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王爷被夫人驯成恋爱脑了》 第118章 秦氏一脸的怒气,带着一帮子人气势汹汹而来。 远远地,就用质问的语气道:“楚大人!你带着这么多人擅闯民宅,伤了我府里那么多侍卫,该当何罪?!” 楚青雷简直气笑了,抱拳行礼道:“叶夫人,巡逻官兵发现有黑衣刺客飞檐走壁,我们追踪而来。 贵府侍卫不协助缉凶,还出手阻拦。 为了保护百姓的人身和财产安全,不得不硬闯,还请理解。” 叶流西凉凉地道:“母亲眼瞎吗?看不到地上的黑衣刺客吗?” 秦氏仿佛才看到满院子里的尸体,一脸的惊愕和不可置信。 “竟然有刺客?!” 刘嬷嬷指着地上的弯刀,大惊失色地道:“这是戎狄人的武器!” 秦氏吃惊,“难道是来报复大将军的?” 刘嬷嬷道:“听说,顾行云受伤,也是被戎狄细作刺杀的。” 楚青雷例行公事地冷声道:“现在还不能断言,我们抓到了活口,审问后才能断定。” 秦氏瞳孔一缩。 竟然有活口! 不过不急,太子监牢里有人,应该能像前两次那样,成功灭口。 楚青雷下令道:“事关邦交,将这些刺客送到紫衣卫去。 紫衣卫是穆景川的势力,进了紫衣卫的大狱,死人都得开口说话! 秦氏脸色一白,道:“不行,紫衣卫办案保密,我们就无法随时了解案子进程了,还是送京兆伊审问吧。” 说着,给了后面的侍卫一个眼神。 侍卫们上前,就要去搬尸体,抓活口。 叶流西冷笑道:“我以为母亲是来帮忙杀刺客的,原来是来抢刺客的。” 秦氏语重心长地道:“西西啊,你在乡下长大,不知京城中的事。 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为了叶家好啊。” 楚青雷吩咐手下:“拦住他们!” 双方亮出兵器,互不相让,对峙起来。 只听一道尖细高亢的声音传来:“宸王殿下到!” 秦氏脸色一白。 穆景川怎么来了? 楚青雷好心地替她解惑:“追踪的时候,发现刺客所用武器有异,我就派人去通知宸王殿下了。” 秦氏:“……” 这下完了! 她可没有本事跟宸王殿下作对。 看了一眼身后的苏嬷嬷。 苏嬷嬷低头敛目,降低存在感。 她只是皇后的一个奴婢,更阻拦不了宸王殿下拿人了。 而紫衣卫那种地方,谁也伸不进手去,就是皇上和皇后都不行。 这下,真麻烦了。 “恭迎宸王殿下!” 众人跪地行礼。 穆景川一身蟒袍,龙行虎步而来。 深邃淡漠的眸子,看了一眼叶流西,就扫向地上的刺客。 面无表情地道:“带走!” 司墨抬手,带着紫衣卫的人气势凛然地走了过去。 楚青雷的官兵和叶府的侍卫,都乖乖让开。 秦氏苦恼地揉了一下额角,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刺客的尸体和活口被带走。 穆景川冷声道:“所有人,分开审问,记录好口供!” 秦氏身子一僵,眸光有些慌乱。 穆景川斜睨了叶流西一眼,“你进来,本王要亲自审问你!” 说完,大步进了叶流西的卧室。 叶流西站起来,低垂着头,跟在他身后进去了。 那背影看起来怯生生的,很是弱小可怜又无助。 楚青雷担忧地看了叶流西的背影一眼,跟着紫衣卫的人去了厢房接受询问。 秦氏眸光一闪。 穆景川凶残冷酷,还有洁症。 会不会因为叶流西的院子屡次深夜闯进男人而发怒,杀了她? 哪个男人稀罕清白有瑕的女人? 叶流西还不稀罕穆景川呢。 毫无形象地往软榻上一靠,斜睨着他,倒后账道:“我是哗众取宠的废物?嗯?” 穆景川大马金刀地坐到椅子上,面无表情地道。 “那不是为了给你脱身吗?难道你想让皇后留下你,跪上一天?” 叶流西当然知道他的目的。 但被他那样呵骂,心里就是很不舒服。 她微微挑眉,意味深长地道:“原来宸王殿下这般爱护我呀。” 穆景川觉得她在阴阳怪气。 心里知道,她这是还有气呢。 真不明白,她这脑子是怎么长的,知道是对她好还生气发脾气! 心里腹诽,像个冰雕似的坐在那里,冷飕飕的,不说话。 叶流西无语,想要他说软乎话哄一哄,那是难上登天了。 毕竟,今天晚上也辛苦他了,接到她的信,亲自来了。 要抱紧大佬的大金腿。 这般想着,叶流西秒变温柔娴雅的大家闺秀。 下了软榻,袅袅娜娜地走过去,蹲身行礼。 慢声细语地道:“多谢殿下维护,臣女铭记在心,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愿以身相许。” 穆景川:“……” 又演上了! 假模假式儿的,还是平时那副混不吝的样子顺眼些。 心里腹诽着,面上依然冷漠疏离,没有任何表情。 叶流西看他没反应,站直身子,恢复了本色。 笑道:“怎么?我学得不标准吗?” 穆景川突然伸手将她拉过来。 叶流西一惊,顺势坐在他的腿上。 搂住他的脖子,揶揄道:“现在就让我以身相许啊?也太急了吧?” 穆景川冷哼一声,带着薄茧的手捏住她精致的下巴,迫使她与他对视。 深邃淡漠的眸子深不可测,仿佛要将她吸进去一般。 叶流西淡声问道:“你把碧空和小尽安插到我身边的目的,真是保护吗?” 这要是一般男人,不管真假,早就表功说为了保护你如何如何了。 但是,穆景川不是一般男人。 他实话实说地道:“主要是监视,是保护还是要你命,看情况而定。” 第119章 叶流西差点儿被穆景川噎个倒仰。 没好气地道:“幸亏你是王爷,不然都娶不到媳妇。” 穆景川捏着她下巴的手猛地收紧,气息更冷了,“你这意思,是不想嫁给本王?” 叶流西感受到他骤然散发出的杀气,忙否认道:“当然不是,我就喜欢你这种禁欲系的冷面绝色大美男! 身份尊贵,有权有钱,容貌绝色,气质脱俗,身材超好,关键是大、持久、猛烈!” 穆景川耳根子一热,咬牙道:“你给本王闭嘴!” 他冰冷的眸中似要甩出冰溜子来,猛地俯首亲住了她的唇。 叶流西心尖儿一颤,瞪大了眼睛。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主动亲她! 而且,还是亲的嘴! 听说,有洁癖或者不爱,可以做,但不会接吻。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喜欢上她了呢? 他的唇有些微凉,吻的很粗暴,有种撩人心魄的力量。 像个攻城略地的将军、像个叱咤风云的王者,霸道不可违抗地宣示着主权。 仿佛将一种无形的东西,输入她的心中,快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叶流西缓缓闭上了眼睛,热情地回应起来。 他们的呼吸交织在一起,空气都紧迫起来。 叶流西的手熟门熟路地摸了过去,顺着隆起的弧度来回摩挲起来。 穆景川眉心微蹙,呼吸有些粗重。 “啊!你们干什么?!” 外面传来柳绿尖利的声音。 穆景川赶紧将叶流西推开。 叶流西像是被他抽干了力气一般,被推得站立不稳,朝后倒去。 穆景川赶紧伸手,将她拉了回来。 叶流西一个旋转,又重新坐到他怀里。 柳绿惊恐的声音传来:“救命啊!大姑娘救命!” 叶流西猛地站起来,“别让那些证人死了,到时候叶凌风回来,他们还有用。” 穆景川冷声道:“就这样,有事让本王解决,不要去求那些乱七八糟的男人!” 叶流西:“……” 乱七八糟的男人? 指的是谁? 楚青雷? 没时间细问,刘嬷嬷正带着四个侍卫,抓着柳绿往外走。 叶流西冷声呵斥道:“放开她!” 几人不听,继续往外走。 叶流西飞身而至,挡住几人去路。 柳绿本来已经绝望了,看到她又来了希望。 刘嬷嬷蹙眉不悦,扬起下巴,冷声道:“大姑娘,这奴婢一家偷了夫人的东西,奴婢奉命抓她去审问。” 柳绿早就料到会有这一遭。 主子要想收拾下人,只一句话的事。 现在,夫人还给了个理由,已经算是爱脸面的了。 柳绿含泪哀求:“大姑娘!救命啊!” 叶流西像看死人一样看着刘嬷嬷,“我说,放开她!秦氏抓她,不就是因为她给我透露了秦氏几次做局杀我吗?” 刘嬷嬷胸脯一挺,理直气壮地道:“大姑娘,奴婢只是奉命行事,不要为难奴婢。” 叶流西面无表情地道:“看样子,你是找死了。” 说着,拔出匕首对准了她。 楚青雷和其他录完口供的人,都围了过来。 秦氏从厢房被询问完出来,开口道:“西西,够了!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你恨我把你送到乡下宗祠去为父兄祈福,把这家闹得天翻地覆! 母女哪有隔夜仇?别再胡闹了,以后母亲会补偿你的。” 说着,泪眼婆娑,像极了一个被孩子伤透心的无辜母亲。 “噗嗤!” 在这煽情的时候,忽然有人笑了。 众人诧异,一直面无表情的宸王殿下,竟然在这个时候笑了。 “哈哈哈!” 叶流西也笑了,心中酸楚。 原主的记忆涌了出来。 “我三岁多就背负克父兄的恶名,被送回宗祠祈福十年! 这十年来,你可曾给我写信捎衣裳?可曾关心过一星半点儿?” 明明知道这是原主的情绪,她心里依然非常难受,眸中含泪。 秦氏有些心虚,但还是很镇静的样子。 叶流西悲凉一笑,“别跟我玩儿母女破镜重圆的把戏,我问你,我可是你女儿?为何你三番五次想要我死?” 秦氏的表情有些许慌乱。 刘嬷嬷上前挡在了她面前,怒呵道:“大姑娘!你别恶意揣测夫人! 你一个小孩子,夫人若是真要你死,你能活到今日吗?” 她目光凶狠,仿佛看一个十恶不赦的畜生。 她这满脸横肉的模样,是原主的噩梦。 关原主小黑屋,用戒尺打原主,用针扎原主,饿着原主…… 饿上四五天,第一顿给吃大肉。 刘嬷嬷看叶流西拿着匕首不动,觉得她只是虚张声势,最多打她,不敢杀她。 她可是夫人的贴身心腹,代表的就是夫人! 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她一点儿都不害怕,昂首挺胸往前一步,胸脯都要顶到匕首尖儿了。 她眼神轻蔑,大喝道:“大姑娘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快跟夫人认个错……” 她凶悍的表情愣住了,不可思议的低头看自己的胸前。 玄铁匕首真的插进了她的心口。 叶流西手中的匕首一搅。 于此同时,叶府的侍卫统领一刀砍了过来:“娘!” 于此同时,穆景川的手动了。 他屈指一弹,一枚暗器射出,正中刘侍卫的眉心。 内劲将刘侍卫冲的倒飞出去,摔倒在地,死不瞑目。 刘嬷嬷眼睁睁地看着儿子死了,目眦欲裂,“你这个妖孽!你是魔鬼!” 叶流西很丝滑地将匕首拔出来。 刘嬷嬷轰然后倒,睁着眼,身体冒着血,抽搐着。 秦氏脸色惨白,悲怆地尖叫一声:“奶娘!” 她抱住了刘嬷嬷,要疯了。 刘嬷嬷是她的奶娘,从记事起,就没分开过,比亲娘还亲! 失母之痛! 杀母之仇! 仿佛剜了她的心,这是剜心之痛! 她哭着怒骂:“叶流西,你这个畜生,畜生,当初就该弄死你!” 叶流西拿出帕子慢条斯理地擦着匕首上的血。 “母亲总是骂我畜生,不等于说你是老畜生吗?我到底是不是你生的?” 不知情的人此时心里已经有了判断。 肯定不是亲生的,亲生的舍得这么糟践。 秦氏闭着眼,眼泪横流,悲痛欲绝。 “你不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乖巧又懂事!你是妖孽,你杀了我吧!” 叶流西冷笑,“看来,下一步,你们要制造这个谣言弄死我了。 我不会杀你,我要你活着,看着你在乎的一切,一点点的失去!” 秦氏听到这话,反而放心下来。 只要活着,谁胜谁负可不一定。 第120章 这还没到仲夏,天气就很热了。 不过,还没到用冰盆降温的时候。 明珠公主正在试穿内务府送来的新衣裳。 北戎和西狄的使团里都有公主或者贵女,需要她这个嫡公主来招待。 她一定要艳绝天下,不能丢了东穆大国的脸面。 这么多衣裳,一一试穿,出了一层细汗。 金莲拿起一件绚丽奢华的宫装:“公主,您再试一试这七彩蝶衣。 据说,行走起来,裙摆上绣着的蝴蝶会栩栩如生地飞出来一般。” 明珠公主一喜,道:“快,给本宫换上看看。” 她伸着双臂,让宫女伺候着脱下身上这件。 宫女突然闻到一股子类似狐臭的味道,纷纷蹙眉掩鼻。 明珠公主也闻到了,疑惑蹙眉,“这是什么味道?好像是死老鼠味儿。” 金莲耸动着鼻子转圈儿地闻:“哪里来的味道?恶心死了。” 离明珠公主近的瓶儿和春梅不敢说话,她们觉得,好像是从公主身上传出来的。 随着明珠公主身上的衣裳越来越少,味道越来越大。 “呕!” 明珠公主差点儿吐了。 发脾气道:“不试了!快找找哪里来的味道!要是人为的,给本公主扒了他的皮!” 宫女们一听,神色怪异地互望了一眼,低下头谁也不敢说实话,假装到处找臭味来源。 明珠公主走到窗子前探出头闻了闻,“好像不是从外面吹进来的。” 转身间,味道浓郁了。 她有一种荒谬的想法,味道好像是从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 她鬼使神差地抬起胳膊闻了闻咯吱窝,“呕!呕!” 金莲忙端过描金痰盂,给她接呕吐物。 这下,气味儿更难闻了。 不过,作为奴婢,她们就是想吐也得忍着,不然会被扒皮抽筋! 明珠公主吐空了胃,大怒道:“给本公主查,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本公主的衣裳上动手脚!” 宫女太监们跪了一地。 事关大家的性命,得为自己辩解。 于是,有那大胆的就辩解道:“公主,衣裳送过来,您就开始试,没离开大家的视线啊。” 金莲也道:“是啊,定不是在咱们宫里被动的手脚。” 瓶儿眸光转了转,她觉得问题不是出在衣裳上,是明珠公主身上的问题。 但是,她不敢说。 提议道:“首先得请太医来查验是什么毒,才有方向查。” 明珠公主同意了,“备水沐浴!花瓣、香露多多地放。” 洗干净以后,那种恶心的味道确实没有了。 太医来了,明珠公主还在沐浴,只能查衣裳,断定不是衣裳的问题。 明珠公主感觉身上没味道了,觉得刚才可能是闻错了。 检查了剩下的衣裳,确定没味道,又开始试。 结果,随着有了汗意,那令人作呕的味道又来了。 这次明珠公主无法自欺欺人了,崩溃大哭。 她也不敢请太医了,就怕传出去,没法见人。 她堂堂嫡公主,身上怎么能有这等不雅的病症? 皇后闻讯带着凤仪宫的医女赶来,一进寝殿,差点儿被那冲鼻子的味道给顶出去。 想抱女儿哄哄,实在受不了那味儿,用帕子掩住了口鼻。 医女的医术也就那样。 叶流西根据末世药理做出的死耗子味销魂粉,可不是这个时代的普通大夫能诊出来的。 沾到皮肤上当时没事,一遇到汗液,就产生一种类似狐臭味儿的味道。 并且随着汗液渗入汗毛孔,经久不散。 最后,医女惭愧地道:“奴婢觉得是狐臭。” 明珠公主暴躁,“不可能!本宫好好儿的,怎么快及笄了,才得这隐疾?” 医女道:“狐臭有先天的,有后天的,跟饮食、运动量有很大的关系。” 皇后刚接到昨夜去杀叶流西的杀手被穆景川关了,心情正不好,立刻联想到叶流西。 请了心腹太医来,也诊断是狐臭。 明珠公主也怀疑叶流西,“母后,都说医毒不分家,叶流西的医术就稀奇古怪的,这怪毒会不会是她搞的鬼?” 皇后眸色阴沉地道:“可是,你们根本没碰到面。” 第六感告诉明珠公主,就是叶流西。 她让人去查叶流西在宫里的行迹,结果,按照目击者的时间测算,她们无论时间还是空间都没有交集。 于是,明珠公主只能不断的洗澡泡香汤,泡的身上都浮囊了。 …… 杏林堂。 叶流西将一套手术器具送给柳大夫。 柳大夫受宠若惊,拿起听诊器,“大姑娘,这是何物?” 叶流西:“听诊器。” “这是何物?” “缝合针” “这个怎么用?” 秦箫不耐烦地道:“行了行了,先别问了,我跟西西还有话说。” 叶流西将一盒子人参、燕窝给柳大夫,“这个给外祖父补身体。” 柳大夫笑着接下:“好的。” 当着外人的面,也不称呼什么少主之类的,还是称呼大姑娘。 秦箫的气色好了些。 不过,在黑暗里囚禁了十多年,无论身体上还是精神上,都有很多后遗症,得长期调养。 叶流西拿出针包,道:“我给你施针,疏通一下脉络。” 秦箫脱下上衣,露出皮包骨的上身。 叶流西磨牙,“可不能让秦氏痛快的死了,不然太便宜她了!” 秦箫躺到床上,问道:“我不见了,她去找你麻烦了?” 叶流西熟练地施针,“找了很多杀手,假扮戎狄人,想血洗行知院。 我事先得了消息,找了楚青雷和宸王帮忙,跟她撕破脸了。” 秦箫眸中翻涌着怒气:“怎么不来找老子帮忙?” 叶流西觉得自己是不是不了解男人? 这个时候,不该首先谴责秦氏的丧心病狂吗? 她哄道:“这不是怕你担心吗?” 