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攻]天与暴君的幸福婚约》
2. 02步入牢笼
清晨的薄雾笼罩着禅院家的庭院,露水在枯草上凝结成珠。
一身藏青色和服的甚尔站在廊下,他的行李很少,只有一个简单的包袱,里面装着几件换洗衣物和用顺手的两把咒具。
按理来说,甚尔认为自己是去入赘的。
但直到刚才,他彻底愣神的前一秒钟,现在的前一分钟——
他才从管家嘴里听说了:即将与他结婚的对象并非是间桐家的某位小姐,而是间桐家未来的当主。
间桐士郎。
昨天脏砚来禅院家,是要为自己的孙子求娶妻子。
“那为什么会选择我!?”
他看不出来我是男的吗——
“间桐大人看好了您的天与咒缚特性,性别他说并不强求。”
“开什么玩笑!我也是男人,怎么可能嫁给……”
"甚尔少爷,车已经到了。"仆妇的声音从院门外传来。
禅院甚尔表情狰狞,嘴里却说出:
“知道了,我准备好出发。”
完全口不对心的话。
他无法控制自己地走出去,停车坪里停着一辆黑色轿车,一名司机正站着等候。
"甚尔少爷,我是间桐家的司机山田,请上车。"
穿西装的男人站在车旁,语气恭敬却疏离。
甚尔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他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上,斑驳的光影让他想起小时候偷偷爬上屋顶看的星星。
那些夜晚,他总幻想着有一天能逃离这个牢笼,找到属于自己的自由。
而现在,他终于要离开了,却是以另一种囚徒的身份。
车子缓缓驶出禅院家的大门,甚尔透过车窗看着渐渐远去的宅邸,他摸了摸肩膀上的蝴蝶印记,那里传来细微的刺痛,仿佛在提醒他即将面对的命运。
“甚尔少爷,”司机突然开口,“间桐家...是个很特别的地方。”
甚尔从后视镜里看到司机的脸,仿佛虚假的泥塑般麻木异常。
“您要小心。”
甚尔点点头,没有回答。
他不知道这个司机有什么目的,但这些警告对他来说已经太迟了。
车子驶入市区,街道两旁的行道树都随着越发寒冷的温度,逐渐干枯凋敝。
枯叶随风卷起,甚尔想起间桐脏砚说过,婚礼将在下个月举行。
那时候,就是冬天了。
“甚尔少爷,”司机再次开口,这次声音更低,"如果您想逃...现在还有机会,我可以帮你...”
禅院甚尔惊讶地看向司机。
在那个冷漠的虫师家族里,居然还有人愿意帮助他?
“谢谢,”他说,“但我没办法逃离。”
不是因为接受了命运,而是因为知道逃跑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他还没找到对抗蝴蝶的办法,现在的他完全身不由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车子穿过了市区,周围的景色渐渐又变得荒凉起来。
远处,一座阔气宅邸隐约可见,那就是间桐家。
西式风格的宅邸笼罩在薄雾中,乌鸦在枯树上发出刺耳的叫。
甚尔站在大门前,沉重的铁门缓缓打开,一个走路姿势有些异常的男人,刚好从里面出来,与他擦肩而过。
禅院甚尔有些惊讶,以他的眼力,能看清对方兜帽下布满半张脸的伤疤。
跛脚的男人也与山田错身而过,这名司机忽然打了个冷颤,捂住额头。
“进去吧,有人在等你。”
留下一句莫名奇妙的话,男人一步一步走开了。
铁门在身后缓缓关闭,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甚尔站在间桐家的庭院里,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
这应该不是错觉,周围一定存在着某种结界,只是他身上有标记,才没有触发。
这座宅邸像一头蛰伏的巨兽,张着血盆大口随时静候猎物来访。
他回头看了眼铁门外,司机的身影已经消失。
没有任何人接引他,就像在禅院家,也没有任何人送他。
甚尔握紧了手中的咒具,他深吸一口气,朝着宅邸的正门走去。
如果说禅院家是古老和风,间桐家就像西方的城堡。
脚下的石板路布满裂痕,缝隙中长满了暗红色的苔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腻的腐臭味。
甚尔每次想要止步观察周围,肩膀上的蝴蝶印记就会发烫,仿佛在警告他不要停下。
正门虚掩着,没有出现哪怕一个仆人。
甚尔推开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一条昏暗的长廊,长廊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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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上挂着古老的油画。
"欢迎来到间桐家。"
一个稚嫩的声音突然响起,甚尔猛地转身,看到一个紫发少年站在楼梯上。
少年约莫十岁左右,穿着整洁的西装,打着领结,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
“你就是甚尔对吧?我从早上就在这等你了。”
一副看乐子的表情,少年高高在上地说:
“我是间桐慎二,间桐家这一辈的长男,未来和你结婚的人是我的堂兄弟,你作为他的未婚妻应该叫我……”
“我不是谁的未婚妻。”
甚尔睥睨着这个小鬼,冷冷地说:“这只是家族间的交易。”
被他的杀气慑到,间桐慎二有点后悔给自己找这么个任务了,干咳一声:
“可是爷爷说,你已经接受我们家的信物。”
他的目光落在甚尔身上,表情越发古怪。
“那只蝴蝶怎么样,很漂亮吧?”
虽然绝对不是好东西。
甚尔下意识摸了摸肩膀,那里的印记正在发烫。
“跟我来吧,”间桐慎二示意他:“我带你去你的房间,可以休息一下。"
甚尔没有动,只是盯着他。
“你在害怕吗?”紫发少年突然笑了,“不用担心,我会好好照顾你的,毕竟..……”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深邃。
“你是这个家里未来最重要的玩具啊。”
甚尔感觉呼吸一窒,这个少年果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关于蝴蝶他似乎知道什么。
“我确实有点累,”他想了想说:“带我去房间吧。”
甚尔决定暂时顺从,观察这个诡异的家族,并保持最高的警惕心。
间桐慎二在前面带路,走廊两侧的房门都紧闭着,但甚尔能听到里面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无数虫子在墙内爬行。
“这里就是你的房间了。”
间桐慎二推开一扇门。
“希望你喜欢。”
甚尔走进房间,发现里面的布置异常奢华,沙发、壁毯、吊灯,但处处透着诡异。
壁毯是深红色的,上面隐约可见翅膀的图案。
床上铺着黑色的丝绸床单,枕头边放着一个精致的鸟笼。
里面关着一只红色的折纸蝴蝶。
3. 03小未婚夫
甚尔站在房间中央,目光死死盯着那个鸟笼。
笼中的纸蝶栩栩如生,翅膀上隐约可见细密的纹路,仿佛真正有生命一般。
“喜欢吗?”
间桐慎二靠在门框上。
“这可是士郎特意为你准备的礼物。”
甚尔没有回答。
他感觉肩膀上的印记与笼中的纸蝶产生了某种诡异的共鸣。
“这只蝴蝶看起来多美啊,”间桐慎二感叹地看着鸟笼,“但它永远都飞不起来了。就像你一样,甚尔君。"
禅院甚尔动作微顿,他明白了,这个房间,这只纸蝶,都是间桐家给他的下马威。
“我要休息了,”他冷冷地说,“请你出去。”
间桐慎二耸耸肩:"好吧,不过提醒你一下,午餐时间是12点,士郎说要亲自为你准备欢迎宴。"
说完,他转身离开,关门时故意发出很大的声响。
甚尔立刻检查房间,不出所料,窗户被封死,门从外面反锁。
他成了真正的囚徒。
甚尔走到鸟笼前,仔细观察那只纸蝶。
在昏暗的光线下,纸蝶的翅膀似乎在微微颤动,他伸手想要打开鸟笼,肩膀上的印记却突然传来剧痛。
“啊!”他忍不住痛呼出声,踉跄着后退。
纸蝶活了一样在笼中疯狂扑腾,翅膀上的纹路发出诡异的红光。
甚尔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体内蠕动,仿佛无数细小的虫子在血管中爬行。
他跌坐在床上,冷汗直流。
这时他才发现,床单上的黑色丝绸并非纯色,而是用极细的银线绣满了空洞的蝴蝶图案。
这个家族——
刚才的少年、间桐脏砚、还有他所谓的“未婚夫”,都隐藏着可怕的秘密。
他不能认输。
从今天晚上开始,必须时刻警惕,在被秘密彻底吞噬之前,找到反击的机会。
甚尔将自己的行李打开,里面有一把短刀形态的咒具,他塞进和服袖子里,从外面完全看不出来。
房间里的用具虽然都是鎏金,看似华丽奢侈,但实际没有什么对现状有用的,甚至连本书都没有。
甚尔一直坐在那发呆,直到钟表的指针终于指向最上方。
吱呀——
门外出现解开反锁的声音,一个模糊的女声说道:
“甚尔少爷,请到二楼用餐。”
甚尔快走几步推开门,只见一个僵硬的背影,穿着女佣的衣服,正从楼梯拐角下去。
他追上去抓住对方的肩膀,想要问些关于间桐家的事,然而女佣混浊的眼珠回视他,表情麻木不仁,只重复着一句话。
“甚尔少爷,请到二楼用餐。”
甚尔无言松开了对方,而女佣没有任何反应,继续去做刚才没做完的事。
他终于知道,这里为什么大部分时间都见不到佣人了。
“你在可怜她吗?”
一个声音突兀地出现。
甚尔猛地转身,看到间桐士郎不知何时出现在走廊尽头。
对方还没有自我介绍,但甚尔就是知道,他是他。
少年十岁左右,红色短发,穿着整洁的和服,神情沉稳庄重,与年龄十分不符。
“她们都是自愿的。”
间桐士郎缓步走近,仰视着甚尔,像是在判断他的表情。
“为了追求永恒的生命,甘愿成为爷爷的傀儡,就会变成这样。”
甚尔后背发凉,他想起刚刚这个女佣,眼神动作,根本不是活人该有的样子,又想起自己身上的标记。
“间桐脏砚对她们做了什么?”
甚尔忍不住质问,他也正在被控制着,不安此刻已经达到了顶点。
间桐士郎歪着头,露出困惑的表情:
“只是给了她们想要的东西而已。永生,难道不是每个人都渴望的吗?”
