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太后当不成,摄政王抽风了》 第132章 ------------ 太液池地下有活泉,冬季也不上冻,可游湖泛舟。 只是没圆凌锦意的念想。 自入冬来,她成天琢磨着滑冰游玩,下雪了可以打雪仗。 没想到,今儿在这里实现了! 因阿瑶造成的阴霾略微松了些,凌锦意看着一望无际的荒原,忍不住大吼了一声! 从穿越至如今已过去两个多月。 两个多月啊!没有无限网络空调暖气的日子,真难想象,她就被禁锢在说话走路都要讲规矩的后宫,已经呆了两个月了! 左边豺狼,右边猛虎,虽现在身居高位,弄不好某天就会丧命! 让她穿越到凌家幺女未入宫之前多好! 起码那时还有个选择,可以不进宫,可以自己开个医馆…… 萧景城见她沉默,出声问道:“想什么?” “想当初,若没入宫,定比现在要自在许多。” 凌锦意一抿嘴,内心有几分想哭,“苍天啊!你是不是在玩我啊!” 男人在旁看着,思绪万千,若没进宫?以女孩任性活泼又爱吃的性格,说不定…… 想到一半,心神晃动,凌家幺女明明蠢笨不堪,沦为整个帝都笑话,何在的自在? 少女怒骂了几声不长眼的老天爷,一转头,某人那张帅气的脸都快皱成抹布了。 “怎么了?这是?” “你可记得,尚未入宫时,我们有一面之缘?” “这个……” 瞬间,凌锦意后背都湿了。 自己非真正的凌家幺女,这件事是她永远的秘密。 入宫两月,众人都在劝她回娘家,让林氏入宫等等,凌锦意一一给否了。 并不是不想,而是怕露出破绽。 她对入宫前凌家幺女发生的事,全然不清楚。 萧景城随性的笑着,“大概是不记得了,我只是远远的看了你一眼,并未交谈。那时你并不快乐,相比以前,现在的你更自在。” “是吗?呵呵呵呵……” “这入宫,自然也有入宫的好处。” 女孩翻了白眼,你少框我!我已经不是刚穿越来的傻白甜了! “能有什么好处?!我不爱权势不爱金银,就为了两口吃的,将自己的一生都搭进去了!提心吊胆,沦为朝政的棋子!我才多大,我都还没谈恋爱!” 萧景城遇到了不理解的词,“恋爱?” 凌锦意小脸煞白,躲避着目光,“就……就是男女之情。” 男女之情? 进了宫的女人张口闭口全是先皇,哪个该提这话? 没想到,她还藏了这样的心思。 萧景城一时惶恐,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既怕吓到女孩,又怕对先皇不敬。 凌锦意则紧张极了,伶牙俐齿的一张嘴连狡辩都给忘了。 该死的! 一激动把真心话给说出来,他不会杀了自己,维护皇家牌坊? 啊啊!现在要怎么办? 气氛奇怪的僵持着,直到一朵雪花飘飘荡荡的落到了鼻尖。 凌锦意被凉的浑身打了个颤,再看四周,雪花飘飘洒洒,如暗夜的白色精灵。 她兴奋的探出手去接,“下……下雪了?” 萧景城看向她,眼搓不开的看着那抹笑,“看来凌家幺女确实懂些天文。” “哇哇哇!真的下雪了!太好了,冬天真的来了!” 少女张开双臂在冰湖上转了个圈,脚尖小心的擦过湖面,从南滑到北,不亦乐乎。 雪越下越大,像夏季漫天飞舞的柳絮。 大朵大朵的雪片落在少女身上,几乎要把那抹身影给埋起来。 天地黯然失色,白茫茫的雪中只有那一抹艳红烙在了萧景城的身上。 多年之后,他依旧清楚的记着红色斗篷在大雪中飞舞的场景。 第133章 乌云遮天,五更已到。 夜还在继续,仿佛这个夜永不停歇。 萧景城静静地看着,感受着从少女身上传递而来的,最纯粹的快乐。 或许,在宫外自由飞翔的她,才是真正的凌锦意。 女孩一直玩的满头是汗,手中攥了个雪球,一扬手,直接砸到了萧景城身上。 男人身子没动,直立在那里挨砸,看雪球在胸口的位置碎成一片片的。 凌锦意又攥了一个,看着发傻的萧丞相,没舍得扔,无奈的跑了过来,“你怎么也不躲?” “又不疼,为何要躲?” “打雪仗就是这样,我砸你,你砸我,才会好玩。” 萧景城看了眼手掌,想着自己的力道,摇头称,“不行,我会把你砸疼了。” 扑通一下! 她心脏莫名其妙跳快了一拍,好似那天在崇安寺的梅花香。 凌锦意连忙压下这不吉祥的情绪,“不玩了!真是没趣!” 萧景城也不恼,跟着笑道:“那要不要吃点东西?” “这个时辰有吃东西的地方?” “有,就距离这里不远。” 凌锦意发泄够了,本打算回宫,听了这句话又鬼使神差的点点头。 二人上马,踏着满天的飘雪,往远处走去。 并未走多远,马匹停在了一处茅草屋前,低矮狭小的茅屋,朴素寻常的乡野人家。 凌锦意一挑眉兴致满满,没想到,萧丞相还会光临这样的路边摊? 等进了屋子,她才发觉自己想错了。 此处并不是食肆饭馆,而是无人居住的一户人家,被他打扫整理出来,摆上了吃食。 屋内很是干净,青石砖都被擦得锃干瓦亮。 脑内想象着,亲卫军一个个撅着屁股擦地,凌锦意就有点憋不住笑。 四角放着火炉,哄得屋内暖洋洋,女孩脱了斗篷,随手扔到了软榻上。 萧景城解下外袍,整齐的挂在衣架上,“你那件银鼠领金玉团圆的湘绣斗篷,用的革丝,双面绣金线,需要三十多个绣娘日夜绣上一个月,才能制成。” “哇!这里贵重的吗?” “你不知道?” 凌锦意往内堂走去,随口扯了声,“我为何要知道这个?” 萧景城默然,当初说亲时,凌家来人曾说,家中小姐女红极好,能绣出栩栩如生的晚霞。 曾经女红极好的人,现如今连想湘绣都不认识? 