秦箫冷哼一声,道:“你是压根儿没觉得老子有本事。” 叶流西忙道:“哪能啊,你要是没本事,可活不到现在。” 怕他生气,赶紧转移话题道:“我还真有个事儿,要请您帮忙呢。” 秦箫一下子来了精神,“何事?杀人放火、绑架勒索、坑蒙拐骗偷,只要你能提出要求,咱们暗影阁全都能做。” 叶流西:“……” 这业务范围还挺广的。 “想法子散播消息,就说那天叶府起火,是叶锦书与男人私会打翻了蜡烛所致。添油加醋一些,细致劲爆些。 另外,将他们对我的不公也宣扬宣扬,那刘嬷嬷临死喊我是妖孽,下一步要利用神鬼来算计我了。” 秦箫不屑道:“就这?扯老婆舌头,玩儿过家家呢? 应该直接把秦氏抓起来,也锁暗牢里,饿个十几年!” 叶流西捻着针,道:“等叶凌风回来,将她的假身份公布于众,将她污蔑我命硬克父兄的事揭开,然后随意你处置。” 秦箫道:“随你吧。老子现在还没梳理好暗影阁的人,十多年了,不知他们是人是鬼。 等收拾妥当了,再交给你,到时候就不缺人手了。 现在看来,柳大夫和楚青雷还当用,你且用着。” 叶流西意外挑眉。 没想到,楚青雷竟然是暗影阁的人。 小尽进来,禀报道:“大姑娘,楚大人出事了!” 第121章 “楚青雷出什么事了?” 小尽回禀道:“被关进大牢了!” 叶流西神情微微一凛,“怎么回事?” 小尽道:“说他几次三番私闯叶府后宅,居心不良。 还徇私枉法,指使牢头杀了叶府给顾姑娘下毒的婆子灭口。 人证物证俱全,还被严刑拷打,不过他没屈打成招。” 叶流西冷冷的勾了勾唇角,“楚青雷这是被栽赃嫁祸了,十有八九是我连累了他。” 秦箫凛然道:“五城兵马司的大牢而已,晚上去俩人,劫出来便是! 明面上的身份不能用了,就转做暗处的生意,不妨事。” 叶流西不同意:“下策,这不是干吃哑巴亏了?” 秦箫道:“当然不能吃亏,把污蔑他的,打他的,都统统杀了。” 叶流西开始起针,“那还得多背一个畏罪杀人潜逃的罪名。” 秦箫不屑道:“名声算个屁,当吃当喝?落个实惠,活得痛快才值得。” 叶流西起下最后一枚银针,“又不是他做的,凭什么背这个污名? 这事因我而已,先让我来处理。” 她一锤子定音,身上散发出一种无形的威压。 这种威压,是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强者气息,让人不由信服。 秦箫越看越越喜欢,露出慈爱的笑容:“好,不愧是老子的种,有担当,有气魄。” 叶流西嘲冷道:“秦如烟和叶锦书也是你的种。” 秦箫笑容骤然一收,冷声道:“哪壶不开提哪壶!滚!” 叶流西嘻嘻一笑,卷起银针包,往外走。 走到门口,想起一事,问道:“那狮剑玉牌是怎么回事?听说是镇邪的,到处都是。” 虽然狮剑玉牌目前看起来没什么大用,但这个坑得埋,省得以后忘了。 秦箫坐起来,“里面藏着暗影阁的令牌和宝藏的钥匙,是老子给你娘嫁妆以外的私房。 你娘藏起来了,藏的还挺严实,不然咱们一老一小现在骨头都烂没了。” 叶流西:“现在你这阁主脱险了,那东西没用了吧?” 秦箫眼睛一瞪道:“怎么没用?令牌老子可以换,那钥匙却只有一把。 那可是暗影阁四代人积累的财富,说富可敌国都不夸张。” 叶流西眼睛亮了亮:“那我找找。” 秦箫看她这财迷的样子,哈哈大笑。 “你娘和你原来都住在梧桐苑,先从那里找。” 叶流西笑道:“知道了。” 秦如云当初的亲信肯定都被秦如烟灭口了,只能先从住过的地方入手。 在五城兵马司的大牢里杀人那么容易,叶流西怕楚青雷也被灭口。 赶紧让小尽去找穆景川求助。 自己去铁匠铺,再打几套手术工具,另外还有新工具的零件要做。 叶流西还没下马车,就见铁匠铺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人。 而且,大都是女人,各种年龄段的女人都有。 都精神亢奋,两眼放光,激动又疯狂。 一边尖叫,一边往铁匠铺子里扔鲜花、水果、玉佩、帕子、香囊等东西。 “崔大公子!奴家心仪你!” “崔大公子!奴家想嫁给你!” “崔大公子!咱俩不合适!你给我孙女做女婿吧!” “啊!啊!崔大公子看这里!” 叶流西:“……” 谁说古人含蓄矜持的? 谁说古代男女大防严苛,男女说话都得小心翼翼的? 也是,潘安的掷果盈车、卫玠的观者如堵墙,可都是古代粉丝的追星表现。 也有男人在外面围观,议论纷纷。 “你下注了吗?” “唉!下了,我赌叶流西不能治崔瑾瑜的眼睛,那时候可是一比十!” “吆,那若是叶流西治好了崔瑾瑜,你可赔大发了。” “自从叶流西治好了顾行云,赔率就开始降,现在一赔七了。” “那还是不相信能治好的多啊。” “崔瑾瑜那眼睛是天生的,和顾行云的外伤不同。” “我押的是能治,崔大公子何等身份,定不会用自己身体冒险。” “对对对,事情闹得这么大,崔家和叶流西肯定都是有几分把握的。” “叶流西要是治好崔瑾瑜的眼睛,从此名利双收。 若是治不好,别说崔家不会放过她,这些疯娘们儿也能将叶流西活撕了。” 叶流西不敢下马车了,“去铁匠铺的后门。” 一行人到了后门,也围满了人。 真不能小瞧了粉丝的智慧。 叶流西吩咐道:“先去镇北候府看顾行云吧。” 镇北候府的门房一看是叶流西,忙行礼道:“大姑娘,您里面请!郡主吩咐了,您来了不必通报,直接请进去。” 镇北候也挺大的,从大门到二门用的代步工具不是软轿,是驴车、骡子车。 屁股上套了个粪兜子,这样就不会拉地上。 牲口车虽然快,但会随地大小便,味道不好,也难清理。 所以,大户人家宁愿慢些,也用人力抬轿子。 这镇北候府,倒是特别。 顾行云是镇北公幸存的唯一的嫡出血脉,又是郡主,住的院子很大很气派。 远远地看到顾行云的门口站着镇北候夫人身边的丫鬟、婆子。 镇北候夫人那有些气愤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 “你怎么这般不识好歹?我娘家不嫌你命硬克亲,你倒是挑挑拣拣起来了? 你眼看都十九了,别人这个年纪,孩子都两三个了,你还没嫁出去呢!” 顾行云淡淡地道:“我不想克死你娘家全家,你怎么不识好歹,倒是急眼了?” 镇北候夫人一噎,有些心虚地道:“到时候,把你们一家分出来单过即可。” 顾行云态度坚决:“我命硬的连叔伯堂兄都克了,可见分家白搭,我只认血脉。” 镇北候夫人想暴走,但想到自己的目的,把脾气强压下去。 苦口婆心地道:“行云啊,你这次大难不死,应该长教训了。 以后,像寻常女子一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学学绣花女红,一定能找个合适的好夫君的。” 顾行云故作为难地道:“那怎么行,我外面有很多事呢。” 镇北候夫人道:“那还不好说,让侯爷和你堂兄管着,都是一家人,你尽管放心。 再说了,那都是公爹留下来的人脉和产业,本来就该侯爷继承,是不是?” 本来,顾行云出嫁,就得将顾家的产业留下。 但顾行云说什么都不嫁人,就只能想法子,让她将东西吐出来。 其实,这次顾行云若是死了,真是万事大吉,没想到被叶流西给救活了! 第122章 镇北候夫人见顾行云装傻,干脆将意思说明白了。 顾行云嫁不嫁人的,没人管,关键是得把权力交出来。 镇北候是庶出,但是男丁啊,顾家的东西就应该是他的! 顾行云的父母都不是突然咽气的,都有时间交代临终遗言、安排后事,留给顾行云的忠仆和财产十分可观。 而且,为防止他们死后,顾行云如小儿抱金行于闹市,那些财产以嫁妆的名义在衙门过了明路。 顾行云从会说话就开始学武、学管家,一拳一脚凭实力保下那些东西,还越做越大。 面对无耻的镇北候夫人,她冷声道:“那都是我母亲的嫁妆和父亲留给我的嫁妆,在官府都是有记录的,跟镇北候府有什么关系?” 镇北候夫人被堵了个大红脸。 心中发狠,行,嫁妆是吧,那就必须把你嫁到我娘家去。 不想嫁是吧,把生米煮成熟饭,看你嫁不嫁! 有丫鬟在门口通禀道:“郡主,叶大姑娘来了。” 镇北候夫人忙下台阶,“那我先走了,你好好养着。” 一出门,跟叶流西碰了对头。 叶流西按照规矩行礼:“镇北候夫人。” 镇北候夫人勉强露出一抹笑容,道:“辛苦叶大姑娘了,里面请。” 心里恨的不行,都是这叶流西多管闲事! 叮当给叶流西行礼,笑道:“叶大姑娘,您快请进。” 叶流西进了屋,见顾行云气色好多了。 笑道:“看样子没挨欺负,养的不错。” 顾行云带着些狠劲儿地笑道:“我可不是娇滴滴的大小姐,有的是手段和力气。” 这个表情,配上那清冷绝色的容貌,自小手握权钱的气势,那种女大佬的魅力简直不要太迷人。 叶流西竖了一下大拇指。 先给她检查身体和伤口,“刺客找到了吗?听说是戎狄人干的?” 顾行云嘲讽地冷笑一声,“你觉得是戎狄人干的吗?” 叶流西道:“他们的求和使团快到了,这个时候在京城刺杀武将子女,是不想回去了吗? 但是,也不排除他们本国有主战派,为了破坏求和作妖。” 顾行云道:“破坏求和,杀皇子皇孙多好? 杀你这主将之女也合情合理,杀我这个没落侯府的小女子作甚?” 叶流西也不刨根问底,揶揄道:“你可不是小女子,你是女丈夫。” “噗嗤!” 顾行云笑了出来,“我还怕你跟我磨镜来着。若是那样,我可真要做女丈夫了。” 叶流西也跟着笑,“那不行,咱俩轮着来,做双更有意思。” 叮当听的脸都红了,“二位姑奶奶,可别说了,让人听了会误会的。” 顾行云无所谓地道:“他们误会的还少吗……” 突然她的身体一下子绷直了。 叶流西正在用新得的酒精给她清洗伤口。 顾行云疼的出了一脑门子冷汗,“你可真是心狠手辣啊。” 叶流西手上动作不停,表情严肃认真:“你的肠子我都能盘,这算什么。” 顾行云表情怪异,“你可真会聊天。” 想想那情景就恐怖恶心,但被盘的是自己的肠子,就又有些庆幸、后怕。 叶流西见她这样子,坏笑了一声。 顾行云白了她一眼,正色道:“你这处理外伤的方法卖不卖?” 叶流西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道:“不卖。” 顾行云也不失望,别人家的本事,不外传才是正常的。 她就是想起军中那些父兄的同袍,才厚着脸皮求一求。 只听叶流西继续道:“不卖,白送。” 顾行云意外:“你说什么?” 叶流西给她伤口上敷药,“我已经答应宸王将外伤处理方法无偿献出来了,回头我写本这方面的书,送你一本。” 顾行云看她的目光里透着感激和敬佩。 叶流西打趣道:“别这么含情脉脉地看着我,我喜欢的是男人。” 顾行云笑了出来,“大恩不言谢,感谢的话我就不说了。” 叶流西给她包扎好,说了一会儿话,就告辞走了。 又去了铁匠铺,将事情交代清楚,然后采买了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才回叶府。 小尽已经回来了,禀报道:“大姑娘,王爷马上让司墨去办了,您放心。” 叶流西对穆景川这速度和态度还是很满意的,决定送他两个望远镜。 穆景川此时正跪在御书房的地上。 皇上冷着脸,拍了拍御书案上的一摞折子。 沉声道:“这些都是弹劾你的折子,私闯民宅,动用私刑,滥杀无辜! 你竟然派人假扮戎狄人,去刺杀叶流西! 还强行将刺客带到紫衣卫,杀人灭口!” 穆景川背脊挺的笔直,一身傲骨,桀骜不驯。 只淡淡地辩解:“不是臣弟做的。” 他没想到,已经抠出那些刺客活口藏在牙中的毒囊,他们依然毒发而亡了。 原来,他们竟然事先服用了裹着蜡的毒药丸。 若是他们功成而退,可以及时服下解药。 若是被活捉,等毒药外面的蜡皮在胃中溶开,就毒发而亡。 不得不说,对方真的十分狡猾毒,竟然摆了他一道儿。 皇上怒道:“若是你怨怪朕给你和叶流西赐婚,不喜叶流西,大可以跟朕讲,取消赐婚便是! 叶凌风马上得胜回朝,你这个时候杀叶流西,岂不是寒了功臣名将的心?” 穆景川紧抿着唇,如同冰雕一般不动,也不辩解。 已经死无对证,辩解也无用。 皇帝不知道事情有疑点吗? 他只是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而已。 皇上见他这沉默反抗、孤傲不可一世的样子,怒气更盛。 “说话啊你!” 拿起手边的白玉镇纸,用力砸向穆景川。 穆景川没有躲避,头被砸中,鲜血从头发里流下来,流到眼睛里,眼前一片血红。 旁边的太子眸中闪过一抹幸灾乐祸,忙求情道:“父皇息怒!皇叔一定不知情,一定是手底下那帮奴才,揣测皇叔心意,擅自做主!” 母后真是好计谋! 只让苏嬷嬷点拨了秦氏几句,将脏水泼到宸王身上,反正他有虐杀妻子的癖好。 不管能不能杀了叶流西,既阻止了宸王与叶凌风联盟,又让叶凌风恨上他,还让父皇觉得他对赐婚不满。 姜还是老的辣,他得好好学着。 第123章 皇上见穆景川流了很多血,有些不忍。 叹了一口气,道:“当年,父皇可夸你小小年纪就有治国安邦之才,如今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都是朕把你娇宠坏了,让你如此桀骜不驯,喜怒无常,滥杀无辜。” 太子眸光微转,继续求情道:“父皇是爱之深责之切,您就原谅皇叔这一次吧。” 皇上赞许地看了他一眼,对穆景川道:“罚俸一年,将接待北戎、西狄使团的事宜交给太子。 紫衣卫交给高公公,你好好准备和北戎、西狄使团谈判吧。” 交给高公公就是交给他,紫衣卫成了穆景川一个的了,必须安插进他的势力,进行平衡。 穆景川是东穆国的战神,让他参加谈判,对北戎和西狄是一种震慑。 穆景川淡淡地道:“多谢皇兄开恩,臣弟领旨谢恩。” 太子低垂的眸子里闪过不满和阴狠。 这么大的事,父皇竟然没借机拿回穆景川的兵权,只收回一个紫衣卫。 收回紫衣卫,却给了一个太监,没有给他这个太子! 他这个太子就只用来招待客人的吗? 他真不知道,到底谁是父皇的亲生儿子! 皇上很是心累地摆摆手,“你们退下吧!在北戎、西狄使团来京这段时间都消停点儿,若是做出有损我朝颜面的事,朕绝不轻饶!” “是!”二人叩头起身,退出了御书房。 太子看了一眼穆景川额头上的伤,关切的道:“皇叔,你头上的伤没事吧?快请太医来看一看。” 穆景川连个眼神也没给他,抬步就走了。 皇上只是借机打压他而已。 但再怎么样,也不敢把兵权交给太子,甚至别的皇子。 兵权只有在他手里,皇上才放心,因为,他不能人道,不会有子嗣,还活不到三十岁。 一个绝嗣的短命皇叔,是威胁不到他的皇位的! 候在门口的司墨看到他一脸血地出来,脸色大变。 “王爷,您受伤了?!” 拿出拍子要按住他头上的伤口,“伤口在头发里,得去剃了头发,再上药处理。” 穆景川微微点头。 司墨心疼地道:“王爷,您怎么不躲呀?” 穆景川抿唇不语。 让皇上砸中,才能让他出气泄愤。 若是砸不中,他就要用别的方式泄愤了,说不定会折了手下的人。 太子盯着司墨看,总觉得莫名有些怪异的熟悉。 转念一想,司墨是宸王的贴身小太监,经常见面,熟悉是应该的。 司墨被他盯的恶寒。 脑海里闪过太子光着屁股暴哭着月下遛鸟儿的情景,唇角不由露出一抹笑容。 太子眸光深了深。 他主子受伤了,他还笑得出来,看样子不忠心啊! 或许,可以找机会试探拉拢一下。 司墨贴身伺候宸王,若是收为己用,那可了不得! 穆景川没去找太医处理伤口,直接出了宫。 上了自己的豪华大马车,身体才放松下来,懒懒地靠在了车厢的软垫上。 眸色如水、无波无澜,谁也看不清他的情绪。 司墨从马车的暗格里拿出药箱,解开穆景川的发髻,查看伤口。 松了一口气,“幸好伤不重。” 穆景川缓缓闭上眼睛,淡淡地道:“不,很严重。” 司墨微微一愣,然后道:“奴婢明白了。” 于是,晚上的时候,叶流西就看到一个头上缠着厚厚一圈儿绷带的穆景川。 叶流西吓了一跳,“谁这般有本事,能把你爆头?” 穆景川眉头微蹙,冷着脸端坐着,“你说呢?” 叶流西竟然从他微微鼓起的嘴唇上,解读出了几分委屈。 她莫名升起一股子怒火,拿过剪刀剪绷带,气哼哼地道:“除了狗皇帝,还有谁?” 穆景川唇角勾了勾。 叶流西恨铁不成钢地道:“回头我给你配些毒药,不着痕迹地弄死那个狗皇帝,这个闷亏不能白吃!” 穆景川身上的寒气不由散去,“本王当然不会干吃亏,明日开始,他们就会收到本王的大礼了。” 叶流西眼睛一亮,笑道:“这就对了,有人打了你,就该翻倍打回去!” 眉眼天然漂亮水润,一双大杏眼,笑起来的时候尤其勾人。 穆景川被她这一笑晃花了眼,心跳陡然就乱了。 扑通!扑通!扑扑扑通! 乱得一塌糊涂。 叶流西小心地剪下伤口周围的头发,看到伤口不大,但是有些深,周围有些红肿了。 “这是用什么砸的?” 