提花机，没有罗机子，更不要说新出的染布那颜色更是鲜亮得令人眼前一亮。 这种颜料皇后是怎么调制出来的？ 更过分的是，皇后的染布不仅颜色好花样好价钱低，她还送作画用的颜料，白送！ 很多人为了那一盒颜料就去买布，世家为了研究这种颜料也特意买回家，发现这种颜料确实比不上他们自家好用，但是这颜料真的能用，关键是买布就送不花钱！ 皇后怎么就能想出这么多主意，世家想要与皇后布作斗争，发现他们对付不了。 眼瞅着皇后布没有一月的功夫就已经成为京城最畅销的布匹，让他们又气又怒关键还想不出办法针对。 就在这个时候，军工局那边又说能造出火炮，虽然大家都觉得是谣言，但是军工局最近确实正在连夜赶工，就连工匠都不回家，分成黑白轮值。 比起皇后布，火炮显然更令人提心吊胆。 青玄国已经吃了败仗，短时间内肯定不会再次大动干戈，这种时候陛下还要研制火炮是做什么？ 又想起如今后宫连消息也送不进去，以前后宫出入方便，如今宫门严谨，想要递个消息难如登天，再想想皇后推出的皇后布、染布、花布，以及买布送的颜料，这一项一项的举动，让朝堂之上更是如烧滚的沸水。 寒星澜每日上朝都不动声色，让人看不出陛下的心思到底为何。 梁王忽然出京，虽然皇帝说是让梁王去帮巡河使巡查河岸，但是梁王是在陛下登基时第一个站出来拥护的人，可谓是陛下信任的弟弟，现在出京真的是为了巡河事宜？ 巡河使是许贤妃的父亲担任，早已经出发一月有余，现在梁王又追上去，确实令人疑虑重重。 京城有皇后布还有军工局牵扯住众人的视线，虽然世家怀疑梁王出京的原因，但是也的确是不会全心全意的盯着，只让人尾随出京盯梢。 而梁王出京之后，立刻兵分两路，他自己端着王爷的架子，摆着仪仗似模似样地朝着许大人的方向追去，一副真的本着巡河的差事去的。 而另一路人则化成普通百姓深入各地，立刻开始宣扬京城织坊的事情，户籍，工钱，赏银，住房等问题说得是天花乱坠，消息开始蔓延出去。 虽然很多人不信，但是人传人一多，大家的心思就被鼓动起来。 留在世家门下做黑户，一年到头辛苦也只能吃野菜团子勉强果腹，住的是草棚，穿的是麻衣，他们是不能见光的人，平常都不敢出门，只能窝在田间地头。 可要是真的去京城做工，能有个正经的户籍，还能有工钱拿，做得好有丰厚的赏银，而他们的孩子也不用世世代代都做黑户。 自己就罢了，但是看着孩子，不少人都心动了。 户籍与工钱就像是闪闪发光的金元宝，让他们睡不安枕，吃喝不香，多少黑户私底下慢慢的商议，有些胆大的带着老婆孩子半夜三更就跑了。 反正他们是黑户，只要跑得快抓不住，等跑出去他们就自由了。他们要去京城，要去做匠户，他们想要正大光明的户籍，想要在阳光下行走，想要自己的孩子们能挺起胸膛做人，而不是祖祖辈辈只能偷偷摸摸地活着。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逃跑，终于引起了各世家的关注。 第315章 无法跟皇后交代 京城已经进入酷暑，天气热得人喘不过气来。 康康已经能扶着东西慢慢的行走，嘴里也能含糊不清的喊娘，容落歌兴奋地抱着儿子都要落下泪来。 上辈子她孑然一人，这辈子找到了自己的爱人，还有了自己的血脉，现在听着孩子那稚嫩的声音叫娘，这数月的辛苦都随着风飞走了。 天气一热，太后病了一场，太医诊过脉倒不是大病，就是热气裹身胃口不振，寒星澜趁机提出让太后去行宫避暑。 太后不愿，坚持要待在宫里。 容落歌不掺和此事，太后去不去跟她都没多大的关系。反正她带着孩子是要与寒星澜在一起的，寒星澜的布局已经有了苗头，绝对不会离开京城的。 容落歌唯一能做的就是给福宁宫提高了冰敬的份例，让太后能轻松一些，其他再多的就做不了了。 再加上她去探病，三次里倒有两次见不到人，如此几次之后，容落歌也就不常去了。 容落歌正在陪着孩子走路，扶着暖炕一步一步走得很是稳当，走两步就回头看看，看到母后就继续向前走。 容落歌跟在孩子身后，万一要是走不稳摔了，她能扶一把。 “娘娘，康淑妃来了。”融心进来回禀。 容落歌将孩子交给奶娘自己往外走，结果康康看着母后要走不乐意了，踉跄着小步伐就跟了上去。 容落歌没想到孩子居然追她，她忙停住脚，伸手把跑过来的孩子抱起来，“康康真棒！” 大皇子听着就笑了，挣扎着指着外面。 容落歌哭笑不得就索性抱着孩子一起去了，康淑妃看到大皇子，先给皇后娘娘见了礼，这才说道：“大皇子这双眼睛真是好看，跟娘娘一模一样。” 容落歌让康淑妃坐下，“皮得很，非要跟着我出来。”她说完就把儿子放在地上，小家伙咿咿呀呀地就开始扶着凳子转，或许是之前松开手能走几步给了他勇气，居然敢扔开凳子自己走，没走几步就一屁股蹲在地上。 奶娘吓得脸都白了，赶紧过来想要把大皇子扶起来，容落歌说道：“让他自己慢慢地起来，孩子学走路哪有不摔跟头的。” 容落歌说完就蹲下身子鼓励儿子自己站起来，康康本来想哭的，瞧着母后笑得开心，不自觉的跟着笑起来，然后慢慢地自己爬着试图站起来，但是显然还差点力气起不来。 这个时候，容落歌就把凳子悄悄地放在他身前，大皇子就抓着凳子站了起来。 康淑妃瞧着皇后娘娘养孩子，就真的没想到会是这样，她以为娘娘养着大皇子，一定会小心翼翼地，没想到居然相反。 玩了一会儿，康康显然累了，奶娘赶紧过来把他抱出去去侧殿喂奶。 容落歌先去洗了手，这才重新回来坐下看着康淑妃笑着说道：“这么大热天的，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有什么事情等到日头下去再来说不迟。” 康淑妃就笑着说道：“娘娘，染坊那边的坯布已经不够用了，织坊那边给连夜赶出来一批，但是咱们的棉线跟丝线都不足，需要买进一些。” “周遭都问过了，能买的咱们都买过了，杨易说有人故意将坯布收起来，不让咱们能顺利买到，嫔妾估摸着就是那些世家的布庄做的，所以来给您商量这件事情。” 杨易便是柳太妃当初推荐的人，果然是个厉害的人，有他在外做掌柜，康淑妃的确是轻松多了，很多事情只要吩咐下去杨易就能办妥。 容落歌点点头，看着康淑妃思量着说道：“让人跟杨易说，让他四周的镇子上看看，如果还买不到的话，咱们就南下。一来一回的，一个月也足够了。” 康淑妃闻言忙点点头，“如果南下的话，让谁去比较合适？” “等杨易那边买不到再说。”容落歌还真是没有合适的人选，做采买也不是容易的事情，采买人也得靠谱才成。 “行，嫔妾先让杨易去周边看看，不过应该希望不大。”康淑妃有点发愁。 容落歌点点头，“不急，先去看看。” 康淑妃得了皇后的吩咐就起身告辞离开，等她一走，容落歌想了想，她这里没有合适的人选，只能问问寒星澜那边有没有了。 内廷府自然是有采买的，只是容落歌不愿意跟齐王打交道，所以也不去想让内廷府去做这个事情。 没想到她没等到寒星澜晚上回来，时安前来回话，“皇后娘娘，陛下今晚要在军工局留下。” 容落歌心头一跳，看着时安，“成了？” 时安一脸的兴奋却不敢表露出来，微微点头，“陛下说让娘娘不用担心，明早陛下就回宫了。” 容落歌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这么说寒星澜布地局抓到人了？ 这么一想，就是她也有些紧张起来，“陛下还有别的话吗？” 时安摇摇头，“皇后娘娘，您有话带给陛下吗？” 容落歌看着时安就道：“让皇上保重，你跟陛下说我等他回来。” 时安得了话就赶紧出宫往军工局赶，一刻也不敢耽搁。 容落歌发现自己有点紧张，七八日之前，寒星澜就跟她说火炮已经造出来了，还故意试了一炮，当时她没在军工局，但是她也能想到这一炮的动静不小。 费了这么多的心思，就等今晚了。 容落歌这一晚上都有些心神不宁，索性陪着康康玩，一直把孩子哄睡着了，她这才洗漱躺下。 只是进了帐子，依旧翻来覆去的无法入睡，不知道军工局那边情况如何了。 此时，军工局这边，寒星澜没有在屋子里呆着，而是去了库房看着造出来的火炮，就是这么个黑漆漆的东西，那一炮的威力让他震慑不已。 “陛下，天太晚了，您先去歇着，如果有动静，奴才一定叫您起来。”时安忙说道，瞧着陛下没有挪脚的意思，他立刻又说道：“皇后娘娘吩咐奴才转告陛下，请您一定要爱惜自己，注意安全，陛下，您若是一直这么等着，奴才怎么跟皇后娘娘交代啊。” 第316章 这不是要人家的命吗？ 寒星澜看了时安一眼，时安立刻紧张得大气儿都不敢出，随即就看着陛下转身往回走，他这才微微松口气。 还是搬出皇后娘娘的名头好使。 寒星澜回去后洗漱完毕，并没有立刻休息，而是看着时安说道：“让人盯紧了，不能让任何一个人漏网。” “是，奴才遵命，陛下放心。”时安立刻回道。 寒星澜这几日都没有睡好，确实有些累，于是闭上眼睛抓紧时间休息，若是抓到人，他就真的想要休息也不容易了。 容落歌一直到后半夜才睡着了，但是天不亮就醒了，她盯着帐子定定神，忽然发现已经习惯了身边有个人，当这个人不在身边的时候就很不适应。 她揉揉眼睛起身，掀起帐子趿拉上鞋悄悄地走出去，外头的天色黑蒙蒙的，只有遥远的天际泛着丝丝青色。 外头她能听到值夜的宫女轻微的呼吸声，没有惊动她们，她在临窗的暖榻上坐下，拿出昨晚上没做完的事情继续做。 皇后布……想起这个名字容落歌的心情很是复杂，老百姓真的是一群很简单也很容易令人感动的存在，她其实没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只是想让他们能穿一点漂亮结实的布，他们就这样记住她，感恩她，将她售卖的布称之为皇后布。 这三个字的分量若是以前她不懂，但是现在她知道，这三个字赋予给她的是百姓对她的支持与拥护，简单地说，她已经初步有了民心。 而民心这种东西，最是难得。 容落歌上辈子孑然一身，只想着自己如何能好好的活下去，或者说如何能更好的活下去，其实来到这里之后也是这般想的。 只是她遇上了寒星澜，一个爱民如子的皇帝，所以慢慢的她的路就跟着他走偏了。 他们俩人的生存环境其实很恶劣，太后是皇帝的亲娘，却更偏心自己的娘家，朝堂之上世家盘踞，皇帝便想要重用科举出身的寒门学子也是困难重重，三年一考，考中学子不少，但是留给他们的官位太少，以至于就算是考中了进士，仕途也是渺茫。 寒星澜扶持萧慎，扶持寒门学子的举动，无异于就是触动了世家的利益。 这一场博弈，早早晚晚都要一决死战。 这次是寒星澜主动出手，利用火炮诱世家上钩。 不知道有没有成功。 容落歌望着天际的日光渐渐明朗，长长地舒了口气。 “娘娘，您醒了？怎么没叫奴婢呢？”融心掀起帘子悄悄走进来，就看到皇后娘娘正坐在炕桌前写东西顿时吓了一跳。 容落歌抬起头看着融心笑道：“也是刚起来，传膳吧。” 容落歌跟纯正的古人是不一样的，她不能把别人日日夜夜的服侍当理所当然，融心跟却彩跟着她年数长一些还好，平日没有那么紧绷，但是其他的宫人却不一样。 这会儿融心还能镇定去传膳，若是之前她稍微使个脸色，只怕昨晚上当值的宫人都要受罚。 宫规严谨，容落歌不能改变大局，至少能让在凤仪宫当差的人，不要那么辛苦。 外头值夜的小宫女知道皇后娘娘早已经起身，而她们还睡得昏天暗地毫不知情，吓得脸都白了，知道皇后娘娘并无怪罪的意思，俩人隔着帘子磕了头这才去交班。 容落歌也没说不让她们磕头，若是不让她们磕头退下，只怕这俩人得吓得日夜不安了。 吃完早膳，容落歌去看儿子，康康刚吃完奶，看到母后就从奶娘怀里挣脱下来下地朝着她一步一步地走过来。 容落歌蹲下身去看着儿子，伸出胳膊等着他。 康康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小心翼翼地走了几步，等快靠近的时候一下子扑了过来，娘俩抱在一起乐得不行。 把儿子抱起来，容落歌打算带着孩子去织坊走一趟，省得她蹲在凤仪宫总是担心军工局那边。 织坊这边如今是热火朝天，工匠们需要倒班轮值，当然不会出现后世的三班倒，如果只让他们上八小时工，估计这些工匠就该磕头请罪了，就算是黑白二班倒，这些人一开始也是胆战心惊，直到工钱发到手里这才安了心。 正因为这样，每当他们轮班的时候，这些人就没个偷懒的，巡班的匠头都不用盯着，出产高损耗低，容落歌当初看到数据的时候自己也很吃惊。 瞧着容落歌带着大皇子到了，所到之处，匠人皆停下手头的工作行礼请安，容落歌颔首示意，抱着孩子走了一圈，就去了后头的染坊。 柳太妃现在干劲十足，一大早就来了，正蹲在染池前钻研新的花样，听到皇后来了立刻迎出来。 容落歌瞧着她的样子，可比在后宫的时候精神多了，可见人啊，就得出来工作，不然精气神都消耗没了。 柳太妃看着大皇子眼睛就挪不开，容落歌见了就笑着说道：“太妃帮我抱一会儿？这抱了一路，胳膊都酸了。” 柳太妃忙去洗了个手，这才把大皇子接过去，哪知道这小子不领情，哼哼唧唧地出溜下去，自己满院子跌跌撞撞的走，却彩带着奶娘宫女忙跟上去小心翼翼地看着。 柳太妃瞧着就对着皇后娘娘说道：“大皇子这性子要强，将来一准儿差不了。” “现在才在哪里。”容落歌笑着说道，看着柳太妃关切地问道：“新的颜色怎么样了？” “正在调试有点苗头了，不过配比还得调制。” “配色便是这样，需要一点一点的调试，太妃不用着急。”容落歌点点头，站在染池前瞧着匠人正在井井有条的下布染色，如今虽然没有流水线这个词，但是容落歌正在慢慢的调整工序与流程，就是朝着这个方向使力。 古代与现代不一样，现代流水线没有什么很重要的工艺秘密，工人进场后，所有的程序全部分开打乱。 但是古代不一样，手艺就是人家匠户吃饭的本事，你让人家祖祖辈辈吃饭的本事拿出来共享，这不是要人家的命吗？ 第317章 皇后能处，有事儿真上 所以，容落歌选择的是将人人都会的一部分拿出来做成流水线，事关别人匠户家族吃饭手艺的部分，就把匠户一家调进来，一家人将这一部分的工序拆分，矛盾基本上就化解了。 转了一圈一切都很顺当，容落歌就与柳太妃去了厅堂说话，看着她问道：“杨易确实有些本事，事情做得不错，康淑妃可是一直夸他。他从云江来的时候，可还顺利？” 说起这个柳太妃就真是太有话要说了，笑着说道：“那可不是热闹，不要说云江是咸鱼翻身，便是我娘家都没想到我现在还能有这本事呢，他们啊真的是羡慕坏了，但是也没办法，我就是不愿意提携他们。” 容落歌听着柳太妃这样说就笑了笑，“这也是因果循环。” 柳太妃哼了一声，“当年罗氏处处打压我，刻薄我，在我父亲面前一副面孔，背后一副面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当年我但凡有点办法，也不会让她一直欺负。我也不是没想过跟父亲说，只是父亲常年在任上，很少在家，说了又有什么用？我小的时候确实告过一回状，罗氏当着我父亲的面保证对我好，但是父亲一走她就变本加厉，我现在想起来都恨得慌。” 容落歌心想柳莺莺这日子还不如原主，原主在庄子上过日子，楚珂只是视而不见，也没说是追到庄子上容不下她。 “当初我要是不拼着一条命求了太后，就得嫁给年纪大的鳏夫，好在我前半辈子苦，如今苦尽甘来，能遇上娘娘，真的是我的福气。”柳莺莺这话说得真心实意。 说到这里，柳莺莺又笑了，“罗氏知道我在京城被娘娘重用，还想着打着我爹的名义，让杨易带着罗家的人一起上京呢，呸，脸皮够厚的。” “娘娘您不知道，我是故意让杨易去的我家送信，就是想要让罗氏知道，如今杨易一个与我家搭不上关系的人，都能受我提携，我就是要罗氏看得着吃不着。” 容落歌看着柳莺莺，“也许，她还会让柳总督出面让你答应呢。” 柳莺莺听着皇后提及自己的父亲，脸上的笑容就没了，半晌才说道：“娘娘，若是父亲心中真的有我，当初我拿着我母亲的遗物求见太后的时候，他就该有所动静，但是没有，如今我也只当我没父亲了。” 父亲也许真的疼过她，只是随着罗氏生的儿子越来越大，这个爹已经不是自己的爹，她曾经期盼过，失望过，如今早就不在意了。 容落歌拍拍柳莺莺的手，笑着说道：“是啊，咱们的好日子在后头呢，只要你将染坊慢慢做大，总有一日天下人都知道柳太妃的名号。” 柳莺莺就乐了，“嫔妾可没那么大的野心，就想着能做点事情就好。再攒一笔银子，将来给颐乐添妆。” 俩人说着话，元保急匆匆地找了来，看到皇后就拜，“娘娘，时总管求见，正在凤仪宫候着。” 容落歌这么稳重的人，此时也猛地站起身来，她深吸口气，压一下自己的心绪，看着柳莺莺说道：“我先回去看看。” 柳莺莺立刻起身相送，看着皇后急匆匆的脚步，她不免有些担心，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吧？ 容落歌带上康康，一行人从织坊浩浩荡荡回了凤仪宫，时安一看到皇后立刻上前见礼，“奴才拜见皇后娘娘。” “时总管，起来吧。”容落歌边说边往里走，看着时安问道：“陛下让你回来的？” “是。”时安点点头回道。 容落歌进了正殿，让奶娘把儿子抱走，只留下信得过的宫人，然后看着时安问道：“情况怎么样？陛下一切都好吧？” 时安紧绷一路的神色立刻缓和下来，开口回道：“回娘娘的话，陛下算无遗策，已经将内鬼抓住，如今已经送往三司会审。陛下让奴才跟娘娘说，萧大人已经待命，请娘娘坐镇后宫，莫要惊慌。防止内宫与外朝串联。” 容落歌立刻说道：“你回去跟陛下说，让陛下安心在外处置事情，内宫绝对不会出乱子。” 时安得了皇后娘娘的准信松了口气，“陛下还让奴才跟娘娘说，若有外命妇求见娘娘，娘娘也一概不见。” 容落歌颔首，“这是自然。” 如果抓住的内奸造真的是宁远侯的人还好说，如果是苏丞相的人呢？ 苏家的人就关联到太后，容落歌处置起来必然要棘手，倒不如以奉皇命为由谁也不见，太后那边也好交代。 时安来得快走得也急，容落歌立刻把元保叫来，看着他吩咐道：“你亲自守着内宫门，一旦前朝出现动静，立刻将内宫门关闭，无凤仪宫令牌任何人不得外出，便是太后娘娘也不例外，知道了吗？” “是，奴才遵命。”元保心头虽然一凛，但是回话却是干脆利落，立刻转身去准备了。 容落歌想了想，现在还不能把许贤妃还有康淑妃等人叫来，毕竟事情未起，万一有变故呢？ 等审问出来再说。 容落歌又把融心等人叫来一一吩咐事宜，后宫地方虽大，但是寒星澜后宫嫔妃的人数少得可怜，如此划分安置她心中早有定论，此时把她们叫来不过是预先把如何分派人手看管各路口吩咐下去。 一来是免得事到临头手忙脚乱，被人有机可趁，二来也是为了让大家知道她这个皇后可不是吉祥物，有事真上！ 后宫的变动安排得很是细微，若不认真观察是发现不了的，再加上之前寒星澜与容落歌就有意斩断嫔妃与娘家的私下往来，所以现在调动人手就不会轻易惊动人。 金乌西坠，夜色渐渐地拢上来，还没有消息传来，容落歌在殿中一边陪着孩子，一边忍不住去想难道是审问的不顺利？ 也是，古代人都爱养死士，万一被抓到的人死不招供呢？ 三堂会审虽然极大避免了被世家抓空子灭口，但是相应的审讯难度也不会低，无法灭口，但是阻挠审讯的进程还是有办法的。 容落歌有点坐不住了。 第318章 凡事都要有个理由 此时，齐王府内，明太妃正在小佛堂礼佛，白灼轻手轻脚地进来，看着太妃闭目念念有词，她就安静地站在一旁候着。 很快，明太妃就睁开眼睛，头也没回，开口说道：“可是有什么事情？” 白灼轻轻上前弯腰回话，“太妃，王妃正在外头求见。” 明太妃微微皱眉，“可知道为了何事？” 白灼便道：“王妃想要回娘家，特来请太妃示下。” 明太妃闻言头也不抬地说道：“好端端的为何想要回娘家？” 凡事都要有个名头。 白灼微微摇头，“老奴也不知道，王妃并未说为何。” 明太妃垂着眼皮半晌，这才徐徐说道：“你去跟王妃说，就说我身体不适，需要人在身边照顾，让王妃晚些日子再回娘家。” 白灼不解，疑惑地看着太妃。 明太妃轻轻叹口气，看着白灼说道：“军工局的事情你听说了吧？” 白灼点点头，“老奴的确是听说一些，但是不是很多人说是假的吗？老奴也很难想象火炮是个什么东西，有人说一炮能把城墙轰塌这不是胡说八道吗？之前那个火雷够厉害，也不能将城墙炸开。” 明太妃也没见过火炮什么样子，但是她很了解皇上的性子，既然敢放出这样的消息，只怕就有把握真的能造出来。 她看着白灼问道：“火雷没出现之前，谁又能想到道士炼丹用的东西，还能有这么大的威力？陛下向来不说诳语，这件事情只怕有七八成是真的。” 白灼闻言吸了口气，“要是真有这样厉害的东西，那……那岂不是……” 白灼不敢往下说了。 明太妃头疼得很，抬头看着观世音菩萨，若是真有这样厉害的东西，只怕这天下真的要变了。 明太妃陪伴先帝一辈子，她心里最清楚，先帝年轻时也有雄心壮志，想要推翻世家，将这天下真真正正的一统。 只可惜，先帝虽然有这样的雄心，却没有这样的力量，鸮国世家拧成一股绳，朝廷的军队打不过，如此一来，先帝就算是不愿意低头，也不得不低头，与世家几十年的较量，最大的成果便是没能让世家的权柄进一步的扩大，也就仅此而已了。 先帝为何宠她，真的是因为她的美貌？或许有一部分，但是更多的原因别人不知道，但是她心知肚明，就是因为她的娘家并不是那些百年世家，她的娘家不会让陛下觉得喘不过气来。 那些家世雄厚的嫔妃，或早或晚，或生病或意外，都在后宫慢慢地消失，明太妃一辈子嚣张，可偏偏能活到最后，不只是她自己有手段，更有先帝的偏爱。 现在形势又有不同，若是当今陛下是个不容人的，她是绝对不会劝着儿子放下屠刀，但是陛下心胸宽阔，爱惜名声，再加上先帝走后，她与容落歌之间几次联手，也算是互相了解些，几经思量，她才愿意决定让儿子投靠陛下。 如今看来，她的选择没有错。 至于自己的儿媳妇，明太妃并不是很喜欢，但是既然已经娶进门，也不能无故休妻。 这种时候云时妆想要回云家，明太妃已经能猜到几分，她是绝对不会允许云时妆回云家帮着云家做什么事情。 云丞相的立场还很难说，她不能再把儿子推进被皇帝怀疑的人群中。 白灼瞧着太妃又开始礼佛，她悄悄退了出去，太妃这样做肯定有道理，她只需要转告王妃即可。 侍疾可是身为儿媳侍奉婆母的大事，想必王妃必然不敢懈怠。 且不说云时妆不能回娘家心中如何焦急无奈，也不提容黛在齐王府的日子如何难熬，此时宫中也起了些涟漪。 “娘娘，太后忽感不适，命人传了太医。”融心快步进了殿内回禀。 容落歌闻言抬起头，放下手中的笔问道：“忽感不适？” 融心点点头，“是，说是太后娘娘用完膳后便感觉到不太舒服，苏德妃也在福宁宫，见状惊慌不已，就让人去请了太医。” 容落歌微微皱眉，“然后呢？” “娘娘，可能是奴婢疑心太重，这次福宁宫宣召的太医并不是院正，而是一个不太经常出入后宫的生面孔。” 容落歌闻言确实有些意外，看着融心问道：“让人去太医院走一趟，查一查这个太医的底细。”说完顿了顿，“立刻让人暗中盯着这名太医，不要打草惊蛇看他做什么。如有什么发现，立刻回来回禀。” “是，奴婢这就让人去办。”融心忙退下去。 容落歌就很意外，整个后宫以前像个筛子，她与寒星澜几次修补，总算是将漏洞补了个七七八八，但是唯独没想到太医院. 幸好她一向谨慎，让人暗中盯着苏瑛与福宁宫，没想到还真给了她一个惊喜。 寒星澜在外钓鱼，如今自己在后宫也被迫要钓鱼了。 今年的夏天似乎格外的短暂，她忙着织坊的事情，好似一下子就过去，再加上火炮制造一事，如今一眨眼已是深秋。 眼看着就要入冬，今年这个年怕是也未必能过得安稳。 容落歌听着儿子在院子里咿咿呀呀地说着话，前几日他要挣扎着学走路，如今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步也不肯走了。 容落歌上辈子没养过孩子，对小孩子如何养也知道的不多，后来奶娘跟她说一般小孩子都要到周岁才会学走路，也有身体强健的不到周岁会走的，但是那是极少数。 像是康康这样偶尔敢扶着暖炕走几步，那就真的是少数中的少数，如今不肯走也不稀奇，毕竟还未真的到学走路的时候。 容落歌这才知道，一时间也有些哭笑不得，最近她正在读养儿书籍，如何好好养孩子，对她来讲也是个新的课题，得好好学。 毕竟，这是她的短板，没经验，第一次当娘。 她上辈子的工作环境几乎不会与小孩子打交道，而她也没有亲人朋友，没见过别人养孩子，竟不知道养孩子的知识那也是极其繁杂的。 “娘娘，许贤妃有急事求见。”却彩进殿来弯腰回禀。 第319章 宫里的规矩不是摆设 “让她进来。”容落歌打起精神说道，最近实在是太忙，她休息的时间不足，白日里便有些没精神。 许贤妃很快就随着却彩进了殿，见到皇后娘娘上前行礼，“嫔妾拜见皇后娘娘，娘娘金安。” “快起来吧。”容落歌让人赐座，看着许贤妃问道：“遇到什么事情了，这么匆匆忙忙的。” 许贤妃落座之后，缓口气这才说道：“娘娘，嫔妾刚得了消息，苏德妃与宋惠妃起了争执，殃及到勾淑仪，俩人在勾淑仪那边吵起来，一不小心将勾淑仪绣的万里江山图给划破了。” 容落歌以为自己听错了，定定地看着许贤妃，发现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就知道这是真的。 她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许贤妃看着皇后娘娘面无表情的样子，以为皇后娘娘真的很生气，她轻叹口气徐徐说道：“苏德妃与宋惠妃拍拍屁股走了，但是勾淑仪辛辛苦苦几个月全都白费了，她=哭得眼睛都肿了，去嫔妾那里求个主意。勾淑仪，不敢来见娘娘，她说自己辜负了娘娘的厚爱，实在是没脸来。” 容落歌以为许贤妃遇到什么事情，她想过也许跟后宫宫务有关，也许跟内廷府有关，也许是冬日的份例有关，唯独没有想到居然是那幅万里江山图出了事。 “什么时候的事情?”容落歌看着许贤妃问道。 许贤妃看着皇后娘娘的神色严肃，透着一股子严厉，强压着怒火的样子，她立刻说道：“就半个时辰前的事情。” 半个时辰前？ 半个时辰前，苏德妃还在福宁宫为太后请太医！ 容落歌微微垂眸，太医从福宁宫离开，苏德妃居然有闲情逸致与宋惠妃去勾淑仪那里，就这么巧还起了争执，毁了万里江山图。 细细一想，看来融心怀疑得没错，苏德妃怕是以为自己真的将消息传了出去，无事一身轻，就想着给自己找点事儿做做了。 容落歌看着许贤妃问道：“可是人证物证齐全？” 许贤妃立刻点点头，“勾淑仪去嫔妾那里告状，嫔妾知道事关重大，不敢懈怠，第一时间让人去永延殿查问，并记了口供。不只是勾淑仪身边的人能作证，永延殿正殿琼章夫人身边的侍婢也能作证确实看到了东侧殿的闹剧。” 容落歌看着许贤妃点头道：“这件事情你做得很好，万事证据为先。”说到这里嗤笑一声，“本宫虽然不愿意拿着皇后的名头压人，但是并不意味着就能有人无视宫规，蔑视本宫的威严。苏德妃与宋惠妃身边的人可审问了？” 许贤妃摇摇头，“嫔妾也是为此事来跟娘娘回禀，嫔妾虽然替娘娘处理宫中琐事，只是苏德妃与宋惠妃与嫔妾同为妃位，嫔妾无法传唤她们身边的人。” 容落歌听了这话没有责怪许贤妃，她也有自己的难处，不管是宋惠妃还是苏德妃都不是好相与的，她就说道：“既然如此，就让赵嬷嬷亲自带人去，这幅万里江山图是本宫要献给陛下之物，无端被人毁坏，自然是要问个清楚明白。” 许贤妃知道赵嬷嬷在皇后娘娘身边，虽然不太出面做什么事情，但是却是管理凤仪宫的管事嬷嬷，如今有赵嬷嬷出面，不管是苏德妃还是宋惠妃，谁敢给赵嬷嬷难堪？ “那嫔妾与赵嬷嬷一起走一趟？”许贤妃立刻识趣地说道，皇后娘娘善解人意，没有因为她无能责怪，她却不能自己也理所当然。 容落歌听着许贤妃这样说，就对着她说道：“你不过去，你若是去了，苏德妃与宋惠妃不敢对我如何，却肯定会记恨你，让赵嬷嬷过去把人拎出来，你再带着人去审就足够了。” 许贤妃闻言立刻说道：“娘娘，嫔妾不敢去二宫拿人，已经很对不住娘娘的信任，现在又怎么能继续躲在娘娘身后，既然您让赵嬷嬷去走一趟，嫔妾就没什么怕的，望娘娘恩准嫔妾与赵嬷嬷一同前去。” 许贤妃的态度很坚决，容落歌琢磨着这位可能有将功赎罪的意思，想了想就答应了，笑着说道：“你若真想去也行，那就去吧。” 便是苏瑛与宋惠和记恨许贤妃又能如何？ 自己自然会好好地庇护她。 许贤妃高高兴兴地答应了，立刻就起身告辞，“娘娘，事不宜迟，嫔妾这就去。” 容落歌点点头，立刻让人把赵嬷嬷叫来，自己叮嘱她几句，赵嬷嬷立刻说道：“娘娘放心，老奴一定把事情处理得妥妥当当，不会给娘娘丢脸。” 容落歌点点头，“去吧，尽量不要惊动太后娘娘，若是苏德妃一定要闹到太后娘娘那边去，那就由着她去，你们不用阻挠。” 二人答应下来，立刻抬脚离开。 容落歌也无法安心继续看书，在殿中慢慢地转圈思考此事，当初宋惠和绣了一副万里江山图意图邀宠，只可惜她没得到机会献图。 后来，她让勾婧绣绣此图，苏瑛虽然与宋惠和是同盟，但是俩人的脾性不合，大事上不会起摩擦，但是这种事情上苏瑛自然很愿意让宋惠和吃个排头。 但是，从现在的结果来看，看来二女这是摒弃前嫌，苏瑛为了拉拢宋惠和，这才把万里江山图的事情告知。 以宋惠和高傲的性子，怎么会允许勾婧真的绣成此图踩着她的脸往上爬。 若是这样的话，毁图就顺理成章了。 那么，关键就来了，自己与寒星澜都已经封锁了消息，苏瑛是从哪里知道陛下设伏的事情，为了往外报信，一是利用太后的人脉，通过太医院的暗线传递消息，二是利用万里江山图与宋惠和再度联手。 容落歌细细回想后宫的情形，能堵的漏洞都堵上了，甚至于连内廷府那边都做了切割，后宫的宫人几经筛选，没想到还有眼线没有揪出来。 到底是哪里呢？ 容落歌一时间实在是想不到，就只能等着许贤妃那边的消息了。 这一次，她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苏瑛与宋惠和，该让她们知道，宫里的规矩不是摆设！ 第320章 违抗凤命 此时永延殿里勾婧整个人都有些傻呆呆的，看着地上揉成一团的万里江山图，这是她一日又一日的汗水才绣成的，她的脑子里嗡嗡的，这是她向皇后投诚的诚意，结果现在被踩成一团掷于地上。 勾婧这辈子都没有像此时此刻如此愤怒过，她还记得当时宋惠妃看她的眼神，就像是望着蝼蚁，她知道宋惠妃就是故意的。 她又想起苏德妃，之前明明苏德妃告诉她不要声张此事，结果却是她与宋惠妃一起过来，她又不是傻子，自然就想到了其中的猫腻。 这些日子后宫的气氛不太对，阮时华过来提醒过她，她不想惹是生非，她一门心思想要将万里江山图赶紧绣出来，是她太过于精益求精，所以本该半个月前就完工的绣图，一直到现在才要收尾。 哪知道就差最后一步，却毁于一旦。 阮时华瞧着勾婧的神色不太对，忙伸手扶住她，暗暗用力想要让勾婧清醒一点。 勾婧侧头对上阮时华担忧的目光，她低声说道：“阮姐姐，我没事。” 阮时华怎么会相信，她压低声音说道：“你别生气，既然凤仪宫那边已经知道这件事情，必然会有动作，你要冷静下来，不要冲动。” 勾婧点点头，“阮姐姐，我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阮时华微微叹口气，看着勾婧伤心地说道：“我知道你委屈，你难过，但是我们位份低，想要讨个公道不容易，若是……若是皇后娘娘那边没有为你做主的意思，你……你千万不要闹起来，以后徐徐图之。” 勾婧知道阮时华是为了她好，她说得有道理，若是皇后不做主，她硬要跟宋惠和还有苏瑛对上，无异于以卵击石。 但是，她相信皇后娘娘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 俩人相对无言，很快的勾婧身边的宫人快步走进来，对着二人行礼后开口说道：“主子，皇后娘娘派赵嬷嬷与许贤妃去云华宫与永福宫抓人审问此事了。” 勾婧闻言猛地站起身来，她就知道，就知道皇后娘娘肯定不会不管的。 阮时华也是一愣，跟着站起来，看着勾婧开心地说道：“这下好了，皇后娘娘肯为你出面，必然会为你讨个公道的。” 勾婧用力点点头，她看着阮时华说道：“阮姐姐，你放心回去吧，我在这里等着，凤仪宫那边的人肯定还要过来问话。” 阮时华点点头，“好，你别着急，到时候实话实说便是。” “我知道，我一定会的。”她绝对不会放过她们，就算是啃不了一块骨头下来，也得撕下一口肉，才能对得起自己的万里江山图。 阮时华又叮嘱几句，这才告辞离开。回去的路上，阮时华心中也有几分感慨，真是想不到宋惠妃的度量如此小，这绣图是皇后让勾婧绣的，便是宋惠和有什么不满意的，难道不是去找皇后娘娘吗？ 结果她却把气撒在勾婧的身上，又想想苏瑛更是不寒而栗，这件事情并未宣扬出去，皇后娘娘那边自然不会刻意去说，自己也守口如瓶，还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有苏瑛。 结果呢？ 苏瑛告诉勾婧不要声张，结果她自己把勾婧给出卖了。 若不是苏瑛告密，宋惠和又怎么会知道勾婧在绣江山图？ 阮时华裹紧了身上的大氅，明明还未入冬，她却觉得骨头缝里都透出凉气来。 苏瑛与宋惠和联盟，她与勾婧都是依附于两人的人，结果呢? 苏瑛将勾婧出卖得毫不犹豫，这次只是一幅图，下次说不定就是一条命。 这样的人，她还能如何与之为伍？ 阮时华之前投诚皇后的心思并不剧烈，但是经过这次的事情，她的心狠狠地被晃动了。 赵嬷嬷与许贤妃的动作很快，带着人将凡是跟随宋惠妃与苏德妃前往永延殿的宫人全都带走。 宋惠和当然不同意，尤其是玉竹与清莲是她的陪嫁的丫头，知道很多事情，这要是被抓走了，她如何能心安？ 赵嬷嬷手持凤仪宫的令牌，看着宋惠妃神色不惧地慢慢开口，“惠妃娘娘，老奴是奉命办事，还请惠妃娘娘不要横加阻挠。再说，只是寻常问话而已，惠妃娘娘违抗皇后娘娘的凤旨，若是您再不收手，就不要怪老奴不客气了。” 宋惠和柳眉一竖，怒道：“你不过一个卑贱的奴婢，也敢在本宫面前大放厥词，信不信本宫立刻处置了你？” 许贤妃立刻开口说道：“宋惠妃，这话可不能信口胡说，赵嬷嬷一言一行皆是奉皇后娘娘旨意，事情起因也是因为惠妃你毁坏勾淑仪奉皇后娘娘之命绣制的万里江山图。莫非宋惠妃如此阻挠是心中有鬼？还是说那幅图你确实是故意毁坏？” “贤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宋惠和看着许贤妃气得恨不能将她刻薄的嘴脸撕碎。 “本宫说得很清楚，宋惠妃又何故假装不懂呢？”许贤妃看了一眼身边的人，“把人带走，若是有人违命不遵就一起带走。” 许贤妃带来的人，立刻就将宋惠妃身边的人抓起来，场面顿时乱成一团，玉竹与清莲吓得脸发白，不由得开口喊道：“娘娘救命，娘娘救命！” “把人放开！”宋惠妃立刻上前指着许贤妃喊道。 许贤妃浑然不惧，“宋惠妃是想违抗凤命不尊吗？” 宋惠妃就算是心里这么想的，嘴上自然也不能说，只能看着许贤妃恨不能把她灼出个洞来。 许贤妃笑了笑，“宋惠妃不用担心，只是循例问话而已，只要惠妃是无辜的，她们自然就能很快回来。” 许贤妃说完，也不给宋惠和继续撒泼的机会，带着人立刻就走了。 等出了云华宫，就立刻又去了永福宫。 此时，永福宫里苏瑛正在捧着一本书看，但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满脑子都在想着这件事情闹到这种地步，不知道皇后到底会怎么处置。 她是故意把消息透露给宋惠妃，就是想要破了皇后封后宫的举动，只是她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想到这里，不免也有些心浮气躁。 第321章 这个皇帝真大胆 “娘娘，凤仪宫的赵嬷嬷与许贤妃来了。” 苏瑛的思绪被打断，闻言抬头看着宫人问道：“她们一起的？” 宫人立刻点点头，然后压低声说道：“奴婢看到许贤妃的人压着惠妃娘娘身边的玉竹与清莲走了。” 苏瑛一愣，“你看清楚了？” “是，看清楚了。” 苏瑛的脸色更难看了，就起身走了出去。 许贤妃与苏瑛品级相同，只是颔首示意，赵嬷嬷上前见礼，“老奴拜见德妃娘娘。” “赵嬷嬷起来吧，如此兴师动众地来本宫这永福宫，是为了何事？”苏瑛冷冷的说道。 赵嬷嬷闻言开口说道：“是为了勾淑仪的万里江山图被损坏一事而来。” 苏瑛皱眉说道：“绣图是惠妃无心弄坏的，与本宫有何关系？” 赵嬷嬷便沉声说道：“为了查证真相，皇后娘娘要老奴把在场的人都要带走问话，只是循例问话而已，只要是无事的，很快就能回来，德妃娘娘不用担心，既然您说此事与您无关，若是如此，您身边的人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赵嬷嬷故意用这话堵住了苏德妃的嘴，她要是阻拦那便是心虚，事情肯定跟她有关系。 她既然说此事与她无关，那么带走问话而已，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苏瑛被赵嬷嬷这软中带刺的话给怼的脸色相当的难看，一时间沉默不语。 许贤妃瞧着苏瑛的模样，笑着说道：“德妃妹妹在担心什么，不过是几个宫人罢了。” 苏瑛看着许贤妃气不打一处来，但是面上却不能授人以柄，就看着她说道：“既然是皇后娘娘的意思，本宫自然不会阻挠，让她们跟着你们走一趟就是。” 苏瑛也不怕，她又没有动手，而且就算是她把消息透露给宋惠和的又如何？ 她也只是传个消息而已，其他的可什么都没说。 苏瑛想到这里就把跟着自己去的人叫出来，“你们两个去走一趟，一定要如实回答。” 二女立刻躬身应了。 许贤妃一见笑着说道：“德妃妹妹果然是个爽快人，那我就不打扰了，皇后娘娘可还等着结果呢。” 苏瑛憋着气把人送走，许贤妃头也不回地走了。 人一走，苏瑛对着身边的人说道：“去打听下惠妃那边的情况。” “是，奴婢这就去。” 苏瑛虽然不乐意把身边的人交出去，但是也不至于跟皇后直接撕破脸，况且她有信心皇后那边查不出什么，她一向是个谨慎的人，身边的人她也不会信任，因此做事情格外的小心翼翼。 另一边，容落歌终于等到了回来的寒星澜，一见人就立刻迎上去，关切地问道：“事情如何了？” 寒星澜握着容落歌的手走进去，看着她说道：“已经审出来一部分，我已经让人去抓人了。” “谁的人？”容落歌关心的问道。 “宁远侯。” 容落歌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松口气不是苏家人，如果是苏家人的话，就等于是跟太后成了对立面，这对寒星澜与她都不是好事。 二人对视一眼，寒星澜把人拥进怀中，长长地松了口气。 容落歌靠在他的胸口，知道他现在的心情一定跟她一样，都觉得侥幸。 想到这里不由得笑出声来，她抱着寒星澜，“看来真是天助你也，你知道后宫出什么事情了吗？” 寒星澜听着容落歌的口吻，就问道：“后宫也出事儿了？” 容落歌就把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寒星澜压根就想不起来万里江山图的事情，但是想现在他听出了几分意思，低头看着容落歌，“你让勾淑仪绣江山图，是不是就是为了现在？” 容落歌拉着寒星澜坐下，笑着开口，“还真不是，这回你猜错了。” 寒星澜以为她与他是要里应外合，她当初还真不是这么想的，她想的是利用这件事情让宋惠和有点压力。 “我当初让勾婧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原本想着是要给宋惠和找点事情做，没想到你这边速度快，两件事情正好撞到一起，而且你抓住的是宁远侯的人，我这边抓住的是宋惠和的人，可见有些事情真的是天注定。宋家的运气，实在是不好。”容落歌说道。 寒星澜点点头，一下子也乐了，“这可真是天意啊。” “宁远侯那边你打算怎么办？”容落歌有些担心的看着寒星澜问道。 只一个宁远侯倒是不用担心，但是宁远侯背后的宋家还得小心为妙，除非是一举拿下，不然的话，只怕宋家那边不肯罢休。 “我已经让萧慎连夜带兵去随州，宁远侯入狱之日，若是宋家没有动静便罢了，若是宋家有异动，萧慎会立刻带兵攻破宋家属地。” 随州宋家…… 容落歌起身去了书房将舆图拿来，放在炕桌上摊开，伸手指向随州的方向，那里有她之前做出的标记，此时微微皱眉，“随州的城墙高大厚实，若是宋家据城不出，萧慎想要打开随州的城门不容易。” “所以，我让他把新造出来的火炮带走了。虽然只有一门，但是威力巨大，应该能助他打开城门。”寒星澜说道。 容落歌一愣，“带走了？” “嗯，这么着急造出来就是为了让他带着。”寒星澜的眼睛落在容落歌指尖所指的方向，“如果这一次萧慎能利用火炮攻破随州的城门，那么后头的事情就容易多了。” 容落歌想了想就明白寒星澜的意思了，这一次的行动，应该是寒星澜登基之后正式对世家宣战。 如果萧慎大胜而归，利用火炮炸开随州坚固的城墙，将宋家成功拿下，那么其他的世家要想再与寒星澜掰手腕，就得看看能不能扛得住火炮的威力。 容落歌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如果计划顺利的话，那么对于寒星澜之后部署如何从世家手中将权利逐步拿回来是极为有利的。 许是她脸上的神色过于生动，寒星澜就笑了出来，“开不开心？” 容落歌当然开心，她看着寒星澜，“我没想到你这么果断，与宋家开战，我想不只是我，是所有人都不会想到的。” 这个皇帝真大胆。 第322章 朕给你背锅 容落歌想的没错，不只是她想不到，是真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寒星澜与容落歌说道：“将宋惠妃与苏德妃身边的人交给时安去审，他的速度更快一些。” 容落歌点头答应了，“行，现在吗？” 寒星澜就扬声把时安叫来吩咐几句，时安忙应下来转身就去了。 容落歌看着寒星澜说道：“如此一来，不管是审问出什么，这二人都不能怀疑我暗中作梗诬陷她们了。” 寒星澜闻言也乐了，“这倒也是，朕给你背锅。” 容落歌心情极好，如果这次的事情进展顺利了，以后他们夫妻的日子就越过越顺心了。 不只是容落歌高兴，寒星澜也高兴，俩人这么多天没见，等到了帐子里便确确实实感受到他是如何想她了。 一夜春风渡，清晨懒起身。 容落歌看着寒星澜起身去上朝，她拥着锦被看着他说道：“不知道时安那边审出来没有。” “应该差不多，后宫的宫人罢了，又不是什么嘴巴紧的厉害人。”寒星澜穿好中衣后，转过身看着容落歌，低头在她唇上点了一下，“不要胡思乱想，你再睡会儿。” 容落歌难得懒懒的不想动，就点点头，“如果审出来了，你今早朝堂就要发难吗？” 寒星澜点点头，“久拖易生变故，如果真的是罪证确凿，我会宫内宫外的事情一起摆出来。” “我知道了。”容落歌点点头，她问清楚就是要知道后宫她该如何掌控，他们两夫妻一个前朝一个后宫，要同时掌握好船舵的方向，想到这里，她看着寒星澜补了一句，“苏家往外递消息，我估摸着今天你若是发难苏丞相那边可能会有点变故。” “没关系，若是苏家知难而退，与宁远侯割断关系，看在母后的面子上我便也退一步，若是苏家执迷不悟，我也不会一退再退。” 说起苏家寒星澜的神色不大好看，苏家做的事情让他难过，这是他给他们的最后机会，也是给自己母后的最后机会。 如果这次的事情，母后还是要站在苏家那边，他就只能请她去别宫修养，远离京城。 那是他的生母，他一忍再忍，一让再让之后，也不会继续忍让。 寒星澜去了外殿，由着时安等人服侍他更衣，容落歌隔着珠帘就听着寒星澜问时安，“审得如何了？” 容落歌也提起精神，半坐起身等时安回答。 “回陛下的话，一开始她们牙口很硬拒不交代，但是到了后半夜熬不住刑就交代了，宋惠妃之前曾绣过一幅万里江山图，本是想呈送给陛下，只是没想到当时陛下为先帝守孝惠妃娘娘没得了机会。后来从德妃娘娘口中知道勾淑仪正在绣制万里江山图，惠妃娘娘便心生恼火，以前往观赏的名义，故意将绣图损坏。” 容落歌听着时安的话，就知道跟自己预料的是一样的，果然是苏瑛煽动，宋惠和出手。 当时她设计时，没想到宋惠和这么耐不住性子，居然在图还没完工就动手，她也没想到苏瑛没能等到最后时刻给宋惠和送信，看来寒星澜做的事情确实让她们感觉到了危险，这才提前行动，导致后续计划全都发生了变化，正好撞在了寒星澜手中。 容落歌心想，这也算是冥冥之中的因果。 寒星澜与时安交谈的声音渐渐远去，容落歌又躺了会儿，索性也起了身。 若是今日前朝寒星澜发难，只怕下朝之后不久，不管是苏家还是宋家都会递帖子进宫。 第323章 太后能治皇后 朝堂之上果然因为军工局内奸的事情闹翻天，寒星澜人证物证俱全，再加上宋惠和在后宫毁坏皇后令人绣制的万里江山图一事，宁远侯当真是一时有些招架不住。 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就是要关键时刻给予敌人致命一击，寒星澜隐忍这么久，此时终于雷霆出手，又岂能任由宁远侯几句话脱身。 陛下盛怒，满朝皆惊。 刺探军工局，安插眼线意图不轨的罪名压在宁远侯身上，当朝就被皇帝罢官入狱待审。 “朕自登基以来，尊奉太祖圣令，兢兢业业，不敢踏错一步。诸位爱卿乃国之重臣，如今却有人不思为朕分忧，为国尽力，整日汲汲营营，为己谋利，朕如何不杀他！” 寒星澜的怒声在朝堂之上回荡，震耳发聩，令人心惊不已。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容落歌坐在凤仪宫内，有条不紊地安排事宜，好似今日依旧是十分平常的一日。 阳光明媚，微风徐徐。 实则她的内心并不平静，往日总会陪着孩子玩好一会儿，今儿个一早就打发奶娘等人带着康康去找颐乐公主了。 容落歌端坐在内殿，正在翻看织坊的账册，她估算着如果真的要开战，后续的粮草军费都是大问题，琉璃坊那边因为容岩带着商队离开之后还未回来，所以即便是赚了大钱现在也还未入手，国库那边户部不一定会拿出银子，那么就只剩寒星澜的私库，以及萧慎那边的库存，再加上自己这段日子努力经营织坊的收入。 虽然她走的是平价布的整体路线，但是也有一部分高端布料，那就是罗机子与提花机做出来的一小部分的料子。 现在看着账册，也确实是这一部分收益整体较高，平价布的销量虽然拔高不少，但是因为利润极低，用于基本的运转之后，剩下的利润不足两成，实在是可怜。 容落歌扒拉一下算盘，抠抠索索地将所有能提出来的银子算了一遍，满打满算也只能拿出三十万两。 太少了。 再加上寒星澜那边，顶多也就是五十万两。 五十万两的军费，如果要跟世家打持久战，他们必输无疑，所以只能快准狠，一鼓作气势如虎，将随州城击穿，这才能挫了世家的锐气，只要世家萌生怯意，他们就赢了。 容落歌估算着火力分配方案，火炮装载的弹药是重中之重，这可是寒星澜此战的神兵利器，全靠它震慑敌人，所以弹药不能省。 还有近战的手弩，火雷作为辅助，再加上萧慎手下的以一当十的兵团…… 容落歌写写画画，她知道寒星澜肯定早已经部署过，俩人思维一向是同步，自己能想到的他差不多也能想到，她现在能做的就是查缺补漏。 写好之后，就让元保送去前朝，她刚松口气，融心就快步进来，“娘娘，宁远侯夫人递帖子求见宋惠妃。” 来了！ 容落歌没想到来得这么快，看来宁远侯真的出事了，寒星澜出手没有留情。 “你去告诉宁远侯夫人，就说宫中有宫中的规矩，想要求见后妃，必然要提前递拜帖，让宫里有所准备。如今宁远侯夫人递了帖子就想见人，难不成把后宫当成她自家的后花园不成？” 既然寒星澜已经出手，她这里必然不能再给宁远侯夫人脸面，让她以为事情还有缓和的余地。 这个恶人，她一定要当。 融心神色一凛，“娘娘说的是，奴婢这就去回了宁远侯夫人。” 融心快步离开，容落歌居然感觉此时此刻有些心跳加速，缓了缓神，自己也笑了。 她都不知道经过多少次事情，居然还会感觉到紧张，可见是这次的事情对他们夫妻确实意义深远。 很快，融心就回来了，一脸郁色，上前行礼道：“娘娘，宁远侯夫人长跪宫门不起，口口声声说请娘娘开恩。” 容落歌沉默一下，苦肉计啊，但是她就是能狠得下心。 无毒不丈夫，她虽然不是大丈夫，但是也不能因为心软坏了寒星澜的大计，于是沉着脸说道：“既然宁远侯夫人愿意跪着，那就跪吧。” 融心轻声说道：“娘娘，外头人来人往的全都是朝中重臣，若是被看到了怕是对娘娘的声誉不好。” 容落歌轻笑一声，“融心，你不想想宁远侯夫人这次敢用这种苦肉计逼迫于我，只要我低头让一步，下一回她只会得寸进尺，做出更为极端的事情来。这些世家夫人就是日子过得太顺心如意了，总觉得她们想要什么似乎一伸手就能拿到。” 这天下是寒家的王朝，她如今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他们夫妻不能退，退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担上恶名又如何，有皇后布的名声在外，百姓又不是无知稚童，自然会分辨是非。 融心一听就忙道：“是奴婢想差了，奴婢这就去跟宁远侯夫人分说清楚，不能真的由着她败坏娘娘名声。” 融心气呼呼地走了，容落歌看着她的背影轻笑。 宁远侯夫人求见的消息虽然并未传开，但是宋惠和还是得了消息，她立刻让自己身边的人去宫门看看，等得了消息之后，立刻来凤仪宫求见皇后。 此时的宋惠和因为毁坏江山图一事还有些惴惴，生怕皇后真的审问出什么来，但是她母亲正跪在宫门外，让她心中有很不好的预感，她一定要跟母亲见一面。 自从皇后将后宫的宫人接连更换之后，宋家在宫中的眼线几乎是一扫而空，尤其是如今后宫宫门出入要有凤仪宫的令牌，即便是有眼线想要探听消息也不容易，因为根本出不去宫门。 宋惠和满腔怒火而来。 容落歌特意晾着她在正殿等了足足半个时辰，这才从内殿出来见她。 宋惠和此时眼中都要冒火了，见到皇后出来，强忍着火气上前见礼，“嫔妾拜见皇后娘娘。” 容落歌坐在宝座上，虽然没有穿皇后正装，但是一身满绣凤凰的常服，依旧给人极大的压力。 “宋惠妃起来吧，这么急匆匆地来见本宫是为了何事？”容落歌沉着脸开口。 宋惠和看着皇后如此装模作样，压下的火气几乎是一下子就要弹跳起来，但是她还有几分理智，硬生生地挤出一个笑脸，“嫔妾得知母亲正在宫门外求见，还请皇后娘娘开恩，让嫔妾与母亲见上一面。” 容落歌闻言看着宋惠和，眉头微皱，厉声说道：“宋惠妃，如今万里江山图被毁一案还未查清，你身为嫌疑人理应安分待在云华宫静等事情查个清楚明白。再说，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外命妇求见内宫嫔妃要提前三日递拜帖，本宫只是依照宫规行事。” 宋惠和听着这话气得脸都要变黑了，看着皇后道：“皇后娘娘，嫔妾的母亲一把年纪了，如此着急要见嫔妾，必然是有急事，还请娘娘通融一二。” 说什么宫规，还不是皇后一句话的事情，她就是故意拖着自己不肯通融。 容落歌闻言看着宋惠和，一字一字地说道：“惠妃，本宫做事你知道，向来不会假公济私，当初在东宫时本宫不曾为难过你们，入住后宫之后，本宫可曾找过你们的麻烦？本宫不曾为难你们，今日惠妃又何必来为难本宫？宫规在前，惠妃还是回去吧。” 宋惠和火气再也压不住了，看着皇后怒道：“皇后娘娘，嫔妾就这么一点要求，难道娘娘也不肯高抬贵手吗？若是传扬出去，对娘娘的声誉怕也不是好事。” 容落歌怒极反笑，看着宋惠和，她起身走下宝座，站在宋惠和面前，压低声音看着她说道：“宋惠和，你真的不知道出什么事情了吗？本宫看未必吧。本宫与你说句实话，你父亲窥探帝踪，在军工局安插眼线的事情已经暴露，你说陛下会如何处置？” 宋惠和闻言一惊，心头一阵阵发凉，看着皇后的眼神充满了怀疑，她父亲做事情一向小心，怎么会呢？ 但是皇后说得信誓旦旦，再加上母亲确实在外求见，甚至于不惜长跪逼迫，她就猜着家里肯定是出事了，但是没有想到是这样的大事！ “皇后娘娘，你是骗嫔妾的对吗？我知道，我做事情有时候不那么妥当，可能有些地方冒犯娘娘，但是这样的事情，娘娘您可不能……” “惠妃！”容落歌打断宋惠和的话，“本宫是什么性子你现在还不知道吗？” 宋惠和当然知道！ 就是因为知道，她才怕，皇后太镇定了，说这话的时候那神色就像是在提起一只蝼蚁一样。 这样的感觉糟糕透了，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皇后并不惧怕宋家，甚至于对于宋家还有几分轻视，皇后哪里来的底气？ 必然是皇帝给的。 想到皇上，宋惠和的脸色更难看了。 她心乱如麻，知道求皇后也没用了，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她要去见太后！ 宋家若是真的倒了，难道苏家还能独善其身吗？ 她治不了皇后，但是太后能！ 第324章 忘恩负义 容落歌自然不会忽略宋惠和的神色，知道她不会就这么放弃，也能想到她去找谁，但是她没拦着。 太后虽然死心塌地的护着苏家，但是又不是傻子，若是真的傻，明太妃那么得宠也不会一直在位份上被太后压了一辈子。 