他内心诞生一个疑惑,往内堂走去,没等进去,便听里面一声惊呼,“竟然有火锅!?” ------------ 火炉上一个热气腾腾的锅子,中间是炭,四周围着清汤。 炉子旁是一张四四方方的桌子,桌上摆着红肉白肉卷、土豆白菜、内酯豆腐…… 这是啥?! 这是货真价实的老北京火锅啊! 凌锦意望着这一幕,作为一个吃货,眼泪都快下来了! 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在大魏见到老北京火锅,还能吃上! 我的神,信女在此许愿,希望下一次能够让我看见抗生素。 凌锦意星星眼的看着咕嘟咕嘟冒泡的炉子,恨不得把它抱紧怀里揉一揉…… 萧景城从门外走进,手里端着一壶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茶,“我去公布索要制成的血滴子,听闻皇宫内传来的单子,料想肯定是你的,便让人带了过来。” 男人不笑是千年冰块,笑起来如春风和煦。 他掀袍入座,问道:“此物是这么用对吗?” 一想到被人窥探,她心情降低了一半,“丞相大人对我真是多加关照。” “坐,我特意让人送来的新鲜肉卷,尝尝!” 看在美食的份上,暂且原谅这家伙了! 第134章 凌锦意入座后,环视了着桌子,菜品齐了,可是缺少火锅的灵魂芝麻酱。 可这种天气,她不忍心再劳烦亲卫军小哥跑一趟! 只好默默忍下。 薄薄的五花肉卷在滚沸的水中烫过,沾了少许胡椒粉,往嘴里一扔。 鲜香直窜后脊梁骨,鲜的都要把自己舌头给咬下来! 啊!这就是活着的意义! 凌锦意塞了几口肉,才反应出刚才那句话不对,“你怎么知道血滴子?” 萧景城吃相优雅,一举一动都透着涵养二字,颇有几分观赏趣味。 “血滴子是你命工部制造的枷链。” “对,就是那个。” 男人放下筷子,又说道;“我命人拿着枷链去了刑部试用,顶端一头打在人身上,拉回来时还在滴血,心血来潮取名血滴子?” 他顿了下,疑惑道:“你又怎么知道枷链叫做血滴子?” 凌锦意夹肉的手一顿,这个人还真是聪明! 相隔这么多年,竟然能取出与原来一样的名字,真是厉害! 她嗯啊了几声,“那东西是我制出的,本意取名也想取血滴子三字,只可惜尚未命名,便被萧丞相给抢先了。还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女孩声音软糯,如同一颗烂的透透的紫葡萄。 萧景城耳朵听了,嘴里都冒出丝丝的甜味,“这……也倒是有趣。” “那血滴子送往西四府了没?” “已经送了,过几天自会有回信。” 凌锦意点着头,伸手又夹了几筷子肉,肉在她的碗前转了几圈,又放进了萧景城的碗筷。 萧景城愣愣的看着碗中突然出现的五花,有些复杂。 自从母亲去世,已将近二十年没人给他夹过菜了。 女孩献完殷勤,笑嘻嘻的请求道:“我还有一事,想请求萧丞相帮忙。” …… 正感动的稀里哗啦的萧景城一抬头,脱口而出,“因此才给我夹菜?” 这在女孩看来只是普通的动作,与洗脚时传唤墨竹,并没有什么区别。 她并不知道,洗脚在大魏是有特殊含义的,夹菜也是。 凌锦意仍旧嬉笑,“对啊,我好吃,把最喜欢的东西都给了萧丞相,求您帮个忙,也无可厚非对不对?” “要不,我再给你夹一筷子?” 萧景城忙出手制止,心里如竹篮打水般七上八下,“好了,但说无妨。” “我想让你帮忙调查德阳公主。” “为何?” 凌锦意抿着嘴,她很不喜欢德阳,此人为人嚣张跋扈,若往深处挖,说不定能抓住她的把柄,将她拉下了马。 单凭不喜欢,就要秘密调查嫡公主,这有些说不过去。 她嚼着肉卷,“罢了,若爱卿不想调查,哀家也不强求。” 萧景城眉眼一笑,“太后吩咐,微臣定当竭力,此事我会去查。” 女孩非常好哄,瞬间又高兴起来。 那张清丽的脸笑起来好看极了,她乖巧一点头,叮嘱道;“若有消息,一定要告诉我。” “当然。” “哼,上次海云台的事,你都没和我说。” 萧景城想不通,“此事有危险,并不关乎后宫,微臣能解决,自然不叨扰太后。” “等下次早朝,星河让你回禀政事,你辩论道,此事微臣能解决,为了圣上的安危着想,还是不要过问的好。你猜圣上会是什么反应?” 男人坐直了身体,表情严肃,“你这是无理抢三分,朝政大事与府内私事,你与圣上自然不同,怎么可以相提并论?” 他急了,他急了。 凌锦意摆出参加学校辩论赛的架势,继续争辩,“五更天回禀之事是大事,府内老爷子中毒也是大事,有奸邪之人以下毒阻碍都察院审问,此说法可是萧丞相提出来的。都察院的事并不算私事。 再说,哀家垂帘听政,助圣上掌管大魏,手中权利与圣上相同,为何不能相提并论?还是说萧丞相低看了小女子?” “非也,你乃女子,不应参与此等凶险之事。” 凌锦意一摔筷子,说来说去,只因为她是个女人,这才看不起她! 萧景城愣住,忙解释道:“我只是怕你遇到危险而已。” 她翻着白眼,不想说话。 “好好,我派人跟着两个厨娘上了海云台,抓住接头之人,可惜那人是个死士,当场自杀身亡,身体运到了刑部,请张兴过目,初步猜测乃曹家之人。” “曹家?” “曹家掌管运河沿途水运,从南两府到北四府所有的粮食、丝绸以及军火,都经他们的手,如今,漕帮上了岸,正在逐步蚕食陆运的产业。” 凌锦意咬着筷子,东西南北整个国家的运输都被攥到了一人手里? 她又不满的问道:“为何曹家要对萧家下手?” “曾有传言,漕帮依附于郑家生存,自然听郑家之命行事。” 