穆景川沉声道:“白玉镇纸。” 叶流西庆幸地道:“幸亏砸到头发里了,若是在额头上,一定会留疤,那可就麻烦了! 想想这张风华绝代的脸上有疤痕,如同美玉有了瑕疵,那多可惜啊。” 穆景川十分庆幸,当时微微矮了一下身体,没砸到额头。 这个女人,就是个以貌取人的浅薄之辈! 叶流西给他缝了一针,上了药,敷上一块小纱布,用鱼胶做的胶布固定住。 “梳发髻的时候,盖上这纱布,就看不出来了。 刚才你包扎的那个样子太不专业了,还以为多严重呢,吓了我一跳。” 穆景川眉头微蹙,“可是本王有些头晕。” 叶流西神情一肃,“难道砸成脑震荡了?恶心吗?心慌吗?耳鸣吗?” 穆景川面无表情地道:“心跳似乎有些快。” 叶流西赶紧弯腰,将耳朵贴在他的胸膛上。 强有力的心跳传进耳朵,还有稍微粗重一些的呼吸声。 “确实心跳有些快,看样子砸得是不轻。” 穆景川唇角偷偷上扬。 叶流西那体香混着药香的气息袭上鼻端,顿时让他身上的燥热一阵上涌。心脏砰砰狂跳,仿佛下一刻就要从他的口中蹦出来一般。 忍不住的低头亲了她的脸颊一口。 有一就有二,他现在主动亲她,没有什么心理障碍了。 叶流西觉得,可以鼓励一下他。 胳膊揽住他的脖子,坐到他的腿上,亲上了他的唇。 穆景川的自制力瞬间土崩瓦解,滚烫的舌尖像是一条火龙,霸道肆意地闯进叶流西的口中。 随着叶流西的轻喘,穆景川的手伸进她的衣襟里,滑过那柔嫩滑弹的肌肤。 第124章 叶流西被揉捏的轻吟了一声,骤然回神,赶紧推开穆景川。 “你可能有脑震荡,不能做……” 穆景川的手一顿,声音沙哑:“无妨,本王可以……” 叶流西可是个有责任心的大夫,坚决反对:“不行,会加重你的症状的。” 穆景川两次被拒绝,傲娇劲儿上来了。 暗暗做着深呼吸,缓解体内的躁动。 他刚才为什么要说头晕、心慌的? 暗中懊恼着,他抽出自己的手,离开之时下意识地又捏了两下。 叶流西:“……” 感觉他是在报复她以前对他的挑逗和非礼。 再清冷的男人也是有欲望的,如果没有,说明他还没有遇到能让他动欲望的那个人。 穆景川揉了揉眉心,“本王确实头晕,本王要回去了,要注意点儿什么?” 这里都没有脑震荡这个词,叶流西可不敢让他走。 于是,就道:“今晚别走了,在这儿观察一晚,有什么事,我也能及时处理。” 穆景川勉为其难地道:“那好吧。” 叶流西爬到床上去收拾:“你睡里面。” 她撅着,丝绸里衣服帖地包裹着身体,蜜桃臀的轮廓很是明显。 穆景川的眸光深了深,喉咙滚动了一下。 回想起两次的疯狂交缠,好像,这个姿势还没用过。 下一次,要先这样,再那样…… 叶流西给他铺好床,道:“躺下吧,坐着更容易头晕。” 穆景川面无表情地点头。 站起来,伸展开手臂,微扬着下巴,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 叶流西懵逼地看着他:“玩稻草人儿吗?” 穆景川斜睨了她一眼,高高在上、理所当然地道:“伺候本王更衣。” 叶流西很是无语地笑了一声,“哈?” 穆景川也有些不明所以。 妻子不是应该伺候夫君的一切吗? 他一出生就是先帝最宠爱的老来子,金尊玉贵,奴仆成群。 恨不得除了吃喝拉撒必须亲自来,其余都有下人伺候。 就是上战场的时候,至少也有十来人伺候他的饮食起居,另外还有侍卫、暗卫若干。 在他看来,被人伺候理所当然,也是习惯。 叶流西不会跟一下古代王爷讲人权和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道理。 很是简单粗暴地道:“自己脱,不然就回你自己王府睡。” 穆景川眸色骤冷。 这个可恶的女人,竟然恃宠而骄! 看她神色嫌弃,理所当然,还有些生气无语的样子,他又想,难道传说都是假的,妻子不用伺候夫君更衣? 不伺候就不伺候,他自己也会。 慢条斯理地解着衣带,问道:“宫里的教养嬷嬷,没教你如何伺候夫君吗?” 叶流西实话实说道:“没教到那块儿,还在学最基本的行礼和规矩呢。” 穆景川明白了,原来她还不懂。 也是,自小在乡下长大,没人教这些事。 仔细一咂摸,不对啊,那她怎么会睡男人的? 于是,问道:“你夫妻之事是跟谁学的?” 叶流西莫名一阵小心虚。 好笑地道:“这事儿还用学吗?不是本能吗?难道你跟人学过?” 说着,不由收敛起了笑意,阴森森的目光审视着他。 穆景川不假思索地道:“没有!” 叶流西危险地眯起了眼睛,唇角勾起一抹邪肆的冷笑。 站在床上,勾起他的下巴,睥睨着他的眼睛。 意味深长地道:“没学过?可是你很会啊,技术还不错。 我可听说过,皇子皇孙到了十三、四岁,宫里就安排人教授人事,还用宫女练手儿。” 穆景川冷声道:“你知道的还挺多!本王自小有心疾,不能人道,学人事那道程序就省了。 本王之所以那么厉害,还得归功你这个天赋异禀的老师。” 说着,伸手将她狠狠抱住,脸正好埋在那两座香香的、软软的、弹弹的山峰间。 这里是人类基因里的粮仓,可能男人自己没长,还自小被强硬断奶,就留下了执念。 于是,他们就特别喜欢、贪恋这里。 叶流西被他啃噬的浑身冒火。 于是就……把他推到床上,办了。 没敢太激烈贪恋,毕竟他还是个伤员呢。 两人气喘吁吁地躺在宽大的拔步床上,各自缓着劲儿。 穆景川沉声道:“冒充戎狄人的刺客活口都死了,秦氏和背后的皇后又能脱身了。” 叶流西凝眉,“怎么死的?紫衣卫不是你的地盘吗?” 穆景川将蜡丸毒药的事说了。 叶流西不由赞叹道:“还真不能轻视别人的智商啊。” 秦氏是通过刘嬷嬷命令柳绿做事的。 按照惯例,事情败露会由下人顶缸。 何况,刘嬷嬷已经死了,死无对证,更是个背锅的好人选。 叶流西拍了拍他的后背,道:“睡吧,这世上没有什么是吃饱睡一觉解决不了的,黑暗过去就是黎明。” 穆景川能活到二十岁也真是不容易。 要知道,当今皇上可不是什么仁慈之人,是踩着自己亲兄弟的尸体登上皇位的,连刚出生的婴儿也没放过。 先皇十几个皇子,现在活着的,只有皇上和穆景川。 先皇驾崩时,穆景川只有五岁,可他却活了下来。 能在那样血腥的争斗中活下来,就算穆景川简单,他背后的势力也不简单。 世人皆以为,穆景川今天拥有的一切尊荣权势,都是皇上的宠爱。 却不知最是无情帝王家,其中内情恐怕只有当事人最清楚了。 梧桐苑,秦氏也得到了刺客活口都死了的消息,顿时一松,瘫坐在软榻上。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天不绝我啊!” 苏嬷嬷与有荣焉地笑了。 皇后娘娘足智多谋,怎么会给自己留下把柄呢? “母亲!母亲!呜呜呜……” 叶锦书哭着跑了进来,惊慌失措,小脸儿惨白。 秦氏抬手,“都下去吧。” 下人们行礼,退了下去。 叶锦书扑进秦氏的怀里,哭得绝望又崩溃。 自从知道是秦氏亲生的,她在秦氏面前也不装了,彻底展露本性。 秦氏搂着她,柔声道:“怎么了?发生何事了?” 叶锦书抽泣道:“母亲,现在外面流言四起,说起火那天,是我跟男人……” 说着,捂住脸痛哭失声。 秦氏一下子面如死灰。 这两天出的事太多,她又痛失乳母,没注意外面的事。 叶锦书着急地道:“母亲,怎么办呀?宫里听到流言,一定会派人来验身的!” 当初,叶流西出事,皇上可是派了验身嬷嬷来验身的! 那个时候她们有多幸灾乐祸,现在就有多恐惧。 第125章 就是宫里不马上派嬷嬷来给叶锦书验身,太子妃大婚前也是要验身检查的,这一关怎么也要过。 秦氏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了。 揉着生疼的太阳穴,道:“找个合适的颜料,先画个守宫砂应付应付。 你父亲这两天就到了,就不信他们在你父亲得胜还朝的时候,敢让你脱裤子检查! 然后,你赶紧邀太子见面,把事情做成了。” 叶锦书想起做那事,就想吐,强忍住干呕的冲动,憋的脸色苍白、眼泪汪汪。 绝望地道:“我怕我不行,我想到那事就恶心。” 秦氏用帕子擦眼泪,道:“书儿啊,你一定要振作起来,你这样只能亲者痛仇者快!” 叶锦书目光呆滞,生无可恋。 这几天她好像生活在噩梦里,怎么也醒不过来。 秦氏心疼地搂住她,“难道你就此认输,唾手可得的太子妃之位不要了吗? 你甘心看着叶流西风风光光地嫁给宸王,而你却被踩在泥地里吗?” 她知道叶锦书的心思,搬出穆景川来刺激她。 果然,叶锦书一想象那个情景,就受不了了。 迟滞的转了转眼珠,呆滞苍白的脸也渐渐变得狰狞凶狠。 秦氏松了一口气。 丫鬟玉兰道:“外面还传您对叶流西如何虐待,如何不合理,明里暗里说叶流西不是您的亲生女儿。” 秦氏咬牙切齿地道:“叶流西这个狐狸精,滑不溜手,上次在西山寺,没让慧明大师收了她! 看样子,得请慧明大师再次出手,坐实了叶流西命硬克父兄的罪名,一切就合情合理了。” 叶锦书灰败的眸中有了亮光。 …… “喔喔喔……” 鸡叫头遍。 穆景川睁开了眼睛。 他得回王府去更衣上早朝了,今天的早朝会很热闹。 他一动,叶流西就醒了。 她打了哈欠,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再睡一会儿。” 穆景川恋恋不舍地看着她,道:“今天不行。” 她一头秀发披散着,衬的那张秀美的小脸儿更加白皙明艳,吹弹可破。 水润的眼眸微微闭着,两排小刷子一般浓密的长睫,在烛光的照射下,在脸上投下两抹暗影。 这样慵懒乖巧漂亮的样子,怎么看都应该是父母家人捧在掌心如珠似玉一般宝贝着的。 可偏偏,她是那样孤孤单单的长大。 即便如此,她也学了一身惊才绝艳的医术和武功,但却让人调察不出任何她学这些的痕迹。 她是一个迷一样的女子。 她戒备心很重,并不完全信任他,甚至对他没有多少感情,尽管睡了他三次了。 她很冷静、睿智、狡猾、好色、无情、冷酷、臭不要脸…… 穆景川腹诽着,拿过衣裳往身上套。 叶流西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来,从柜子里拿出两个盒子,递给他。 “送你的礼物,叫千里眼,一个单筒的,一个双筒的。” 穆景川知道她做了这个,没想到是送给自己的,当下心中一喜。 面上却依然冷肃端严,修长如玉的手打开盒子,拿出一个单筒望远镜。 眸光晶亮地看着她,“如何用?” 叶流西给他演示,“这样调节,这样放到眼睛上……” 屋里黑漆漆的,看不出效果。 穆景川学会以后,将望远镜放进盒子里,“你是不是忘了,还欠本王东西?” 叶流西想了想,“我都以身相许了,还欠你什么东西?” 穆景川嫌弃地看了她一眼,“这么年轻就健忘了,里衣,你欠本王两身里衣。” 叶流西很是疑惑:“什么时候的事?” 穆景川淡淡地提示:“山里,白衣女鬼。” 真空飞行中裆下冷风嗖嗖的感觉太难忘了。 叶流西想起来了,笑道:“好了,知道了,保准让你满意。” 当时穆景川外袍里面只穿了一条亵裤,这里的亵裤是开裆的。 所以,他只比月下遛鸟的太子好那么一点。 这里的亵裤之所以开裆,是因为袍子太长,太繁琐,且都是衣带,一层层穿脱不方便。 为了不拉尿到裤子里,亵裤都是开裆的。 里裤寝裤跟现在的裤子也不一样,叫缅裆裤,就是裤裆到膝盖,裤腰老肥的那种。 六、七十年代的老头、老太太还穿缅裆裤,又费布,又不舒服。 叶流西有给自己做里衣的经验,男式的里衣也不难做,准备给他做两套,。 裤子都前开门儿,一件抽绳运动裤式,一件系扣子。 上衣一件开襟系扣子的,一件钻头的。 最难做的是男式里裤,放那三室一厅的兜子要想合适可不容易。 关键是,叶流西没研究过男式内衣,自己也没有那玩意儿,设计起来挺费劲的。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穆景川的这些贴身衣物,她不想让丫鬟插手,想自己做。 清音姑姑带着人进来,开始一天的礼仪训练。 看到她在缝衣裳,而不是‘吭哧吭哧’做仰卧起坐、俯卧撑,有些意外。 严肃的脸上有几分笑意:“这就对了,女子应该贞静娴淑,多做刺绣针线最能让人静下来。” 经过共同对敌,叶流西对她不像开始那样讨厌了。 将手里的衣料放下,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问道:“你跟戎狄人有仇啊?” 清音姑姑严肃的脸阴沉下来,眸光仇恨。 “我爹曾是北境边关的县令,那一年边关失手,全家被屠杀。 奴婢应召入宫选秀女,才躲过一劫。” 叶流西明白了。 她很理解这种家国仇恨,对清音的态度好了很多,学习起来也很配合。 严格按照礼仪规矩洗漱、更衣、吃饭、喝茶,然后顶着一碗水练习坐立、行走。 小尽进来,禀报道:“大姑娘,楚青雷已经无罪释放了,官复原职。” 叶流西松了一口气,“没事了就好。” 没想到,穆景川还挺迅速的,够意思。 就是不知他说今天有好戏看,是什么好戏。 第126章 今天的早朝让皇帝焦头烂额、措手不及。 五城兵马司总指挥被弹劾徇私枉法,纵子行凶,强抢民女。 户部尚书被弹劾买官卖官,贪赃枉法,官商勾结。 京兆府尹、禁卫军统领、工部侍郎等人都被弹劾了,而且都是人证物证俱在。 昨天带头上折子弹劾穆景川的那位御史,被人弹骇扒灰,而且昨夜被很多下人当场撞破,捉奸在床。 一夜之间,集体出事。 这也太巧了吧? 得罪过穆景川的人都全身发寒,战战兢兢。 宸王殿下这报复手段,实在是太……吓人了! 五城兵马司总指挥、工部侍郎是皇后和太子的人,工部侍郎还是皇后的嫡亲弟弟。 户部尚书、禁卫军统领和其他人是皇上的人。 皇上现在后悔死了,昨天不应该用镇纸砸穆景川,这一下代价太大了。 但是,证据齐全,他想明着维护都不行! 他冷着脸下令道:“刑部尚书,朕令你们刑部来彻查这些人!” 刑部尚书是他的人,可操作的空间很大,得想办法保住户部尚书和禁卫军统领。 户部尚书管着他的钱袋子,禁卫军统领管着京城的安全,非常重要。 事情来的太突然,他还没有合适的人代替他们,而且自己的人护不住,这很损龙威。 穆景川眸光微微一转,知道了皇上的用意。 眸中划过一抹嘲讽的冷意。 想徇私保住他们,也得看他们是不是给你争这口气。 还没下早朝呢,就有小太监在门口惊慌地探头探脑,有急事儿,又不敢进来触霉头的样子。 皇上坐的高,视线好,一下子就看到了。 冷声道:“何事鬼鬼祟祟的?!” 小太监忙跑进来,跪在地上,禀报道:“陛下,户部尚书家走水了! 巡逻官兵和领居们冲进去救火,发现他卧室的四面墙全是金砖砌成的,暗室里还有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 户部尚书面色一白,瘫倒在地,身下一滩水渍蔓延开来。 皇上雷霆大怒,“给朕将户部尚书抓起来,将他府邸包围了,抄家!抄家!” 他娘的,比朕还有钱! 他的金銮殿都是描金的,一块金砖都没有! 他一个户部尚书,竟然住金砖砌的房间!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他脸色十分难看,既恨户部尚书其身不正,又恨穆景川一点儿脸面都不给他留。 又有太监跪在门口,禀报道:“陛下,京城起了民乱!” 皇上大惊,“怎么回事?” 太监道:“有人在工部侍郎别院的花圃里挖出数十俱被折磨的惨不忍睹的男童尸体! 这些尸体摆放在城门口,引起了民愤和轰动。 有正义之士闯进工部侍郎的府上,在他卧室的耳房里救出了四个七、八岁的少年,都被……” 太子脸色一白,舅舅怎么干这种事! 皇上气得浑身哆嗦,“御林军!去拿人!拿人!” 这是打脸,狠狠地打皇上、皇后和太子的脸! 皇后听说亲弟弟出了这么大的事,被下了大狱性命不保,连白眼儿都没来得及翻,就晕倒了。 承恩侯和太子有心保下工部侍郎,奈何铁证如山、民怨沸腾,也无力扭转局势。 皇上一看捞不出人了,赶紧考虑谁补缺合适。 谁知,刑部尚书审案子,审出了户部的秘账。 户部尚书能贪污这么多银子,那肯定不是一个人事,拔出萝卜带出泥,一扯一大串儿。 户部的一半官员,还有江南等富庶之地的官员都遭殃了。 第127章 这些地方是朝廷的钱袋子,官员大多是皇上的人,还有各位皇子的人。 另外还有克扣军饷和军粮的密帐,让一干武将都怒了,联名上折子,要严惩朝廷蛀虫。 皇上焦头烂额,很想大开杀戒。 但北戎和西狄使团马上来京,此时朝局不能乱,只能压下怒气,让穆景川帮忙稳定局势,等使团走了再一一清算。 穆景川只对暂代五城兵马司总指挥的官员淡淡问了一句:楚青雷的案子好好审。” 代理总指挥:“……” 什么意思? 好、好、审,怎么个好好审法? 是弄死?还是放了? 