容落歌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寒星澜那边会不会顺利了，刀架在了宋家的脖子上，就要看宋家是束手就擒还是要拼死一搏。 宋惠和一路去了福宁宫求见太后，太后刚从小佛堂出来，听了燕茵的话迟疑了一下。 “皇后好端端的怎么会拦着宁远侯夫人见宋惠妃？”太后想不太明白，虽然她不喜欢皇后，但是皇后的性子她也摸清楚了，懒得跟人计较，只要别人不踩到她头上，一般情况下她都不会为难谁。 燕茵摇摇头，“奴婢也不清楚，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做事一向谨慎，奴婢觉得这件事情肯定不简单。” 她就盼着太后别插手，不然真的要是宋家搞什么事情，最后不落好的还是太后。 太后轻轻叹口气，“如今这后宫的日子真的是越来越没滋味了。” 百花齐放才有意思，但是自己的好儿子就是摁着皇后这一朵摘，她再气也没办法。 燕茵这话不好接，想了想说道：“之前万里江山图的事情还没搞清楚，但是奴婢听说是陛下身边的人接手了，如今宁远侯夫人求见不知道是不是跟这件事情有关系。太后娘娘，万里江山图是皇后娘娘让勾淑仪用心绣制的，这寓意听着也喜庆吉祥，结果却被惠妃毁了，而且听闻这件事情还是德妃说给惠妃听的，不管怎么说，这种时候娘娘还是避一避的好。” 太后的脸色不好看，但是也知道燕茵说得有道理，她又不想真的跟自己的儿子彻底翻脸，真到那一天，自己这个母后又能有什么好处。 “不知道瑛儿怎么想的，这种事情为何要掺和进去？”太后不免有些不满地开口，“你去跟宋惠妃说哀家身体不适已经歇下了，让她回去吧。” 燕茵答应下来转身往外走，出了福宁宫，就看到宋惠妃一脸郁色地站在那里，她上前一步见礼，“奴婢见过惠妃娘娘。” 宋惠和受了这一礼，看着燕茵问道：“本宫现在可以进去见太后娘娘了吗？” 燕茵并不在意惠妃这种不太客气的口吻，面色如常地说道：“惠妃娘娘见谅，太后娘娘礼佛太久累了已经歇下，娘娘还是先回去吧。” 宋惠和一愣，她就没想过太后会不见她！ 毕竟他们宋家跟苏家还是联盟，怎么可能不见她？ 但是燕茵是太后跟前最信任的人，她这样说了，必然就是真的，太后真的不见她。 宋惠和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看着燕茵说道：“燕茵姑姑，麻烦你再去跟太后娘娘知会一声，我母亲一向是个知道轻重的人，这次宁肯在宫门外长跪不起也要见本宫，必然是外头出了大事。皇后阻拦本宫见母亲，本宫怀疑皇后居心叵测，这才请太后娘娘主持公道。” 宋惠和故意往严重了说，她就不信燕茵敢不传话。 燕茵眉心一皱，看着宋惠妃的神色就有些冷淡起来，开口说道：“惠妃娘娘，太后娘娘自从先帝过世后就一直潜心礼佛，外头的事情早已经不再过问，您还是先回去吧。” 燕茵说完就微微福身一礼，然后进了福宁宫的大门，并命人将宫门关上。 宋惠和惊愕地看着这一幕，气得浑身发颤，万万想不到太后这种时候居然会撒手不管。 也是，太后与皇帝是亲母子，真的到了要紧关头，太后指不定更会偏心亲儿子！ 宋惠和求助太后失败，一时间也没别的好办法，失魂落魄地往回走，难道就真的只能这样不成？ 想起还跪在宫门外的母亲，宋惠和不甘心，她是真的害怕，家里一定出事了，不然的话母亲不会这样做的。 宋惠和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却又没有什么好办法。 另一边苏瑛也知道了此事，更让她意外的是太后居然见都没见宋惠妃，这怎么可能呢？ 苏瑛也有些坐不住了，自从自己身边的宫人被带走后，现在还没有送回来，是不是皇后那边真的查出了什么，或者是姑姑那边知道了什么？ 不然的话，姑姑怎么会见都不见宋惠和？ 便是看在两家结盟的份上，姑姑也不会不见人的。 苏瑛有点坐不住了，她心里发慌，万里江山图的事情从一开始就是她谋划的，她虽然确信自己确实没有什么遗漏，但是消息确实是她说给宋惠和的，若是皇后抓着这一点不放呢？ 苏瑛坐不住了，立刻就先去云华宫找宋惠和。 宋惠和一见到苏瑛，就没忍住冷嘲热讽地开口，“苏德妃是来看本宫的笑话吗？” 苏瑛眉心一皱，“惠妃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只是听闻宋夫人在宫门外长跪不起，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这才过来关心地问一问有没有能帮上忙的地方，你又何必这样挖苦我？你别忘了，咱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 “你还知道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宋惠和嗤笑一声，“如今太后娘娘见都不见肯见我，我看两家的联盟也就作罢。” 苏瑛被宋惠和怼得也难看起来，她一向也不是什么逆来顺受的人，立刻说道：“你既然这样说，那我便回去了。我本想着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你我商量一下，总比你一个人在这里碰壁得好，既然你不信我那就罢了。” 苏瑛转身就走，她故意拿话激宋惠和，只要她还想着见宋夫人就一定会叫住自己。 果然，苏瑛想的没错，宋惠和开口叫住她。 苏瑛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宋惠和不语。 宋惠和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到苏瑛的面前，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她，半晌开口说道：“苏瑛，你知道吗？皇后娘娘带走的你我身边的人，已经交到了陛下的手中。” 第325章 落井下石 苏瑛一愣，看着宋惠和问道：“此言当真？” 宋惠和瞧着苏瑛有些失控的神色，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大快人心，她笑着说道：“当然是真的，你以为为什么皇后不肯让我见我母亲，前脚才出了江山图的事情，后脚我母亲就求见，我告诉你，一定是出事了，现在太后对我家见死不救，他日轮到苏家，我倒要看看太后肯不肯救。你说，真到那一日，太后是选择苏家还是选择陛下？一个是娘家，一个是儿子，哈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 苏瑛看着宋惠和有些癫狂的神色，从脚底板窜上一股冷气，让她五脏六腑都觉得冷了下来。 “惠妃，你不用吓唬我，就算是真的出了事，你我在深宫之中，外头的事情与我们何干？”苏硬咬着牙说道。 听着苏瑛这话，宋惠和惊住了，她看着对方，看着她坦然的神色，此时此刻才发觉他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她还想着救家里人，她与家人休戚相关，血脉相连，怎么能见死不救？ 但是苏瑛不一样，她在苏瑛的眼中居然看不到对苏家的担忧，这太可怕了。 想起她平日提及家人时的温和挂念，此时此刻，她就像是喝水噎住了一般。 “苏瑛，你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若是苏家出了事情，你真的不管不问？那可是养了你那么多年的家人，你能见死不救？”宋惠和盯着苏瑛问道。 苏瑛瞳孔微微一缩，随即说道：“我自然会。” 但是宋惠和已经不相信她了，她不信她能做到。 “真是想不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你走吧，我与你无话可说。”宋惠和冷着脸说道。 太后不肯见她，她是怨恨不满，但是细细一想，她对太后也没多少贡献，此时太后不见她也能说得过去。 但是苏瑛不一样，有很多事情都是她们两个人商量的，关系虽然不能算是好友，但是至少也能算半个朋友。 但是现在看看，是她太傻了，她把人当朋友，别人却把她当踏脚石。 而且这次的事情，是苏瑛主动跟她说的，现在想想苏瑛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告诉她这件事情？ 提起来的时候那恰到好处的惋惜，一步一步地激怒她，所以她才怒火上头毁了那幅画。 宋惠和想起这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一开始怕是就上了苏瑛的圈套。 她被这幅图套住了，那么外头的家人，是不是也被苏丞相给坑了？ 能养出这样女儿的人家，是什么好人吗？ 宋惠和想起还在跪着的母亲，怎么不见苏夫人也来跪着？ 自然是苏家背后还有个太后，但是他们家呢？ 宋惠和想到这里竟是出了一身的冷汗，她从进了东宫到入后宫这两年，竟然从没有想过这些，现在忽然回头看看，一时间有些腿软跌坐在地上。 她早就该看清楚的，陛下从不宠幸世家女，不管是她还是苏瑛，亦或者是宫里其他的嫔妃，陛下从不多看一眼。 她以前一直以为陛下是真的对皇后情有独钟，但是现在看来未必，只怕是陛下想要对世家动手，所以才不会碰她们这些世家女，一旦要是动了她们，不管哪个生下孩子，陛下想要再与世家过招都会心有顾忌。 是了，一定是这样。 这也就说明为什么宫门外跪着的只有自己的母亲而没有苏夫人，因为苏家有太后，苏家是陛下的外家。 宋惠和面色苍白，那么现在她们宋家到底如何了？ 她不知道。 皇后不让她见母亲，太后不肯帮忙，她这个惠妃就算是四妃之一又如何？ 踏不出宫门，得不到外面的消息，又无法面见圣上，宋惠和只觉得自己的后半生都黑了。 宋惠和在云华宫如何惊惧且不说，另一边容落歌也在等寒星澜的消息。 很快元保就回来了，喘着气上前见礼，“娘娘，奴才拜见娘娘。” “起来说话，到底如何了？”容落歌看着元宝问道。 “宁远侯下狱，宁远侯府被查抄，家眷现在正准备出京前往随州，但是到了城门处就被拦了下来，具体带到什么地方去奴才就不知道了。”元保回道。 容落歌闻言脑海中思绪翻飞，寒星澜出手果决，宁远侯下狱她能想到，但是没想到寒星澜还是给宋家留了一丝体面，没有把家眷直接拿下入狱，那就是说陛下还是给宋家留了一条生路。 没想到这条生路宋夫人没想着如何安置家人，居然跑到宫门口示威，真是蠢不可及。 “宋夫人还在跪着吗？”容落歌问道。 融心就立刻上前说道：“奴婢这就去看看。” 元保忙说道：“奴才进宫时正好遇到宋夫人跟着一个脸生的妇人走了，看穿衣打扮，应该是宋家的管事妈妈。” “娘娘，那奴婢还去看看吗？”融心问道。 容落歌微微颔首，“你不用亲自出面，找个面生的小宫女去打探一下，看看宋家的家眷现在在何处落脚，查一查她们准备如何。” 若是宋家家眷能够清醒过来，就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如果执迷不悟的话，那就不能怪寒星澜心狠手辣了。 容落歌虽然心有不忍，但是一旦开战那就是敌我双方，她对敌人仁慈，那就是对寒星澜残忍。 既然这样，她就只能对敌人残忍了。 只可惜宋惠和太蠢了，若是她聪明些，能劝着她母亲回头是岸，说不定连宁远侯都能保住一命。 可惜了。 容落歌的心情不算是很好，纵古观今，但凡是起兵事，一旦涉及到皇权没有平手只有胜败。 “娘娘，苏德妃求见。”却彩掀起珠帘匆匆进来回禀。 容落歌的眉头皱起来，这个时候苏瑛过来做什么？ 难道是想对着宋惠和落井下石？ 虽然她厌恶苏瑛，但是还是想要知道苏瑛到底要来做什么，毕竟下一步寒星澜要动的就是苏家。 “让苏德妃进来吧。”容落歌沉声说道，然后看着元保，“你继续去忙你的，一有消息立刻回来回禀。” “是。”元保立刻应声弯腰退了下去。 第326章 苏瑛的无耻 元保往外走，走到半路遇上正往里走的苏德妃，他侧身避到一旁，等苏德妃过去后这才抬脚继续前行。 凤仪宫的正殿苏瑛以前没少来，那时候姑姑还是皇后，但是现在再来这里的一切都变得陌生起来。 除了那高高在上的宝座没有变化，其他的全都变了，人也变了。 “嫔妾拜见皇后娘娘。”苏瑛上前对着皇后行礼问安。 容落歌看着苏瑛，从面上看不出她的想法，就道：“德妃起来吧，这个时候来见本宫可是有什么事情？” 苏瑛起身之后，抬头看着皇后，面上似乎带了几分犹豫，但是转瞬又定下来，开口说道：“皇后娘娘，嫔妾去见了惠妃姐姐，看着她的样子委实令人担心，所以想来跟娘娘求个恩典。” 容落歌微微挑眉，“德妃想要为惠妃求什么恩典？” 苏瑛最讨厌容落歌这么一副高高在上的神色，论出身，容落歌比她差远了，但是架不住她命好。 “嫔妾想要问问娘娘，惠妃姐姐什么时候能见一见宋夫人。我听惠妃姐姐说，是因为宋夫人无视宫规贸然求见，娘娘这才不许她们母女见面，那是不是到了可以见面的时间就能见一面？” 听着苏瑛这话，容落歌都要气笑了，听听人家说的这话，什么叫做她无视宫规贸然求见，她不许他们见面？又要问她是不是到了可以见的时间再见面？ 苏瑛哪里是为宋惠和求情，这分明是借着宋惠和的事情来打探消息！ 她一直知道苏瑛是个能进能退能屈能伸的人，但是没想到她的脸皮这么厚，胆子这么大，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满口胡言，这是把她当傻子吧。 容落歌似笑非笑地看着苏瑛，“本宫真的是没有想到德妃这么善解人意，先是告知惠妃万里江山图的事情，哦，本宫知道，德妃是一片好意，发现这么有趣的绣图，只是想要跟惠妃分享罢了，哪里能想到惠妃以前也绣过这么一幅图呢，结果一片好心倒是办了坏事，让惠妃心生误会，只可惜了勾淑仪数月的心血毁于一旦。” 苏瑛听着皇后的话面色不由一青，随即透出几分不自然的红色来，她尽力镇定地说道：“皇后娘娘，嫔妾当真不知道惠妃姐姐以前绣过这么一幅图。” “是吗？既是这样，不如本宫宣惠妃来问一问？”容落歌看着苏瑛直接问道，她就敢肯定苏瑛不敢答应。 当初苏瑛还未选秀来宫里以陪伴太后的名义小住，那时候便有意跟宋惠和走得亲近，她出宫之前，宋惠和已经在绣万里江山图，她就不信苏瑛真的不知道。 就算是宋惠和有心隐瞒，以苏瑛的聪明也能从蛛丝马迹看出什么。 果然，她就听着苏瑛有些不自然地说道：“皇后娘娘何必如此曲解嫔妾的意思，既然娘娘不想通融，嫔妾便当自己没说过这话罢了。” 容落歌冷笑一声，“德妃，你自恃聪明，可也不要把别人都当做傻子。惠妃经此一事，你以为她还能被你蒙在鼓里？我想惠妃一旦陷入困境，必然会回想以前种种，你说她会不会想起什么曾经遗忘的东西？” 苏瑛捏着帕子的手一紧，这回是真的坐不住了，立刻起身告辞。 容落歌以前挺讨厌宋惠和，但是与苏瑛比起来，宋惠和都显得可爱多了。 等人一走，却彩瞧着皇后娘娘的神色不好，便开口说道：“娘娘，不然奴婢把德妃娘娘来过的事情，让人透露给惠妃娘娘知道？” 容落歌摇摇头，“不用，宋惠和又不是真的蠢，她自己肯定会怀疑德妃，若是有云华宫那边的人来暗中打探消息，让人实话实说即可。” 这也算是她给宋惠和的机会了。 宁远侯府也好，宋惠和也好，其实只要寒星澜占了上风都不难处置。 唯一令人觉得棘手的是太后姑侄，太后是寒星澜的生母，容落歌也好，寒星澜也好，对于太后都要慎之又慎。 就算是寒星澜对生母没多少感情，但是毕竟也是将他抚育长大的人，也曾护着他，就算是这份守护并不多，但是好歹让寒星澜好好长大了。 寒星澜是个重情的人，不会真的对自己的生母下什么狠手，所以除非有机会让容落歌抓到致命的把柄。 只要这后宫里一日有太后，有苏瑛，就不会安宁。 借宋惠和的手让苏瑛就此倒台，也不是没有可能。 容落歌细细思索这件事情应该如何布置，苏瑛落井下石自然要让宋惠和知道，但是却不能让宋惠和察觉到是她故意让她知道的。 宋惠和多疑，若是知道是她透露消息给她，以她的性子只怕先会猜疑自己，反倒不会轻易对苏瑛做什么。 只有让宋惠和认为是她自己查到的消息，她才会心安理得去做她想要做的事情。 煽风点火，推波助澜，这样的无耻手段也不是只有苏瑛会用。 容落歌看着却彩问道：“我记得当初宋家安插在宫里的钉子还留了一个暗桩是不是？” 却彩立刻回道：“是，当时娘娘您怕还要用得上，因此便没有动她。” 容落歌轻笑一声，“这不是用上了。你把消息不动声色地递到这钉子跟前，让她知道宋家如今的艰难处境，再让她知道宋家大难临头，苏家却依旧风光无限。另外，让她知道宁远侯下狱，苏丞相可没有帮着宁远侯说一个字的情。” “是，奴婢这就去办。”却彩忙躬身应下，这件事情并不难，她只是感慨娘娘的厉害，当初留下这么个暗桩，谁能想到如今就成了娘娘手中的尖刀。 却彩离开之后，容落歌细细思量太后那边，现在太后还没有动静，难得让她意外的是居然也没见惠妃，她以为太后不会错过这个为难自己的机会。 若是太后真的在这件事情上保持理智，甚至于在苏家的事情上能站在寒星澜这边，那么让太后在宫中安享晚年也不是不可以。 如果太后依旧偏着苏家，那就不能怪她了。 第327章 讨债不等十年后 却彩做事情确实很可靠，很快就传回来好消息，“娘娘，事情已经办妥了。” 容落歌微微颔首，“那眼线可去找惠妃了？” “现在还没有，估摸着要当天黑之后，现在还是容易被人发现。”却彩回道。 容落歌点点头，“你盯紧了，惠妃那边有什么举动都要及时回禀。” “是，娘娘放心。”却彩说道。 容落歌是怕宋惠和知道真相之后，真的要把苏瑛一刀结果了，那就不好处置了。 忙了大半天，容落歌一口水都没喝，这会儿又累又乏，想起儿子，又让人去把康康从颐乐公主那边带回来。 康康回来得很快，见到母后就要抱抱。 容落歌把儿子抱过来，娘俩一起在暖榻上玩。她让木匠给孩子打制了积木来玩，还有各式各样的鲁班锁，鲁班锁对他还是太早了，娘俩就开始玩积木。 纯木打制的积木，棱角全都打磨光滑，刷上木漆，然后她拿到手后，自己又在积木上画图，做成拼图的样子。 孩子还是太小了，她都是画最简单的小动物的形状，五六个积木就能拼个小动物出来，康康还挺喜欢的，暖榻上全都是他扔的积木。 玩了足有小半个时辰，康康饿了，正午时分也闹困，就把奶娘叫来把孩子抱下去喂奶午睡。 打发走了孩子，她自己也累得不行，午膳只简单地吃了一点，就进了寝室补眠。 寒星澜回来的时候，容落歌已经睡下了，他没有让宫人惊动她，自己轻手轻脚的更衣洗漱，这才进了寝室。 刚掀起帐子，就看到正睡着的人就睁开了眼睛。 他忙弯下腰，柔声说道：“你睡你的，我陪你一会儿。” 容落歌有点睁不开眼睛，随意地点点头又闭上了眼睛。 寒星澜躺在容落歌的身边，伸手把人圈进怀中，这段日子他累她也累，本想陪着她睡一会儿，没想到寒星澜也沉沉地睡去。 俩人睁开眼睛的时候，一时间都不知道今夕是何夕，睡蒙了。 容落歌掀起帐子看向沙漏，已经申时了，没想到睡了这么久，她忙问寒星澜，“没耽搁你的事情吧？” 寒星澜确实还有事情处置，忙起身更衣，容落歌起身给他帮忙，听着寒星澜说道：“随州那边还没有消息传回来，宁远侯在狱中不肯认罪正在闹腾，我想着过去看看。” 容落歌闻言就说道：“你若是过去了，宁远侯岂不是更嚣张，还以为你这个皇帝怕了呢？” 寒星澜就被逗乐了，“谁说的？指不定他还心虚呢，我去诈一诈他！” 容落歌帮他系上腰带，然后就把今日后宫的事情跟他简单地说了说，最后说道：“若是苏瑛真的做出什么事情，到时候你打算怎么办？” 寒星澜面无表情的开口，“自然是按照宫规处置，你看着办就是。” 容落歌抬头看着寒星澜，“我给苏瑛挖坑，你有什么想法？” 寒星澜捏捏她的鼻子，“挖的好。” 容落歌就乐了，“若是被太后知道，必然会大怒，哪有你这样做表哥的？” 寒星澜嗤笑一声，“当年我被父皇厌恶，苏家不也想着把苏瑛另嫁他人，苏家能做得出来这样的事情，还指望我对他们有多少情分？联姻这样浅薄的事情他们都左右摇摆，这样的外家哪有亲情全是算计不要也罢。” 容落歌抱了抱寒星澜，“你别生气，这些事情都过去了。我是打算若是苏瑛识相以后规规矩矩的，她留在后宫也不是不可以，若是她还不知道悔改，我也不会继续容忍她。” 寒星澜握了握容落歌的手，“你只管去做，其他的事情有我给你顶着。” “好，我知道了。”容落歌知道他说的其他的事情，指的是太后与苏家那边的压力。 “我先走了，你也好好休息，不要太累了。” 容落歌笑着答应了。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今夜难得没有月光，深秋的风带着些许的凛冽，一道身影悄悄地穿行在黑夜之中，最后消失在云华宫外。 宋惠和半天没回过神来，所以她爹爹下狱，侯府被抄，她母亲带着府里其他人暂时避祸，怎么可能呢？ 往军工局安插眼线，还被陛下逮个正着…… 宋惠和知道陛下一向对世家不满，得了这样的好机会又怎么会放过？ 难怪母亲长跪不起也要见她，只怕是想让她想办法救救父亲，但是她能有什么办法？ 她连陛下都见不到！ 宋惠和又惊又怒又怕，整个人蜷缩在锦被中闷声痛哭。 那随州老家的族人呢？ 他们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父亲丧命？ 不会的，他们随州宋家可不是小门小户，她父亲这一支只是宋家留在京城的一脉而已，只要族中肯愿意搭救，父亲一定会没事的。 宋惠和又猛地坐起身来，对，一定要让老家的族人救父亲。但是，她怎么才能把消息送出去？ 宫门被皇后守得水泼不进，便是她母亲都没能见到她，更不要说出宫了。 宋惠和思来想去，兜兜转转的还是要去跟苏瑛低头，太后那边肯定有门路送消息出去。 只是宋惠和苏瑛对她使的手段，又咬咬牙，这头低不下去。 她咽不下这口气，苏瑛这么算计她，她为什么还要低头？ 如果不对着苏瑛低头，那就只能对皇后低头，若是皇后肯高抬贵手，她就有机会见母亲，只要能见到母亲传话就不是问题了。 宋惠和一晚上没能入睡，脑海里全都是苏瑛跟皇后的影子。 第二天一早，宋惠和盯着乌黑的眼眶起身，父亲那么疼她，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父亲去死。 她要救父亲。 太后昨日都不肯见她，只怕继续求助也没什么好的结果，倒不如她咬咬牙对皇后投诚！ 她不能趁了苏瑛的心思，让她看着自己日落西山，让她笑话自己！ 这笔债，不用等十年之后，她现在就想讨回来。 宋惠和对着镜子认认真真地梳妆打扮，就算是对着皇后低头，她也不能失了最后的体面。 第328章 皇后剑指苏家 宋惠和还没等到求见皇后，就忽然得到一个消息，皇帝要攻打随州宋家。 宋惠和一把抓住前来送信的宫女，“谁跟你说的？谁让你给本宫送信的？” 宫门被凤仪宫把持，消息内外不通，无缘无故的，怎么会有这样的消息传给她？ 婢女跪在地上说道：“惠妃娘娘息怒，奴婢是从内廷府过来的，宋夫人曾与我有恩，所以奴婢才偷偷把消息带进来。” 宋惠和闻言眼睛一亮，抓着她不肯放手，“我娘怎么样了？家里人怎么样了？我爹呢？” “奴婢只知道宋夫人消瘦了很多，但是性命无虞，至于侯爷奴婢不知。” 宋惠和闻言一下子落下泪了，又哭又笑，像是疯了一样。 婢女弯着腰悄悄地退了出去，经过凤仪宫的时候，远远地对着融心点点头便快步离开了。 融心转身进了凤仪宫。 容落歌笑了笑，“惠妃这次想来应该能做决断了。” 她前后两次给她机会，若是再不识趣，她也不会再搭理她。 宋惠和来得很快，一场泪水将她精心的装扮全都化为乌有，她再也没精神装扮自己，洗了把脸就来求见皇后。 容落歌没有在正殿见她，而是改到了偏殿，等人一进来，她看着宋惠和憔悴的模样，跟当年初进东宫时截然相反。 那时的她意气风发，哪里曾将自己放在眼中，但是现在她也不得不得低下自己高贵的头颅。 “嫔妾拜见皇后娘娘。”宋惠和上前见礼，就算是她再不服气，容落歌都已经做到了皇后的位置上，还生下了陛下唯一的儿子。 本来她能等，但是如今家族即将倾覆，她哪里还有日后一说。 “惠妃起来吧，坐下说话。”容落歌依旧神色温和的开口，如今她胜券在握，自然是更加从容。 宋惠和没有坐下，而是看着皇后开口问道：“娘娘，宫外的消息是您让人故意传给嫔妾的吧？” 容落歌抬眼看着宋惠和，没有否认，笑着说道：“本宫并没有刻意插手，只是没有拦着宋夫人安排的人进宫，仅此而已。” 宋惠和想着有什么区别呢？ 皇后这样说，就足以说明皇后将后宫稳稳地掌控在手中，是对她的示威。 “娘娘让嫔妾知道这个消息，想要我做什么？”宋惠和没有兜圈子，她想要家里人平平安安的，所以对皇后低头就算是难熬，她也愿意。 “惠妃似乎弄错了一件事情，并不是本宫要你做什么，而是你要怎么做。只要你用心，也许还能保住你父亲的性命。”容落歌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令尊身为臣子却有野心，陛下不处置他会处置谁？” 宋惠和的面色青青白白变幻不定，眼睛里带着怒火，“皇后娘娘，话不能这样说，我宋家身为世家，为鸮国不知道付出多少，我父亲哪有什么野心，不过是想替陛下分忧罢了。” “哦，好一个分忧！”容落歌冷笑一声，“惠妃，你又何必心知肚明还要说谎。宁远侯若是一心忠君，又怎么会联合朝臣与陛下作对，陛下推行政令，令尊不仅不替陛下分忧，为朝廷出力，还处处阻挠，为了一己私欲，简直是为所欲为。惠妃，宁远侯落到这一步，只能说他咎由自取！” 宋惠和当然知道，但是就算是知道也不能承认，她咬着牙说道：“皇后娘娘，我父亲不过是一时冲动，兴许是被人利用了。我愿意说服父亲，让父亲为陛下效劳，还请皇后娘娘开恩，让我见一见父亲。” “不管是不是利用，宁远侯都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如今随州宋家负隅顽抗，陛下已经命萧慎攻城。我想再过不久，随州城会被拿下，等到时候这个宋氏家族都会倾覆。” 宋惠和气都要喘不上来了，她盯着皇后，“皇后娘娘，您不用吓唬臣妾，您就直说要臣妾做什么。只要能保住父亲的性命，我一定听您的吩咐。” “惠妃如此深明大义，本宫自然会给你这个机会。”容落歌看着宋惠和徐徐开口，“往军工局安插眼线，试图偷盗火炮图纸，不管是哪一件事情都是杀头的大罪。不过，也不是没有缓和的余地，只要宁远侯如实交代同谋，以功赎罪，本宫自然会在陛下面前为惠妃美言。” 同谋？ 宋惠和的眼睛微微一眯，同谋还能是谁？ 当然是跟他父亲结盟的苏家！ 原来皇后剑指苏家！ 宋惠和就知道皇后怎么会这么好心，原来还是因为苏瑛与太后。 正好，之前她就想在皇后面前拆穿苏瑛的假面目，此时就立刻答应下来，“多谢皇后娘娘给嫔妾的机会，嫔妾愿意前往说服父亲。” 苏家与他们家结盟，但是如今父亲出事，苏家却作壁上观，他们无情，就不要怪自己无义。 容落歌满意地点点头，“惠妃最好快一些，宁远侯若是多迟疑两天，只怕随州陛下都要打下来了，等到那时候，惠妃你的劝说也就没什么作用了。” 宋惠和自然知道，于是立刻说道：“嫔妾愿意现在就去。” 容落歌看着她点点头，“如此也好。” 随州宋家寒星澜一定会打，但是京城宁远侯的态度也很重要，会影响很多人的想法。 若是宁远侯愿意认输投降，那么对于陛下清理世家来说是一件非常有利的事情。 世家之间盘根错节，若是能打开一个口子，后头的事情才能顺水推舟。 宋惠和坐上马车出宫前往刑部，刑部大牢阴暗潮湿，踏着石阶进入地牢，那气味让宋惠和差点呕吐出来。 等走到了尽头的牢房，瞧着还算是干净，这才微微松口气，她蹲下身子，看着背对着他面朝墙壁的父亲，没忍住哽咽一声喊道：“爹，女儿来看您了。” 宁远侯浑身一颤，猛地转过身来，瞧着牢门外的女儿大惊失色，“你怎么在这里？是不是陛下迁怒于你，将你也关了进来？” 宋惠和听着父亲的关切之语，摇摇头捂着嘴哽咽不已。 第329章 皇帝这一招太狠了 “别哭，你哭什么，爹好好的呢。”宁远侯拖着镣铐走过来，蹲下身看着女儿说道。 “爹，我都知道了，你不用骗我。”宋惠和抹抹泪，抬头看着一下子苍老许多的父亲，没忍住又哭了。 宁远侯听着女儿这话沉默一下，然后问道：“你娘她们好吗？” “不太好，陛下查封了宁远侯府，母亲带着府里人搬了出去，好在性命无忧。”宋惠和缓过气来说道。 宁远侯沉默地点点头，好一会儿才说道：“你不该来这里，你在宫里做你的娘娘，只要你不犯错，陛下不会处置你。” “爹，女儿怎么能眼看着你沦落囹圄而不顾？爹，你醒醒，你入狱之后，苏丞相不管不问，根本就没有搭救的意思。像是这样无情之人，你为何不将他吐出来？”宋惠和愤怒地开口，“爹，苏瑛那个贱人还在宫里算计我，女儿在宫里也犯了大错，咱们父女俩都栽在他们父女的手里了……” 宁远侯大惊，“怎么回事？你仔细说说。” 宋惠和就把万里江山图的原委仔细讲了一遍，宁远侯听得大怒，“猪狗不如的东西，当初苏丞相可是答应我让苏瑛协助你！” “爹，他们父女奸诈无情，怎么会帮我们，现在恨不能在我们头上踩一脚。爹，陛下已经命萧慎攻打随州，就带着军工局新出来的利器火炮，皇后娘娘说那火炮一炮就能轰塌半边城墙，若是真的，随州宋家是守不住的。爹，您好好想想，当今陛下可不是先帝，怎么会继续容忍世家嚣张，您想想女儿，想想母亲，想想家里人。爹，回头是岸，随州宋家上百口子人啊。” 宁远侯的脸色已经有些撑不住了，“你说的是真的，陛下真的命萧慎攻打随州？” “是，千真万确。”宋惠和眼睛已经红肿一片，“爹，你一向性情刚烈，做事情勇于向前，这次就是被人推出来做了出头鸟。如今您出了事，看看有谁为您说话，他们都还不是观望陛下如何处置宋家再做打算？爹，皇后说了，陛下手中有精兵强将，有银钱支撑，还有神兵利器，宋家抵不住朝廷大军的。” 若是皇帝没有那么多的火炮，弓弩，火雷等武器，宋家还真的有几分抵抗的能耐，但是架不住新帝登基之后，就鼓捣出那么多厉害的东西。 这也是为什么其他世家不搭手救宋家的原因，他们都想看看陛下出手宋家能扛住多久。 这些浑蛋！ “你让爹想想。”宁远侯只觉得喉头一片腥甜，他强忍着又压了回去，不想吓到女儿。“你先回去吧，在宫里好好的，别再跟皇后作对。” “爹，你还要想什么，当然是保住宋家一族人要紧啊。”宋惠和有些害怕地喊道，她就怕爹爹执迷不悟，一条路走到黑。 宁远侯看着女儿，“你不懂，这里头事情多着呢。” “爹，女儿是不懂，但是有一点女儿知道，若不是陛下授意，女儿怎么会在这里劝说您？陛下并非真的绝情，他是给咱们家留了生路，爹，你为别的世家着想，他们却想要拿着咱们当踏脚石。爹，女儿求您了，多想想咱们自家人，你想想弟弟，他还没有成亲，他还小，难道您忍心看着他把自己的性命搭上吗？” “爹，只要您肯戴罪立功，只要您对陛下低头认错，咱们家还有机会啊。” “爹知道了。” 宋惠和不知道她爹是不是真的能下定决心，但是她能说的都说了，只能一步三回头地辞别。 走出刑部大牢，宋惠和失魂落魄，不想迎头居然遇上了前来刑部的苏丞相，当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苏丞相却不认识宋惠和，宋惠和没进宫时是女儿家，自然也不会到苏丞相面前露脸，等她进了宫，苏丞相也只知道宋家出了个惠妃。 但是苏丞相瞧着从刑部大牢出来的女子，再看着她身上的着装，眼色不由微微一变。 宋惠和冷冷地看了苏丞相一眼，不想跟这种小人废话，直接上了马车离开。 等人一走，苏丞相看着身边的人说道：“去问问，方才那人是谁。” “是，属下这就去。” 苏丞相的长随立刻离开去打听消息，苏丞相这才继续抬脚往外走，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是还没能确认之前总是心怀侥幸。 如果真的是宁远侯的女儿，那么她是怎么出宫来见宁远侯的？ 苏丞相想到这里心情很是糟糕，如今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超乎他的想象，他是没想到陛下居然真的要对随州动手。 他以为，陛下只是虚张声势。 陛下对随州一动手，京城的世家们哪里还能坐得住？这两日他的府上就没有消停的时候，全都是前来打探消息的。 苏丞相从刑部出来，坐上自家的马车却没回家，让车夫拐道去工部尚书的府上。 工部尚书吴鲁正在跟礼部侍郎会面，俩人听闻苏丞相拜访，吴鲁立刻说道：“就说我不在。” 等人退下后，礼部侍郎阮盛开口说道：“我已经接到族中的消息，最近半个多月不少黑户私自潜逃，甚至于就连匠户都悄悄地走了不少，这可不是好消息啊。吴兄，贵族中只怕也不遑多让吧？” 吴鲁点点头，“是啊，真是想不到陛下暗中还会来这么一手，如今族中已经加强防备，但是还是架不住跑的人多。长此以往，只怕各家族名下的奴仆要削减一半以上，如此一来对我们各家都是极大的打击。” 不管是种地还是徭役都离不开人，人都没了，就算是头大片的土地又有何用，无人耕种，迟早成为荒地。 皇帝这一招太狠了，让他们简直是无法招架。 “世家如今人心惶惶，想出各种办法围追堵截，但是成效不大，长此以往哪里还用陛下将炮架在城门上，我们自己就倒了。”阮盛直叹气。 不知道是谁给陛下出的这种主意，简直是太恶毒了。 第330章 能撑得住吗 之所以会有黑户的存在，对世家而言是为了避免朝廷的赋税，对黑户而言是为了能有口饭吃，有房可住，一家人能在一起。 但是现在，朝廷的工坊明目张胆地挖人，不止有房住有工钱有饭吃，还能有他们最渴望的户籍，便是换做他们也会拼命地逃。 “吴兄，你说随州能撑住吗？”阮盛忧心忡忡地问道。 吴鲁摇摇头，“不好说，据说这次萧慎带走了军工局新造出来的火炮，这个火炮咱们没有亲眼见过，不过据我得到的消息，说这火炮比当初的火雷威力要大十倍，若是这样的话，只怕随州招架不住。” “若是随州宋家败了……”吴鲁的脸色沉沉，“那下一个就是我等啊。” 陛下的大刀已经举起来，他们要么起兵反抗，要么俯首投降。 但是不管是哪一样，对于他们而言都不是好事。 虽说世家都有私兵，但是先帝在位时对世家还算宽容，多年无战事，世家的私兵也没有早些年的锋锐，但是这几年朝廷的兵马先是攻打青玄国，而后又在萧慎的带领下不时练兵。 往十年前说世家兵强马壮不惧朝廷，但是现在却不好说了。 常年无战事，不管是兵还是马只要不练，就会慢慢地荒废。 “等随州那边有消息再说。”吴鲁看着阮盛说道。 “那苏丞相那边？” 吴鲁轻哼一声，“苏丞相一向自视甚高，仗着自家出了个太后，这几年越发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何况这次宁远侯出事，苏丞相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当真是令人寒心。” 阮盛微微皱眉，随即叹口气，“时华刚刚进宫的时候，家里还能接到消息，但是最近两个月宫里头一点消息也接不到。当初我们都觉得容氏做皇后，一个庄子上长大的女子，能有什么能耐，结果她先后拿出提花机与罗机子，而且后宫在她的治理下井井有条，且陛下对皇后专宠，帝后连心，的确是令人担忧不已。” “现在宫里的消息全都断了？”吴鲁沉声问道。 阮盛点点头。 二人对视一眼，心中担忧更甚，看来帝后是早有准备啊。 宫外因为宁远侯入狱一事，各世家互相试探态度不同，宫内容落歌见了回宫的宋惠和，知道她已经尽力劝说，也就没再说什么，只让她好好回去休息。 宋惠和担忧万里江山图的事情，迟疑着不知道该怎么问皇后。 容落歌假装没看到宋惠和的迟疑之色，端茶送客。 宋惠和只得咬着牙走了，但是依旧因为万里江山图担忧不已。不知道皇后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情秋后算账，毕竟她与皇后之间实在是说不上情分。 容落歌没有回应宋惠和的眼神也有自己的顾忌，一来还不知道寒星澜那边的情况，她自然不能轻易开口许诺什么，再说这次宋惠和劝宁远侯认罪，最终结果尚不可知，还有随州那边的战事结果都未可知，这样的情况下，容落歌自然不会对宋惠和许诺什么。 一直到晚上掌灯时寒星澜才回来，容落歌刚把儿子哄睡了，见到他回来就迎上去。 “怎么了？”她看着寒星澜眉头紧锁的样子，不由得担心地问道。 寒星澜拉着容落歌的手坐下，看着她说道：“随州那边还没消息传来，但是我得到消息，说是有几家派了兵马驰援宋家。” 容落歌有点意外，“看来随州的宋家是要负隅顽抗到底了。” 寒星澜也是这么想的，“若是这样的话，这一战无可避免。” 容落歌就转身从暗中拿出自己的账本递给他，寒星澜接过去随口问道：“这是什么？” “给你筹集的军费。” 寒星澜一愣，“军费？你哪来的钱？我记得上次你把小金库不是都倒腾空了？” “赚的啊。”容落歌心情挺好，她觉得寒星澜发愁只有两个原因，一个是朝臣，一个是军费，如今随州交战就在眼前，朝堂上的世家这种时候不等结果出来，大概也会蹦跶，那么就只剩下军费了。 没人比她更清楚寒星澜现在的情况了。 寒星澜翻开账本一看顿时给惊住了，“这么多？” “也就这么多了，再多就没了。”容落歌说着就叹气，“时间还是太短，咱们的家底还是太薄。若是再给咱们一年，就能比这翻两番，你就不用愁了。” 寒星澜大喜，“这也是解了燃眉之急了，有这些银子萧慎那边就能顶得住了。”说着就站起身，“银子都入库了？” 容落歌点头，“我让时安去办的，银子送去了琉璃坊的私库。” 琉璃坊不在内宫，寒星澜让人运银比较方便，不会引人瞩目。 寒星澜坐不住了，用力抱了抱容落歌，“你先歇着，我今晚不回来了，先把这件事情办了。” 萧慎那边的大军可不能饿肚子，而且火炮的弹药也得跟上。 容落歌起身送他，“你忙你的，我这边不用担心，只要过了这段日子，你我就都轻松了。” 寒星澜恨不能把容落歌揣进兜里一起带走，但是他没这本事，只能亲亲她就赶紧走了。 容落歌站在廊檐下，这天气越来越冷了，希望下雪之前这一战能分出个胜负来。 容落歌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天没亮就醒了，融心带着宫人进来服侍她起身。 容落歌不出门时装扮一向简单，今日她想去织坊看看，就让宫人给她梳了个不复杂又好看的发式，挑了一件绣百鸟朝凤的凤袍。 正吃着早膳，赵嬷嬷脚步匆匆地进来，对着皇后行礼，开口说道：“娘娘，康淑妃让人送来消息，请娘娘去织坊走一趟，说是有大事。” 容落歌眼睛一亮，“没说什么事情？” “没有。”赵嬷嬷道。 容落歌立刻加快速度吃饭，吃完后就站起身，“去看看。” 能让康淑妃大清早的就送来消息，应该不是坏事，若是不好的消息，康淑妃会自己直接过来。 但是这种时候，能有什么好事？ 容落歌一时想不起来，只能等到了才知道了。 第331章 他们来了 容落歌也没耽搁直接去了织坊，一进去就感觉到一种兴奋的味道，是的，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喜气洋洋的神色，尤其是织坊的工匠，见到她特别恭敬又热情的行礼。 容落歌一脸莫名，一路走进去，在半路上就遇到了迎出来的康淑妃。 康淑妃一见到皇后兴奋地有些失态，“娘娘，好消息，好消息啊。” “什么好消息？”容落歌看着康淑妃笑着问道，什么消息能让康淑妃这么激动，她仔细想想不记得最近有什么事情会让人这么激动啊。 “娘娘，人……匠户，好多匠户……”康淑妃一时激动不住地咳嗽起来，岔了气。 匠户，好多匠户…… 容落歌忽然想起了什么，看着康淑妃，“你是说来了很多匠户？” “是，娘娘。”康淑妃缓过气儿脸都红了，“娘娘，咱们织坊一直想扩大，但是苦于没有更多的匠户，但是现在有了啊，都是从各地拖家带口赶来的。” 容落歌惊讶之后随即就想起之前自己挖世家墙角的事情，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消息，一时间心跳也有些加速。 虽然，她觉得这么好的条件，只要是想要好好活下去的人，不会轻易放过。但是她也不能肯定古人的思维会跟他一样，有这样的决心与魄力，还要有逃跑的勇气跟能力。 但是，他们真的来了。 那些在世家的墙角下缩着不能见天日的人，那些顶着黑户的名义只能活在黑暗中的百姓，他们走出来了，真的来了。 容落歌看着康淑妃问道：“来了多少？” “娘娘，现在登记在册的有五十六户，据他们说还有很多人在路上。娘娘，他们真的是太惨了，嫔妾看着他们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真是想不到他们以前的日子是怎么过的。”康淑妃以前就是个养在深闺的闺秀，环绕在她身边的人也都是家中衣饰光鲜的奴仆，她见过家中的佃户，但是也不像是这些人这样凄惨。 她从不知道，这世上在她不知道的角落里，会有人生活得那么苦。 “都是从哪里来的？”容落歌又问道。 “多是从南方来的，更北之地也有，但是不多只有几户。”康淑妃边说边引着皇后娘娘往里走，“嫔妾都已经让人记录在册，籍贯，人口，以前在哪做工，都做什么写得清清楚楚，娘娘一看便知。” 容落歌随着康淑妃去看了录册，过了一遍之后发现最多的都是一家四口或者是五口，少一些也有三口之家，也有小夫妻二人，其他的还有孑然一身的人。 无一例外，都是为了户籍与匠户，想要有个安安稳稳落脚生活的地方的人。 容落歌说不清自己的感受，她看着康淑妃问道：“将他们都会做什么分开记录，能留在织坊地留下，不会织染想要学的也留下，不想学会其他手艺的另外安排。” “是，嫔妾立刻就去做这件事情，但是娘娘，这么多人暂时怎么安置？” 五十六户匠户听者不多，但是一家子人加起来足有几百口人。 “先安置到琉璃坊那边，那边有房子落脚。”容落歌对着康淑妃说道，当初琉璃坊的工坊加盖的时候，她与寒星澜就商量好了盖一批房子，不用太好，只要能挡风避雨，现在正好给他们住。 等以后大家创收搞上来了，硬件就可以跟上来了。现在皇帝家也没有余粮，只能先凑活一下。 不过，容落歌知道，就算是在她眼中凑活的房子，只怕在这些匠户眼中都是不敢想的屋子。 “我让时安过来帮你，琉璃坊那边他比较熟，安排起来更容易。”容落歌说道。 康淑妃自然求之不得，“多谢娘娘，这可真是解了嫔妾燃眉之急了。” 容落歌看着康淑妃，“辛苦你了，我知道这件事情又琐碎又麻烦，回头我会在陛下面前为你请功。” 康淑妃忙摆摆手，“娘娘，您千万不要这样说，您不知道，我以前都不会想自己一个堂堂世家闺秀做这种事情，多丢脸。但是，我现在只觉得自己做的事情很好，能帮到很多人，我总算是明白陛下与娘娘为何要为百姓争利。” 在她眼中如蝼蚁般的底层佃户，还有不见光的黑户，是她不屑去看一眼的存在。 但是现在她看着匠户们对她的尊敬，看着这些黑户百姓们，望着她时渴望的目光，这些人只想活着，好好地活着，仅此而已。 可是像她们这样的世家，却是盘剥这些百姓的罪魁祸首，她很羞愧。 以前的她生活只有后院的四角天空，她不知道出了院子之后这个世界那么大，看到了很多自己看不到的人与事，原来很多她认为对的事情，其实都是错的。 他们一餐饭，就算是最简单的，都足够一户百姓一月的嚼用。 以前康淑妃对皇后是感激，感激皇后娘娘给了她另一条出路，但是现在她对皇后娘娘却是佩服。 乡下庄子上长大的又如何，皇后娘娘的心胸之宽阔让她无地自容，让她羞愧不已。 容落歌也没想到康淑妃会这样说，惊讶地看着她，然后说道：“康淑妃，你能这样想我很意外，但是更多的是高兴。人生短短几十年，活着就要做一些让自己开心的事情。朝堂上有句话，居其位，谋其政。咱们女子也许没有那些意气风发的朝臣如此远大的志向，但是我们可以从小做起。人嘛，如何活着也是一种修行，我想你与我此时此刻的心境是一样的，那就足够了。普天之下，向他们一样艰难求存的百姓还有很多，我们也许做不了更伟大的事情，但是至少我们愿意去做。” 容落歌也不会想到以前她只会自保的人，陪着寒星澜时间久了，家国天下，百姓臣民她也会主动扛在身上。 她以前只是个普通女子，活得轻松就好。 但是现在她是一国之母，不能再做一个得过且过的人。 “皇后娘娘，嫔妾最为幸运的事情便是遇到了您。”康淑妃深深一拜，是啊，人活着得有意义啊。 她做不到拯救苍生，但是能从拯救自我做起。 很开心。 第332章 岂不是要名扬四海了 容落歌看着康淑妃笑了笑，看着她说道：“我很意外，没有想到你会这么做。” “娘娘，不要说您想不到，就在不久之前，我自己都不肯信的。我这双手自幼精心保养，谁能想到不仅能记账笔下如飞，我还能校对账册出货入货，如今都有些粗糙了，可我心里高兴。” “我一直觉得身为女子能嫁一个门当户对的丈夫便是人生喜事，若是能遇上一个知我懂我怜我的人更是一大幸事，但是现在我却不这样想了。就算是这辈子不嫁人，我也能活得好好的。” 康淑妃说着自己都笑了，她看着皇后，她知道自己这些想法是受皇后娘娘的影响，皇后娘娘常说，就算是女儿身也要自强，人这辈子依靠他们总归是不那么容易且长久的事情，只有自己是自己的依靠。 她曾经觉得这话说得太轻松了，哪这么容易做到，但是现在她知道了，能做到。 只要像皇后娘娘一样，一步一个脚印，不要怕吃苦，不要怕别人看着你的眼神不堪，去做你想做的事情，的确是会满足的。 容落歌看着康淑妃，这次是真的打从心里笑出声来，“陛下开明，有创造盛世之心，康淑妃，你要相信你自己，以后你的路会越走越宽。虽然，我不应该说这话，但是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想，不只是你自己，还有康家与康氏一族的未来。” 康淑妃看着皇后认真的神色，她心头一紧，不由地苦笑一声，“娘娘您还真是慧眼如炬，这都被您看出来了？” 容落歌摇摇头，“我没有从你身上看出什么来，我只是让你看看宋家的前车之鉴，你要相信随州陛下一定会打下来的，我想你一定不会希望康家如随州宋家一样的下场。” “娘娘，您的意思是？”康淑妃心头一跳。 容落歌却摇摇头，“有些话只能意会不能言传，但是我想以康淑妃的聪慧一定能想明白。” 容落歌也只能提醒这么多，再多就不行了，有些话不能经她的口说出来。 “明日我给你一天的时间许你回家探亲。”容落歌对着康淑妃笑了笑，然后抬脚离开往染坊那边走去。 匠户一多，染坊这边肯定要加人，柳太妃这个聪明人肯定早就拿着小本本等着自己了。 容落歌想得没错，一见到她柳太妃立刻迎了上来，“皇后娘娘，可把您等来了。” 容落歌很喜欢跟柳太妃说话，便道：“那可让太妃久等了，是我的不是。” 柳太妃本来与容落歌年龄不相上下，现在出来做事之后，精神状态完全不同，像是枯木逢春一般精神奕奕。 柳太妃把皇后请进屋，就直接说道：“皇后娘娘，我听说匠户的事情了，我这里也不多要，至少得给我十户。” “这还不多？你要知道现在入册只有五十多户。”容落歌笑道。 柳太妃笑了一声，“您别哄我，这只是目前抵达京城的，我可是听说了后头还有更多的人要来，娘娘，你可真厉害，这一招真是打死我都没想到的，原来事情还能做这样。不过，这样也好，那些世家吃人不吐骨头，一群有手艺的匠户硬是被他们逼着做黑户，一家人被困住，特别可怜。” 容落歌知道柳太妃的意思，有些黑户确实是被逼无奈做黑户的，因为没有地方可去，这种无处可去却是人为的，人心有时候就是这样卑鄙又恶毒。 “以后都会好起来的。”容落歌开心地笑道，“十户可以先划给你，你打算做什么？” 说起这个柳太妃就来精神了，“娘娘上次不是让我想想麻衣怎么染花色吗？我知道娘娘是想让百姓都能穿上有花色的衣裳，但是麻布印花不容易，单色还好一点，但是如果将花纹染上去就要反复几次，而且因为麻衣的质地比较粗，就算是成功染上，洗几次水之后就容易脱色。我在想着如果能将麻线分得再细一点织成布会好一点，所以正打算试一试，所以缺人。” 容落歌若有所思，麻衣为什么是古代底层百姓穿的，因为它纤维粗，穿在身上不太舒服，所以价格特别低，百姓能买得起。 但是麻衣确实不是很好看，想要改进需要一个过程。 柳太妃说染布上色是个难题，还有她讲的麻线过粗也是个大问题。 但是如果能将麻线制作得更细一些，这个技术能研制出来最好，她现在没时间弄这个，没想到柳太妃这边能想到不说居然还打算实验上手了。 这可是好事，手下员工积极进取的态度，让她特别有成就感，必须大力支持。 于是，容落歌就看着柳太妃，“那我先拨给你十五户，尽量找家里孩子比较大能跟着学的，这样就等于父带子，连后备人手都一起准备了。” 匠户之所以会有匠籍，就是因为手艺会父传子，子传孙，代代相承。因为有些技艺是家族秘密不外传的，这一类的匠户在匠户中的地位也是比较高的。 所以，一般家里的男孩子稍微大一点，就会跟着父亲去匠坊做工，学习手艺，这样的孩子基本功比较扎实，也是匠坊最喜欢的。 柳太妃果然高兴了，“那就谢谢皇后娘娘了，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是柳太妃为百姓穿衣肯费心费力，等到成功之后，本宫也会将你的名字传扬出去。” 柳太妃一愣，“就像是皇后布那样吗？” 容落歌点点头，“是，只要咱们匠坊谁能想出独特的技艺，以后都会有属于她的荣耀。” 这就是后世的发明专属知识产权嘛，应该得到的。 柳太妃觉得跟做梦一样，如果真的成功了，那她以后岂不是要名扬四海了？ 看着柳太妃的神色，容落歌挺心酸的，她知道古代的律法与现代不一样，但是她可以从她慢慢的改起，这些匠户们也应该有属于自己的荣耀。 只要能成功一件，那么天下匠户闻讯，必然会纷纷朝京城而来。 寒星澜如果拥有了天下最顶尖的匠户，还有什么是不敢做的？ 第333章 齐王要休了容侧妃 因为有了这个想法，容落歌就特别关注柳太妃这次的行动，而且跟着她做的几个工匠也在她的关注之列，记在小本本上，这都是重要人才。 等到晚上见到寒星澜，就特别高兴的跟寒星澜把这件事情与他说了，“你说，如果能成功推行的话，这天下的读书人会不会想，陛下待一个匠户都如此看重，那么对他们这些寒门出身的学子只怕更会认真。如果真有那天，不要是天下匠户，天下的读书人也会朝着京城飞奔而来。” 寒星澜：…… “就没想到，你还能想到这样的主意。” “还真不是我一个人想到的，要多亏柳太妃。哎，柳太妃是个人才，困在后宫做太妃真是太委屈她了，就该放出来为鸮国做点事情。”容落歌特别得意的说道，这个人才是她发掘出来的。 寒星澜额头抵着容落歌的额头，“你说的都对，辛苦你了。” 容落歌一点都不觉得辛苦，她现在干劲十足，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会有工作狂了，因为工作真的会让人上瘾啊。 “随州那边有消息了吗？”容落歌看着寒星澜问道。 “哪有这么快？”寒星澜笑道，便是八百里加急也得有时间抵达。 “你说随州宋家会低头吗？” “不会。”寒星澜说道，“如果愿意低头的话，就不会拖到现在，而且他们现在还等到了援兵，只会与朝廷大军耗到底。” “也就是说就算是宁远侯愿意弃暗投明，其实意义也不大了。”容落歌有点可惜的开口。 寒星澜拥着容落歌坐下，这才说道：“随州战场虽然宁远侯并不重要，但是在京城很重要。” 容落歌听着寒星澜的话细细一想，觉得有道理，“你是想利用宁远侯对付苏丞相？” 寒星澜沉默地点点头，随即叹口气，“苏丞相今日还以舅舅的名义与我说话，想想真是可笑。” 容落歌顿时无语，“那可真是想得够明白的。” 这不就是倚老卖老吗？ “不用生气，我一点也不伤心。”寒星澜说道，他已经过了伤心的年纪，现在又有容落歌填补了他心底深处的空缺，他是真的不太在意这些所谓的亲人了。 容落歌怎么会不生气呢，这些真的是寒星澜的至亲。 “不说这些了，等到随州战事有个结果，苏丞相就知道知难而退了。”容落歌看着寒星澜，“说点高兴的，我想趁现在把琉璃坊那条街慢慢地修建起来。越来越多的匠户抵达京城，他们需要做工养活自己与家人，也需要一份差事能安心待在京城。正好趁着现在有时间先把各大工坊修建起来，所以我得从官造局那边调人。” 提及官造局，寒星澜就道：“我会下旨，让史潋将官造局的人分出一部分给你差遣。” “史潋会听话吗？”容落歌记得寒星澜说过，史潋跟宁远侯沆瀣一气，只怕不会这么容易认栽。 “不听话就换了他，现在可不比以前。”寒星澜厉声说道，他这个皇帝现在已经有足够的底气可以在朝堂上发号施令。 就算是眼下还做不到政令毫无阻碍，但是在京城的地界上已经不会有朝臣这么大胆地违抗他的旨意。 容落歌那就放心了，跟他说道：“那你多调一些瓦匠之类的做建造的匠户，建房子可不是小事，尤其是各种工坊修建的门道很多，一不小心就容易出错。” 专业事情就要交给专业人才，她虽然也懂一些，但是并不是十分精通，如果要搞精通就得加班学习新的知识，这对她来讲时间太紧了。 不如直接调用专业人才去做这些事情，她只需要监工就好。 