第135章 ------------ 漕帮富甲天下,曾捐了十万两白银给朝廷修河道…… 曹家世代为商,子孙后代想考取功名,却被先皇一纸诉状,禁止商人参加科考…… 漕帮祖先打家劫舍,占地为王,靠收取过往钱财发家,最近几代才开始洗白…… 曹家有心有能,朝廷怕管不住,这才打压商人,其后曹家寻求出路,找上了郑家…… 曹家长子便居于京城,守着先皇逝世,郑家垂帘听政,改了商人的处境…… 没成想,上位的却是凌家幺女凌锦意。 天下大局已定,想来曹家也会接触凌元宗,只不过凌家板正不懂变通,定会拒之门外。 曹家这才和郑家联手,打击萧景城,拉凌锦意下台。 凌锦意听对面人滔滔不绝讲了一个时辰,讲到炉子里都没汤水,背医书时引以为傲的记忆力,此时都不管用了,她恨不得有个录音笔记下来,回去慢慢听。 现在满脑子曹家、漕帮和郑家之间的秘事。 萧丞相要么不开口,要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不过有件事可以确定,凌锦意上位打破了太多计划,怪不得这么多人解恨她。 萧景城喝了口茶,“当务之急,便是拉拢曹家,漕帮太大,江湖上讲究义气当先,漕帮上下铁板一块,无法从内部分裂,只能拉拢。” 凌锦意甩着满是浆糊的脑袋,勉强跟上他的思路,“那就拉拢。曹家所求,无非就是商人地位的提高,科技发展,经济发达,资本主义所有制是必不可少的。” 她一抬头,看见萧景城发黑的一张脸,“额,后面可以不听。” “商人每多投机取巧辈,若人人从商,谁来务农?” “这个……” 凌锦意高中政治学得不怎么样,一时间不知如何平衡民族资本主义和社会共有主义。 出现异议,则先搁置待议。 萧景城颔首,“我先派人接触漕帮,至于德阳公主,会命人秘密调查的。” 凌锦意满意的一笑,这样多好啊!彼此没有秘密,一腔热血全都是为了大魏社稷着想。 “嗯,早这样多好。” “我只想护的太后平安。” 她一歪头,脸被热气熏的通红,“那怎么又说了?” 萧景城喝了口茶,掩饰着慌张,现在他想让女孩开心,他想看那种自由朝气的笑容。 “若没进宫?你想做什么?” “开个医馆亦或者当个游医?天南地北的四处逛逛,悬壶济世,参悟大千世界。” 也不知道他听懂了什么,男人暖暖道了声,“好。” 吃饱喝足,白莹莹天地中,他们骑马回了丞相府。 一进府衙,凌锦意便看见墨竹蹲在角里,鼻青脸肿凄惨极了,“这是,遭人暗算了?” 墨竹哀怨的看了一眼萧景城,没敢说话。 唐汐儿在府内出来,冷笑道:“亲卫军分不清主子是谁,奴婢出手教训了下。我看,应该把这群吃里扒外的家伙全都杀了!省的不听您吩咐。” 凌锦意嘿嘿一笑,“有道理。” 墨竹一双求救的眼神看向萧景城,男人背着手进了丞相府,装做什么都没听见。 雪还在下,瑞雪兆丰年。 天气虽阴,街道上却一片欢喜的好似过年。 一行人回了皇宫,凌锦意顾不上歇息,径直去了太医院。 阿瑶术后反映不错,并无发烧的痕迹,只是昏迷不醒, 凌锦意只能望闻问切,没有片子可看,她也不知道哪的问题,安慰了阿英两句,便吩咐小太监将人抬到慈安宫养着。 临走前,她特意去给林其昌道声谢,进了花厅,只见一位老者埋头写着什么。 第136章 她静悄悄凑上去,只见纸上一行行苍劲有力的字眼。 ‘用镊子蘸取纱布进行压迫性止血的——’ ‘术后时刻感染患者体温,防止发生伤口感——’ 一句句都是她曾说过的,手术紧急,她来不及转成文绉绉的语句,说出的全是现代用语。 林其昌竟把这些话全记了下来? 许是察觉到了视线,林太医忙起身行礼,又看了眼手稿,解释道:“开膛破肚,虽惊世骇俗,却能救人性命。太后所说之言云里雾里,却十分实用。老臣想把这些记下来,供太医院传阅,也能多救些生命。” 原来他想的是这个?! 凌锦意愣在原地,突然笑了,原先因为身份一事还常常躲着老者。 现在看来,倒有些以人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她拿过手稿,“我讲的不清晰,很多做法也不完善,待我拿回去改改,再转交给您……” 林其昌脸上浮现大喜,正想谢恩,却发现凌锦意呆在原地。 老者提醒道:“太后?” “我朝可由专供人学习医术的地方?” “并无。” 自古以来,医术是家传之术,若有幸自学进了太医院,也会拜师学艺。 一一授业相传,拜师教徒,哪里用得着私塾? 凌锦意激动的,好像要在脑海中抓住什么,“为何不能有?医者救人性命,乃国之大事,理应有如国子监一样的授业,对!由中央把握的医院,由中央指派大夫,分布于大魏。至于漕帮,朝廷执掌三十的股份,把它变成国企!” 林其昌并不懂女孩在说什么,这种胡言乱语他已经习惯了。 不过,老者听到漕帮二字,料想应和朝中大事有关,便闭嘴不再参与。 凌锦意越想越远,脑内有个宏图壮志的改革方案浮现出来。 对!就是这样!为何让她穿越成太后? 就是让她前来改造这个世界的! 凌锦意晃了下一叠纸张,“此物我拿回去修改,等改好了,再交给您。” “卑职叩谢太后指点。” “不必谢,等你熟知这些,便开一班子,就叫……就叫太医署!” 林其昌不解的问道:“班子?何为太医署?” “所谓太医署,如国子监般。选合适的学者与先生,为朝廷培养人才。只是人才有所不同,国子监诗书礼仪,太医署则是医术。” “您是想……啊啊啊!” 老者明了其意,却震撼的说不出话来,只能不断地啊啊啊。 