他伸出手,掌心躺着一只红色的纸蝶。
“就像这只蝴蝶,它永远都不会凋零,永远保持着最美的样子。”
甚尔感觉一阵恶寒,这个少年看起来人畜无害,但他能感觉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危险气息。
肩膀上的印记又在发烫。
他意识到,少年不仅仅是在说这些女佣,更是在暗示他的命运。
“我不需要永生,”甚尔冷冷地说,“更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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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谁的傀儡,把我的控制解开。”
红发少年的笑容消失了。
“我是间桐士郎。”
少年向他走来,甚尔警惕地向后退。
“你就是爷爷为我选择的未婚妻?”
“……我没同意,来这里只是为了应付家族,谁会给乳臭未干的小鬼当老婆?”
直到背抵在墙上,甚尔也没有改变之前的说辞,他的手按向藏在袖中的咒具。
“你和之前那些未婚妻不一样,有点不听话呢,”少年困扰地歪头,“是因为是男人的缘故吗?”
少年的语气天真,但那双紫色的眼睛却深不见底。
“也罢,没关系,”少年突然笑了,“等到了床上,我会好好教导你遵从的。”
甚尔不由瞳孔地震,这小鬼在说什么?!
间桐士郎对他伸出右手。
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他拼命想要夺回身体的控制权,却像是被蛊惑了一样,任由少年牵起他的左手。
自己竟然像提线木偶一样,被一个小鬼给操纵着——
咒具猛地出鞘,锋利的刀刃划破间桐士郎幼嫩的手掌。
呲!
鲜血滴落在地板上。
无论前方等待他的是什么,甚尔都不会再任人摆布。
即使要坠入地狱,他也要拉着那些将他推入深渊的人一起!
间桐士郎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惊讶地看着伤口。
“真有趣,”他笑了笑,“你比我想象的还要有意思。”
想趁间桐脏砚还未出现,甚尔打算借机逃走,可他的浑身关节却突然像上了锁一样,竟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你很害怕爷爷吗?你以为他是这个家里最强的?”
间桐士郎在黑发青年面前站定,踮起脚用手指摸了摸对方惊慌的脸。
“其实我可以很残酷地对待你,让你失去手脚、眼睛、耳朵,每天只能对我求饶撒娇。”
“不过我不会那样的,你也不想吧?”
放开对青年的禁锢,间桐士郎转身走向楼梯。
“来吧,午餐已经准备好了,让我们先好好享受这场家宴吧。”
4. 04家庭聚会
甚尔站在原地,浑身的血液仿佛在倒流,寒意从脊背窜上心头。
间桐士郎的话像毒蛇缠绕在他的耳边,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温柔。
这个看似天真的少年,竟能轻描淡写地说出如此残忍的话。
甚尔意识到,自己面对的不仅是一个疯狂的家族,更是一个比他想象中还可怕的对手。
“怎么?不想来吗?”
间桐士郎回头瞥了他一眼,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还是说,你想让我用更‘特别’的方式邀请你?”
肩膀上的印记逐渐传来灼痛,仿佛在提醒自己:如果不配合,对方很可能会像对待那些女佣一样,将他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甚尔咬了咬牙,强迫自己迈开步子,跟着对方走向餐厅。
餐厅位于宅邸二楼,华美的银灰色窗帘紧闭,隔绝了外界的光线。
墙上挂着几幅巨大的油画,画中人物的眼神仿佛在注视着每一个进入这里的人。
长桌中央摆着一盏烛台,烛光摇曳,在墙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请坐。”士郎指着长桌的一端,“爷爷马上就到。”
在指定的位置坐下,甚尔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的咒具。
烛火在银制餐具上跳动,映出他紧绷的面容。
很快,餐厅的门再次被推开,间桐脏砚拄着拐杖进来,浑浊的眼睛扫过甚尔。
“欢迎你,甚尔君,”老人在主位坐下,声音沙哑而缓慢:“希望你在这里能习惯。”
他眼眶深陷,目光在甚尔和士郎之间游移,最后停留在甚尔身上。
“士郎是我最器重的孙子。”
脏砚缓缓说道,语气中带着某种令人不安的期待。
“结婚后,你要和他好好相处,老朽也盼望能早日抱上重孙子……”
噗。
甚尔惊怒交加,但还没等他做出反应,旁边传来一阵可疑的喷水声。
士郎将水杯挪远,干咳了一声,语气中带着无奈:“没必要这么着急吧,爷爷?我们都还很年轻。”
这时,厅外忽然传来一阵冷笑,打破了室内短暂的沉寂。
“老头子既然这么闲,不如干脆再给我生个弟弟,重振这该死的家业,也好过天天在外面过继外人充当门面吧。”
这堪称大逆不道的发言,瞬间震撼四座。
禅院甚尔愣住了。
是谁?竟敢如此直言不讳,但不得不说,这话听起来真是痛快!
“哼,雁夜,没用的家伙。”
间桐脏砚收回目光,语气中满是不屑。
“还回来做什么?”
走进来的灰发男人,正是早上与甚尔擦肩而过的那个。
间桐雁夜放下兜帽,露出半张毁容的脸孔,冷冷盯着脏砚:
“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你开出的条件,我明明都办妥了,为什么小樱还在地窖学习魔术?”
“嚯,是谁告诉你的?”
脏砚的瞳孔微微收缩,像某种昆虫般闪烁着诡异的光。
“回答我,别转移话题!”
雁夜猛拍桌面,脸上的愤恨没有丝毫掩饰。
餐厅的气氛瞬间凝固,甚尔看着这个突然闯入的男人,对方虽然外表颓然狼狈,但眼中却燃烧着惊人的怒火。
“雁夜。”
脏砚慢悠悠地说,语气带着一丝嘲讽。
“你就是这样跟父亲说话的吗?”
“父亲?哈!”雁夜冷冷说道:“你少给我来这套,快把小樱还给我!”
士郎缓缓起身,走到剑拔弩张的两人中间,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
“请您冷静一点,小樱马上就来了。”
“与你无关!”
雁夜一把推开少年,目光死死盯着脏砚,仿佛要将他撕碎。
“父亲——”
“说了让开!”
脏砚苍老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只是轻轻敲了一下拐杖。
瞬间,整个大厅的烛光变得惨白,仿佛被某种力量抽走了所有温度。
这是?!——
甚尔死死按压肩膀,感觉有什么活物在体内苏醒了,正从肌肉游走到五脏六腑,带来难以忍受的刺痛。
雁夜的情况更糟。他的身体突然僵硬,极度痛苦地捂住胸口,直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你……做了什么?”
他艰难地挣扎着,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不甘。
脏砚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儿子”。
“我给了你力量,你却想用它来反抗我,真是可笑,雁夜。”
雁夜的皮肤下,无数细小的虫子正在蠕动,像蚯蚓般在血管里爬行,他惨叫出声,痛得在地板上打滚。
“甚尔君,”脏砚突然转而看向甚尔,“今天的事让你见笑了,这个人,就是不听话的下场。”
甚尔咬紧牙关,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他体内的异物也开始活跃,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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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疼痛如同某只怪物的阵阵心跳,令他几乎无法呼吸。
“爷爷。”
士郎突然开口,语气平静得像是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让我来处理吧。”
脏砚看了他一眼,缓缓点头。
“也好,马上你就要成家了,是时候让你学习如何管理家族。”
红发少年站起身,走向被折磨的雁夜。
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只纸折蝴蝶,蝴蝶翅膀轻轻扇动,发出细微的嗡鸣。
“父亲……”
话音未落,脏砚便打断说:
“叛离家族的悖逆之人,已经不配做你的父亲,不要再用这个称呼。”
“是,爷爷。”
少年轻声应道,语气没有一丝波动。
“我让他先去休息一下。”
纸蝶轻轻飞落,停在男人的额头上。
瞬间,雁夜的身体停止了挣扎,眼神逐渐变得空洞,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气。
“这样就好,”叹了口气,士郎语气中带着某种感情,“您若能早一点听话,不就不用忍受痛苦了吗?”
餐厅内一片死寂,没有任何人做出回应。
木然站立的女佣们,以及从头到尾低着头一言不发的间桐慎二,都如同透明人一样立在那里。
空气压抑得令人窒息。
看着灰发男人空洞的眼睛,甚尔心中警铃大作,如果再不想办法,自己很可能也会变成这样。
士郎突然转向他,语气中带着某种试探。
“甚尔,你不会也像这个人一样不听话吧?”
甚尔摇了摇头,面无表情地回答:
“不,我很期待我们的婚礼。”
少年歪着头看了他一会,突然笑了:
“那就好,我相信我们一定会很幸福的。”
就在此时,餐厅的门外,一个穿着紫色洋装的小女孩沉默地站立在门口。
她有着和间桐慎二相似的紫发,但眼神中充满了漠然与麻木。
“樱。”士郎朝她招呼,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雁夜他特地来看你了。”
小女孩走了进来,目光在间桐雁夜空洞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看向爷爷和兄长们的脸色,仿佛在等待某种指令。
“甚尔君,给你介绍一下。”脏砚满是皱褶的脸上,笑意如黑洞般令人不安,“这是慎二的妹妹,樱。”
“以后,你和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5. 05白日幽会
叫做樱的女孩,举止沉默,像一具已被设定好所有行为的躯壳。
甚尔的目光微动,这就是间桐雁夜拼了命想要保护的人,看起来似乎是这个家族中微妙的一环。
对方露出的脖子和手腕上有细小的血痂,像是被什么东西啃咬过,不过没待他细看,士郎已经拍了拍女孩的头,介绍说:
“这是爷爷为我选择的未婚妻,樱,和甚尔打个招呼吧。”
女孩缓缓抬起头,目光与甚尔短暂交汇,她的嘴唇微微颤动,最终垂下头轻轻行礼说:
“我是樱…请多多指教。”
她的声音细若蚊吟,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它吹散。
“好了,”脏砚拍了拍手,“我们继续用餐吧,樱,你也坐下。”
女孩走到哥哥慎二的身边坐下,位于餐桌的最下首,始终低垂着头。
午餐在压抑的气氛中进行,甚尔强迫自己吃下每一口食物,尽管那些精致的菜肴在他口中如同嚼蜡。
他的目光时不时扫过周围,发现除了间桐士郎偶尔会发起个别话题,其他人都缄默无比。
这种被傀儡包围的悚然感……
上首老人随意动了动餐叉,甚至没有真的进食,干瘪的手指在枯木拐杖上轻敲了一阵。
“士郎,”脏砚突然说道,“有空带甚尔去花园走走,让他熟悉一下环境,这座宅邸以后也是他的家了。”
士郎站起身,恭谨地行了一礼:
“我知道了,爷爷。”
老人点了点头,在女佣的簇送下第一个离席。
“我饱了。”
看到脏砚一离开,慎二也是装都懒得装,刀叉一扔,毫不客气地走了。
只要他说走,旁边的樱立刻会跟上,兄妹二人同时离去,偌大的餐厅便只剩下士郎和甚尔两人。
厅门在后面缓缓关上,烛光在空荡的长桌上投下摇曳的影子。
“要回房间吗?”