他就很懵,要是会错了意,办不好这事儿,今天入狱的那些官员就是他的下场! 赶紧找了幕僚问主意。 幕僚一打听,司墨来过一趟,然后楚青雷就没再受刑了。 于是,楚青雷就被无罪释放、官复原职了。 太子焦头烂额,心里惶恐不安。 舅舅出事,不知会不会连累承恩侯府,连累母后和他。 皇后晕倒了,还没醒过来。 明珠公主坐在一边轻声啜泣:“母后,母后您醒一醒啊!呜呜呜……” 连哭带吓的,出了汗,殿内的气味儿令人作呕。 皇后迷迷糊糊中被熏得直恶心,干呕一声,猛地睁开眼睛。 太子和明珠公主一喜,“母后!您醒了。” 皇后捂住鼻子,道:“明珠,你先出去,让本宫喘口气。” 明珠公主又是羞愤、又是伤心,哭着跑了出去,嘴里喊着:“沐浴,本公主要沐浴!” 太子赶紧命人开窗通风,点燃熏香。 安慰皇后道:“事已至此,母后放宽心才是。若是您出了事,儿臣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被儿子一安慰,皇后悲从心来,差点儿哭了出来。 “若是本宫出什么事,你和明珠一定要相互扶持,走出困境。” 太子很是动容,哽咽道:“母后莫要说这丧气话,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咱们也一定能度过这个难关的。” 他本来不喜欢明珠公主这个被宠坏的妹妹,但让皇后说的他心里很是难受。 出宫的时候,就顺便去看明珠公主。 明珠公主已经沐浴过了。 殿内的窗户都敞着,燃着浓重的熏香,呛鼻子。 明珠公主哭道:“皇兄,我有预感,就是叶流西给我下的毒。” 太子蹙眉,“她进宫那天跟你连面都没见,你在她进宫后一天才……出现这情况的,不一定是她。” 明珠公主微怒道:“皇兄,你怎么维护上那个土包子了? 是不是叶锦书与人私会,已经失贞了,你又想娶叶流西了? 叶流西那么粗鄙恶毒,可配不上你!” 太子嫌弃地瞥了她一眼,“你是不是傻?父皇赐婚,是孤想换就换的吗?” 明珠公主羞恼道:“我不是急的没想到吗?!那怎么办? 外面都在传叶锦书不干净了,还是赶紧让苏嬷嬷给她验身吧!” 太子眸光不定,缓缓坐到椅子上,“验身之后呢?” 明珠公主眸中透着清澈的愚蠢,“若不清白了就退婚啊!” 太子凉薄地勾了勾唇角,道:“退婚以后呢?叶凌风还有第三个适龄女儿吗?” 明珠公主似乎明白了,“所以呢?” 太子无奈地苦笑:“所以,她失贞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叶凌风的女儿。” 明珠公主一下子颓然下来,气道:“可是,叶流西才是叶凌风的亲女儿! 没想到,她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土包子,竟然有那么高的医术! 这么几天,就用医术笼络了崔家和顾行云,比叶锦书有价值多了!” 太子也有些后悔了,“就怕宸王看中她的价值不杀她,就等于与叶凌风联盟了。 看看今天,宸王是如何在朝堂上翻云覆雨的! 动动手指,就杀了我们的舅舅,还有一连串的官员! 若是他再得叶凌风、崔家和镇北候府的助力,那大半个朝堂都是他的了!” 明珠公主阴狠地道:“那等叶流西治好崔大公子的眼睛后,就杀了她!” 太子眸底闪过一抹杀机。 崔大公子都瞎了二十年了,还是继续瞎着吧! 叶流西死的越快越好! 几次算计叶流西都没成,叶凌风一回京,要想杀她就更不容易了。 叶凌风和穆景川都是曾将北戎和西狄打的落花流水的将领。 北戎和西狄人一定很恨他们! 也许,不用借刀杀人,稍微用点手段,戎狄人自己就会动手杀了叶流西! “阿嚏!” 叶流西打了个大喷嚏,“这事谁又想算计老娘呢?!” 清音姑姑神色凝重地道:“大姑娘,叶将军和宸王都是让各国闻风丧胆的大将,也让他们恨之入骨。 您是叶将军的女儿,宸王的未婚妻,可要小心一点儿。” 叶流西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儿,“真是麻烦啊。” 清音姑姑立刻严厉地道:“大姑娘,不能翻白眼儿,不雅!请坐直了!弯腰塌背也不雅。” 叶流西立刻挺直腰背,肃穆了神色。 清音姑姑又道:“也不用这般紧张死板,放松一些,自然一些,就如你习惯就如此一般。” 叶流西:“……” 现学的和与生俱来的,就是不一样啊。 柳绿高高兴兴地进来,禀报道:“大小姐,接到消息大将军明日到京!” 听到的下人们都喜气洋洋起来,一改近日来的紧张和压抑。 仿佛,这个家的主心骨、顶梁柱回来了,她们都有了依靠。 柳绿笑道:“夫人说了,明日去城门口迎接大将军!到时候,太子要率领百官去迎接呢!” 第128章 叶锦书一想到外面那些流言蜚语,就不敢出门。 不敢在苏嬷嬷面前露出不妥,就躲到秦氏的房间里,抱着自己瑟缩在床角里,可怜巴巴地抽泣着。 “我不去,我不敢出门,我害怕。” 秦氏心疼的眸中含泪,爬过去抱住她,“我可怜的女儿,你还这么小,怎么能承受这些! 叶流西那个畜生啊,真是该千刀万剐! 她怎么能这般狠毒,用这般龌龊残忍的手段对你一个小姑娘!” 叶锦诏阴沉着脸道:“姐姐,这么重要的场合,你都不露面,这岂不是坐实了流言了吗?” 他从学院回来了,打扮的瑞气千条的,准备去迎接叶凌风。 他在学院里也听到许多家里的流言蜚语,被同窗追问嘲笑。 昨晚回来以后,第一件事就是追问此事。 秦氏的说辞是:没有的事,都是叶流西嫉妒记恨叶锦书,散播谣言、恶意中伤。 他当然相信自己的母亲和自小一起长大的姐姐,对叶流西这个刚回来的陌生人非常厌恶仇恨。 他心疼地劝慰叶锦书,“姐姐,一切没到最后,还不是绝望的时候。 弟弟还等着你做皇后呢,你就当这次是对你的历练吧。” 秦氏忙道:“就是,这点事儿你要是撑不住,以后进了宫,怎么面对更残酷血腥的争斗?” 叶锦书神情渐渐的坚定,缓缓挺直了身体。 眸中浮上了势在必得,“没错!我还没到绝境,我不能被打倒,如了叶流西的意! 我要做皇后,将今日所有欺辱我、嘲笑我的人,都狠狠地踩在脚下!” 秦氏松了一口气,“这就对了!” 玉兰端着参汤过来。 秦氏接过参汤,亲自喂给叶锦书,“你这几日都没怎么吃东西,快把参汤喝了,一定要神采飞扬的出现在城门口。” 叶锦书想起穆景川一定也会去,心里百感交集,端起参汤几口喝了。 她一定要以最美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一定要把叶流西比下去! 秦氏赶紧让丫鬟们给她梳洗打扮。 秦氏爱怜地夸道:“我家书儿长的真美,天生丽质,倾国倾城,简直如同九天仙女下凡尘。” 叶锦书穿了一身白色留仙裙,腰带、袖子和衣襟用淡紫色绸缎包边儿,挂羊脂白玉的宫绦和头上戴着的绢花也是同样的淡紫色,显得清新又高雅。 在这炎热的夏天,这身打扮十分清爽怡人。 也十分适合叶锦书的气质,衬的她如同一朵白莲,美丽纯洁,让人移不开眼睛。 但是,一遇到叶流西,立刻就被压的黯淡失色。 叶流西穿了一身大红色轻罗留仙裙,火热,明艳,张扬,将一切颜色都压了下去。 肌肤胜雪,黛眉如远山,明眸如秋水,琼鼻丹唇…… 她的美,不仅仅是五官上的美,而是骨子里透出来的鲜活灵气,自信从容,气质干净出尘又清冷,让人不敢靠近亵渎。 所有人都目露惊艳,移不开眼。 叶锦书恨得牙根痒痒,嫉妒如魔鬼一般啃噬着她的心。 叶流西不过就是个乡下长大的粗鄙土包子,怎么配有这样的绝色容貌,怎么配这上好的绫罗绸缎和奢华的头饰?! 叶锦书不信宸王那样高贵如云端上仙的人,会看上叶流西这种粗鄙狠毒的女人! 叶流西从叶锦书的眼里看出浓烈的妒意,让她犹如白莲花一样的俏脸显得有些狰狞丑陋。 嫉妒是魔鬼啊! “哼!”叶锦书冷哼一声,别过脸去。 反正现在已经彻底撕破脸了,她懒得跟叶流西装柔顺有礼。 叶流西微微一笑,看向跟在后面的苏嬷嬷,“妹妹以前很懂事守礼的,看看,被你教成什么样了,见到我这姐姐都不行礼了。 怪不得让你教过的宸王妃都死了,看样子,你教的真不怎么样啊。” 苏嬷嬷:“……” 她竟无言以对! 眸光不善地瞪了叶锦书一眼。 果然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关键时刻给她丢人! 秦氏眸底闪过一抹杀机,冷声道:“行了,时辰不早了,快上马车吧!” 叶锦书抿紧了嘴唇,袖里粉拳握紧,又松开。 暂且忍你,让你张狂这一时。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叶流西见到她脖子里隐约露出草莓痕迹,也没提醒她。 秦氏冷冷地斜了她一眼,拉着叶锦书的手上了前面的大马车。 她们的马车后面,还跟着一辆小一点儿的马车。 按照叶流西的脾气,不会愿意跟她们上一辆马车,那么就会上后面的马车。 叶流西眸光一转,也跟着她们上去了。 秦氏眸中闪过一抹失望,不过也不敢赶她下去。 这个叶流西像只骚狐狸一般狡猾,真是太难对付了! 三人谁也没再说话,很快来到城门外。 很多百姓涌过来看热闹,人人兴高采烈,扬眉吐气。 禁卫军们佩刀出鞘,将看百姓挡在路边,中间留一条宽大的道路。 来迎接的官员、勋贵和家眷们,从中间道路通过。 到前面以后,下马下轿,待立在一边等着。 叶流西钻出马车,站在车辕上,清冷锋利的眸光往人群里一扫。 一眼就看到了鹤立鸡群的崔瑾瑜,然后就是顾行云、杜静瑶、楚青雷、柳大夫…… 叶流西下了马车朝着最近的顾行云走过去,“你怎么来了,你的伤得卧床休息。” 顾行云笑道:“不用我走路,只站这一会儿,不妨事。” 她穿了一身利落的玄衣劲装,衣襟、领口是深紫色的镶边,让这件衣裳既高贵又内敛。 乌黑的秀发只绾了个简单的发髻,插了一支红玛瑙的簪子,不施粉黛却更显五官精致,显得她英姿飒爽,明艳干练。 叶流西眸中闪烁着惊艳的光芒,小声笑道:“你这么美,是要迷住那些好几年没见女色的将士们吗?” 顾行云轻笑,“彼此、彼此。你天生丽质,貌若天仙!别说男人了,我这女子都动心了呢!” 叶流西呵呵坏笑:“后悔了?想跟我磨镜了?” 走过来的崔瑾瑜脚步一个踉跄。 因为看不见,他耳朵特别灵,是以两人的虎狼之词他听了个清清楚楚。 叶锦诏看他往叶流西的方向走,眸中闪过一抹冷芒。 看似自然,不着痕迹地将脚伸出去,想绊倒他。 再让你装相! 温润如玉、宛若谪仙的崔瑾瑜要是当众摔个狗吃屎,翩翩佳公子的形象就毁了! 第129章 叶流西眼角余光看见了叶锦诏的小动作,心头一凛。 正要出口提醒,就见崔瑾瑜的脚结结实实地踩在了叶锦诏的脚上,并狠狠地碾了碾。 “啊!” 叶锦诏痛地惨叫了一声。 崔瑾瑜收回脚,彬彬有礼地抱拳行礼:“对不住,在下眼盲,看不见,您不会介意吧?” 叶锦诏感觉自己的脚趾头要被踩断了,怀疑崔瑾瑜是故意的。 难道他要对一个瞎子说:你没长眼啊?踩到老子了! 不能! 他要表现的大度有礼。 所以,他只能面带微笑,很有风度地道:“不介意,没关系。” 娘的,你瞎你有理! 不是,你踩的这么准,是真瞎还是装瞎啊? 但那深邃幽暗、毫无光亮的眼睛告诉他,崔瑾瑜是真的看不见。 崔瑾瑜走到叶流西面前,施施然行礼:“叶大姑娘好。” 一行一动中透着优雅从容,仿佛与生俱来一般。 让人不由赞一声:好一个风光霁月的谦谦君子! 他那没有光彩的眼睛里仿佛带着洞察人心的平静,即便是看不见,却丝毫没有消减他精致的容颜、卓然的气质带给人们的惊艳。 才十八岁,显露出来的沉稳气息,就像是经过了大风大浪的成功人士一样。 叶流西蹲身还礼:“崔大公子。” 崔瑾瑜温柔淡笑,“叶大姑娘,你让我准备的东西快准备好了。” 叶流西道:“好,那我们择日做手术。” 杜静瑶那刻薄的声音传来:“大公子,您可别上当,听说,她根本不是什么鬼医圣手的徒弟,她是被妖孽附身,用的是邪术!” 叶流西冷声道:“我要是妖孽附身,先把你变成哑巴,然后敲开你的脑壳看看,里面是不是都是水!” 杜静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真被吓到的样子。 崔瑾瑜淡声道:“杜小姐,说话要有证据,不然就是污蔑!” 顾行云冷声道:“救人的是邪术,我不知道什么才是正术? 大家闺秀、重臣之女,装神弄鬼,嚼舌根子,家教是倒夜香的教的吧?” “就是!说话也不过脑子!” “就是,也不想想,崔大公子怎么会让妖孽治病?” “那些说酸话的人,就是羡慕嫉妒恨!” “别有用心,胡说八道!” 杜静瑶急了,“你们这些……” 叶锦书连忙拉了她一下,“快别说了,姐姐虽然性子大变,但应该不是你想的那样。” 人群里立刻有人道:“吆,那不是与侍卫私会引起火灾的叶家义女吗?” “怎么还有脸出来?要是我早跳茅坑淹死了!” “听说光着身子被侍卫抱出来,被摸了个遍!” “听说身子可白了!白的发光!” “说是丫鬟,谁信啊?衣裳蒙住头不让看,这是对丫鬟的态度吗?” “就是,要是丫鬟,就该当场打死,何必遮遮掩掩!” “就是!就是!真不要脸!” 叶锦书尽管有心理准备,但不绝于耳的污言秽语仍然让她几欲崩溃。 脸色乍青乍白,浑身颤抖,泪眼盈盈,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秦氏第一时间护住她,挺直身体,面对众人的口水攻击:“你们不要胡说八道!是有人刻意散播谣言!” 叶锦书知道,此时自己镇定自若就是对流言无声的抨击,所以极力的保持镇定。 伸出手腕,亮出画上的守宫砂,“我的守宫砂在此,你们是要害死我吗” 杜静瑶一看,厉声呵斥众人,“谁散播谣言、中伤功臣之女,让禁卫军带走治罪!” 然后挽住她的胳膊道:“不要听那些居心不良的人胡说八道,我相信你!” 只要还是完璧,那叶锦书就还是未来太子侧妃,交好是没错的。 吃瓜群众看到叶锦书手腕上的‘守宫砂’,安静了很多。 也有人质疑,“假的吧?” “我看看。” “吐口唾沫擦一擦!” 叶流西微微挑眉,她的方法,叶锦书也用上了。 叶锦书扬眉吐气地扬起下巴,对上叶流西那似笑非笑的眼神,赶紧将手臂放下,宽大的袖子盖住了手腕。 杜静瑶得意地瞪着叶流西,“看到了吧?叶二姑娘是清白的,可别造谣污蔑二姑娘了! 把你送到乡下宗祠去祈福,是因为慧明大师说你克父兄,跟叶夫人和二姑娘无关。” 叶锦书扯了扯杜静瑶的袖子,一派善良委屈的样子,眼泪汪汪地恳求道:“别说了,她毕竟是我姐姐,是太子以前的未婚妻,未来的宸王妃。” 这话认同了杜静瑶指责叶流西的话,点名叶流西的身份,太子退婚不要的女人,赐给了爱凶残虐杀妻子的宸王。 大家看向叶流西的眼神都带了点别样的味道。 是啊,这叶流西被叶锦书抢了太子妃之位,嫁给残暴绝嗣的宸王,一定恨死了叶锦书了。 所以,疯狂报复是情理之中的事啊! 叶流西十分佩服叶锦书的小聪明,三两句话就把焦点转移到她身上了。 第130章 吃瓜群众大多都不会太动脑子,没什么主见,只知跟着人家的节奏走。 叶流西也会带节奏。 她用上些内力,让更多的人听到她的话。 声音轻轻淡淡:“还得多谢妹妹处心积虑的成全,我才能嫁给俊美无双、尊贵如神、战无不胜的宸王殿下。 妹妹在宫里和在铁匠门口的表演,有很多人都亲眼目睹了,非常精彩。” 顾行云好心的提醒道:“杏黄腰带,大红肚兜儿。” “噗嗤!”崔瑾瑜笑了出来,“在下也听说了,确实十分精彩。” 如玉公子的笑,宛如百花盛开,朝阳出云。 很多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叶锦书脸色惨白,哭得梨花带雨,“不是的,与我无关,是姐姐误会了……” 可惜,她苍白的解释在偶像效应面前毫无作用。 崔瑾瑜的那些疯狂女粉丝们,更加义愤填膺地骂起了叶锦书。 臭不要脸、抢姐姐未婚夫、下贱、义女赖皮狗…… 秦氏拉着叶锦书,将她护在身后,“你们不要胡说,不要欺负人!” 这里的衣裳都靠衣带和腰带固定,不禁扯。 她这么一拉扯,叶锦书的领子就又散开了一些,露出里面大大小小的草莓印儿。 顾行云又好心地提醒:“二姑娘,你的衣领散开了,脖子上怎么这么多红印子呀?” 叶锦书猛地揪住衣领,面色青红交加。 虽然大家什么都没看见,但她这心虚的样子,让那些懂男女之事的人立刻联想到很多不可描述的丰富情节。 于是,看叶锦书的眼神就带着鄙夷和八卦了。 叶锦书这次是真哭了出来,楚楚可怜,生无可恋。 她知道,大家都同情弱者,想用自己柔弱无助的样子博取同情。 