凌锦意打了个响指,“没错,外公就是太医署主管!” ------------ 如此庞大的国家机器,想要从内而外的改革,实在太难了! 凌锦意面前铺开了一张举行的网,双手举着,愣是不知从哪跟线开始捋。 此事,绝非她一人之力能够完成的。 若是守着萧景城将马列思想背一遍,则有可能当场被判定为疯子。 她提笔看着白纸,研究了半个小时,脑子里只有些碎片,不成系统。 最后一咬牙,先从太医署开始! 先开始做,成则成,不成有个治病救人的公立医院,也算是好事。 提笔第一个没写完,唐汐儿便从外面匆匆忙忙的闯了进来! “不好了!阿瑶遭了刺杀!” 笔一顿,黑墨在纸上晕染了一大片痕迹,她一瞪眼,“什么!” 在皇宫内? 在凌锦意的眼皮子底下? 在所有人都盯着的风口浪尖的上暗杀? 这个幕后人不是疯了就是傻了,亦或者,觉得整个后宫她最大,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奴才走至御花园清凉厅附近,四周突然传来响声,奴才便令人停下,去瞧了瞧,脚步刚停,一把羽毛箭便射了出来,直射向榻上的人,多亏了阿英姑娘,否则……” 第137章 小太监将脑袋一低,不敢再说下去。 多亏了阿英不放心全程护着,羽毛箭飞出之际,她一个猛扑,护住了软塌上的阿瑶! 也算万幸,阿英被射中了肩膀,射箭之人力气不大,只进了皮肉一块。 太医包扎完毕,跪地回禀,“索性箭上无毒,伤口不深,卑职开个方子,养养就好。” 凌锦意一挥手,让他下去了。 杀一个重伤之人,哪里用得着毒药! 阿瑶现在的状态,只要擦破一层皮,便会感染,一命呜呼。 太医院有人守着,慈安宫更是如铁桶般,只有御花园人多眼杂,适合埋伏。 幕后之人真是把什么都算清楚了! 凌锦意心突突直跳,改个屁的革,说不定她明天也被人给杀了! 她真的生气了,“傅宏呢?” 李胜小心的抬眼看去,“已让人去传令了,太后息怒。” 不久,傅宏便跪在了慈安宫内。 傅宏脑袋低垂,“是卑职失职。” 凌锦意坐在榻上,怒火熊熊燃烧,“你还知道失职!你乃亲卫军,护的大内皇宫,不是萧景城!若不愿意,你们全都去丞相府好了!” 这话说的极重了! 亲卫军不保护圣上,而去萧家。 这说明,萧丞相有谋朝篡位之疑! 傅宏吓得一个叩头,“亲卫军自然生死护着皇宫,此事卑职定当彻查,加强防护。” “哼!有个屁用!人死了,你才知道加强防护,早干什么去了!” “卑职……” 傅宏攥着拳,全身青筋绷起,错在他身上,武将最笨,这时更说不出话来。 事已发生,胡乱怪罪也没什么用。 凌锦意摁压下砰砰直跳的太阳穴,“好了,出去吧!” “太后,卑职并无二心,此事……” 她伸手制止,“让我冷静会,你先出去,待我仔细想想。” 傅宏抿着嘴,一副快要哭的模样,最后叩头行礼,退了出去。 人走后,殿内只留了唐汐儿一人。 她手拿着阿瑶留下的遗书,递给凌锦意,“我翻来覆去看了两遍,阿瑶措辞言语很是绝望,仿佛因她一人,慈安宫遭受了什么灾祸,痛定思痛,才吞金自杀。” 阿瑶胆小,却也心诚。 她认定凌锦意为主子,便一心一意为主子效劳。 字里行间,阿瑶自认巫蛊一事是自己蠢笨,连累了太后,想着死了便可一了百了。 凌锦意看了几遍,“确实够笨的。” “慎刑司地处偏僻,阿瑶无人来往,日夜探望的阿英可不会说这些话。” “那就是有人诓骗了她,逼她自杀。” 她顺着这个逻辑往下想,“此人地位不低,起码与阿瑶相熟,才能扯谎。谁料,人没事,一旦清醒过来,会将她供出。这才不惜血本杀人灭口。” 唐汐儿一点头,“没错,奴婢想着,此事多半是宫内人所做。” 言下之意,亲卫军守着皇城出入,并没有犯错。 凌锦意带这些玩味,望向唐汐儿,“你在担心他?” “不,汐儿只是害怕,太后错怪了人。” “我知道,我故意错怪他的。” 唐汐儿瞳孔地震,下意识看了看四周紧闭的窗户,垂着头不敢询问。 凌锦意起身,光着脚踩在地上,将那一叠遗书扔进了火炉,“我想把亲卫军变成我的,而不是萧景城的。” 原来,女孩真的有这般心思。 自从上次遇袭效忠开始,唐汐儿便隐约察觉,女孩身上出现了某些裂缝,而萧丞相…… 她说不清,萧丞相好像变得很奇怪。 唐汐儿收敛神情,这对她来讲是好事,“这是很难。” “先尝试着做,自古忠义不两全,我手里能拿捏的便是傅宏一个忠字。” 唐汐儿眸子冷了些,“奴婢可以帮太后一臂之力。” “哈?什么?” 她坏人充值卡只维持了一炷香便到期了。 唐汐儿没多做解释,“太后累了太久,早点歇息。” 女人跪恩后出了宫门,院子内,白雪皑皑中跪着一名黑衣男人。 傅宏长得不错,虽无萧景城那般颜震帝都,多了一份习武之人的执拗。 唐汐儿吩咐小宫女提些吃食,自己挪步向前,“何苦呢,太后又没罚你。” 男人见她,眼神先是一惊,随即黯淡下来,“此事是我的错,先前太后遇刺已是大罪,禁卫军非但不引以为戒,还辜负太后希望,我自己认罚。” “我与太后说了,这并非你的过错。” 傅宏笑了下,“多谢汐儿姑娘,这般恩情我会记住的。” “你我婚约在身,说感谢有些疏远了。” 男人张着嘴,耳尖泛红,不知该怎么回答这句话。 紫檀木盒子装着吃食踢过来,唐汐儿解下身上的斗篷盖在男人身上,“天太凉了,心意到了就好,若冻坏了身子,亲卫军没了首领,皇城更加不安。” 傅宏的目光从她的指尖,移到如皓月般清冷的脸上,默道:“多谢。” 第138章 ------------ 皇宫内又进刺客了! 此事在第二天如插了翅膀一样飞遍了后宫。 