少年表情平淡,仿佛堂兄的态度只是无关紧要的闹剧。
“不。”
甚尔扔下手中的餐具,目光上下打量着对方,冷冷的眼神透露出不善。
“那你想去哪里?”
“我要出去。”
少年眨了眨眼睛,有点无奈地瞪着他,提醒说:
“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不会在今天出去,而是早点回房间休息。”
甚尔不想搭理他,起身就往厅外的楼梯走去,抱着双肘的手掌,已经隔着袖子握紧了刀柄。
预想中的疼痛或控制并没有来临,少年用一种被打败了的表情,跟在他身后:
“我不会随便控制你了,麻烦别害怕我。”
甚尔一愣,眼皮不由自主跳动,忍着没回头痛揍这个小鬼。
两人很快走下一楼,穿过长长的走廊,这里的墙壁用的都是电灯,只有刚才的餐厅,似乎为了这次用餐的氛围,设置了大量烛台与花束。
“你喜欢间桐家吗?”
甚尔一个字也不想回答,这根本是就明摆着的。
少年像是自言自语,说道:
“但这就是间桐,来到这里,你会慢慢习惯的。”
出了别墅往后就是花园,沉闷的云让花海显得有些阴森。
也许要下雨了。
透过半人高的灌木,甚尔注意到,花园的外围种满了某种紫色的花朵,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幽甜的香味。
他忽然莫名地感到畅快和燥热。
“小心,别吸入太多。”
发现异状,士郎突然拉紧甚尔的手,他明显很熟悉这里,两人从花丛中最短的小径快速通过。
甚尔意识到不好,已屏住呼吸,但视野还是开始模糊。
紫色的花朵在风中摇曳,散发出异常的香气,他肩膀上的蝴蝶印记正悄然获得生命,似乎活了。
“别停下,”士郎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带着一丝意外和焦急,“这些花是情药的主材料,但普通人走进来也不会受到这种程度的影响……”
更何况还是以天与咒缚为代价获得最强肉/体的人通过。
强行控制住脚步,甚尔没有一头栽倒,反而提起眼前这个小鬼的领子,拎着他飞快越过灌木。
“喂!等——”
穿过重重香气陷阱,一大一小两人闯入一间玻璃温室,关上门,空气陡然清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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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尔深吸一口气,隔绝了外面让人头脑发闷的气味,体内的躁动有了平息的迹象。
他靠在温室的金属柱子上,喘着气问:
“这种东西……怎么会随便种在外面!”
士郎正在整理衣襟,表情有点郁闷,似乎很介意自己被未婚妻提着跑。
“那是梦见花,绽放时华丽无比,花期也很长,一般情况下是无害的,如果需要也能用于控制人的心智。”
甚尔厌恶地看着他:“你们就是用这些花来操控佣人?”
士郎摇头:“不完全是,花只是工具,真正能控制人类的是间桐家的虫术。”
甚尔想起自己身上的印记,不由握紧拳头:
“你们这些家伙,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士郎沉默半晌,忽然换了话题,反问甚尔说:
“你知道,我之前有过其他几任未婚妻人选吗?”
甚尔当然不知道。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结婚对象是个男人,就被决定了终身,被迫坐上陌生汽车来到这里。
禅院家像丢垃圾一样把他舍弃给了间桐家。
这一事实,让他从小就饱受磋磨所剩无几的自尊,再次感到压抑般的痛苦。
“那些女人不合格,爷爷说她们太过孱弱,无法承担间桐家沉重的命运。”
士郎歪着头,认真对他陈述:
“你的力量,甚尔,你特殊的天与咒缚,是我们间桐家这些年梦寐以求的东西。”
甚尔嗤之以鼻,冷笑说:“所以你们打算把我变成你们的傀儡?”
士郎摇了摇头:“不,我们希望你能成为我的妻子,间桐家需要你,我也需要你。”
甚尔表情一阵扭曲,脸都气青了,怒道:
“谁要做你的妻子?!臭小鬼,再敢说一次,我就把你给——”
刚见面就已经领教过对方的武力值,士郎在独自一对一的情况下,没有把握超出自己反应的极限。
但他仍然面无惧色,执拗地问道:
“那要怎样,你才肯答应我的求婚?”
“做梦吧,嫁给你这种小鬼,哈!这辈子都不可能!”
6.06笼中之蝶
“那如果我再长高呢?你喜欢高大的男人做丈夫吗?”
士郎不由反思自己,现在的个子确实比较小。
“跟那个没关系!我也是男人,怎么可能嫁给别的男人?”
甚尔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而且我也生不出孩子,根本没那种能力,你就别想了,除非有咒术让男人也能怀孕……”
士郎仰视着他。
“……”
妈的。
不会吧?
甚尔压住自己不好的预感:
“喂……你、应该没有那种咒术吧?”
士郎看了他一会,欣赏着对方从不安到惊悚的表情:
“唔,没有吗?也许可能,不知道哦?”
青年脸色漆黑,想到什么后又变得苍白,一字一字地咬牙:
“不知道个鬼,你是不是在耍我?刚才那死老头分明自信满满说什么要抱重孙子,你最好给我从实招来。”
衣襟被提起,两腿再次离开地面。
士郎有点不满对方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性格,但那炸了毛的样子,也让他感到尤为有趣。
“嗯,那实话告诉你吧,你想怀孕并不难,爷爷说只要提前准备好‘怀虫’就可以了。”
坏消息如晴天霹雳,甚尔不用看都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肯定跟个傻瓜一样。
“怀虫、又是什么鬼东西?”
青年此刻的颜艺,让士郎终于绷不住,当场笑出声音。
“哈哈哈,别担心了,离那种事还远着呢~”
把自己的衣领从对方手里解救,嘿咻一声落地,少年的表情多了几分成熟:
“虽然我之前说要在床上教导你,但如果你害怕的话,我是不会强来的,所以安心吧。”
话音落下,甚尔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红。
两只拳头攥得嘎巴响,他真是忍这小鬼很久了。
啐了一口:
“啧,毛都没长齐,不知道瞎臭屁什——”
飒。
密闭的温室里,一阵莫名而来的风吹涌。
少年的背影突然无声抽长,原本的儿童和服无法承受极速生长的身量,被宽阔的肩背撑破之前,纷纷叠落在地上。
红发成年男人慵懒地回头,对这位屡次挑衅的“未婚妻”挑起眉梢,说:
“怎么,现在这样长齐了,你就可以接受吗?”
黑发青年此刻的表情,别提有多震惊,仿佛下巴都要掉下来。
成年【士郎】饶有兴趣地动动手指:
“好奇怪,感觉我好像能控制谁,是谁呢?要不要让某人对我土下座姿势求/欢呢?你喜欢这种姿势吗?”
“你敢?!”
看到武器全部亮出,这次是真惹炸毛了。
不再维持此刻的状态,一只蝴蝶从【士郎】身上飞散,随后是满天的蝴蝶。
露出里面的小小少年。
“吓唬你的,但如果你再不听话,我就真的要那么做了。”
士郎坐在衣服堆上,一本正经地抱臂说。
——
夜色来临。
从温室回到主宅,房间里的红色蝴蝶彻底活了,一直在笼中扑腾翅膀。
除此以外,这间囚室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甚尔躺在床上,听着外头窸窸窣窣的虫鸣声,久久无法入睡。
盯着天花板,他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下午在温室里发生的一切——
那个瞬间长大的间桐士郎,那满天的蝴蝶,还有那句‘如果你再不听话,我就真的要那么做了’。
“该死的小鬼……”
甚尔低声咒骂了一句,翻了个身,试图把那些画面从脑海中赶出去。
然而无论他怎么努力,那些画面就像刻在了他的脑子里一样,挥之不去。
尤其是那个成年版的间桐士郎,那张带着戏谑笑容的脸,仿佛在嘲笑他的无力。
“长齐了……长齐了又怎样!”
甚尔猛地坐起身,一拳砸在床板上。
“老子才不会怕你!”
床板发出一声闷响,下面好像断了根梁,但甚尔并没有感到任何解气。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拳头,又看了看房间里那只在笼中轻扇翅膀的红色蝴蝶,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想放弃的念头。
“妈的,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甚尔低声嘟囔着,重新躺回床上,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
眼前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张天真的脸。
“谁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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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甚尔猛地睁开眼睛,目眦欲裂,瞪着天花板。
“老子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他也说不清楚,只是知道,现在的心情复杂得让自己无法入睡。
翻了个身,甚尔背对着那只红色的蝴蝶,试图让自己冷静。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甚尔少爷,您睡了吗?”
门外传来的是女佣的声音,甚尔立刻翻身下床。
房间的灯早早关了,但他的视力超乎寻常,即使封闭的屋内,连半点光线也没有,他还是准确利落地躲到门后,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屏息凝神,傀儡一样的女佣没得到回应,脚步停了一会,缓缓离开了。
甚尔弯下腰,门缝下面居然塞进来一张便签。
是刚才女佣干的?
只有简短的四个字,像是随手从某张乐谱上撕下来的纸。
‘打开笼子。’
没有原因,也没写后果。
能操控女佣的应该只有间桐家的主人,但除了那老头和士郎,其他间桐成员能命令女佣吗?
甚尔盯着那张便签,眉头紧锁,纸上的字迹潦草,像是匆忙写下的。
“打开笼子?”
甚尔低声念道,目光转向房间角落里的那只红色蝴蝶。
蝴蝶依旧在笼中悠闲舞动,没有任何催促他的意思。
“这到底是谁干的?”