可是,没等她发挥,就有太监的传唱声传来:“太子殿下驾到~” “宸王殿下驾到!” “大王爷驾到,三王爷,四王爷……” 众人忙收敛情绪,肃穆了神情,敛衽行礼:“恭迎太子殿下、宸王殿下……” 叶流西从善如流,跪在土地上,庆幸没下雨,不然这身新衣裳没法要了。 抬头看去,就见前面走来了浩浩荡荡的仪仗队,鼓乐齐鸣、旌旗飘飘,气势恢宏。 太子坐在高高的轿撵里,扬眉吐气、意气风发、威风凛凛。 叶锦书擦干了眼角的泪,背脊挺拔起来,唇角也带上了志在必得的得意微笑。 她是太子侧妃,凭太子对她的感情,做太子妃、皇后是迟早的事! 将来,她一定要把今天侮辱欺负她的人千刀万剐,诛九族! 看到后面豪华轿撵上的穆景川,她心中一痛。 她最爱的人啊,对不起。 谁让他不是太子,不能人道,注定绝嗣呢。 她逼不得已为了前途,为了雪耻,只能放弃他,嫁给太子! 等他杀了叶流西,她做上皇后,就给他在宗室里过继个好掌控的孩子做子嗣。 这样他就后继有人了,死后的财产和权力也能掌握在她手里。 太子坐的高,看的远,眼神儿也好使。 他看到叶锦书目光灼灼地看着穆景川,心猛地一沉,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 作为年轻英俊的储君,爱慕觊觎者无数,这种目光他太熟悉了! 口口声声对他至死不渝、爱如骨髓的叶锦书,竟然爱慕着皇叔,没给他一个眼神! 岂有此理! 不要脸的贱女人! 他本来不相信那些流言的,现在看来,她如此水性杨花,还真有可能做出那样的事! “殿下!该下轿撵了。” 贴身太监福安小声提醒。 太子回神,才发现轿撵已经落地了。 扶着福安的手,下了轿撵,沉声道:“免礼平身!” 叶流西的膝盖都跪疼了,站起来,下意识地抬眸扫向穆景川。 人家穆景川如同一座面无表情的冰雕,目不斜视、神情冷漠,一个眼角余光也没给叶流西。 仿佛她就是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一样,站在人群里就被淹没了。 这一刻,叶流西觉得自己在他心里可能啥也不是! 不知怎么的,心里闷闷的,有些生气。 不拿她当回事拉倒,她才不在乎呢! 哼! 男人只会影响她拔剑的速度! 突然,隐隐约约地听到了万马奔腾的声音。 有人轻声道:“来了!” 不能让太子和这些勋贵等太久,有斥候快马与大军传递消息,时辰是精心算好的。 首先映入大家眼帘的是迎风烈烈的战旗,然后是策马奔腾的将士。 他们一样高矮,战甲在阳光下熠熠发光,威风凛凛、雄赳赳气昂昂。 就连骑着的高头大马都是清一色的枣红色,高矮胖瘦相同,步伐相同,整齐划一。 后面还有骑兵、步兵,均是训练有素,步伐也是一致。 千军万马步调一致,可想而知,那轰轰的声音造成的震撼。 要是有桥,得给震塌了。 叶流西心中赞叹,这就相当于阅兵式了吧? 从队伍这精神面貌和气势上来看,叶凌风治军还是很有一套的,就是不知人性如何。 叶流西对叶凌风的印象很不好。 听娘们儿胡咧咧,把亲女儿送到乡下自生自灭,算什么父亲,算什么男人? 不过,叶凌风的相貌真是不错,英武飒爽,正气凛然。 不到四十岁的样子,国字脸,轮廓硬朗,浓眉大眼。深邃幽暗的利眸,带着一种杀伐狠绝的凌厉。 喋血沙场多年形成的威压和锋利,让人不由心生敬畏、肃然起敬。 他飞身下马,潇洒俊逸。 那凌厉的眸子第一时间扫过叶府家眷,然后看向太子。 大步流星走过去行礼:“末将拜见太子殿下!末将等奉旨出征,幸不辱命,得胜归来!” 后面的将士呼啦啦跪倒一大片,整齐的声音响彻天际:“末将等幸不辱命,得胜还朝!” 太子被着阵仗振奋的深吸一口气,豪情万丈。 他几步上前,扶起叶凌风,“护国大将军辛苦了!快快平身!父皇在宫里等你们,为你们接风洗尘。” 突然! “咻咻”的两声利箭破空的声音呼啸而来,直射叶凌风和太子。 第131章 “咻咻咻……” 从人群里射出许多暗器,对着场地中央的这些贵人射来。 “啊!”众人惊慌尖叫,有的四散而逃,有的抱头蹲下。 “保护太子!” “保护王爷!““保护大人!” 众人都动了,自保的,护主的。 离太子最近的穆景川将太子拉到一旁,手里抛出一枚暗器。 “叮!”地一声,将射向太子的羽箭往上打去。 羽箭射向天空,谁也没伤到。 于此同时,叶凌风一个转身,用后背的盔甲挡住羽箭。 他全副武装,穿着盔甲,这种普通的羽箭,伤害不到他。 他抽出佩剑,挥舞着抵挡着暗器,往叶府家眷这边冲了过来,显然是要保护自己的家眷。 秦氏蹲在地上惊慌大哭:“夫君,夫君救我啊!” 叶锦书躲在她身后,小脸儿苍白地大喊:“父亲,父亲救命!” 叶锦诏张开双臂,护在二人面前,“母亲,姐姐,别怕,有我在!” 下人们试图用身体护住他们。 叶流西蹲着躲在秦氏他们的圈子外面,用惊恐的颤音儿喊道:“父亲!父亲!” 她要看看,原主在叶凌风心目中的位置。 看到势单力薄、柔弱可怜的她,叶凌风是先救他们,还是先救自己! 柳绿和碧空、顾行云和崔瑾瑜、楚青雷刚才得到她的授意,不要管她,离她远一些。 尽管如此,他们也尽量替她挡住暗器,偶尔放一两枚暗器过来。 当然,叶流西也不会像穆景川那样让自己受伤,使苦肉计。 来一枚暗器,叶流西就躲开。 暗器正好射在身后的叶府下人身上,玉兰、春雨都中了暗器,发出惨叫声。 刺客似乎锁定了叶流西,集中暗器,朝她袭来。 穆景川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放在蹀躞带上,傲然地站在那里,冷漠地扫视着周围的人群。 他周围有司墨、司剑和侍卫们护着,根本不用他亲自动手。 他目光扫过叶流西,唇角勾了勾。 只见一道暗器袭向她的后背,明明知道她能避开,但还是忍不住,伸出手,不着痕迹地屈指一弹,一道白光直击那道暗器。 “当”的一声脆响,暗器偏离了方向,射中了秦氏的后背。 “嗷!”秦氏发出一声婉转高亢的惨叫。 一道暗器对着叶流西的头部射来,她往地上一趴,暗器对着后面叶锦书的面门射去。 叶锦书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下意识地拽过一旁的秦氏挡住自己。 “嗷呜!”秦氏的胳膊被射中。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叶锦书,心中悲痛又失望。 她最宝贝的女儿,竟然用她来挡暗器! 此时,叶凌风赶到了,凌厉的眸子一扫局势,目光就落在‘孤零零、无助可怜’的叶流西身上。 然后,如老母鸡护小崽子一般,将叶流西护在身后。 中了两镖的秦氏:“……” 用小厮尸体当盾牌的叶锦诏:“……” 就在叶流西身边,却被视而不见的叶锦书,瑟瑟发抖,心中暗恨。 亲生的就是亲生的! 一道道暗器朝着叶凌风和叶流西射了过来。 叶凌风挥着佩剑抵挡,但有些力不从心,不能将叶流西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护住。 叶流西正要出手展现实力。 只见,一道白影如大鹏展翅般腾空而来,白衣翩然、墨发飞扬。 他踩着脚下的人头飞掠而来,手里拿着一把折扇,“刷刷刷”地舞动旋转着,随着一阵‘叮叮当当’将暗器挡了回去。 然后,翩翩然落在叶凌风和叶流西面前,将他们护在身后,一下子补上了叶凌风的空门。 “将军,身后交给我。” 叶流西瞥了他一眼,不由目露惊艳。 他看起来二十岁左右,隽秀飒爽,高贵俊雅中透着江湖大侠的潇洒侠义,还有些武将的肃杀威严。 这些气质揉杂在一起,形成一种特别复杂的迷人魅力。 穆景川远远地望过来,面对刺客都淡漠平静的眸子骤然一凛。 这个色女,看到个稍微长得顺眼的男人就两眼放光! 看看那色眯眯的样子,隔这么老远,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真是欠教训! 哼!给本王等着! 禁卫军、暗卫、御林军、各府侍卫很快就控制住了局面,混乱的场面渐渐平静下来。 刺客离的远,人又多,场面混乱不好瞄准儿,伤的多,死的少,且多数都是侍卫、下人。 死了两个朝廷官员,一个北戎官员,一个西狄将领。 太子吓得脸色发白,裤裆早湿了,慌张地道:“回宫!快回宫!” 于是,扔下这乱七八糟的场面和两国使团,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御林军护着,狼狈回宫了。 这里就只有穆景川身份最高了,他接过了善后的工作,有条不紊地指挥人追凶、撤离、处理现场尸体、安置伤员…… 叶凌风骂了一声:“娘的,到了京城了,出了这么大的事!” 然后吩咐副将带着士兵、军医们去帮忙。 转头再找叶流西,已经没她的影子了。 他蹙起了眉头,问身边的白衣美男,“南寻,大姑娘呢?” 南寻用折扇敲着掌心道:“跟着一个大夫,带着几个重伤员走了,听那意思,说是去医馆。” 叶凌风眉头蹙了蹙,感觉这个女儿与记忆中那个胆小怯懦的小女孩儿判若两人。 这些年,他南征北战路过家乡附近的时候,曾经绕路去看过她三、四次。 她见到他,总是吓得瑟缩到下人身后,低着头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他说话稍微一大声,她就吓哭了。 与最后一次见面,也就相隔一年多,怎么会变化这么大? “夫君!”秦氏躺在担架上,眸中含泪,哀怨地呼唤着他。 叶凌风回神,冷厉的眸光柔和了几分,关切道:“伤的如何?” 秦氏哽咽道:“妾身无事,夫君不要担忧。” 说着无事,眼泪却从美眸中成串地流下来,很是委屈可怜。 她哭的很美,那求抱抱、求怜惜的眼神仿若实质。 可叶凌风脑子里全是今天这烂摊子怎么收尾,北戎和西狄使团可都死了重要人物,事情闹大了。 一听秦氏说没事,就放心了,道:“没事就好,先回去处理伤口吧。” 说完,对叶锦诏和叶锦书道:“服侍你们母亲回府。” 叶锦书一脸眼泪,如同受惊的小兔一般,楚楚可怜。 行礼道:“女儿会照顾好母亲的,父亲放心,注意安全。 姐姐那里,父亲也不用太担心。 姐姐杀伐果断,武功很高,医术也高,能应付的。” 叶凌风眸光微凝。 杀伐果断?武功很高?医术很高? 怎么可能! 第132章 “啪!” 皇帝手里的茶碗砸到太子头上,又落到地上摔碎了。 太子跪伏在地上,连动都不敢动,感觉有血流出来濡湿了头皮。 皇上气得胡子颤抖,“这就是你主持操办的接待外邦使团的仪式? 安全防卫是重中之重不知道吗? 出了事,你就扔下那个烂摊子自己跑回来了? 储君的担当呢?废物!丢尽了我东穆国的脸!” 太子只能战战兢兢地请罪:“儿臣知罪,请父皇责罚!” 皇上现在废太子的心都有。 他为什么这么早立太子? 应该多观察考验几年的! 皇后见他满目失望和狠厉,忙求情道:“陛下,孩子还小,才十六岁,第一次操办这样的大事,难免有疏漏。” 皇上冷笑:“十六了还小?宸王十六岁的时候,已经是能震慑邻邦的杀神了!” 皇后悲哀苦笑:“宸王,宸王,这世上有几个宸王?!” 皇上埋怨道:“宸王五岁就扔到暗卫营里训练,是活下来的人蛊。 朕只是想让太子跟武师傅习武,你就各种理由阻止! 慈母多败儿,现在知道了吧?” 皇后哽咽道:“他是嫡皇子,有的是人用,哪里用受那样的苦?是太师太傅教的不好!” 皇上冷哼一声,道:“詹事府的官员都有责任,没辅佐好太子,该罚! 都给朕滚出京城,去偏远地方开荒种地去!” 皇后脸色一白,道:“陛下,詹事府的官员都受惩罚不妥吧?这样让人如何看太子?” 皇上冷声呵斥道:“你给朕闭嘴!” 太子生无可恋地听着这世上最尊贵的夫妻为了孩子的教育失败互相指责,推卸责任。 不管说什么,背后只有一个意思,就是他这个儿子没出息。 刚才接受将士们朝拜时有多豪情万丈,现在就有多灰头土脸。 皇帝烦躁地摆摆手,“行了,你们退下吧,朕还要替你们收拾烂摊子!” 皇后和太子蔫头耷脑地退出了御书房。 皇后看到血从太子的头发里流出来,糊了一脸,忙道:“快跟本宫去治伤。” 太子垂头丧气地点头,跟着皇后回了凤仪宫。 太医很快就赶了过来,给太子处理伤口。 “伤口并不严重,上了药,不用包扎了。” 皇后不信,“流了这么多血,怎么会不严重?” 太医解释道:“头上有伤,血是比较多。” 皇后道:“那就包扎严实些。” 太子知道,皇后这是让他装可怜博同情。 于是,太子就被包扎的像戴孝似的,跟穆景川一开始的样子有的一比。 这让他想起穆景川挨父皇的镇纸砸时,自己是怎么在心里幸灾乐祸的。 这是报应吗? 皇后疲惫地靠在凤椅上,戴着精美护甲的手指轻轻敲着凤椅扶手儿。 一下一下的,像是敲在太子的心上。 太子眸光转了转,期期艾艾地道:“母后,一定是穆景川的报复。 报复父皇砸他的头,报复儿臣抢了他的风头。 儿臣只是想趁乱杀叶流西,没想对旁人动手……” 皇后猛地坐直了身体,瞪大眼睛,气得嘴唇发抖,“你你你,竟然是你干的?” 太子忙跪下,道:“不是儿臣!儿臣哪有那么蠢?儿臣只是趁乱让人对叶流西多射了几箭而已。” 皇后气得说不出话来,伸出食指,隔空点了点太子,“你呀……” 太子垂下了头。 他原本计划是他带着官员和戎狄使团回城之后,让人找机会刺杀队伍后面的叶流西。 那样,主要人员都在前面,不会有太大影响。 谁想到,提前有人在城门外动手了,他的人就想浑水摸鱼,对叶流西发了几波暗器。 皇后无力地道:“去扫尾!不能让人查到你身上!别做别的了,越做越错。” 她并不觉得这事儿是穆景川做的。 穆景川虽然不择手段,毒辣冷酷,但他是懂家国大义的,不会让东穆在外邦人面前丢脸面。 究竟是怎么回事,就看穆景川的能力了。 太子走了几步,想起什么,顿住脚步回头。 “母后,今天叶流西这般凶险,宸王都无动于衷,是不是并不在乎她? 会不会如前面那五个王妃一般,将她虐杀在新婚之夜?” 皇后眸光又沉又冷,“宸王那喜怒无常的性子,谁说的清楚? 现在叶流西是次要的,先放一放。 叶凌风回来了,叶流西和宸王、你和叶锦书的婚期也该定下了。 叶锦书的流言都闹到本宫耳朵里了,无论是否失贞,名声都不好听了,你还要不要?” 太子想起叶锦书看宸王的眼神,心里就又憋闷又生气。 抿了抿唇,无精打采地道:“父皇已经赐婚了,还能不要吗? 父皇已经厌了儿臣,儿臣还是不要再节外生枝了。” 皇后微微颔首。 太子现在已经四面楚歌了,这时候得罪叶凌风可不好。 何况已经跟他亲生女儿退了一次婚了,这次没有证据,再退了他义女的婚,这不是打他的脸吗? 一个女人而已,弄进东宫放着,让她无声无息死去的手段有的是。 …… 杏林堂,叶流西忙得连吃饭、喝水的空都没有。 送来这里的都是重伤员,伤的地方都是要害。 柳大夫给她做助理,兴奋的不行。 难得偷师的机会! 叶流西也不吝啬,边做手术边详细讲解。 等忙完,已经到了后半夜。 她揉着酸痛的手腕,转着脖子,听着关节咔咔的声音,往净房走。 柳绿给她掀起裙子,禀报道:“大姑娘,大将军来看过您,见您忙着,就回去了。 说让您天亮以后再回府,怕外面不安全。” 孤帆半跪在地上,给她褪下里裤。 女式的零部件不如男人方便,必须脱裤子解决内急,所以为了方便,叶流西的裤腰里都是穿的牛筋松紧绳。 虽然造价高,但是真的很方便。 解决完,有丫鬟给提裤子,整理裙子,洗手,擦手。 叶流西发现自己腐化了,似乎渐渐爱上这种被人伺候的感觉了。 只要够懒,除了吃喝拉撒呼吸必须亲力亲为,其他都可以让人代劳。 远影和碧空已经准备好了饭菜,都是些好消化的。 小尽给她布菜,“大姑娘,王爷也来看过你了。” 叶流西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 刚才她被人用暗器围攻,他只站在远处看热闹。 即便是知道她有自保的本事,若是在乎,也会担心的,暗器可不长眼,万一伤到她呢? 小尽眨巴了一下眼睛,怎么感觉大姑娘听到王爷的名号心情就变不好的样子? 叶流西吃了东西,去看看秦箫。 没想到,楚青雷也在。 第133章 秦箫皮包骨的骷髅样已经有了些许改善,有了些肉,脸色也不那么惨白了。 他看到叶流西进来,眸中的阴鸷褪去,有些了柔色。 “忙完了?吃了没?快歇一歇。” 楚青雷站起来,恭敬行礼:“少主。” 叶流西淡淡点头,“不必多礼,坐下说话。” 自己坐下,拿了个绿色小果子啃了一口,有苹果味儿,酸甜酸甜的。 问道:“今天的刺客有咱们的人?” 楚青雷微微颔首,“有人从暗影阁买凶,一波要刺杀你,一波刺杀叶凌风。” 叶流西脸色一黑,“所以,招呼我的那些暗器雨,都是暗影阁的人射的?” 秦箫轻咳一声,道:“西西啊,有钱不赚是王八蛋! 生意咱们是接下了这两门生意,但派了人保护你啊。 再说了,我们也没想到,你装弱不抵抗啊。 