愈演愈烈,传言中还夹杂着亲卫军首领傅宏的身世,传言他养于萧家,进宫后感激萧丞相,常常派亲卫军出宫护丞相左右。 为何宫内频繁有刺客出入? 原因亲卫军护的不是皇宫大内,而是萧府。 流言明晃晃的在挑拨凌锦意与萧景城之间的情感,让他们联盟破裂。 墨竹直言,这定是郑家搞出来的把戏。 最终受益者郑家,此时也满脸蒙逼,这事从头至尾真和他们无关。 郑荣荣被判上不吉利的标签,现在整个郑家上下,挠着头正在想折。 钦天监叶清风传话回来,郑家的人已经接触他好几次了,想要收买。 凌锦意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只叮嘱注意安全便好。 风声传遍后宫,自然也传到了星河的耳朵。 星河听了宇文海出的馊主意,竟想让禁卫军挑些可靠之人入宫,平息流言。 一人各管一摊,若旁人强行插手,那就证明傅宏无能! 宇文海这一招,不但离间了凌锦意与傅宏,还挑起了萧家和沈家的矛盾。 凌锦意听罢,果然朝堂上没个省油的灯。 星河没想着众人安危,还不懂其中弯弯绕绕,“母后意下如何?” 人都送上门来了,自然要接招。 “好,当然好。沈总督进了宫,也可以多教你些武学。只是……” 她话锋一转,“只是圣旨上要加上太子太傅的举荐,做好事,当然要让众人知晓。” 星河的小包子脸皱起,他怎么觉得母后阴阳怪气的? 片刻后,圣旨发往了沈家。 凌锦意垂眼瞧着桌上的各类折子,突然开口,“我有一事想要求圣上。” 星河吓的一哆嗦,“母后尽管说就成。” 以往有事都是直接吩咐,这次竟然用上了求? 小小的人已经在脑海里盘算,最近几天有没有招惹母后? “我想建立一个护卫,为我所用,听我号令,自己培养起的,也没这么多幺蛾子事。” 太后建立亲卫军? 这前朝史书都没有先例啊! 凌锦意恹恹的瘫在龙椅上,抱怨道:“上次伤了胳膊,下次伤的就是心口了。” “母后严重了。” “自己用着始终放心,星河,此事算我求你好好?!” 星河一时无措,瞧着自家母后水汪汪的大眼睛,鬼使神差的竟点了点头。 凌锦意顿时乐开,抱着星河直接在脑门上亲了一口。 男孩早熟,已懂些男女之事。 这莫名其妙的被亲,瞬间从脖子到耳朵都红成了天边的晚霞。 星河挣扎着,躲避到一旁,“母后!” “哎呀,你是我的儿子,亲一口又怎么了,怕什么?” “这于礼不合!” 凌锦意笑嘻嘻的又将人拉回来,“太后组建亲卫军,这也于礼不合,你也同意了不是!” 星河顺从的坐回来,神色认真,“我只是想让母后开心。” 呜呜呜! 她揉着男孩的圆脸蛋,要什么男朋友!有这么一个儿子就足够了! 她捧着快要化掉的心,“母后真的很开心!” 女人一笑,星河也跟着笑,“那母后想好亲卫军的名称没?” “不如叫皇城司?” “既然是母后的,不如文雅些,叫梅花卫?” 凌锦意认真的摇头,“不,现在是我的,早晚也会是你的,这将是最信任的组织。” 星河湿漉漉的眼神,触动了些,“好,那就皇城司。” 定下后,他亲自写了三个大字赐名,接连问道:“母后想从何处调人,禁卫军?” 第139章 “不,我已有人选,皇城司内每个人都由我亲自挑选。” “已有人选?” 凌锦意一点头,眼中藏着狂热,“没错,他叫雍和。” 星河刚想点头,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皇城司现只有一个人?!” 她尴尬的挠挠头,“呵呵,暂时的……暂时的……” 不出半日,小太监便回来复命,不知沈家什么想的,沈峥倒是乐呵呵的领命了。 当晚,禁卫军由沈峥带着,大张旗鼓的进了皇宫。 许是萧景城提前下了命令,亲卫军极度老实,乖乖的接受了掌管。 上蹿下跳的小少爷言语讽刺了几句傅宏,饶是以前,傅宏肯定将手攥的嘎吱嘎吱响,吵着出去打一架,一分胜负。 这次却丧气十足的抬眼看了着,毫无斗志。 沈峥演了独角戏没意思,当下便去了慈安宫复命。 自从上次闹鬼事件以后,沈峥很少来了,这次刚来,又赶上了慈安宫用膳。 凌锦意轻车熟路的招招手,“来来,添一双筷子给沈总督。” 沈峥也不推脱,搬着椅子坐在了对面。 “对了,你的织锦皮斗篷还在我这,上次借给了我,忘了拿回去了。” 凌锦意话音刚落,沈峥脸又红了,一双眼幽怨的看着她,又听咔嚓一声! 象牙镶金的筷子生生地被他给捏断了! 好家伙,这次她相信内力的存在了,象牙的都能给捏断! 她不明所以的问道:“怎么了?” 沈峥咬着牙,干嘛非要说那事!他好不容易忘了的! 自从回去以后,他睁着眼闭着眼,满脑子都是凌锦意歪头狡黠的笑容。 平生除了练武,四处挑衅,他的世界空无一物,现在强硬的挤进来一抹笑。 起初,沈峥还以为自己病了,找来大夫诊治。 那破老头哈哈一笑,捋着胡子笑,说他这是得了相思病。 这下沈家夫人高兴地不得了,嚷嚷着要去姑娘家提亲,办喜事。 沈峥嚣张归嚣张,还是有脑子的,没敢说那姑娘是当朝太后,你找圣上提亲吧! 否则,他现在腿都被老爹给打折了。 凌锦意上看下看,看着沈峥满脸便秘的表情,突然一伸手,对着侧脸来了一巴掌! 莫名被扇了一巴掌! 沈峥一惊,忙起身戒备,匆忙间差点没把桌子给顶翻! 男人回神,脸又红了一个色号,大吼道:“你干嘛!打我干嘛?” “这话我要问你吧!进来就发呆,你这是什么毛病?” 沈峥瞳孔扩大,女孩穿了件烟云蝴蝶裙,翡翠耳环衬的肤色如雪,他呼吸有些急促,满脑袋只有三个大字,相思病! ------------ “禀告太后,亲卫军傅首领求见。” 