甚尔心中疑惑重重,他对虫使家族的咒术还不够了解,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只能冒险一试。
他走到笼子前,观察那只红色纸蝶。
蝴蝶翅膀上有着细密的天然纹路,仿佛某种古老的符文。
伸手触碰笼子,本以为会和第一次一样产生剧痛,但印记只传来一阵温暖的感觉。
“这是……”
红色纸蝶百分之百与间桐家的虫术有关,打开笼子可能会带来无法预料的后果。
但那张便签上的字,也让他无法置之不理。
“不管了,”甚尔低声自语,“反正已经够糟了,还能糟到哪去?”
他深吸一口气,用力掰开笼子上的铁丝。
纸蝶立刻飞了出来,翅膀间带起一阵微风,围绕着他周身盘旋。
7.07最高指令
甚尔警惕地看着,纸蝶并没有任何攻击性,只是飞向房门。
他眼前一花,陡然变得破碎,面前一会出现蝴蝶,一会又变成墙壁。
视线开始忽高忽低,让他难得产生头晕想吐的错觉。
“怎么…回事?”
他发现自己竟然在房间里滑翔,倏而穿过紧闭的门缝,竟然飞进了走廊里面。
“我附在蝴蝶身上,这是它的视角?”
仿佛被卷入一个奇异的梦境,甚尔的意识被困在纸蝴蝶的身体里,无法控制它的行动,只能被动跟随它的视角,穿梭在间桐家的走廊与房间之间。
纸蝶轻盈地飞过一扇扇门扉,最终从长廊尽头那扇开着的窗户飞了出去,逐渐蹁跹向上。
甚尔的视线也时高时低,仿佛在坐过山车。
“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心中疑惑,但很快意识到,自己能通过蝴蝶的视角观察周围。
就算控制不了方向,但只要能飞到外面去,或许就可以搜集一些有用的情报。
飞过的第一个窗户里,正站着两个人影。
灰发的削瘦男人是间桐雁夜,而另一个胸前佩戴十字吊坠的黑衣青年,甚尔并不认识。两人似乎在低声交谈。
嗖!
纸蝶翅膀抖动,突然变化的姿态,刚好躲过迎面飞来的利刃。
身穿黑色法衣的男人回头,目光冰冷且警惕,显然在纸蝶出现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发现。
“别管它,带小樱走。”
雁夜的声音透过窗户传来,语气急促。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恢复神智的,扯着黑衣青年的衣袖,低声快速交代着:
“…只要,之前的事情都一笔勾销,算我欠你的人情。”
黑衣青年点了点头,嘴角微微勾起——
甚尔没看清这人的样子,他是怎么出现在大晚上的间桐宅邸的?
还有那个间桐雁夜,他这么快就脱离了控制……
是那个臭小鬼干的吗?
纸蝶继续向上飞,视角越来越高,周围的风也越大。
蝶翼微微抖动,穿过了一扇半开的窗户。
“怎么回事?”
这话可不是甚尔说的,他紧张起来,因为蝴蝶已经降落在这个人的手心。
士郎弯起食指,让纸蝶飞到指尖,仔细端详了一会,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为什么过来,出了什么事?”
甚尔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没想到纸蝶会直接飞到间桐士郎的手里,更没想到自己会以这种方式“自投罗网”。
虽然心中疑惑,在间桐家的结界内,还是在自己的严密监视下,对方不应该发生意外。但士郎还是掀开被子,快步朝楼下客房走去。
甚尔心跳加速,他知道士郎是去查看自己的情况。
纸条的事可恶小鬼明显不知情,但蝴蝶却确实是他控制的,而且更麻烦的是——
他现在回不到自己的身体里了!
这怎么办!?
就在甚尔着急的时候,纸蝶落在士郎的肩上,随着他穿过一个个走廊,最终停在了甚尔的房门前。
少年推门而入,通过蝴蝶的视角,甚尔隐约看到自己“熟睡”的身体。
士郎抱着手臂,目光审视了一圈。
一条红色的波纹自他脚下生成,从地板传导到所有墙面,又在四面墙上掀起阵阵涟漪。
红色的波浪在空间中交错着,越来越多、越来越密。
还是没有发现任何危险。
士郎停顿一瞬。
他走进房间,只有走廊的灯光照进去,里面一片昏暗。
青年趴在床边,侧脸埋在被子里,什么都没盖,就这么潦草地入睡了。
脚还露在床外,和服衣摆也卷成一团,压在肚子底下,一看就知道绝不会舒服。
“甚尔?”
士郎低声喊对方的名字,本以为今晚肯定十分警惕的人,居然意外睡得很熟。
“真没办法……”
他叹了口气,脱下木屐,爬到床上。
试图推起青年的肩膀……
死沉。
根本翻不动。
额上落下几道黑线,士郎的腮帮鼓了鼓,犹豫了一会,脱掉了身上的衣服。
甚尔看到对方的身体突然抽长,变成了成年版的那个,他轻易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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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翻了个身,把被子抽出来盖上。
这家伙……
士郎的身体变回去,重新系好腰带,将甚尔的和服揉成一团,塞回被子底下,伪装成他自己睡成这样的。
等所有痕迹整理好,少年用手背擦了擦额头,摘下头顶上的纸蝶,无奈说:
“虽然给你的是最高指令,但是感冒的危险不算危险,下次不要为这事叫我了。”
连给笨蛋的使魔都变成了笨蛋,他真不知该说什么好。
从床头拿起鸟笼,看着铁丝上的破洞,士郎摇了摇头,手中投影魔术的光芒微闪,铁丝便恢复如初。
将纸蝶放回笼子,士郎低声说:
“没事了,好好休息吧。”
纸蝶缓缓合拢翅膀,安静地落在底部。
随着振翅的声音安静下来,甚尔的意识也突然回到自己身体。
轻微的关门声响起,少年的脚步逐渐远离。
甚尔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被子盖得严严实实。
仿佛刚才发生的只是一场梦,房间里唯剩下一片寂静。
甚尔心中五味杂陈。
没有咒力的人在禅院家长大,和看不见的透明人没有区别。除了排挤欺负,即使被塞进对付咒灵的炮灰小队躯俱留里,也不会有人过问他的生死。
至于专门保护一个零咒力?
哈,不要笑掉大牙了。
虽然还是坚信监视居多,甚尔低声咒骂了一句,翻过身,背对着纸蝶,不想再关注它。
同时间,另一边。
士郎走出来后又折返,连着两次路过樱的房间,像是什么都没发现一样。
直到隔壁发出‘咣咣’的敲墙声。
他依然试图假装没听见。
砰砰砰!
在连敲好几次之后,士郎终于有点装不下去,皱眉打开隔壁的房门。
“唔呜!呜唔呜呜——”
被堵住嘴巴的某人头发凌乱,仿佛被人蹂躏过似的,双手双脚都牢牢捆扎着。
士郎面无表情地蹲下,对他说:
“你就不能再忍耐一下吗?至少到明天早上再提醒我吧?”
8.08
士郎指尖划过光芒,绑缚的绳子瞬间断成几节。
慎二咳嗽着呕出嘴里的布块,紫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头上,没好气道:
“你这么能忍,怎么不自己来,还用得着我帮你?”
“他们刚出结界,你应该多争取点时间,如果她被抓回来,你知道会变成什么下场。”
士郎蹲在阴影里,月光透过窗格在他脸上织出交割的线条。
慎二的表情凝固了一瞬,他扶着墙壁站起来,袖口滑落的手腕上残留着虫噬的旧疤。
“那丫头真的逃掉,坏事就要轮到我了,你有绝对把握能让我留学吗?”
“我答应的事,一定会做到,你不该怀疑我,还擅自改变计划。”
士郎想伸手拉起好友,却被猛地拍开。
“我改变计划?呵呵,”慎二用力甩手,指责道:“我刚才按计划求救的时候,你在哪里?以为提供一划令咒,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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吗?”
“监视甚尔的使魔出了点状况,所以刚刚我去处理。”
对他的解释无动于衷,慎二不耐烦地理好头发,懒得跟这个顽固的家伙争论。
“总之我不管,留学的事你必须马上搞定,不然你和二叔的那些事,我不保证能守口如瓶。”
他掉头就走,摔上门,士郎也不再在樱的房间停留,走出去缓缓上锁。
这个房间的主人,很快就能真的自由了。
9.09自由行动
这盘“爱心杰作”,被女仆们放在洁白的餐车上,第一个推向餐厅。
甚尔跟在后面,心情有些复杂,既为自己刚才拙劣的厨艺感到尴尬,又对那个臭屁小鬼即将吃下这盘潦草的早餐,充满了恶作剧般的期待。
为首的女仆推开餐厅门,士郎已经坐在餐桌旁,手里捧着一本书。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目光落在甚尔身上,微微挑了挑眉。
“这是你做的?”士郎合上书,语气带着一丝惊讶。
甚尔冷哼一声,目光紧盯着女仆将盘子放在桌上:
“不然呢?不是你要的‘爱心早餐’吗?”
士郎低头看了看盘子里的内容:
四边焦黑但中心全白的面包片、零分熟的煎培根、乱七八糟的蔬菜,以及歪歪扭扭、汁水横流的西红柿。
他的神情居然很平静:“看起来……很有创意。”
士郎轻声点评。
甚尔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忍不住暗骂:“装腔作势!”
他抱着手臂,冷冷地看着士郎:“那就吃吧,别浪费我的‘心血’。”
士郎拿起叉子,叉起一块面包放入口中,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在品尝一道普通的早餐。接着,他又切下一小块生培根,放入口中慢慢咀嚼。
甚尔盯着他的脸,试图从那张平静的面孔中找出一丝不适或厌恶。然而,对方的表情始终如一,甚至在咽下食物后,还点了点头。
“味道……很特别。”士郎放下叉子,连面包全黑的外皮都吃掉了,他抬头看向甚尔,语气真诚:“谢谢你,居然愿意为我下厨。”
甚尔愣住了。他本以为对方会皱眉、会抱怨,甚至冷冷把盘子推开,然而少年的反应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你不觉得难吃吗?”甚尔忍不住问。
士郎微微一笑:“这是你第一次下厨?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甚尔一时语塞,胸中涌起一股难言的情绪。他本以为这盘“黑暗料理”会让士郎难堪或嫌弃,却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平静地接受了。
“啧……真是怪人。”
甚尔低声嘟囔了一句,想要转身离开,却被士郎拉住袖子。
“坐下一起用餐吧,甚尔。”士郎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今天爷爷不在,慎二他们也突然有事,清早就跟大伯出门了。”
他示意女仆继续工作,很快,门外等待的餐车被推进来,丰盛的早餐也端了上来。
“家里只有你和我,不必拘束。”士郎说道。
甚尔捕捉到关键信息:“那老头……咳,家主出去了?什么时候的事?”