俩人说定之后，寒星澜也有了些疲态，两夫妻忙洗漱更衣休息。 这段日子寒星澜是真的累坏了，几乎是沾了枕头就睡着了，容落歌看着他的睡颜，伸手轻轻地拂过他的五官。 寒星澜感觉到有些痒，就抓住了她的手，但是人却没有醒来。 容落歌就闭上眼睛与他一起入睡，第二天清晨容落歌醒来之后寒星澜已经走了，她起身更衣洗漱，先去看了儿子，康康早就醒了，正在暖榻上摆积木，只是人小摆不好就塌了。 也不见他急躁，他会一个一个地捡起来重新开始。 这么小的孩子，能有这样的耐性，容落歌觉得这都是寒星澜的基因好，毕竟他这个爹就是这样的。 没有打扰孩子，容落歌先回去吃了早膳，然后就得了消息知道康淑妃回家探亲去了，没有声张，坐着一辆马车悄悄的出了宫。 容落歌哭笑不得，康淑妃还真是善解人意啊。 她其实没想着让她这么低调，高调一点其实也无所谓，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高调一点未必是坏事，但是康淑妃也是一片诚心，那就这样吧。 容落歌处置了几件宫务，融心就走进来，“娘娘，永安伯老夫人递帖子想要见娘娘。” 楚珂？ 容落歌听到这个名字，才恍惚想起来这段日子忙得很久没有见楚珂与容灵珊了，于是就说道：“那就请进来吧。” 融心立刻就去了，很快就引着永安伯太夫人进来。 楚珂见到皇后就上前行礼，“臣妇拜见皇后娘娘。” “夫人快快请起，有段日子不见，身体可还好？”容落歌笑着问道。 楚珂谢座，坐下后这才开口说道：“托娘娘的洪福，臣妇身体好得很。” 容落歌瞧着楚珂的气色确实不错，笑着打趣，“瞧着夫人确实红光满面，是不是有什么喜事？” 楚珂也就笑了，“这都被娘娘看出来了？臣妇还真的有喜事跟娘娘说。” 融心带着人奉上茶，又弯腰退出去守在门口。 “那夫人说来听听，是什么事情？”容落歌还真的想不到有什么好事情，不免也有了几分期待。 “娘娘，臣妇听闻齐王殿下要休了容侧妃呢。” 嗯？ 容落歌愣了一下，“齐王要休了容黛？怎么回事？他们不是情比金坚吗？怎么要休了她？” 这怎么可能呢。 第334章 这仇一定会报 “娘娘在宫里不太知道外头的事情，臣妇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明太妃自从被陛下开恩回齐王府由齐王奉养之后，齐王府可就变了天了。”楚珂说起这个自然是神色欢快。 容落歌闻言笑了笑，明太妃对容黛可没什么好印象，她知道明太妃不会对容黛多好，但是听楚珂的意思，好像这个不太好似乎有点严重的意思。 她思量着开口说道：“虽然明太妃对容黛不喜，不过狄月奴到底是嫁给了镇国公，又顶着个公主的头衔，总不会过得太差才是。” “可不是，可是娘娘您忘了，那对母女可不是什么消停的人。”楚珂嗤笑一声，“齐王已经表明会为先帝守孝三年，您猜容黛做了什么？她居然去勾着齐王与她同寝，明太妃能不生气吗？” 容落歌：…… 想起自己才穿过来的时候，容黛会挑拨着齐王在青楼当着原主的面做那种事情，就知道容黛的底线可有点深。 不过，那时候齐王对容黛一往情深，为了她连青楼那种地方在大婚之夜都肯去，这才几年的功夫，容黛现在做的事情比起当初可真是差多了，这就搞到要休了的地步？ 容落歌真是没想到啊，看来齐王跟容黛之间的感情，也不是一成不变的，总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发生某种变化。 再加上明太妃手段一向高，有她在中间，容黛能落得好可不容易。 就容黛那可怜的智商，除了扮扮绿茶，装装可怜，利用她的那张脸之外，还真是没什么别的本事。 所以说，以色侍人危险性很大啊，女子还是要有自己的本事的。 “这是被明太妃抓住把柄了啊。”容落歌看着楚珂笑着开口，“那狄月奴总不会坐视不管，只怕这次未必能让明太妃如意。” “娘娘又猜准了，不过狄月奴在京里也没多少脸面。当初她这个和亲的公主看着声势浩大，如今谁还不知道她就是一张皮，表面顶着青玄国公主的名义，其实一点实惠都没有。再加上容衡如今的差事一降再降，只领着一份闲差顶着个爵位度日，京里真正的名门大族，谁还会看得上他们？” 楚珂说着就觉得解气，看着皇后没忍住说道：“当年我嫁给容衡之后，后宅的事情，与各家夫人的往来哪一样不是我辛辛苦苦打点的。可是狄月奴能做什么？她一个外室做了正妻，那些夫人们谁愿意与她多往来，丢不起那个人。” 容落歌早就想到他们夫妻的处境不会好，但是也没想到这才多久，容衡就能走到这般地步。 想到这里，她看着楚珂笑着问道：“如今宁远侯已倒，也不知道当初宁远侯送给镇国公的妾室如何了。” 楚珂闻言就道：“前几日就说是生了重病，送去庄子上养病了，听说都有了身孕了。哎呀，真是怪可怜的。” 容落歌看着楚珂的神色，就知道楚珂肯定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的，当初狄月奴愣是仗着公主的身份夺她的正妻之位，这个仇她不会不报的。 第335章 跳梁小丑 容落歌想着镇国公的秉性，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当真是一点也不令人意外呢。 她忽然觉得有点意思了，如果这次宋惠和能说得动宁远侯，万一要是宁远侯真的弃暗投明，等到他有一天咸鱼翻身的时候，不知道镇国公会是个什么神色。 想到这里，容落歌看着楚珂，“夫人一向是个热心肠的人，说起来那宋家的姑娘也是可怜，若是真有了身孕，夫人倒不妨暗中照看几分，也算是结个善缘。” 楚珂多精明一人，听着皇后这样说，她心中立刻就猜着只怕宁远侯未必就真的不能翻身啊。 想到这里，楚珂立刻说道：“皇后娘娘宽厚心善，臣妇十分敬佩，等出了宫我就让人去打探下情况，若是真的过得艰难，必然会帮她一把。娘娘放心，我一定把人照顾得妥妥当当。” 容落歌就知道跟楚珂说话很是省心，听着楚珂又说起容岩与容灵珊的婚事。 “这次岩儿回来，我不求他立刻成亲，至少先把婚事定下，让一个当哥哥的婚事不定，灵珊的婚事也不好说。我的话他现在也听不进去，到时候还是要麻烦娘娘劝劝他才好。” “夫人不用担心，我倒觉得婚事暂时先不急，如今朝中的情形你也知道，等过了这个风口浪尖再说吧。”容落歌看着楚珂笑着说道。 楚珂闻言心中大定，立刻说道：“我听娘娘的，我现在在家里就是养养花逗逗狗，就连出门做客都懒得去。外头的事情我也摸清楚深浅，有娘娘这话臣妇就安心了。就是觉得给娘娘添麻烦，臣妇心中很是愧疚。” 容落歌笑着开口，“夫人这话就见外了，且不说容岩这次出行是为了什么，便是灵珊待我一向亲近，我也是愿意为她费心的。” 楚珂得了准话，又跟皇后娘娘聊了几句家常就起身告辞。 楚珂走了之后，容落歌让人去打听镇国公府的事情，很快时安就带回了消息，跟楚珂说的果然一样，还有一点更为详细，那就是狄月奴这个异国公主，如今在京城何止是不受欢迎，很多人家对她都是避之不及。 容落歌又不傻，自然知道这里头的原因，如今寒星澜这个皇帝的实权越来越重，如今又要对随州开战，她与镇国公夫妻的恩怨谁人不知道？ 这个时候，但凡是个聪明的，都不会跟这对夫妻走得亲近。 再说，宁远侯刚出事，镇国公就把宋家女送去庄子上，如此薄情与无义，自然也会令人多掂量一二。 这等跳梁小丑，就不用她出手，自己都能把自己慢慢的作死了。 想到这里，容落歌又想起容黛，真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啊。 齐王府里现在正热闹得紧，明太妃借题发挥，就是想要将容黛赶出府去，容黛跟皇后的恩怨可不浅，自己的儿子好不容易在陛下面前有了几分颜面，咸鱼翻身，自然不能因为容黛出任何意外。 所以现在有了机会，明太妃自然是想一下子把容黛给解决了。 第336章 容黛挨打 容黛以勾引破坏齐王守孝的罪名，被明太妃打了十板子，又把她从原来的院子扔到了齐王府最为偏僻的院落。 她长这么大就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就算是当初她跟着母亲住在外头，就算是当初一个月可能只有几天见到父亲，但是父亲对她的疼爱丝毫不比嫡出的少，她甚至于还觉得自己比嫡出的更让父亲疼爱。 当年不管是被扔在庄子上的容落歌，还是楚珂生的容灵珊几个，在她的眼中都不算什么，因为她知道父亲是疼爱她的，甚至于为了她的婚事，愿意让容落歌给她做踏脚石。 那时候她多么的意气风发，外室女怎么了？那些嫡出的又怎么样，谁又能比得上她？ 但是现在她却知道了，是不一样的。 “王爷还没回来吗？”容黛因为挨了板子只能趴在床上，眼睛里燃烧着对明太妃的恨意。 服侍她的婢女已经不是之前的，之前容黛带进来的两人，已经被明太妃以不懂规矩，不知道劝导主子行事被处置了。 容黛想要保住她们，但是明太妃就是为了剪除她的羽翼，自然不会给她机会，让人打了板子就发卖了出去，明太妃言能留她们一命，已经看在齐王守孝不宜开杀戒的份上。 这话的潜意识就是，她们都是该死的人。 容黛那一刻心都凉了，瞧着明太妃杀气粼粼的样子，她大气儿都不敢喘，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婢女被拖了下去。 此时，服侍她的人是明太妃安排过来的人，听到容黛的话，其中一个略瘦些的婢女不阴不阳地说道：“容侧妃还是消停些吧，如今王爷在内廷府当差不知道有多辛苦，就连太妃娘娘都不舍得经常见王爷，好让王爷好好歇息修养，侧妃更应该为王爷着想才是。” 容黛听到这话给气得眼前一黑，浑身都在发颤，挨了板子的地方火辣辣的疼，现在又被一个婢女给嘲讽了，这样的委屈她如何能咽得下去。 只是她现在不方便行动，这婢女明摆着落井下石，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容黛双手紧紧地抓着锦被，咬着牙一声不吭，等她伤好了，她必然要这些人好看。 那婢女看着容侧妃这样子，眼睛里闪过一抹不屑，对着另外一个人说道：“你在这里守着，我去方便一下。” 另外一个点点头，似乎想要说什么还是咽了下去。 等她一走，她想了想还是倒了杯水给容侧妃送过去，但是也没说话，把水杯放下，又退了下去。 容黛恨得要死，但是她现在真的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忍着疼自己端起茶杯将水一饮而尽，又疲又累的她不多会儿便恍恍惚惚睡了过去。 另一边，那丫头说是去方便，却背着人拐个弯去了齐王妃那边。 云时妆看着她来了，漫不经心地问道：“容黛现在如何？” “王妃，您是没见，现在的容侧妃哪还有平日嚣张的样子，便是奴婢说句不好听的，她都不得不忍着呢。还想问奴婢王爷什么时候回来呢，奴婢又怎么如她的愿。” 云时妆轻笑一声，“你做得很好，把人看好了，若是王爷真的去见容侧妃，你在王爷面前不要诋毁容黛，只管说容黛多可怜便是。” 那婢女有点不懂，但是王妃的话她记住了，于是就点点头，“奴婢遵命，王妃只管放心就是。” 云时妆看了自己身边的人一眼，那婢女立刻进去拿了个荷包出来，塞进那婢女的手里，笑着说道：“这是王妃赏你的，照顾容侧妃辛苦了，以后你可要好好地当差，把侧妃的身体照顾得好好的才是。” 那婢女接过荷包轻轻一捻，立刻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多谢王妃赏，奴婢一定把侧妃照顾好，王妃安心。” “去吧。”云时妆笑着开口，等那婢女退下后，她脸上的笑容也收了起来，随即冷笑一声，容黛也有今天。 想当初她才嫁进王府的时候，她仗着与王爷情分深，可没少找她的麻烦，让她这个王妃的脸面摔在地上捡都捡不起来。 但是谁有想到，现在才过去几年，容黛就落到了这一步，云时妆越想越觉得讽刺。 当初王爷对她真的是喜欢的不得了，但是现在呢？ 说什么为先帝守孝，云时妆还能不知道这些男人，守孝是假，只怕他们家这位王爷是后悔了吧。 当初，容落歌可是名正言顺的齐王妃，结果他眼瞎了般非要把容黛当做心头宝，愣是与容落歌和离。 结果容落歌转头嫁给了自己的心上人，而自己却又戏剧般地嫁给了齐王。 她在王府的日子过得不舒心，但是人家容落歌可不一样，先是做东宫良娣，而后做贵妃，要知道先帝时可没有贵妃这么个位份，皇帝可是专门为了容落歌设了个贵妃，这是对她多喜欢啊。 云时妆想起这些旧事，就更恨容黛。若不是当年容黛作梗，容落歌与齐王又怎么会和离，若是他们不和离，指不定自己就能坐上太子妃的位置。 她也曾想过既然嫁了齐王就好好与她过日子，但是齐王做的什么事情？将容黛捧在掌心里，她这个齐王妃像是个乞丐似的，要与容黛处处争夺她。 以前是为了自己齐王妃的名分，不得不做出一副贤妻的样子，不得不为了名分与容黛争，但是现在明太妃入了府，自己有明太妃护着，自然就不怕了。 王妃的位置不再堪忧，她发现自己对丈夫也没有任何的亲近之心，她心底深处只有厌恶。 守孝？ 那真是好，守一辈子才好呢。 别的她都能忍，唯独对容黛忍不了，容黛对她做过的那些事情，她当然要一样一样的讨回来，所以她在明太妃面前不动声色地给容黛上了很多的眼药，本来自己这个婆婆就不喜欢容黛，只是更加厌恶罢了。 云时妆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镜子中的人依旧容貌美丽，只可惜现在的她却没有了当初那份心。 云时妆一把将镜子拂在地上，铜镜在地衣上滚了几圈慢慢停了下来。 第337章 齐王是给皇后做事吗？ 看，一把铜镜，摔也摔不碎的。 就像是她，陷在齐王府，想要自由也是没可能了。 她没有容落歌那样的好运气，也没有她那样的勇气跟手段。 云时妆曾经很厌恶容落歌，如今细细回想，竟然慢慢地对她生出佩服之情。 不管那些罗机子与提花机是不是皇后自己想出来的，这些她没办法验证，但是她知道大街小巷的皇后布，她每一次上街，都能看到街边的百姓也能穿上漂亮的衣服，看到他们满口称赞皇后的贤德。 她还困在后院与容黛争斗，但是容落歌已经将自己的名声经营得天下皆知。 她拿什么与她比？ 直到这一刻，她就算是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承认，容落歌的确比她厉害。 “王妃，王爷回来了，正往这边来。” 云时妆微微皱眉，好端端的王爷怎么往她这里来了？ 难道是兴师问罪？ 云时妆可不怕，人不是她打的，王爷便是问罪也得去找太妃。 云时妆让人把地上收拾一下，自己整理一下衣裳迎了出去。 外头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只有天边还残留一抹晚霞，云时妆站在廊檐下，很快就看到一身素衣的齐王大步走了进来。 她挤出一抹微笑，抬脚迎了上去，“王爷回来了。” 说到底她就算是再不愿意，依旧是俗世中最平凡的女子，面对着自己的丈夫还是要笑脸相迎，真是可悲。 这一刻，她忽然想着，若是自己能像容落歌一样有自己的事情能做就好了。 齐王伸手扶起自己的王妃，看着她说道：“你怎么还出来了，进去说话吧。” 云时妆看着齐王，心里想着这不像是兴师问罪的样子，看来王爷还不知道容黛挨打的事情。 她跟着王爷进了正屋，让人奉上茶来，这才看着王爷笑着说道：“王爷，可是有什么事情？” 齐王点点头，看着云时妆思量着说道：“内廷府这边准备多开几间铺子，我记得王妃名下有几间铺子，不知道愿不愿意转让？” 云时妆：？ 她惊愕地看着自己的丈夫，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懂，但是连在一起怎么就不懂了呢？ 她让自己把铺子转让给内廷府？ 这是什么可笑的事情。 云时妆压下心头的不满，看着王爷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心平气和地问道：“王爷，内廷府家大业大的，还能缺几间铺子用，我能问问是做什么用吗？你也知道，这几间铺子是家里头给我傍身用的，如今这一年的用项全靠着几间铺子呢。” 云时妆这话并不算是全对，她手里还有其他的产业，但是并不代表着她就真的由着王爷说什么是什么，自然要问个清楚。 齐王就看着云时妆说道：“有些话你我是夫妻，我也不瞒着你了，内廷府那边接到皇后娘娘手里的染坊新出来的一批布，在麻布上染花色，听说第一批的布已经出来了。” 云时妆还是不懂，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不对，皇后在麻布上染花色……要知道普通百姓多穿细麻做成的衣裳，但是麻衣也有自己的缺点就是不大好看，颜色总就是那么几样。 这要是麻布上能染花色，云时妆的神色就复杂起来，若说皇后布容落歌是为了博名声，名声她已经拿到了手，只要继续做皇后布，只要她不做出太出格的事情被人抓住把柄，这辈子其实就稳了。 但是现在她又做什么麻布染色，这种事情费时费力又没什么利润可赚，她可真是为了百姓费尽心思啊。 “王爷，您想要说什么就直说吧。”云时妆微微垂着头柔声说道。 齐王看着自己的妻子，其实他与云时妆算不上多和睦的夫妻，甚至于也不太了解彼此，但是经过这么多事情之后，他觉得既然娶了人家就多少也得负起做丈夫的责任。 他想试着与自己成亲多年的妻子慢慢地走近。 “是这样，这批布一旦真的出现，必然让百姓喜欢，内廷府名下的铺子已经没有地方给这些麻布腾地方，这才想着多找几间铺子出来。你放心，这几间铺子你卖给内廷府不会吃亏，另外我从自己的产业里补给你两处庄子如何？” 云时妆：…… 可真够大方的！ 但是这是王爷为皇后做事，云时妆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受。 她虽然与丈夫关系不是很亲近，但是也不愿意看着他心里在惦记着和离的前妻，于是就抬头看着齐王笑着问道：“为皇后娘娘找铺子，那皇后娘娘知道吗？” 齐王一愣，就说道：“这跟皇后娘娘没有关系，是内廷府的事情。”话一说完，他想到了什么，沉默一下看着自己的妻子开口，“这次麻布的事情是宫里的柳太妃在皇后的支持下染出来的，皇后娘娘没有揽功在自己身上的意思，所以让内廷府出面售卖这批布。” 云时妆听懂了，惊讶地看着自己的丈夫，“皇后这么辛苦忙碌一场，为的是什么？” 不为名不为利，还费这么多心，一般人谁愿意做？ 齐王沉默一下，他也不知道，如今的容落歌早已经是他不能去想的。 他看着妻子轻声说道：“我虽然在内廷府做官，但是平常与后宫做交涉的都是下头的官员。” 云时妆愣了一下，才听懂这是丈夫对自己解释，她难得有点不自在，于是就道：“看在王爷的面子上，为了王爷的差事，那我让人将契书给王爷。” 齐王看着云时妆笑了笑，“你我夫妻我就不说谢字，你放心等我忙完这阵就给你把损失补上。” “我不急，王爷慢慢来就是，另外还有件事情我也要告诉王爷。”云时妆看着丈夫，“容侧妃惹怒了母妃，被母妃责打了十板子，迁去了偏院，王爷要过去看看吗？” 齐王一怔，明妃打了容黛？ 为什么？ 他看着妻子，“无缘无故的母妃怕是不会轻易打人，容侧妃犯了什么事儿？” 这话云时妆听得心里舒坦，至少他没一上来就偏袒容黛，就面带愁容地开口，“这话我可不好出口，王爷还是去问母亲吧，我是没脸说的。” 第338章 齐王如何处置容黛 齐王听着这话不由一愣，一时间竟沉默下来。 早些年他年轻气盛目中无人，做过很多事情，当时不觉得有什么，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不堪入目。 尤其是当年他与容落歌成婚当晚的时候，他现在回想只恨不能自已能重活一回。 而能让云时妆无法说出口，母妃又特别愤怒，且发生在自己守孝时期的事情，他心中已经隐隐有个答案了。 看着他这般模样，云时妆也是愣了一下，她觉得可能王爷自己猜到了，但是这种预测让她并不舒服。 “王爷若是没别的事情，不如就去给母妃请安吧，母妃今儿个还念叨王爷最近忙于公务，很久没能与王爷好好说说话了。”云时妆开始撵人，她自己成亲前心里也有别的男人，但是成亲之后她就把自己的心思摁下去了。 但是，看着自己的丈夫，又想想容黛，她就有点不想见到他。 齐王一时也不想在这里呆下去，看着王妃，他就觉得自己脸上烧得慌。 “那本王先去给母妃请安。”齐王扔下这句话就走了。 云时妆听着他丝毫没提容黛，冷笑一声，容黛若是知道了，只怕又要以为自己在王爷面前给她上眼药呢。 是啊，她是说了些话，但是这些话可无关痛痒，归根究底还是容黛没有什么别的手段，只凭着一张脸，还有一些早些年相处的情分来维系与王爷的感情。 这样的感情初始会很浓烈，尤其是以容黛的身份又不能正大光明嫁给王爷，所以俩人才觉得这份感情特别的难得。 但是真的进了王府之后，朝夕相处，那些曾经求而不得的东西一旦落入掌心，容黛又没有别的本事，天长日久的这份感情自然就淡了。 何况，王爷为先帝守孝，这份孝心是真心实意的，戒了女色之后，容黛那仅剩的价值也就越发的不值钱了。 云时妆越想越觉得可笑，笑着笑着自己的眼眶就红了。 其实她与容黛唯一不同的是，她有个可靠的娘家，只是现在这娘家也有些风雨飘摇。 想起萧慎正在带兵攻打随州，一旦随州被攻打下来，宋氏家族倒了，下一个是谁？ 云时妆虽然不太懂得朝政，却也知道覆巢之下无完卵，她不希望云家出事，一旦云家出了事，那么她到时候还能依靠谁？ 想到这里不由又想起王爷之前说的事儿，皇后要售卖染了花色的麻布……既然要她的铺子转卖给内廷府，那要是她不卖给内廷府，而是直接帮皇后卖布呢？ 如果她能跟皇后搭上线，她不求赚钱，就想给自己留条后路，那是不是就算是云家出了什么事情，凭着这点关系，她也能尽量的保住家人的安全？ 云时妆想到这里坐不住了，她曾经看不起容落歌，曾经奚落过她，曾经与她针锋相对，但是一切的一切都不如家里人的安危重要。 她知道自己没有本事能劝着父亲做什么，也没有能力让母亲与她一起说劝说父亲，但是父亲对她的疼爱不是假的，虽然当初因为要自己嫁给齐王她与父亲闹过一场，但是这些都无法掩盖十几年的亲情。 如果有机会，她愿意对着皇后低头，只要能保住家人安危。 云时妆不知道皇帝与世家这一场交锋谁会胜利，就算是家里头不会有事，那她也只是损失一些利益，铺子不卖给内廷府就还是自己的，她顶多就是损失几年的租金罢了。 云时妆想到这里有点坐不住了，有点懊恼方才不该把王爷撵走。 思来想去，她决定去婆母那边，她知道太妃跟皇后的关系不错，若是有太妃出面自然就更水到渠成。 云时妆立刻起身，一点也不想耽搁下去了。 求人不如求己，她这是从皇后身上学到的。 明太妃那边刚把儿子骂了一顿，将容黛恨不能踩到地缝里去。 “你看看你喜欢的是个什么东西，满脑子没别的事情，就想着帐子里那点事情。”明太妃的怒火压都压不下去，“你现在可还守着孝，这孝也是你自己坚持为你父皇守的，是你的一片孝心，娘没拦着你。但是，这话早已经传遍朝堂，若是因为容黛毁了，你知道别人怎么看你？这段日子你在内廷府辛辛苦苦做出来的功绩，好不容易扳回来的脸面，都会因为她一朝丧尽！” 齐王垂着头，轻声说道：“儿子知错，您别生气了，身体要紧。” “我怎么能不生气？你妹妹的婚事还没着落，咱们家还指着陛下赐婚，你这里要是闹出点丢人的事情，我还怎么厚着脸皮跟皇后提这件事情？她丢你的脸不要紧，连我的脸都丢尽了！” 明太妃觉得自己聪明一辈子，若不是后来皇后多了容落歌这个帮手，太子伪装得太成功，坐在皇帝位置上的指不定就是自己的儿子。 她这么聪明的人，与太后争了一辈子也没落在下风，却生了这么蠢的儿子，简直是要气死她。 “你别总是认错！”明太妃这次可不打算轻轻放下，“容黛你打算怎么处置？她现在在你的孝期就敢给你下这种药，以后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若是但凡有点不顺心就下药，哪一天你的命都得搭给她！” 齐王听到这里脸色也不太好看，“您想怎么处置？” 明太妃看着自己的儿子，听着他这么问，稍微舒坦了一点，慢条斯理地说道：“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但是犯了错就要罚，这样吧，让她去庄子上一直住到你出了孝，也免得家里头日日防贼似的盯着她。等你出了孝期，你若是还喜欢就在把她接回来就是。” 齐王迟疑一下。 明太妃可没打算再把容黛接回来，但是现在却不能说，她知道儿子对容黛虽然现在淡了些，但是还是有几分感情的，只能慢慢来。 男人嘛，一两年不见面，等他出了孝，自己再寻个绝美的女子进府，她就不信他还能记得容黛。 第339章 乐意给她面子 看着儿子还有点犹豫，明太妃放缓了语气，柔声细语地说道：“我知道你对她有感情，我这个当娘的也不愿意做恶人，但是你得想想这件事情一来要给你的王妃一个交代，二来你妹妹还未出嫁住在府里，这次我能盖下去，下次容黛要是再做点别的事情，岂不是要把你妹妹教坏了？只是让她在庄子上住到你出孝，锦衣玉食又不会缺她的，你好歹替你妹妹想想吧。” 齐王终于点了头，“那就听母妃的。” 明太妃心里长舒一口气，面上却是丝毫不显，看着儿子又说道：“你也知道如今咱们母子的处境并不算好，家里头最好是清清静静的别闹出事儿来，不然的话，万一被人抓到把柄闹到陛下面前，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母妃知道委屈了容黛，但是就她做的事情，确实需要让她吃点苦头记住教训，你也别不舍得了，这是为她好。” “儿子知道，您放心吧。” 明太妃正要说话，白灼匆匆走进来，行礼说道：“太妃，王妃求见。” 明太妃一愣，随即说道：“让她进来吧。” 说完看着儿子，难道是儿子跟儿媳又吵架了？ 齐王也有些意外，不知道云时妆怎么追来这里。 云时妆很快就进来了，“儿媳拜见母妃，见过王爷。” 明太妃脸上带着慈和的笑容，看着云时妆亲昵地开口，“我正想让人把你请来，有件事情要与你说，王爷打算把容侧妃送去庄子上小住，等王爷出了孝期再接回来，你意下如何？” 云时妆给惊到了，脑子里转得飞快，她立刻就说道：“母妃，容侧妃没吃过什么苦，去庄子上能行吗？” 明太妃笑着开口，“我就知道你是个心善的，她做出这种事情也该吃点教训，没有休了她已经是给她面子了。就这么定了，回头你让人去给容侧妃收拾行囊，明儿个就送走。” 云时妆吃惊，连容黛养伤的时间都不给，可见太妃是真的厌恶死她了，若不是顾忌着王爷，只怕太妃一下子就想把容黛摁死。 她心里真是舒畅极了，面上却是顺从地点头，“儿媳听母妃与王爷的。” 明太妃就喜欢云时妆这份机灵，和蔼地问道：“你这会儿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云时妆就道：“确实有件事情，就是之前王爷跟儿媳商议过的，之前儿媳又想到了另一个主意，一时坐不住，就追来母妃这里，想邀请母妃也帮着拿个主意。” 明太妃就看向儿子，“你与你媳妇商议了什么事儿？” 齐王以为妻子反悔了，就把事情说了一遍。 明太妃微微皱眉，也以为云时妆是后悔了，毕竟是京城最好地段的铺子，真要是卖给了内廷府，就算是儿子补给她庄子，其实还是云时妆吃亏的。 她压下自己的思绪，看着云时妆笑着说道：“你说你有别的想法，那就说来听听，母妃也替你参详一二。” 云时妆立刻就道：“您老吃的盐比我们吃的米都多，儿媳就是拿不定主意，也怕耽搁王爷的大事，这才来跟母妃商量。” 云时妆就把自己的想法仔仔细细说了一遍，说完之后又道：“儿媳想着如今皇后娘娘的地位稳固，再加上妹妹的婚事还没定下，咱们不宜与皇后娘娘交恶。这次正好是个机会，儿媳愿意拿出自家的铺子，也愿意用自己人帮着皇后娘娘卖布，不图赚钱，就想着让皇后娘娘与陛下对王爷，对妹妹能多宽容几分。” 明太妃这次是真的很意外，她认真打量着云时妆，就见她神色严肃，态度认真，显然不是心血来潮，是真的这么想的。 她心里微微叹口气，自己的儿子纵然万般不好，处处倒霉，最终还是娶了个好媳妇。 她立刻就说道：“这倒是个好主意，只是母妃不能让你吃亏，你这么为王爷为昭庆着想，我把你的损失给你补上。” “母妃，真的不用，咱们是一家人，这是儿媳心甘情愿的。”云时妆立刻说道，她其实不吃亏，能保住自己的铺子，还能缓和与皇后的关系，一点钱财算什么。 明太妃叹口气，看着自己的儿子说道：“你看看你媳妇怎么替你着想的，再想想另一个做了什么。这么好的媳妇，你可要好好地待她才是。” 齐王很是尴尬，他之前还把人往坏了想，此时被母妃训了一顿，就道：“儿子知道。” 明太妃是个聪明人，看着云时妆说道：“我立刻递帖子进宫，等皇后娘娘那边的消息吧。” 云时妆心中一喜，她自己是不可能求见皇后的，只能由婆母带着，现在婆母主动提起她自然高兴，立刻说道：“儿媳都听母妃的。” 明太妃就看着二人说道：“行了，你们夫妻也回去吧。” 她还要写给皇后的拜帖。 容落歌从织坊回去，才喝了一盏茶陪着儿子玩了一会儿，就接到了明太妃的帖子，打开一看微微挑眉。 自从明太妃出宫之后就像是隐形人一般，现在却主动要见自己，是为了昭庆的婚事？ 她让人去给明太妃传话，请她明日进宫。 晚上，寒星澜回来吃饭，跟容落歌说起随州的战事，俩人谈论一番，觉得前景可观，毕竟她拿出了小金库，只要粮草弹药跟得上，攻下随州的城门是早晚的事情。 第二天，容落歌就见了明太妃，没想到明太妃还带来了云时妆。 容落歌已经很久没见过云时妆了，想起俩人以前的交锋，就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一般。 “太妃娘娘一向可还好？”容落歌瞧着明太妃进了殿，不等她见礼亲自扶着她落座，又看着有些惊讶的云时妆笑道：“齐王妃，许久不见。” 云时妆可不敢像婆母这样直接落座，对着皇后恭敬见礼之后，这才开口说道：“臣妇一切安好，多谢娘娘惦念。” “坐吧。”容落歌落座之后，看着云时妆笑着开口，然后又看向明太妃，“太妃难得进宫，可是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情？您只管说，本宫一定为您做主。” 明太妃与她也算是半个盟友，帮着她压制太后有大功，而且颇为识趣知进退，她自然愿意给明太妃面子。 第340章 这才是真的害了她 明太妃知道皇后这个人不喜虚伪与啰嗦，她索性就直截了当地把来意说明。 云时妆没想到婆婆会这样直白的说话，一时间脸上的惊讶都压不住了，就很意外。 更让她意外的是，听着皇后笑着说道：“太妃这话本宫也有些意外，织坊那边另分了染坊，如今染坊的事情都是柳太妃在管着。应该是染坊那边跟内廷府提的要求，就是没想到王爷当差这么认真，这让我倒是觉得有些对不住齐王妃了。” 云时妆已经很久没见过容落歌了，现在看着她，就感觉跟记忆中的那个人完全不一样看了。 俩人之间曾经闹得很不愉快，她更没想到容落歌不仅没有一句奚落之意，反而很诚恳地对她说抱歉的话。 云时妆心里叹口气，是她自己狭隘，所以看人也狭隘，难怪当初婆母跟太后闹得那么僵，而且与皇后还曾是婆媳，但是现在依旧能联手做事，所以她这次来是没错的。 她知道，如果跟父母说，她们肯定不会同意的，所以她没有与他们商量，之前心里还有些忐忑不安，但是现在没有了。 “皇后娘娘千万不要这样说，不管是提花机还是罗机子，亦或者是让万千百姓喜欢的皇后布，还有这次的麻布印花，臣妇都十分钦佩娘娘的所作所为，所以这次王爷与臣妇提过此事之后，臣妇万没有娘娘星月之光，但是也想为百姓们做点什么，即便是萤虫之辉，臣妇也甘之如饴，还请娘娘一定要给我这个机会。” 容落歌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之意，然后十分认真地说道：“王妃这话让本宫很是暖心，说句实话，若是这世上能多几个王妃这样的人，太平盛世指日可待。” 明太妃看了自己的儿媳妇一眼，没想到这么会说话，还是自己挑儿媳妇的眼光好，她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看着皇后说道：“她有这份心，娘娘成全她就是。” 容落歌就答应下来，看着云时妆脸上的真诚不似作伪，犹豫一下，就看着她问道：“如今织坊其实还挺缺人的，不知道王妃有没有意向出来帮忙？” 皇后的染坊有多难进入，整个京城的世家无人不知，现在皇后居然愿意让她加入？ 云时妆当然愿意啊，这么好的机会，这么好能与皇后拉近关系的机会，刷好感的机会，岂能错过。 “蒙娘娘不弃，臣妇愿意为织坊尽一份力，只是我才疏学浅不知道进了织坊能做什么。”云时妆一脸认真地说道。 容落歌就道：“你先去织坊看看，现在织坊管事的是康淑妃，王妃应该与她相识的。” 云时妆点点头，“娘娘说的是，以前在宴会上是见过的。” 京城的闺秀就是一个圈，也许大家不熟悉，但是肯定也有几面之缘的。 “我会与康淑妃知会一声，王妃先去织坊看一看，等过几天王妃熟悉了织坊再说差事的事情。” 云时妆就答应下来，越发的觉得皇后是个慎重的人，那她也应该认真对待。 说完这些事情，容落歌又看着明太妃，“昭庆公主的婚事太妃先不要着急，不瞒太妃，随州的战事一日不能定下来，只怕陛下也没时间料理咱们的家事，还请太妃回去与昭庆公主说明白，等大事定下来，陛下必然会为公主选一门妥当的婚事，风风光光让她出嫁。” 明太妃一直担心女儿的婚事，之前皇后也做过保证，但是她心里总没底，也怕皇后敷衍她，现在总算是得到了准信，只等着随州战事完毕了。 明太妃带着儿媳起身告辞，容落歌自己起身亲自把人送出去，看着明太妃她们出了凤仪宫这才折回身来。 出宫之后，明太妃坐在马车里看着云时妆说道：“你这次做得很好，等进了织坊也要好好地跟着康淑妃学一学。” 云时妆点点头，“母妃放心，我一定会的。不瞒您说，我现在倒是真的对皇后娘娘有几分敬佩，不说别的，就说康淑妃她们这些人愿意为皇后做事，就能看出皇后娘娘的本事，这并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至少她做不到。 不只是她做不到，看看苏瑛，再看看宋惠和，这些人没进宫之前，哪一个不是才名在身，哪一个不是在京中颇有名声？ 但是现在呢？ 进宫这么久，没有掀起一点浪花来。 并不是这些人不行，而是皇后太厉害。 且不说云时妆有何打算，只说容落歌先把康淑妃与柳太妃叫来，跟她们说了两件事情，第一件就是云时妆将自己的嫁妆铺子拿出来给织坊售卖麻布用，柳太妃一下子喜上眉梢，这可是大好事。 另一件事情，容落歌看着康淑妃笑着说道：“我打算让齐王妃去织坊，她现在有这份诚心，我觉得可以让她成为咱们织坊的一份子，人越多，咱们的织坊就越大。” 康淑妃有些迟疑地问道：“可是，娘娘那云家那边怎么办？” “你是怕齐王妃投诚是假？”容落歌笑着问道。 康淑妃点点头，“嫔妾以前跟齐王妃也见过几次面，对她的性情也是知道一些的，她与家里人的感情很好。” “她以前是云家女，但是现在不只是云家女更是皇家妇。明太妃可不是好糊弄的人，若是齐王妃真的有问题，她是不会把她带到我跟前来的。”容落歌看着康淑妃说道。 康淑妃担忧的有道理，但是明太妃不会上当，她自然更不会了。 等到随州的城门被攻破的消息传来，等到火炮的威力传遍京城，那时候才是皇帝与世家真正决战的时刻。 云时妆现在选择投诚，不得不说是一个很明智的选择。 这是个聪明人，可比容黛聪明多了。 又想起明太妃似是无意地提起容黛被送到庄子上‘养病’的事情，她觉得不算是太意外，明太妃不会容忍容黛在齐王府作威作福。 看来容黛这几年没长脑子只长年纪了。 狄月奴那份聪明，没有用在教导女儿成才上，全用在那些不入流的手段上，这才是真的害了她呢。 第341章 怎么会做这种打脸的事情 随着云时妆进入织坊，京城自然免不了许多猜测，但是等着织坊的印花麻布开始售卖，且售卖的铺子都是云时妆的嫁妆铺子时，大家似乎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看来不只是齐王对陛下投诚，齐王妃居然也对皇后投诚了。 这……就感觉很微妙。 毕竟皇后曾经也是齐王妃啊。 云丞相在家得了消息后，气得将桌子都掀了，让自己的夫人去见女儿，问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夫人一向与丈夫共进退，不管丈夫说什么，她从没有反对的时候，当初丈夫让女儿嫁给齐王，她虽然不愿意但是也还是顺从了。 但是这次，云夫人看着自己的丈夫轻声说道：“老爷，出嫁从夫。齐王府有明太妃在，您觉得孩子能自己做主吗？” “这话什么意思？你怀疑是明太妃逼着时妆这么做的？”云丞相怒道。 云夫人看着丈夫，“我也不知道，但是当年我嫁给老爷之后，就一直听老爷的，您说什么是什么，时妆既然已经嫁了人，她的事情就让她自己做主吧。” 云丞相哑然，垂眸看着妻子，又气又怒最后却又无可奈何，只得说道：“你就惯着她。” 云夫人看着丈夫，“老爷，若是随州宋家这次败了呢？” 云丞相一愣，看着妻子，“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云夫人轻轻叹口气，“前两日妾身去参加宴会遇到了萧慎的夫人，亲耳听着她说这次萧大人带到随州的火炮很是厉害，一炮就能轰掉半边城墙，他还说随州城破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简直是胡说八道！”云丞相根本就不相信，“当初那火雷确实厉害，但是也不过是平地之上炸个坑。这什么火炮，怕不就是这个火雷！” 云夫人也不知道真假，她面带忧愁地说道：“我自然希望老爷说的是真的，但是萧夫人说得信誓旦旦，您还记得宁远侯为什么入狱？不就是安插眼线去军工局吗？大家都知这陛下的瓮中捉鳖的计划，但是老爷，能让陛下这么慎重，我觉得萧夫人说的可能是真的。” 看着丈夫依旧不肯相信的样子，她最后说了一句，“当初明大将军夫妻逼着自己的女儿嫁给萧慎，萧夫人答应了，但是转头嫁人之后就跟娘家生分了。不要说帮着娘家打探消息，甚至于帮着自己的丈夫做了很多事情。老爷，你还记得萧夫人与皇后的关系不一般，您说她现在四处宣扬这件事情，背后是不是有宫中授意？若是假的，这种谎言一拆就穿帮，萧夫人又怎么会做这种打脸的事儿？” 云丞相很少关注内宅的事情，但是听着自己的妻子这样说，他慢慢地冷静下来。 如果……如果萧夫人说的都是真的…… 随州之战只怕很快就会有结果传来，那么有了这等利器在手的陛下……云丞相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世家之所以能与皇帝掰手腕，针锋相对，甚至于有时候隐隐占上风压制皇权，就是因为世家的力量比皇权的力量要大。 他们不惧怕朝廷。 但是有了这种杀伤力极大的武器在手，皇帝还会愿意被世家掣肘？ 那么谁又是下一个宋家？ 云丞相出了一身冷汗，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第342章 对于人才一向很大方 云夫人虽然不太知道外头的事情，但是黑户的事情家族中是有人给她递消息的。 她忧心忡忡地看着丈夫，“老爷，各地世家现在外逃的家奴不计其数，就算是拦也无法全部拦截，就连咱们云家的情况也堪忧。这一桩桩一件件的，我实在是心里不安啊。” 云丞相闻言看着妻子，隐隐明白妻子的意思了，但是他铁青着脸没说什么，只道：“你不要胡思乱想，先回去吧。” 云夫人该说的都说了，也没有继续劝丈夫，俩人做了一辈子夫妻，自然知道他的性子。 云丞相在书房坐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随州的战事有结果再说。犹豫半天还是决定提笔给族中写信，这半年多来世事变化实在是大。 他难道不知道那些匠户逃跑世家来了京城吗？ 他知道，不只他知道，在京城的世家哪一个不知道，但是知道又怎么样？ 在皇帝的眼皮底下，谁敢轻易出手把人抓回去。这些匠户去了哪里？ 皇后的织坊。 这说明什么？ 这就说明这件事情就是陛下暗中让人做的，挖世家墙角，还能想出这样的主意，让这些匠户心甘情愿的脱离世家庇护，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带着家人连夜逃跑，他们为的是什么？ 云丞相当然知道，但是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认可又是一回事。 陛下这是触动了世家的利益，大家现在不吭声，不过是都等着随州的战事。 想起随州，不免又想起火炮。 为什么现在还没有人轻易出手，就是因为入狱的宁远侯。 宁远侯入狱就是因为往军工局安插眼线，所以这个眼线到底查探到了什么，真的有那么厉害？ 云丞相风干字迹，将信封好火漆，叫了自己的心腹来，“你亲自将这封信交给族长，不要给其他任何人看。” “是。” 云丞相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他这一辈子活到这把岁数，还是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做进退两难。 另一边，容落歌也正在看康淑妃送来的匠户册子，“娘娘，如今前来的匠户已经破了五百之数，照您的吩咐，织坊吃不下的人都送去了琉璃坊那边。嫔妾去琉璃坊的时候，顺便看了看工部正在督建的工坊，那是真的漂亮。娘娘，咱们的织坊能搬过去吗？” 容落歌闻言就乐了，“怎么？你想过去？” 康淑妃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您不是说嫔妾总是要出宫的嘛，等到嫔妾出宫之后，就不好在这么出入宫闱，我觉得还是搬到那边的工坊跟我给方便。而且，娘娘您也说了，以后那边还会有丝坊，布坊，这些要全部都单独分出来，如此一来的话，那还是到一块更方便。咱们的织坊要是用蚕丝，我就不用再跑一趟丝坊，在一起的话，顺路就能看了。” 容落歌听着康淑妃这话眼睛都笑得眯了起来，将名册合起来递给她，这才说道：“会搬过去的，不过不是现在。你这边有没有什么人才举荐给我，会治丝的首选。” 康淑妃眼睛都亮了，能搬过去就好，至于娘娘说的治丝的人选她还真没有，“我们家没有这样的人才，娘娘，我看着倒不如咱们从匠户中询问，他们彼此间都很熟悉，指不定就能举荐人选。” 人才难得啊。 容落歌也没别的办法，就点点头说道：“那就这样吧，你从名册上的匠户询问一遍，我再让人去官造局提名册，看能不能挑出人来。” “娘娘。”康淑妃有些担忧地开口，“官造局那边的人能信得过吗？” 容落歌知道康淑妃的意思，以前官造局的史潋与宁远侯沆瀣一气，如今宁远侯入狱史潋也被停职留观，如今官造局暂时接手的是史潋曾经的副手张其森。 容落歌没跟他打过交道，但是这次正好试一试他。若是个聪明的自然就好合作，若是个不聪明的等到史潋那边的裁决下来，正好给张其森换个地方。 等到史潋与张其森都倒了，再换上自己人就顺理成章。 史潋当初z之所以痛快地答应停职，不就是认为张其森不会背叛他，他虽然停职，但是官造局就等于还是掌握在他的手里。 容落歌知道寒星澜肯定做了后续的布置，她这里不用多做什么，那就拿着这件事情试探一下张其森的态度也好。 这么一想，她就看着康淑妃说道：“现在还不好说，你先去忙，等这边有了消息再给你说。” 康淑妃就赶紧告辞了，她最近忙的鞋打脚底板，如今才知道，原来人能忙成这样。 康淑妃一走，容落歌又把许贤妃叫来，对着她说道：“你去内廷府那边走一趟，让内廷府的人去官造局走一趟，将官造局匠户名册拿来，我要挑些人用。” 容落歌自然不会直接跟官造局对上，内廷府本就是为后宫服务的，让内廷府出面更为妥当。 内廷府上下几十个大大小小的官员，总有人能办此事。 “官造局匠户册子？”许贤妃闻言有点惊讶，想了想说道：“那嫔妾就去广储司走一趟吧。” “广储司？”容落歌怔了一下，一时间没能想明白广储司是个什么地方，脑子里东西太多了，没有搜索引擎真的很难办。 愣了愣神，这才想起来广储司就等于是后宫的仓库，后宫嫔妃的月俸，一年四季衣裳，日常用的瓷器等器具，还有缎衣茶都是广储司管。 “我记得你跟我提过，广储司新上任的官员很能干，叫什么来着？” “江殷。” “对，就是他，既然这样，就让江殷走一趟，你跟他说，就说我说了，一定要齐整的匠户册子，我可不要官造局糊弄人的名册。若是他差事办得好，以后自有更好的前程等着他。” 对于真正的人才，容落歌一向很大方，不管是提拔还是赏赐她都舍得。 许贤妃闻言就道：“江大人听到这话一定会很开心了。” 容落歌听着许贤妃欢快的语气微微一愣，又想起她提起江殷的时候，可与提起其他人不太一样。 第343章 随州城破 容落歌看着许贤妃，“我知道最近因为织坊的事情，你没少跟内廷府那边沟通，确实很累的，等忙过这段日子，就让你好好休息一下。” 许贤妃立刻说道：“嫔妾有穆光夫人帮忙，并不累，能有点事情做嫔妾才觉得这一天天的有盼头呢。” 工作狂魔大概就是这样的，一天不工作，就感觉不自在，好像遗失了全世界。 等许贤妃走了，容落歌微微喘口气，只等着随州那边的消息了。 她又仔细想想，自己这边的事情应该没什么疏漏，琉璃坊那边的工坊工部正在忙得热火朝天，工坊一座座地建起来，她估摸着等到年底的时候，她这边有关纺织的基本工业就能全部凑齐，等到明年这工坊就能结果了。 那时候，她与寒星澜也就不像是现在这么寒酸，一个铜板都要掰成两半花。 第二天，江殷去了官造局走了一趟，原以为要费一些口舌，没想到张其森十分配合，顺顺利利地就拿到了匠户的名册。 想当初史潋还在的时候，这名册就是他的命根子，轻易不肯示人，如今张其森这么做，不知道史潋知道后会不会气疯了。 容落歌也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以为怎么也得几天的功夫，她看着抬进来的几个大箱子，这还只是其中一部分，后头还有不少呢。 她忘了，这可不是后世有电脑系统，搜一下想怎么查就怎么查，现在全都是靠人工眼啊。 容落歌只得打起精神看着翻看名册，官造局的名册做得很是仔细明白，姓名、籍贯、家人还有在哪里做过工，做过什么工都记得一清二楚。 这样一来的话，就能十分清楚的知道每一个工匠擅长什么，而且这些箱子全都分了类，就是工匠手艺分类。 容落歌挨个地看过去，看到了治丝的名册箱子，她让人打开，里面的名册有大半箱，她伸手捡起一本翻看，不管是借调的，还是出过事故的，亦或者立过功的记得清清楚楚。 现在无工可做的匠人也做了标记，容落歌就记下名号，挑选了二十几个人，让人将名单送去官造局，让这些匠人明日去织坊报到。 织坊那边现在也有治丝的工序，让这些工匠先过来熟悉一下，琉璃坊那边的工坊一旦建好，这些人就一并过去了。 做完这件事情，她又翻看其他的名册，就发现一个现象，无工可做的匠人居然也有不少。 以前官造局的匠户可是忙得恨不能一个顶俩，想起寒星澜建的军工局确实压制了官造局。 无工可做，这些匠人就没有收入，现在能让他们上工，这些匠人肯定不会不答应的，毕竟都要养家糊口。 容落歌做事情一向是走一步看三步，这次不只是挑选了治丝的匠人，还把其他自己准备要开的工坊匠户都挑了出来，首选的就是手艺好又无工可做的。 她手边的名册单子逐渐加厚，等她忙完一晃又是七八日过去了，这期间寒星澜多数要住在前殿，容落歌也忙着工坊的事情，便是寒星澜回来也是陪着她在书房加班，为了让他休息好，索性让他多住在前殿，等她忙完这段就好了。 终于理出个头绪来，容落歌长长地出口气，让融心把名册给许贤妃送去，让许贤妃照着之前办理就是。 “娘娘，娘娘，元保说随州城破了！”却彩急匆匆地跑进来，脸上带着大大的笑容，因为跑得急，额头上都有了汗珠。 容落歌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五日前。”却彩笑道。 五日前？ 容落歌算了算日子，不算早，但是萧慎做事一向有自己的谋划，这么长时间才攻下城门，肯定不是一开始就直接用火炮，或者是萧慎不只是直接开打，应该有劝降。 容落歌想的没错，等到寒星澜晚上心情极好的回来，两夫妻话都没说，他就用力抱住了容落歌。 容落歌感觉到寒星澜的心跳有点快，她知道，他看着云淡风轻，其实心里比谁都紧张，这段日子他肯定也不好受，不然的话不会听从自己的建议住在前殿。 他肯定不希望他的情绪影响她，但是现在不用了。 随州城门破了。 寒星澜松开容落歌，却依旧抓着她的手，双眼带着浓浓的笑意看着她，“落歌，你知道萧慎从开第一炮，到攻破城门用了多久?” 容落歌还真的不知道，于是就摇摇头，“多久？” “只用了三个时辰。” 容落歌也被惊到了，三个时辰也就是六个小时，这效率是相当的高了啊。 “这么快？”她看着寒星澜问道。 寒星澜笑着点点头，“你不敢相信我也不敢相信，我看到萧慎的折子时，仔仔细细认认真真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你是没看到，当我让时安在朝堂上将萧慎的折子念出来后，那些世家老臣的脸色有多难看，当真是大快人心。落歌，我从没有像此刻这么开心过，你……懂吗？” 容落歌当然懂，随州城破了，意味着火炮的威力世家无法抵抗，随州城十分坚固，且粮草充足，又有其他世家的支援，但是依旧没能挡住萧慎的铁蹄。 “那么厚的城墙，只用了三炮就打开了口子，这谁敢相信？”寒星澜自己都不敢相信，“落歌，你让萧慎训练士兵的方法是对的，校准火炮的发射确实威力更大。” 当初为了练这个，不知道费了多少功夫，萧慎骂了多少声娘，现在终于值得了。 城破了。 意味着这一战过后，他这个拥有神兵利器的皇帝，坐在皇帝的宝座上终于不再心虚，不用再惧怕世家的兵马。 世家兵马强壮，也抵不住他的火炮。 他终于能名正言顺地开始收回世家手中的权柄，开始打造他想要的国家。 他没忍住，再一次把容落歌抱进怀中。 如果他一个人，也许要用几十年甚至于一生去完成这件事情，但是有了落歌，他现在就要做到了。 第344章 借皇后吉言 这段日子俩人各忙各的难得有时间在一起，现在随州大捷，容落歌这边也暂告一段落，这一晚上当真是有些疯狂的一晚。 做太子时就被压制甚至于裹胁，登基之后处处掣肘，每走一步都要谨慎万分，但是从今以后他这个皇帝终于能名副其实了。 所有的努力，所有的隐忍，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今日。 放纵过后，俩人依偎在一起说话，寒星澜望着帐子顶，“从各地而来的匠户说，各地士族民多隐冒，五十、三十家方为一户。有些地方甚至于百室合户，千丁共籍，各地豪强聚族而居，简直视朝廷如无物。” 容落歌靠着寒星澜轻声劝慰他，“从今往后世卿世禄的时代即将过去，将来所有的朝臣，王爵都有陛下授予，任命。” 容落歌的声音虽然轻轻的，但是这些话却说到了寒星澜的心坎里去。 他确实有这个打算，他会将世家的权柄逐渐收回，会任命地方官管理各地，从而加强他这个皇帝的权利。 “如今最大的问题便是不知道鸮国到底有多少百姓，正如你说民多隐冒，那么清查户籍也是要紧的事情。”容落歌说道。 “这个暂时不能着急，不然那些世家只怕会拼死反抗，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借着随州大胜，以武力震慑这些世家归顺朝廷，主动上交权柄。虽然我不惧怕出兵打仗，但是奈何咱们家底太薄，若是常年征战是吃不消的。”寒星澜叹口气说道。 容落歌闻言想了想说道：“之前我就曾让宋惠和说服宁远侯，若是这个时候宁远侯主动投诚，这对世家也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寒星澜看着容落歌，“宋惠和能说服得了宁远侯？” “宋惠和那边还没给我消息，不过我估摸着应该问题不是很大。毕竟宋惠和与苏瑛已经彻底撕破脸皮，这次苏丞相因宁远侯入狱落井下石，我想他们之间已经不会再有联手的可能。”容落歌思量着开口，“这段日子不管是太后娘娘还是苏瑛在宫里都很安分，应该是知道了些消息，太医院那边那条线现在还留着，不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吗？” 寒星澜闻言看着容落歌，“明日我会让人去询问宁远侯，若是他肯回头是岸，确实是个好消息。” 