凌锦意将杀掉的某人扔到一旁,宣唤着傅宏觐见。 这几日,傅宏三魂七魄都没了一半,心情落到谷底,做事说话都没有生机。 好在,未婚妻比以前温柔了许多,也算因祸得福。 傅宏掀袍跪地,答曰,“启禀太后,卑职查清御花园射箭一事,乃是习武之人所为,又查了各个城门的记录,并无可疑人员出入。这刺客很可能是个宫人。” “宫人入宫,要么知根知底查清身世,要么从小养在后宫。何在刺客?” “那就是内务府徇私枉法。” 不出三刻,内务府总管李来财跪在了旁边。 李来财听罢,跪地先磕头,“奴才刚刚接手内务府,诸多事宜不明,还需查证。” “那就查,明早要是查不出可疑人来,我就让傅首领砍下你的脑袋。” 傅宏倒是干脆,一拱手,“卑职领命。” 第140章 李来财欲哭无泪,咣咣磕了几个头,连忙退下查证去了。 傻愣在旁的沈峥一抬头,正好与傅宏对视,少年心虚的起身,“我话说完了,还有些事,先行告辞。” 凌锦意大大的问号浮现出来,你来之后说了吗? 她看着背影匆忙喊了声,“你的衣服!” 谁想,沈峥如同被狗撵了的兔子,跑的飞快,瞬间消失在殿门口。 她咧着嘴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傅宏摇摇头,表示完全不知情。 内务府堵上脑袋来调查此事,再天刚明的时候,便查出了一个户籍造假的宫女。 李来财双手捧着册子请太后过目。 凌锦意洗漱完毕,瞄了一眼册子,“看这个有什么用,人呢?” “奴才已知会了……傅首领!” 李来财话到一半,扭头看着突然出现在身旁的傅宏,心凉了一半。 傅宏一拱手,“文鸢跳井自杀了。” “什么!?” 太监尖细的嗓音几乎要刺穿人的耳膜,“不可能!奴才刚查出文鸢户籍造假,并未外传,这……这怎么就死了!太后,这绝不是奴才传出去!” 唐汐儿拿来斗篷给凌锦意穿上,喝道:“这也太蹊跷了!” “可……奴才真没外传,天地可鉴啊!” 凌锦意双手捂着脸,揉搓了几下,“没事,我已经习惯了。” 杀人灭口这种事,实在是太常见了! 她从昨晚下命令时,就没想到能把人给逮住。 要是真逮住,那才是见了鬼了! 傅宏带路到了芦笙馆,此处位置偏僻房屋狭小,曾给刚入宫的官女子居住。 如今圣上才六岁,尚未及倂,宫内大批大批的房子都空着。 芦笙馆院内有一处水井,井水未曾上冻,她们到时,几个小太监刚把人给拉上来。 凌锦意凑近瞧了瞧,面色如常身上无淤青,确实像投井自尽。 傅宏蹲下摸了摸女人手脚骨头,正色道:“从骨头来看,确实是一位练家子。” 那就是自愿投井的? 甘心送死的,一类是从小养大的死士,一类是给了巨额的安家费。 看女人面容,充其量是个从小习武的护卫,远算不上死士。 那这安家费? 凌锦意心上一计,吩咐着,“去各宫查查,谁和文鸢接触过,都给我挖出来!就算曾说过几句话,也要带到我跟前过目。” 唐汐儿领了命,转身离开。 傅宏问道:“太后是怀疑此女还有同伙在宫内?” 她勾唇笑道:“那傅首领要抓紧了,再出一个刺客,萧丞相都要倒霉了。” 转身要走之际,傅宏突然开口叫住了她,“太后,亲卫军并未调用护卫丞相,只是穿了些书信过去,您莫要听人谗言!” 凌锦意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整理好情绪,慢慢转身。 “傅宏,我相信你们相信萧景城,可外人不相信。说到底是萧家养你长大,萧景城是你最敬重的兄长,可如今你当了差,吃的是皇粮。若还是阴奉阳违,面前说一套背后做一套,岂非不忠之徒?!” “不,卑职绝无异心!” 女孩满意的一点头,“我相信你,萧家生养你长大,教会你大丈夫顶天立地,为国效力。自然要忠心耿耿。” “当然,卑职谨遵太后命令。” 凌锦意笑得更加慈祥,“那就把亲卫军的名单交上来,哀家过目,以后与萧府断绝联系。” “这个……” 瞧着他犹豫,少女委屈的一摊手,“算了算了,交与不交,我不强求,反正名声坏掉的又不是我,我好心帮你们,啧啧,真是好人难做啊!” 傅宏一咬牙一跺脚,躬身道:“卑职遵命。” …… 丞相府。 萧景城无奈的看着老爷子整肃衣冠,“大夫说您最好再静养两天,何必如此着急?” 老爷子精神不错,只是眼底的倦意明显,象征着刚刚逃离一场生死大病。 “不行,再从床上躺下去,骨头都要生锈了。” 老者整理好行装,“那位姑娘回话没有?如果大恩,必要当面感谢。” “回了话,那位姑娘暂且无法前来,过几天,爷爷自会见到他。” 萧景城不敢想象,若真让老人家知道给他治病是太皇太后,会不会当场晕厥? “能否摸清桃源一党的底子,就看今天了!” 老爷子拿上官印,唤来管家,急匆匆的出了门。 人走以后,堂内从顶棚落下一人,无名落地无声,脚尖很轻,“主子。” “怎么样?宫里又有急事?” 无名那张木头脸都露出了几分难堪,“卑职最后一次前来禀告,以后亲卫军便要与丞相府划清界限,宫内的事也不会再外传入您耳朵里。” “?” 萧景城感觉自己听错了,转头问了句,“你说什么?” “这是太后的命令,说亲卫军是皇家的,并非丞相府的。” 凌锦意又不是第一次这么说了。 亲卫军大大小小的人都是萧家养起来的,更派出了傅宏担任首领。 为的就是护小皇帝周全。 “她说了,你们就听?” “傅首领听了,我们也只能听令。” 萧景城捂着胸口,有点窒息,脸色越发的难堪? 傅宏听了那丫头的命令? 要与丞相府断绝关系?! 