“应该是昨晚,怎么了吗?”
士郎听到甚尔的提问,紫色的瞳孔缓缓变深,似乎对他的兴趣感到意外,但还是解释说:
“爷爷经常要回祖宅,处理那边的事,京都这处房产是后买下的,他年纪大了,其实不能总来回奔波。”
甚尔心中一动,脸上却不动声色,他拉开椅子,坐在士郎对面,假装随意地问:
“哦?那他一般什么时候回来这?”
士郎摇摇头:“不清楚,爷爷的行踪一向很难预测,基本上有要事才会来。”
比如这次去禅院家提亲——在雁夜早已逆反的情况下,就必须由他亲自来完成。
甚尔心中却盘算起来,如果那个老不死的暂时不在家,那现在正是寻求解除蝴蝶印记的最佳时机。
“你似乎对爷爷的行踪很感兴趣?”
士郎突然开口,目光依然停留在书页上,神情自然得仿佛只是在闲聊。
甚尔耸了耸肩,故作轻松地笑道:
“只是随口问问,毕竟我将来也是间桐家的一员,总得了解一下家里的情况,对吧?”
士郎笑了笑,没有继续追问。
他端起红茶,轻轻抿了一口,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甚尔的脸。
甚尔玩世不恭的表情渐渐消失。
知道自己瞒不过这个老成到变态的小鬼,他索性也不再伪装,冷冷地“啧”了一声。
“也对。”士郎放下茶杯,轻松地说,“今天家里没什么事,你可以自由行动,不过,最好不要离开宅邸的范围。”
甚尔挑了挑眉:“自由行动?你不怕我趁机逃跑了?”
“逃跑……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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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议你尝试。”士郎的目光从书页上挪开,转而看着他:“不过我也不是爷爷,会为了这种小事惩罚你。还记得昨天答应我的吗?”
“什么?”甚尔心中一凛,面上依旧保持着镇定。
“你说很期待我们的婚礼,”士郎语气随和,却带着平静的试探:“这句话不是爷爷控制你说的,我可以把它当真吧?”
“……”
甚尔动作微微一顿,随即恢复了正常。
他直视着士郎,眼神中带着讥讽:
“记得又怎么样,不记得又怎么样?我根本身不由己,命运都受你们操/弄控制,难道还指望我字字真心吗?”
男人依然和刚见面时一样,桀骜冷漠,还喜欢挑衅自己。
士郎垂眸,思索片刻后说:
“你可以开出条件,只要理论上能实现,我都可以答应你。”
甚尔大声嗤笑,耸了耸肩,故作无所谓地道:
“我都说了不想和男人结婚,你们也好,禅院家也好,有人给过我拒绝的权利吗?少来这一套,真让我想吐,收起你那可笑的伪善吧。”
士郎端坐在座椅上,认真倾听甚尔难得吐露的真实想法和自嘲。
青年的眼神中,一片荒芜,连他自己都不怎么在乎。
“我明白了。”士郎突然站起来,一脸严肃。
甚尔不懂他明白了什么,只觉手腕一紧,就被对方拉着往外走去。
“你干什么?要去哪里?”
他饭都没吃完,人已经被带到楼下大门口。
一辆银色轿车开了进来,并不是上次接他的车和司机。
士郎拉开后座门,穿着小皮鞋的脚踮高,手掌按在车门梁上方:“你先进去。”
甚尔一脸黑线地瞪着他,并不想被一个小鬼这么对待。
但好奇心还是促使他想知道,对方到底要带他去哪里,明明之前都不准自己离开间桐家,这次居然可以到外面去。
甚尔不再磨蹭,干脆坐进车里,士郎关上门,坐在他的身旁。
“少主大人,请问您出行的目的地是?”
“去【寄生对策科】。”
10.010寄生危机
寄生应急对策……?
甚尔才注意,对方今天没穿和服,而是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西装。
这是早就准备出门了?
察觉到他暗中打量的目光,士郎微微仰起头,侧身轻轻靠在对方手臂。
“现在从家里出来了,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好什么好,才没有好。
“不知道你想干什么,随你便吧。”
甚尔侧过头,手肘撑在车窗边拄着下巴,表情无聊地扫过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
“我知道甚尔其实很强,如果正面战斗,我甚至要认真对待。不过,这种强大还不足以反抗禅院家和间桐家的联合,如果你像刚才所说的,真的想对那些掌握权柄的人说‘不’,我可以教你怎么做。”
听到这里,甚尔不可置信地回头。
对上少年的视线,那双幽紫的眼睛里没有太多情绪,只有纯粹的、想要证明的意志。
“由此希望你能明白,面前向你求婚的这个人,不是一个‘孩子’,也不是‘某人的孙子’,而是一个与你平等的男人。”
——如果我做到了,希望往后的你也能够重新看待我。
“……”
车内一时陷入了沉默,只有引擎低沉的轰鸣声在耳边回荡。
甚尔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习惯独来独往,习惯了被视为工具。他没有咒术,除了□□的力量以外他一无所有,也只懂得用暴力解决问题。
可眼前这个少年,却用一种近乎执拗的方式,试图打破他长久以来筑起的高墙。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甚尔的声音低沉。
“当然知道。”士郎直视着他的眼睛,没有丝毫退缩,“我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在逞强。接下来你就跟在我的身边,我会向你证明的。”
甚尔嗤笑一声,转过头去,“真是狂妄的小鬼。”
士郎并不反驳,车内的气氛再次沉寂下来,但这一次,沉默中似乎多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甚尔的目光重新投向窗外,思绪却有些飘远。
他不得不承认,小鬼的话在他心里激起了一丝涟漪。
反抗禅院家,和那个老不死用来控制人的咒术……
真的能做到吗?
车窗外,城市的轮廓逐渐清晰。
阳光透过云层洒落下来,为前方的路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
——
“来了啊,欢迎欢迎——”
士郎和甚尔刚下车没几步,就被迎面围住,几名头发整齐,眼角下有掩饰不住皱纹的中年官员,似乎都是在此等待。
“间桐桑,距离上次外相秘书引荐,跟你可是许久不见了,果然真到关键时刻,还是你能帮得上我们啊,哈哈哈!”
大概是出身军队的缘故,防卫厅的这位虽然同样是搞情报的,性格却豪爽得像个兵痞。
“现在还不是乐观的时候吧,林部长。”
头发花白一脸严肃的男人,眼神十分阴沉,朝士郎点了点头后,说道:
“连一个市长都包庇了寄生生物,被公众知道的话,政府还有信任可言吗?”
甚尔穿着和服跟在后面,被当作随行秘书的角色,几位官员都把目光投向了此行的目标。
“看来事情变复杂了,重要的话诸君留到方便的地方再说,如何?”
士郎并没有因为被重视而受宠若惊,只是淡然地要求:有话进办公室讲。
站在外面议论是生怕记者拍不到吗。
“确实很复杂,跟我来吧,有些情况还得需要你先过目一下。松介,去准备放映室。”
话题的走向暂且脱轨,又进入临场拉关系、聊家常的寒暄环节。
“没想到间桐桑刚定亲,真是令人扼腕,之前与你还不熟悉,不然我们清泷家的女儿,也是秀外慧中的呀。”
这个说话油滑、给人感觉似近实远的人,是从法务省来的,事不是他惹的,他只是来帮惹出乱子的部门做司法善后,心态在众人中反而最轻松。
“哈哈,还是不要随便打趣人家了,在场除您以外,可都是搞情报调查的,间桐桑也不例外哦。”
“哎呀呀,看来是我多嘴了,哈哈……”
在场大都是情报高官,咒术和咒术界对他们来说不是秘密。有时候,咒术界情报机构【窗】的运作,还需要他们配合,比如警视厅调查部。
本土咒术师出差国外,进行的所谓‘国际咒术援助’行为,也是走的外务省国际调查部门的通道。
甚尔听了半天,这些人有求于间桐家,但因为是脏砚已经很久不出面,下面的两个儿子又都不继承术式,所以委托到士郎这里来。
这次需要搜索一种非常难查的东西,他们称之为“寄生生物”。
这种东西具有和人类完全相同的外表,行为也能模仿人类,会说话,有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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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的智能。
如果只是这样,那完全可以隐身于人类社会之中,还不会这么快被官方察觉,但它们有个致命问题——
就是吃人。
没错,致的是人类的命。
目前已知的情报是,寄生生物会把自己寄生母体的族群列入食谱。
也就是说,如果寄生在狗身上的,就吃狗;寄生在人身上的,就吃人。
以日本目前新增的绞肉案和失踪人口数量来看,至少有上千寄生生物无声潜伏在社会中。
“请看这段录像。”
画面中赤裸的‘男子’,明明浑身被散弹枪打成筛子,子弹却突然从他手臂里滚动着射回来……
还有变成蜥蜴爪一样能攀墙的双腿,变形成刃鞭攻击、或者大盾进行防御的手臂……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清泷的脸色已经铁青。
更糟糕的是,画面里的这种生物,有些是能随意改变样貌的。
这意味着,自己的司机可能昨天还是人类,今天也许就被寄生生物替换了,而自己也可能成为它的盘中餐。
“能够全身变形的这个男人,生前叫做后藤,目前寄生体处于在逃状态。在该市政厅的武装行动,歼灭了除它以外的几十具普通寄生体。”
“原来如此,这种潜伏能力和攻击性,常规手段确实很难处理。”
士郎食指扣了扣桌子,也不着急把事情揽到身上,随意地表明:
“但毕竟防卫省已经在处理中,我临时涉入进来,是不是对有功之人不太好?”