不然凭你的本事,应付那点儿暗器,很轻松。” 叶流西:“……” 她有些后悔把秦箫救出来了。 太不靠谱儿了! “查到背后指买凶的人是谁没?” 秦箫有些小骄傲地道:“虽然江湖规矩是对雇主的身份保密,并不得追查雇主的身份。 但是,暗夜阁里老子就是规矩,我们尽量摸清雇主身份,免得有麻烦。” 楚青雷道:“事关少主,我们更要谨慎了。 于是,就跟踪了来交易的人。 要杀您的雇主是太子一个伴读的小厮的二舅妈的相好的儿子。 要杀叶凌风的雇主是一个卖货郎,经过我们一天一夜的偷听,发现他爹是北戎的细作。” 叶流西冷笑了一声,“呵!太子那个蠢货,竟然砸自己的场子。” 秦箫眸中闪过一抹阴鸷,“老子替你杀了那个王八羔子!” 叶流西忙道:“可别,自古江湖和朝廷明面上井水不犯河水,要是杀了皇帝的儿子,非得被当成反贼清剿了。 凡事做过就有痕迹,可别小瞧朝廷的刑侦人员和庞大的军队力量。” 秦箫很是满意,嘴上仍然嫌弃道:“心太软!怪不得总吃亏!” 叶流西无奈地道:“暗影阁手下的命也是命,留着赚钱不好吗? 看太子这表现,他的兄弟们就得弄他,落井下石。” 秦箫看她面露疲色,道:“行了,去眯一会儿吧,天亮后再回叶府。 叶府的事老子可就交给你了,好好整整他们,灭了叶府!” 叶流西站起来,道:“行了,我有分寸。” 她不会波及无辜,将叶府的人赶尽杀绝,只想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天亮以后,检查了一下伤者的情况,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叶府。 叶凌风一回来,门口的侍卫、门房都精神抖擞了几分。 他们恭敬地行礼道:“大姑娘回来了。” 叶流西问门房,“大将军在府里吗?” 门房道:“一大早就去上早朝了。” 叶流西微微颔首,又问道:“大公子回来了吗?” 门房道:“没有,大公子在京郊大营,安置十万大军呢。” 叶昌东是原主的同胞亲哥,对原主相对来说还不错。 这些年,每年都给原主送几次东西,也是他将原主接回来的,一路上对原主很是照顾。 所以,在原主的记忆里,对这唯一给她亲情的大哥还是很有感情的。 叶流西抬步进了府门,迎面看到一个白衣美男摇着折扇翩翩而来,唇边带笑,风度卓然。 叶流西脑海里浮现了许多古装武侠片中的扇子美男,与花无缺的形象融合在一起。 南寻见到叶流西,“哗啦”一声,潇洒地将扇子收起。 彬彬有礼地拱手行礼:“义妹,为兄南寻有礼了。” 因为叶锦书这个义妹的原因,叶流西对‘义’这个字十分反感。 不会是叶凌风在外面跟别的女人播散的种子吧? 叶流西蹙眉,微微颔首,越过南寻往府内走去。 南寻看着她挺拔飒然的背影,缓缓露出一抹兴味的笑来。 昨天还被他不凡的容貌、出众的风姿惊艳,今天就冷冷淡淡的了,还真是善变! 叶流西回了行知院,得先洗个澡,土、汗、血、药,各种味道混合在一起,味道真是酸爽。 泡进温热的水里,胳膊搭在浴桶壁上,她眯起眼睛,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柳绿,那个白衣美男是怎么回事?” 柳绿是家生子,知道的比较多,何况南寻长得这般出众。 柳绿拿着水瓢往叶流西的头发上浇,“他叫南寻,十九岁,是大将军十年前在战场上救下来的孩子,收为义子。 大将军将他和大公子一起带在身边教养,南征北战的,极少留在府里。” 叶流西问道:“这半天一夜,行知院可有事?” 柳绿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道:“夫人身边的玉兰带着几个下人来翻找,结果都中毒死了。” 叶流西微微一笑。 看样子,秦氏还没死心,还惦记着那狮剑玉牌呢。 叶流西懒洋洋地道:“一会儿,咱们去会会我那好母亲。” 她重新换了一身火红衣裙,简单挽了个发髻,就去看秦氏。 最近梧桐苑总是死人,气氛十分凝重,下人们都小心翼翼。 秦氏中了两镖,脸色很是不好看。 若不是暗影阁的人知道对付的是叶流西,没在暗器上淬毒,她早就去见阎王爷了。 叶锦书陪着小心在一边伺候着,时不时地观察一下秦氏的脸色。 虽然知道秦氏是她亲娘了,但昨天用亲娘挡了暗器,还是忍不住习惯性地奉承讨好。 秦氏很是失望心痛,但这是亲女儿,心里已经原谅了她。 叶流西笑吟吟地道:“母亲,女儿来探望你了,你还活着吧?” 秦氏的脸色一黑,冷声道:“托你的福!” 叶流西微笑道:“不,你应该托叶锦书的福,她拿你挡暗器的时候,稍微用力一些,射中的就是心口了。” 叶锦书脸色青了白,白了紫,楚楚可怜地道:“当时情况紧急,我没看清旁边的人是母亲。” 叶流西阴阳怪气地道:“这么大个人你都看不清,眼神儿可够差的。” 秦氏心累,不想听她们打机锋,冷淡地道:“行了,我没事,你回去吧。” 叶流西问道:“我听说,玉兰带人去搜我的院子,不知找什么啊?我撒了些毒药防老鼠的,没想到把玉兰她们毒死了。” 秦氏冷声道:“府里进了贼,我丢了个玉牌。” 顾行云淡声道:“我院子里也丢了东西,怀疑是玉兰她们顺手牵羊偷了来,也要搜一搜梧桐苑。” 秦氏警惕起来,怒道:“你敢!” 第134章 叶流西怎么不敢? 她煞气外露:“谁敢阻拦?刘嬷嬷和玉兰就是你们的下场!” 说着,一扬手,做出撒毒药的架势。 “啊!”众下人抱着头,惊恐四散。 秦氏气得浑身哆嗦,“你父亲已经回来了,你还这般忤逆不孝,就不怕他?” 叶流西意味深长地道:“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自从秦箫被救走以后,她就活在恐惧中,恨不得睡觉都睁一只眼,就怕秦箫回来报复。 现在,叶凌风回来了,她更害怕了,简直如惊弓之鸟,就怕秦箫找叶凌风揭发她。 她一会儿想,也许秦箫死了,不会回来找她报仇了。 她一会儿想,要不逃跑吧。 可是,都过了十几年风光的好日子了。 她的女儿要做太子侧妃了,她的儿子将来还要继承叶府的家业! 她真不甘心逃走啊! 到时候,她就一口咬定是污蔑,反正除了那老东西,所有的证人都被她灭口了! 有儿子在,叶凌风即便是不相信她,也会放过她的! 秦氏刚不过叶流西,只能任凭她翻找,不过派了人盯着。 叶锦书亲自盯着叶流西。 这里的东西可都是母亲的,母亲的就是她的! 叶流西没仔细翻,她今天就是先踩踩点儿,熟悉一下环境,回去再想秦如云有可能将狮剑玉牌藏到哪儿。 这么多年了,秦氏肯定将这院子掘地三尺了,找不到才将希望放到原主和行知院。 那么,如果东西真藏在梧桐苑,那一定是在不易挪动的不动产里。 她走进秦氏的衣帽间,听柳绿娘说,这里曾是原主小时候的房间。 行知院虽然也是为原主准备的,但秦如云宠爱女儿,想让她在梧桐苑住到六、七岁才搬过去。 她翻了翻衣柜,又看了看鞋架。 目光落在那大大的紫檀木梳妆台上,十分古朴精致,椭圆形铜镜周围镶嵌着玳瑁和宝石。 叶锦书抚摸着上面的雕花,有些显摆地道:“这是娘的嫁妆,听说这雕花是前朝大家的作品,很是珍贵。” 母亲说了,这梳妆台会给她做嫁妆。 叶流西漫不经心地挨个儿拉开梳的抽屉看了看。 还在铜镜里照了照,很臭美地道:“我可真会长啊,捡着父母的优点长的,真是貌美如仙,容颜绝色。” 众人:“……” 她们还是第一次看到大姑娘这般不知道谦虚的。 叶锦书眸中闪过一抹嫉恨,攥紧了拳头。 她们的娘长得一模一样,自己怎么就长得不如她呢! 真真是气死人了! 叶流西在镜子里看到她因嫉妒而扭曲的脸,满意地笑了笑。 不知叶凌风知道真相后,她是不是还觉得有资格嫉妒。 叶凌风此时刚散朝,跟在更高级别的官员后面,走出大殿。 看到穆景川在前面,快走几步追了上去。 这可是自己未来的女婿。 一人之下、暴戾嗜血、杀人不眨眼的未来女婿。 虐杀了五任王妃,将其中三个老丈人家灭门的未来女婿! 他的老心脏啊,受不了! 必须讨好! 恭敬地行礼:“末将参见宸王殿下。” 穆景川顿住脚步,微微转身,睥睨着叶凌风。 叶凌风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心中忐忑。 叱咤沙场、杀敌无数的大将军,此时额头渗出一层细汗。 只希望,穆景川看在他们曾一同上过战场的面子上,留叶流西一条性命,留叶府一条生路。 穆景川淡漠地道:“叶大将军免礼吧。” 叶凌风直了身子,笑道:“一别经年,王爷风姿更胜从前。 想起当年末将跟随王爷抵御北戎的畅快,仿佛还是昨日。” 套套近乎,咱们可是昔日同袍! 那时候穆景川还小,其实是他跟着叶凌风历练。 穆景川唇角勾了勾,道:“你倒是越发圆融了。” 这话的意思是:你越来越会拍马屁了。 叶凌风一点儿也不尴尬,仿佛没听出来一般,笑道:“多谢王爷夸赞。” 穆景川嘲冷一笑,“原来,叶流西的脸皮随你。” 说完,转身往前走。 叶凌风皮子一紧,抬步跟在后面。 很是真诚地道:“末将感谢王爷,在西西遇到质疑和麻烦的时候,去叶府维护她,让她顺利救了北昌郡主,保住了镇北公唯一的嫡出血脉。” 穆景川意味深长地道:“你那府里,比筛子的窟窿眼儿还多。 行知院屡次闯入刺客、贼人,叶流西能活到今天,真是好运。” 叶凌风眸色骤寒,“是末将治家不严,定肃清内宅!” 穆景川不再说话。 叶凌风眸光微转,看样子,宸王是很在意西西的嘛! 他紧追一步,声音稍微压低。 “王爷,北戎和西戎使团因为在城门口死了人,都要讨说法。 恐怕,会在接下来的和谈中狮子大张嘴。” 穆景川冷笑一声,道:“本王抓到的刺客里有戎狄人和戎狄细作,让他们出代表,参与审问。” 叶凌风神情一松,“那就好。” 只要双方能扯皮,东穆就能占得优势。 他可是知道那些文官的嘴皮子有多厉害! 心里有了底,脚步都轻松起来。 到了宫门口,与穆景川道别,走向自己的战马。 侍卫牵着马送过来,“大将军。” 叶凌风接过马缰绳,翻身上马,潇洒稳健。 后面一队侍卫也随后上马。 叶凌风吩咐身边的侍卫道:“你挑三百府兵,将府里那些侍卫全部换下来。” 侍卫道:“是!” 叶凌风先去兵部办理了大军回京的一些事物,跟那些文官扯皮了半天。 又去看了北戎和西狄的使团,天黑了才回了叶府。 叶锦诏迎了上来,笑道:“父亲回来了。” 叶凌风拍了拍他单薄的肩膀,“怎么没去学院?” 叶锦诏被拍了个趔趄,忍着尴尬笑道:“父亲回来了,儿子想多接受父亲教导,跟父亲亲香亲香,这些日子就回府来住。” 叶凌风眸中露出满意之色,“功课如何?” 叶锦诏压抑住唇角的骄傲和得意,道:“儿子时刻记着父亲的教导,一日都不敢怠慢,父亲有空了尽管查问便是。” 叶凌风爽朗大笑,“哈哈哈!好!我的儿女,都是极聪明的。” 父子二人说笑着进了大门。 南寻一身白衣,摇着折扇等在正院门口。 行礼道:“大将军回来了。” 叶锦诏吓了一跳。 心中暗骂,大老爷们穿白纱衣,像个二椅子鬼魂似的! 叶凌风对他道:“你且回去吧,我还有事。” 叶锦诏用带着些撒娇的语气道:“父亲,母亲还等着您用饭呢,用完饭再办事情吧。” 叶凌风摆摆手,“吃饭耽误时间,我就在这儿吃了。” 说着,带着南寻进了内院。 叶锦诏看着他们的背影,眸色阴沉。 然后,猛地转身,往梧桐苑跑去。 第135章 夕阳已经没入山顶,换上暮色的天边还剩几缕红霞。 灯火已经燃起,星星点点的,显得很是温馨。 炊烟袅袅升起,厨房响着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 隔壁的族学里传出孩子们稚嫩的读书声。 屋后的演武场上传来侍卫们练武的“嘿哈”声。 另外还有下人们的说话声、狗叫声、小娃娃的哭声…… 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看似嘈杂,实则宁静悠闲。 叶凌风征战几年的心,在这烟火气里感到了安宁恬静。 推开书房的门,就看到叶流西坐在他那宽大的书桌后,神情慵懒清冷。 烛光给她莹白的肌肤罩上一层淡淡的橙色光辉,大杏眼像两颗黑葡萄,含着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意。 叶凌风有那么一刹那,好像看到了初见时的秦如云。 他微微动容,声音暗哑:“西西!” 叶流西没有起身行礼。 语气很淡地问道:“秦氏不是我的母亲,你知道吗?” 叶凌风微微一愣,神色愧疚又心疼,眸中还有浓浓的慈爱。 “你这孩子,别胡思乱想了,你长的和你母亲几乎一个模样,绝对是亲生的。” 叶流西换了一个说法:“你媳妇是假的。” 叶凌风无奈地道:“你是不是觉得,她太偏心叶锦书了? 你不在的日子,她思女心切,才用叶锦书解相思。 在她心里,还是你这亲生女儿最重要。” 叶流西唇角扯起一抹嘲讽的淡笑:“既如此思念我,怎不去家乡陪我? 不陪也行,三年五载去看望我一回,能做到吧? 或者派人时常送信、送礼物,嘘寒问暖,表示挂念。 这才是做娘的该有的表现吧?” 叶流西笑了笑。 语气非常飘渺,“都没有。说什么想念。” 叶凌风眸中都是心疼和愧疚,抬手想摸摸她的头。 但想起她是大姑娘了,当爹的不能随便亲香了,又讪讪地收回了手。 “这些年,是我们亏欠了你,让你原谅太勉强,但我们会尽力弥补的。” 叶流西心道,你的女儿已经死了,你弥补个屁! 她无所谓地道:“是不是原谅你,我要看情况再说。 但我是不会原谅秦氏的,因为她是我的杀母仇人,她是秦如烟。” 叶凌风惊地一下子站起来,神色冷厉,“你说什么?” 叶流西嘲讽地道:“你现在的妻子,是我母亲的双胞胎姐姐,秦如烟。 我三岁那年,她杀了母亲取而代之。 然后将证人灭口,编造我克父兄的谣言,将我送回家乡祈福。 再以思女心切的借口,将她的亲生女儿接了过来,代替我过上了大小姐的富贵生活。” 叶凌风跌坐回椅子里,眸光惊疑不定,努力回想着什么。 半晌后,眸光犀利地看着她:“你有什么证据?” 叶流西站起来,嘲讽一笑,“我只有一个人证,秦箫。 但叫不醒装睡的人,你要是不愿意相信,也一样说是诬陷。 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也睡了她十二年了,还有个儿子叶锦诏。“她没讲具体的经过,没将事实都摆出来。 得让叶凌风自己去查。 像他们这些多疑的上位者,只有自己查出来的才更有说服力。 你把人证、物证都摆在那里,他还以为是挖好坑等他跳呢。 叶流西说完,施施然走了。 南寻站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身上沐浴着淡淡的月光,更显得芝兰玉树,仿若月中仙人。 不管男女,都爱美人。 叶流西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南寻微微一笑,拱手行礼:“多谢大姑娘将医术赠给军中大夫。” 叶流西将外伤缝合术写了个册子,让丫鬟们抄了几份,送了出去。 穆景川、顾行云、柳大夫,也给叶凌风带回来的军中大夫一份。 她微笑道:“不用谢,救死扶伤是大夫的责任。” 南寻用扇子指了指,“在下送姑娘回院子。” 叶流西拒绝道:“不用了,这府里虽然不安全,但我还能自保。” 南寻看着叶流西一个起跃,翻过屋顶没了踪影。 若有所思地笑了笑,“真是谜一样的女子。” 叶凌风沉声道:“南寻,进来。” 南寻回神,进了书房,要汇报今天查到的事情。 叶凌风听了他的汇报,又结合叶流西的话,没有证据也相信了几分。 亲生母亲为了义女,一次次对亲生女儿下杀手。 不是脑子坏了,就是假母亲。 秦氏的脑子好的很! 叶凌风没有心思吃饭,调整了一下表情,去梧桐苑。 这些年,他不是南征北战,就是在京郊大营练兵,在府里的时间很少。 西西三岁那年,他正在南面跟南邵打仗。 打了两年才回来,秦氏已经将她送回了家乡,还收了表侄女为义女。 当时,他确实感觉出秦氏的性子变了。 但她说因为思女心切,差点儿疯了,接了叶锦书过来,才稍微好了些。 他信了! 包括,慧明大师说叶流西克父兄的事,默许了叶流西在家乡宗祠祈福。 毕竟,慧明大师是全东穆有名的得道高人。 事关自己、儿子和千军万马的运势,他宁可信其有了。 叶凌风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后悔。 在梧桐苑门口顿住脚步,又调整了一下心情,才迈步进去。 第136章 北戎和西狄使团来京,周围邻邦的细作也动了起来。 京城里暗潮汹涌,盯着叶凌风这个风头正盛的大将军的人也不少。 