第141章 ------------ 皇城司坐于宗人府左侧,隶属于皇宫外围。 院子很广,四进四出加两个罩房,安置百号人不成问题。 可如今,只有一人。 凌锦意张开双臂,在院中转了两圈,“可好?” 雍和面容平静,稍微点了下头,算是回应。 “皇城司与亲卫军同属当值,不能有婆子伺候,从此刻起,你的起居日常要自己动手。” “没事。” 雍和并非不会说话,只是单个单个的往外蹦,“有饭吃,就好。” “那好,饭菜可以去御膳房买,银子和亲卫军一样,官服稍等发给你,你的日常便是听召,为我办事,听我命令。” 他又点了下头,算是知晓。 从皇城司将人安顿下来,凌锦意便出了门,看着匾额上金光闪闪的三个大字很是满意。 这算是独属于她的产业了。 唐汐儿不解的问道:“为何要留下他?一无学识二无身手,为您所用也没什么用。” 至于为什么他,凌锦意自己也想不通。 总觉脑海中有一股召唤,类似于第六感一样虚无缥缈的东西。 再说了,起名叫做雍和的人,怎么可能平平无奇? 凌锦意无奈道:“你看他宠辱不惊的模样,就知道绝非凡人。再说,相逢即是有缘,花了大功夫将他弄进宫治好,总不能再赶出去,当个吉祥物放着吧。” 唐汐儿无奈的一颔首,只能作罢。 太后有时足智多谋机灵无比,有时相当草率,想起一出是一出。 太后真是太任性了! 唐汐儿想着萧丞相谨慎周全的性格,二人若是中和下就好了。 二人溜达着,刚进来内院,正好撞见四下游走的婉华。 凌锦意对这个机灵可爱的女孩,相当于好感,主动上前打着招呼,“这么巧?” “太后万福金安。” 婉华起身,半焦急的拽着她要走,“不巧不巧,孩儿来堵太后的,孩儿有非常要紧的事禀告,您快给我走一趟!” 说着话,就这样直直的拽着凌锦意往自己宫内走。 淑慧太妃爱女心切,婉华韶华住的也近。 婉华宫精致漂亮,又有些小女孩的玩意,葡萄架下的秋千、蹴鞠还有零散的鸡毛毽子,前几日下雪,院子内还堆了个胖胖的矮雪人。 凌锦意刚一进来,瞬间眼睛亮起,这简直是个世外桃源! 婉华拽着她进了宫,吩咐奴才太监将窗户紧闭,安排着凌锦意坐下,这才拍了拍手掌。 凌锦意坐在太师椅上,看着两个小太监带进来一模样十分漂亮的宫女。 宫内本就汇聚了天下最漂亮的女子。 凌锦意每日在花中穿梭,乱花眯着眼睛都快审美疲劳了。 可还是被小宫女给惊艳了下。 女子长得很白,标准冷白皮,如同一块刚刚脱水的豆腐,又白又嫩。 她长相并不是绝色,胜在舒服,一双细长眼睛上调,英气十足,又有两只梨涡憨笑,可爱娇柔,二者融为一体,让人印象深刻。 宫女深深地低头,声音婉转,“奴婢如意,见过太后。” 凌锦意望向婉华,等待着她说下文。 “太后命令各宫清查与文鸢相关人等,孩儿真找到一个,就是她!浣衣局宫女如意。” 凌锦意惊讶的看向堂下之人,竟然真的找到了?! 原先只是想敲打下各宫的人,并未抱有希望。 还者能翻出来!? 她探着身子,询问道:“你与文鸢有来往?” 宫女如意很是紧张,硬压着嗓子,不让声线颤抖,“回禀太后,并无来往。只是奴先前被太监欺辱,文鸢姐姐出面相救,欠了她一个人情。” 第142章 联想到安家费一事,凌锦意顿时明了。 “她让你做什么?” 如意匍匐在地上,没再说话。 婉华怒道:“文鸢意图谋杀,犯得可是诛九族的死罪。你知情不报,本就有罪,现在有刻意隐瞒,难不成不想活了?!” “哎,如意报答文鸢救命之恩,属于有情有义之人。可是,哀家也要对宫人一个交代,我想要的是幕后之人,并非要报复一个当棋子的姑娘家,安心就好。” 手握重权的太后,不仅没有言行逼供,还好言劝说。 这已经相当给面子了! 如意手指蜷缩,想了想,最终从袖子内掏出一封信来,“此物为文鸢交给奴的。” 信呈上来,上写了一个地址。 猜测,应是文鸢写给家里的诀别书。 凌锦意转交给汐儿,“详细给我说说。” “文鸢姐姐虽然救了奴一命,却并未有过交谈。直到前几天,正是她投井自尽的前一晚,她找上奴,要奴把这封信寄到这个地址,便是换了那份恩情。 奴没有多问,便一口答应下来,至于其他事,奴并不知道。” 唐汐儿性子一向够狠,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 她低头耳语道:“叙述太过简单,定有事隐藏,不如把她送去慎刑司。” 凌锦意舔着后槽牙思索着,宫内寂静,殿下人更是不停发抖。 一句话,便决定这个女孩日后的命运。 “你抬起头来看着哀家?” 宫女抬头,一双春江湖畔般干净的眸子,她很少见到如此干净的眼睛。 不同于婉华的天真无邪,不同于唐汐儿的冷漠无情。 而是一种洗涤尘埃依旧坚守自我的干净。 凌锦意仔细打量着她,“如意,从即刻起,你便是慈安宫的宫人。” “什么!?”两道诧异的声音从左右响起。 左边的唐汐儿重复了一遍,“太后让她进慈安宫?” 右边的婉华不解的询问,“太后为何让一个罪人进慈安宫?” 凌锦意没管她们,直视着如意,“你可愿意?” 外院内务七十二局的宫女是最下贱的,干的活也是最粗重的。 只有侍奉在主子跟前的宫女才有前途可言。 侍奉的主子越是厉害,宫女地位越是水涨船高。 现如今,唐汐儿说话比李来财的一句话都管用。 如意稍楞片刻,本以为今日被叫来,生死难料,谁曾想竟然升了官? 她重重的脑袋磕下,虽激动,声调却很正常,“多谢太后提拔。” ------------ 入夜。 文鸢的信被拆开,里面薄薄的两页纸,像是告别又像是话家常。 