林内实简直想苦笑了,他放下面子直白说:
“我们倒也想邀功,但可惜有功之人没有一个活着回来,都等着发抚恤金了。现场死了一个市长,却放跑最有威胁的目标,负责的不被革职都不错了。我的人不可能端着枪去民众中排查索敌,所以往后调查还是得交给间桐桑和警视厅的诸位。”
“警视厅目前能动用的也是射线设备,寄生生物头部骨骼的形态目前还不能完全模仿人。类,但以我们的人手,也不能对全日本所有人都进行射线排查。”
头发花白的警视厅副厅长,表示并不想接这个烂皮球,警员的命也是命,再说了他们确实还没有效办法寻找寄生体。
“不论是特命调查顾问也好、高级探员也罢,我就直说好了,间桐桑,如果你有把握解决问题,或者至少能够找到‘后藤’,你的条件都不是不能商量。”
11.11不堪表白
甚尔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着这些官员们与士郎的对话。
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站在这样的场合,听着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人物低头求助。
更没想到,这个看似稚嫩的少年,竟然能在这种场合中游刃有余。
“我明白了。”士郎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我会尽力协助你们解决这个问题。但在此之前,需要成立单独的顾问办公室。由于我身份不便,甚尔将会在今后全权代表我。”
甚尔听到士郎的话,眉头一皱,心中有些意外。
这又是在搞什么?
没想到对方会直接将自己推到这个位置。这意味着,他不仅要掺和进这些事,还要直接面对这些官员和复杂的局势。
“甚尔?”
林内实和其他官员的目光纷纷转向甚尔,显然对这个突然被推上来的陌生青年有些疑惑。
“甚尔是我的得力助手,能力和经验都非常出色。由他作为我的代表,可以更好地确保调查行动顺利进行。”
士郎的语气从容不迫。
“当然,最主要的是,他即将从咒术名门禅院过继到我间桐家,是我最亲近的人。今后还望诸君多多提携。”
甚尔心中有些不悦,但面上并未表现出来。
这就是他说的办法?
前面的铺垫,只为了让他从幕后走到台前,是想通过官僚集团拉结势力,获得对付更陈腐的世家的力量吗?
“既然间桐桑这么说了,那我们自然会全力配合。”
林内实点了点头,虽然对青年的身份有些疑虑,但既然士郎如此信任他,他们也只能接受。
而且过继在日本权贵界屡见不鲜,是不亚于联姻的资源联盟。
虽然不明白有继承人的情况下,为何仍要过继成年子嗣,但想必是家族与家族之间的某种交易,外人一时半刻是看不明了的。
而间桐家属于外相派,外务省与防卫省同气连枝,此刻见林内实表态了,其他官员也纷纷附和。
“甚尔桑,今后还请多多指教。”警视厅的川下客气地向他伸出手。
甚尔看了对方一眼,勉强握了握手,语气冷淡:“我会尽力。”
士郎见状,轻轻拍了拍甚尔的手肘,仿佛在说,别担心,我在这。
甚尔没有回应,只是冷冷地看了对方一眼,心中有些复杂。
他知道士郎是在为他铺路,但他并不确定自己是否愿意接受这样的安排,尤其是被推上风口浪尖的感觉,他并不喜欢。
——
会议结束后,士郎和甚尔一同离开了办公楼。走在林荫路上,甚尔终于忍不住开口:“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喜欢吗?”士郎仰头看他,眼中带着一丝笑意,“还是害怕了?”
“开什么玩笑,我会怕这些老头子?”甚尔冷笑一声,“你就不怕我刚才给他们难堪,让你下不来台吗?”
“唔,如果你想给谁难堪,就给谁难堪好了,”士郎一脸淡定道:“我的婚约对象出来工作,可不是为了给别的男人赔笑脸的。”
“…………哈?”
甚尔眼睛瞪圆,竟然没有角度反驳。
“你、你这家伙,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士郎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甚尔。
“你可以站在阳光下,站在山巅上,不必生活在家族的阴影里。只要跟随我的脚步,做你自己就好了。”
甚尔沉默了片刻,之前的不悦渐渐被一种奇怪的情绪替换。
“做我自己?”
他低声重复了一遍,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
“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
没有期待回答,他只是转过头看向远处的天空,上午清朗的阳光洒在侧脸上。
对方的话在他心中扰起了一丝涟漪,长久以来,他不确定自己是什么,又真正的想要什么。
他是废物,是猴子,是不该出生的存在。
从没被赋予过任何意义,所有人给予的所有回应,都只有否定。
否定。
明明他拼命反抗这一切,想要反过来否定这一切。
却发现长久以来压迫自己的,是整个咒术界的公论。
那些打出生就有术式天赋的咒术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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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从羊水里出来的那一刻,就已经在俯视自己了。
可笑吧,真的是可笑。
明明连他自己,都早已否定了自己,对方却说让他只要做自己就可以。
“随你便吧。”甚尔最终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士郎笑了,没有再说什么。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路上,今天的天气晴朗,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
接下来的两天,脏砚果然没有出现,甚尔正式以间桐家代表的身份,开始参与调查行动。
说是参与,其实只是拿着手机,替士郎前往东福山市现场而已。
防卫部队派来的兵员,押送着卡车上的一个大集装箱,当集装箱挡板打开的时候,黑压压如同成片乌云一样的飞虫,像是有智慧一样聚拢,又分成数个方向飞散。
“怎么里面全是虫子?难道是电子飞虫吗?”
押送的兵员不知实情,只是震惊地望着越飞越远的“乌云”。
这些都是由他操控的吗?
甚尔也惊讶了一瞬,真的有人能同时操控这么多只“眼睛”?那大脑还是人类吗?
‘现在开始全面搜索。’
‘——追踪到寄生目标与其追杀的少年相撞后的车辆,锁定盘山公路半径五公里范围……’
‘直升机部队已前往边界封锁,开始为【虫群】提供导航……’
新来的防卫长官迅速制定了详细行动计划,通过追踪一名叫泉新一的高中生,很快找到了变形寄生生物的线索。
【这是防卫机械化研究中心的虫群,没有攻击手段,只能当做摄像头来使用,所以为了以防万一,还需要甚尔的帮助】
面前的千纸鹤大小的纸蝶,组成一行行文字。
虽然很放心甚尔离开家去出差,但不影响士郎用蝴蝶给他写情书联络。
比如什么【我永恒的灵魂,注视着你的心,纵然黑夜孤寂,白昼如焚①】,但被甚尔装进塑料袋扔进垃圾桶关了一夜。
士郎就写的比较谨慎了,基本上以联络情报为主,偶尔夹带一些【我很思念你】之类的私货句子。
12.12虫群是我
这次也一样。
甚尔看着纸蝶组成的文字,嘴角微微抽动
他实在无法理解这个平日正经威严、私下里却对自己表现出孩子气的家伙。
他将纸蝶握住收进口袋,专注于眼前的行动。
“甚尔先生,我们已经锁定了目标区域,虫群正在缩小范围。”
研究中心的助理走过来,语气恭敬地报告道。
他们与间桐家合作,士郎负责提供对【虫群】的控制力,【虫群】获得的所有图像信息则通过电讯号转化,集成到研究中心的电脑里。
二者合作密切,由此可窥见冰山一角。
也因此,他们有情况反而先向间桐汇报,根本不理指挥官森泽诧异的表情。
甚尔目光扫过远处的盘山公路,他们现在在市区远郊临时驻扎,装甲车开不进密林。
寄生目标不仅形态变化莫测,还具备极危险的攻击手段,伸长的触/手末端削铁如泥,让士兵打头阵虽然能获得更多情报,但也有可能伤亡惨重……
“特种A小队直升机从北侧降,特种B小队从西侧降,跟在虫群后方地毯式搜查。”
‘A小队收到。’
‘B小队收到。’
森泽严肃下令,一只人类体型的怪兽而已,又不是奥特曼打的巨大怪兽。
虽有死掉的山岸作为前车之鉴,但手握真理(枪炮)的森泽,还是不觉得这个任务有什么困难。
无非就是目标比较擅长隐匿,他也容忍了研究中心的人不听调遣,反正只要帮他找到搜捕目标,这次任务就等于结束了。
“同意。”
甚尔毫无良心地表示双手赞成,他最喜欢这种有炮灰在前面消耗的战术。
至于死的人增加很多……
哈?
关他什么事?
走到临时指挥所的帐篷外,甚尔冷眼看着炮兵调动中的士兵们忙碌地准备着。
他的目光扫过全副武装的军队,心中毫无波澜。
对于他来说,这些人不过是任务中的消耗品,他们的生死与他无关。
森泽的自信源于对现代武器的盲目信任,但那只寄生生物的危险性,恐怕超出对方的想象。
——
行动开始了。
特种A小队和B小队分别索降,迅速进入密林。
成千上万的飞虫在上空游动,士兵们紧紧跟随其后,小心警惕地搜索着目标的踪迹。
【找到了】
甚尔口袋里的纸蝶翅膀嗡动,研究中心的人员也在一刻不停地报告着:
“各单位注意,各单位注意!虫群已经锁定目标,重复一遍,虫群已经锁定目标!目标正向东南方向移动,目标正在向东南方向移动——”
甚尔站在密林边缘,目光盯着远方的动静,那只寄生体应该已经发觉了,以它表现的智慧不可能坐以待毙。
果然,没过多久,密林中传来一阵骚动。
紧接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寂静的天空,惊飞了许多鸟类。
‘目标出现,A小队遭遇目标!’
通讯器中传来士兵的惊呼声。
“歼灭目标,开火!——”
伴随着枪响,无线电中人类惨叫声不绝于耳,不像是全副武装士兵遇到手无寸铁的生物的声音。
‘报告!敌人速度太快,能在树木间灵活攀爬,枪械无法瞄中,请求支援!’
电子屏显示出士兵胸前记录仪的画面,一只怪物正盘踞在树林上方,它的身体由无数扭曲的触手组成。
和之前役所攻防战的录像一样,它的每一根触手都是锋利的刀刃,能轻易切开钢铁制成的枪械。
几名士兵已经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地面。
用树木作为掩体快速移动,战场俨然成为了寄生生物的主场。
“分散位置!交叉火力,B小队已向北包围,坚持住!”