叶凌风也想把府里清洗一遍,将各方的安插的眼线都拔除。 于是,叶府的侍卫一天之内,都换了新的。 很多下人被南寻关了起来,不让任何人接近、探望。 秦氏和叶锦书都慌了。 秦氏对叶锦书道:“书儿,你快回孙家去吧,我感觉要出事。” 叶锦书可不想回去。 原来孙耀祖还是个芝麻小官,现在眼睛瞎了,不知下落,那个家就是个破落户。 她是要做太子妃的,怎么能是那样的出身? 她安慰秦氏道:“母亲,我是要做太子妃的,而且是陛下赐婚。 父亲就是知道了什么,也会有所顾忌,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秦氏安心了很多。 外面有丫鬟禀报道:“大将军来了!” 秦氏身体一僵,脸上血色刹那间褪去,与同样脸色不好的叶锦书对了个心虚的眼神。 叶锦书用力握了握秦氏的手,“母亲,稳住!” 秦氏从女儿这里得到了力量,迅速调整好情绪,露出温婉的笑容。 自从在城门口受伤,她还没见过叶凌风呢。 强撑着身体起来,迎了出去。 盈盈福身,娇娇柔柔地道:“夫君辛苦了,妾身已经准备好了沐浴香汤。 妾身伺候夫君沐浴更衣,洗去一身的旅途劳累。” 说着,用那勾魂的媚眼,秋波荡漾地看着叶凌风。 她可是知道叶凌风喜欢这具身体的程度,疯狂的像野狼,每次都把她弄到晕厥。 男女之间,没有什么事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床事不能解决的,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三次。 若是以前,叶凌风看到她这勾人的样子,早就抱起她,扔床上往死里弄她了。 快两年没碰女色了,看到络腮胡子军汉撅腚都想弄两下,别说娇滴滴的美貌媳妇了。 但是现在,他对秦氏是一点儿都提不起兴趣。 他从她身边走过去,坐到代表家主的位置上,大马金刀,威严冷峻。 秦氏觉得自己要吓尿了,脸都白了,但还是笑道:“夫君,你怎么了?” 叶锦书巧笑倩兮地道:“父亲一路行军,肯定累了吧? 母亲一早已经命人熬上参汤了,您先喝上一碗。” 叶凌风冷冷地扫了她一眼,道:“你回去休息吧。” 叶锦书笑容一僵,道:“好的,刚才和母亲正谈起女儿和太子的婚期,还请父亲斟酌做主。” 叶凌风眸色一深,这是用未来太子侧妃的身份来敲打自己呢。 小小年纪,心眼子挺多,就是没放正。 也不想想,她这太子侧妃的位置是怎么来的? 叶凌风冷声道:“纳侧而已,算什么婚事? 再说了,你有亲爹亲娘,再怎么样,我这义父不能越过亲生父母去。” 利眸看向秦氏,“夫人,你说是不是?” 秦氏笑的僵硬,“是这么个理儿,不过她父亲不知去向,还得你这义父做主。” 叶凌风大手一挥,不以为然地道:“太子的事,轮不到我们做主,听陛下和皇后的就是了。” 叶锦书忙道:“太子说了,您回来就定婚期。” 她的目的又不是定婚期,是告诉叶凌风自己很受太子宠爱和重视。 叶凌风怎么会不明白她这浅显的心思? 太子若不是重视她,怎么会陷害西西、强行退婚? 他常年在外,不光对亲女不熟,对这义女也不亲。 亲生女儿和义女谁亲谁疏,他还是能分辨清楚的。 秦氏等叶锦书走了,就一个眼色屏退了屋内的下人。 屋里只有二人了,她就有更大的发挥余地了。 她往叶凌风身上靠去,高耸的山峰正蹭到他的脸上。 若是以往,叶凌风早就一把撕开她的衣裳,咬上来了。 但这次,叶凌风推开了她,直视着她的眼睛问道:“昌东一直没回来,你这当亲娘的,一句都没问起,你就不担心?” 秦氏这才想起,一直没看到叶昌东。 难道战死了? 叶昌东死了,那她的儿子岂不是名正言顺成了这府里的继承人了? 她心中大喜,差点儿绷不住笑出来。 强压下要上扬的唇角,眸中氤氲上了泪雾。 “我见到夫君太高兴了,想着有您在,东儿一定无事。 东儿怎么了?是不是……呜呜呜……” 拿着帕子按眼角汹涌而出的泪水,哭得伤心欲绝。 她没将话说完,不管叶昌东是死是伤,哭就对了。 叶凌风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怎么以前没看出这个贱妇的虚伪、狠毒和做作呢? 他怒极反笑,“昌东在城郊大营安顿大军,明日回府。” 秦氏:“……” 她心里骂娘,同时快速调整表情,破涕为笑。 娇嗔道:“夫君,你怎么这般坏呀!吓死妾身了……” 说着,柔弱无骨地抱住了叶凌风的胳膊,鼓鼓囊囊的前胸蹭着他的肩膀。 叶凌风见识了一场足可以封神的变脸表演,心生佩服的同时也厌恶憎恨之极。 若不是有叶流西的话垫底,他早就被这狐狸精给拐到床上去了。 男人嘛,下面的小头一忙活起来,大头就不会思考了。 他站起来,拍了拍她仿若无骨的手,道:“你身上带着伤,休息吧。” 然后,将她从身上撕下来,大步流星而去。 他的火被挑起来了,得去找个侍妾泄火。 秦氏脸色剧变,哀怨地高呼一声:“夫君!” 伸着尔康手追了两步,最后瘫软在地。 这一会儿,把她紧张刺激的一身冷汗,胆战心惊。 叶凌风一定知道了什么!一定! 但是,为什么不质问她? 那样她才能狡辩啊! 赶紧审问她呀,这样将刀悬在她的头顶上,不知何时落下,让她恐惧不安,时刻胆战心惊,简直太折磨人了! 不,不行,她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第137章 月上柳梢头。 一阵悠扬婉转的箫声传了过来,有朦胧的月色趁着,显得空灵,优美,仿若弦乐。 箫声特有的深沉悠远中,带着几分悲凉惆怅和苍茫豪情,很能引起人的共鸣。 叶流西正在给穆景川做内内。 听到飘渺的笛声,停住了动作,抬头细听。 轻声问道:“是谁在月下吹、箫?” 下人们都说不知道。 叶流西低头收了最后一针,走到轩窗前,欣赏着静美的月色,渐渐就听入了神。 前世今生的片段仿佛幻灯片在脑海中一帧祯的翻过,神色不由露出历尽千帆的苍凉、感概和豁达来。 “这般爱听!” 耳边突然传来穆景川冰冷的声音。 叶流西被吓了一跳,赶紧回神。 心中自我检讨,竟然听得入了神,失去了警惕性,人都到身后了都没发觉。 这若是刺客,自己就人头落地了。 回头对上穆景川那近在咫尺的冷脸,嗔怪道:“你怎么这般悄无声息的?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穆景川抿唇不语,漆黑的双眸深邃幽暗,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面对他那面无表情的俊脸,不知怎么的,叶流西竟然有些心虚。 穆景川冷哼一声,二话没说,猛得将她横抱了起来。 动作突如其来迅速而坚决,让叶流西猝不及防。 “啊!” 叶流西惊呼出声,胳膊圈住他的脖子,嗔道:"你干嘛?"“你!” 穆景川言简意赅地说了一个字。 叶流西还不知他什么意思,直到他将她扔到了床上,欺身而下。 叶流西抱住他的脸,痴痴地坏笑。 “没想到啊,当初那个动不动就脸红的纯情少年,也学会说荤话了!” 穆景川漆黑的眼眸紧紧盯着她的眼睛,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颊上,“就这么稀罕那个南寻!” 叶流西微微一愣,“吹那啥箫的是南寻?” 穆景川用一声冷哼回答。 叶流西看着他这傲娇冰冷的样子笑的更厉害了,“你吃醋的样子真可爱。” 穆景川不屑轻嗤:“爱慕本王、想自荐枕席的女子多的是,能绕城墙好几圈,本王会吃醋?” 叶流西狠狠亲了他嫣红的唇一下,笑道:“承认你爱上我了,就这么难吗?” 穆景川目光又从她的星眸缓缓移动到她的红唇上,黑曜石般的冷眸变得愈发深邃幽暗。 声音低沉:“不管怎么样,你都是宸王妃,身上打着本王的印记,就得注意言行,谨守女德!” 叶流西提示道:“未、来、宸王妃,还不是正式的。” 穆景川微微扬起下巴,冷酷狠厉地道:“对,你现在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转正,要么死,懂?” 叶流西:“……” 少臭屁了你! 我还有一条路,那就是跑路。 穆景川看出她眸中的不以为然,气息骤冷,警告道:“别跟本王耍花样!” 声音冰冷刺骨,带着杀气。 叶流西感觉到他真生气了,赶紧道:“懂懂懂,我的眼里心里都是你,醒着想你,梦里念你。 为你守身如玉,为你疯为你狂,为你哐哐撞大墙。” 穆景川开始还听着还唇角上扬,越听越不像话,脸就黑了。 看她没个正形,忽然就对着她的嘴咬了下去。 “嗯……哼……” 叶流西先是吃痛地闷哼一声,然后就被他吻的轻吟不断。 他们的呼吸交织在一起,空气都炽热起来。 叶流西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他抽干了,浑身绵软,小腹发胀。仿佛有一根羽毛轻轻扫着心尖儿,酥酥麻麻的。 但是,她来小日子了,可不想血战。 推他又推不动,就咬了他的唇一下。 穆景川被咬痛,不悦蹙眉,舌头顶开她的牙齿,探了进去,似要把她吞吃入腹。 叶流西只得重重咬了一口他的舌头。 穆景川痛的轻‘咝’一声,松开嘴,蹙眉不满地瞪着她。 紧紧地抱住她,气息粗重,心跳快的厉害。 叶流西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顶住了自己的小腹,好笑道:“这几天不行,我身体不方便。” 穆景川脸色微红,有些欲求不满的郁闷。 不过,身上的冷意消了,深邃的冷眸也变得轻柔起来。 他吻了一下她的唇,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些许暗哑:“知道你刚才为什么失去警觉性吗?” 叶流西波光潋滟的眸中现出一抹深思,“怎么回事?” 穆景川嘴角扬起一抹阴冷的笑容,“听说过摄魂术吗?” 叶流西闻言一惊,就是古代的催眠术呀。 催眠术需要一个媒介让人放松,比如语言引导、手势指令、物体辅助、轻柔触摸等方式,诱导人进入深度放松状态。 催眠功力越高,越能悄无声息地将人甚至动物催眠。 在末世,有很多催眠异能者,十分厉害。 没想到,在这古代,竟然有人用一曲音乐将人给催眠了? 叶流西也是没想到这点,才中招儿的。 一开始还以为是音乐引起了自己心中的共鸣,才沉浸其中,直到没发觉穆景川出现在自己身后,才觉得不对劲儿。 她警惕道:“叶凌风知道此事吗?” 穆景川很满意她的警觉,眉眼多了些温柔。 “这应该是个秘密,但叶凌风应该知道,不然为何收个义子? 他自己又不是没儿子,收养孩子可以选择的身份很多。 收为义子表示最器重,也是付出代价最大的身份。” 义子也是子,与家族是荣辱与共的,将来也会继承财产。 不然,秦氏也不会处心积虑地将叶锦书收为义女。 叶流西被穆景川压得难受,推了他一把。 问道:“摄魂术是修炼成的,还是有那么一群人天生会这种异能?” 穆景川翻身躺在她身边,将她揽入怀里。 轻声道:“有修炼的,有天生的,一般都是南邵苗疆人。” 叶流西啧了一声,西南地区自古以来就是十分神秘的地方,有很多古老神秘的术法。 穆景川捏了一把她肉最多的地方,“所以,你一定要小心南寻,离他远点儿。” 他声线沉磁,带着说不出的魅惑。 叶流西侧眸,对上他的视线,深邃的眸子里一抹柔情仿佛流光一闪而过。 叶流西情不自禁地微微点头,轻声应道:“好……” 穆景川满意了,轻轻地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乖。” 第138章 叶流西感到很奇怪。 她这是第一次看到穆景川如此温柔。 虽然神情依然带着矜贵的冷意,但比他平时那生人勿近的冰山样子温度高多了。 这必须鼓励。 她拿出给他做的里衣和内内,笑道:“送给你的。” 穆景川一看那用布料就不对劲儿,也太省布料了。 拿过来仔细看,“这般瘦,能穿进去吗? 叶流西坏坏一笑,道:“看不见开着口儿呢吗?穿穿试试,保准贴身、方便、省布料。” 穆景川一看她的坏笑,就预感不好。 先试套头上衣,发现真的很方便,连根带子都没有,一钻即可。 再试开襟上衣,有领子。 垂眸看着叶流西像个贤惠的小妻子一般,给他系扣子,奇怪道:“这是何物?” 叶流西道:“扣子。王爷尊贵,我用玳瑁和玉石做的,其实还可以用珍珠、金银、贝壳、木头、石头等材料。” 穆景川觉得很新鲜,“这扣子极好,比衣带方便、服帖。” 叶流西又拿起裤子,“来,试试裤子。” 穆景川平时骑马,所以他极少穿开裆裤,不然会磨腚蹭卵。 不过,最里面的贴身里裤是开裆的。 所以,大热天儿的,他下身穿了三层:亵裤、里裤、外袍。 上身两层:里衣、外袍。 外面还有蹀躞带箍着,一点儿都不透风。 穆景川不好意思当着叶流西的面只穿亵裤,非要穿着两层裤子试穿。 叶流西拧不过他,将他硬塞进去。 穆景川的脸红了,不用问,他就知道前开门儿是做什么用的了。 轻咳一声,道:“极方便,就是太瘦了,里头肥大的亵裤被包裹着,很不舒服。” 叶流西嘿嘿一笑。 “当当当当……看看,这是什么?” 两手各提着一件小内内举在他面前,一件三角的,一件平角的。 穆景川虽然没穿过,但看过、脱过叶流西的,知道功能,顿时眼睛一亮,耳根子发烫。 “本王去净房里换!” 说着,扯过内内,进了里间的净房。 这一换上,顿时觉得十分服帖舒服,从此不用甩着走路了。 叶流西在门外问道:“可合适?” 穆景川来回走了走,又蹲下起来了两次,体会了一翻。 轻咳一声,道:“有一点点紧。” 叶流西知道了,他的三室一厅比想象中还要大。 “再重新给你做两件,顺便做两件短裤、短袖和背心儿在屋里穿。” 穆景川压不住上扬的唇角,道:“多做几件。” 没有人在,他不再掩饰神色的欢喜和雀跃。 这种舒服的贴身私密衣物,全天下恐怕只有他和叶流西有! 这种拥有共同私密东西的心理,让他有一种奇异的满足感,从而感觉跟叶流西更加亲近了。 他穿着崭新的里衣出去,将叶流西搂进怀里,猛地亲了下去。 叶流西立刻感觉到了这个吻的不同。 更猛烈,更热情,更投入、更温柔…… 除了那点原始的欲望外,她感受了感情。 他开始对她用心,用感情了。 这对一个自小在尔虞我诈、阴谋诡计、明争暗斗中长大的皇族子孙来说,真是太不容易了。 她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渣。 睡了人家,撩了人家,却不准备付出感情和真心。 殊不知,她肯用心为穆景川做贴身衣物,已经是开始付出感情了。 穆景川睫毛轻颤,心跳如鼓,体内热浪翻滚。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浪起来,翻滚。 但是,叶流西身体不方便! 他在要爆炸以前,放开她,哑声道:“本王回去了。” 看到她脸颊如霞,眼睛娇媚盈盈似水,樱嘴微张,娇喘连连。 他觉得忍不住了,转身大步回了净房,关上了门。 叶流西:“……” 她听到了陆景川的轻喘声和闷哼声,以及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是用相伴他一生、不离不弃的亲密伙伴去了? 这这这…… 穆景川觉得丢人极了,尴尬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经常以自己的冷静自持而骄傲,可是今天,这么点事儿,竟然忍不到出了这个门! 他疏解以后,绷着冷脸出来,面无表情,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 无视叶流西那含笑揶揄的眸子,穿上外袍,一阵风似地翻窗而逃。 “噗嗤!” 叶流西闷笑出声。 这似乎有些幼稚啊。 也是,穆景川才二十岁,还是个弟弟呢。 只是他的身份太高,气势太强,往往让人忽略他的年龄。 叶流西身体一僵,感觉身下一股热流汹涌而出。 还得想法子做姨妈巾,不然一个月这几天,也难受的很。 这里的女子用月事带。 是一个长条儿的布袋子,里面装上草木灰、炒过的沙土,有条件的装棉花。 用过以后,洗洗反复使用。 其实,草木灰和炒过的沙土是比较卫生的,毕竟经过高温灭菌了。 但外面还有一层布,吸水慢,也不妨侧漏,很容易顺着大腿往下流。 叶流西将柳绿叫进来,问道:“回收的废纸,你爹娘处理好了吗?” 柳绿忙道:“都洗过、过滤、捣碎成纸浆了。” 现在的墨都是天然的,没有毒性,经过冲洗、过滤后,剩下的那些不会有大影响。 叶流西做的再生纸,反正用来擦屁股,不需要多精致,扣不破就行。 