一个滥杀的皇帝总要比一个宽厚爱民的更令人厌恶，火炮在前震慑，然后寒星澜再用以柔克刚的手段征服人心，也许真的不用大动干戈就能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如果宁远侯死犟到底也没关系，他这里不成，还有云丞相那边。”容落歌说着就把明太妃带着云时妆投诚的事情说了，“我感觉到云时妆应该是想投靠咱们，然后尽量以她投诚的功劳保住家里人的性命。” 云镜与苏暮白一直不和睦，俩人虽然都是丞相，但是以前是云镜压苏暮白一头，毕竟当年先帝在的时候，寒星澜这个太子都不受亲爹喜欢，更不要说苏家了。 后来先帝驾崩寒星澜登上帝位，苏暮白这才借着皇帝外家的名号重新抖起来，也就是那时候云镜明哲保身，不与苏暮白处处针锋相对。从这一点看，此人应该是能屈能伸且看大局的人。 明知道世家大厦将倾，云镜应该不会随着这艘船一起沉于海底。 若是宁远侯与云镜都能带领族人归顺皇帝，将封地上交朝廷，那么其他的士族归顺就是早晚的事情了。 万事开头难，越是到了要紧的关头，他们越不能着急。 寒星澜侧头看着容落歌，“我知道了，我会试探一下云镜的口风。睡吧，有话明天再说。” 容落歌确实有些累了，靠着寒星澜闭上眼睛，明日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确实需要养好精神。 时安在外叫起，寒星澜听到声音睁开眼睛，悄悄地坐起来，尽量不惊动枕边人。 哪知道即便是放缓了动作，容落歌还是睁开了眼睛。 他低头看着她，在她唇上轻点一下，“你接着睡，我要去早朝。” 容落歌确实不太想动，看着他笑道：“今日的朝堂必然是分外热闹，希望能借随州大胜的余威，今日能一举震慑朝臣。” 寒星澜被逗笑了，“好，借皇后吉言。” 容落歌隔着帐子看着寒星澜更衣，时安等人手脚利落地服侍他穿上龙袍，众人拥簇着他向外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寒星澜忽然转过身看向帐子。 容落歌就伸手轻轻晃了晃帐子作回应，这才看到寒星澜大步离开。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室内，容落歌吃完早膳，正在暖榻上陪着儿子玩，自从那次猛不丁地走了几步，如今是一步也不肯走，爱上了新的游戏，在榻上不断地滚来滚去，能从这头滚到另一头去，对这个游戏简直是乐此不疲。 “娘娘，惠妃娘娘求见。”却彩进来在皇后身边弯腰说道。 容落歌看了一眼奶娘，让她照看好孩子，这才起身往外走，这人真是不经说，昨天晚上才跟寒星澜提起，今儿个就来了。 随州大胜的消息，是容落歌让身边的人放出去的。 最关注这个消息的，一个是宋惠和，另一个便是苏瑛了。 苏瑛那边怎么想的她暂时没兴趣，但是宋惠和这边她很感兴趣。 “嫔妾拜见皇后娘娘。”宋惠和从外头进来看着皇后上前行礼，她的脸色并不好看，随州大胜的消息让她心里很是着急。 “惠妃起来吧，坐。”容落歌笑道。 宋惠和哪里还有心情坐下说，她顾不得坐下，看着皇后问道：“娘娘，随州城门破了是不是？” 容落歌点点头，“是。” 宋惠和验证了这个消息，脸上的神色越发的纠结起来，最后一狠心，看着皇后说道：“娘娘，我想出宫再去探望父亲，还请娘娘准许。” 容落歌看着宋惠和，“惠妃，不是本宫不许你去，而是你上次已经劝说过，但是至今宁远侯还未表态，只怕并无回头之意啊。” 第345章 皇帝可穷得很 宋惠和闻言神色微微一僵，然后说道：“请娘娘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去见见父亲，若还是不能说服他，嫔妾也就死心了。” 宋惠和虽然不太懂得朝堂上的事情，但是也知道随州城破，宋家投降或者是被萧慎攻下是早晚的事情。 随州远在天边，宋惠和与族老们也并不是很熟悉，她没那么大的本事能说服他们，但是父亲就在眼前，她还是想再试一试。 容落歌就看着宋惠和，神色认真的开口，“惠妃，你我也算是相处多年，彼此什么性子都是知道的几分的。随州城破，说句实话，就连我都不会知道随州城的宋家现在是什么情况。” 宋惠和神色带着沉重，她点点头，“我知道皇后娘娘的话是真的，以前是我不知天高地厚，很多地方都与娘娘针锋相对，如今娘娘还愿意给我机会，我心里是真的很感激娘娘。” 说到这里宋惠和苦笑一声，“不瞒娘娘说，像是我们这样的世家大族，我父亲虽然是坐到了宁远侯的位置上，但是真正掌话柄的还是宋家族长。所以，随州宋家的事情我父亲做不了主，我更是做不了主，您别看是惠妃，真到了族老面前，那也是个晚辈，什么都算不上。” 有家族的财力人力权势支持，她才是风光的惠妃，若是族中对她不满，一旦不再支持她，她其实跟寻常女子也没两样，还有什么本事能在这后宫立足。 “嫔妾救不了随州宋家本族，但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父亲为了他们命丧京城。他们若是真的在乎父亲，在乎我的性命，萧大人的大军抵达随州的时候，他们就不会毫不迟疑地与之作对，连商谈的余地都没有。” 容落歌听到这里，终于明白了宋惠和的失望之处，归根究底，宋惠和难过的是他们家这一支在京城，皇帝眼皮底下，随州宋家却与朝廷大军开战。 其实在随州宋家下这个决定的时候，就已经将宋惠和他们这一支的死活不放在心上了。 被族人抛弃，毫不犹豫的，没有缓和余地的，确实很令人难过。 这也的确是不能轻易迈过去的坎儿。 “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本宫希望你不会后悔，惠妃，人这辈子总会不断地在岔路口做选择。你去吧，这次本宫允了。” “谢皇后娘娘。”宋惠和恭敬施礼，然后转身离开。 一路出了宫，坐上马车晃晃悠悠抵达牢狱，随着狱卒进了大牢，她踩在石阶上，一直走到关押父亲的牢门前这才停下脚。 宁远侯微微眯眸，等他抬起头看到来人时，顿时愣了一下，然后猛地站起身，“惠和，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不对，你怎么又能出宫了？” 宋惠和听着父亲关切的话，眼眶微微一红，压下心口的酸涩，这才说道：“爹，随州城破了。” 宁远侯面色一僵，神色浮浮沉沉变幻不定，好一会儿才开口，“城破了？那……” “爹！”宋惠和打断父亲的话，“随州决定与朝廷大军对阵的时候，可有想过你在京城的生死？我们这一支，被他们抛弃了！” 宁远侯咬着牙不肯说话，脸色苍白中透着一股青色。双肩靠在石壁上，慢慢地闭上眼睛。 “爹，您知道我上次劝您的事情，您想得怎么样了？上次您不肯点头，我没坚持，但是现在随州的战事有了结果，您还没下决心吗？”宋惠和说着说着眼圈都红了，“您想想还在等您回家的母亲，家里的弟妹，您要是再执迷不悟，咱们就真的要步上随州的后尘。” “你懂得什么？”宁远侯沙哑着嗓子说道，“随州那是咱们家的根，树无根不活，人无根不立。” “可是，他们抵抗朝廷大军的时候，可有想过我们的生死？爹，你现在深陷牢狱，女儿在后宫的日子也不好过，这次多亏皇后并没有针对我落井下石，反而让我劝父亲回头是岸。爹，错过上次的机会我不怪您，我知道您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但是这次随州的事情分明是将我们当做弃子，您若还是执迷不悟，就只能带着咱们一家人给随州陪葬，这是您想要看到的吗？” 宋惠和满面泪珠，哽咽不已，“女儿现在什么都不求了，就想您与娘还有弟妹都能平平安安的。爹，陛下并不是心狠手辣的人，只要您肯回头。” 宁远侯看着捧在掌心的女儿哭成泪人，她在宫中的日子只怕更难熬，良久他才叹口气，“爹知道了，你回去吧。” 宋惠和看着短短日子像是老了十年的父亲，她不舍地走，拿出帕子擦擦眼泪，“我再陪您说会儿话，再见面不知道又是何时。爹，我跟您说说宫里的事儿吧。” 宁远侯一向疼爱女儿，听着她这话，知道当女儿想要与他聊聊天，也没多想，就道：“你说，爹听着。” 宫里头能有什么新鲜事儿，就是容皇后太能折腾了。 “爹，您知道齐王妃投靠皇后娘娘了吗？” “什么？” “您不知道吧。云丞相老奸巨猾的，若是以前齐王妃这样做，他肯定是不会同意的，但是这次什么都没说。” “当真？” “当然是真的，我还能骗您？云丞相拉不下脸，但是也没拦着自己的女儿，这就说明云丞相也已经有了后退之意。爹，随州城墙高大宽阔雄厚，但是萧大人几炮就轰开了，天下世家就算是兵强马壮又如何，能挡得住陛下的火炮吗？” “陛下就算是有火炮，难道这东西是不吃不喝就能造出来的？这得花费多少银钱。”宁远侯没忍住说了一句。 皇帝可穷得很！ 若是世家能团结在一起打持久战，最后结果如何还真不好说。 “皇后布已经远销南方诸地，利润虽不大，但是陛下与娘娘却名声鹊起，全国各地潜逃而归的匠户每天都在增加。如今，皇后又造出了印花麻布，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第346章 这一招，高 “印花麻布？”宁远侯愣了一下。 “您没想到吧？这谁能想得到呢。”宋惠和无奈地笑了一声，“这天下的染坊织坊都想着染出织出世上最美的布匹给贵人用，谁会为一群百姓去想他们穿什么，穿得好不好看，美不美。” 也不是没人去想，而是就算是想到了也不会去做。 为什么？ 因为没什么利润可言，谁有愿意去做这些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做了之后，价格上不去，商人赚不到钱，价格太高，百姓买不起。 只有皇后这样只图名声不图赚钱的，才能做这样的事情。 但是，就是这些名声，现在却已经成为帝后在民间极大的号召力。 宁远侯的沉默，也是当初宋惠和的沉默。 “爹，这真的是最后一次机会了，您就当为了母亲弟妹，为了女儿，为了咱们一家人能好好的活着，行不行？女儿求您了。” 宋惠和长这么大，从没有像是现在这样哭得这么难过，只有难过，没有愤怒，甚至于没有其他任何的情绪，只是这种难过，已经让她喘不过气来。 “我知道了。”宁远侯的声音很低，看着女儿哭泣的模样，那些曾经让他放不下的坚持，慢慢的都放下了。 宋惠和出了大牢，锥帽一戴直接上了马车回宫。 回宫之后，她也没去凤仪宫，而是直接回了自己的云华宫。 狱中的宁远侯让狱卒拿来了纸笔，对着墙壁坐了半天，这才提笔颤颤巍巍地开始写请罪折子。 随州当初拒不开城门，女儿说得没错，他的族人确实已经将他们在京城这一支放弃了。 他们家上下几十口子人，就在陛下眼皮底下，若是因为随州的事情迁怒，后果不堪设想。 想想在深宫的女儿，想想家里的妻子还有孩子，宁远侯回想自己这一生，前半生因为出身宋家，他在朝堂上确实一帆风顺，再加上他自己确实也有些才干，得封宁远侯封妻荫子。 家族的助力自然不用说，但是家族中可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能像他一样在朝堂与官场稳住脚的不多。 他多年对族中的报答也足以还清恩情了，宁远侯深吸口气，手中的笔慢慢动了起来。 寒星澜很快就拿到了宁远侯的请罪折子，现在随州城虽然打开了城门，但是对于宋家如何处置却还要谨慎。 一句灭族，只会激起其他士族的拼死反抗，封官拉拢，这让他这个皇帝也难以咽下这口气，这不是白打了吗？ 此时，宁远侯的请罪折子送上了，寒星澜就有了主意，立刻下旨命宁远侯以功赎罪，立刻起身前往随州。 随州宋家最后做什么选择，就看宁远侯前往随州如何处置了。 寒星澜心情舒畅不少，正好到了午膳时就去了凤仪宫。 眼瞅着就要入冬，天气慢慢地寒凉起来，他站在凤仪宫的宫门外，看着容落歌正在陪着儿子在廊檐下玩耍。 这小子现在已经能坐得十分稳当，而且还特别喜欢到处爬，浑身使不完的力气。 容落歌让人编了藤席铺在地上，又铺上厚实的软垫，由着他在上头爬来爬去，自己则坐在一角拿着玩具逗着儿子玩。 听到脚步声，母子俩齐齐回头，容落歌还没开口，康康就已经咿咿呀呀地朝着父皇爬过去，嘴里咿咿呀呀的说这话，虽然说不太清楚，但是能听得出是在叫人。 寒星澜大步上前把儿子抱起来，康康高兴地立刻大笑，指着院子的方向。 寒星澜就抱着他去了院子，随着他指的方向四处走，这里看看，那里瞧瞧。 容落歌在一旁看着，觉得挺有意思。 好不容易把儿子哄高兴了，这才交给奶娘带着去侧殿休息，自己则走到容落歌身边坐下。 容落歌看着他，“陛下，很高兴啊，看来宁远侯那边有好消息了。” “真的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寒星澜确实很高兴，他看着容落歌，“是不是你又做了什么？” “这回真的没有，是宋惠妃来求我让她再去见见宁远侯，我只是同意她去而已。” “你这一同意，不就是加快宁远侯做决定吗？”寒星澜笑着说道。 容落歌便道：“宁远侯真的愿意归顺陛下了？” 寒星澜点头，“他已经送上请罪的折子，我看过之后对其大加赞赏，然后让人送他去随州处理宋家族人的事情。” 容落歌：…… 这一招，高！ 对上容落歌意外的神色，寒星澜笑道：“难得还有你想不到的。” 容落歌看了寒星澜一眼，“我又不是神算子，您这也算是给宁远侯出了个难题，不过确实能看出他归顺的诚意，反正宋家的事情不管你怎么处置，落在别人眼中总能有不同的看法，但是若是宁远侯自己去处置那就不同了。” 寒星澜这一招好，她可以学一学。 两夫妻在凤仪宫开心的谈论这件事情的时候，宁远侯高调地出了京城前往随州，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各府，众人得了消息之后，神色态度自然不一。 齐王府里明太妃看着白灼说道：“看看陛下走的这一步，当初我的选择没有错。” “太妃，现在齐王府已经一改当初的颓势，如今正在慢慢地起来，您以后也能安心了。”白灼笑着说道。 正说着话，昭庆公主急匆匆地跑来了，一进门就看到母妃正在笑，她立刻说道：“母妃，您也得了消息了？”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坐下说话。”明太妃看着女儿说道。 昭庆公主缓口气坐下，看着母妃，“我刚接到了长安给我的信。” “长安？”明太妃微微皱眉，“你们姐妹不是好长时间没联系了，怎么忽然给你送信？” 长安公主当初就跟着贤太妃出宫去寿王府了，而且陛下早早地给她指了婚事，两姐妹当初在宫里的时候，长安公主是昭庆的小跟班，但是自从出宫后可就没来往了。 现在长安忽然给自己的女儿来信，明太妃就很警觉。 第347章 和离 昭庆公主听到母妃的话就说道：“就说想要请我出去喝茶，那我去不去？” 明太妃其实早就后悔了，她一辈子聪明，总觉得自己的日子过得殚精竭虑太辛苦，所以有了女儿之后就难免想让女儿轻松快活一点，若是先帝寿数更长一些，她这样想自然没错。 但是…… 所以现在女儿的性子难免就有些让她担忧，太过于没有心机。 “那你自己想不想去？”明太妃看着女儿问道。 昭庆公主就有些为难了，她看着自己的母妃，“我还是挺想去的，我很久没出门了，想出去看看。再说，我与长安的关系也还不错，应该不会有事的。” 明太妃看着女儿就说道：“当初在宫里的时候，长安与你虽然是姐妹，但是更多时候长安更像是你的小跟班，你真以为她会把你当姐姐？” 昭庆自然知道可能不会，但是又忍不住说道：“那就我们两个公主，总不能以后不来往了。” “她给你的信中可有说为了什么事情？”明太妃看着女儿问道。 昭庆公主就摇摇头，“只说请我出去喝茶听戏，别的没说什么。” 明太妃对上女儿渴望的目光，不由心头一软，微微叹口气，“你想去也可以，但是要听我的安排，不许任性。” 昭庆公主在先帝去世后这么长时间里，其实也知道了人心冷暖，她就满口答应下来，“好，我听母妃的。” 能出去就很高兴了。 把女儿打发走了，明太妃看着白灼说道：“让人去打听下最近寿王府可是有什么事情，若是没什么事情，就打听下最近长安跟谁走得比较近。” “是，老奴这就让人去办。”白灼闻言应下来立刻就起身往外走。 等白灼走后，明太妃伸手揉揉额头，良久微微叹口气，在宫里时想着要出宫，真的出了宫其实也并不如自己想的那么轻松自在。 宁远侯去随州之后，容落歌就知道这一场战事很快就会结尾了，她立刻加快脚步将印花麻布推出去，不只是京城，京城之外的地方，先是捡着人口多的府县铺货，以最快的速度将各地匠户投奔朝廷的消息传播出去。 另外，又让人暗中宣扬，不管是皇后布，还是现在的印花麻布，都有这些投靠的匠户的功劳。 那些投靠的匠户不仅有房住有户籍在手，还能有丰厚的月俸，这些消息随着皇后布与印花麻布铺货的地域火速传播开来。 若是售卖那些高价布料，老百姓谁又买得起，问都不会问一句，但是这些平价布不一样，不管到哪里，百姓们都很喜欢，能花不多的价钱买到漂亮的布料，谁不喜欢？ 一旦百姓愿意去买布，自然就能听卖布的伙计提及这些布的来历，容落歌打广告收揽民心的措施更进一步。 之前只是宣扬匠户投靠朝廷之后如何，但是现在大家能亲眼看到这些布料，那种感官更为真实。 那些匠户回了京城，是真的活得更好。 再加上随州战事，那些就算是依旧留在世家做黑户的人此时都不免动摇了心思。 容落歌知道，一旦宁远侯真的率领宋家正式归顺朝廷，那些最后的还在动摇的黑户也一定会迈开自己的脚。 等到那时候，才算是真正的天时地利人和了。 配合寒星澜在朝堂上的举措，真正的让士族臣服于朝廷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工坊那边缺人，现在已经是日夜赶工，匠户们不只自己来，家里能干活的孩子都带来了，您是没看到那边可热闹了。”康淑妃笑着跟皇后娘娘开口，“现在大家就等着工坊那边能早些完工搬过去，现在的地方确实有些倒腾不开了。” 容落歌想了想说道：“工坊那边应该已经差不多了，这样，你先调一部分工匠过去，先把那边的工序给顺起来，这样等到全都搬过去就能直接上手。” 康淑妃一想也是，“娘娘这个办法好，这样的话就能更顺当了。两边都不耽误，而且还能顺便将那边大工坊的另一套架子给支起来。” 那边不管是染池还是各式机子都不可能只是一套程序，肯定要加量的，现在等于练兵了。 康淑妃有跟皇后娘娘商议那边工坊安排多少工人，增加多少机子以及染池数量，一直到许贤妃过来还没说完。 许贤妃见到康淑妃笑着打招呼，如今俩人也熟悉了，因为织坊那边有些事情要内廷府搭手，经内廷府的事情，就要让许贤妃出面，所以她们俩现在有不少事情都要协商，一来二去的可不是熟了。 “贤妃姐姐既然来了，嫔妾就先告退了，等那边事情弄得差不多了，再来跟娘娘回禀。”康淑妃立刻就起身告退，她一向是个识趣的人。 容落歌就点点头，“工部那边已经出了一部分机子，你让人过去运，还缺多少给工部送单子就是。” 随州城破之后，现在京城的六部衙门都很好说话，不像是以前政令下达，下边还要推三阻四推搡几天，就让人很恼火。 康淑妃笑着应了就走了，等她离开后，许贤妃便开口说道：“娘娘，嫔妾今日在内廷府那边见到了寿王妃，瞧着她的气色可真是不太好。” 寿王妃？ 容落歌定定神，这才想起来，寿王妃是大学士贺纲的女儿贺菀，她与贺菀之间以前没多少交集，不像是与凌玉滢有些私交，等到她成为皇后之后，见贺菀也只是她随着节宴出席皇家宴会远远地看一眼。 她的印象中贺菀是很没什么存在感的人，毕竟寿王府大家知道最多的是那位备受寿王喜欢的侧妃阮氏。 她知道许贤妃肯定不会无故提起寿王妃，就看着她说道：“你直接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贤妃微微叹口气，“嫔妾未进宫时，与寿王妃也有些许往来，虽然算不上什么交情，但是她费尽心思在内廷府只为了见我一眼，就是想求我在娘娘面前替她转达一句话，她想请娘娘为她主持公道，她要与寿王和离。” 第348章 宠妾灭妻 容落歌是真的很意外，看着许贤妃问道：“就算是要和离，一来要有明确的原因，二来她难道没有与娘家商议此事？” 她记得贺大学士虽然性子有些迂腐，但是又不是不通情达理，如果真的要和离，首先要做的不应该与娘家商议吗？ 贺菀又不像是她有娘家如同没娘家。 许贤妃抬头看着皇后娘娘，“寿王妃与我说，阮侧妃害得她失去了腹中骨肉，寿王不仅没有为她主持公道，还偏向阮侧妃，而且她与娘家商议过此事，只是家里人并不是很支持她和离，她现在在寿王府的处境很艰难。一来阮侧妃有寿王撑腰，对她这个王妃十分不敬，二来她对寿王失望透顶，不想再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下去。” 容落歌想了想问道：“阮侧妃好像是礼部侍郎阮为光之女?” “回娘娘的话，正是她。”许贤妃点头说道。 容落歌觉得这件事情有一点点的扎手，看着许贤妃又问道：“贤太妃就不管不问？” 许贤妃就道：“贤太妃自从去了寿王府荣养，就不管王府中的事情，自己单独住一个小院子不大理事。”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倒是长安公主与阮侧妃的关系不错。” 容落歌：…… 她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她记忆中的长安公主，还是跟在昭庆公主身后的那个小姑娘，平常不太爱说话，见到谁都会笑一笑的腼腆样子。 “到底是寿王府的家事，本宫不能一言断之，我会请贤太妃进宫问一问。”容落歌也不可能真的看着寿王妃不管，但是事情到底是不是寿王妃说的这般，还要查证清楚。 若是事情是真的，那么和离的事情她肯定支持寿王妃。 许贤妃就道：“娘娘说的是，是应该查清楚再说。” 容落歌让许贤妃去忙自己的，然后想了想，对着赵嬷嬷说道：“你去寿王府走一趟，就说本宫很是惦念贤太妃，特意让你去探望一二，你进了寿王府暗中仔细观察打探一下情形到底如何。” 赵嬷嬷神色一凛，“是，老奴一定把事情做好。” “去吧，让融心去备一份给贤太妃的礼物。”容落歌道。 赵嬷嬷领命而去，容落歌想起贺菀不由叹口气，说起来她也是个有才情的女子，父亲是大学士，家学渊源，没想到在婚事上却这么艰难。 比起凌玉滢与梁王夫妻恩爱，贺菀遇上寿王倒真是运气不好了。 若是她也不管此事，贺菀只怕求助无门，以后在寿王府的日子更为难过，她毕竟是个后世的人，离婚这种事情，如果真的遇上渣男，自然是支持的。 唯一担心的便是贺大学士，不过怎么跟娘家交涉，寿王妃既然求助自己要和离，想必她自己应该已经有法子了。 赵嬷嬷并没有耽搁很久，一个时辰就回来了，一进门就先行礼，“老奴拜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容落歌让赵嬷嬷起身，看着她开口，“如何？” 赵嬷嬷就道：“老奴前往寿王府，没想到出面迎接自己的不是寿王妃而是阮侧妃，以阮侧妃的说法是寿王妃身体不适卧床养病。也是阮侧妃带着老奴去拜见贤太妃，而且还遇到了长安公主。” 听到这里的时候，容落歌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贺菀还能去内廷府等着许贤妃，又怎么会生病卧床？ 看来寿王府如今当家不是贺菀，而是这个阮侧妃了。 她的面色就微微沉了下来。 赵嬷嬷瞧着皇后娘娘神色不好，定定神，这才接着说道：“老奴见了贤太妃，发现贤太妃的精神也不太好，一问才知道太妃两个月前染了风寒，风寒过后身体就大不如从前，如今只在自己院子里一心养病，奴婢言语中打探贤太妃怕是对府中的事情知道得不是很清楚。” 容落歌却不这么认为，她看着赵嬷嬷问道：“既然是阮侧妃带着你去见贤太妃，贤太妃可有问为何？” “问了。”赵嬷嬷点点头，“阮侧妃对贤太妃说是寿王妃有病在身，她才代为暂时理一理府里的事情，等王妃身体好后自然就归寿王妃继续管着。” 容落歌却是嗤笑一声，“贤太妃有病在身，寿王妃这个儿媳妇岂能不去侍疾，既然要侍疾，贤太妃也不可能不知道寿王妃到底生没生病的事情。” 赵嬷嬷一愣，“娘娘，您的意思是贤太妃是知情的？” 容落歌觉得是这样，但是现在也不好肯定，如果贤太妃、长安公主还有阮侧妃沆瀣一气的话，那么贺菀难怪要费尽心思求自己主持公道。 她确实应该在寿王府快活不下去了。 “赵嬷嬷，你带着本宫的懿旨前往寿王府，就说本宫听闻寿王妃对刺绣很是精通，如今织坊需要寿王妃这样的人才协助，请寿王妃暂居织坊帮几天忙。”容落歌说完想了想，看着赵嬷嬷又道：“你去织坊走一趟，将此事与康淑妃通一下气，若是康淑妃得闲，就让她一起前往寿王府。” 赵嬷嬷没想到娘娘这就要动手，迟疑地说道：“娘娘，是不是太快了些？” 容落歌摇摇头，“事情快慢没关系，本宫是觉得如果此时贤太妃知情，以她的聪明，应该能察觉到些什么，我是怕再晚了，贺菀的性命堪忧，先把人带出来再说和离的事情。” 虽然顾忌的事情不少，但是容落歌现在不像以前做事情束手束脚，倒是真的可以施展开了。 赵嬷嬷一见娘娘打定了主意，就立刻说道：“老奴这就去，娘娘就是心善，寿王妃求到您头上，当真是求对了人。” 赵嬷嬷赶紧往织坊走，另一边寿王府里，贺菀知道皇后跟前的嬷嬷来探望贤太妃之后，心口就跳了起来。 她没想到皇后娘娘动作这么快，探望贤太妃是假，只怕来查证自己所言是不是属实为真。 想到这里，贺菀心里越发地跳得厉害，忽然听到外面有吵闹的声音传来，她不由地皱眉起身走了出去。 第349章 你算是什么东西 贺菀出去一看，却是阮侧妃带着人要闯进来，她神色一冷，盯着对方怒道：“阮侧妃，你这是要做什么？” 阮侧妃轻笑一声，看着贺菀不疾不徐地开口，“王妃，王爷说王妃既然身体有恙，倒不如去庄子上修养一段日子，等王妃修养好身体，再把王妃接回来。妾身这是奉王爷的命令，来送王妃一程。” 贺菀既然知道皇后娘娘愿意管此事，自然不像以前做事畏首畏尾，此时面色一冷，怒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我是王爷明媒正娶的王妃，上了皇家玉牒，你不过一个侧妃，也敢对本王妃不敬？” 阮侧妃愣了一下，习惯了贺菀的软弱，见她忽然强硬起来，一时间倒是有些意外。 贺菀看着自己身边的人，道：“愣着做什么？还不把阮侧妃送出去？另外，让人去给我父亲送个信，请他老人家来一趟，就说王爷要送我这个妻子去庄子上，好给他的心上人腾地方呢。” 阮侧妃神色一变，立刻说道：“都不许动，王妃，你又何必这么折腾，您知道，这会儿你不走，等王爷回来你还是要走的，就算是闹到大学士那里，大学士只怕也未必肯信王妃的话。” 贺菀盯着阮侧妃，一双眼像是一把刀子，一直盯得她脸色都变了，这才说道：“阮侧妃，你真以为你还能一手遮天不成？我父亲受你们蒙蔽，早晚也会有明白真相的一天。你这么急匆匆地要把我赶到庄子上去，到底在心虚什么？” 阮侧妃的眉心微皱，神色也凌厉起来，盯着贺菀，“看来今日皇后娘娘身边的赵嬷嬷突然来探望太妃，果然不是偶然。” 贺菀木着脸，“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什么赵嬷嬷？我这里大门紧闭，可不知道王府的事情。” 说完，她神色一动，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看着阮侧妃，“原来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来了，我还以为阮侧妃天不怕地不怕，原来也知道做了亏心事啊。” 阮侧妃瞧着贺菀的样子，一时也无法认定她说的是真是假，心情不免有些浮躁起来，立刻说道：“王妃，我劝你还是识相一点……” “劝谁识相一点？哟，真是没想到，寿王府的侧妃好大的威风，居然还能对着王妃这么颐指气使啊，真是让本宫开了眼界。” 康淑妃带着赵嬷嬷直奔寿王府，她心里有自己的想法，没等着门房报信，就直接带人进来了，果然是给了她一个好大的惊喜。 康淑妃这么一开口，阮侧妃一惊，立刻转过头去，再看到康淑妃的脸时，一瞬间脸上的神色都绷不住了，立刻上前行礼，“臣妾拜见淑妃娘娘。” 康淑妃理都不理阮侧妃，眼睛看向了贺菀。 贺菀此时也扶着身边的人下了台阶，对着康淑妃见礼，“臣妾拜见淑妃娘娘，娘娘驾到，不知道是为了何事？” 康淑妃看着贺菀，“本宫听闻寿王妃对于刺绣很有心得，织坊这边有件事情需要寿王妃帮忙，不知道王妃可愿意随本宫去一趟织坊？” 第350章 别问，问就是伤心泪 贺菀心头一跳，但是面上确实丝毫不显露出来，就点点头说道：“娘娘能用得上臣妾，是臣妾的福气，我自然是愿意的。娘娘稍等，我收拾一下就跟着娘娘进宫。” 康淑妃点点头，贺菀就转身进了自己的屋子。 阮侧妃看着康淑妃的神色就知道事情可能不太妙，立刻给自己身边的人递个眼色，身边人就悄悄的退了下去，出了门就直奔贤太妃那边去。 康淑妃看到了也没表态，自顾自的坐在丫头搬来的椅子上，一脸肃穆地等着贺菀。 阮侧妃一见这架势，饶是她平日八面玲珑，此时也不敢轻易开口了。 贺菀出来得很快，只带了一个简单的小包袱，她的丫头背在身上在后头跟着，她走到康淑妃跟前笑道：“让娘娘久等了，可以起身了。” 康淑妃站起身，对着贺菀微微一笑，“走吧。” 阮侧妃一见不由有些心急，贤太妃怎么还没来，她立刻上前一步，看着贺菀笑着说道：“王妃姐姐，不等王爷回来吗？” 贺菀还未开口，康淑妃侧眸看着她，“怎么，阮侧妃是想让本宫在这里等着寿王回府？” 阮侧妃面一白，立刻说道：“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不过一个侧妃罢了，本宫怎么瞧着这寿王府倒是你在当家？”康淑妃看着阮侧妃声音一下子就严厉起来。 阮侧妃心头一愣，正要开口解释一二，却听着贺菀直接说道：“淑妃娘娘有所不知，自从我嫁进门，这寿王府就不是我这个正妃管事。” 阮侧妃的脸一下子就黑了，脑子转得飞快，口中却道：“王妃姐姐，你知道王爷是体谅你身体不好……” “我没嫁进来之前在娘家身体好得很，但是一嫁进王府倒是身体不好了，真是可笑。再说阮侧妃今儿个头疼，明儿个脚疼，倒也不见你对府里的大权撒手，果然是好身体呢。”贺菀憋了这几年的火气，此时再也不愿意隐忍，看着阮侧妃当真是厌恶得毫不遮掩。 “原来是淑妃到了，我这年纪大了，腿脚慢了些，淑妃莫要见怪。” 康淑妃看着扶着奴婢的手姗姗来迟的贤太妃，她脸上的神色不变，只是笑容淡了些，开口说道：“见过贤太妃，太妃娘娘这话真是折煞本宫了。皇后娘娘有旨，宣寿王妃前往织坊帮忙，贤太妃不会不允吧？” 贤太妃面上的神色微微一僵，看着康淑妃就笑着说道：“能为皇后娘娘效劳，是我们府上的幸事。” 不等贤太妃继续说，康淑妃就打断她的话，笑着开口，“太妃娘娘果然是善解人意，本宫这里事情着实是有些撂不开手，这就得带着寿王妃赶紧走，您也知道织坊那边如今当真是忙得热火朝天，就连齐王妃都去帮忙。” 听着康淑妃把齐王妃都扯了出来，贤太妃的脸色就有点绷不住了，只能看着康淑妃把贺菀带走。 康淑妃带着贺菀上了自己的马车，对着她说道：“皇后娘娘命本宫特意将寿王妃接出府，只是对贵府说的是前往织坊帮忙，少不得寿王妃得在织坊住几日。今日娘娘那边不方便见你，明日自然会召见你。” 康淑妃只是奉命接人，对于寿王府的事情一个字也不打听，只安抚好寿王妃，就让人直接去织坊。 贺菀谢过了康淑妃，她侧头看着车帘，眼眶不由自主地红了，眼泪绷不住地一颗一颗往下落。 康淑妃一瞅，心一下子就软了，轻轻叹口气，“皇后娘娘最是心善，寿王妃有什么委屈只管跟娘娘说。” 贺菀忙拿出帕子擦擦眼泪，不好意思地开口，“让娘娘见笑了，我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 “这世上谁没有几桩伤心事，过去就好了。”康淑妃想着当初自己要进宫的时候，也是前途迷茫，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但是有皇后娘娘在她就知道自己未来怎么走了。 娘娘愿意搭手救寿王妃一把，寿王妃以后肯定也不会差了。 想到这里，康淑妃看着寿王妃轻声说道：“宠妾灭妻这种事情，寿王妃你也不是第一个遇上的。你别怪我多嘴，我只是想要提醒你一下，你这次从寿王府出来，这件事情若不是能妥善解决，你若是就这样再回去，只怕将来的日子更不好过。” 贺菀没想到康淑妃会跟她说这些话，她微微垂着头，半晌才说道：“让娘娘看笑话了，我也不怕娘娘笑话，我不想跟寿王过了，我只想和离。娘娘，自从我嫁过来日子就没舒心几天，等到阮侧妃进了府，我就真的是一下子进了地狱，这几年我一直忍着，就想着等我有个孩子我就不管他们怎么恩爱，我只管跟孩子好好过日子就是，但是阮侧妃连我的孩子都容不下，我实在是过不下去了，再这么下去，不用几年我的命都得搭在那里。更何况，我也不能让孩子白白地就走了，我得给她讨个公道。” 康淑妃听着贺菀的话，脸上的怒容藏都藏不住，“你说的都是真的？” “句句是真，若是我有片字虚言，便让我不得善终。” “寿王妃不要说这样的话，我只是……我只是不敢相信罢了。”康淑妃轻声说道，“谁家里没个妾室，但是没有谁像是阮侧妃这么嚣张的，真的是太过分了。” 寿王妃捂着脸哭起来，等到马车在织坊停下，她才看着康淑妃说道：“淑妃娘娘，烦请您回禀皇后娘娘，我这里有一些有关寿王的事情想要跟娘娘说。” 康淑妃神色一凛，立刻说道：“好，我一定转达给娘娘。” 康淑妃先把寿王妃安顿在织坊，也不是做做样子，还真的让她跟着齐王妃去熟悉一下织坊的事情。 云时妆猛不丁地在这里见到贺菀半晌没回过神，等康淑妃走了，她这才上前一步看着贺菀轻声说道：“你怎么也来这里了？” 贺菀摇摇头，云时妆立刻就道：“走，我带着你四处看看。” 贺菀看着云时妆，轻声说道：“我前段日子就听说你来了织坊，没想到短短时日，瞧着你变化不少，跟以前不大一样了。” 现在的齐王妃不像是以前那么白嫩，而且嗓门也略略高了些，而且言行举止间也少了以前在闺中的那种高高在上的味道。 云时妆：…… 别问，问就是伤心泪。 第351章 完全不输当年的容黛啊 “等你在这里待几天，保管跟我一样了，说起来咱们也好久没见了，我怎么瞧着你瘦了这么多？”云时妆看着贺菀问道。 她跟贺菀之间不算是很熟，但是都是皇家妯娌，一来二去的也就慢慢的熟悉了，尤其是凌玉滢跟皇后走得近，一向是与她不怎么和睦的，所以每次皇家聚会，她多是跟贺菀说话。 俩人之间原是有几分真情实意的塑料情分。 贺菀没有先说自己的事情，而是看着云时妆道：“我听说你们府上的侧妃送去庄子上了？” 云时妆提起这个心情就有点高兴，点点头说道：“都是她自己做的，使那种下三烂的手段，被太妃发现了，能饶得了她？” 贺菀点点头，看着云时妆，“我们府上与你们正好相反，我才是那个要被送到庄子上的人。” 云时妆：…… 这个消息可真是把她给惊到了，“真的假的？” 贺菀憋得很了，没有人可以倾诉，现在对着云时妆都愿意说几分心里话，她咬着牙说道：“就在一月前，我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就是阮侧妃下的手。” 云时妆脸色都变了，她压了压气，这才说道：“我早就跟你说过，侧妃太过得宠不是好事，你就是太端着才女的架子。我们这样的人说得好听是王妃，其实大家还不是一样，都要抢一个男人。” 贺菀听着云时妆这虎狼之话惊得嘴巴都要合不上了，如今她说话这么无顾忌的吗？ 对上贺菀的神色，云时妆哼了一声，“面子有什么用，还不是白白的便宜了别人，我就是后来想明白了吗，这些都没用，唯一有用的就是要把府里的大权握在手里，跟自己的丈夫保持好的关系，我觉得自己就够糟糕的，你还不如我呢。” 贺菀竟无言以对。 人遇上比自己更惨的，就很容易爆发同情心，云时妆现在听完贺菀的故事就是这种心态，对着贺菀说道：“总算不是太笨，还知道求救，不过真的决定和离？” 贺菀毫不迟疑地点点头，“当我小产的那天，寿王却偏袒阮氏的时候我就死心了，我现在看到他都厌烦得很，实在是不能跟他共渡余生。” 她都怕自己若是还要睡在他的身边，半夜里真忍不住要弑夫。 云时妆就从没想过跟齐王和离，顶多想要是齐王对她没有丝毫夫妻情分，俩人就泾渭分明各过各的。 但是，说实话齐王虽然很喜欢容黛，但是她嫁过来后，却没怎么被齐王冷落欺负，他们的夫妻关系不算好但是也不坏，将就着也能过下去。 而且现在容黛被送去了庄子上，齐王又被婆母训诫一番，难得他们夫妻的关系竟然有升温的迹象。 和离，她是不想的。 与齐王和离了，她还能嫁给哪个王爷去？ 以后若是让她青灯古佛一辈子，她也受不了那份清苦，所以现在听着贺菀这么说，心里还挺佩服她的。 “你要是真的和离，你家里人同意吗？”贺大学士有点古板啊，云时妆想着。 “一嫁从父，二嫁由己。”贺菀语气坚定地说道，“当初家里让我嫁给寿王我已经尽了孝道，如今我要活不下去了，家里还是不同意和离的话，我以后也只当自己没有娘家，我有嫁妆在手，而且若是皇后娘娘不嫌弃，我也能在织坊找份活儿干。” “哎哟，皇后娘娘肯定不嫌弃，如今织坊缺人得很，你要是愿意来，皇后娘娘肯定高兴。你没看到现在织坊人都当牛使，不过大家都高兴愿意干，娘娘给的月俸可是很可观的。若不是娘娘坚持要黑白轮班，只怕那些工匠都愿意一个人干俩人的活儿，多赚点钱呢。” 说到这里，云时妆不由地叹道：“想当年我自认为是个才女，眼高于顶，能让我看上的有几个。可现在，我跟你说我真是对皇后娘娘佩服，你知道织坊赚的钱都去哪里了吗？皇后娘娘自己一个铜板都没要啊，世上竟有这么大方的人，我若不是亲眼所见绝对不敢相信。哦，忘了告诉你，我在这里也是有月俸的，还挺丰厚，你要是来不用你的嫁妆，自己就能养活自己，咱俩还能做个伴呢。” 贺菀本来郁闷压抑的心情，随着云时妆叽叽喳喳地说个没完，居然慢慢地清朗起来。 是啊，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她一定能好好的活下去，让那府里的人看看，她可不只是个木头。 容落歌这边也听完了康淑妃的话，眉头皱得紧紧的，半晌才开口说道：“没想到寿王府里的情形比我想象的还要恶劣一些。” 那阮氏之嚣张，完全不输于当初的容黛啊。 “可不是，嫔妾看着贤太妃可不是不知情的样子。”康淑妃想起贤太妃当时的神色不由地皱眉，“娘娘，您说贤太妃这是要做什么？” 容落歌也不太清楚，看着康淑妃说道：“明日就让寿王妃来见我。” 既然贺菀说有事情跟她说，还是跟寿王府有关的，她现在也想不到能有什么事情。 寿王在先帝还在的时候，其实就没多少存在感，一向很低调，贤太妃与惠太妃一样不怎么得宠，生怕惹怒了明太妃，一向是拘着孩子的。 就算是后来先帝病重，齐王与寒星澜争夺皇位的那段日子，寿王也挺老实的，所以现在也想不出有什么事情。 晚上寒星澜回来，容落歌就跟他商量这件事情。 寒星澜愣了一下，看着容落歌问道：“寿王府？” “是啊，有什么事情吗？”容落歌看着寒星澜问道，瞧着他的神色怪怪的。 寒星澜摆摆手，“就是今天寿王跟我告假几日。” 容落歌愣了一下，“这么巧？” 寒星澜点点头，“看来你把寿王妃接出来，寿王大概心里头也有些怕了。” 寒星澜摇摇头说道，寿王一向贪图享乐，后宅的事情也不太分明，就连他都听到过他宠爱侧妃的事情，就是没有想到寿王妃这个正妃在王府的日子这么惨。 第352章 谁知道枕边是人是狗 “现在知道怕有什么用？”容落歌就见不得渣男回头，说什么悔不当初，难道做坏事的时候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坏事吗？ 知道。 但是为什么还做？ 因为本身他就不是什么好人，你指望着坏人一下子变好，还不如奢望母猪能上树呢。 想到这里，容落歌对着寒星澜问道：“寿王的差事办得如何？” “也还行，无功无过。”寒星澜道，本来也没指望着他能建功立业，当初用寿王与梁王，首先是为了安抚人心，再者梁王确实吃苦能干，但是寿王却不一样，差事一向选轻松的，没什么志向。 所以现在梁王与寿王在寒星澜这里分量就不同了，寿王就是个混吃等死的皇族，给个差事吊着就成。 梁王却是能重用的，现在京城一些复杂的事情，他也会交给梁王去练手，等将来梁王也会慢慢地被他培养成大将用一用。 至于寿王，也就这样了。 “既然是无功无过，你说寿王妃有什么有关寿王的事情要跟我说？”容落歌迟疑地开口，这让她有些想不通、 寒星澜闻言看着容落歌，两夫妻四目相对。 “等明天就知道了，现在多想也无益。”寒星澜拍拍容落歌的手说道。 容落歌点点头，“不想那么多了，明儿个就知道了，最近想的事情太多，脑壳都疼。” “我陪你去御花园走走？”寒星澜笑着说道。 容落歌摇摇头，“我更想你陪着我说说话，随州那边还没消息吗？” 寒星澜摇摇头，“这一来一回也要不少时间，再等等。” “如今朝堂上是不是与以前不同了？”容落歌笑着问道。 寒星澜被她这么一问也笑了，“是有一些不一样，现在大家都琢磨着怎么将你这个织坊归于国库。” 容落歌嗤笑一声，“想的倒是美，归于国库之后，这些人就容易下手了吧？再过些日子，只怕织坊就剩个空壳子了。” “是啊，外有萧慎领兵坐镇，内有你这个贤内助不断地给我赚钱，我现在有钱有兵又有世家没有的武器在手，他们现在还真不敢下定决心跟朝廷硬对着干。” 容落歌靠在寒星澜的肩膀上，轻声说道：“自古以来不外乎就是钱权兵三样，以前朝廷是处处不如世家，钱没世家多，兵没世家多，朝中大权也被世家把持。其实归根到底还是要看谁的手腕更硬，你有了强大的武器在手，就算是钱不够用也不是很大的问题，朝上的权利也会在武力震慑下慢慢地收拢。” “所以当初你坚持要做工坊就是为了赚钱。” “那是啊，也不只是为了跟世家掰手腕，等你真的大权在握之后，总归第一步还是要整个鸮国休养生息，百姓安居乐业。一来要有地，二来要有钱赚，有粮有钱在手，百姓的日子才算是安稳下来。” 说起土地，俩人的神色又严肃起来，如何收回世家手中大量的土地，这也是一个很严峻的问题。 容落歌就跟寒星澜慢慢的商议，“土地不能归于国有，私有化总归不是好事，但是要让世家割肉无异于逼着他们反，这个力度不好掌控、” 武力相迫，只能没有办法的时候才能做的事情，如果能和平解决，那才是最好不过的。 俩人一时间都没有更好的办法，容落歌就看着寒星澜说道：“眼下没有好办法，还是等随州那边的结果出来再说吧。” 寒星澜点点头，“一口吃不了胖子，有你帮忙，我这步伐已经迈得很大了。落歌，咱们现在正在稳步前行，你不要总是太过辛苦，我还想与你白头到老。” 容落歌就笑了，白头到老，真是个美好的词语。 但是人生漫长，不活到闭上眼睛进棺材，谁能肯定自己的爱情能天长地久不变心？ 反正她不肯定，走一步看一步，至少眼下她知道寒星澜对她是百分百的真心。 人生若不到白头，谁知道枕边是人是狗…… 想起这句话，容落歌一下子就乐了。 觉得虽然不太雅观，但是这话还挺真实的。 “你在笑什么？”寒星澜总觉得容落歌的笑声让他有点毛毛的。 “没什么。”容落歌忙摆摆手，坐起身子看着寒星澜，“你还要去看看儿子吗？估摸着这会儿得睡了。” “我去看一眼。”寒星澜起身，“你也洗漱等着我。” 容落歌总觉得那句等着我别有深意，她没搭理他，自己去了净房洗漱。 寒星澜笑着摇摇头去了隔壁偏殿看儿子，果然康康已经睡着了，奶娘见到陛下立刻起身见礼。 寒星澜摆摆手，过去看着儿子睡得正香的小脸，琢磨着明天没事早些回来陪他。 第二天一早，寒星澜早早地起来去上早朝，身边的人还在睡，他坐起身轻手轻脚地下床。 容落歌听到声音但是没睁开眼睛也没动，这人如今朝堂上的压力骤减，倒是有精力用在她身上了，她还得再睡会儿。 等到天色将明，容落歌这才起身，奶娘把儿子抱过来，她现在给孩子慢慢地加辅食，让御膳房将米粥熬得烂烂的，每次给孩子吃一点，娘俩一起吃个饭还挺有意思的。 吃完饭抱着儿子在院子里走了走消消食，这才让奶娘抱下去，让融心去织坊请寿王妃过来说话。 贺菀来得很快，见到皇后立刻跪下行大礼，容落歌让却彩把人扶起来，笑着说道：“寿王妃不用多礼，坐吧，有话慢慢说。” 贺菀定定神，这才看着皇后娘娘开口，“臣妾没想到娘娘真的会管臣妾的事情，当康淑妃出现在寿王府的时候，臣妾那一瞬间，觉得我的天都亮了，从来没有那么闪亮过。” 容落歌听着贺菀这话，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好，对着她轻轻叹口气，“日子总会越来越好，许贤妃来跟我说的时候，我真的是不敢相信，我一直以为你在寿王府过得挺好。阮侧妃虽然很得寿王喜欢，但是从没传出过宠妾灭妻的传闻，哪知道……” 第353章 告御状 贺菀闻言苦笑一声，“娘娘，不瞒您说，当初嫁给王爷的时候，我也是想着能与王爷好好的过日子。起初也还是好的，只是等到阮侧妃进了门就变了，我也知道我是不如阮侧妃美，我也愿意忍让，但是她不该害我肚中骨肉，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们。” 容落歌听着贺菀这话，看着她问道：“你之前说有事情要与我说，可想好了是什么事情？” 贺菀点点头，“我与王爷夫妻一场，本不该反目成仇，但是他护着阮侧妃，我想为孩子报仇却无能为力，既然这样，我们这夫妻不做也罢。” 说完，贺菀从袖笼中拿出两封信，伸手递给皇后身边的人，“这是我从王爷书房中无意中发现的，娘娘，您先看一看再说。” 容落歌从融心手中接过信，然后打开来细细阅看，这一看不要紧，脸色当场就变了，等她把信看完，这才看着寿王妃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拿到的信？” “半月前，那时候我刚做完小月子，想着肚子里的孩子不能就真的这么含冤去了，想要去找王爷为孩子讨个公道，哪知道王爷却护着阮侧妃，还将我训斥一顿，说我善妒还故意陷害阮侧妃，那一刻我的心都凉了。我越想越不甘心，于是第二天又拿着证据再去找王爷，没想到却发现王爷正在见阮侧妃的父亲，阮大人在我就没有进去，就在前院的小园子里等着，结果我看到阮大人走的时候神色匆匆，手里还拿着信件，当时就觉得心里怪怪的。没想到阮大人前脚走了，王爷后脚就离开了，我当时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于是我到了下午前头书房人少的时候又去了一趟，就发现了这两封信。” 容落歌狐疑地看着贺菀，“这样的信，寿王不会放在很明显的地方吧？” “当然，娘娘有所不知，阮侧妃没有进府之前，我与王爷确实也有一段日子过得不错。前院书房我也曾陪着王爷红袖添香，所以我知道王爷书房有一处暗格，只是王爷并不知道我知道而已。” 容落歌就对贺菀还挺刮目相看的，估摸着这一位当初知道这个暗格，是想着以后给寿王惊喜用的，没想到有朝一日会有这样的用处。 书房这种地方，确实是古代男人居家办公重地，但是寿王偏宠侧妃，但是却也没防备着正妻阻止她涉及书房的地盘，所以寿王这脑子怎么长的？ 还是说寿王有把握贺菀对他死心塌地的？ 这人脑的构造不同，做出的事情当真是千奇百怪。 反正这要是换成她，妻妾之间偏心一个，肯定会对另外一个设防，美色果然是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这两封信都是寿王与礼部侍郎勾结，且受世家怂恿，暗中替他们遮掩不少行径。 寒星澜对寿王与梁王也算是信任，是真的没想着时时防备，结果呢？ 梁王一如既往忠心，寿王这里却出了岔子。 再看着世家对寿王许诺的条件，容落歌的眼神都冷了，虽说响鼓不用重锤，但是如今正值随州战事即将落幕出结果的要紧关头，此时确实需要一把火把京城要烧起来。 贺菀这两封信实在是来得太好了，太及时了。 “寿王妃，你想要本宫为你讨个公道，不知道你想要什么公道？”容落歌决定先听听对方诉求，再来提出自己的条件。 她虽然想要借贺菀这把火，但是并不想把这个可怜的女子驾到火上当做牺牲品，她想尽最大能力的护她周全。 贺菀看着皇后，微微吸口气，这才开口说道：“皇后娘娘，臣妇想要与寿王和离，想要阮侧妃伏法，我这里有阮侧妃收买王府中人替换我孕中补汤的证据，人证物证齐全，绝对不会冤枉了她。” 容落歌让融心接过贺菀递上的证据，她仔细翻看，从阮侧妃收买贺菀身边的丫头，再到更换大厨房的厨娘，授意厨娘给贺菀的补汤动手脚，再到购买的麝香，红花等物药局的记录，确实十分周全。 容落歌挺意外的，这一趟线上所有的人她全都查了出来，这很不容易了，要知道寿王府的中馈基本上把持在阮侧妃的手里，贺菀弄到这些不知道费了多少力气。 不过，世家出身的女子，总是有自己的底蕴的，陪嫁的家奴就有不少人，何况她到底是寿王妃，真的端出王妃的架子，寿王也好，阮侧妃也好，至少目前是不敢真的把贺大学士当软柿子的。 “既然人证物证俱全，想要处置阮侧妃很容易，但是想要让你与寿王和离却不容易。”容落歌看着贺菀，“你知道，世人对于和离总是带着几分偏见，除非你能得到大多数人的同情与支持，换句话也就是得到民心。” 贺菀听着皇后的话，一时间有点不太懂，但是她细细一想忽然就明白了，皇后娘娘这是要她把事情闹大，只有这样才能她才能更好地出面处理这件事情。 贺菀想起娘家，微微迟疑。 容落歌也不着急，看着她说道：“此事非同小可，一旦做了决定就没有后退之路，寿王妃可要与娘家人商议一二？” 贺菀听了皇后的话，脸上的苦笑都不能挡住她的无奈了，“不瞒娘娘，我爹并不同意我和离，若是他们肯愿意为我出头，我又何苦落到这样的地步。” “既然这样，那就看你自己的决定了。”容落歌道，这种事情别人不能替她拿主意，只有她自己才能。 贺菀的神色变了又变，如果把事情闹大，娘家人觉得她丢了脸，她有可能就算是成功和离，也面临着没有娘家的境地。 但是让她继续委曲求全在寿王府活着，她只要想想自己的孩子，就心痛得恨不能把阮侧妃当场打死为自己的孩子偿命。 人生不能两全，贺菀紧抿着唇，眼泪一颗颗地落下来。 生为女子，实在是太难了。 容落歌看着她这样子，心里微微叹口气，“贺菀，你要是担心和离之后无地可去，织坊这边我会给你留个位置。” 贺菀吸口气，拿出帕子擦擦眼泪，“娘娘，我决定了，我要告御状！” 第354章 倚老卖老 如果只能把事情闹大才好让皇后娘娘出面主持公道，那么闹大最快的捷径就是告御状！ 贺菀下定了决心，她知道父亲一向守旧，也知道母亲一向听从父亲的话，但是她这次只想为自己的孩子讨个公道，她不想委曲求全的苟活。 一定只能选一个的话，她就只能选自己想走的路。 容落歌点点头，“你下定了决心，那就去做。告御状总是要吃点苦头的，你知道。” “臣妾知道，我不怕打板子。” 御状不是好告的，也不是人人都能告的。 一来，你要确定不是诬告，二来民告官，妻告夫有违伦常律法，所以普通百姓告官要滚钉板以示决心与诚意。 贺菀要告寿王与阮侧妃，虽不至于滚钉板，但是至少也得捱十板子。 不过，她会示意打板子的人下手轻一点。 贺菀拿回了书信与证据，对着皇后郑重磕了头，这才转身去了。 没多久，贺菀就带着证据敲响了登闻鼓。 寿王妃状告寿王宠妾灭妻，状告侧妃阮氏谋害她腹中骨肉令其小产，最后又告寿王与阮为光私下勾结世家卖官鬻爵，侵吞百姓田产，中饱私囊等罪名。 京城一下子像是沸水里浇了一瓢油，瞬间开了花。 王妃状告丈夫，这样的事情真的是百余年没见过了。 事情发生的很突然，就连寿王还有贤太妃都没想到贺菀居然会这样做，阮侧妃也是呆住了，得了消息后脸都白了。 她仗着自己得宠，确实没少做欺压贺菀的事情，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贺菀居然敢告御状，这哪家的王妃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不是忍气吞声的？ 案子太大，涉及当朝王爷还有礼部侍郎，刑部立刻将案子上达天听。 刑部尚书陈盛顶着一头冷汗，跪在大殿之上，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膝盖直达心窝。 陛下本就对世家磨刀嚯嚯，现在好了，陛下正愁找不到机会，现在自己机会送上来了。 寒星澜看过信件与证据之后大怒，立刻让人将寿王与礼部侍郎阮为光下狱，将阮侧妃另行关押审问。 贤太妃哪里还顾得上修养，立刻坐车前往自己的哥哥家永安伯府，希望哥哥能去求见陛下，先保住儿子再说。 永安伯看着妹妹大为头疼，他怒气冲冲地说道：“当初我就说不要把人逼狠了，你们谁听了？现在好了，咬人的狗不叫，一下子告了御状！” 这一口咬得太狠了！ 