结合文鸢如今的下场,读来有些荒凉, ‘离家一年,不知胞弟可否长大?’ ‘城南破寺往南十米,荒野中,有白银十两,可供母亲生存。’ ‘孩儿远游,不能跟前尽孝,还望母亲原谅。’ 语句说来正常,细想又觉得不对。 凌锦意指着第一句,“离家只有一年,胞弟怎会长大?内务府册子上记着,文鸢单单进宫就已两年,想必是插进来的卧底。” “还有这一句,白银十两怎么供母亲生存?” 唐汐儿读了两遍,挑出刺来,“破庙往南十米,也不可能是荒野。” 凌锦意细细的将这两句画出来,“所以,此话另有所指。” 两人顿时沉默了下来,想着其中代指指什么? 刚到慈安宫的如意端了杯茶水上前,多看了信纸一眼,随即收敛起来。 凌锦意恰好捕捉到这枚眼神,叫住离开的她,“如意。” “太后吩咐。” “有话直说,错了,我也不会怪你的。” 如意起身,凑上前来指着全白银十两四个字,“以前住在内务府,有姐妹收到家书,上写着邮来款项十文钱,当时奴就疑惑,区区十文钱做贴补用实在太少了!” 第143章 凌锦意看她神情,一勾嘴角,“实则为十两银子。” “太后圣明。” 这下轮到唐汐儿迷茫了,她并不其中的意思。 凌锦意指着里面的数字,解释道;“此信流经太多人之手,难免会有人拆开查看,当人看到白银千两,动了吞并之心,便会前往破庙挖掘。文鸢便学着将所有的数缩小百倍,就算人动了十两的心思,距离不对,也挖不到银子。” “哦,原来如此。” 唐汐儿指着开头离家的年岁,“离家一年,便是明示其母。” “没错,真是个聪明的女子。” 凌锦意将信纸一翻,看着上面的地址,“明日出宫走一趟,见了她的亲眷,便知道此人在何处当差了。” 如意望着那封信,流露出些许的悲伤的神色。 她瞧见,不由问道:“如意几时进宫?” “六岁进宫,家中父母早亡,被舅舅送进宫来,从小长在浣衣局。” “如此说来,从未出过宫门?” 如意摇摇头,眼中漏着迷茫,大概已忘记外面是何模样。 凌锦意将信纸收起,“那好,明日与我一同出宫。” “太后?!” 今日一整天,唐汐儿已经失态两次了,还都因一人。 她两只冰霜般的眼睛,此时装满了不可思议和疑惑。 如意僵硬了片刻,跪地谢恩。 突然,外面的阿英急忙忙闯进来,“太后!阿瑶醒了!” 我的亲娘舅啊!总算醒了! 她还以为术中灌得麻沸散太多,成植物人了! 阿瑶这妮子运气真不错,竟没有发生术后感染。 凌锦意匆忙找鞋,下床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快速跑到了偏殿。 阿瑶躺在床上,小脸煞白,眼窝深陷,看起来惨兮兮可怜巴巴的。 望见凌锦意以后,两眼拥着泪水,更可怜了。 见她想要翻身,凌锦意一把上前把她摁下,“你可千万别动!万一把线给蹦开,我还要重新给你缝,老实躺着!” 阿瑶的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哗啦啦往下掉,“太后!这份恩情奴婢无以为报,上刀山下火海,这条命都可以给您。” “我知道了,你已经死过一回了。” 阿瑶哇哇的又哭起来,“李总管已经骂过我了,奴婢实在太蠢了!” 面对如此感伤女孩,凌锦意竟然还想点头。 在这件事上,你确实蠢了点。 看着昔日好姐妹如此悲伤,阿英扯着嗓子也跟着哭出来,“呜呜呜,太后就是在世活菩萨!这才就救了你的命,不然大罗神仙都救不回来!” “你说你!干嘛想不开,干嘛非要去吞金子!” 凌锦意在一片哭声中,淡定的问道:“说起吞金,阿瑶你哪来的那么大的金子?” 阿瑶一愣,扭头朝向床上,不甘心的又呜呜的哭起来。 阿英边哭,边去晃她,“你说话啊!光哭管什么用,太后问你呢!你那些金子到底哪来的,你是不是被人暗算了?!” 说罢,二人又抱成一团哭了起来。 唐汐儿被哭的心烦,刚想出声教训两句。 被凌锦意一把拦住,“算了,鬼门关走了一趟,也该发泄几声。” 她耐心的等待二人哭的嗓子发哑,哭得天昏地暗,才勉强止住。 李胜带人将阿英架了出去,阿瑶被喂了几口茶水,冷静了许多,沙哑着嗓子说道;“奴婢有些话想和太后说,单独说。” 最后三个字明显是在针对唐汐儿。 也多亏了唐汐儿干脆利落,一福身,转身关门径直出去了。 房内趋于安静,凌锦意看向阿瑶那双哭肿发红的眼,“是谁害了你?” 阿瑶攥着拳,咬着牙回答,“德阳公主。” 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她很镇定接受了。 德阳憎恨阿瑶,又处处想要压凌锦意一头。 趁着她把精力放在郑荣荣身上,迂回着去撬墙角。 这很有可能。 只不过,德阳怎么会有宫外的护卫给她卖命? “我记下了,找机会会讨回来的。” 凌锦意起身要走,阿瑶努力的拽住了袖子的一角,“太后,我想报答您的恩情。” “你把身子养好就算报答了。” 阿瑶胆小却又固执,“我要报答。” 见她倔强,女孩坐回去进一步问道:“你要怎么报答?” “奴婢十三岁指派到了德阳宫,因担小,是宫内留着时间最长的,足足待了三年。德阳公主料定我怕她,才会肆意凌辱我。” 阿瑶顿了下,身子颤抖,像是在和看不见的东西搏斗,“她说,即便奴婢来了慈安宫,也会听她的命令行事,骨子里的害怕是改不掉的。” 凌锦意没有打断,静静地看着她。 阿瑶在温柔目光的鼓励下,说出了最终想法,“我想听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