士兵们举起武器,向怪物倾泻子弹。
然而,子弹打在“后藤”身上,却如同泥牛入海。
当“后藤”移动起来,记录仪里怪物的身影凭空消失。
凭帧数根本捕捉不到这可怕的动态速度。
“准备好防火带,如果特种小队必须撤退,炮兵队立刻轰炸坐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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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泽还是有素养的,没有一根筋到非要不惜人员强攻,在荒无人烟的郊外,他早已做好大规模轰炸的准备。
甚尔挑起一边眉毛,真的会这么顺利吗?
如果炮击让寄生生物疲于躲避,确实能起到消耗体力的作用。
但如果寄生生物比较聪明,连变成盾牌防御单兵火箭筒的办法都能想出来,那钻个地,应该也是轻轻松松的吧?
战场上瞬息变幻,很快证明了甚尔的猜想不是多余的。
A、B小队合围后,仍因为地利上不占优势,被敌人不断游走逐个击破。
撤退过程中,队员将寄生生物引入炮击坐标,临时基地早已准备好的士兵们立即开火。
长达二十多分钟的定点轰炸,就算是字面意义的铁人,也该被炸成一块烂铁了。
但是……
“虫群再次发现目标!在刚刚炮击中心7点钟方向,大约900米处!”
森泽双拳握紧,眼中流露出不可置信。
“开什么玩笑!它是怎么逃出去的?!”
能逃走不是当然的嘛,有腿当然会走开啊。
‘滋——滋————’
甚尔踩着脚下的焦土,手里拎着一部染血的军用传呼机。
指挥部里,森泽的脸色难看,但他迅速拿起通讯器,果断下令道:
“所有单位注意,目标仍在活动!重复一遍,目标仍在活动!立即调整炮击坐标,准备第二轮轰炸!”
研究中心的几个人却突然站起来,阻止说:
“等一下!先不要炮击……”
“他怎么会在那!是寄生生物变的还是真的是他?这怎么可能!?”
森泽连忙凑近那个丰巢一样的显示屏,这是研究中心支援的特殊设备。
只见原本【虫群】传来的不同视角画面,此时全都聚集在一处。一个穿着黑西服和黑皮鞋,气质有些懒散的男人,正徒步穿过被炮击摧毁的燃烧着的丛林。
而这个人的脸该死的眼熟,正是刚才还在指挥室里待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溜出去的家伙。
——间桐甚尔。
13.13不是人类?
‘咦,这东西好像一只大蚯蚓,如果拍成电影,应该可以叫《蚯蚓人》吧?’
几十个显示屏聚焦的男人,正不紧不慢地掏出手机。
‘咔嚓、咔嚓——’
无线电中传来两声脆响。
这种十万火急的时候,那混蛋竟然还想着拍照留念?
意识到甚尔在做什么,森泽的脸色由黑变红,对着对讲机怒道:
“你是怎么到那里的?快点回来蠢货!那个怪物还没有死……”
甚尔站在焦土与火焰之间,翻盖手机啪嗒一声合上,仿佛周围的环境与他无关。
目光扫过地洞里蠕动着出来的东西,他嘴角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
“蠢货?”甚尔对着传呼机懒洋洋地回应,“森泽,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虽然过来协助你,但可没打算听你的命令。”
森泽的声音从传呼机中传来,带着掩不住的气愤和焦虑:
“狗屎!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那只怪物不是你一个人能对付的!立刻撤退,听见没有?立刻撤退,等待支援!”
甚尔轻笑一声,随手将传呼机扔到一旁,目光锁定在寄生生物扭曲的身体上。
那些肌肉组织在土层中快速蠕动,触手如同刀刃般闪烁着寒光。
“支援?”甚尔低声自语,带着一丝不屑,“我可不需要。”
他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原地,瞬间出现在地洞边缘。
寄生生物早就察觉他的存在,猛地从洞中窜出,数根触手如同利刃向他袭来。
甚尔不慌不忙,手中武器闪烁着寒光,轻松斩断了袭来的触手。
寄生生物失去了部分身体,却没有发出惨叫,身体迅速后退,拉开了距离。
“你是,什么,人?你,是谁?”
虽然已经放弃人类伪装,但它的声带还是完整的,寄生生物的眼神和昆虫一样,没有任何感情、似乎也理解不了情绪。
它只是单纯想知道,面前这个没有丝毫同类气息的人类,为何会如此强。
“你被捕了,如果敢拒捕的话,我就杀了你们。”
甚尔懒得跟寄生生物闲聊,他只想快点解决,然后就可以解散回去——
等等。
他为什么非要乖乖回间桐家不可?
这次出来可是自己一直期盼的获得自由的机会啊?
“咳,你要是想打的话,打一架也不是不行。”
他掩饰地挠了挠侧颈,试图放空已经纠结的大脑。
“后藤”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它可是说出“自己找到的全部生存意义就是战斗”的寄生体,对于战斗的兴趣远大于苟活求存。
头部加双臂超过九条扭曲刀刃飞舞,双腿还能变换成动物或者刀足形态。
但甚尔在纷乱的杀意中,还能写意地闪躲,几个回合过去,他甚至连呼吸都没急促过。
“不可能!”
指挥部的人类们都还没大呼不可能,反而是寄生体先喊起来。
“这种动态视力和运动能力、你根本不可能是人类!”
没有谁比他们寄生兽更懂人类的极限在哪。
如果真能达到这种强大,那些单独寄生的同类早就锻炼出来了。
而它自己也没必要和另外四个同类共用同一个身体。
看它破防的样子,甚尔脸色也很差。
——你小子连人都不是,还先给我开除人籍了你?!
不再拖时间,甚尔追上去,手中武器如同死神镰刀,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片血光。
寄生体在攻击下节节败退,最终发出一声不甘的叫喊,被斩断了四肢和头颅。
这五个部分本来就是由五只寄生兽分开组成,所以“后藤”的身体立刻分崩离析。
甚尔两手分别拽住软体动物一样挣扎的五只怪物,快速往来时的方向赶回去。
听说这东西一旦离开宿主,用不了一分钟就会枯萎,生命力强的还能坚持会儿,差的直接当场就会死亡。
指挥所内。
森泽和其他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显示屏上的画面,男人速度极快,在【虫群】视野中时隐时现,手中拖拽着五只不断挣扎的寄生兽,单枪匹马解决了让他们屡屡受挫的任务。
“这……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森泽喃喃自语,语气中带着震惊和疯狂。
世界上真有这么强大的人类吗?还是说这家伙其实也是伪装的寄生生物?
研究中心的人员也震惊地看着屏幕,低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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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奇怪了,为什么刚刚的画面都好像1080p超级清晰的,但平常的画质就只比像素风强那么一点?”
甚尔没有理会指挥所内的震惊和疑惑,赶回临时基地后,将五只寄生兽/交给了穿生化服的人。
这些人立刻将寄生兽放入特制容器,确保它们的生命不会迅速流逝。
“目标已被捕获,隔离接收成功!”那位助理激动地围观道:“甚尔先生,真的该感谢你,‘后藤’的样本对我们非常重要。”
“怎么你们要制成武器吗?”
被青年随口一句话就给噎住,助理顿时张口结舌,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泄露了机密。
“啊这…我们……”
甚尔用看笨蛋的表情从旁边嫌弃地走开。
京都。
间桐家。
士郎坐在书房里,手中的纸蝶突然颤动了一下。他低头看去,纸蝶翅膀上浮现出几个字:
【无聊,回去了】
笔画歪歪扭扭,却让士郎嘴角上扬,露出一丝由衷的微笑。
他知道,甚尔没有让他失望。
另一边——
经过不死心的检查,连头发和剪下的指甲碎片都被证明就是普通人类,而不是寄生兽那种活性状态,森泽才放过甚尔。
基地外围,警察局的车早已连成一条线,川上也在里面旁观了全程,同时负责指挥周边的掩饰工作。
此时他无比热情邀请甚尔上车,间桐家的司机在高速路口等待,平间开警车正好顺路送他们过去。
也就是国安会委员能让代警部当司机送人。
之前流传平间即将拔擢东京警视厅,现在绝不是一句虚言。
甚尔本来宁可自己步行,也不想坐这两个大叔的车,但车上还有一个人引起了他的兴趣。
平间是在外围遇到差点丧命的泉新一,打算送他回去的时候,被川上抓壮丁来当两人司机的。
所以高中生少年在副驾驶,川上坐在他正后方,甚尔在他侧后方。
他斜着眼盯着少年的右手,简直要气笑了。
抓这么半天寄生生物,完事了又跟寄生生物坐同一辆车回家是吧?
好家伙,这距离。
贴面舞?
15.15间桐麾下
高速入口。
新一被甚尔带上另一辆车,车窗外景色匆匆,他紧握左手,“小右”也保持着警惕。
这个男人一进副驾驶就闭目养神,半点和自己交流意向也没有。
新一试探地问道:
“那个……请问间桐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
仰靠在真皮座椅上,甚尔把从手套箱里找到的眼罩往下拉了拉。
“不懂。一个烦人的小鬼。”
咦。
咦?
这回答让新一更加不安,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
‘很危险。’小右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现在逃跑的概率接近零,新一。’
车厢内彻底陷入沉默。
快接近傍晚的时候,车子驶入了一片占地广阔的私人领地,穿过铸铁大门,一栋豪华别墅出现在视野中。
甚尔摘下眼罩,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这次的司机。
车子在别墅前缓缓停下,新一透过车窗打量这座气派的建筑。
古典的石柱和拱形窗框在夕阳下泛着金红色的微光,修剪过的灌木丛中点缀着欧式路灯。
“下车。”甚尔简短地命令道,率先推开车门。
新一跟着下了车,小右在他脑海中发出警告:
“小心,有比这个男人更危险的存在,在那里面,我能感觉到……有种极异常的信号正在四处放射。”
新一不自觉绷紧,前面的男人大步走向别墅,他故意落后几步,掩饰地抬起右手,小声问:
“是什么,具体在哪里?是其他寄生体吗?”