永安伯想想宁远侯，再看看自家，他自己手里不干净，现在害怕陛下因为寿王的事情牵连到他，现在都不敢去陛下面前露面，但是妹妹求上门又不能不管。 他在厅堂内急得团团转，好一会儿才说道：“你去求见皇后娘娘，就说贺菀失心疯胡言乱语，让皇后娘娘看在寿王，看在你当初支持她的情分上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 贤太妃听了哥哥的话，面色一片灰白，喘着气说道：“贺菀就是被皇后的人带走的。” 永安伯眼前一黑，差点直接撅过去！ 不提永安伯府鸡飞狗跳，只说容落歌也见到了寒星澜，两夫妻商议着怎么借这件事情大肆整顿一下京城世家。 “寿王这条线肯定不浅，您让人往下挖，凡是牵扯上的全都大牢几日游再说。”容落歌轻声说道，“卖官鬻爵，私吞土地，这可都是大罪，如此一看，贺菀与寿王和离，状告阮侧妃谋害其子反倒是其次了。” 寒星澜看着容落歌笑着说道：“你当初让寿王妃敲登闻鼓状告寿王不就是为了这个？” 容落歌就笑了，“是有这个意思，但是没有想到事情发展比我想象的还要更顺遂一些。那你说，寿王为什么要这样做？当初你刚登基时，对他也算是不薄，我都没想到他居然会与世家暗中勾结。” “人心易变，他宠爱那阮氏，阮氏的父亲本身便是世家出身，受她蛊惑也有可能。”寒星澜嗤笑一声，“他倒是装得好，这两年都没被发现，若不是寿王妃自己站出来，要把他挖出来，只怕还得过段日子。” 容落歌颔首，“是啊，有了这条线顺着往下查，再配合随州那边，给这些世家一个迎头抨击，这对咱们是好事。” 寒星澜微微颔首，“确实是个好机会，这个机会来得太及时了。” 两夫妻相对一笑，心情都舒畅起来。 这人要是走运了，确实是心情舒畅。 寿王妃这一下子掀起千层浪，整个朝堂都因为寿王的事情心惊胆战。 卖官鬻爵，私吞土地，不管是哪一样都是碰触到了陛下的底线，龙椅上这一位就差个借口清扫他们，现在好了，寿王双手给奉了上去，这不是坑人吗？ 寿王妃这一出把寿王府搅了个天翻地覆不说，第一个倒霉的便是阮家，阮侧妃与阮侍郎第一个被下狱。 容落歌这边也接到了贤太妃求见的帖子，她想起当初康淑妃的话，心里嗤笑一声，真是没看出来，贤太妃还是个扮猪吃老虎的。 “娘娘，贤太妃就在宫外候着，您看？”融心上前一步说道。 容落歌笑了笑，“宫里的规矩素来是提前三日递拜帖，不过什么时候见确实有我来做主。” 当初她以这个规矩还曾与宋惠和交过手，那时她不能松口，是因为不能坏了寒星澜的大事，但是现在…… “去请贤太妃进宫吧。”容落歌说道，她倒是不怕贤太妃，但是却不能不顾忌带来的影响。 贤太妃来得很快，一进来见到皇后就要行大礼，却彩眼疾手快，立刻把人扶住了。 毕竟是太妃，容落歌这一礼可不好受，她看着贤太妃柔声说道：“太妃请坐吧，有话慢慢说。” 贤太妃看着皇后，一脸悲戚，眼眶一红就开口道：“皇后娘娘，您可不能听一面之词，这件事情里头确实有误会啊。” 容落歌点点头，“太妃放心，本宫绝对不会偏听偏信，您也不用担心，陛下只是走朝廷律法的程序而已，刑部的章程您知道的，只要寿王是无辜的，陛下肯定会立刻把人放出来。” 但是寿王是无辜的吗？ 贤太妃自己心知肚明，却还想倚老卖老，容落歌可不吃这一套。 第355章 太后不义她就不仁 贤太妃果然神色僵了一下，她轻轻叹口气，看着皇后哽咽道：“皇后娘娘，您有所不知，我那儿媳妇性子倔强，自从进了门就与寿王不怎么和睦，两夫妻常常起争执。后来阮氏进府后，关系就更紧张了，偏偏前段日子她不小心跌了一跤小产，非要疑心有人害她，这不是胡闹吗？” 容落歌听到这里面色也沉了下来，一本正经的看着贤太妃道：“太妃说的也有道理，本宫当时只是听闻寿王妃的话，觉得她委实可怜，这才想着把事情弄清楚，没想到寿王妃一刻也等不得，居然敲了登闻鼓，这下子本宫也是进退两难。” 贤太妃可不信皇后的话，但是她却不能质疑皇后，立刻说道：“皇后娘娘说的是，这本就是寿王府的家事，一家人的事情关起门来自己处理就是，何必闹得天下皆知，就连皇家都跟着丢脸。” 容落歌点点头，“太妃这话有道理，只是如今事情已经闹大，寿王妃也进了大狱，刑部一旦插手审理此案，便是本宫也无能为力啊。朝廷大事，后宫不得干政，太妃这一点是知道的。” 贤太妃听出这话的意思，皇后不想帮忙，不仅不想帮忙，她还是偏着贺菀的。 贤太妃心头一沉，颤巍巍地站起身，看着皇后说道：“皇后娘娘说的是，老身倒是给娘娘添麻烦了。既然这样，我也不扰了娘娘清净就先告退，好不容易进宫一趟，我想去给太后娘娘请个安。” 容落歌笑着说道：“当然可以。”说着就看向却彩，“你送贤太妃过去。” 却彩笑着应下，看着贤太妃说道：“太妃娘娘，请。” 贤太妃迟疑一下，还是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往外走去。 皇后这边她是讨不了好了，但是太后与皇后素来不睦，也许还有转机。 太后这几日在福宁宫的日子也不清净，皇帝接连动作，让她这把老骨头也跟着心惊胆战，苏家可也不是那么干净，她心中有数。 再加上苏瑛也担忧不已，姑侄俩这段日子都没能睡个好觉。 听闻贤太妃要过来，太后自然是不高兴的，寿王闹出来的那些事情，这可是稍有不慎，说不定连苏家都牵扯进去。 但是，她又想知道外头的情形，就让人把贤太妃叫了进来。 贤太妃进来后纳头就拜，开口就哭，“太后娘娘，您可要救救寿王啊，他一向老老实实的，没做过什么恶事，这都是有人诬陷他，请太后娘娘做主啊。” 太后被贤太妃哭得脑仁都疼了，忙让人把她搀扶起来。 “你哭什么？好好说话。寿王到底是不是冤枉的，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也不用在哀家这里嚎丧一样。”太后看着贤太妃怒道。 贤太妃：…… 也是，大家都知根知底的，贤太妃擦擦眼泪坐下，面上却是一副受尽委屈的样子，“太后娘娘，寿王也算是在您眼下长大的，他的性子您知道，真的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你拿命保证吗？”太后看着贤太妃问道。 贤太妃：…… 不能！ 看着贤太妃的样子，太后脸色不好看地说道：“事情到底怎么样，你心里清楚，哀家跟你说句实话，这次寿王捅的篓子可不小。你在宫里呆了那么多年，哀家听闻你出宫后一心礼佛不管庶务，我还以为你真的要升仙呢？感情这只是个幌子，那阮氏做的事情你睁只眼闭只眼就罢了，结果她自己没做好，如今倒是连累得这么多人都跟着要倒霉。你也不想想，阮家只是一个人吗？阮家背后有多少人你知道吗？若是这些人都因为寿王倒了霉，你想想后果吧。” 他们苏家就有可能被牵连进去，太后现在看着贤太妃就气不打一处来。 贤太妃就是知道这一点，这才进宫的，她看着太后就道：“太后娘娘，不瞒您说，寿王这才多大，还不是那些世家说什么是什么，他只一心一意地信任他们，哪知道……” 太后一个字都不信，看着贤太妃说道：“贤太妃，你是聪明人，要知道及时止损，寿王哀家看着是捞不出来了，为了以后，你还是想想这件事情怎么收尾吧，你别忘了，你可不是只有寿王一个儿子，你还有个待嫁的女儿呢。” 贤太妃面色大变，一时间怒火在心头堆积，“太后娘娘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太后看着贤太妃，“你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哀家的意思，回去后好好想想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们要是把世家全都得罪了，这以后的路可就没了。” 贤太妃脸白如鬼，太后这是要她的儿子把所有的罪名都扛起来？ 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贤太妃黑着脸出了宫，回宫的马车上心情难以平静。 皇后不肯帮忙，却没有落井下石之意，听皇后的意思，多半只是想要为贺菀讨个公道。 到了太后那边，她还以为能有转圜的余地，结果太后却要她的儿子去死！ 这怎么能行？ 贤太妃憋着火去刑部大牢，她要见儿子。 但是刑部尚书没有上头的命令可不敢随意放她进去，贤太妃没能见到儿子，只得憋着气回了寿王府。 一进府，女儿长安公主就急匆匆地迎上来，“母妃，怎么样？” 贤太妃看着女儿摇摇头，“进去再说。” 回了贤太妃住的院子，长安公主听完母妃的话，面色阴晴不定，半晌才说道：“怎么会这样？太后娘娘怎么能这么绝情？说得大义凛然，还不是怕连累苏家？” 贤太妃看着女儿，“你上次见昭庆公主的事情怎么样了？” 长安公主摇摇头，“昭庆现在聪明不少，我想跟她打听消息，什么都没打听到。母妃，您说现在该怎么办？” 长安公主怎么能不着急，哥哥现在出了事，如果不能平安归来的话，只怕她这个公主也要跟着倒霉了、 她就快要嫁人了，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 长安公主憋着气，看着母妃道：“母妃，太后娘娘不义，就别怪咱们不仁，她想保苏家，只怕帝后最想看到的便是苏家倒台。” 第356章 无知也是一种幸福 “不要胡说。”贤太妃的脸色很是难看，她看着女儿叮嘱她，“这样的话你不要再说，以后在外面更是不要表露出丝毫。” “女儿知道，这不是跟您说嘛。母妃，咱们现在到底应该怎么办？至少，先把大哥捞出来啊。”长安公主能不着急吗？她都要急死了。 贤太妃更想把儿子捞出来，不管是娘家还是进宫这一趟，都让她很是失望。直到这一刻，她才能体会到陛下攻打随州的后果，如今京城的世家行事更为谨慎小心，若是以前这种事情能算什么大事，不过是几句话的事情罢了。 但是现在呢？ 这些人已经开始惧怕陛下手中的力量，做事情不敢再随心所欲，宁远侯的倒戈，随州的战败，火炮的威力，还有那些不停在潜逃的世家黑户，皇后布，印花麻布这些原本看起来不起眼的小事情，却给帝后积攒了极大的声望。 民心在手，又有武器压制，贤太妃眉心一跳一跳的，她的呼吸也有些急促起来。 当初她就该劝一劝儿子的，但是她实在是没有想到儿媳妇会这么胆大…… 帝后的态度，就已经说明，这次的事情不会轻易抬手，难道她的儿子就要成为下一个宁远侯不成？ 宁远侯还能戴罪立功，那她的儿子呢？ 他是皇帝的亲弟弟，陛下登基后就厚待他，如今自己的儿子与世家眉来眼去做下的事情，陛下岂能轻易揭过去？ 贤太妃越想越不能就这么罢了，女儿说得对，只有把苏家拉下水，陛下也许看在外家的份上轻轻抬手放过去。 贤太妃的眼神明明灭灭，指望谁都指望不上，只能靠自己了。 另一边，明太妃正在训女儿，“我就知道长安找你准没好事，可真是想不到寿王居然还会做这样的事情。看着胆子不大，没想到私下里居然这么张狂。” 昭庆公主半天没缓过神，就是实在是想不出来，以前在宫里时她面前唯唯诺诺的长安，还有对她十分宽纵的寿王，背着人的时候居然是这样的面孔。 难怪母妃说人不可貌相，她看着母妃，神色很是复杂地开口，“长安约我出去，还跟我打听消息，多半都是宫里的，我还想着她许是离宫久了的缘故，现在想想只怕她想打探的是宫里的情形吧，幸好我什么都不知道。” 明太妃真是要被女儿气死，什么都不知道，她这话怎么好意思的说的。 算了，有时候无知也是一种幸福。 “贤太妃的性子我还是知道几分的，若是寿王不能捞出来，她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你等着吧，后头肯定还有热闹看。”说到这里明太妃嗤笑一声，“她居然还去求太后，太后什么性子，难道在宫里那么多年还不清楚？我看她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这回撞疼了吧？且等着看吧。” 明太妃看着女儿，叮嘱她说道：“若是长安再叫你出去，绝对不能出去了，记住没有？” 昭庆公主忙点点头，“我知道了，这件事情要不要跟皇后说一声啊？嫂子不是要去织坊吗？” 第357章 有钱了 明太妃有点意外地看着女儿，没想到她会主动提及给皇后报信。 昭庆公主被母妃看得有点不好意思，轻声说道：“我就是觉得其实皇后也还不错。” 明太妃就笑了，“你能这么想也不错，这世上本来就没有绝对的敌人，也没有绝对的朋友。皇后这个人与一般人还不同，你看她做的那些事情，有几件是对她自己有利的，可她非要去做，不仅去做还做成了。有时候，便是母妃都有些佩服她的。” 其实明太妃是真的后悔了，早知道皇后是这样的秉性，当初她就不会让儿子与她和离。她也不会处处针对她。 若是他们没有和离，有她辅佐自己的儿子，如今坐在皇帝位置上的指不定是谁呢。 明太妃隐隐知道一些，当初的火雷还有后来的火炮都有皇后的影子，若不是那些厉害的火器，当初三大营就不会这么快倒戈，若不是他们倒戈，她与儿子也不会处境那么艰难。 只是再想这些都没用了，输了就是输了。 家有珍宝不知道珍惜，这也是他们的报应。好在如今还不算太晚，经过不懈努力，到底还是能从清算的名单里爬出来，她已经很知足了。 明太妃曾经也有过幻想，也许有朝一日儿子还能翻身？ 但是看看随州，她现在是一丁点那样的想法都不敢有了。 “那就给皇后送信吧，其实送不送都没关系了，皇后那么聪明，肯定早就知道了，不过这也算是咱们表态。”明太妃笑着说道。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啊。 眼瞅着就要到年关，随着寒冬的降临，染坊已经停工了，染池虽然会加温不至上冻，但是水温的掌控却更难，出现瑕疵的次数增多，容落歌一看损耗率就直接让染池那边停工，等年后升温再开工。 织坊那边还好，没受什么影响，于是便把染坊那边的工匠暂时拨到琉璃坊那边新建的织坊去帮忙。 如此一来，等到年后那边的工坊就能直接开工上马，节省很多时间。 容落歌开始盘算她手中最近的进项，之前的收益全都给了寒星澜造武器，现在这些也剩不下，年下要摆年宴，皇帝大宴群臣，她也要设宴宴请命妇，这一项项的全都是真金白银啊。 更不要说还有年关的赏赐群臣这种戏码，哎，皇帝家真没有余粮了。 容落歌就想着别人当皇帝，那都是金山银山往自己小库房里塞，到了他们夫妻倒好，常常入不敷出，只怕是有史以来最穷的帝后了。 哎！ 愁人。 她扒拉着算盘，看看能不能多挤出点银子来，正愁眉不展的时候，没想到寒星澜带回来了好消息，容岩已经在回京的路上，年前就能赶回来。 哟嚯，有钱了！ 容落歌差点没跳起来，不容易啊，这可真是回来得太及时了。 看着容落歌的神色，寒星澜没忍住笑了起来，“这么开心？” “当然开心啊。”容落歌把自己这两天算账的册子递给他，“你自己看看，咱俩还有多少钱，容岩不回来，咱们这个年都要过得抠抠搜搜的。” 第358章 抠抠搜搜的皇帝 抠抠搜搜的…… 寒星澜都无法直视这几个字眼了，捂着脸想着想着自己也乐了。 他这个皇帝不好当，落歌这个皇后也是做得艰难，两夫妻真是不容易。 “这回好了，咱们能过个宽绰的年了。”寒星澜把容落歌揽进怀中说道。 容落歌板着手指给寒星澜算一下账目，年下皇帝设宴，这可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基本上从初一到十五大宴小宴家宴国宴轮着转，御膳房这一块的开销就不少。 除此之外，还有她的宴席也不少，基本上他们俩都不清闲。 除了宴席这一块，皇帝还要搞个年终奖赏，就跟后世各大公司年终奖的意义差不多，有功的多赏，无功的激励来年好好干啊，有过的还要提点几句，明年小心点，不然官职不保还是小事，别把性命搭进去。 容落歌想想都觉得好笑，不太能想象寒星澜干这种政委的职责是什么样子的。 “随州那边年前能有确定消息吗？”容落歌笑完了这才问起正事。 “应该差不多，宁远侯是个聪明人，虽然有时候太过聪明做事过于激进，但是他知道随州战事的结尾对于朝廷来说很重要，应该会赶在年前送来好消息。” 容落歌思量着开口，“那今年不如放一轮礼炮吧。” “礼炮？”寒星澜觉得有点意思，这个倒是新鲜，每年只有烟花。 “对啊，你想想咱们的火炮对着天空开炮，那种震慑可不一般。就是弹药我还得做点调整，不过这个也不是很难。”容落歌笑着说道。 寒星澜听着容落歌这么一说，忽然也就来了兴趣，细细追问她这个礼炮的具体操作过程。 容落歌跟他细细讲解一番，其实后世史上礼炮仪式起源于德国中世纪。当时在奥格斯堡城为了隆重地迎接一位从前线凯旋的皇帝，决定鸣礼炮100响。但负责鸣炮的军官数到后来数糊涂了，鸣了101响。鸣礼炮101响的传统就沿袭下来了。 但是在鸮国肯定不能讲这段故事，容落歌就以火炮震慑世家为由，再辅以随州战事宋家的结局，以此鸣礼炮，也算是开创鸮国先河，是给寒星澜这个皇帝加冕之后最大的致敬。 也有个现实问题，鸣炮一百多响，那得多少钱，他们现在穷啊，俩人商定之后，就决定以先帝执政年数为第一年的礼炮数，也算是对先帝的缅怀与敬重。 虽然先帝年老后做了很多荒唐事，但是当年初登基时确实也做过很多利国利民的大事。 先帝执政三十九年，于是定下礼炮三十九响。 这件事情二人只是私下议定，并没有放在朝堂上说，而且也是暗中准备，等到新年大宴时，这礼炮声一响，容落歌都能想到那种场面是何等的雄壮。 随州城门被火炮击破京城世家无一人亲眼看到，那么就让开年第一炮，让他们见识一下皇帝手中如今的实力何等的厉害。 如此，世家还想与皇帝斗争到底，也得掂量一下，他们能不能抗得过这样的武器。 新年大宴，夫妻俩共同期待起来。 第359章 勉强打个平手 贤太妃四处捞儿子，但是却徒劳无功。 皇帝的态度很坚定，现在便是世家也不敢轻易捋虎须，毕竟随州的事情就在眼前，甚至于满朝上下都在等随州的结果。 宁远侯的倒戈对京城的世家来说，无异议一巴掌，而且这一巴掌打得有点响。 随州的城池高大坚固，尚且承受不住陛下火炮的轰击，那么其他城池呢？ 其他城池内的世家呢？ 可以说，随州宋家就等于是杀鸡儆猴的那只鸡，大家都在等陛下手中的刀何时落下，也要看随州宋家最后的选择。 明明过年没几天了，但是大家却度日如年，这种情况下谁还愿意冒险去捞寿王，况且寿王干的这事儿确实不地道。 世家与皇帝作对，那时历代有之。 但是寿王当初可是被皇帝重用，结果这一位暗中与世家勾结，做下的事情不能说罄竹难书，但是确实也让皇帝丢了脸。 在丢脸这一方面，世家与皇帝勉强打了个平手。 容落歌有条不紊地准备新年大宴，去年因为守孝没有举办宫宴，但是今年不同，今年不仅要办，而且要办得风风光光。 御宴上的每一道菜，每一场歌舞，每一件摆设她都亲自过问，尤其是御宴单子，她再三斟酌，绝对不能丢了寒星澜的脸。 转瞬间就到了年关，大年三十宫里办守岁宴，容落歌去请了太后与两位太妃出席，钟太妃与柳太妃都拒绝了，太后迟疑一番，最后还是不肯露面。 容落歌这次没生气，两位太妃不参加能理解，但是太后不来，皇帝的脸面能好看吗？ 是为了给先帝守孝，但是新帝就不是太后的儿子了吗？ 太后不参加，容落歌连劝都没劝，直接答应下来。 太后不免也有些气闷，她以为容落歌不管如何都要劝说她几句，到时候她就能顺着台阶下来，结果容落歌劝都没劝，太后可不是就连个退后的路都没了。 容落歌才不惯着太后，不惯着这一位已经是处处给寒星澜给她找麻烦，要是再惯着她，岂不是要上天？ 除夕的守岁宴后宫嫔妃齐聚一堂，大家聚在一起，无形之中就分成了三个阵营。 一个是亲后派，以康淑妃与许贤妃为首，这一群人说说笑笑地十分热闹，一个是以苏瑛为首，还有就是以宋惠和为首。 宁远侯虽然出了事，但是宋惠和依旧是惠妃，陛下似乎没有迁怒的意思，这方宋惠和在后宫的日子好过不少。 如今宋惠和是不与皇后作对了，但是也没加入康淑妃她们，只管自己坐在那里，阮淑容倒是没有避嫌，依旧与惠妃如常说话。 众人说笑间，就看到陛下牵着皇后娘娘的手大步走了进来，怀中还抱着大皇子，一家三口的样子让殿中瞬间鸦雀无声。 寒星澜带着妻儿大步走向宝座，众人这才齐齐回过神，立刻起身叩拜。 “嫔妾拜见陛下，皇后娘娘。” “平身。”寒星澜随口说道。 “谢陛下。” 众人起身落座，只是现在怎么坐着都觉得很别扭。 寒翀坐在父皇的怀中安安静静的，他瞧着殿中这么多人，似乎是很好奇，一双大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苏瑛一直没能见大皇子，现在忽然见到大皇子与陛下那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情绪也有点绷不住了，脸上的笑容都没了。 宋惠和则看着大皇子有些发呆，她进宫这么久不要说生子，她现在还是完璧之身呢。 再看看坐在陛下身边含笑的皇后，与陛下怀中的大皇子，宋惠和慢慢低下头。 她知道，这辈子她都不可能承宠，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就她父亲做的那些事情，能保住一条命，能保住宋家她都知足了。 容落歌听着寒星澜说了几句官方客套话，然后就让人开宴，容落歌又摆摆手让舞姬献舞，管弦之声在殿中响起，那有些尴尬的沉闷这才被打破了。 许贤妃身边坐着康淑妃，俩人对视一眼，举起酒杯微微一碰，听歌赏舞美酒佳肴，这日子多惬意啊。 酒过三巡，寒星澜就起身离开去了前殿，他一走，殿中一下子就活络起来，大皇子也有些累了，被奶娘抱下去休息。 许贤妃第一个上前敬酒，紧跟着康淑妃她们也不甘落后，容落歌身边一下子热闹起来。 苏瑛怔怔的坐在那里，她的身边宋惠和侧眸看看她，心里嗤笑一声，这一位还做着春秋大梦呢。 年宴这样的场合，陛下眼中从头到尾就只有皇后与大皇子，看都没看她们一眼，还有什么好奢望的？ 她是死心了，但是这一位且还不知道呢。 苏瑛察觉到宋惠和的眼神，抬起头与她对视。 俩人的视线撞在一起，火花飞溅。 苏瑛心情烦闷，这会儿到底是没忍住，看着宋惠和说道：“惠妃姐姐，也不知道随州那边如何了，真是令人担心。” 宋惠和心里嗤笑一声，面上看着苏瑛毫不留情地说道：“随州如何不劳德妃关心，倒是寿王入狱，德妃还是多关心苏家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苏瑛盯着宋惠和问道。 宋惠和慢条斯理地笑了笑，“哟，你看我这记性，忘了德妃进宫后就没能出宫走一走，自然是不知道外面的消息。寿王勾结世家卖官鬻爵，私吞土地，收敛黑户，听说苏丞相好像与这件事情有些关系呢。” 苏瑛看着宋惠和一时间不敢确定她是故意骗她，还是事情是真的，她进宫前也并不知道父亲与寿王有没有关系。 但是，她怎么会在宋惠和面前认输，便镇定地说道：“惠妃不用拿话激我，不管有没有，苏家都是陛下的外家，不看僧面看佛面，苏家总会比宋家好过。” 这话可真是在宋惠和的心口插了一刀，她面色一冷，淡淡地说道：“是吗？那咱们拭目以待好了。苏德妃，你这话有没有底气，你骗我还可以，你能骗过你自己吗？今日守岁宴，太后娘娘都不肯出席，你说陛下心中会如何想？” 第360章 前世今生都是不可能的 苏瑛的脸色就有些撑不住了，一下子难看起来。 她也是没想到姑姑这么糊涂，这样的场合怎么能不出席，若是姑姑出席，便是容落歌这个皇后都得对姑姑毕恭毕敬，现在又岂能让她看着容落歌风光？ 而且，宋惠和的话最扎心，姑姑不肯出席守岁宴，这要是传出去，并不是一件好事情。 陛下又岂能对姑姑有什么好的想法，就算是亲母子，也不能这样一直耗着的，姑姑就是太倔强不肯低头，平白错过了今日的好机会。 她已经能想象到，今日姑姑不出席，等到明天初一朝宴，容落歌肯定也不会再去请姑姑出席，到时候姑姑的性子也不会自顾自的去。 朝会大宴不说，便是后宫宴请命妇的宫宴，只怕容落歌就要出尽风头了。 苏瑛想想都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真的是事事不顺。 守岁宴容落歌没有真的与大家一起过子时，而是散了宫宴让大家各自回去自己宫里守岁。 等众人离开，凤仪宫一下子安静下来，她从正殿离开，让宫人洒扫正殿。 先去侧殿看了儿子，小家伙已经呼呼大睡，奶娘施过礼在一旁候着，大气儿也不敢喘。 当初颐乐公主那边的奶娘出了事，试图对公主不利，后来东窗事发她就再也没见过与人勾结的奶娘。 因为颐乐公主与大皇子差不多大，所以两边的奶娘会带着公主与大皇子一起玩，彼此之间也算是熟悉的。 熟悉的人忽然一下子出了事，这让她们几个奶娘人人自危，好一段日子大气儿都不敢喘。 容落歌陪了儿子好一会儿，离开之前叮嘱奶娘好好照看，奶娘忙一叠声地应了。 她回了寝殿，进门之后才发现寒星澜已经回来了，她笑着走过去，“怎么这么早？” 寒星澜便道：“陪你守岁，去看康康了？” 容落歌点点头，今日皇后正装太沉重了，坐在铜镜前由着融心与却彩给她拆发髻，等到拆开这才微微松口气。 古代的女子不容易，这么繁复的发髻，拽的头发都生疼。凤冠足有十几斤重，她觉得脖子都有些僵硬了。 她洗漱过后，走到寒星澜身边坐下，看着他笑着说道：“这个年过完，你我都得瘦一圈。” 寒星澜一下子就被逗笑了，拉着容落歌在身边的软枕上靠着，“你可以不用这么操劳，把事情给下面的人去做，自己每天在宴会上露个面便是。” “这可不行，这是大事，不能因为偷懒就被人看出马脚。咱们那些命妇们一个比一个精着呢。”容落歌这一靠着软枕松缓下来，顿时觉得舒服多了，半闭着眼睛缓缓神，“随州还没消息传来吗？” 寒星澜知道容落歌一直挂着这件事情，但是还是摇摇头，“没有。” 容落歌大过年的不能说丧气话，就对着寒星澜笑着开口，“好事多磨，咱们再等等。不管随州那边的消息来不来，明日的礼炮都要放，新年带来好运气。” 寒星澜握着容落歌的手笑着说道：“好，明天放。” “我在后宫带着命妇们听响，估计到时候场面也会很精彩。” “咱们这算不算耀武扬威？” “这算什么耀武扬威，总有一日你这个皇帝能做到政令通达，上下一心。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等到那时候，才能算是真正的耀武扬威呢。” 寒星澜一下子就被逗笑了，“我等着那一天。” “不会太遥远的，以你的勤政，我相信再过三五年，整个鸮国都会不同了。”容落歌这话说得是真的，寒星澜对待政务当真是十分用心，亲政爱民，做事情有毅力韧性，不急不躁，徐徐前行。， 他不成功，都没天理啊。 这样的人就算不做皇帝，不管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窗外的星子一闪一闪，俩人打开窗扇，有凉气徐徐进来，透过窗子凝视星空，俩人现在都知道，明天一定会更好的。 守岁的钟声响起，容落歌一下子回过神，不知不觉地靠着寒星澜睡着了。 寒星澜却没睡，他守着容落歌，还在看时安送来的折子，灯光之下他的侧颜棱角分明，坚毅有力，容落歌一时看得入了神。 寒星澜察觉到什么，转过头，就看到容落歌正盯着他的脸发呆，他下意识地摸摸脸，顿时轻笑一声，问道：“我这张脸，如何？” 容落歌：…… 就真的，你不觉得自己的脸皮很厚吗？ 说笑着，寒星澜放下手中的折子，弯腰把人抱了起来，守岁之夜也该做点正事了。 容落歌猝不及防，瞬间腾空而起，她抱着寒星澜的脖子低声说道：“你做什么？” 寒星澜大步进了寝殿，把人放进帐子里，随后落下帐子，低头看着她，“你说呢？” 容落歌不想说。 宫灯透过床帐，映出二人重叠的身影，微微的喘气声在帐子里蔓延，漫漫长夜这也才刚刚开始。 容落歌都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等她模模糊糊有点意识的时候，听着寒星澜说道：“该起了。” “我再睡一小会儿。”容落歌闭着眼睛说道。 寒星澜听着她难得娇娇软软的声音，看了看时辰，再睡一小会儿也还行，他看着枕边的人，她一向性子坚强，很少撒娇，遇到事情更是迎难而上。 但是，现在听着她娇软的声音，寒星澜知道，其实说起来她也只是嫁给自己没几年的人，也还小呢。 想起她还小……寒星澜觉得自己不能想了，自己都被自己逗笑了。 “你笑什么？”容落歌定过神来就睁开眼睛，正看到寒星澜正在偷笑。 有什么好笑的？ 寒星澜对上容落歌狐疑的眼神，他低头在她唇上吻了一下，笑着说道：“朕只是觉得我的皇后可真可爱啊。” 容落歌：…… 她可能没睡醒出现幻觉了可爱这种事情跟她搭边吗？ 前世今生，那都是不可能的。 寒星澜被容落歌的反应逗得笑的更厉害了，身后把人拉起来圈在怀中，“落歌，新的一年，新的开始，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愿你我共白头。” 第361章 胳膊肘往外拐的 容落歌一怔，大清早的听到情话挺意外，对上寒星澜认真的神色，她抿抿唇说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愿你我此生共一心，白首共白头。” 寒星澜微微收紧自己的双臂，把容落歌箍在怀中，轻声说道：“遇到最好的你，已是我此生最大的幸事。我，定不负你。” 就算这世上再有何等绝色，也及不上她的一颦一笑。 容落歌听着寒星澜有些急促的心跳，轻笑一声。 她不知道爱情是什么？ 但是遇上寒星澜，她会慢慢的关注一个人，会不由自主想要为他分忧解难，她不想看着他愁眉不展，她只盼着他平安喜乐，百岁无忧。 她不知道这算不算爱情，但是她知道，她现在喜欢他。 喜欢是不是爱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爱一定是很多很多的喜欢。 俩人携手起身，先穿了常服简单洗漱下用了早膳，然后再换上帝后的冠服，这一层一层的装束，足足半个时辰才穿好。 时安已经等在外面，见到皇帝出来忙弯腰行礼。 寒星澜看着容落歌，“我先去前殿，有事情你让元保去找时安。” 时安闻言忙对着皇后娘娘行礼应诺。 容落歌笑着应了，“你快去吧，今日朝宴，可不能迟了。” 寒星澜看着容落歌，明明俩人在一起几年了，但是他就觉得怎么也看不够，走了几步，没忍住又回头看她一眼。 容落歌有点意外寒星澜回头，对着他笑了笑。 寒星澜也不由一笑，这才转身大步走了。 融心跟却彩她们真的是开心极了，陛下与娘娘感情好，这才是让人开心的事情呢。 容落歌唯一觉得可惜的是随州没有好消息传来，若是来的话，那就真的是双喜临门了，多好的兆头啊。 人生总不能十全十美，虽然有点可惜，但是她也并未执着于此。 “娘娘，楚夫人带着灵珊小姐来了。”却彩得了宫人的话忙来回禀。 “这么快？”容落歌有点惊讶，“快让她们进来。” 很快楚珂就与女儿一起到了，见到容落歌上前见礼。 容落歌摆摆手，融心忙上前扶起楚夫人。 “夫人与灵珊坐吧，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多礼。”容落歌心情很好，见到楚珂与容灵珊就更高兴了，“怎么这么早进宫，是有什么事情吗？” 容灵珊立刻说道：“是我想姐姐了，想早点见到姐姐，就让娘带着我早点来。” “你都是大姑娘了，以后可不能这么毛毛躁躁的。”容落歌笑道。 容灵珊开心地笑了，“也不只是这些了，大姐，我是觉得好久没见你了，想跟你说说话，若是来得晚了，命妇们都进了宫那就没机会了。” 容落歌哭笑不得，看着容灵珊说道：“这段日子是很忙，倒是没顾上你，你现在在家忙什么？” “也没忙什么，就是跟着读书作画，有时候也会练练女红。”容灵珊一个闺阁女子也没什么别的消遣，跟别的闺秀也差不多，总归就那几样。 容落歌闻言就道：“你与容岩年纪也到了，等今年容岩娶了妻，你的婚事也该准备了。” 楚珂一听就高兴了，立刻说道：“娘娘说的是，容岩我是管不了了，一跟他提婚事他就不说话，臣妇就真的全指着娘娘做主了。” 容落歌就道：“等过了上元节，我问问容岩到底怎么回事。娶妻也是大事，不拘身世，娶进门的必然要性子好的才成。” 其实容落歌挺喜欢康淑妃，但是现在也不是放康淑妃出宫的时候，只怕还得再等一年，让寒星澜把事情都处置得差不多了，才能动后宫这颗雷。 容岩可不能再等一年，再说就算是再等一年，容岩未必愿意娶康淑妃，康家也未必同意这亲事。做媒又不是两眼一抹黑只管牵线，还要看双方的意思。 “娘娘说的是，我也是这么想的。”楚珂真的是在婚事上吃够了苦，所以就想着儿子能娶一个他自己喜欢的就好，但是哪有这么合心意的啊。 容落歌想了想就说道：“今日宴会上，夫人可以先把口风放出去，看看情况再说。” 楚珂点点头，“我听娘娘的。” 容灵珊看看母亲，再看看大姐，想了想才说道：“其实我知道，大哥心里有意中人。” “嗯？你知道？那你怎么不跟我说？”楚夫人惊讶地看着女儿。 “我也不确定哥哥喜欢的是哪家的闺秀，这怎么说？”容灵珊有点委屈的说道，“我偷偷地问过哥哥，哥哥不肯告诉我还训了我一顿。” “有意中人却不肯说……”楚珂的脸色就不好了，要么就是女子家世太差，要么就是女子已经嫁人了。 家世差一点还好，只要品行好，她也能认了，但是人家姑娘要是嫁了人…… 楚珂一想，就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容落歌看着楚珂的神色，就忙说道：“夫人先不要着急，回头问问再说。” 楚珂定下神，深吸口气，说道：“娘娘说的是，我不急，不急。我就是怕……” 容落歌能猜到几分，要是人家姑娘真的嫁了人，这就没办法了，她看着楚珂就道：“事情还没问，夫人不要自己吓自己了，兴许只是容岩不好意思说呢。” 楚珂忙点点头，“娘娘说的是，应该是不好意思说的。” 他宁愿儿子是不好意思开口。 容灵珊轻咳一声，看着大姐，“大姐，前天长安公主找过我，想要求我帮忙为寿王说情，还说她手里有苏丞相家的把柄。” 容落歌一愣，“长安公主与你说的？” “是啊。”容灵珊点点头。 楚珂看着女儿，“我怎么不知道？” 容灵珊看着母亲，“这种事情当然是跟大姐说，跟娘你说也没用不是吗？” 楚珂：…… 这可真是生了个胳膊肘往外拐的。 容落歌就乐了，看着容灵珊问道：“她说了是什么把柄吗？” 容灵珊摇摇头，“她没说，只说我要是肯帮忙，她才肯告诉我。” 第362章 皇后就是太聪明了 容落歌回想长安公主，其实长安公主的印象已经很淡了，在她记忆中长安公主就是昭庆公主的小跟班，没什么存在感，像是个透明人一样。 这谁能想到，有朝一日小透明人却能有这样的心计与胆量，她哪里是与灵珊谈条件，不过是借灵珊的口说与她。 不然，为什么选在年宴前两天？ 不就是容灵珊就要入宫参宴了吗？ 这份心机，可真是令她刮目相看。 “那行，回头你问问她，就说你愿意帮忙，但是如果拿出来的所谓证据不够硬的话，那就不要开口了。我要的证据，是能扳倒苏家的，可不是过家家说着玩的。” 容灵珊忙说道：“行，等她再来找我，我就说给她听。” 听着容灵珊的话，容落歌笑着说道：“没错，等她主动找你，不错，现在倒是会用谋略了。” 容灵珊脸一红，她都是跟着大姐姐学的，大姐姐这么厉害，她也想学一点防身。 “娘娘，贤妃娘娘求见。” “让她进来吧。”容落歌道。 许贤妃快步进来，没听到殿中有人，等看清是谁，楚珂带着女儿已经起身见礼，“臣妇见过贤妃娘娘。” 许贤妃忙微微一避，笑着说道：“楚夫人不用多礼。” “你们都坐吧。”容落歌开口说道，眼睛看向许贤妃，“事情都安排好了？” “是，嫔妾是来跟娘娘说宴席那边都安置好了，只等着开宴。另外，嫔妾还想问问，今日诸位夫人进宫，您看先安置在什么地方？” 凤仪宫的正殿是正经觐见之地，在这之前，还要给诸位夫人找一个暂时落脚休息的地方，她想了想说道：“就安排在关雎宫旁边的景怡宫吧，我记得年前就收拾出来了。” “是，当时娘娘还没定好在哪里，于是几处闲置的宫殿都收拾出来了。”许贤妃笑着开口说道。 “就在那里吧。”容落歌一锤定音。 “那嫔妾这就过去安排，娘娘还有别的吩咐吗？” “没有了，你去忙吧。”容落歌点头说道。 许贤妃就弯腰告退离开。 人走之后，楚珂这才说道：“娘娘还挺忙的，不如我带着灵珊也去景怡宫吧。” “不用，咱们说说话，我这也出不了宫，夫人跟我说说镇国公府现在如何了？”容落歌挺想知道的。 自从寒星澜找了机会发落了镇国公，将他的官职一撸再撸，这一位连上朝的资格都没了。 说起这个，楚珂就来精神了，立刻就说道：“娘娘，您是绝对想不到，如今那俩人是三天两头吵架，我还以为他们多么情深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容落歌笑着问道：“是吗？三天两头的吵，为的什么？” “听说是为了荣朗的婚事，也为了容黛去庄子上的事情。容黛被送去了庄子上，狄月奴哪里舍得，就想让镇国公去齐王府为女儿撑腰，结果镇国公去齐王府连大门都没进去，简直是丢死人。” “大门都没进去？”容落歌觉得挺解气，“这肯定不是齐王能做出的事情，是明太妃吗？” “娘娘真是英明，确实是明太妃做的，明太妃说了，齐王不在府里，不好招待男客。” 容落歌：…… 这个理由真的是绝了。 “以前镇国公与齐王可真是翁婿相的，如今真是想见一面都不容易，世事难料啊。”容落歌真的是觉得容衡不好过才开心，原主真的是被她这个爹亲手给毁了。 “还是明太妃厉害，这才回了王府多久，容黛就滚去庄子上了。我特意找人打听过，那庄子上把守得极严，出不来进不去，听说狄月奴派人去过，但是没能进去，所以才让容衡去齐王府闹。”楚珂说着也是服气，她要是有明太妃这手段跟心机，狄月奴又怎么会恶心她那么多年。 容落歌点点头，这才说道：“明太妃确实厉害，看来容黛在庄子上暂时是回不来了。” 暂时还是好听的，只怕以明太妃的手段，只要她狠下心，容黛能一辈子回不去。 楚珂一点也不同情容黛，面无表情地说道：“一辈子回不去才好，想想她们母女当初做的事情，我就真觉得自己瞎了眼。” 说了这一句，楚珂看着皇后，“说起来我也觉得奇怪，狄月奴虽然跟容衡三天两头的吵，但是却没想着让娘家人给撑腰。” “山高水远的，青玄国的国主也未必愿意为了一个妹妹与鸮国交恶。再说，他们兄妹分开几十年，真要说兄妹情深只怕信的也没几个。”容落歌道。 若是真的手足情深，就不会让狄月奴再回鸮国了。 一个外室就算是做了正妻，可也不是名正言顺，真正的世家大族是不屑与她往来的。 “当初她风光回来，我还真以为有多厉害，原来是纸糊的老虎。”楚珂想起当初容衡为了娶狄月奴非要与她和离，现在在看着他们二人就觉得大快人心。 说这话，却彩又进来回禀，“娘娘，萧夫人来了。” 明玉华？ “把人请进来吧。”容落歌道。 楚珂就带着容灵珊起身，“娘娘，我带着灵珊出去走走。” 容落歌就笑着点头，“也行，回头宫宴上再见。” 楚珂就带着女儿走了，容灵珊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乖乖的跟着她娘出去了。 明玉华进来正好遇到出去的楚珂母女，就停下脚与她们打招呼，打完招呼这才进了殿中。 “臣妇拜见皇后娘娘。” “快起来吧，你如今倒是越来越有规矩了。”容落歌看着明玉华戏谑的说道。 明玉华眉眼一笑，“我可不敢失礼，不能给我家夫君惹麻烦。” “坐吧。”容落歌看着明玉华笑道，“瞧着你气色不错，可见日子过得好。” 明玉华看着皇后，“多亏皇后娘娘当初拉我一把，才有我今日的好日子。我是来给娘娘报喜的。” “报喜？”容落歌先是一愣，随即眼睛一亮，“随州有消息了？” 明玉华真的是不服气不行，皇后就是太聪明了。 第363章 武力可以横扫一切 明玉华点点头，有点不太自在的开口，“我进宫的时候正好遇到了我夫君身边的副将，看着他满面红光的肯定是好消息。” 容落歌听到这话一想，能让萧慎派回来的人必定是极为信任的，如果真如明玉华所言满面红光，那肯定就是好消息。 俩人对视一眼，明玉华没忍住先笑起来，“新年伊始就有好消息，今年娘娘与陛下一定万事顺遂。” “借你吉言。”容落歌是真的高兴，毕竟她与寒星澜等了这么久，终于等来了好消息，说完这句看着明玉华，“想当初咱们俩可真是不打不相识啊，谁能想到还有今日坐着说笑谈天的机会。” 明玉华脸都红了，“哎哟，我的皇后娘娘陈年旧事您千万别提了，这大过年的我这厚脸皮也撑不住。” 容落歌轻笑出声，看着明玉华缓声说道：“你现在能过得很好，就越证明当初的选择没有错的，我听说明将军夫妻又去找你了？” “什么事都瞒不过娘娘，是去了，不过是后悔了罢了。”明玉华脸上的神色淡了下来，“您说是不是很好笑，当年我爹为了明太妃做了那么多事情，结果转头明太妃就上岸了，我爹娘一家子还在水里泡着呢。” 容落歌听着明玉华这话也没忍住笑出声，“说起来明将军这是有为朝廷效力的意思？” 明玉华确实有今日为父亲说情的意思，她叹口气，“我这真是自己打自己脸，我是真张不开这张嘴，但是……” “我明白，人活着总是有割舍不掉的东西。明将军当年做的选择这几年也算是赎了罪，我也没听说他与世家联手的事情。” “我姑姑一倒戈，我爹就蔫了，整天关在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还不如我逛街次数多呢。” 听着明玉华的吐槽，容落歌真的是笑得憋不住，“有你这么说长辈的吗？” “我也就是当着娘娘的面这么说，毕竟我跟我爹的恩怨您是最清楚的，我最难过的日子多亏娘娘拉我一把，不然哪有我今日的风光。”明玉华真心说道，“只可惜我就是个棒槌，吃喝玩乐在行，其他的真的是两眼抓瞎，不给娘娘添麻烦就是我最大的功劳了。” 容落歌今日真的是要被明玉华逗死，“你这份坦率我也很喜欢，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再说萧慎在外征战，你帮他照顾好家里就是最大的功劳了，等你孩子大一些，你能脱开手时想要学什么可以再学，其实工坊的事情都不难。” “真的吗？我可羡慕云时妆了，你说她当初多讨人嫌啊，现在都能给娘娘效力了。也就是娘娘心胸开阔，不然的话换个人都够她喝一壶的。”明玉华真的跟云时妆不对付，难免就有些瞧不上她。 容落歌也是逼上梁山没办法，能用的人就那么几个，能策反一个都跟占了便宜似的，眼下就是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一致对外，解决外患再解决内部矛盾。 不过，鉴于寒星澜的军事力量直线上升，以后这内部矛盾估计这不用解决自己就没了。 说句有用的话，那就是武力达到顶峰，的确可以横扫一切。 不是还有句话枪杆子里出政权。 容落歌今日份的开心全是明玉华给的，这会儿心情大好，便笑着问她，“明大将军有什么诉求，我现在心情很好，你可以说了。” 明玉华轻咳一声，试探地问道：“娘娘，我爹能做什么我也不知道，这不是得看陛下哪里能用上他，就别闲在家里就行。其实，夫君带兵去随州的时候，我爹就想着找我了，就是没拉下脸，现在随州的战事结束了，我爹这抱大腿都赶不上热乎的，我也真是无话可说，只能厚着脸皮来娘娘面前为他说说情，他现在是真的后悔了。” 明玉华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娘娘也有几年没见过我爹爹了，现在再让您见一面，您只怕都认不出来了。”说着指了指鬓边，“都有白发了，我以前心里多恨他，恨不能此生与他再不相见。但是娘娘，我真是不中用，看着我爹两鬓出现的白发，我……我当时就哭了，就忍不住想起小时候他对我有多好，想起我坐在他的肩膀上他驮着我满院子跑……” 明玉华吸口气忙仰起头，“大过年的不能哭，不吉利。让娘娘见笑了，我自己当了娘，才知道做父母真的很不容易。” 容落歌看着明玉华轻声说道：“这是人之常情，父母纵然有过错，曾经也是对你真心疼爱过的，有那份感情在，如今他们愿意改过，你自然就心软了。回头我跟陛下回禀一声，看陛下怎么安排吧，我现在可不能许你什么。” “这是当然，您肯帮着在陛下面前说句话我已经感激不尽了，我都没脸开口说这事。”明玉华叹口气说道，“前一年我爹娘还经常吵架，随州战事之后，俩人现在连吵架都没力气了。” “现在外面的人都在关注随州战事？” “娘娘您不知道，大家当然很关注，听说火炮几炮就把城墙轰开了，您知道这多吓人吗？以前攻城，那都是投石机，云梯轮番上，可是得死多少人才能攻上墙头。可现在呢，人都不用上，炮就给轰开了，太厉害了。” 明玉华说着自己也来了劲，“娘娘您是不知道，那段日子，臣妾都不敢开门，送上门的拜帖都是一筐一筐的抬进门，我是看都不看，她们又不是真心来看我，只是为了打听消息，我什么都不知道，才懒得应付她们。” 容落歌闻言就笑着说道：“如此说起来，倒是真的辛苦你了。” “一点也不苦，大门一关喝着茶看着书陪陪孩子，小日子不知道多舒坦。” 容落歌看着明玉华问道：“你可知道苏家最近的事情？” “苏家？”明玉华一想，苏家不是太后的娘家吗？宫里还有个苏德妃，难道是太后与苏德妃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第364章 皇后这是故意针对她 明玉华认真地想了想，看着皇后说道：“倒是没听说别的，不过宁远侯出事之后，苏丞相与苏夫人可没少出门访亲见友。”说到这里顿了顿，“其他的倒是不太清楚，不过我知道苏夫人与贤太妃有段日子倒是往来颇密，不过寿王出事之后，也没见她们再有走动。” 如今寿王还在大牢里关着，便是过年都没能放出来，看起来这件事情陛下这是下定决心要处置了。 容落歌点点头，心里想着如果贤太妃与苏夫人真的有什么往来的话，这次寿王入狱若是苏丞相见死不救，说不定贤太妃还会做点什么。 别说，容落歌还真的挺期待的。 “娘娘，诸位夫人已经到齐了。”融心进来弯腰在皇后身侧轻声说道。 明玉华闻言立刻起身，“娘娘，那我就告退。” 容落歌也好整理一下妆容衣裳，就道：“行，你先去吧，今儿个还有好事呢。” “那臣妇就等着了。”明玉华笑着行礼告退转身走了出去。 明玉华慢慢的走出来，就看到外面大殿已经坐满了人，今日除夕大宴就摆在凤仪宫正殿，她一出来，大家的眼神立刻落在她的身上，殿中顿时就安静下来。 她们就说皇后现在还不露面，原来是在跟萧夫人说话，众人眼神齐飞，明玉华一脸镇定假装什么都没看出来。 楚珂对着明玉华招招手，“萧夫人，来这边坐。” 明玉华没有拒绝，抬脚走到了楚珂身边坐下，笑着打招呼，“楚夫人这一向可还好？” 楚珂笑眯眯地开口，“托皇后娘娘的福好得很。” 一旁的容灵珊乖巧地坐在那里，今日这么多人在，她不能给大姐丢脸。但是耳朵却竖起来听着周围人的谈话，心里琢磨着这些人可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皇后娘娘驾到！” 殿中瞬间安静下来，众人齐齐起身看向殿门，就看到皇后头戴凤冠，身穿凤袍缓步走了进来。看着现在的皇后，众人已经有些想不起来当初镇国公府那个大小姐是什么样子了。 眼前的皇后明艳漂亮，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湛湛生辉，似是星辰遗落人间，明明已经生过孩子了，但是现在看起来竟比以前更为美丽。 明明是明艳娇媚的长相，但是偏偏皇后的气质冷淡强势，令人不敢小觑。 “臣妾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诸位夫人请起。”容落歌看着众人笑着开口说道。 等诸位命妇归座，后宫的嫔妃起身拜见皇后，皇后笑着颔首让大家坐下，然后便是官方致词，总的来说流程与寒星澜差不多，总结一下去年展望一下今年，顺便暗搓搓地提醒诸位，皇帝陛下如今腰杆粗了，诸位可要放亮眼睛别走错路啊。 看着大家的神色，容落歌很是满意，如今他们夫妻可不是当初寒星澜刚登基时的小可怜了。 就在大家神色微妙的时候，元保急匆匆地进来，弯腰在皇后娘娘身边说道：“娘娘，前殿递过来消息，再过一刻钟就要放礼炮了。” 容落歌点点头，元保弯腰退了下去。 殿中众人凝视着皇后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苏夫人心中惴惴，昨晚上便没睡好，今儿个进宫之后一直提着心。 女儿远远地坐在后宫嫔妃那边，她们母女也只能遥望一眼，什么话也说不上。 再看着宋惠妃苏夫人更是一阵气堵，瞧着她与其他嫔妃相处和睦的样子，与女儿说的情形简直是截然相反。 宋惠妃一向嚣张跋扈，在后宫不是没有人与她走得亲近吗？但是现在看着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再想想宁远侯背叛世家投靠皇帝，甚至于亲自前往随州处置宋家族人，苏夫人这心里更是七上八下的不得安宁。 正在这个时候，却见皇后突然站起来，听着她说道：“诸位夫人，今日要告诉大家一件好消息，想必诸位已经知道军工局打造出火炮此等神兵利器，今日陛下以火炮为礼炮，鸣炮以示天下。兵器者，凶事也。陛下以火炮为礼炮，实乃用心良苦，只盼着天下休兵，百姓安居乐业。” 皇后说完扫过殿上众人的神色，微微一笑，“诸位随本宫一起出殿聆听礼炮之声吧。” “是。”众人齐声应道，不管是心里怎么想的，此时谁又敢违逆皇后的话。 容落歌带着人走出大殿才刚站定，众人还没做好准备，就忽然听到一声炮响，那声音直冲云霄，钻进众人的耳中，不由得面色微微发白。 礼炮一声接着一声，凤仪宫内外之声炮声在响。 苏夫人的脸色已经苍白似鬼，她们在后宫听着这炮声已经如此有力量，这样的炮落在城墙上，是有多大的力量能把城墙劈开。 世家能抵得过吗？ 这样的火炮能打得过吗？ 要有多少士兵的性命，才能抵得过皇帝的火炮？ 苏夫人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指尖狠狠地掐着掌心才没让自己晕厥过去。 太可怕了。 “这就是火炮吗？这声音也太响了。”不知是谁轻声说了一句。 “是啊，皇后娘娘说是火炮，不会有错的，实在是威武啊。” 众人的议论声不断，苏夫人也好，还是其他世家夫人也好，此时的脸色当真是无比难看。 帝后分明就是故意的，故意在跟她们示威！ 不知道过了多久炮声才停了下来，但是炮声余威犹在，众人只觉得耳朵轰鸣，似乎炮声还在继续。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三十九响。” 容落歌闻言转过头，正对上明玉华的笑容，她点点头说道：“萧夫人说的是，的确是三十九响。陛下说，先帝在位三十九年，三十九响是对先帝的敬意。” 众人闻言神色一凛，几乎是齐声说道：“陛下仁孝。” 容落歌的眼睛落在苏夫人的身上，满面担心的问道：“苏夫人，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苏夫人没想到皇后单独把她点出来，这在场这么多人，有哪个的脸色是正常的？ 这么多的炮声，吓都要吓死了！ 皇后这是故意针对她！ 第365章 我们注定是要做夫妻的 苏夫人缓了一下受到刺激的心脏，看着皇后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如平常一样淡定，“多谢皇后娘娘惦念，臣妇很好。” 容落歌笑着点点头，“那就好，今日这火炮的声音着实威武，诸位夫人若是略有不适也不要隐瞒，身体为重。” 众人齐声应是。 三十九响的火炮，声声震耳，未亲耳听到之前听别人说如何厉害，总不能去完全想象，只觉得夸大其词。 但是现在亲耳听到之后，那种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那种震慑人心的力量，让你打从心里对火炮心存敬畏。 原来，这个东西只是听响就这么厉害，若是真的落在城墙之上，若在军阵之中又会如何？ 再回想起当初随州城被火炮几炮就轰开了城墙，在这一刻，众人忽然就能估算那种威慑力何等厉害。 三十九响的火炮，彻底将新年第一场朝宴给炸翻了天，往日一向不可一世的世家高官们，今日的朝宴上相当的低调。 后宫容落歌宴请诸位贵夫人也十分顺利，这样的丝滑，可是往年简直不敢想的。 皇权与世家的博弈，除非是势均力敌能保持一个微妙的状态，不然的话不是东风压倒西风，便是西风压倒东风。 先帝在位时，年轻时励精图治，确实有几年世家对先帝颇为忌惮，那几年也是皇权极为舒服的时光，但是随着先帝的年岁渐长又痴迷女色，世家逐渐反扑，皇权逐渐处于弱势。 等寒星澜接手的时候，正是最艰难的时候，世家大肆吞并土地，隐藏黑户，赋税越交越低，朝廷的运转都十分艰难。 所以，当初与青玄国开战，他不得不动用自己的小金库。 朝宴过后，寒星澜几乎是没什么耽搁的就回了凤仪宫，两夫妻四目相对，几乎是同时笑了起来。 寒星澜将容落歌抱起来，在她的耳边说道：“落歌，你没看到今日那些人的嘴脸，当真是大快人心。你知道吗？今日是我登基以来最快乐的一天。” 容落歌笑着说道：“我现在知道了。” “你想的这个礼炮的主意当真是绝妙极了，真的是让我大为痛快。” 容落歌被寒星澜紧紧地箍在怀中，就能感受到他现在兴奋的心情，她轻声说道：“武力绝对碾压下，不管是谁想要阻拦无异于螳臂挡车。” “你说的对，我已经决定这次容岩带回来的银子，全都用来打制火炮与弹药。” “可以啊，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容落歌伏在他的肩头，“你是一个好皇帝，你放心大胆往前走，我会为你守好后方。” 寒星澜恨不能把容落歌刻进自己的骨血中，深深地吸口气，将自己的此时绝对兴奋的心情压制一下，这才说道：“落歌，我知道我这一生都会朝着我的目标去前进，但是我没想到我曾预想最快十年的进程，现在两年有余咱们就能做到了，这一切都要归功于你。” “不，不是我，是归功于我们。星澜，即便是我有绝妙的主意，但若是你不信任我，也绝对不会有今天。你对我的信任，这种绝对的信任，才是我愿意为你披荆斩棘的力量，没有你，也不会有今日的我，你与我相辅相成的。” 寒星澜闻言大笑起来，“你说得对，所以你看我们注定是要做夫妻的。” 容落歌顿时被逗笑了，直起身看着寒星澜说道：“你说得对，我们注定是彼此可以互相依靠的存在。” 兴奋过后，寒星澜拉着容落歌在软榻上坐下，俩人靠着软枕慢慢地说话。 寒星澜握着容落歌的手慢慢地说道：“我希望，将来我将皇位交到康康手中时，给他的是一个太平盛世。” 容落歌闻言就乐了，“肯定会的啊，我们的盛世皇朝不用等到康康长大，过几年我相信鸮国在你的治理下就会重新焕发出生机，慢慢地打造成你想要的国家。” “落歌，你的心中鸮国应该是什么样的？” “这个啊，我还真没好好地想过。”容落歌有点意外的开口，她从穿过来就在想怎么好好的活下去，也就做了皇后之后为了辅佐寒星澜，这才慢慢地接触民生。 现在寒星澜忽然这样问，她的脑海中忽然就想起后世的国家，沉默半天说道：“我希望百姓有地可种，有衣可穿，有自己的房子，不用忍饥挨饿。如果可能的话，希望家家有余粮，孩子能读书。读书能开智明礼，只有全民有书读，鸮国才会蒸蒸日上。” 寒星澜轻笑一声，“你这个理想有点太厉害了，只怕十年之内咱们实现不了。” 太遥远了。 “我们给自己树立一个远大的目标，不就是为了能激励自己更好地前行，我相信你能做到。你看，当初我们谁能想到短短两年就能有今日的成果？事在人为，贵在坚持。” “让你做皇后真是屈才了，你该去太学教书去。” 这蛊惑人心的力量，连他这个皇帝都想撸起袖子加油干。 容落歌笑了起来，教师啊，那是一个令人尊重的职业，但是她耐性不足，怕是承担不了。 三十九响的礼炮，不止是帝后，对于满朝上下的官员而言，今日都是一个难以入眠的夜晚。 开年大宴之后，容落歌也并不太想铺张浪费，将无用的宫宴全都取消了，只保留了上元节宴，于是众人就发现初六过后织坊又开始忙碌起来，琉璃坊那条街也重新动工瞬间就热闹起来。 京城其他的朝臣世家还在走亲访友，帝后却已经一副已经过完年要开工的架势。 容落歌是个实干型的人，对世家不能太宽容，不然的话他们只会无尽地给你找麻烦。 容落歌得空把容岩叫进宫，主要是问两件事情，一件是婚事，另外一件就是对今年的事业规划。 容岩见到皇后还是有些不太自在，不过比以前两姐弟见面时那种生疏已经好多了。 “这几年都没成亲的打算。”容岩自从与父亲决裂之后，对于婚事就很抵触，不太想成亲。 容落歌能理解，她看着容岩慢慢的说道：“你若是不成亲，灵珊就不好嫁人，再过几年她的婚事可就艰难了。” 容岩脸色一僵，顿了顿才说道：“可以先让灵珊嫁人。” 第366章 皇后说媒 “让灵珊先嫁人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要知道如此一来灵珊就要面对些流言蜚语，这对她也不是友好的事情。”容落歌看着容岩说道。 古代的思想于后世是不同的，后世包容开放，但是古代却是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很多时候十分的束缚人。 容岩又沉默了。 容落歌也不追问他，让他自己想明白，毕竟娶妻的还是他，若是他不情不愿地，那嫁给他的女子岂不是也不公平？ “娘娘为灵珊挑好人家了？”容岩忽然抬起头问道。 容落歌点点头，看着容岩笑着说道：“你觉得邰永元如何？” 容岩一怔，当然好。但是，这婚事邰家能愿意？ 大约是容岩的神色过于生动，容落歌一下子就看出来了，笑着说道：“如今你是永安伯被陛下重用，而且你这次的差事完成得相当好，是有货真价实的本事在身的人。所以灵珊作为你一母同胞的妹妹，她的分量自然也不同了，何况她还有我这个姐姐，年下的时候我询问过邰夫人的意思，邰家没有拒绝的意思。” 那就是能成，容岩心里真的是滋味难明，邰永元可谓是京城诸位公子中名声比较好的那一拨人，他的婚事不知道多少闺秀盯着，没想到居然会花落他们家。 这婚事不能错过，这是容岩的第一想法。 他想了想就看着皇后说道：“娘娘，我打算带着琉璃再出去一趟，您看我要是先定亲，等我回来在成亲行不行？” “当然行。”容落歌就笑了，“你的婚事你自己可有中意的闺秀？你若有中意的，我替你问一句。” 容岩摇摇头，“我的婚事由母亲与娘娘做主便是。” 容落歌点点头，“行，我知道了，楚夫人若是知道你愿意娶妻必然很高兴，你回去跟她把这个好消息说了吧。” 容岩点头应了，起身告退，临走前对着皇后弯腰行礼，“多谢娘娘。” 他们家能有现在的样子，全都靠着皇后，他心里清楚。所以，陛下让他带着琉璃出行，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他想回报娘娘一二。 容岩走了之后，容落歌笑了笑，容岩经历这么多当真是脱胎换骨了。 楚夫人得了消息之后何止是高兴，简直是当场就哭了。 容岩看着母亲这样子，顿时也有些愧疚了，递过帕子轻声说道：“娘，大过年的您高兴点。” “高兴，娘怎么不高兴。”楚夫人简直是高兴死了，她抓着儿子的手，“我真是怕你这辈子都不想娶了，那些日子我一想起来就犯愁，都是我害了你。” “娘……” “娘知道，娘知道你肯定不会这么想，但是我还是很愧疚，当年因为我的自私，如今连累的你们几个被人看了不少笑话，遭了不少白眼。” “娘，咱们现在都走过来了，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楚珂捂着脸，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对，我们会越来越好的。” 哭够了，楚珂这才缓过神，忽然看着儿子，“你之前说娘娘给你妹妹看中了谁？” “邰永元。”‘楚珂：…… 邰家的公子？ 这怎么可能呢？ 容岩看着现在的母亲，忽然就想起当时皇后看着他大概就跟他此时的心情差不多，他笑着说道：“娘，皇后娘娘亲口说的，邰夫人也愿意，看中了咱们灵珊。” 楚珂铺在软枕上哭得更厉害了。 容岩：…… 看着母亲这样子，他心里很难受，很难受。 楚珂哭了半天，慢慢地缓下神来，看着儿子满面担忧破涕而笑，“你别担心，我这是……心里憋得太久了，太高兴了，你妹妹的婚事一直是我的心头病，我不知道多担心。你娶媳妇，是把别人家的姑娘娶进咱们家门，但是你妹妹却是要嫁出去，遇到不好的人家，这辈子就真的是……邰家好，邰家好，邰家家风清正，邰公子的名声一向也好。梁王妃与皇后娘娘关系也好，有这层关系，你妹妹要是真的能嫁过去，日子不会过得差。” “那你呢？你看中了哪家姑娘，你跟娘说，娘替你看看。”楚珂是真的高兴了，这个年一过，真的是件件都是好消息。 “我听娘的。”容岩笑道。 “听我的啊，我这一时间也没好人选，不行，我得问问娘娘。我这看人的眼神可不怎么好，还是娘娘厉害，让娘娘给你掌掌眼。咱们不求家世多好，只要姑娘人品端正就好。”楚珂嘀咕地跟儿子说道。 “行。”容岩没意见，他成亲后多半也是要往外当差的时候多，娶个媳妇还是要合他娘的心意，这样她们相处起来才好。 楚珂打发走了儿子，自己把满京城的闺秀扒拉过来，扒拉过去，一时间真的是不知道哪家的姑娘好。 另一边，容落歌也在想容岩的事情，她又想起另一件事情，宫里的嫔妃都是要放出去的，至少康淑妃这一批人都要放出去，她们的婚事要慎重。 容落歌想起康淑妃，她的性子好，做事也很稳妥，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若是能嫁给容岩，这俩人的性子正好互补，也算是一桩好婚事。 而且，容岩若是今年再出一趟，等到明年成亲的话，正好那时也是寒星澜放人出宫的时候，当真是两全其美啊。 容落歌这么一想，就把康淑妃叫来，她想问问她的意思。 康淑妃整个人都惊呆了，她没想到皇后娘娘要给她保媒，脸一下子就红了。 容落歌看着康淑妃这样子，柔声细语的说道：“你不要有负担，我只是先问问你，你若是觉得容岩不错，合你的眼缘，这婚事你就好好考虑下，若是不喜欢也没关系，毕竟是你的终身大事，不要因为我提的婚事就不好拒绝。” 康淑妃自然知道容岩的，听着皇后娘娘这样说，迟疑一下说道：“娘娘，我能想想再回答您吗？” “当然可以。”容落歌笑着说道，“这是你的终身大事，一定要想好。” 康淑妃思量着问了一句。“娘娘，我要是嫁过去，还能出来做事吗？” 第367章 皇后的野望 容落歌听着康淑妃的话顿时就笑了，“你若是嫁到别人家我不好说，但是嫁给容岩我还是能回答你的，可以。” 康淑妃闻言也笑了笑，看着皇后娘娘的眼神带着些许的感激，还有她自己也分不太清楚的情绪，她缓声慢慢的说道：“娘娘，当初我刚进宫的时候，其实心里很害怕。” 容落歌听着康淑妃说话，她笑了笑没打断她。 康淑妃的眼睛固定在某一个点，这有些失礼，但是她的声音带着真挚之情，“进宫之前，家里人就跟我说进宫是因为交换，那时候我是愿意进宫的，家里养我这么大，我也该为他们付出。但是，跟我预想中的宫中生活不一样，娘娘，是你给了我新的希望。我真的很喜欢现在的生活，每天睁开眼睛就能去做事情，人生的光华没有被时间掩盖，忙碌却又充实。” 容落歌看着康淑妃认真地说道：“你要相信，有我们这样的人走在前头，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女子愿意走上街头，愿意用自己的本事去养活自己。” “娘娘，会有那一天吗？” “我不能保证，但是我会尽力去推动。”容落歌哪里能够保证这样的结果，她只希望自己能带动。 毕竟，这样的时空女子待在家里相夫教子是本分，是规矩，是传统，并不是所有的女子都愿意付出劳动养活自己。 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打破自己的藩篱，走出一个不一样的道路来。 康淑妃的心情随着皇后的话一阵阵的激荡，“娘娘，我也会尽力的。” 容落歌轻笑一声，“好，人这辈子短短几十年，总要做些有意义的事情，活着，也不是单纯的活着。” 康淑妃不是很懂皇后娘娘的话，但是她知道娘娘是做大事的人，是心怀天下苍生的人，是个好人。 “娘娘说的是。”康淑妃立刻说道。 容落歌也有点不好意思了，她过于太理想化，没想到康淑妃居然毫不怀疑，让她这张脸都有些发热。 “我会安排康夫人明日进宫与你相见，婚姻大事还是要与家里人知会一声。”容落歌说回正事，“而且，这婚事不能走漏风声，至少在陛下将你们这些人安排出宫前不能被任何人知道，这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事情的慎重让康淑妃点点头，“娘娘放心，嫔妾一定谨慎小心。” “那你去忙吧。”容落歌笑道。 “嫔妾告退。”康淑妃起身行礼。 等康淑妃离开之后，容落歌先让人去康家给康夫人送信，然后又琢磨着织坊要搬迁的事情，这件事情等出了正月就要加快进程。 就算是世家会因为火炮这一利器对着陛下有些许敬畏，但是如果他们夫妻后续的震慑力上不来，这些人很容易又会立刻倒戈，与他们开启拔河赛。 正因为寒星澜也想到这一点，已经开始安排容岩带队再一次出京的事情。 容落歌这边也有自己的打算，第一件事情扩大商业街，尽量的打响商业街的名头。 开战容易，但是开战最终拼的还是经济的实力，如果银子跟不上，武器造不出来，拿什么与敌人打？ 造火炮的开销本来就大，财政压力很大啊。 所以，她决定新年开始就举行招商事宜，售卖专利技术这是一个快速圈钱的办法。 她现在手中的罗机子，提花机，还有新染出来的布的颜色秘方，这些都可以作为专利技术卖断。 除此之外，她还打算建立一个商会，以便她更容易掌握商事。 她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不管是朝堂上的那些老家伙，还是政治上的较量，这些都不是她的强项，她帮不了寒星澜，唯一粗暴的办法就是给钱。 赚钱，就是她最近几年最大的目标。 只有赚到更多的钱，才能去打造民间基础设施，比如引水挖渠，有利于百姓灌溉田地，再比如修建学校，让更多的孩子能免费读书。 她是后世长大的，必须读书是她的信仰与坚持，再苦不能苦孩子，是她作为人的基本爱护国家幼苗的本能。 曾经，她也是被呵护的幼苗。 虽然，她的成长期比较短暂，这没办法，主要她太聪明。 想到这里，容落歌没忍住自己也乐了，脸皮是越活越厚了。 “在笑什么？” 寒星澜一回来，就看到容落歌写写画画自己还乐得不行。 听到声音，容落歌眼睛一亮，她立刻抬起头看着寒星澜说道：“你来得太巧了，我正有事跟你商量。” 寒星澜便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商量什么事情？” 容落歌就道：“我打算建商会……” 她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寒星澜又给震到了，还能有这样赚钱的法子？ “这能行?”寒星澜没有经过商，不太知道这能不能行得通。 “当然能。”容落歌信心十足，“主要还是咱们自己有技术，不管是罗机子还是提花机，都要比现在外头的商人自己所用的机子好得多，做出来的布在市场上更有竞争力。” 这些话听得寒星澜似懂非懂，但是大体意思能明白，他看着容落歌问道：“你要是卖出去，就不怕受制于人？” 容落歌就笑了，“怕就不卖了，我不怕啊，我还能想出更多更好的东西来。” 寒星澜也笑了，是了，她有这个底气与才华。 “你跟我仔细讲讲这里头的门道。”寒星澜看着容落歌说道，他只有真的懂了，才能跟上她的脚步，不然她走得太快了，俩人之间难免就有了距离。 容落歌就很认真地跟他讲一讲后世的经商理念，也许换做别人去做肯定困难十足，但是她不一样，她是皇后，代表着皇家皇权，天生就能让商人们信任。 所以，一开始她就站在了稳赢的起点上，皇后的身份，让她能去完成别人做不到的事情。 寒星澜听明白了思路，认真的琢磨一下，发现还真的能行，笑着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第368章 装孙子 “不用，这点小事我能做得好。”容落歌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可能需要户部配合一下，或者你有没有想过组建一个新的衙门，叫做商务部？” 寒星澜：…… “你说说看。” “商务部顾名思义就是经商管理部门，也就说以后全国的商户都能受商务部统一管辖。”容落歌知道现在在初始组合阶段，不能把事情搞得太过于细化，就简单笼统地先把框架打起来，后续再往里填细节。“户部管着全国粮仓与赋税，再管商事确实忙不过来，再者说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户部的权力过大，将来也不好掌控。” 寒星澜觉得她说得有道理，笑着说道：“不得了，你现在都学会平衡了。” 容落歌瞪了寒星澜一眼，寒星澜大笑起来，“你接着说。” 容落歌这才又接着说道：“商务部一旦能正式组建，那么琉璃坊那边的偌大的工坊圈就能更顺利的运转，我打算年后把织坊搬过去，现在的织坊与染坊混在一起，实在是施展不开，扩建的事情已经是迫在眉睫，必须要搬了。我的意思是，织坊搬走之后，这地方正好腾出来给商务部做衙门，距离宫里近，方便我及时掌握情况。” 寒星澜听着这话微微颔首，“你让我想想，这也不是一件小事。组建一个新的衙门，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这是当然，你慢慢的去做，在这之前我还是先捞一把快钱，让你兜里有钱心不慌。正好借着售卖专利的东风，将组建新衙门的事情放出风去，只要有些眼光的商户，肯定会愿意加入，到时候将商户拧成一股绳，就算是朝堂上不同意组建商务部也没关系，组建不成人在手，事一样做。” 寒星澜：…… 这个主意真的是太横了，他喜欢。 “我们两个分头行动，你看如何？”容落歌将整体的规划与寒星澜说清楚。 寒星澜点点头，“你只管去做，就算是那些人反对组建商务部也没关系，倒是我把官造局收拾出来给你用，也是一样的，换汤不换药。” 寒星澜这样一说，容落歌眼睛一亮，“这个主意好，若是能将官造局握在手中，那不等于全国的匠户听我的号令？那咱们做事就更容易了啊。” 赚钱，那都是小事了。 寒星澜望着容落歌闪闪发亮的眼睛，笑着点点头，“先看看再说，如果能顺利组建商务部，等过段日子，我再把官造局合并给你，不过不能操之过急，以免那些老家伙蹦起来。” “不急，我不着急，你慢慢来，咱们有时间。”容落歌就真的是太高兴了，有寒星澜这么支持与帮助，两人夫妻同心，还有什么做不到的。 一瞬间，她雄心万丈。 又将具体细节跟寒星澜仔细说清楚，俩人商量了大半天，等到差不多定下来时，容落歌才感觉到饿了，一看时辰惊了一下，这都戌时了，立刻叫人摆膳，又看着寒星澜，“你饿不饿？怎么也不说一声。” 寒星澜看着容落歌笑着说道：“不饿，不过，这会儿有点饿了。” 容落歌俩人去洗手更衣，等到吃饭时，她才缓过神，把康淑妃与容岩的事情提了一下，询问寒星澜的意见。 寒星澜没意见，“这些琐事你看着处置就是，再过一年吧，到时候朝堂基本上能掌握在手中，我会把嫔妃放出宫的消息正式颁布天下。” 容落歌抬头看着寒星澜问，“你想好了，真的不后悔？” 寒星澜听得出容落歌话里的戏谑，笑着说道：“若无相爱之人，其实后宫三千也无妨。但是我的生命中有了你，那就不一样了。落歌，我当年对你的承诺，从来都没想过要毁诺，以前，现在，便是将来也一样的。我有了这样好的你，其他的人又如何能看入眼，不过是庸脂俗粉罢了。” 容落歌眉眼都弯了起来，看着他笑着说道：“你这样说，我就开心了。” 寒星澜也被逗笑了。 “随州的宋家真的决定投靠朝廷了？”容落歌看着寒星澜问道。 寒星澜点头，“目前是这样做决定，不过后续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容落歌知道这个后续的事情是指的什么，比如宋家名下超额的土地归属，比如黑户，还有那些隐瞒朝廷私自开采的矿山，这些东西才是至关紧要的，因为这是一个家族收入的重要来源，宋家肯定不舍得一把撒手。 “如果宋家若是不肯彻底松手呢？”容落歌看着寒星澜问道。 寒星澜就冷笑一声，“到时候可就由不得他们，既然投降就得有个态度，萧慎在随州可不是摆设。” 明白了，如果宋家要反悔，萧慎就会武力应对。 看来寒星澜是铁了心拿着宋家杀鸡儆猴。 她想了想说道：“如果宋家真的应诺不反抗全数上交呢？” 朝廷总得表个态吧。 寒星澜边说道：“到时候我会封一个爵位给他们，有名无权，只能享受尊荣。” 寒星澜的话让容落歌不由得感叹，做皇帝的人果然是要狠得下心，这样的处置虽然对于世家而言觉得会吃了大亏，但是能保住全族的性命，还能得到一份恩荣，已经是很不错了。 想当年老朱家打天下，老朱登基之后，功臣几乎全被秃噜了，谁又能说个什么。 看着容落歌的神色，寒星澜问道：“你觉得不妥当？” 容落歌摇摇头，“我觉得如果所有的世家都要这样安置的话，大概率还是会出些乱子，总有些人不会轻易地低头服输。” “那就要比一比谁的拳头硬了。”寒星澜的眼睛闪过一丝凛冽的光芒。 两夫妻对视一眼，不由得相视一笑。 就算是再难，还能比之前更难？ 他们这二年装孙子的日子能好过？ 世家对皇帝压迫的时候不手软，现在她能劝寒星澜高抬贵手？ 她又不是圣母玛利亚，也不是白莲花转世。 所以，她能做的就是给寒星澜赚更多的钱，打造更多的武器，壮他的胆，让他继续走他想要走的路。 第369章 娘娘是个气派人 第二天，康夫人果然进宫了，先到凤仪宫给皇后请安。 容落歌见了康夫人，但是没有提婚事，她是想让康淑妃先跟母亲商量，只要她不开口，康夫人万一不同意，也好开口拒绝。 若是她在康夫人面前提前，康夫人若是真的不喜欢容岩，肯定也不好开口拒绝。 康夫人见到女儿之后，开口说道：“皇后娘娘真是和气。” 康淑妃虽然在年宴上见了母亲，但是相隔那么远，想要好好说句话都不容易，这一次才是她进宫之后，母女第一次正经见面。 康淑妃有千言万语，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跟母亲提起。 康夫人瞧着女儿的神色不太对劲，神色一下子紧张起来，“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你说，娘会替你周旋的。” 康淑妃摇摇头，“不是，娘，我有很多话想要跟你说，你慢慢听，我慢慢讲。” 康夫人狐疑地看着女儿，还是点点头，“你说，娘听着。” 康淑妃定定神，从哪里讲起？ 嗯，就从她刚进宫的时候讲起吧。 康夫人听着女儿的话，神色几度变换，等听到最后，已经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现在的心情。 “……你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 康夫人心情起伏不定，好一会儿，情绪好像一下子松弛下来，她拿起帕子捂住眼睛，哽咽开口，“娘真是没想到，没想到还会是这样。” “娘，您这是高兴还是难过啊？”康淑妃也看不懂了，不由得有些忐忑。 康夫人听着女儿的话，忙擦擦眼角，轻声说道：“娘高兴，只是族里的人未必高兴。不过，这些你不用管，你只跟娘说，你愿不愿意出宫？” “愿意。”康淑妃毫不迟疑地说道，“娘，您是不知道，陛下对皇后娘娘是真的喜欢，我们进宫这么久，就没见陛下的眼睛多看一眼娘娘之外的嫔妃。而且，娘娘对我这么好，我怎么还能与娘娘争，再说我也争不过，不想争，我想过轻松的日子。” “行，不争，咱们就出宫，嫁人！”康夫人立刻说道，当初要女儿进宫她就不同意，陛下对皇后那么好，这个时候进宫能有什么好，不过是虚耗青春。但是，当时家里那种情况，确实是无法拒绝，族人也不会同意她们拒绝，她只能含泪送女儿进宫，好在当时陛下与夫君说过一些话，但是当时他们两夫妻也不敢当真，更没想到陛下会把人真的送出宫。 “那与永安伯的婚事，您怎么看？”康淑妃看着母亲问道，说起自己的婚事，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康夫人的脑子飞快地转动，皇后娘娘为什么会提女儿与永安伯的婚事？ 康夫人比女儿想得更深更远，一来固然是皇后娘娘看重女儿，二来，恐怕皇后娘娘也是想让她能给族中一个交代。 女儿出宫不做嫔妃另外嫁人，族中那些攀附利益的人肯定不同意，但是如果嫁给永安伯呢？ 永安伯是皇后娘娘的弟弟，而且现在关系往来亲近，又是皇后娘娘亲自保媒，搭上皇后这根线，就足以能跟族人交代。 康夫人看着女儿，“皇后娘娘真是个体贴周到的人，这婚事娘同意。” 康淑妃一愣，没想到母亲这么痛快地就答应了，一时有些意外。 康夫人看着女儿，拍拍她的手，把这里头的干系跟她仔细一讲，康淑妃这才明白过来。 母女俩四目相对，康夫人看着女儿笑道：“既然娘娘说暂时不能公开，那就瞒着，等到娘娘同意时再说便是。” “娘，您先别高兴，永安伯那边还不知道同意不同意呢。”康淑妃忙说道。 康夫人闻言一怔，“这有什么不同意的？虽然你是以嫔妃的身份嫁人，但是你并没有被陛下宠幸，而且还是奉旨嫁人。永安伯现在虽然是伯爷，但是他这爵位一代而止，说句实话，你配他还是永安伯高攀一些。” “娘！”康淑妃看着母亲忙说道，“您千万不要这样说。” 康夫人无奈一笑，“知道了，娘只是想要告诉你，你不用自卑自怯。” 康淑妃点点头，眼眶微微一红，“娘，我知道您的意思，皇后娘娘给我保这门亲事，自然是没有看低我的意思。我是担心，我怕我嫁过去会不会给娘娘惹麻烦，毕竟我曾是宫嫔。” 康夫人：…… 所以现在女儿跟皇后的关系这么好，都为皇后这么着想了？ 但是，看着女儿现在的样子，康夫人心里对皇后也是心存感激的，她认真的想了想说道：“皇后娘娘想得已经是很周到了，她既然敢这么做，必然有把握，我们不知道娘娘到底怎么做，唯一能做的便是听娘娘安排。” “您既然答应了，那我就这么回娘娘了。” “就这么定了吧。” “父亲那边会不会不答应？” “这你就不用管了，我会与你父亲好好说，而且你父亲是疼爱你的，不会反对。”康夫人笑着说道。 康淑妃用力点点头，心里的一块大石落地，好像她的人生一下子就走上了另一条路，一条宽敞的大道。 “我还有另外一件事情想要跟您商议。”康淑妃看着母亲神色认真的说道。 康夫人看着女儿，笑着说道：“你说，什么事情？” “娘，你看娘娘办的织坊怎么样？”康淑妃笑着开口。 康夫人不吝赞美，“很好，娘娘这样的做派咱们做不到，但是确实令人佩服。” “过些日子织坊就要搬去琉璃坊那边，您还不知道，皇后娘娘说琉璃坊那边会建一个坊市，全都是各式作坊，您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康夫人一时还真的有点懵，“什么意思？” 康淑妃轻声说道：“娘，您听我的，让父亲拿出咱们家的钱来准备着，只要是跟作坊有关的，只要娘娘有对外售卖的意思，您就让父亲出钱买。” 什么？ 康夫人看着女儿，有些担忧地说道：“你这胡言乱语些什么，这做生意可不是简单的事情。” 第370章 不战屈人之兵之计 “娘，你相信我，我跟着娘娘做事情这么久，很是明白娘娘的性子，不会让咱们吃亏的，只怕错过机会，到时候咱们家里才会后悔不及。”康淑妃沉声说道。 看着女儿认真的神色，康夫人心里有点打鼓，想了想说道：“你倒是跟我仔细说说，不然我回去怎么跟你父亲说？” 康淑妃摇摇头，“不是女儿不跟您细说，而是现在我也不知道娘娘到底要怎么做。但是我知道一点，娘娘现在很缺钱，必然会想办法筹钱。但是娘娘又是厚道人，肯定不会让人吃亏，而且这是一次筹募钱财，娘娘必然会十分大方让利，娘，机会错过不会有第二次了。您想想皇后布，想想印花麻布。” 康夫人心神一凛，确实皇后娘娘的手段令人防不胜防，她就点点头，“好，我回去与你父亲说，但是你父亲会不会同意我可不能与你保证。” “娘，你跟爹爹说，皇后娘娘做的一切，陛下都会倾力支持，只要有这句话，父亲一定会答应的。”康淑妃笑道。 康夫人哭笑不得看着女儿，“这可不是小事，万一要是出了岔子，咱们一家老小到时候都要喝西北风去。” 康淑妃也乐了，“娘娘不会让咱们喝西北风的。” 康夫人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女儿对皇后这种信任，简直是有点没有理智了。 她轻叹口气，“你说的话我会转达给你的父亲，但是母亲还是希望你能记住，不管什么时候，都记得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女儿知道，您放心。”康淑妃笑着答应了，但是她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皇后娘娘待她这么好，她必然会倾力回报。 只是不想让母亲担心，这才随口答应一句让她宽心。 康夫人起身要走，她不能在宫里耽搁太长时间，临走前叹口气，看着女儿，“你好好的保重，娘等着接你出宫那天。” “好。”康淑妃送母亲出去，强忍住泪意，笑着挥挥手。 康夫人回府之后，一直在想宫里的事情，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大可靠，一直等到天黑丈夫回来，就赶紧去书房找人。 康夫人把今日的事情跟丈夫一说，康大人半晌没回过神。 “老爷？”康夫人看着丈夫轻轻推推他。 康大人回过神来，立刻说道：“婚事可以，今日陛下召见我，隐隐提到此事，但是没说这么明白，原来是让你进了宫。永安伯以前确实有些不大成用，但是现在却做得不错，以后只要以后皇后在，永安伯必然安稳如山，这婚事可以。” 当初他投靠陛下，果然是一腔忠胆没被辜负，满意，满意得很啊。 现在谁不知道陛下对皇后娘娘不一般，能跟皇后娘娘家联姻，这可是大好事。 “那另外一件事情呢？”康夫人担忧地问道，“真的要听女儿得把家底都拿出来？” 康大人看着妻子，“拿！皇后娘娘可不是一般的女子，你看她做的这些事情，件件让人震惊不已。女儿跟着皇后这么久，肯定对皇后很了解信任，她这么说咱们就这么做。这叫什么？雪中送炭！不止皇后娘娘记情，陛下也会对咱们满意，一箭双雕的事情，为什么不做？再说，拿出来的只是府中存银，万一没有了，咱们还有商铺土地的收入。” 康夫人依旧忧心忡忡，“这次陛下对宋家的安置你也看到了，我这是担心咱们家的土地也未必能……” 未必能保得住啊。 康大人闻言就冷笑一声，“陛下铁腕不容情，不要说咱们家，我看哪一家也留不住。谁能扛得住陛下的火炮？现在军工局昼夜不停，听说打造出来的弹药装满了库房啊。” 康夫人面色一变，“那就破财免灾吧。” 总不能像宋家一样，里子面子都没了。 康大人微微颔首，“如今形势比人强，当初我们也是旗帜鲜明支持陛下，现在陛下旗开得胜，我们当然不能后退，必须要跟上。” “老爷，你的意思是？” “倒打算与族长商议，将康家的土地凡是超出律法之外地上交陛下。” 康夫人惊呆了，“老爷……这是不是太……” “哼，想要陛下的信任，就不能瞻前顾后。夫人，看陛下的态度，主动交也是交，不主动，最后被萧慎带着兵打上门还不是要交？咱们现在给陛下趟开这条路，那就是首功！” 康夫人听了丈夫的话，觉得是对的，但是又觉得损失很大，她最后叹口气，“我一个妇人也不懂这些，但是老爷你做了决定，我就听你的。咱们一家人，不管如何都是要共进退的。” 康大人握着妻子的手，“你放心，不会糟糕的。哎，皇后给华露说了这么一门亲，未必没有逼着我做选择的意思。” 康夫人一惊，“什么？” 康大人看着妻子，“我听说，火炮有皇后娘娘有些关系。” 康夫人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真的假的？怎么就这么不敢相信呢。 “想想也是有道理的，皇后曾是齐王妃，和离之身，若没有过人之处，陛下又怎么会这么看重皇后？现在都肯愿意为了皇后散尽后宫，必然是皇后的用处极大，陛下为了笼住皇后的心，才会做这样的决定的。” 康夫人下意识地点点头，“若是真的这样，那……老爷的决定是对的。” 如果真是这样，皇后娘娘的心思真的是太深了。 女儿出宫嫁人也好，真的不是皇后的对手。 容落歌可不知康家夫妻私下里对她的讨论，她现在正在准备商会的事宜，决定与寒星澜二人同时出手。 寒星澜会在开朝后颁布朝令，令各世家重新丈量土地，这就意味着让他们吃进去的吐出来。 这样的情况下，她这边要与陛下打个配合仗，所以要正大光明地圈钱，让这些世家看看，陛下不缺钱，打仗有底气！ 两人双管齐下，说不定就能不战屈人之兵。 但凡打仗，最倒霉的便是老百姓，能不打就不打。 怎么搞的声势浩大一点呢？ 第371章 招商告示书 容落歌仔细去想后世的宣传手段，但是她知道的不是很多，毕竟她不主攻商业，但是拜后世网络发达，她多少也知道一些东西。 商务部肯定不是那么容易成立的，在这之前，她可以先做事。 眼下先主持织坊搬家，以最快的速度把琉璃坊的坊市先整理出来，为了此事，容落歌亲自走了一趟。 她已经很久没来过这里，不管是坊市的规划图还是施工都交给了工部，现在她站在陌生的牌坊前，牌坊后面便是一座座整齐的工坊，四平八达，道路宽敞，全部同样的材质样式，看上去就整齐有序赏心悦目。 容落歌这次过来没有惊动工部尚书，自己带着人去了最高的一处房子，这里一条街的建筑都是为以后坊市往来的商户，住户，工匠提供衣食住行，自给自足一条街。 酒楼，客栈，车马行，成衣铺子，她已经规划有序，只等着招商入驻了。 能在这里做这些生意，面对这么大的客户群体，便是傻子都知道能赚钱。 容落歌站在酒楼最高处，推开窗子望出去，入目之处，全都是建造好的崭新的工坊，远处能看到青烟直冲天际，那是琉璃坊正在烧制琉璃。 而另外一处工匠穿梭不停进出的正是织坊，正在搬家的织坊马车排成队等待着卸货。 再过不久，这里每一处工坊都会运转起来，全国各地的商户蜂拥而来，这里将会成为寒星澜的钱袋子，成为鸮国最大的工业基地。 容落歌回了宫，心情还有些翻涌，康康一天没见到她，等她回来就扑了过来，容落歌把儿子抱起来，在他的小脸蛋上亲了一下，笑着说道：“你可是个有福气的小家伙。” 将来等着他的，是他的父皇母后为他打下的太平盛世。 “这么开心？”寒星澜知道她今日去了琉璃坊那边，今儿个特意提前处置完事情回来，一进门就看到母子俩正在对着脸傻笑。 容落歌转头看着寒星澜，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开口说道：“琉璃坊那边，比我想象的建造得更好，更壮观。你去看过了吗？” 寒星澜摇摇头，“哪有时间，你去看过就行了。” 寒星澜这话让容落歌乐了，她笑着说道：“现在不用着急去看，等我把它给你彻底建好了你再去看。相信我，会给你一个极大的惊喜的。” 寒星澜大笑起来，“这么有信心？” “给我点时间，我准备广发英雄帖。” “嗯？”寒星澜惊讶地看着容落歌，“你说什么？” 容落歌笑着说道：“这天下就没有不爱财的人，世家能笼络商户，归根究底是因为那些世家能给他们带去足够的利益。你说，我要是把世家的这些商户挖走大半，会如何？” 寒星澜：…… 大概率会疯了！ “能不能行？” “事在人为，怎么能不行，不行也得行！”容落歌将儿子塞给寒星澜，“我去写英雄帖了。” 招商书可不好写，要写得激动人心，画个没有人能拒绝的大饼，让他们看到琉璃坊的前景，告诉他们这里不只赚钱，而是非常能赚钱。 现成的工坊，足够的匠户，商户们不需要花钱搞基础建设，只要投钱进来就能运转生产，这样的好事哪里去找？ 而且，她这里提供新技术，新机器，她相信没有商户能拒绝这样的诱惑。 要知道不管是提花机还是罗机子，都是这个时空的人暂时无法发明的东西，是她借用了前人的智慧搞出来的，有投机取巧的嫌疑，但是她也是没办法了。 她要生存，好好地活下去。 寒星澜陪着儿子玩了好一会儿，把小家伙哄高兴了，这才交给奶娘带着，自己进了书房，就看到容落歌正在伏案疾书。 他慢慢地走过去，低头望去，就看到迎面而来的几个大字，皇家商铺，全国招商，童叟无欺，价格公道。 寒星澜：…… 他的嘴角抽了抽，太直白了。 容落歌转头对上寒星澜略有些抽风的脸，顿时就乐了，“不行？” “会不会太不含蓄了？”寒星澜问道。 “很多商户识字有限，太过高深的话，他们能看懂吗？打广告嘛，就是要通俗易懂，广泛流传，这才能引来更多的人。” 寒星澜这么一想，好像有点道理，罢了，反正张贴出去他也看不到，至于别人看到是个什么样子，他哪里会知道呢。 总之，他的皇后做的事情，总归是有道理的。 “商务部的事情正在廷议，目前来说还有些阻力。”寒星澜看着容落歌说道。 容落歌点点头，“我就知道不会那么顺利，不过也没关系，先把事情做起来，大势一起，必然能水到渠成。” “嗯，还需要时机。”寒星澜瞧着容落歌将她那直白无比的‘英雄帖’仔仔细细收起来，这么认真的样子，看得他不由得勾起一个笑容。 他就喜欢她这样子，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很认真，不管能不能成功，她都会全力以赴。 “这些你帮着我让人去全国各地张贴，尤其是各地商户聚集的优先。”容落歌笑着说道。 “行，这个交给我没有问题，明天我就让人去各地张贴，不过需要些时间。” “没关系，以京城为中心往外辐射，一路张贴过去，总会有商户先看到先行动，他们陆续前来，我们正好也不用手忙脚乱。”容落歌想得很周到。 若是一下来来很多人，她这里确实也忙不过来，也得让康淑妃她们慢慢地学着上手。 而且，她这个招商的规则，也得让她们学一下，不然到时候两眼一抓瞎，那岂不是被人钻空子，这可不行。 寒星澜觉得可行，“我让人专门去做这件事情，以最快的速度。” 容落歌起身抱住寒星澜的腰，“我就知道，你肯定会答应的。” 寒星澜伸手拂过容落歌的面颊，“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我只是做应该做的事情，你为我付出的更多，辛苦你了。” 第372章 主动投降 容落歌虽然也不是很在意寒星澜会不会说这样的话，但是真的说了，她的心情还是很愉悦的。 踮起脚尖，她在他的唇上轻点了一下。 寒星澜双臂一紧，把人箍在怀中，低头吻了上去…… 第二天，寒星澜就让人秘密去做这件事情，将招商告示书从京城一路张贴出去，务必要快，不得延误。 商务部的事情朝堂上还没吵出个结果，随州宋家的人抵京。 宁远侯跪在朝堂之上，替族人认罪，请陛下宽恕，说得当真是情真意切，双目通红，一副痛改前非的样子，为了表达自己的诚心，宋氏家族决定将祖产双手奉上。 众臣：…… 宋家全部的家产上交？ 疯了吗？ 不只是交出了土地，而且将随州等地，宋家管辖之下的所有权利上交。 世家的权柄很大，在自己的封地上，可以任命官员。先帝当初登基之时，也曾遏制过这些世家的权力，但是收效甚微，就算是朝廷派了官员去世家的封地上，但是多数都是当个吉祥物，根本拿不到实权。 但是，现在宋家交出领地，交出赋税，交出权利，一副诚心认罪的样子，寒星澜心中真的是太满意了，宁远侯果然是个聪明人。 皇帝心里舒畅了，但是朝堂之上其他的世家却满面凝重，宁远侯这一招太狠了，打得他们毫无准备，简直是丧心病狂。 寒星澜以宁远侯戴罪立功的名头，免除了宋家的罪责，恢复宁远侯的爵位以及官职。 宁远侯长舒一口气，虽然失去了很多东西，但是至少家里人族人的性命保住了。 宋家只是一个开始，皇帝举起了大刀并不会轻易就放下。 萧慎带领大军并未回京，而是将随州彻底扫荡一空，宋家残余势力分崩瓦解。寒星澜挑选了寒门出身的进士，前往随州任职，等到朝官真正在随州坐稳，掌管了一方政务，这件事情才算是真的结束了。 康进思一身冷汗地回了家，进了书房关上门半天没有出房门一步。 康夫人担忧不已，但是又不敢轻易去打扰丈夫，一直等到日落西山，却得到丈夫出门的消息，康夫人更担心了。 康大人去找了付日章。 付日章正在喝闷酒，听闻康进思来了，起身迎了出去，“康兄，你怎么忽然来了？” 康进思随着付日章进了书房，闻着满屋酒气，就道：“喝酒解愁？” 付日章嗤笑一声，“不然还能如何？咱们这位陛下啊，真的是厉害。康兄，你看宋家的结局……” 康进思抬头看着付日章，慢条斯理地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付日章叹口气，“能有什么打算，当初咱们自己上了陛下的船，现在想要跳下来也是不可能的。但是，就这么双手投降，我也不乐意。” 宁远侯这个狗东西，那可是全族的领地啊，说松手就松手了。 “我听说宋家内部也闹得厉害，宁远侯以后还有的头疼。”付日章叹口气，说完看着康进思，“康兄，你素来有大智，倒是出个主意啊。” 康进思苦笑一声，“我还真的没什么好主意，但是有几件事情想要跟你说一声，听完之后咱们再商量。” “你说，小弟洗耳恭听。”付日章立刻说道。 康进思就把妻子当初从宫里带出来的消息仔细讲了一遍，然后看着付日章，“帝后筹谋已久，且后手扎实可靠。容岩已经准备再次出发，他上次可给陛下带回来不少金银。还有琉璃坊那边的事情，万万不能小看。如果，真的能让皇后把坊市经营起来，你想想看，日进斗金那都是不值一提的事情。” “所以，你真的把赌注放在坊市上？”付日章觉得康进思疯了。 那什么坊市真有这么邪乎？皇后是厉害，拿出了罗机子，提花机等物，但是这跟经商完全是两码事，要是经商这么简单，岂不是人人都能做商户？ 这不是笑话吗？ 付日章犹豫不决。 康进思叹口气，“付老弟，你我相交多年，我能劝你的只有这么多，最后做什么决定看你自己的。别的不去想，你只看看陛下如今在朝堂之上越来越强势，有火炮这等利器，我们拿什么抵抗？” 付日章扎心了，发明火炮的人真的是太可恶了，简直是疯子。 “都交出去，这可是祖祖辈辈的基业啊。”付日章之前是让女儿在宫里站在皇后一边，也与陛下有简单的交易，但是打心里没有想过真的将族中的产业全都交出去，这不等于是肉在砧板上，等着别人下刀吗？ “主动交是交，在陛下那里还能落个好印象，被萧慎提着火炮逼着也得交，那时候陛下可没什么情分给你我了。” 付日章真的是太扎心了，他看着康进思，“康兄，你再让我想想。” 康进思点头，“行，你慢慢想。” 利弊已经说清楚，康进思能做的都做了便起身告辞。 第二天朝会之上，康进思出列，将康氏家族的领地交还朝廷，满朝震惊。 康进思疯了！ 寒星澜都吃了一惊，他知道容落歌让康淑妃劝说康进思，但是没想到康进思这么果断，居然如此痛快的交了权。 康进思知道自己会被很多人骂，但是那又如何？第一个吃螃蟹的总会捞到最大的好处，皇帝与皇后如此厚待他的女儿，难道这份情这么好拿的？ 他要是不主动一些，聪明一些，难道是想跟宋家比肩，被陛下的火炮架在脖子上不得不投降？ 颜面尽失也是交权，主动交权还能得到陛下的赏识与补偿，既然打不过，斗不过，当然只能选择好处最大的方式。 康进思下了朝，脚步都不停地回了府，让人关门谢客，任是谁来都不许开门。 康淑妃得到了消息，坐在玉绍宫里长长的松口气，她也没想到父亲这么会这么痛快，她的心情也极为复杂，但是最终还是开心更多。 悬在头上的刀没有了，以后他们家就不用担心哪天火炮上门了。 康进思的主动交权，将整个朝堂架在了火上烤，一时间京城诸世家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后骂康进思老匹夫！ 第373章 大型工业基地 先是宋家，然后是康家，京城的风向已经开始慢慢的转变。 此时，寒星澜准备再进行一次军演，就是容落歌所说的军事演习。 世家现在已经开始出现分化，人心摇动，那么他就再添一把火。 军演，需要萧慎回来主持大局，在萧慎回来之前，寒星澜暂时让容岩停下出京的脚步，带着人先准备军演。 这样大型的军事活动，几乎是将京中所有军事力量都调动起来，如此高调，是隐瞒不了任何人的。 所以，寒星澜打从开始就没想着隐瞒，不仅不隐瞒，反而十分高调地准备此事。 如此，容岩再一次出现在了京城诸人的视线中。 看到容岩，不禁就想起镇国公府，想起镇国公府就想起当今皇后，这一家子的故事总觉得比这场军演还要精彩。 镇国公就是个很有意思的人，被他最先舍弃的嫡长女成为了皇后，被他舍弃的嫡长子如今备受陛下重用，反观他自己看中孩子，容黛被送去了庄子上静养，据说是身患恶疾，要长期休养。 他喜欢的儿子，现在一事无成，就算是原本有些才能，但是因为其母是青玄国的公主，就这一层身份，基本上就断了他的前途，只能做个富贵闲人。 但是，眼下来说这个富贵闲人能不能做得尚且不好说呢。 毕竟，不管是当今皇后，还是翻身的容岩，对他可都没什么好感。 趁着这个机会，容落歌又见了容岩一次，问他与康淑妃的婚事，让他认真想想给个答复。 容岩就不知道说什么好，脑子像是浆糊一样，只能说容他想想。 容岩忙起军演的事情来，一时间也没功夫去想这件事情，都是因为去琉璃坊那边的坊市去拿东西，无意中遇到康淑妃一次，只是为了避嫌，他远远地就避开了。 不管婚事成不成，现在康淑妃都还是陛下的嫔妃，他自然要避开。 康淑妃隔着帘子远远地看到了立在路边的容岩，俩人的目光不经意对上，就见他对着她施礼，然后避到一旁。 康淑妃落下车帘，嘴角不由地勾了勾，微微摇晃的马车，就像她此时的心情波荡起伏。 如果能出宫，如果出宫之后还能做自己现在喜欢做的事情，那就真的是再好不过了。 她现在正在忙着娘娘准备的那个什么招商大会，她虽然一开始不懂这是什么东西，但是随着娘娘跟她解释一番，她觉得这个事情可真的是太好了。 她现在在工坊真的是忙得团团转，她打算跟娘娘让柳太妃也过来帮忙，柳太妃那张嘴厉害，她能来自己能省不少事情。 她还想到了齐王妃，虽然一开始并不喜欢云时妆，但是现在相处下来，也觉得这个人比她预料中的好一些，确实也能干。 娘娘说了，不拘一格用人才，也就是娘娘这么心胸宽阔的人才能用自己曾经的敌人呢。 康淑妃想着自己的打算，她决定回去后跟娘娘回禀这些事情，让娘娘拿主意。 容落歌招商细则重新再审一遍，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这里毕竟不是后世，规则上还是要更加认真一些。 她是想让利于民，但是却不能盲目做事，商人也不是人人都是好人，见利忘义的大有人在，只有规则律法才能约束大家的本性。 “娘娘，康淑妃来了。” 容落歌站起身，笑着说道：“来得正好，她不来也得让人去请她。” 边说着容落歌便走了出去，看着康淑妃笑着开口，“这么快就回来了？事情还顺利吗？” 康淑妃上前行礼，过后这才开口说道：“托娘娘的福，一切都很顺利，照您所言，所有的工坊全都重新做了编号，过两天牌匾就会挂上。” 官造局的匠户非常多，总体分为几大类，攻木之工，攻金之工，攻皮之工，设色之工，刮摩之工，博埴之工，每个大类之下又有无数细分工种，基本上天下有数的工匠都记录在官造局。 她就是按照种类，区域，功能细分各大工种，然后各大工种再根据先后关系安排工坊的位置。 这就好比流水线作业，先后顺序要搞好，等以后出入运货添货就很方便。 大型工业基地，这一点的考量都是最基础的，但是放到古代的话，也会令人耳目一新。 尤其是，为了勾起大家打造大型工业基地的热情，她特意将每一个工种，换上不同的牌坊，区域作为划分，除此之外，她还打算造一个红花榜，有竞争力才有创造力嘛。 正因为如此，所以琐碎的事情非常多，康淑妃这边就忙得脚朝天。 听了康淑妃想要人支援的话，容落歌一点也不意外，点点头说道：“柳太妃暂时先不过去，她这个太妃的身份有点不太方便。我看让琼章夫人跟着你过去怎么样？我知道你们俩关系一向好，正好你带带她。” 康淑妃大喜，她当然愿意，“多谢娘娘。” 容落歌笑了笑，看着康淑妃又说道：“勾淑仪与阮淑容那边，我看着你也可以试一试，看看她们愿不愿意给你做帮手。” 勾淑仪她觉得没问题，但是阮淑容的话她还不能肯定，不过这些小事都可以交给康淑妃了。 把事情说完之后，容落歌长长地松口气，“第一批的商人肯定会尽快赶到京城，我想在他们抵达之前，工坊一定要做好。” 康淑妃忙说道：“已经在收尾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就算是剩下一点没有做完，但是商户们到来看到这么整齐阔气的工坊，我想只要不是故意生事的人，都会喜欢的。” 康淑妃虽然不太懂得经商，但是有一件事情她也懂，为什么京城有一条街格外的出名，且赁金都是最贵的，因为那条街上全都是各式各样的商铺。 因为商铺都在这条街上，所以大家逛街都会来这里买东西，因此这里的铺子才会更抢手。 现在他们把工坊聚集在一起，工坊越多，就越能吸引天下商户，到时候商户越多，工坊就越赚钱，这样的坊市谁不喜欢？ 第374章 第一个倒霉的就是她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情很重要，修路！ 要想富，先修路，只有道路四通八达，便于出行，才会让人有信心。 古代没有柏油路，全都是黄土路，遇到大雨天简直是愁人，各种运货的车辆无法通行。 这样的情况下，修路就是一个加分项。 但是，现在容落歌没钱啊，任你有天大的理想，苦于囊中羞涩。 但是面子工程得做，事关招商大事，于是容落歌思来想去，简直是把皇家的地缝都扫一遍，就上次去琉璃坊的时候，让她发现了一个宝贝。 什么呢？ 琉璃坊的炉渣，这个东西碾碎之后铺在路上，用石磙压平，虽然比不上柏油路，但是比黄土路可好用多了。 只靠着琉璃坊一个工坊的炉渣只能铺平从工坊到城外的道路，但是就这么一条路，眼下就够用了，等以后这边陶坊，瓷窑都运转起来，那炉渣可就多了，到时候接着修就是。 炉渣修路，寒星澜知道后都连连点赞，这个主意好啊，真的是太好了。 炉渣堆在那里占地还碍事，谁能想到它还能铺路呢？这样的路跑马不是很合适，但是运货车就太合适了。 “这样的主意都能想出来，真是神来之笔。”寒星澜确实是想不到，看着容落歌赞美。 容落歌将自己最后一版规划图给他看，“我们先把出城的路修了，到时候商户坐着马车走这样的路上，你说他会不会就先想到这条路运货真的是太棒了。” 寒星澜乐的直点头，“对，肯定会想到。” 将军看到宝刀就挪不开眼睛，商户常年在外贩货，走的路多了，自然就知道一条下雨不沾泥不陷车的路有多重要。 容落歌将她圈出来的几个种类工坊给寒星澜看，“为了激发大家的斗志，我决定使用激励制度。” GDP嘛，她也搞一搞。 促进经济发展，拉动内需，提高朝廷税收，朝廷的钱袋子里有了钱，寒星澜才能大力推广他的政令。 寒星澜：…… 容落歌画的这个大饼实在是太香太美太令人蠢蠢欲动了，寒星澜都忍不住心潮澎湃，热血上涌。 好，太好了！ 能让百姓脱离世家站在阳光下生活，有饭可吃，有衣可穿，有学可上，夜不闭户，路不拾遗，那才是他想要的盛世年华。 寒星澜长舒一口气，还是觉得心口跳得厉害，紧紧地把容落歌抱进怀中，这一刻，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那种翻滚的，炽热的，让他热血沸腾的情绪，实在是无法压抑，他需要一个倾泻的口子，弯腰就把容落歌抱进了帐子。 容落歌：？ 这是什么发展？ 感情打鸡血还能打到这种地方来？ 就……什么也别说了吧。 春风透过窗子吹动了帐子，荡起片片涟漪，墙角的宫灯闪烁着光芒，寒星澜只觉得自己有使不完的力气，他太兴奋了。 容落歌第二天连寒星澜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睡的是昏天暗地，等她清醒后，不由得捂住了脸。 俩人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就好像又回到了当初，那种感觉令她也很兴奋。 起来做事。 容落歌先去看了儿子，娘俩一起用了早膳，又处置了些宫务，正琢磨着自己要不要去琉璃坊那边看看，结果燕茵来了。 容落歌一时有些恍惚，这段日子很忙很忙，福宁宫那边也没什么动静，真的都把太后这个人扔在脑后了。 “奴婢拜见皇后娘娘。”燕茵进了大殿弯腰行礼。 “起来吧。”容落歌看着燕茵开口说道，“燕茵，能让你跑一趟，是不是太后娘娘有什么吩咐？” 燕茵挤出一个笑容，“太后娘娘请皇后娘娘过去说说话，不知道娘娘可有空？” 容落歌当然不愿意去，但是毕竟是太后，而且如今军演迫在眉睫，眼看着寒星澜距离胜利又近了一步，现在太后找她，估摸着是为了苏家的事情。 只是，太后找她说苏家的事情，好像与她说不着呀。 “燕茵，本宫现在着实很忙，那么多事情等着我处置，你跟我说实话吧，太后娘娘又想做什么。”容落歌看着燕茵开口说道。 燕茵的面色有些不自然，她心里轻轻叹口气，然后抬起头看向皇后娘娘，“若是娘娘不得空，那就罢了，也并不是娘娘非去不可。” 容落歌听着燕茵这样说，默了一下，看着她，“是为了苏德妃还是苏家的事情？” 燕茵：…… 就知道瞒不过皇后娘娘，她微微叹口气，“是为了苏家的事情。”说完抬头看着皇后娘娘，“娘娘，当初您留下太医院那根线，就是为了今日吧？” 容落歌轻笑一声，“燕茵，你明明是个聪明人，却为何要如此愚忠？你说得对，太医院那根线我一直留着，就是为了今天。现在太后娘娘能知道的所有宫外的消息，都是我想让她知道的，你满意了吗？” 