雕花的橡木大门内部,是挑高的理石大厅,水晶吊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模糊地倒映出他们的身影。
“欢迎回家,甚尔少爷。”
楼梯前站着两名女仆,表情木然地躬了躬身,说道:
“请您带客人到四楼书房,少主已经等候多时了。”
“少命令我,让他自己下来见。”
甚尔头也不回地走向三楼房间,留新一一个人在原地不知所措。
半秒钟后,一名女仆的眼珠颤动,转向了他:
“那么,请随我来。”
小右警告道:“新一,那个信号源就在我们上方。”
但引领的女仆已经走上楼梯,新一只得硬着头皮跟上。
每上一级台阶,小右的感受就更强烈一分。
“信号的能量波动在增强……绝不是普通寄生体能达到的程度,连‘后藤’它们也远远不如,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来到四楼走廊的尽头,两人在一扇暗红色木门前停下。
“请进。”
门内传来声音,女仆帮他推开门。
映入新一眼帘的是一间宽敞的现代书房,夕阳将整个房间染成橘红色,一名少年背对着他们,就站在落地窗前。
“你好,新一。”
和服少年转过身,紫色的眼睛在夕阳余晖中泛着异样的光彩。他比新一还要年轻,却透着不符合年龄的沉稳。
“我是间桐士郎。”
新一惊讶地睁大眼睛。
这个比自己还小不少的男孩,真的是平间所说的间桐先生?
“你们似乎有点紧张,别介意,”士郎态度平和地说道:“这次邀请,只是想和你,还有你右手的这位朋友聊聊天。”
小右突然显形问道:
“你到底是什么?”
见它出现,士郎随意地抬了抬手臂,宽大的袖子中伸出数十条、近百条扭曲触/手。
——每一条都有和寄生兽一样的利刃!
新一僵在原地,这个看似温和的少年,此时散发着令他毛骨悚然的气息。
而且这些刀刃的数量,至少寄生几十只寄生兽才可能拥有!
根本不是像小右一样,一只手只能寄生一只。
这是怎么做到的?!
“先请坐吧。”
士郎将手变回原样,示意沙发道:
“想喝点什么吗,红茶还是咖啡?”
“不、不用了……”新一局促地坐下,表示喝不下任何东西,“你的手……这应该不是人类了吧?”
士郎用食指支着下巴,歪了歪头:“也许吧。”
这模棱两可的回答,新一感觉他似乎对自身非人的异状并不在意。
“你是怎么做到的?”
小右作为寄生兽,性格非常直接,不懂就问。
“我们寄生兽想生存下去,至少得保持最小体积,你这一条手臂是怎么做到同时寄生32个个体的?”
它是真的好奇这种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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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怎么发生的。
“只是个尝试,让你的同类变成一根肌肉、或者一段神经,方便我与他们更好地共存。”
士郎盯着它,语气遗憾道:
“但是必须牺牲它们的意志,这点确实很可惜……”
新一腾地跳了起来,与士郎隔了一个茶几和沙发,戒备道:
“你的目标是小右?收集了这么多寄生兽,就是为了改造你的身体?”
“说反了,新一君。”
士郎没有在意他的戒备,从办公桌上抽了一叠档案给他们。
“我是为了将寄生生物集合起来,才改变了身体的构造。”
小右的触手将档案拿过来,第一张是地图,标明了全日本疑似发生寄生兽案件的地点。
下方密密麻麻的注脚,足有几千条,情况罗列的十分详细。
“这样的数量,加上强大的学习能力,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完全潜伏于人类中的寄生兽出现。”
士郎做出解答,也解释了自己选择被寄生的原因。
“想把成功潜伏的家伙都找出来,借助寄生兽之间的感应是最高效的,可惜我并没有因为寄生就得到这种能力,所以我需要你们中有站在我这一方的存在。”
新一紧紧盯着那份档案,手指不自觉地颤抖。
上面的每一个数字,都代表一个死亡案件被发觉,而他的母亲想必也在其中。
小右快速翻阅着资料,触手在纸页上留下细微的痕迹。
“这些记录……”小右的声音罕见地带着郑重,“可能比警方掌握的都要详细,某些情况连电视官方的通告都未曾察觉。”
“两个月前,京都内确认的寄生兽数量是489只。但现在,这个数字已经减少到到247只。可政府已经抓捕的、加上查明尸体的,却只有不到一百只。”
士郎的声音很平静,但新一却能感觉到其中的可怕。
按照这个速度,只要用不了半年,这些杀人吃人的怪兽将有一部分彻底与人融合,几乎无法再被分辨出来。
“来帮助我吧,新一,右。”
士郎已经从对方脸上看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虽然我站在代表人类的一方,但并不是为了灭绝寄生兽,而是为了杜绝互相之间无谓的杀戮,你们意下如何?”
16.16银色印记
“确实,如果能把寄生兽全部找出来,就能阻止更多人被杀。"
新一攥紧拳头,眼前浮现出他的母亲、朋友和同学,所有被害之人的面容。
“这需要我和新一主动做诱饵,危险性很高。”
小右作为寄生兽,同样不存在情绪,语气平静地分析着。
“不过,在我的感觉中,现在拒绝你的危险性更高,所以我同意。”
“咦?”
没想到小右先被说服,新一顿时惊讶道:
“你终于答应了?我肯定愿意这么做,你知道我早就想做这件事了。”
“看来大家的意见,很幸运地达成一致。”
士郎拍了拍手掌,门外等候的女仆走了进来。
“你们之前被后藤追杀,应该也很疲惫了吧,具体的计划,我们晚一点再讨论。”
女仆躬了躬身,引领道:
“请客人跟我来,我带您去客房稍事休息。”
女仆领着新一离开后,书房陷入短暂的寂静,士郎收好文件,就起身走出房门。
他的本意是不想让甚尔出手。
不过想到接下来找防卫省合作,适当地展露肌肉并不是坏事,也就有了今天那一幕。
正好借寄生兽事件的聚焦,这下在几个安全部门之间,甚尔肯定要出名了。
士郎穿过铺满地毯的长廊,三楼尽头的房门虚掩着。
有水汽从门缝溢出,混合着沐浴露的气息。
推门的瞬间,空气裹着佛手柑的味道扑面而来。
甚尔正背对着门擦拭头发,湿漉的黑发还在滴水,水珠顺着脊椎线条流进浴巾深处。
男人裸着上身,充满力量感的后背肌肉平滑,只有一些隐约的旧疤,并无新伤。
看来即使与后藤战斗,他也并无大碍。
“小鬼,偷看大人洗澡可是要收费的。”
甚尔懒洋洋地抱怨,头也不回。似乎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心情不错的样子。
“收多少?”
“……嗯?”
发现他愣住,士郎看似天真地问:
“偷看收多少?光明正大地看又收多少?”
甚尔嘴角抽搐,忍不住走过去,一把拎起臭小鬼的后领,把人丢到床上。
“收一顿打!收什么。”
毫不客气地用被子把他蒙住、卷起来,在对方挣扎出来之前,甚尔照着屁股的位置一顿揍,狠狠出了之前的恶气。
少年钻出来时头发凌乱,脸颊也红红的,完全没有在外人面前的那种老成稳重、指点江山的气势了。
“你居然打我屁股?”
虽然甚尔没怎么用力,还是隔着被子,士郎的耳朵还是羞红了。
他本是想来关心一下,对方有没有受伤,结果进来屁股先挨一顿揍,真是太伤自尊了!
怎么会有人这么对待未婚夫?
甚尔见他恼羞成怒,不禁心道不好,正要赶紧开溜。
但为时已晚。
士郎的表情喜怒不辨,冷声道:
“回来,坐下。”
身体完全不听自己使唤,就这么向床边走去,在对方两膝之间坐下。
这是士郎第一次完全展示对他的掌控,没有一丝可以反抗的余地。
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可能他的表情过于紧张,少年的态度稍好了点:
“现在知道害怕了?那刚才干嘛还要胡闹?”
并没有打算就这么算了。
打不能白挨,何况他根本什么都没做,对方就强行“收费”,怎么可以这样?
“你刚才说,这是哪种来着?”
士郎装模作样地思考,恍然大悟地敲了敲手掌:
“啊,是光明正大地观看吧。”
不得不仰视对方,甚尔动弹不得,听着这恶劣的话语,脖颈慢慢地红了。
士郎好心让他亲口承认:
“对吧,你是这么说的吧?”
甚尔感觉喉咙一松,赶紧反驳说:
“我刚才根本就没用力打……!”
士郎点点头,说出的话却把对方脸都气歪了:
“没错,不然你现在应该在床上哭着求我饶了你,而不是还有时间和我拌嘴。看来是我太偏爱你了。”
这个、可恶的小鬼!
“知道这个印记真正的作用吗?”
士郎轻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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触碰他肩上的红色蝴蝶。
这印记之前就获得了生命,在皮肤上缓缓扇动翅膀。此时得到手指的指引,开始飞到锁骨、胸前,又穿过肋下,直到小腹才重新停止。
士郎的手指在印记上轻点,甚尔顿时闷哼一声。
菱形的翅膀突然展开,变成两个扁平重叠的V形。
细密的神经丝线在甚尔皮肤下泛起银紫色的光芒。
“这是间桐家最高级的蝶魔术,平时用来监控生命体征,指报危险……”士郎俯下/身,指尖继续顺着腹肌线条下滑,“但必要时也能……”
“呃啊——!”
蝴蝶印记突然振翅,甚尔全身肌肉瞬间绷紧。
肉眼不可见的神经链在他体内触发,将最细微的感官灵敏度放大百倍。
浴巾摩擦皮肤的触感顿时化作电流,尚未擦干的水珠滚落的轨迹变得无比清晰。
士郎凑近他通红的耳尖,低声说道:
“未婚夫的屁股不能白打吧?”
呼出的气息引得甚尔的身体微微发烫。
“这是利息哦。”
男人咬紧的后槽牙,发出咯咯声响,士郎咬上他肩膀时,那些神经链突然全部转向愉悦回路。
极致的感官冲击让他眼前发白,浴巾早不知何时落在地上。
“混账……小鬼……”
甚尔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你和那个老不死...…呃!……都是变态!"
“可你看起来挺舒服的?”
“……”
“已经能说话了,为什么不回答?”
“我……”
“嗯?”
“我下次揍你绝对用十成力!臭小子,你给我等着,你死定、了……混蛋!”
“……”
四十分钟后。
士郎终于原谅对方的时候,甚尔已经像是从水里捞出来,左肩到脖颈上,被咬了一排整齐的牙印。
银色印记安静地蛰伏在他的小腹上,偶尔闪烁微光。
士郎用手卷来新的和服,给对方披上,但甚尔已经感觉不到了——他的世界只剩下身体里肆虐的神经电流,和少年衣服上松纸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