燕茵的面色微微一白，她苦笑一声，“皇后娘娘恕罪，是奴婢失言。” “你没有失言，燕茵，你到现在还想着替太后周旋，但是你没有看到太后是怎么对待陛下的吗？年宴这样重要的事情，太后娘娘都不肯给陛下脸面，面都不肯露一下。我知道，陛下肯定不会在意，但是我不行。凡事，再一再二不再三，这次我不打算再退让。” 燕茵浑身一抖，“皇后娘娘？” “燕茵，你回去吧，除非你能说服太后娘娘，否则的话你还是不要掺和了。不然，咱们以前的情分，也无法再救你了。”容落歌看着燕茵说道。 燕茵面色沮丧中带着丝丝战栗，半晌她才说道：“奴婢遵命，多谢娘娘提点。” 看着燕茵这样子，容落歌可惜她这个忠仆，最后告诫一句，“燕茵，你跟随太后多年，其实太后娘娘到底是什么性子，你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么多年了，你的忠心已经还完了所有的恩情，你也该为自己想想了。” 太后能护得住自己，那是因为她是皇帝的亲娘，但是燕茵呢？ 如果真到了陛下与太后关系决裂的那一刻，第一个倒霉的，就是她。 第375章 太后娘娘，对不住了 燕茵的脸色苍白的毫无血色，她对上皇后娘娘坚定的眸子，她弯腰行礼，“娘娘，奴婢多谢您的提点，我记在心里了，这就告退。” 容落歌看着燕茵离开，难免也有几分伤感，她其实真的挺想让燕茵好好的出宫，但是如果她依旧执迷不悟的话，她也没办法了。 燕茵回福宁宫的路上，脑子里全都是自己服侍太后的这几十年的情形，一眨眼都这么久了。 早些年的时候，她陪着太后进后宫，那时候她们主仆的日子绝对算不上好过。 太后娘娘并不受陛下喜爱，又有明太妃的压制，曾有几年确实很辛苦，她也曾为了太后得罪明太妃，又一次差点命都没了，是太后娘娘护住了她。 那一晚，她陪着太后哭了大半夜，主仆二人在漫漫长夜里，看不到一丝丝的曙光。 后来，太后娘娘放下世家女的骄傲，开始取悦于陛下，又有苏家的帮助，这才在后宫慢慢的站稳了脚跟，后来又生下了陛下，然后才能与明太妃平分秋色。 那几年是真的难啊。 所以现在太后想要护着苏家，她能懂。 但是陛下不会懂，皇后娘娘不会懂。 她知道，苏家变了，太后娘娘也变了，只有她还在忠仆的位置不动不摇。 燕茵一路回了福宁宫，不想在宫外遇到了苏德妃，她停住脚施礼，“见过德妃娘娘。” 苏瑛看着燕茵，慢慢的露出一个笑容，“燕茵姑姑这是打哪里来？” 燕茵不喜欢苏德妃，便道：“为太后娘娘办些事情，德妃娘娘是来探望太后娘娘吗？” 苏瑛听着燕茵避重就轻转开话题，她真是越来越不喜欢她，也没搭理她，转身便进了福宁宫。 燕茵等苏德妃进去后，这才跟在后面走了进去。 太后正在等燕茵回来，没想到燕茵与苏瑛一起来了，她打起精神看着苏瑛，“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姑母，你今日身体感觉可还好？”苏瑛笑吟吟坐下开口关切的问道。 太后看着苏瑛笑着点头，“还好，你有心了。” “姑母，你可一定要保重，咱们苏家就全依靠您了。可惜我不中用，便是进了宫也帮不上家里，如今家里都要乱了套，姑母，您说现在可怎么办啊？”苏瑛说着说着眼睛都红了，隐隐有了哽咽之意。 燕茵看着苏德妃装模作样，心头微微发沉，不由得看向太后，她只盼着太后娘娘能清醒几分，千万不要再一意孤行了。 可惜，注定让燕茵失望了。 太后听了苏瑛话，便道：“你不用担心，便是看在哀家的份上，陛下也不会对苏家如何的。” 燕茵的心沉了下去，她微微仰头，只觉得满心苦涩。 她不恨太后娘娘，只觉得苏德妃着实可恶，处处拿着苏家来牵制太后，明知道太后娘娘舍不下苏家，还要煽风点火。 太后打发走了苏瑛，这才看着燕茵问道：“皇后那边怎么说？” 燕茵心里叹口气，看着太后娘娘恭敬的回道：“皇后娘娘最近忙着工坊的事情，着实抽不开身过来……” 太后一听脸都黑了，“她一个皇后，不好好的管理宫闱。整日的往外跑像什么样子？” “太后娘娘，您别动怒，这是陛下允许的，也是陛下将工坊交给皇后娘娘的。”燕茵尽量的劝说道。 太后的神色明灭不定，半晌才说道：“就是因为交给了皇后，所以陛下才会被她蛊惑……” “太后娘娘。”燕茵噗通一声跪下，抬起头来时已经是满面泪痕。 “燕茵，你这是做什么？”太后被吓了一跳忙说道。 燕茵重重的给太后叩了头，“太后娘娘，康家与宋家都投靠了陛下，您知道吗？康家把附属的封地，以及名下所有的奴隶全都交了出来，宋家也是如此，娘娘，太后娘娘，如今陛下势头正猛，您要三思啊。” 太后脸一白，“你听谁说的？皇后说的？” 燕茵听着太后娘娘质问的话，就知道娘娘对她也有些不满了，她深吸口气，抬头看着太后，“太后娘娘，如今皇后娘娘在民间声望正隆，主管的工坊蒸蒸日上，我听宫里人说，康淑妃带着人正在为工坊做招商事宜，奴婢虽然不太懂招商到底要做什么，但是听说如果招商成功，皇后娘娘将会为陛下筹集一大笔银钱，足够打造很多的火炮。” 太后脸一白。 燕茵泪如雨下，“太后娘娘，陛下是您的亲儿子，再亲哪有骨肉亲，太后娘娘，您不能只为苏家想，如今陛下大势在手，苏家却还试图螳臂当车……” “住嘴！”太后猛地一拍桌子看着燕茵怒道。 燕茵不再说话，弯腰将额头抵在地上。 太后顿时就心软了，这不是别人，是跟了她一辈子的燕茵。 “你起来吧。”太后万分疲惫的说道。 燕茵踉踉跄跄的起身，她的年纪也不小了，早就该出宫，只是不舍得太后娘娘，此时她吸口气，看着太后娘娘说道：“太后娘娘，老奴想要出宫。” 太后一愣，似是不敢相信的看着燕茵，“你说什么？” 燕茵垂下头，“太后娘娘，老奴这把年纪留在宫里也只会给您添麻烦了。” 太后盯着燕茵，随即怒道：“是不是皇后威胁你的？” 燕茵忙摇摇头，“皇后娘娘什么都没说，是老奴一把老骨头了，三天两头的总是生病，着实无法在服侍太后娘娘，请太后娘娘看在老奴服侍您一辈子的份上，让老奴出宫吧。” 燕茵其实并不想走，但是她娘家还有侄子侄孙，她怕跟着太后娘娘一直走下去，自己的命搭上不要紧，但是她不愿意承认连累家里人。 太后恍惚一下子老了很多，看着燕茵，“连你也要走了，难道哀家真的做错了？可是有什么错？家里人，不应该护着吗？” 燕茵知道说什么都无用了，只跪拜在地上，盼着太后能高抬贵手。 她这一生对得起太后娘娘，一生忠仆，唯独对家人有愧对，她不能临老给家里人带去危险。 太后娘娘，对不住了。 第376章 难道她真的错了吗 太后看着燕茵，眼中带着失望之色，想起她几十年服侍自己，到底没有迁怒与她，半晌才说道：“你要走就走吧，哀家不留你了。” 燕茵心头一酸，很想说她不走了，但是想起家里人，最后还是咽了下去，用力给太后娘娘扣头，额头很快就红了，隐隐带了青紫之色。 “行了。”太后瞧着燕茵这样子，心中的怒火稍微平息了些，“走吧，哀家也不想再看到你了。” 燕茵起身，紧紧捂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弯腰倒退出去。 太后惆怅地看着她的背影，难道她真的错了？ *** “燕茵离宫了？”容落歌很惊讶地看着融心问道。 “是，奴才得了消息也吓了一跳，没想到她真的走了。”融心现在还觉得不真实，燕茵姑姑服侍了太后娘娘一辈子，谁也不想到现在她走了。 容落歌却是有些高兴的，燕茵能迷途知返，她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不知道燕茵的离宫，能不能让太后警醒几分，再为苏家说话，只怕寒星澜也不会继续忍了。 不过，有苏瑛在，只怕太后未必就能真的放开手。 苏瑛…… 也蹦跶不了多久了。 容落歌现在可不想理会苏瑛，她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做。 组建商务部的事情不顺利，但是她现在做的就是商务部的事情，先把商会组建起来再说。 随着告示张贴的时间越久，地方越广，前来京城的商户越来越多。 杨易现在已经能独当一面，前来的商户都是他出面接待安置，容落歌又给他添了几个帮手，如今杨易这个大掌柜不要太威风。 “娘娘。” 容落歌看着康淑妃，“坐下说。” 康淑妃双眼发亮，“娘娘，这是记录在册有希望加入商会的人，您看看。” 容落歌接过册子打开细细看了一遍，她也有些惊讶地开口，“这么多人？” “是，他们看到咱们建的坊市就惊呆了，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地想要定下想要的工坊与位置，他们想要直接买下来。”康淑妃笑着说道。 “不行。”容落歌摇摇头，“只租不卖。” 这样的不动产是下蛋的金母鸡，怎么可能一棍子买卖给卖了，虽然说收租金来钱慢且少，但是不能只看这一点，要看的是长远的利益。 卖出去那就是别人的了，以后那就是别人说了算，她还怎么制定规则？ 她现在能掌握的主动权不多，是不可能把坊市直接给卖了，只有把这些工坊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里，才能有更多的主动权跟这些是商户谈条件。 而且，工坊掌握在自己手里，这些人也不敢轻易背叛自己。 容落歌觉得还是实力不够强大，不然的话就不用担心这些人会不会被世家撬墙角。 康淑妃听着娘娘的话担忧地说道：“但是这些人都想要买，如果只赁不卖的话，他们会不会离开？” “这个不用担心，工坊这边咱们建造得这么好，而且还有他们想要的技术，他们不会轻易走的。”容落歌慢慢的说道。 第377章 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容落歌说的没错，这些商户联合起来提出条件，也是有人在背后指点，但是架不住容落歌不吃这一套，她直接定下规则，凡是租赁工坊十年以上的商户，租赁之后不得转赁他人，不得无故关门闭店之人，都可以从她这里拿到一部分技术。 比如开染坊能得到她新研制出的染色方子，免费给用不要钱。 织布的可以从罗机子，提花机中选一个，免费给用。 除此之外，其他的工种，她也会陆续给商户一部分官造局不许民间商户用的技术，这一块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免费用啊，签十年租赁合约，一次性交十年赁金，那也是划算啊。 要知道，这样的东西，不是他们花钱就能学到的。 就这一条，一下子把原本被世家拉拢的商户给拉了回来，一时间杨易那边排队交赁金的人络绎不绝。 世家除了气得在家骂娘，也没办法在去阻止，毕竟他们也拿不出这么多的技术，而且也不会做这种脑残的事情给人免费用。 这个皇后真的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简直是有病。 “这样说来，就能很快到手一大笔银子。”寒星澜都要被容落歌这一招给逗笑了，“你是怎么想到的？真的不怕吃亏吗？” 确实有点损。 容落歌笑眯眯的说道：“我怎么会做吃亏的事情？免费的永远是最贵的。” 嗯？ 容落歌看着寒星澜笑着道：“你想想咱们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寒星澜不太懂经商，看着容落歌虚心求教，“请皇后娘娘指点。” 容落歌被逗笑了，靠着寒星澜幽幽说道：“咱们别的什么都不缺了，但是人气不足是个大问题，一个地方能不能红火起来，有没有人很重要。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先把这一批的商户留下来，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把工坊运转起来，前头的商铺开起来，等其他商户来的时候，就能看到这里一片欣欣向荣的样子。有人就有利益，咱们这地方就运转起来了。等到工坊红火起来，那时候哪里还需要咱们费心留住他们，是他们该费尽心思留下来才是。” 寒星澜觉得这个想法很新奇，没见过，但是听起来很有道理的样子。 容落歌笑着说道：“银子你先拿走去做火炮与弹药，我知道康尚书又找你哭穷了。” 寒星澜：…… “你这么辛辛苦苦地赚钱，结果我转手就给花没了。”寒星澜看着容落歌就觉得对不住她。 “你不懂了吧，这叫长期投资，等你这边收拾了世家，我的投资不得十倍百倍地回来？”容落歌宽他的心说道，“这叫放长线钓大鱼。” 寒星澜轻笑一声，“好，钓到的大鱼都给你。” 容落歌：…… 那倒也不必。 寒星澜看着容落歌的神色，不由得大笑起来，这一天的疲惫这一刻都飞走了。 容落歌也跟着笑了，她对寒星澜说道：“我还有个主意，你听听觉得怎么样。” “什么主意？”寒星澜看着容落歌，总觉得她的目光有点不怀好意。 第378章 拍马屁都吃不上热乎的 “我想让康家与云家在工坊这边做些生意。”容落歌笑着说道。 寒星澜疑惑地看着她，“做生意？你是想把他们做成典范？” 典范这两个字还是她之前说过的，用在这里倒是很合适。 容落歌笑着点点头，“是啊，云家与康家是第一批对你投诚的，宋家略逊一筹，但是也相差无几，加不加由你决定。” 说着她找出工坊的舆图，俩人靠在一起，她用手指着工坊最前头两条大街两旁的房子，“这里是我准备用来做衣食住行生意的，茶馆，酒肆，客栈，货栈，车马行这些生意，都是南来北往的商户能用得上的。这边工坊一旦红火起来，每天往来商户不绝，你就能知道这些产业会有多大的收益，这是一份相当可观的产业。” 寒星澜的神色认真起来，看着容落歌，“你让我拿着这些东西去笼络人心？” “算是吧，这些人将土地，奴隶全都交还给了朝廷，名下的正经产业虽然还在，但是这本就是他们家族的东西，与你这个皇帝没多大关系。但是，他们交出这些东西后，如果咱们能在工坊这边给他们一份产业不就等于变相的弥补与奖赏？这些家族肯定觉得开心，你这皇帝厚道。” “所以，我一旦这么做了，其他还在犹豫的家族，看到我这样的行为之后，也许态度上会有倾斜？”寒星澜笑着道。 “是啊，这点产业不算什么，但是这是咱们的态度，这事告诉他们，朝廷与你不会忘了他们的付出，有机会自然会弥补一二。只要他们不贪心，安分守己，以后的日子肯定也不会差。”容落歌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但是他知道人交出什么东西后，总希望能有回报，有时候不在多少，而是一种态度。 寒星澜轻笑一声，看着容落歌缓缓说道：“你说得对，只是这件事情不能正大光明说出来，这样吧，你把康夫人与云夫人，嗯，再加上宋夫人叫进宫，这件事情由你来做，毕竟工坊那边一直是你管着。” 容落歌一愣，侧头看着寒星澜，“交给我？” 这不是就是把卖人情的机会留给她？这种刷好感的事情，可不是随便能遇到的。 “是啊，交给你，你是我的皇后，妻子，应该为我分忧。” 容落歌哭笑不得，想了想这事儿不管是谁做，其实最后朝臣都会去想这是寒星澜的意思，只是这样一绕个圈，其实俩人都能得到好处。 寒星澜总会想着给她刷名声。 她开心地笑了，接了他的好意，“行，那我明天就做这件事情。” 寒星澜点点头，看着容落歌，好一会儿才说道：“镇国公办差出了差错，我已经让他卸了官职，现在只是个光头国公了。而且，我打算这次容岩主持军演过后，就给他一个实权官位，你看如何？” 一降一升，这真是明显的打脸啊。 容落歌一点也不可怜容衡，这么个自私至极的男人，得到这样的报应是应该的，于是就点点头，“你看着办吧，我觉得狄月奴肯定后悔死千里迢迢跑回来嫁给他，什么都没捞到不说，还惹了一身骚。” “那也是她应得的。”寒星澜嗤笑一声，“也就是这几年我顾不上青玄国，等过几年朝内朝外都稳定了，青玄国必然也会纳入鸮国的版图，等到那个时候她可就不再是什么公主了。” 容落歌：…… 这个有点狠。 一旦真有了那天，容衡跟狄月奴就真的会成为整个京城的笑话了。 容落歌定定地看着寒星澜，她知道他这样做，其实最终还是要给她讨个公道，即便是需要再过几年才能达到，但是他会一直向前走，他最终都会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容落歌轻笑一声，伸手轻轻地捧着寒星澜的脸庞，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 她发现，她现在是真的爱死这个男人了。 寒星澜把人圈进怀中，很快就反客为主，弯腰把人抱进了寝帐中。 第二天一早，容落歌察觉到身边的人正在起身，她睁开眼睛看着他。 寒星澜感觉到容落歌动了动，就转过头来，“醒了？你睡吧，我去上朝。” 容落歌真是累得一点力气也没有，动也不想动，这人昨晚上真的是像疯了一样，即便是她体力好也有些撑不住。 “你走吧，我接着睡。”容落歌立刻闭上眼睛，然后就感觉到唇上一暖，又听到一声轻笑，然后便是他离开时放轻的脚步声。 容落歌虽然闭着眼睛，唇角却微微地勾勒起来。 这样的日子，其实是她刚穿过来时想都不敢想的，也是前世不敢想的，她从来不相信爱情。 但是，现在她信了。 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个人，他会站在你身边，喜欢你，宠着你，纵容你，信任你，做任何事情都会惦记着你。 真好。 补了个回笼觉，容落歌起身之后，就梳妆更衣用早膳，康康坐在她的身边，能简单的吃一点辅食。 母子俩一顿饭，就听着他叽叽喳喳地说着听不太懂的话，现在在学话阶段，很多话说得稀里糊涂，就特别的好笑。 吃完饭陪着孩子玩了一会儿，一直到融心进来说几位夫人到了时，才把奶娘叫过来把孩子抱走，康康现在已经习惯了母后总是有事情要忙，忙的时候奶娘就会来抱他。 容落歌去了正殿，坐在宝座之上，很快几位夫人就走了进来，见到她躬身行礼。 “臣妇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安康。” “几位夫人免礼，赐坐。”容落歌笑着开口说道。 融心带着人搬过椅子，请几位夫人坐下，这才弯腰退到皇后娘娘身后。 “请几位夫人进宫来，是有件事情与你们商议，虽然冒昧了一些，还是希望几位夫人不要介意。”容落歌尽量放缓自己的神色笑着说道。 宋夫人还未开口，就听着康夫人立刻说道：“娘娘真的是太宽和了，您有事情直接吩咐就是。” 宋夫人：…… 拍马屁都吃不上热乎的，康夫人真的是太快了吧？ 第379章 丑话说在前头 容落歌对着康夫人笑了笑，大约是两家婚事基本上已经定下来，只是现在还不能声张，所以现在康夫人自然是处处支持她。 “琉璃坊那边的建造的整个大工坊，几位夫人都知道吧？”容落歌笑着开口说道。 几位夫人同时点点头，“自然是知道的。” 那里可是比官造局不差多少，据说还会继续扩建，那边一块地本就是陛下私有，所以很多人眼馋也不敢做什么。 那么大的一处地方，据说里面大大小小的工坊加起来有几百处。 这样的一份产业在手，再加上现在不断有商户前往琉璃坊那边租赁工坊，很难不让人去想这里能换来多少利益。 宋夫人这次可不想被康夫人比下去，立刻开口说道：“娘娘让我们来，是因为工坊的事情吗？” 容落歌点点头，“是，因为你们几个家族都为陛下做出了不可抹去的贡献，所以陛下从琉璃坊那边划分出几处地方给你们使用。” 几个人眼睛一亮，还有这种好事？ 大家脸上的惊喜挡都挡不住，宋夫人忙问道：“娘娘，您说的使用是什么意思，臣妇愚钝，实在是不太明白。” 容落歌便笑着说道：“这处工坊是建造在陛下私有土地之上，所以地是不能动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不要说琉璃坊那边那块地原本就是陛下所有，等不久的将来，虽有世家的土地全都归于朝廷，那不还是陛下所有？ 以前也许他们不乐意，但是现在已经主动上交了，也就不去想这个了，越想越难过。但是跟保命比起来，那些东西也就无关紧要了。 “但是，因为你们对陛下的拥护爱戴，所以陛下知道你们将族中土地全部上交之后，怕是收入减少，所以想着将琉璃坊那边的几项产业交给你们经营，不知道几位夫人可有兴趣？” 有兴趣，怎么没有兴趣！ 现在别人想要进去都没机会，她们有机会难道还会拒绝吗？ 这……可真是天上掉馅饼了，还是纯金的。 没想到陛下还会为他们这么着想，一时间心情也很复杂了。 当初族中决定投靠陛下，就没想着还能有这样的回报。 容落歌看这几人压抑不住的喜悦，就跟她们细细解释一番，“工坊是不能动的，这个陛下有安排，但是这么大的地方，等以后商户全都进来，每日往来的人群便不是小数，。所以工坊之内衣食住行也是一门极大的生意，我准备让你们抓阄，看看能抓到什么，你们便做什么生意吧，如此全凭手气，便很公道了。” 容落歌让融心端上纸笔，她当着大家的面写了分了四个纸条，上面写明衣食住行，然后等墨迹干了之后团成一团，随手放在大红填漆的托盘上。 融心端着托盘走到几位夫人跟前，蹲身微微一礼，笑着说道：“几位夫人，请。” 抓阄！ 三人对视一眼，这种事情可不能落后，几乎是同时，三只手各抓了一个纸团，剩下一个，融心又端了回去。 “几位夫人，打开看看？”容落歌笑着开口。 三人对视一眼，忽然一下子紧张起来，衣食住行虽然看起来差不多，但是这种东西还是有高低之分的，像是衣裳，也不是人人都需要，出行商户有自带的马车，除非是自家车出了故障，或者是车辆不足，才会去租赁。 剩下的饮食与住宿才是最有利润的。 三位夫人几乎是同时打开了纸团，随即大家的脸上浮现的神色各有不同。 容落歌只笑着看着她们，这次没有开口追问。 但是她不问，大家也很快把纸团摊开在掌心。 容落歌望去，云家拿到了衣，康家拿到了食，宋家拿到了住，行，暂时人数不足剩下。 瞧着云夫人的神色有点尴尬，容落歌笑着说道：“云夫人不用难过，成衣铺子吗，绸缎铺子，都是很有前途的，为了弥补一下，等以后我的工坊出了新鲜花样，会送到你那里一部分售卖如何？” 云夫人一下子就给惊到了，立刻反应过来，“多谢皇后娘娘。” 容落歌看着大家温声细语地继续说道：“这是陛下对诸位家族的补偿，虽然这份补偿不算是很优厚，但是也是陛下眼下能给各位最好的。另外，工坊那边有自己的规矩，也希望诸位以及诸位的家族能够遵守，不然的话真的要是触犯律法，到时候也不要怪本宫翻脸无情。” 丑话总是要说在前头的，免得得意忘形做了错事，到时候伤了情分。 几位夫人心头一凛，立刻答应下来，现在谁还敢小看皇后娘娘？ 这么大的产业，陛下都扔给皇后管着，可见陛下对皇后的信任。 “我会让康淑妃带着你们把所有的契约做好，等立好契约，你们就能准备开业事宜，现在已经有商户入驻工坊，自然是早些开业为好。”容落歌道。 众人齐声应是。 容落歌这才让她们离开，瞧着几人开心的样子，她也跟着笑了笑。 好日子大家一起过，只要不贪心，总能越过越好。 这几处产业租赁给几家，赁金上自然是做到了最优惠，保本之余少赚一些，让利给他们，就算是给寒星澜笼络人心了。 容落歌与寒星澜想的没错，几位夫人也是玲珑剔透之人，皇后娘娘大张旗鼓地把她们几个人同时叫进宫说此事，必然是不希望她们藏着掖着，当然是要好好的给陛下与皇后娘娘扬名。 于是，三人出宫之后分道扬镳，很快就把事情传了出去。 如此，整个京城得了这个消息都惊住了。 明太妃看着白灼，“这个主意肯定是皇后想出来的，这笼络人心的手段，可真是出其不意啊。” 厉害。 白灼也忙点点头，“皇后娘娘确实厉害，如此一来，大家都知道陛下并不会卸磨杀驴，反而会另有恩赏，那么其他世家的倒戈只怕也不远了。” 谁愿意与陛下的火炮拼个你死我活，关键是火炮之威，他们扛不住啊。 第380章 做人不能贪心 明太妃听了白灼的话微微颔首，是啊，这一招攻心之计确实厉害。 现在回想起来，明太妃觉得最庆幸的事情，便是当初自己果断地与皇后服软联手，若是当初没有这样做，她现在想想都有些心惊，不太敢去预料会有什么结果。 寿王的事情还是前车之鉴，命虽然能保住，但是看陛下的意思，应该也不会轻饶，至于贤太妃还有长安公主…… 长安公主的婚事早已经定下，只要陛下不开口，男方当然不敢退亲，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长安嫁过去，在婆家会是什么处境就不好说了。 寿王背叛陛下，你还能指望着陛下与皇后给长安撑腰？ 应该是不可能的。 明太妃长长的松口气，昭庆的婚事，皇后让等一等，她现在只能等。虽然还要等，但是明太妃并不太担心，皇后是个言出必行的人，她既然做了保证，昭庆的婚事肯定差不了。 自己的一双儿女都能好好的，她就算是当初给皇后低了头又能如何？ 脸面丢了，但是孩子们保住了，富贵荣华保住了。 至于工坊那边，如今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垂涎，但是明太妃一点也没这个想法。甚至于帝后给了自己儿媳娘家的利益，她也不会觉得不平衡。 她得到的已经够多了，不能贪心啊。 贤太妃若不是贪心，又怎么落到今天的地步？ 说起来，明太妃也没想到自己还有看走眼的时候，当初在宫里的时候，蓝贤妃母女可真是很会演戏，她都没看出来她们是这样的秉性。 随着时间往后推移，前来京城的商户越来越多，他们从四面八方而来，也有很多黑户选择从世家逃出来，尤其是有一技之长的匠户，拖家带口连夜逃生，站在京城的城门前时，衣衫褴褛的他们，忍不住哭出声来。 如今城门处专门做了接待处，看到这些人就有官差迎上去把人带到一旁询问记录，然后再暂时安置他们。 如此一来效率大大增加，容落歌这边匠户的名册越来越厚，而且工坊那边盖的家属院明显也不够住了。 要扩建。 为了节约土地与材料，她建造的员工住宅，基本上按照后世小区模式，一家一户，按照人口多少来分配房屋大小，尽量做到公平公正。 现在第一批建造的房屋眼看着就要不够了，她就立刻让人去跟工部商议二期工程，如此一来，又需要一批工匠来建造房屋，增加多少就业岗位啊。 有了工作岗位就有收入，有了收入百姓的日子就好过，是个良性循环，所以容落歌不吝啬搞这些，而且不仅要搞，还要搞出声势来，给他们英明神武又关爱百姓的陛下传播一下美名。 因为这次军演的巨大成功，整个京城的气氛很是诡异，她现在闹出点动静来，也是给那些拉不下脸最后负隅顽抗的世家一点颜面。 天气越来越热，康康已经能满地跑了，见到母后回来，就立刻迎了上去。 容落歌把儿子抱起来，在他的小脸蛋上亲了一下，康康立刻就笑了起来。 抱着儿子进了正殿，融心与却彩跟进来，俩人最近也是忙得脚不沾地。 融心手里抱着一摞账册，对着皇后娘娘说道：“这是许贤妃送来的后宫最近半年的账目，请娘娘过目。” 却彩手里也抱着一摞册子，看着皇后娘娘笑道：“这是康淑妃与柳太妃让人送来的账册，其中还有一部分是新增加的匠户名册。除此之外，康淑妃还让奴婢回禀娘娘，官造局那边已经有松动的意思。如今军工局单独分化出去，官造局的威风早已经不如从前，如今已经算是勉力支撑。” 容落歌微微颔首，史潋倒台之后，官造局群龙无首，投降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军演过后，组建商务部的事情又重新滚动，现在反对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不出意料的话，应该很快就能确定了。 容落歌逗着儿子玩了一会儿，把小家伙打发高兴了，然后继续加班看账册。 最近的日子就真的是她与寒星澜忙的说情话的时间都没有了，基本上过上了老年生活，他晚上入睡她还没回来，第二天她醒了他已经去上朝了。 俩人要忙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就连有什么事情要商量都要人来回送信，哎，不容易啊。 账册这种东西是不能偷懒的，便是信赖的人也得按时查账，她现在已经在想着是不是要组建个会计班了，只靠着她自己现在还能忙过来，等工坊完全上了轨道，那是绝对不行的。 会计班的事情提上日程，还有这个古人写数字算账的方法比起后世还是繁琐一些，她琢磨着什么时候能把简化数字拿出来用用，而且做账的表格与方式也得改进一下。 不然看的她真的是脑细胞费死一大片，累得不行不行的。 好不容易大体翻看一遍，容落歌觉得自己需要休息一下，最近可能是太忙了，总觉得很累。 她进了寝室倒下就立刻闭上眼睛，融心看着一脸心疼，把帐子落下来，轻手轻脚地走出去，让外头的小宫人都放缓脚步不要惊扰娘娘。 却彩方才得了娘娘吩咐刚出去办差回来，瞧着这么安静，看到融心守在殿外，就忙过去问，“娘娘歇了？” 融心点点头，“娘娘太累了，让娘娘好好休息一会儿，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康淑妃那边没什么问题，只等着把最后的名单统计出来就好了，眼看着官造局就要变成商务部，真是一件开心的事情。”却彩笑着说道。 融心正要说话，瞥到进来的人时，立刻起身，抓着却彩一起行礼，“奴婢拜见陛下。” 寒星澜好不容易忙完，抽出时间回来，没想到凤仪宫这么安静，就问道：“皇后呢？” “回陛下的话，皇后娘娘正在休息。” 寒星澜一愣，这个时候休息？可不像是她的性子，就看着二人问道：“皇后可是身体不适？” 除了生病，皇后可不是爱偷懒的人。 一想到容落歌可能生病了，寒星澜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第381章 皇后有喜 寒星澜立刻让人传太医，自己则快步进了寝殿。 容落歌睡得正香，忽然感觉到身边有人，便睁开了眼睛，就看到寒星澜神色不太好的坐在身边，她愣了一下，就想要坐起来，却被寒星澜摁了回去。 容落歌只好继续躺平，看着寒星澜笑着问道：“怎么脸色这么难看，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她想了想最近应该没什么不长眼的惹他才是，便是世家的归顺也正在按部就班地执行，一旦有人开了头不再反抗，其他的世家就算是还有些不情愿，但是也不会孤身与朝廷作对，而且寒星澜还抛出了诱饵，事情应该还算顺利。 那会是什么事情？ 正这么想着，就听着寒星澜说道：“我让太医来给你诊脉，这段日子实在是太辛苦了。” 容落歌一愣，就道：“我没事，若是身体不适，我自然就会与你说了。” 她身体一向很好，自己平常也很注意保养，若是真的哪里不舒服她自己还能不知道？ 但是对上寒星澜担忧的目光，她剩下的话就咽了回去，行吧。 太医来得很快，几乎是飞奔而来，谁还不知道陛下把皇后娘娘捧在手心里，知道皇后娘娘身体不适，就恨不能插上翅膀飞过来。 “微臣拜见陛下，拜见娘娘。” “起来吧。”寒星澜沉着脸开口，“皇后身体不适，你来诊脉。” “是。”太医立刻打开医箱，拿出脉枕放在皇后娘娘的手腕下，旁边皇后娘娘的婢女便将一块洁白的帕子覆在皇后娘娘的手腕上。 太医将手指轻轻地搭在脉间，殿中瞬间安静下来。 寒星澜沉着脸分外的唬人，融心还有却彩几个也是面色不虞，若是皇后娘娘身体真的有什么差池，她们几个近身服侍的都有错。 融心的心一跳一跳，眼睛紧紧盯着太医，就看着太医的眉头先是一皱，随即面上似乎带了喜色？ 喜色？ 融心眼睛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也不由一僵，紧跟着唇角飞扬起来。 “恭喜陛下，恭喜娘娘，娘娘这是喜脉。” 容落歌一愣，喜脉？ 她怀孕了？ 又有了？ 下意识地将手放在腹部，她居然一点感觉也没有。 寒星澜大喜，转过头对上容落歌一脸懵的神色，脸上的喜色更是压都压不住。 “恭喜陛下，恭喜娘娘。” 融心等人立刻躬身行礼道喜。 这可是大喜事，娘娘有孕了。 “赏！”寒星澜大笑，不仅太医得了重赏，凤仪宫上下更是全都有赏。 整个凤仪宫喜气洋洋，这样的消息根本不用压着，很快就传遍了后宫。 皇后有喜了！ 苏瑛正在福宁宫陪着太后说话，得了宫人的消息，脸上的神色一下子僵住了。 容落歌又怀孕了？ 太后的神色倒是平静，不像是之前那般激动，自从燕茵离宫之后，太后的气色比以前差了许多。 现在再听着皇后怀孕的消息，突然发现自己都没什么触动了。 “姑母，皇后又有了，那苏家怎么办？”苏瑛呢喃出声，脸色已经黑得不能看了。 第382章 这样的机会不能给苏家 太后也不知道怎么说，说什么，皇后又有了身孕，若是再生下一子，她的地位就彻底稳了。 太后看着苏瑛，“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了，苏家……就算是皇后再生下一子，苏家也不能将她如何。” 苏瑛听着太后的话心头一沉，她知道自从燕茵走了之后，姑母就有些不太对劲了，但是也没想到姑母居然会这样讲。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姑母要放弃了？ 是要放弃苏家？ “姑母？”苏瑛没忍住叫出声。 太后微微皱眉，看着神色失态的侄女，这一瞬间就觉得她似乎很陌生，苏家似乎也很陌生。 她这一生都在为了苏家着想，甚至于连自己的儿子都忽略了，很多时候，很多时候她也会牺牲儿子的利益去维护苏家，她自认对娘家问心无愧。 但是现在瞧着侄女那有些失色甚至于隐隐带着怨恨的神色，太后只觉得眼前一黑，忽然一下子就倒了下去。 “姑母……来人啊，太后晕倒了……” 整个福宁宫乱成一团。 容落歌这边才查出有了身孕，结果就传来太后晕倒的消息，不要说寒星澜，便是容落歌的脸色也很难看。 容落歌的面色沉沉，就听着寒星澜厉声问道：“太后晕倒前见了谁？都有谁在身旁？” 回道：“回陛下，只有苏德妃在。” 又是她！ 寒星澜一直不搭理她，不过是不想搭理她，他对苏家的人没什么好感，尤其是苏丞相总是以自己舅舅自居，做的事情很多时候都是踩着他的底线蹦跶，他也不是不能忍一忍，但是现在他却不想忍了。 “让慎刑司过去走一趟，太后的身体一向很好，为何见了苏德妃却无故晕倒了，一定要查个清清楚楚。”寒星澜怒道。 时安一颤。 容落歌也没想到寒星澜会这样生气，忙握住他的手，“陛下，三思。” 寒星澜对上容落歌担忧的神色，道：“三思？你还让我三思，他们明明是针对你。” “没关系，只要陛下站在我这边，又有何惧。”容落歌笑道，“再说，我觉得这件事情有点奇怪，太后虽然不喜欢我，但是如今我地位稳固，太后知道不可能再换个皇后，这样的情况下，太后只能继续不喜欢我却不会恶意羞辱我。” 寒星澜听到这话格外的难受，虽然是事实，但是很难让他忍受，神色冰冷的开口，“苏家的事情迟早要解决，眼下不失为一个机会。” 容落歌一愣，“你想趁此机会清算苏家？不过，说起来苏家虽然做了不少事情，但是真的恶事却没做多少，便是议罪的话，只怕也没什么大罪名。你还是要三思，不要意气用事。” “这怎么能是意气用事。”寒星澜看着容落歌叹气，“你是不是因为太后的缘故为苏家说情？” 容落歌闻言就笑了，“我怎么会为苏家说情，我只是不想因为苏家让你的名声受损，这可真是一点也不划算。如今世家纷纷归顺与你，苏家现在还没行动，我估摸着应该是想等着太后为苏家牵头，如此一来苏家就不算是对着你这个皇帝认输。但是，这样的机会，我可不想给苏家。” 第383章 不要成为一个暴君 “你的意思是？”寒星澜一时没转过弯来。 容落歌便笑了笑，思量着开口，“你想，太后虽然不喜欢我，但是这段日子也并未针对过我，怎么就会这么巧在今日晕倒了？我现在想想也许不是因为我怀孕的消息，说不定真的跟苏德妃有关系。这种时候，你与我最好表达出对太后的关切之意，不要让苏德妃有机可乘。” 寒星澜瞬间就明白容落歌的意思了，那就说明容落歌也怀疑太后的晕倒与苏德妃有关系。 “还是直接抓起来审问更快一些。”寒星澜现在没什么耐心与苏家周旋。 容落歌抓着寒星澜的手捏了捏，安抚他焦躁的情绪，慢慢说道：“虽然太后娘娘做母亲确实有些失职，但是不管如何太后都是陛下的母亲，而且太后娘娘也没很大的过错，若是能趁这次机会让太后娘娘站在陛下这边，岂不是对苏家最大的打击？” 嗯？ 寒星澜看了容落歌一眼，又看她一眼。 容落歌没忍住问道：“看我做什么？” “我还以为你对母后……”寒星澜迟疑着开口，不知道接下来怎么说。 寒星澜的话虽然没说完，但是她听懂了。 “真要说起来还是要感谢你，当初你把我接到后宫，便将后宫大权给了我，这就等于给了我与太后平衡的力量与地位。所以其实，从一开始太后就没能对我造成什么伤害，因此我与太后之间其实一开始就没什么实质性的冲突与利害关系，因为是你给了我足够的尊荣。” 容落歌是真的不太在乎太后，如果说有忌惮，那也是初进后宫的时候，只不过一来寒星澜对她好，为她撑腰，再加上自己第一时间与明太妃联手，所以太后就处于了一个弱势的地位。 她这样说并不是圣母病，而是在古代孝顺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尤其是这个品质在帝王身上会被无形放大。 这也是为什么寒星澜对上太后一般都是冷处理，他一个亲儿子与自己的娘对上，不管对与错，首先便是不孝。 而且，太后现在这个年纪，说句真心话，至少还能活个五六七八年，难道就让她一直夹在皇帝与苏家之间作妖？ 当然是把人争取过来，容落歌敏锐地感觉到现在是个机会。 能不能成先不说，至少要试一试。 如果太后真的能醒悟呢？ 就算是不能彻底醒悟，那么不与苏家站在一起，那也是赚了。 寒星澜看着容落歌，他的神色不太平静，正要说话，却见容落歌摇摇头，“你让我去试一试，如果真的不行再说，但是我觉得还是有可能的，毕竟你是太后唯一的儿子，太后算是偏心苏家，你在她心里应该也有点地位。更何况，人到暮年最怕的是什么？最怕的便是一无所有，如果咱们让太后有安全感的话，我想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寒星澜无奈地笑了笑，他知道，他都知道，她是为了他。 为了让他成为一个仁君，而不是暴君。 第384章 不需要你说，你只要听 寒星澜瞧着容落歌十分坚定又认真的神色，顿时就有些迟疑了。 他不想辜负她的一片心意，但是他又不愿意继续忍让苏家。 他想告诉她，其实他并不是很在乎明君的名声，但是他知道她很在乎，她在乎他一切，不能容忍一丝丝瑕疵落在他的身上，所以她费尽心思来帮他，护他，去做很多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落歌……”寒星澜把人紧紧地抱在怀里，何其有幸遇上你。 容落歌笑了笑靠在他的怀中，回抱住他的腰。 &&& 容落歌第二天去见了太后，这次没有盛装打扮，也没有摆出以前面对太后强势的态度，只带了融心去了福宁宫。 福宁宫里静悄悄的，宫人见到皇后忙上前请安行礼。 容落歌摆摆手让人起来，便问道：“太后娘娘现在可醒了？” “回皇后娘娘的话，太后娘娘刚刚睡醒，苏德妃正在里面陪伴。”宫人忙恭声回道。 容落歌一点也不意外，这种时候苏瑛肯定会在太后跟前侍疾刷好感，毕竟太后就是苏瑛在后宫最大的依仗，若是太后有点什么，苏瑛自己也知道她在后宫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让人进去通禀，容落歌站在廊檐下凝视着福宁宫，总觉得现在的福宁宫处处透出一股颓废的气息，明明院子里的花草树木一片旺盛的样子，但是这座宫殿给人的气息就很颓丧。 很快就有人出来，对着容落歌见礼，“皇后娘娘，太后娘娘请您进去。” 容落歌微微颔首，然后抬脚进了正殿。 太后正在养病，自然没有在正殿，她直接往寝殿的方向走，还没抵达，便看到从里面走出来的苏瑛。 如今的苏瑛跟当初进宫时的她早已经大相径庭，当初她初进宫时大概是雄心万丈，自视甚高，甚至于不将皇后放在眼中。 但是现在的苏瑛早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那股傲气，眉宇之间带着丝丝阴郁之色，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的阴沉，连带着那张漂亮的面容都让人看着十分的别扭。 “嫔妾拜见皇后娘娘。”苏瑛心中对皇后再如何的怨恨，当着皇后的面是不敢表露出来的。 容落歌微微垂首，“苏德妃起来吧。” 容落歌说完也没再理会苏瑛，直接从她身边走过进了寝殿。 太后正靠着软枕半坐在寝榻上，面容看上去十分的苍白，隐隐透着一股青色，一看就给人不太好的感觉。 容落歌的神色不太好看，她上前施礼，“臣妾见过太后。” 太后抬眼看着皇后，“不用多礼，坐吧。” 苏瑛紧随其后进来，一副乖巧的样子站在一旁。 容落歌对她却不怎么客气，直接看着她道：“苏德妃，本宫有些话想要与太后娘娘说，你先退下吧。” 苏瑛一愣，下意识地去看太后，但是太后，她的姑母并没有抬头看她。 苏瑛心头一跳，但是皇后已经如此直白的说出来，且如今的皇后也不是她能正面撼动，也不敢直接违抗的人，只得黑着脸应了一声转身退下。 容落歌等苏瑛走了之后，把殿中的人也打发下去，缓声徐徐开口，“太后娘娘，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我，你我之间没什么母慈媳孝，我也不用在您跟前装这些无用之物。” 太后：…… 你倒是装一装，她瞧着还顺眼一些。 看着太后被这话给气的眼神都多了几分神采，容落歌就笑了，看着太后继续说道：“太后娘娘，您这一生，现在回想起来会不会有时候会后悔？我想，如果我是您的话，我一定会的。您为苏家尽心尽力，甚至于不惜牺牲自己儿子的利益维护苏家，但是现在您看看苏家怎么回报您的？” “皇后，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太后本来就因为这件事情心烦意乱，现在皇后还来火上浇油看她笑话？ “太后娘娘又何必动怒呢，我这次来是与太后娘娘讲和的。” “讲和？”太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狐疑地看着皇后，“你又想干什么？” “太后娘娘以为我能为了谁，在您面前这么低声下气？”容落歌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我这一生经历很多事，遇到很多人，唯一庆幸的便是遇到了寒星澜，在别人眼中他是皇帝，是一国之主，是这天下的主宰，但是在我眼中他是我的丈夫，是我儿子的父亲，是一个深陷世家漩涡努力挣扎的勇者，是想要造福苍生庇护天下百姓，想要创造盛世的明君。您生的儿子如此伟大，如此贤明，您不该值得骄傲吗？” 太后惊愕地看着皇后，一时间竟然失去了语言能力，不知道说什么好。 容落歌不需要她说，只要她听。 “太后娘娘，其实你早就知道，陛下能一直忍着苏家，忍让你，是因为他对你还有最后一丝奢望与期盼，在陛下的心中，虽然你做母亲极为不合格，做出很多无法弥补的错事，但是最终你是生下他的人，将他养育大的人，你纵然私心很大，但是也许还有那么一丝丝作为母亲的本能。” “陛下想要对苏家下手不是一两天了，他一直没动手，便是怕苏家一倒您打击太大，所以他一直给苏家机会。但是，您看看苏家做了什么？作为陛下的外家，他还不如外人。如今天下对陛下俯首称臣的世家十之八九，天下归一，陛下重振皇权只在朝夕。这样的情况下，苏家还要试图顽抗，您就没想过苏家哪里来的胆子？是太后给的！” 太后的脸色一下子绷紧了，强行抿着唇不说话。 “如今天下百姓，世家群臣都在看着苏家，苏家一日不归附，这些人就会盯着陛下不放，为安天下人心，为归附的世家颜面，苏家若是再不识趣，陛下的耐心就要耗尽，等到那时候等待苏家的会是什么？太后娘娘，届时您打算怎么办？” “太后娘娘，虎毒尚且不食子，陛下这么多年对您对苏家仁至义尽，如今陛下最艰难的时候，您这个做母亲的就真的一条路走到黑，势要与苏家共沉沦？” “我知道您在想什么，您大概想着陛下为了名声不会赶尽杀绝，其实您错了，如今陛下已经没有回头路，因为他的身后站着无数归顺的世家，为了这些人，苏家只要不低头，那么就只有一条路。” “太后娘娘，您这一生，在陛下每次人生关口都没有支持过他，可他却依旧没有忘记您是他的母亲，给您一直留一条退路，如今陛下已经避无可避，天下百姓，朝堂重臣，无数世家都在盯着陛下，这种时候，您作为母亲，难道不应该做出一个表态吗？” “要么与苏家一起灰飞烟灭，要么大义灭亲，为您的儿子撑腰。太后娘娘，比起这么多年陛下对您的情分，苏家又为您做了什么？孰是孰非，孰轻孰重，谁是真谁是假，我想太后娘娘的心中比谁都清楚。陛下对您，一直还有母子之情，太后娘娘，这是最后挽回的机会，若不是怕陛下太过于伤心，我想以我们这并不亲近甚至于互相厌恶的婆媳关系，今日这些话我不仅不会说，大概落井下石才大快人心，您说是吗？” 太后：…… 她觉得气都要喘不上来了。 容落歌说完之后，并不等着太后表态，而是直接起身告辞，走之前看着太后留下最后一句话，“您这一生，苏家嫡女，先帝皇后，抚育储君，荣耀太后，可谓是十分圆满，百年之后我想您也并不想史书上没有您的名讳与生平是不是？这最后一步，我想您也愿意走得十分圆满。” 容落歌走了，太后紧绷的身躯倒在软枕上，浑浊的双目盯着帐子顶，她这一生在她的眼前从头滑过。 她一向是个骄傲的人，容落歌说得没错，她这一生已经是天下女子最为羡慕的一生。 又想起容落歌说的那些话，原来儿子对她还是有最后一份情谊的，是她只想着苏家什么也看不到。 想起苏瑛，又想起苏家，再看看自己的儿子，还有厌恶她至极但是为了儿子也愿意放下过往前来劝说她的容落歌，太后的眼角落下一滴泪来。 她这一辈子就没哭过几次，她如此骄傲，怎么会让自己哭呢？ 曾经刚生下儿子的时候，她也是一腔初为人母的爱意，想要护着自己的儿子慢慢长大，但是什么时候变了呢？ 哦，是她想要把明太妃压下去，是苏家不断地让她为家里做事情，她的事情那么多，每天一睁开眼睛就要处置宫务，服侍陛下，管理后宫那么多的嫔妃与奴才，她想要陛下知道她是一个称职的皇后，她不能被人抓到错处…… 在这个漩涡中越陷越深，不知不觉的儿子似乎离她的生活越来越远…… 从什么时候开始，似乎孩子面上的笑容越来越少，等她关注到的时候他已经不爱笑了。 一眨眼，这一辈子就过去了。 她对得起先帝，对得起的苏家，容落歌说得没错，唯独对不起的便是被自己一直忽略的儿子。 …… 容落歌回了凤仪宫就立刻忙起来，一时间也顾不上太后的答案是什么。 工坊那边随着几位世家分到的利益，如今算是彻底火爆起来，再加上归顺的世家，将自己名下多余的土地与奴隶全数归还朝廷，如今前来京城的匠户更是络绎不绝。 工坊现如今建造出来的已经全部租赁出去，随着工坊一个接一个地运转起来，整个商业基地出现一种欣欣向荣的景象。 扩建已经迫在眉睫，今日寒星澜便是带着工部尚书去工坊亲自勘察，走访，容落歌正在画三次扩建的图纸，二次扩建已经动工，虽然现在工坊还没建起来，但是为了不耽搁后续工坊开业的大事，她准备开启预售制度。 如此一来，要准备的事情就更多了，就算是现在有孕在身，她也不能停下脚步，因为这些事情只能她亲自去布置大局，再有自己手下人去完善细节，不能有一丝纰漏。 这算是寒星澜登基之后第一个巨大的样板工程，它的成功是十分重要的事情。 容落歌画一个小时就起来走两步，坐的久了难免腰酸背痛，再加上还要看顾一下康康，她这一天过得是相当的充实。 而正容落歌忙着工坊的事情，无暇再顾上太后这边，太后宣召苏夫人进宫。 苏夫人要进宫，就得从容落歌这边拿到进宫的令牌，所以消息一定要转达凤仪宫。 容落歌没有阻拦，太后宣召苏夫人不管是为了什么，她只等着太后的答案。 不止她在等，寒星澜也在等。 太后的态度，就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第二天，苏夫人进了宫，先来凤仪宫见皇后请安，但是容落歌没见她，让她直接去了福宁宫。 倒不是她故意下苏夫人的面子，而是不想让太后有什么别的想法，不管太后做什么决定，都是苏家一家子的事情，她不掺和。 福宁宫里，苏瑛知道今日母亲进宫，也早早地过来等候。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心里十分的不安，总觉得要出点事情。 她想要与太后说几句话，但是太后一副闭目养神的样子，她的话到嘴边就咽了下去。 不知道皇后跟姑母说了什么，姑母的态度十分的奇怪，这让苏瑛心中十分忐忑，不由得对凤仪宫那边更是厌恶。 再加上如今后宫的嫔妃都跟疯了一样投靠皇后，她简直是孤立无援，尤其是宋惠和那个疯子，现在就恨不能捧着皇后的脚趾去添，她简直是无法理解。 正胡思乱想，听到宫人的通报，她下意识的就站起身来，很久没见母亲了，她有很多话想要跟她说。 但是她站的太快，太突兀，动静一大，太后那边就睁开眼睛望了过来。 苏瑛心口一跳，对上姑母淡淡的神色，勉强解释道：“姑母，我只是很久没见母亲了，一时间有些激动。” 第385章 失望至极的太后 太后看了一眼苏瑛，慢慢地收回自己的目光没有说话。 苏瑛看着太后的神色，心中很是不安，这样的姑母是她不熟悉的，手中的帕子紧紧地捏成一团。 苏夫人很快就进来了，对着太后行礼问安，“臣妇拜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安康。” “起来吧，坐下说话。”太后已经很久没见自己的嫂子了，此时见到她也有些恍惚。 苏夫人落座之后，看着太后寒暄，先是询问太后的身体，又转达了丈夫对太后的关切之情。 太后的神色缓了缓，看着自己的嫂子问道：“大哥最近可还好？” 苏夫人轻轻叹口气，“太后娘娘，如今朝堂上的形势您不是不知，怎么能好得起来，夫君在家日日叹息，愁眉不展。” 苏瑛听着母亲这话，又小心翼翼打量太后的神色，却见太后面色平静，似乎没有丝毫动容的样子，她心中的不安越发的加深了。 苏瑛定定神，果断地开口说道：“姑母，家里人都等着您拿个主意，您倒是说句话。” 苏夫人闻言侧头看着女儿，却发现女儿对着她使了个眼色，苏夫人微微蹙眉，但是还是顺着女儿的话开口说道：“太后娘娘，老爷如今在朝堂上如履薄冰，处处小心谨慎，便是如此还是被人弹劾。娘娘，您可要为夫君做主啊。” 太后听着自己的大嫂避重就轻，听着自己的侄女用苏家来压她，她本来就不太好看的脸色越发的铁青。 脑海中忽然就想起皇后的话，越不想去想，那些话就越是在她的脑海中翻腾，就越是清晰。 她沉着脸看着自己的嫂子，“朝堂上的事情，我一个太后能做什么主，如今新君当政，既然其他世家已经做出决定，苏家为什么不可以？” “什么？”苏夫人呆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太后对苏家什么时候会是这样的态度？ 苏瑛心中不好的预感成真，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 太后看着苏夫人，“陛下主持新政，各世家将多余的土地与奴隶归还朝廷，别人能做到，苏家为什么不能做？大嫂，大哥迟迟不肯做出决断，他可曾为我这个妹妹想过？我是陛下的母亲，是一国太后，不知道多少人盯着我，大哥可有想过我怎么面对陛下，怎么跟陛下交代？与陛下毫无关联的世家都肯支持他的新政，可陛下的外家却处处阻挠，你们还问我怎么办？我还想问你们我能怎么办？” “太后娘娘息怒！”苏夫人一下子站起身来，她的脑子此时转得飞快，她知道太后是真的生气了，但是以前太后并不是这样的态度，怎么一下子就变了？ “姑母，您不要生气。”苏瑛也赶紧起身柔声劝慰，“姑母，并非父亲不肯为姑母着想，而是您知道咱们苏家的产业并不像其他世家根基深厚，如果真的要将封册之外的土地上交，那苏家的家底就真的全都掏空了。姑母，并非父亲不愿，而是真的不能交啊，如果交出去，以后家里人如何度日？” 太后最后一丝希望也随着苏瑛的话彻底熄灭了，她疼爱这么多年的侄女，原来本性竟是如此自私。 她为苏家殚精竭虑，为了大哥处处打算，甚至于因为苏家与自己的儿子反目，结果呢？ 容落歌的话此时又在她脑子里回荡，明明是平静的言语，但是此时她回想起来却字字如刀，句句刮骨，疼得她连呼吸都觉得刮心裂肺。 “别人能做，为什么苏家就不能？”太后发现自己的声音很平静，这样的平静连她自己都有些意外，她以为她会很愤怒，她的声音会颤抖，但是没有。 原来失望到极致，人是会真的平静下来。 “太后娘娘？”苏夫人看了一眼女儿，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就能让太后发生在这么大的改变。“太后娘娘，府里的情况您是知道的，当年家里有一大宗土地都被输了出去，后头入册的便都是不能见光的，若是将这些交出去，苏家名下的产业十不存一，家里上下几百口子人，这以后的吃喝嚼用怎么办？这可不是一笔小的开销啊。” “家里一共才有几个主子，用得上几百个奴仆？”太后看着苏夫人，这一刻她的脑子异常的清晰，“将奴仆解散大半，只留下够用的即可，凡是账册祖产之外的余地全都上交朝廷，另外苏家名下的黑户也立刻发散，只有这样做才能保苏家平安，如果你们坚持不这样做的话，以后苏家出什么事情也不用来找我了。” “太后？”苏夫人大惊，太后这是不管苏家了？这怎么能行？ “因为苏家，我不惜与我的儿子反目，如今陛下对我这个生母感情冷淡，所以你们以为陛下还会看在与我的母子之情上宽恕苏家？”太后嗤笑一声，“话就这么多，至于怎么做，你回去后说与大哥，听不听便是他的事情了。” 太后说完起身，没有再看苏夫人与苏瑛一眼，扶着宫人的手进了内殿。 苏夫人的脸铁青，她立刻转头看向女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瑛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苏瑛走到母亲身边，毕竟是在福宁宫，有些话也不好直说，她在母亲耳边压低声音说道：“皇后来找过姑母，姑母把我支开，不知道皇后说了什么，姑母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苏夫人闻言眉头紧紧地皱起，太后提及与陛下的母子之情，这让她心里十分的烦躁，看来皇后就是从这一点说服太后的。 陛下与太后确实感情冷淡，所以现在太后将这一切都归为苏家的错？ 苏夫人压下心里的烦躁，抬头看着女儿，“你进宫这么久，可曾……” 苏瑛的脸色就黑了。 苏夫人一看，就知道只怕因为苏家的缘故，陛下不待见女儿，所以哪有什么恩宠？ 再加上皇后手段厉害，独占陛下，想要分一杯羹太难了。 “太后娘娘就没帮你？”苏夫人的言语之中不免带了几分怨气，当初太后坚持让苏瑛进宫，她以为太后会有十足的把握，结果呢？ 第386章 感情他就是个工具人 苏瑛听着母亲说起这个脸色就更黑了，“娘，现在问这个还有什么意思，女儿已经认命了，您现在应该赶紧出宫与父亲商量一下这件事情，实在不行，不如让父亲进宫与太后见一面，也许只有父亲才能劝说得了太后了。” 苏瑛现在知道自己得宠的可能已经没有了，以后想要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就少不了苏家的支持，所以苏家不能没有钱，没有钱，如何能支撑她在宫中奢华的生活。 她虽然是德妃，但是每个月的月俸是有定数的，并不能让她随心所欲的生活，她已经习惯了奢华的生活，当然不愿节衣缩食。 苏夫人立刻点点头，“你说得对，也许你父亲才能说动太后，我这就出宫。” 苏瑛送走了母亲，犹豫一下，自己也没有再去见太后，现在太后明显对她很有些成见，不知道到底说了什么，想起皇后苏瑛的心情就格外的烦躁。 明明只是一个乡下长大的，一朝得势就不饶人，当真是令人厌恶。 偏偏，陛下就是对皇后宠爱不已，苏瑛简直不能想。 一想就恨不能要吐血。 回永福宫的路上，苏瑛偏偏与宋惠和狭路相逢，如今的宋惠和如枯木逢春，简直是处处得意，看得她十分碍眼。 宋惠和与苏瑛之间可有不浅的旧怨，此时见她神色不虞的样子，颇为有兴致地停下脚步看着她，“德妃这是怎么了？怎么瞧着面色这么糟糕，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儿了？” 苏瑛不高兴，她就高兴了。 这个贱人还想害她，差点让她命都要搭上，她是真恨不能把她活撕了。 苏瑛心情本来就不好，此时哪有闲心与宋惠和纠缠，让她看笑话，只冷冷地说道：“惠妃这是什么意思？我不过是今日身体不适罢了。” “身体不适？哟，你这一年到头身体不适的时间挺多的啊，不如我去跟皇后娘娘说说，为了你的身体着想，还是去别宫休养一段日子好。”宋惠和虽然是笑着说话，但是那双眼睛却没什么笑意。 苏瑛猛地抬头对上宋惠和的眼睛，压着怒火道：“这就不劳惠妃操心了，你还是多管管自己的事儿。” “我的事儿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如今我爹爹东山再起，我们宋家虽然历经磨难但是终归上了岸。”宋惠和提起这些丝毫不觉得丢脸，反而觉得很庆幸，反正最丢脸的时候已经过去了，现在她自己说起这个事儿那就相当的豁达，“可是苏家就不好说了，苏丞相现在很威风啊，就是不知道这威风还能挺多久。” “你……” “看我，瞎说什么大实话，德妃莫要放在心上，反正你不也常说，有太后娘娘在，你们家就安然无忧，这可是一般人没有的福气啊。”宋惠和冷笑一声，看着苏瑛彻底变了脸，再也维持不住那股子清高劲儿，这才扭着腰得意地走了。 苏瑛气得眼前一黑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扶着自己的丫头，深一脚浅一脚地回了自己的永福宫。 她知道宋惠和的话是对的，苏家不知道还能挺多长时间，若是太后肯护着也就罢了，但是不知道被皇后对太后说了什么，如今太后居然想要撒手了。 这可真不是个好消息。 苏瑛坐在那里，一时间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她一向自认为聪明，很多事情都能想到办法解决，这次的事情，她其实知道苏家与其他世家一样归顺于陛下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她不想，不止她，苏家也不想这样做。 她就是憋着一口气，不想认输，若是这样做了，那以后他们还有什么体面？ 但是，不这样做，眼下这一关就过不了了。 苏瑛面色煞白地倒在软枕上，只觉得连呼吸都很艰难起来。 而另一边，容落歌已经不把苏家的事情放在心上了，不过融心还是来跟他回禀了一声。 “苏夫人出宫的时候脸色十分难看，奴婢私下里去问了一下，才知道太后娘娘跟苏夫人之间闹得很不愉快……” 容落歌微微挑眉，看来事情比她预计的要好很多，太后果然如她所料，还有挽回的余地，这样的话就最好了。 比起皇帝与太后失和这样的新闻，她更愿意看到苏家倒台这样的乐子。 她就是不知道苏家的脑神经怎么长的，明明一副王炸，偏偏被他们玩出了霉运缠身的快乐。 脑残的世界果然很复杂。 晚上寒星澜回来，容落歌跟他把事情一说，寒星澜微微颔首，洗漱后过来，把儿子带到身边陪他玩鲁班锁，康康现在已经很能坐得住，小小年纪玩鲁班锁能一个人坐一个时辰不带动的，这就很令人惊讶了，一般小孩子可坐不了这么长时间。 容落歌发现孩子这个优点之后，就让人准备了一套鲁班锁，还有一套大型积木，而且她还准备在御花园给孩子搭建一个豪华版的儿童乐园呢。 小孩子的童年就应该多姿多彩。 陪着儿子拆了一个鲁班锁，父子俩又一起装回去，还不等他夸儿子几句，就看到康康一屁股爬起来颠颠地送到了母亲手里。 容落歌低头就在儿子的小脸蛋上亲了一下，“送给娘的吗？谢谢康康，真是娘的大宝贝。” 以前是小宝贝，现在肚子里又有一个了，就升级为大宝贝了。 康康现在能听懂些话，高高兴兴地又去拆鲁班锁了。 寒星澜：…… 感情他就是个工具人。 是他陪着这臭小子拆了又组装起来，结果呢？ 容落歌对上寒星澜的神色乐得不行，寒星澜看着容落歌的笑容也就释然了。 等儿子玩累了被奶娘带回去就寝，他这才对着容落歌说道：“苏家应该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 容落歌很意外，“这么快？” 看来寒星澜手里应该握住了苏家很多把柄与证据，她看着他说这话的时候神色淡淡的，没有丝毫其他情绪，就知道他对苏家是真的没什么感情。 苏家这把牌，是真的打得够烂的。 第387章 清算苏家 苏家的事情容落歌其实不意外，寒星澜一直没有下手，是因为多少对太后还有点情分。 只是苏家不知道见好就收，一直上蹿下跳，这让寒星澜最后一点情分也磨没了，不要说现在太后态度有了改变，就算是没有改变，他也不会继续纵容了。 要是真的清算，苏家的把柄可是太多了，买官卖官，收受贿赂，蓄养私奴，兼并土地，哪一件事情说出来都是大事。 容落歌不想管也不会去问苏家的事情，只想着在自己生之前把工坊那边的事情弄好，如今大体框架出来了，就等着第一批的工坊正式开业。 本来打算准备个开业盛大仪式，但是因为寒星澜要清算苏家，她就把这件事情给划掉了，没有大张旗鼓的开业，但是第一批工坊正式开张的那天，还是放了很多鞭炮图个吉利。 紧跟着便是工坊那边衣食住行各行各业的铺子开门营业，这个才算是热闹呢。 工坊开张是开始生产东西，又不是正式卖东西，所以百姓们的兴趣不是很大，只有那些南来北往的商户感兴趣。 但是这些铺子开业就不一样了，虽然工坊的位置有点偏，但是还是吸引了很多百姓前去，这一下就热闹起来，好像过大年一样。 人气一旦起来，所有的东西就会形成良性循环，最怕的就是没有人气。 容落歌这边听着康淑妃跟她讲那边的情形，开心地点点头，“这下就好了。” 康淑妃也满脸开心，不住地说道：“谁能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如今主街两边都有不少人摆摊呢，娘娘没去看，是真的特别的热闹。” 容落歌有点惊讶，“还有人去摆摊？这倒是真的挺让人意外的。” “说起这个事情，嫔妾还想问问娘娘，这个摆摊的事情允不允许，因为摊子太多了，要是放着不管，也怕出点事情。”康淑妃不太懂这些还是柳太妃那边提醒了一句，柳太妃那边也是杨易给提的建议。 说起杨易，容落歌就看着康淑妃说道：“杨易有没有说个主意？” 但凡是提问题的人，应该都会有准备答案。 杨易这个人很聪明，容落歌觉得他应该不会不准备答案。 “有，杨易的意思是，商铺都是有名望的人家开的，现在刚开业，这些人图喜庆，可能不会对这些小摊子有什么反应，但是等这段时间过去，怕是就要起矛盾驱赶他们。”康淑妃说道。 容落歌点点头，很有些道理。 康淑妃看着娘娘点头，微微松口气，又接着说道：“杨易的意思是，倒不如单独辟出一块地来，或者是找一条街给他们用，他发现这些小商贩别看摊子小，比工坊远远不如，但是却有不少人去小摊子上买东西，或者逛一逛，尤其是小孩子喜欢去，只要孩子去大人就得出门，这就有人了，赚不了大钱，但是能让人来也是好的。” 容落歌就乐了，这个杨易倒是真的观察力很厉害，这要是放在后世，那就是标准搞市场调研的人才。 “行，那就这么办吧。”容落歌点点头，“我记得坊市那边后头有一条街还没用，就拿出来专门做这个。” “会不会太大了？”康淑妃想起那条街，可不比前头的街道小。 “不会，越大人来得越多。”容落歌可是知道，别小看这些小摊子，很多人就喜欢逛小摊子，不仅花钱少，而且别有一种趣味。 事情定下来，康淑妃就起身告退，她这里也有很多事情要忙。 琉璃坊那边的热闹与盛况很快就传遍了京城，原本不少人觉得皇后瞎胡闹，现在也有些后悔，又开始打听那边的铺子怎么卖。 但是，那边的铺子不卖只赁，打听到情况后，不少人咋舌，暗中想着皇后可真是会赚钱。 铺子卖了就卖了，只能得一笔死钱，但是赁出去不一样，这可是年年都有钱收。本来还有些人心里琢磨着皇后这么敛财可不好，后来又听说那边的收入皇后与陛下直接拿出去了军工局，于是就闭上了嘴。 现在提起军工局，哪一个不是再三思量，现在的军工局早已经超过官造局，成为京城最为炙手可热的地方，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要挤进去，只可惜太难了。 就在工坊那边热热闹闹吸引众人视线的时候，寒星澜当朝宣布了苏丞相的罪名，随之出来的是刑部尚书提出来的人证物证，因为证据确凿，再加上苏丞相一直觉得有太后在，皇帝不可能无情翻脸，很多事情做的时候都没怎么遮掩，这回可真是彻底翻船。 苏家的定罪来得太快太猛，没给人丝毫缓冲余地，朝堂上惊了一瞬之后，瞧着苏丞相被当场拿下，众人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后宫里，苏瑛得了消息之后，就前去求见太后，但是太后没见她，苏瑛就跪在福宁宫门外不起。 容落歌知道后，一点也不意外苏瑛会这样做，这样的人一向自私，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吃一点苦又能怎么样。 但是她怕真把太后气出个好歹，最后说不定这锅还要甩到她与寒星澜的头上，于是她就让人去把苏瑛拖回永福宫，并让人守在永福宫门口。不许苏瑛出宫门一步。 苏瑛被拖走，声嘶力竭地对着福宁宫大喊，但是福宁宫的门一直没有打开。 福宁宫里，太后靠着软枕，脸色很是难看。 她也没想到，都已经警告了哥哥，他居然还不知道收敛。 哪怕最后自己的哥哥做个样子，自己也能去儿子面前求一求，给他留一条后路，但是他没有。 太后那双已经混浊的眼睛通红，仰头望着承尘，不知道怎么就想起当年她出嫁时，她的母亲握着她的手，对着她说，苏家的荣耀就靠着她了。 那时候苏家已经在走下坡路，因为她做了皇后，于是又风光起来。 她一直觉得自己对苏家居功甚伟，也很得意因为自己苏家重返荣耀，所以她扶持苏家也成为了一种本能。 她扶持起来的苏家，怎么就能这么垮了。 但是现在…… 太后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她错了。 第388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永福宫里，苏瑛哭够了，就瘫坐在地上，目瞪瞪的望着远处，她没想到姑母真的会撒手不管了。 苏家怎么办？ 她怎么办？ 姑母不肯再管苏家，那她呢？ 苏瑛心里这一刻才真正的慌张起来，她一直坚信姑母不会对苏家不管，所以做事情才会那么胆大，可是现在她却真的有些怕了起来。 苏瑛不由想起当初自己坚持要进宫，其实那时她以探望姑母为由进宫时，就发现陛下对她十分冷淡，若是她愿意退一步，哪里还有今日的处境？ 但是她怎么能甘心，这么多年，她就一直知道自己是要做皇后的，姑母是这么说的，家里人也是这么说的，若不是当初…… 想起当初陛下处境不好，如果当时她坚持去东宫，哪里还有容落歌的风光。 真是一步错，步步错，苏瑛伏在地上又哭又笑。 她早就跟爹爹说过，陛下记仇，但是谁会信她。 她自己不也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坚持进宫吗？ 苏瑛的哭声透过宫门传了出去，门外守着的宫人神色不为所动，这后宫里凄惨的事情多了，她们早已经见怪不怪。 苏家也算是陛下的外家，很快结果就出来了，陛下念在太后的情分上，留了苏家一命，但是苏家的祖产充公，所有非法收入全部没收，贬为庶民，让他们回原籍去了。 至于宫里的苏德妃，陛下下旨，让她去了别宫，与太妃们作伴。当然，德妃的封号也已经被废除，贬为了庶人。 苏瑛被送出宫那天，吵着要见太后，太后自然没见她，现在的太后，哪里还有心情见她，自从苏家倒了之后，太后也病倒了，这回是真的病了。 容落歌前来探病，知道苏瑛闹事的事情，她瞧着刚睡着的太后，自己起身走了出去。 容落歌看到苏瑛的时候，苏瑛早已经不是风光的德妃，只穿着一身最为普通的宫装，满脸的憔悴，短短数日之间老了很多。 见到容落歌的那一刻，苏瑛的神色立刻就变了。 容落歌对上苏瑛的目光，一点也没放在心上，她看着她慢慢的说道：“你们都退下。” “是，皇后娘娘。”宫人们弯腰退下。 容落歌让融心几个人也退到一旁守候，她这才看着苏瑛冷笑一声，“苏瑛，你现在还不死心，想要靠着可怜让太后心软？” 苏瑛怒道：“皇后娘娘，你现在得意了？” “是啊，我很得意。”容落歌笑着开口，“苏家明明手握这么好的条件，偏偏贪心不足，你说落得这个下场这不是咎由自取？苏瑛，你不会忘记当初陛下艰难时，你们苏家做了什么吧？既想要好处，又不想跟陛下同甘共苦，像你们这样的小人行径，你现在到底是以什么脸进宫，又以什么脸能理直气壮的？” 苏瑛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皇后娘娘说的倒是轻巧，若是换做娘娘在当时，难道就不能不考虑族中上下几百口子人一意孤行吗？” 容落歌真的是被气笑了，看着苏瑛道：“知道你无耻，但是听到你这般无耻的话，我还是大开眼界。所以你们苏家上上下下，当真是好不要脸，只想要好处不想要风险，这么稳赚不赔的买卖，你是怎么认为理所当然的？” 苏瑛：…… “不说以前，便是陛下登基之后，但凡苏丞相能端正态度站在陛下这边，苏家也不会落到今天的处境，可是你们做了什么？联合宁远侯给陛下使绊子，买官卖官，兼并土地，私下里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人的血，我要是你，早就羞的头都抬不起来，可是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所以以后你就去尝一尝曾经被你们害的家破人亡的人吃过的苦，这才是对你们最好的报应。” 容落歌是真的生气了，到了这一步，苏瑛居然还不觉得错了，可见有些人天生心就是黑的。 那行啊，那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等她自己吃过了苦，就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你想要做什么？”苏瑛这一刻慌了起来，“陛下说了，让我去行宫的。” 容落歌轻笑一声，“是啊，那是陛下说了，但是陛下也说了，后宫的事情归我这个皇后管，所以你自然归我处置。” “你不能这样做，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苏瑛真的怕了，她知道容落歌有多厌恶她，落在她的手里能有什么好？ 容落歌看着苏瑛，“陛下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苏瑛，从今以后，你就好好的去体验你的人生吧。后面还有几十年，够你赎罪的。” 苏瑛脸白如纸，撒腿就想要跑，但是却被一拥而上的宫人捆起来，堵上嘴巴拖下去。 容落歌当然也不会做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她只是给寒星澜建议，苏家人原本是要回原籍的，不过现在给他们换个地方，曾经苏丞相最爱做的事情就是把自己的敌人流放到边关苦寒之地。 现在让他们也去那里吧，能活下来是他们的运气，活不下来是他们的报应，不知道多少人因为他们死在那里，要赎罪就去那里吧。 当然，这些事情就不用跟太后说了。 太后年纪大了，若是知道怕是真的撑不住。 苏家的事情在京城引起不小的震动，正因为皇帝对苏家都秉公处置了，剩下还在观望的世家，这一回是彻底的认了。 整个京城，因为此事变得不一样起来，萧慎带着兵前往鸮国各地收回世家名下的土地，兵过之地，一片安宁。 原本还想做小动作的人家，瞧着萧慎这么大的阵势也就偃旗息鼓了。 等到容落歌的肚子大起来，萧慎这才回了京，带回了十几车的土地名册，寒星澜当着满朝上下所有人的焚毁，从此后，鸮国所有的土地都是朝廷的，所有的勋贵只有封赏没有封地。 第二年春天，寒星澜开恩科取士，鸮国各地的学子纷纷前来京城，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压在他们的头上，不用担心考中之后连个官位都被世家压着拿不到，不用担心一身本事无用武之地。 陛下渴望贤才，他们来了。 第389章 出宫嫁人 暮春三月，正是草长莺飞游园踏春的好时节，京城琉璃坊一贯人流如织，但是今日却是行人寥寥。 为何？ 因为过两日便是恩科放榜的日子，无数学子在焦急地等待放榜日。 这么多年了，终于能有几日出人头地，他们这些寒门学子谁也不愿意错过这样的机会，中榜已经成为大家的执念。 世家的倒塌，陛下推举新政，重用寒门学子，广推庠序修建，让幼童能有书可读，这天下不知道多少人因此喜极而泣。 除此之外，各地庠序的学子将来都要一级一级向上读，国家抡才只收取官学出身的学子，比如崇文馆，太学，还有各地府学、州学，如此以最大力度杜绝有不学无术滥竽充数之辈获得官职。 秋闱乃是常科，只要入榜中的进士就能授官。春闱则为恩科，并非每年都有，恩科学子统称天子门生，因为春闱的难度比秋闱更高，只要你有真才实学，就能一跃龙门，从此改换门庭。 *** 皇宫里，寒星澜斜倚着软枕看着对面的容落歌笑着开口，“春闱取中至少三百余人，如此就能大大缓解各地官员危机。” 容落歌的肚子已经不小了，正用银勺挖出樱桃核，然后放在玉碟中，轻轻一推放在寒星澜面前。 寒星澜一看，收回落在春闱的思绪，坐起身来从容落歌手中接过银勺，移过放樱桃的盘子，一颗一颗地取核，然后推给容落歌吃。 樱桃不像后世的品种甜度高，酸甜各半，正好符合她孕期的口味，捡起一颗放进口中，微微眯眸，嚼碎吞咽下去，这才开口说道：“只要这一科能办好，以后不管是秋闱还是春闱都能打个样板了。” 为了这次春闱，寒星澜前前后后忙碌了一个多月，便是过年都没安生过。 寒星澜深以为然，辛苦总是值得的，他看着容落歌，笑着开口，“我打算让萧慎出兵青玄国，你看如何？” “这么快？”容落歌很是吃惊，“现在朝里朝外才刚安定下来，你为何要急着出兵？” 寒星澜冷笑一声，“容衡夫妻最近私下里四处走动，青玄国那边有探子过来与他们接头。” 容衡？ 容落歌感觉很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一时间还有些恍惚，半晌才说道：“我还以为他们夫妻缩起脖子过日子，没想到还是不安分。” “世家逐渐倒台，尤其是苏家倒了之后，容衡便有些怕了，生怕哪一天你要清算他。”寒星澜道。 容落歌嗤笑一声，“小人之心，不过确实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将计就计？” 寒星澜握了握容落歌的手，就知道他们夫妻心有灵犀，于是点点头，“是，你觉得如何？” 青玄国与鸮国接壤，两国以前就常常摩擦不断，等到狄月奴的哥哥彻底站稳之后，只怕开战是早晚的事情。 与其等到那个时候，倒不如现在就出手，于是她就点头，“你若是有把握，就放开手去做，反正也是早晚的事情。” 开疆拓土，应该是每一个帝王都喜欢的事情。 虽然她对这些没什么兴趣，但是寒星澜要做，她自然是支持他的。 说完正事，容落歌看着寒星澜说道：“昭庆公主的婚事，你打算怎么办？” “我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大理寺卿的儿子就正合适。” 大理寺卿？ 容落歌仔细想了想，这才说道：“齐大人的儿子性子温和，与昭庆倒是相合。这婚事，明太妃应该会满意的，回头我与她说一声。” 寒星澜点点头，看着容落歌认真说道：“等到春闱过后，我就打算解散后宫。” “这么快？”容落歌看着寒星澜，原来是打算明年的，现在提前一年？ “快？我还以为你觉得会很慢呢。” 对上寒星澜幽怨的目光，容落歌没忍住就笑了，抱着他的胳膊笑道：“我这不是怕你那边不好处置吗？你要是有把握，我当然是高兴啊。” 寒星澜的神色这才好了些，“早晚都要做的事情，如今朝堂之上其他几家也已经心中有数了，便是有反对的问题也不大。” “这可真是太好了，如果事情顺利，等过几个月，我就能让容岩去康家提亲。”容落歌笑道，康淑妃这个人她还是很喜欢的。 想到这里，容落歌又想起许贤妃几个人，“许贤妃她们几个怎么办？” 从东宫跟着进了后宫，最好的嫁人的年华也过去了，当然以容落歌的目光来看，这些人都不过二十左右的年纪正是一朵花的时候，但是在古代却不这样想的。 “你有什么打算？”寒星澜看着容落歌问道。 容落歌想了想道：“我现在也不好说，不如我问问她们的意思？若是想留下，她们几个现在都不是惹是生非的人，也能留下，若是想出宫嫁人自然更好，看她们自己的意思吧。” 古代女子的想法与容落歌这个现代人自然不同，真要逼着她们嫁人，指不定就是害了她们。 虽然她对周婕妤罗容华观感一般，但是最近一年她们老实得很，就愿意给她们一条出路。 “那你看着办吧，我都听你的。”寒星澜笑道，这些事情只要她开心就好，他其实无所谓。 “行，等我问过再说。”容落歌知道他要解散后宫，当然不能让许贤妃她们处境尴尬，得替她们安排好才行。 寒星澜陪着容落歌午休之后，就去前朝继续忙碌公务，容落歌就把许贤妃先叫来探问一下。 许贤妃做事情一向妥当，先问过她，其他人那里就能让许贤妃去问一问，免得那些人对着她这个皇后不敢说真话，倒是害了她们一辈子。 许贤妃急匆匆地来了，以为皇后娘娘有什么急事，结果听了皇后娘娘的话，整个人傻在那里。 出宫？ 嫁人？ 这怎么能行。 她下意识地摇摇头，“娘娘，我都这个年纪了，若是出宫再嫁，只怕家里头也不愿意的。” 容落歌看着许贤妃，这几年她们相处很好，就轻声说道：“你也看到了，我与陛下感情深厚，这往后你在宫里也不会得宠，漫漫几十年，你就真的在这宫里蹉跎光阴？若是这样，我总觉得对不住你，所以才想问你一句。你跟我说实话，你想不想出宫嫁人，不要去想其他的，不要去想你的家人。” 第390章 挑个好人家 许贤妃怔怔地坐在那里，脑子好一会儿才转动起来，她慢慢地理一下自己的思绪。 嫁人这种事情她不敢想，但是现在皇后娘娘这么一说，如果陛下真的解散后宫，那她留在宫里岂不是更尴尬？ 而且，她……她还是处子之身，她其实心里深处也愿意的。 就是，她怕世俗的眼光，怕家里人的埋怨。 抬头，看着皇后娘娘欲言又止。 容落歌轻轻拍拍许贤妃的手，缓声说道：“康淑妃她们都要出宫嫁人的，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我会风风光光送你们出嫁，有我给你们做靠山，不用担心其他的。” “娘娘……”许贤妃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嫔妾何德何能能让娘娘如此厚爱……” “这也是我们之间的缘分，其实你们进宫之后一直没有受宠，说实话我也并不觉得愧对你们，大家争宠各凭本事。” 许贤妃点点头，后宫就是这样的，她早就想明白了。 “但是，我们相处这么久，说实话跟姐妹也没差多少，若是让我把陛下让给你们那是做不到的，但是若是让你们在宫里继续蹉跎我也心中不安，所以你若是想要嫁人，我与陛下很支持，若是真的不想，那就留下帮我做事也好，只是一旦做了决定，以后不能更改了。静宜，人生漫长，往后还有几十年，你好好想想。” 静宜是许贤妃的名字，听着皇后这么喊她，没忍住哭了出来。 “娘娘，我想嫁人，我想生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但是谁又愿意娶我呢？”许贤妃担心嫁到婆家，婆家的人会因此嫌弃她，那她还不如不嫁。 容落歌闻言便与她商议道：“你若是担心这个，萧大人手下有很多能征善战的手下，也不乏有家中父母不在人世的，你要是不嫌弃他们是武夫，我可以为你挑选一个。” 武官与文官不同，文官多是世家，规矩就一大堆，就算是现在交出了土地与奴隶，但是骨子里的东西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 若是嫁给文官，说不定真的要吃些苦头，但是武官不一样，他们性情秉直，直来直去，若是答应这婚事，自然就会认真对待，何况她们都是完璧之身，自然就没什么好挑剔的了。 许静宜的心情一下子跳动起来，紧紧地握着帕子，“娘娘，真的可以吗？” 她家里的家世本来也不是好的，回去后只怕也没她的容身之地，若是能嫁一个不嫌弃自己的，那她还挑什么。 “我会为你仔细挑选，我们静宜长得貌美如花，性情贞雅，又能干，谁娶了你不得开心啊。”容落歌笑着说道。 许静宜捂着脸，“娘娘，我哪有您说的好。” “在我眼里，你就是好的。”容落歌当初就怕许贤妃不愿意出宫，真要她在宫里蹉跎青春她其实是很愧疚的，现在她愿意嫁人，她也为她开心。 二十出头的年纪，正是花一样。何必在后宫枯萎，她应该有更好的人生。 许静宜捂着脸笑着笑着就哭了，哭着哭着又笑了，“娘娘，谢谢您，我没想到自己还能有今天。” “以后的好日子多着呢，你眼下还有件事情替我做，也只有你去做了。”容落歌笑道。 “娘娘只管吩咐。”许静宜立刻说道。 “你去问问其他几个当初从东宫入后宫的嫔妃，看她们愿不愿意出宫嫁人，我怕我问她们，她们不敢说真话。”容落歌说道。 许静宜忙点点头，“娘娘放心，我一定好好把这件事情做好。” 容落歌点点头，“就跟我与你说的一样，她们若是愿意回娘家等着嫁人也行，不愿意回娘家如你一样从宫里出嫁也行，若是真的不愿意嫁人的那就留下。” 许静宜点头，立刻站起身，“我这就去问问。” 容落歌点点头，“去吧，陛下打算春闱过后就公布此事，也没几天了。” 许静宜出了凤仪宫，就先去了穆光夫人秦婉那里。俩人交情最好，情同姐妹，这件事情自然先问她。 秦婉都被惊住了，好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好。 许静宜也不催她，一直等她回过神，听着她说道：“许姐姐，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皇后娘娘亲口说的。”许静宜笑道。 秦婉面带无措，“可是，可是要出宫嫁人，家里头不同意怎么办？这多丢人啊。” 许静宜知道秦婉的想法跟她当时的想法一样，她就直接说道：“那你留在宫里就愿意后半生这么蹉跎？陛下肯定不会对我们动心，又能有什么指望，现在娘娘愿意为我们挑选好人家出嫁，家里人不愿意怎么样，我们可以从宫里出嫁，与娘家就不相干了。” “皇后娘娘真愿意护着我们？” “当然，娘娘什么时候食言过，而且娘娘也说了，真的不想嫁人可以留下的。” “我想。”秦婉抓着许静宜，“许姐姐，我不想一直待在宫里，我想嫁人。但是我家里肯定嫌我丢脸，我想让娘娘帮我挑个人家，不嫌弃我的就行。” “那你跟我一样，挑个武官嫁了吧。”许静宜笑着说道。 秦婉点点头，能嫁人，别人能不嫌弃她，还是做官的，她就很知足了。 许静宜又去了周淑玉、罗云惠那里，她们可比秦婉痛快多了，知道能嫁人开心的不得了，这宫里她们住的够够的，见谁都要屈膝弯腰行礼，又得罪过皇后，虽然皇后没有针对她们，但是日子总是过得胆战心惊。 这辈子还能嫁人，以后皇后该给撑腰，她们为什么不嫁，留在宫里也不过是独守空闺。 最后，许静宜去的是宋惠和那里，宋惠和就镇定多了，之前就从皇后那边得了些消息，现在只说她愿意嫁人，要回娘家待嫁，但是还要请娘娘给她挑个人家。 许静宜得了准信也微微松口气，先回皇后娘娘那里回禀一声，然后又去了其他人那里询问。 她与其他人不是很熟，就先去找了康淑妃，请康淑妃与她一起，她知道康淑妃是要嫁人的，有康淑妃作伴，事情就好开口了。 第391章 靠的是自己的本事 容落歌看着最后的结果其实并不意外，这些人都是愿意出宫嫁人的，如果能有保障，谁愿意在宫里独守空闺到老。 既然这样的话，那么她就好安排了。 晚上寒星澜回来，她跟寒星澜把事情简单一说，“如果你想要萧慎出兵青玄国的话，那么在这之前就该把这件事情定下来。” 因为春闱放榜就在后日，很快就会公布这件事情，自然是先要安排妥当再说。 寒星澜点头，“明日我找萧慎问一下。” “除了宋惠和与康淑妃，琼章夫人之外，其他人的意思都想要从宫里出嫁，让我给她们挑一个人。别人也就罢了，勾淑仪与阮淑容家里难道还能不管她们？” 东宫当初那几个，是因为进东宫的时候，就是明太妃那时候暗中挑的人，所以家里头对着她们并不多看重，她们选择不回家里一点也不奇怪，但是勾淑仪与阮淑容不一样。 当初勾淑仪的事情她沟通过，那时候勾淑仪的态度还有些两可，没想到这次倒是这么坚定，就很奇怪。 “如果回去了也会管，但是大多会嫌弃她们丢人，要么是找个低门户嫁出去，要么就是送去姑子庙。”寒星澜说着就皱起了眉头。 容落歌闻言就道：“难道是你主动让她们回家也不行？” 寒星澜看着容落歌不开心的样子，就轻声说道：“清官难断家务事，只要她们回了家，我便是皇帝，有些事情也不好插手。” 容落歌默了一下，也是，后世大清朝的公主想要跟自己的驸马过夫妻生活还得看嬷嬷的脸色呢，那可是皇家公主，谁能说清朝的皇帝没有大权？ 更何况这个时空的皇帝权柄还被限制，寒星澜这才夺回大权，不可能为了几个后妃，再次跟世家起冲突。 也不能排除这些世家们把心中对皇帝的愤恨转移到这些女子身上，若是再过几年，寒星澜彻底把皇权牢牢地掌控住，那时候这些人肯定不敢瞎比比，但是现在还不行。 她轻叹口气。 寒星澜都给逗笑了，“你愁什么，你现在能放她们出去，还认认真真给她们找婆家，这对她们已经是仁至义尽。” 若是以他的心思，为了避免麻烦，把这些人往别宫一送，就完事儿了。 但是显然她的皇后是个心肠软的人，他也只好随着她的意思，安她的心。 容落歌听着寒星澜的话，知道两个人之间有些事情三观还是有些不同，毕竟差距了几千年的时空。 寒星澜能这么做，其实已经是很厚道了，他是皇帝，把自己的妃子送出去嫁人，这对一个皇帝来说，脸面多少有点不好看。 想到这里，她也不纠结了，看着寒星澜说道：“那我就给她们好好地挑个人家，也算是对得起她们了。” “你这样想就好了。”寒星澜看着容落歌，“早些休息吧，你现在双身子的人，也不能太过辛苦。” “好。”容落歌笑着应了，躺下后忽然又问了一句，“你去看康康了吗？今天他还跟我说想你了。” “这小子就没有不想我的时候，他的嘴不知道跟谁学的，油嘴滑舌。” 容落歌深以为然，这才多大，话还没说利索，就知道哄人了，长大了不得了，哄小姑娘肯定特别在行。 他们夫妻总不会养出个花心萝卜吧。 容落歌跟寒星澜这这么一说，就听寒星澜说道：“这有什么，他以后会是太子然后会坐上我的位置，天下美人都是他的。” 容落歌：…… *** 春闱放榜之后，寒星澜很是高兴，确实挑选出了不少人才，把这些人安排到各地上任之后，紧跟着他就当朝宣布了解散后宫的事情。 朝里朝外都炸了。 但是兵部尚书康进思，骠骑将军付日章，还有低调官复原职的宁远侯都大力支持，甚至于立刻表态将自己的女儿接回家再嫁人。 寒星澜当着众人说得很清楚，他与皇后情深意笃，从东宫时便感情深厚，且不管是东宫选进去的人还是登基后选妃，所有进后宫的人，皇帝正大光明的说这些人他一个都没动。 众人：…… 就是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 皇帝你不嫌丢人吗？ 但是显然，他们的皇帝陛下不仅不觉得丢人，还觉得这是他对皇后一腔深情的有力证明。 总之一句话，除了之前领头要把女儿接回去的几家之外，其他人皇帝会给她们赐婚，从皇宫出嫁。 其他几个接回去的人，等到出嫁时，皇帝也会备上一份厚礼送她们出嫁。 这也算是补偿。 这样的补偿，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整个京城都在议论此事，炸了锅了。 就在这个时候，容岩第一个站出来，前往康家提亲，求娶已经不是康淑妃的康姑娘。 康家还同意了。 容岩那是皇后的弟弟，虽然说是断了关系，但是这几年楚夫人与几个孩子一直与皇后交好没少往来，现在容岩求娶康华露，又想起当初康华露在宫里的时候，就很受皇后重用，好像也不是那么意外了。 有了康华露定下婚事在前，大家对陛下所言就相信了，若康华露还不是完璧之身，容岩能求娶？ 紧跟着皇帝又给其他没有被娘家接回的嫔妃挨个赐婚，全都是萧慎手下的人，个个都是有战功在身的才俊。 容落歌最近就一直忙这件事情，康华露与容岩的婚事不着急，先定下来，迎亲还要等一等，因为宫里这些不能回娘家的先嫁人是要紧的事情。 她特意让明玉华跟萧慎说清楚，一定要是手下人自己愿意娶，不能强求，把人娶进门就要好好对人家，要是她以后听闻什么夫妻失和，原因要是女方她就不追究，若是因为男方嫌弃导致，到时候她一定会给这些人做主。 容落歌把话说得很清楚，萧慎那边自然是慎重对待，挑选出来的都是心甘情愿愿意娶的。 能选进后宫的，那肯定容貌不俗，能在宫里熬这么多年，性子肯定有可取之处，他们这些人刀枪血影里杀出来的，就想娶个知书达理的美娇娘，这不是刚刚好吗？ 至于娘家…… 那不重要，他们都是武官，升迁靠的是自己的本事。 第392章 温柔乡 因为人太多，再加上新郎官都是武官，容落歌就决定给他们举办个集体婚礼，多热闹啊。 寒星澜就没听说过集体婚礼这种事情，但是好像很不错的样子，于是大笔一挥就同意了。 礼部主办此事。 礼部尚书：…… 活了这么大，就没办过这么离谱的事情，让他主持皇帝的嫔妃再嫁事情就很离谱不说，居然还是集体的，他很忧伤还要装出很高兴的样子。 集体婚礼举办的很是热闹，皇后因为有孕在身虽然没有亲自主持礼仪送她们出嫁，但是每一个人都给准备了丰厚的嫁妆，还让她们身边服侍的宫人作为陪嫁跟过去继续服侍，这种待遇也真的是很看重的意思。 因为此时，京城一连半月都很热闹，到处都在说此事，着重宣扬陛下对皇后的痴情，以及皇后的宽厚大度。 世家们：…… 把皇帝的妃子嫁出去，这叫宽厚？ 他们几乎都不认识宽厚是什么意思了，再一次证明皇后果然不是一般人，手段了得啊。 不仅有本事，还这么有心机，如今后宫都被清空了，这以后…… 储君的位置再也不会跑到别人碗里去了。 容落歌才不去管别人怎么说，因为紧跟着就要办容岩的婚事，楚夫人因为此事接连进宫，每次都是喜气洋洋。 相比之下，镇国公府的气氛就真的是如同数九寒天。 容衡坐在书房里，失神地望着外面的天空，就在刚刚，他与狄月奴又吵了一架，如今俩人吵架已经是家常便饭。 想起以前时，他们每次见面都浓情蜜意，不要说吵架，便是红脸都不曾有过。 自己为了她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但是现在又得到了什么？只有抱怨，不停地抱怨。 他视如敝履的大女儿做了皇后，如今皇帝更是对她情深义重，甚至于解散了后宫，以后储君的位置只能是他外孙的，但是他们不会认他这个外祖父的。 自己的长子成了永安伯，与自己断绝了关系，如今又要娶了康进思的女儿，以后的前程肯定会越来越好。 但是狄月奴给自己的生的孩子呢？ 他最看重的容朗，现在整天喝酒浇愁，不务正业，最喜爱的女儿被明太妃送去庄子上关着，他想把人接出来，但是明太妃丝毫不给脸面。 他又被陛下厌恶，与皇后翻脸成仇，哪有什么脸面求陛下帮忙。 不知不觉的，这一生一路走下来，如今竟然落到了这种地步。 如今为了更体面的活下去，他不得不答应狄月奴的要求，与青玄国的人私下勾结…… 容衡的脑袋很痛，他不想这样做，不想背井离乡，但是众叛亲离，他便是留下还能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了。 原本，他应该有更好的人生的，全都毁了。 容岩娶妻那日排场很是盛大，给足了康家面子，康进思夫妻高高兴兴地送女儿出嫁，这几年他们提心吊胆啊，如今在这块大石终于落地了，以后女儿也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了。 *** 火辣辣的日头顶在头顶上，又到一年酷暑时分，自从陛下收回各世家名下的土地之后，每年都会有逃奴回乡。 当年这些人可都是正经八百的百姓，因为流离失所，兵祸加身，为了活下去，不得不依附世家大户为奴。 各处逃奴各归其所，因为有些人知道的消息很晚，而且朝廷要将所有土地全都重新丈量一遍，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完的，如今三年过去了，总算是有了个头绪。 陛下新出了安民令，只要百姓重回原本户籍之地安家，就会重新分给他们土地，便是妇人也有会有土地，不过是男子的一半之数，与此同时，交给朝廷的赋税也大大减少，不仅能活下去，只要持家有道，小日子很快就能过得红火起来。 安民令一出，各地都很是慌乱了一阵子，因为很多流民都是落在哪里就留在哪里，现在能回自己的老家，还给分地，这样的好事哪里找？ 甚至于，有些府县富裕的，还会给大家分一些盘缠，不知多少人对着京城的方向磕头。 若无处可去的，也可以加入军屯，听说军屯是皇后娘娘提出来的，只不过入了军屯的人，以后当兵的可能性极大，只要朝廷打仗，这些人就会是朝廷大军的预备役，哦，对，预备役这个词也是皇后娘娘说的。 人都活不下去了，只要能有口饭吃，入军屯就入军屯。 入了军屯好处也不少，粮种耕具都有各地府县准备，地里种出来的庄稼他们与官府也是六四分，这样的好事哪里找？ 所以这道安民令下来，整个鸮国都震动了，全国各地都有百姓背着行囊拖家带口回自己的户籍地，回老家，能分地，减税赋，好日子就要来了。 鸮国与青玄国接壤之处，萧慎的大军正准备渡河，河面上桅杆密密麻麻连成一片，大大小小的船只整装待发。 从去年就开始攻打青玄国，如今总算是要打到头了。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运送辎重的大小船只有序出发，源源不断的送到前线，数之不尽的粮秣，为征伐青玄国的大军提供有利保证。 萧慎率领的骑兵为先锋，一人双马，背负长弓，所过之处，敌人闻风丧胆。 京城里收到战报，兵部尚书面带喜悦脚步匆匆的去求见陛下。 “康大人，瞧你满面笑容，可是萧大将军有捷报传来？”有人拦住康进思笑着问道。 康进思哈哈一笑，“萧大人已经攻进敌人都城，青玄国主负伤逃走，叛国的镇国公夫妻被青玄国主扔下死于阵前。” 众人闻言顿时叫好，真是大快人心，那容衡明明是鸮国人，却受敌国和亲公主的蛊惑叛国，简直是罪不可恕，如今也算是罪有应得。 康进思不再理会众人，脚步匆匆前去求见陛下，这个好消息一定要回禀陛下。 此时，寒星澜才刚从温柔乡起身，最近又是安民令，又是与青玄国开战，神经绷得太紧了，难得有机会与自己的皇后温存。 只可惜，还不等他多享受一会儿，康进思就求见。 寒星澜：…… 容落歌起身披上衣裳，满脸的笑容挡都挡不住，康大人真的是越来越勤奋了。 第393章 大结局 容落歌翻个身，半靠在寒星澜身上，故意放缓了声音对着寒星澜说道：“陛下真是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呀。” 寒星澜对上容落歌戏谑的目光，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便吻了上去。 帐中暖香扑鼻，二人颈项交缠，若不是想着康进思还在等着，寒星澜一定狠狠地把她压在身下，好不容易分开身形，他吸口气，不去看落歌那憋不住的笑容立马起身穿衣。 容落歌靠着背后的软枕看着寒星澜穿衣，这几年他勤锻炼，并没有变得身材走形，依旧高大健康，一身龙袍上身，比当初他初登基时气势更足。 这人真的是越来越有魅力。 寒星澜脚步匆匆去了前朝，容落歌也起身更衣梳妆，对着铜镜中的自己一时也有些恍惚。 来到这个时空已经这么多年，她已经很久没有认真仔细打量自己的容颜，孩子已经生了两个，但是岁月在她的脸上并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现在的她依旧貌美如花。 对着镜中的自己，容落歌浅浅一笑。 青玄国被攻下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后宫，容落歌长舒一口气，在知道容衡与狄月奴在阵前身亡的消息，也只是微微一愣，随即就放在了脑后。 楚夫人进宫求见皇后，见到皇后第一句话就是，“他死了，娘娘。” 容落歌看着楚夫人的神色，竟然从中看出一丝难过的样子，她不由愣了一下。 楚夫人满腔的话不知道跟谁说，现在见到皇后娘娘，居然一下子就说了出来，“娘娘，你说我是不是贱得慌，听了这个消息居然还有点难过。” 容落歌没有说话，她知道楚夫人不需要她说话。 楚夫人果然自顾自地又说道：“娘娘，我曾恨他恨不得他立刻就死在我面前，但是现在他真的死了，我却想起以前我与他初相识的情形，曾经他对我也是很好的……” 容落歌微微叹口气，看着楚夫人捂着脸哽咽，这人都是这样，活着的时候恨不能剥皮拆骨，等人真的死了，那口怨气散了后，就不免想起他的好来。 楚夫人哭够了，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擦干眼泪，道：“让娘娘看笑话了，我真是不知道跟谁说，这才进宫胡言乱语，娘娘恕罪。” 容落歌看着楚夫人笑着说道：“夫人，你的小孙子如何？可得好好地教养他。” 提起自己的孙儿，楚夫人那点伤心立刻就飞走了，满脸笑容地跟皇后讲起小孙子的事情。 难过也许会有，但是人总会有新的目标活下去。 *** 斗转星移，光阴似箭，又是一年新春。 寒星澜在前朝大宴群臣，容落歌在后宫招待命妇。 宫廷中的宫灯次第点亮，华灯照亮了这夜色。这偌大的皇宫宛若苏醒的巨兽，怒张双目，睥睨世人。 新年大朝第一日，群臣列班，穿过披甲的禁卫仪仗，整齐有序等待圣驾。 天方破晓，第一缕阳光照在宫门之上，庄严肃穆的韶乐响起，天子仪仗出现在众人面前。 百官拜伏，山呼万岁。 立在丹陛之上，寒星澜凝视着乌压压的群臣，六部百官，文臣公卿，所有人此时此刻都在顶礼膜拜。 这一场朝宴，从清晨一直到日暮，群臣尽欢，百官散尽之后，寒星澜回了凤仪宫。 容落歌一身常服坐在那里，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望去，看着寒星澜缓步走进来，脚步似乎有些不稳当，她起身迎了上去，“这是喝了多少？” 每年新春大朝宴总是要喝得醉醺醺的回来。 “新年朝宴，难免如此。”寒星澜握着容落歌的手走了进去，挨着她坐下，长长地松了口气。 容落歌让人送上解酒茶来，伸手递给他，轻声说道：“你如今年岁渐长，可不能跟年轻时一样，这酒还是少喝一些。” 寒星澜忙点点头，他便是身为天子，面对封疆大吏，朝中重臣也要给足面子。 “康康的婚事你有什么打算？”寒星澜看着容落歌问道。 容落歌听着寒星澜提及儿子不免也有些头疼，“这小子自己有主意得很，上回还跟我说自己心里有主意，现在再问又没动静了。” 寒星澜闻言不由一乐，“太子的婚事非同小可，你不要由着他胡闹。” “我知道，只是他自己现在还没想着定下来，不如再等等看，毕竟现在还小，过两年再成亲也使得。”容落歌还是希望儿子能娶一个儿子喜欢的女子，就是这小子嘴巴紧得很，不知道对哪家的姑娘心生喜欢。 “平安的婚事你有什么打算？”寒星澜问起了小儿子，当初生他的时候容落歌难产，这孩子生的艰难，容落歌也受了大罪。 难产伤身之后再也没能生育，不过好在有两个皇子，朝臣也没人不识趣地上书。 “平安的婚事更得往后看看，这孩子安静得很，我看着一门心思喜欢读书，现在哪里有慕艾之心。”容落歌也发愁。 生的两个儿子，长子胆大做事情雷厉风行，幼子体弱性子安静，两兄弟截然相反的性子，做任何事情都是背道而驰。 寒星澜拉着容落歌一起靠在软枕上，轻声说道：“太子自己有主意，你多关心些平安，这孩子太不爱动了，指着他自己去找喜欢的姑娘，估计就得一辈子打光棍了。” “有你这么说儿子的吗？”容落歌轻轻锤了他一下，忽然察觉到不对劲，侧头看着身边的人，“是不是康康对你说了什么？” 不然的话，以寒星澜的性子，不可能把太子的婚事这么轻易抬手放过。 寒星澜轻笑一声，“就知道瞒不过你，太子看中了萧慎的女儿。” 容落歌：…… 她记得萧慎的女儿性子肖父，弓马娴熟，七八岁的时候就能跟着父亲进山打猎，那孩子她还曾叹息生错了性别，若是个男儿，肯定能如她的父亲般威名远扬。 “真的假的？”容落歌还有点不信，她一直记得康康曾经很嫌弃人家像个假小子，因此还把人小姑娘气哭过。 那一回，她还罚他思过禁足三日。 “你不喜欢萧慎的女儿？”寒星澜认真的想着，若是落歌真的不喜欢，这婚事就罢了。 儿媳与自己媳妇之间，他肯定偏心自己媳妇。 “没有不喜欢，我就是觉得这俩孩子的性子都有些要强，这要是拴在一起，不知道这日子会不会过得鸡飞狗跳的。”容落歌嘴角抽了抽说道。 “这有什么，若是萧慎的女儿真的不像样，到时候就给康康多选几个人送到东宫去便是。”寒星澜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 容落歌跟寒星澜掰扯不清楚，寒星澜对她虽然是从一而终，但是在对待孩子的婚事上，依旧是古人的思维，并不觉得他自己对婚事忠诚，就得要求儿子也这样做。 在寒星澜的思维里，儿子是否喜欢最为重要，儿媳若是能与太子伉俪情深他赞同，若是小夫妻感情一般，他当然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不开心。 一个儿媳妇不能哄自己儿子开心，那就多选几个送过去，总有一个能让儿子喜欢的。 容落歌就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就只好跟儿子说，娶媳妇是大事儿，不能轻易选定，要挑一个自己喜欢的，品行俱佳的，娶进门就要好好地待人家。 也不知道儿子能不能听进去，但是到了康康娶亲，已经跟当初寒星澜不一样。 寒星澜那时候不受先帝喜欢，没多少人愿意把自己的女儿送进火坑，但是康康不一样，他这里就是烧得滚烫的热灶，多少人费尽心思想要把自己的女儿送进东宫。 所以，关于太子妃的位置，容落歌也是慎之又慎。 “你这话说的。”容落歌看了寒星澜一眼，不知道怎么吐槽。 寒星澜大笑一声，把人抱在怀里，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康康与我们不一样，落歌，你与我这样的感情是极为难得的，患难与共的情分是无法磨灭的。康康顺风顺水地长大，对待感情自然与我们不一样，你不能要求儿子与我们一样，这对他也不公平。” 容落歌轻叹口气，“儿孙自有儿孙福，我才不管那么多。” 若是萧慎的女儿有那个本事能让康康对她不变心，那是她的本事，若是不能，只要不出现让她不能忍受的事情，她也不会插手儿子的婚姻。 不知不觉地，她也要当婆婆了。 “忽然发现，我好像也要老了。”容落歌叹口气。 “胡说。”寒星澜翻起身盯着容落歌，这一看就发现一个事情，怎么自己媳妇好像都不见老呢？“你连条皱纹都没有，正值年轻美貌。” 容落歌知道他哄她，但是还是很开心，“怎么没有，是你没看到。” 她很爱笑，眼角都有笑纹了。 “那你在我心里也是最美的。”寒星澜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没忍住拿过镜子来照一照，这一看就堵心了，连年朝政烦心，他这一脸的沧桑，好像跟落歌都是两辈人了。 容落歌被寒星澜的吐槽给逗得直不起腰，他不知道，他现在这个样子，是后世小姑娘很喜欢的帅大叔的样子。 她也很喜欢。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容落歌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逐渐的衰弱，太子已经娶妻生子，小孙子也成了少年的模样，寒星澜决定禅位给太子，自己带着落歌出去走走。 他这一生经历过很多事情，他无愧于天下百姓，无愧于皇室列宗，唯独觉得亏欠落歌。 禅位之后，寒星澜带着容落歌出行，寒翀送他们出京。 父皇母后一辈子恩爱，如今父皇带母后游山玩水休养身体，他这个做儿子的自然要支持。 晨曦之下，他看着父皇牵着母后的手上了车，马车缓缓滚动，扬起片片黄尘。 这一瞬间，寒翀转身看向身边的人，萧韵似乎感觉到什么，抬起头对上寒翀的目光，微微挑眉问道：“陛下，有事？” 寒翀看着自己选的媳妇，默默梗了一下，温柔似水的媳妇，这辈子自己是无缘了。 目光落在自己的儿子身上，等这小子长大，他也能撂开手，像父皇带着母后一样，他也会带着自己媳妇游山玩水。 母后说，人生漫漫，能找到志趣相投的伴侣不容易，得到了要珍惜。 想起自己追妻路上挨的打，母后说得对，是要珍惜。 珍惜自己曾经挨过的打，若是喜新厌旧，对得起自己受的罪吗？ 一辈子很长，也很短，这样走下去也很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