绿柳一家的卖身契她已经要来过来,决定将造纸的任务交给他们。 至于姨妈巾,还得以后再说。 叶流西拿着新做好的平筛子,在纸浆中小心地捞起。 “就这样,用力要均匀,尽量平整些。 厚度够了以后,小心地揭下来,铺到平石板上晾干。” 柳绿几个看了,都很惊奇,“哇,纸就这样制成的啊。” 叶流西将筛子交给柳绿娘,道:“这只是应急,等我空了,就研究用草和秸秆造纸。” 初来乍到,她有更重要的事,这在记忆里没有具体工艺的,得靠后。 现在,得先把崔瑾瑜的眼睛治好。 在这之前,还得先把叶府肃清了,不然动不动有恶心的人来搞破坏。 就是不知道叶凌风是个怎么态度? 第139章 初升的太阳温柔又灿烂,碎金一般的阳光洒下来,一片光明。 叶流西早上一醒来,就在清音姑姑的指导下,开始了一天的日常生活。 清音姑姑虽然还是那张教导主任脸,不过态度恭敬了很多。 主要是叶流西也很配合,学的也快。 至于动作太僵硬、刻意,这是习惯和骨子里的东西,日日练习,慢慢就会好一些了。 小尽禀报道:“大姑娘,南寻公子在行知院门口求见。” 叶流西微微敛眸。 他来做什么? 顶着水碗站起来,道:“请!” 走了出去,站在廊檐下。 她神情淡淡的,颇有上位者的气势,让人莫名心生敬畏。 碧空和小尽觉得,在她身上隐隐看出了宸王殿下的影子。 南寻也觉得,此女不是凡品。 他将手里的扇子插在腰间蹀躞带上,拱手行礼:“大姑娘。” 那一张俊颜就像九重天中不食人间烟火的上仙,一举一动如流水画卷一般让人赏心悦目,而那一袭白衣更是衬托出风度翩翩的俊雅飒爽之气。 与崔瑾瑜那种自小精心培养出来的世家子弟不同,他身上有一种骨子里的豪放不羁、锋芒暗藏。 叶流西顶着水碗,微微福身还礼:“南寻公子,不知来我行知院,所为何事?” 南寻微笑,回答道:“将军将肃清后宅的事,交给了我。 我查出一些事,牵扯到行知院的几个下人,大姑娘可允许让在下带走?“叶流西知道,昨天他就从别的院子里带走了好几个下人,可是跟院子的主子一声招呼都没打。 现在,是不是对她的不同? 叶流西淡声道:“可以。” 南寻微微一笑,道:“还有一个事儿,行知院可需要添人? 添什么样的人,大姑娘告诉在下,在下去选人。” 叶流西淡淡的道:“带走多少,补充多少就行。 能干、相貌其他都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忠心。” 南寻轻笑,“在下尽量。” 别的条件都好满足,唯独这‘忠心’二字太难了。 所谓的忠心,不过是背叛的筹码不够罢了。 叶流西在他那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中,看到了一抹苦涩和杀意。 看样子,这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呢。 南寻道:“将军还说,晚上回来,想见见你说的那个人,请你安排。” 叶流西微微一愣,才意识到,叶凌风要见的是秦箫。 就道:“好,到时候我们去他书房。” 到了晚上,叶流西收到正院的消息,叶昌东回来了,要吃团圆饭。 叶流西绾着飞仙髻,穿了一件郁金香色苏绣绉纱窄袖上襦,系白二色间色裙,颜色清爽,干净利落。 到了正院饭厅的时候,大家都到了。 叶凌风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上,面色冷肃,目光凌厉。 看到叶流西步履稳健而来,神色立刻柔和下来,露出几分怅然自责来。 一个身材欣长的英俊青年男子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笑道:“大妹妹。” 这就是叶昌东。 原主的一母同胞的嫡亲大哥,今年才十八岁,已经有八、九的征战经验了。 他长相很好,集合了叶凌风和秦如云相貌的优点,跟叶流西有个五分相像。 他穿着一身天青色广袖长袍,长身玉立,英武潇洒,一头乌发用玉冠束起,一张小麦色的俊脸上带着浅笑,整个人干净得好似会发光一样。 气势不像普通武将那么冷肃威严,是个英武中带着温润的大帅哥。 叶流西继承了原主的记忆,也多少受她的情绪影响,心头又暖又酸。 她前世没有兄弟姐妹,人类生存艰难,连表、堂兄弟姐妹都没有。 她很羡慕那些有兄弟姐妹的,干仗有帮手,照顾父母也有帮手。 如今,有个曾经护着原主的血脉上的哥哥,叶流西不介意给他最大的善意。 她脸上的笑不由带上了几分真诚,“兄长。” 叶昌东有片刻恍惚,妹妹真是变了,不那么唯唯诺诺了,但眸中对他的孺慕和亲近未曾改变。 叶凌风看着这一双肖似秦如云的优秀儿女,不由心中一阵酸涩悲愤。 秦氏坐在叶凌风的左首,眸光闪烁不安,脸色苍白,眼下青黑。 厚厚的脂粉都掩藏不住她的憔悴,似乎瘦了些。 可见,这几天过得如惊弓之鸟一般,食不下咽,夜不能眠。 她努力扯出一抹慈祥温柔的笑意。 招呼道:“西西来了,快入座吧,就等你开饭了。” 叶锦书甜甜地微笑道:“父亲和兄长忙了一天了,定是都饿了。” 母女二人不着痕迹的给叶流西上了眼药。 要父母、兄长和大家等你一个人,真是没规矩! 屋里的姨娘和庶出子女都垂眸不语,很是乖顺的样子。 按照规矩,这些人都不能上桌吃饭,应该站在一边伺候着家主、夫人以及嫡出子女们。 但叶凌风是农家子出身,从小兵打拼出来的官一代,不是什么资深的世家大族,又是武将,没那么多嫡庶规矩,另开两桌就是。 叶凌风拿起筷子,道:“动筷子吧!” 大家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大家吃饭礼仪还是可以的,除了偶尔发出瓷勺轻砰盘碗的声音,没人出声。 默不作声的吃完了饭,下人们端上漱口水,主子们漱了口,才开始说话。 叶凌风放下茶杯,冷肃道:“你们最近要谨言慎行,惹出事来,给老子丢人事小,丢了命是大事。” 大家都起身行礼答应:“是!” 叶凌风又教训了几句,看向叶流西,用眼神询问,接下来该怎么做。 他不知道,叶流西是直接带秦箫去书房,还是晚一些偷偷去。 叶流西面上露出了些微笑意,道:“父亲,可否移步书房,女儿有事回禀。” 秦氏脸上血色褪去,手紧张的握住椅子扶手。 这个小贱种,要去告状了! 该死的东西! 早知今日,她就该早早把这贱种给掐死了事! 叶凌风道:“可以,走吧。” 第140章 秦箫已经在叶凌风的书房等着了。 叶凌风心中大骇。 他回来以后,府里的防卫可谓森严,尤其书房,还安排了四个暗卫守着。 秦箫一个老头儿,怎么悄无声息进来的? 他看到地上躺着的暗卫,眉头蹙起。 看到秦箫那皮包骨的鬼样子,更是大惊:“岳父?!真的是你吗?怎么这个样子了?” 秦箫拿起手边的茶杯对着他就砸了过去。 “你这个不孝的蠢货,没良心的玩意儿!白眼儿狼!” 秦箫敏捷地躲开。 茶杯砸空,飞向后面跟着进来的叶流西。 叶流西没想到这样的开局,一把接住茶杯,退了出去。 叶凌风毕竟是老爹,还是大将军,也是需要面子的。 叶凌风很是感激。 女儿真是太懂事了! 秦箫没打中,又一个茶碗砸过来,“混账东西!你还敢躲!” 叶凌风没躲,伸手接住了茶碗。 味儿是那个味儿,但并不能证明这就是失踪了十多年的老丈人。 秦箫以前是个微微发福的胖子,现在瘦的没眼看,头发白了,满脸皱纹,真不好认。 叶凌风蹙眉审视着秦箫,“您不是十多年前出外走商,船翻了下落不明吗?” 秦箫这个暗夜阁阁主,在明面上的社会身份是富商,经常走南闯北。 秦箫斜楞了叶凌风一眼,“秦如烟这么跟你说的?” 叶凌风:“是啊,那年我征战回来,她说你失踪快一年了,我派人找了两年多呢。” 绕着他来回看,想看出是不是贴了人皮面具什么的。 秦箫抬脚踹了他一脚,没好气地道:“当初求娶老子女儿的时候,恨不得叫亲爹,洗脚、捏肩、掏耳朵什么都干,现在就不认识老子了?” 叶凌风皮笑肉不笑,“那今天,再让我伺候您掏耳朵。” 秦箫的耳朵眼儿深处有个半月牙形状的小黑痣。 知道的人很少,而且那地方造假很难。 秦箫知道他看似实在、正直,实则油滑、心眼子多。 聪明人的最大缺点就是容易多想,尤其叶凌风这般要同时与朝堂官员、军中将士和敌人斗智斗勇的聪明人。 所以,他很配合。 骂道:“蠢东西!老子要是找人假扮,找个与当年差不多富态的不就行了!” 叶凌风已经验明正身,撩袍跪下。 哽咽道:“岳父!你受苦了!这些年你去哪儿了?发生了什么?” 秦箫冷嘲热讽道:“老子哪儿也没去,就在梧桐苑!” 叶流西一听这话,差点儿笑出来。 赶紧忍住,走远了些。 叶昌东走过来,温和笑道:“妹妹,你受委屈了,以后为兄会护着你的。” 叶流西心中微暖,淡笑道:“我的委屈可都是母亲和叶锦书给的。” 叶昌东蹙眉,“母亲的心确实偏了,分不清亲疏远近,我会劝她的。 你也不必太往心里去,她有病,病的不轻。” 叶流西意外,“有病?” 叶昌东无奈地道:“送你回老家宗祠她也是迫不得已。 慧明大师那样说你,她夫君儿子和女儿无法两全,疼痛将你送走。 送你回家乡之后,她就病了,思女心切,疯疯癫癫。 有一天孙耀祖带着叶锦书来看她,她把叶锦书当成了你,抱住大哭大笑。 留下叶锦书以后,她的疯病才慢慢好了,性子也改变了一些。” 他凑到她跟前,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声音。 “我怀疑,母亲的疯病其实根本没彻底好,只是现在疯的不那么明显。” 叶流西:“……” 叶昌东尴尬地轻咳一声,道:“做儿子的,本不该背后诟病非议母亲。 但我不忍心看你伤心,咱没必要跟个疯子一般见识,对不对?” 叶流西看着他真诚澄澈的目光,有些无语。 面无表情地问道:“她要是真这般舍不得,为什么不跟着我回家乡? 你和父亲都常年不在京中,她留在府里相夫教子也没对象发挥不是?” 叶昌东:“……” 是啊,似乎……很有道理。 他以前怎么就没想到这点呢? 等他回过神来,叶流西已经没影儿了。 南寻翩翩然地摇着折扇,送来一阵夜来香。 “她真不像在乡间长大的,听说医术、武功都很好,还是鬼医圣手的徒弟。” 叶昌东斜了他一眼,道:“现在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取消她与宸王的婚事,把她的命保住!” 南寻眼睛一亮,道:“退婚以后,可否考虑一下在下?” 叶昌东抬腿踹了他的屁股一脚,“不许打我妹的主意!” “两位哥哥好~” 一声娇滴滴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叶昌东和南寻转头看去,就见叶锦书提着一个食盒袅袅娜娜而来。 一身白衣翩翩,倒是跟南寻像是一对儿。 叶昌东觉得自己应该回避,这样,这对白衣男女就可以深夜扮鬼玩儿了。 往前迎了两步,道:“书儿妹妹,这么晚了,你怎么来前院了?” 叶锦书举了举手里的食盒,娇俏地道:“我来给父亲和哥哥们送夜宵。” 叶昌东淡声道:“有劳妹妹了。” 语气里都是客气疏离,仿若外人。 叶锦书心里不舒服,乖巧地笑道:“这算什么,你们为了我们能过好日子,流血流汗才辛苦呢。” 叶昌东道:“父亲在书房与人谈事情,你把食盒给我吧。” 叶锦书看了书房的门窗一眼,将食盒递给他,“好的。” 叶昌东伸手接食盒。 父亲说要见重要的人,让他和南寻在门口警戒,下人们都调开了。所以,他只有自己动手了。 男女有别,他的手尽量离叶锦书的手远一些。 谁知,在分开的时候,还是被叶锦书的手蹭到了。 她的手很滑很软,细嫩的很。 叶昌东眉头微蹙。 他已经很注意了啊,怎么还是碰到了? 难道叶锦书是故意的? 他抬眸观察她的神色,发现她面色如常,一点儿异常也没有。 难道是自己多想了? 叶锦书盈盈福身,“那,妹妹回去了。” 叶昌东微微点头,“妹妹慢走。” 南寻折扇轻摇,也微微颔首,表示礼貌。 叶锦书水灵灵的大眼睛里仿佛有柔嫩的勾子一般,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对他也微微颔首,然后转身而去。 走到门口迈门槛的时候,扶着门框微微回头,对着他们嫣然一笑。 然后,才回头迈过门槛,娉婷而去。 第141章 回到梧桐苑,叶锦书就变了个样子。 刚才还娇美温柔的小脸儿,变得一片狰狞,“不识抬举的东西!” 说着,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就要往地上砸。 “书儿!”秦氏赶紧抓住她的手阻止,“这里是正院,他随时会回来。” 叶锦书将杯子重重放到桌子上,恨得咬牙切齿。 “不是亲的就是不行,都拿我当外人防着。 您这些年把他们当真丈夫、亲儿子一样尽心尽力,现在看来,一片真心都喂了狗!” 秦氏生无可恋地闭了闭眼,眼泪流下来。 “我自问做的比秦如云好多了,秦如云善妒,小心眼儿,账本子都看不懂。 是我给他纳妾、安排通房,替他教养庶女子女。 我苦心管理偌大的将军府,在京中经营人脉……” 越说越委屈,哭得不能自已。 叶锦书狠狠地道:“若是他们敢卸磨杀驴,我一定让他们好看!” 秦氏忙道:“你别胡来,现在府里的人都换了你父亲的人,若是有个万一,我们就麻烦了。” 叶锦书鄙夷地看了一眼秦氏,恨铁不成钢地道:“说过多少遍了,我是未来太子妃,他能把我怎么样?” 秦氏被她这眼神伤到了。 被她拉着挡箭的情景,又浮现上来。 想想是亲生的,就压下心中的酸涩失望。 还是苦口婆心地劝道:“你是未来太子侧妃,离太子妃还差两步呢! 外面流言那么严重,皇后和太子都没半点动作,事情难保没有变数。” 叶锦书神色阴沉下来,跌坐到椅子上。 外面关于她失贞的流言满天飞,太子作为她的未婚夫,怎么也得有所反应吧? 要么质疑,甚至来验身。 要么表示相信她,替她平息流言。 现在这不管不问,仿佛与他无关的样子,是个什么意思? 秦氏忧心忡忡地道:“书儿,你现在最紧要的是赶紧与太子联系,打消他的疑虑,把婚期定下。” 她简直厌恶死这种头上悬着一把刀的感觉了! 叶锦书心里也很着急,不安地搅着手里的帕子。 太子负责接待戎狄使团,又出了乱子,肯定很忙。 要见他一面都不容易,别说做那种事了。 秦氏看她这样子十分心疼,将她搂进怀里,温柔慈爱地安慰:“别担心,太子很喜欢你,一定会相信你的。” 叶锦书点点头,“那叶流西那边怎么办?” 秦氏道:“想她死的人有的是,你就先顾好自己吧。 别的不说,就是崔家,也有不少人不想让崔瑾瑜的眼睛复明!” 心真累! …… 叶流西带着碧空、小尽慢悠悠地回行知院。 心里盘算着,是开始治疗崔瑾瑜眼睛的时候了,就是不知道眼角膜他们从哪里弄? 她可不会拿以前的法律道德标准来衡量这里的人和事。 突然,她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鬼鬼祟祟地顺着墙根儿的阴影跑进小竹林里。 叶流西看了一眼小尽。 小尽微微颔首,立刻猫腰跟了过去,身形敏捷,无声无息。 她是几个丫鬟里岁数最小的,只有十二岁,性子也最活泼。 叶流西回到行知院,开始盘点手术器具,准备给崔瑾瑜做手术。 突然发现,手术刀少了一把。 柳绿道:“应该是落在杏林堂了,明早奴婢回去找一找。” 叶流西点头道:“好。” 小尽回来了,“大姑娘,果然有情况!” 她圆圆的眼睛亮晶晶的,一副小奶狗求夸奖的样子。 叶流西笑问道:“什么情况?” 小尽道:“那小小丫头去了后门,见了收夜香的人……” 碧空催促道:“别说这么有味道的人,说重点!” 小尽嘻嘻笑道:“那小丫头说了一些您的日常琐事,说找不到异常的情况。 那收夜香的说,让她收买个大姑娘身边的人,以后会有大用。 小丫头说,您身边的人都很忠心,她做不到。 那收夜香的说,她要是办事不利,公主会杀了她哥哥。” 叶流西瞳孔一缩,“公主?!” 脑海里浮现出明珠公主那刁蛮娇纵的傻缺样儿。 跟她有仇的公主只有她,看样子适应那死老鼠味儿了,想来点儿更刺激的。 柳绿问道:“那丫头怎么处理?留着钓大鱼?” 叶流西道:“别留着膈应人了,送南寻那里去吧。 府里最近清理了这么多人,这人都没事,一定有些本事。” 叶流西又补充道:“让人留意着收夜香、送食材这些能跟府里人接触,却不起眼儿的人。 夜香就是屎尿。 这个年代的城里人家,没有旱厕,拉尿都在马桶里。 这就衍生了一个职业,就是收集屎尿。 因为味道太重,都是晚上活动,是以取了个雅号,叫倒夜香。 叶流西唇角泛起一抹不屑一顾的冷笑。 这些古人也就这点儿手段,不是下毒、落水、男女坏清白…… 上不得台面,杀伤力不强。 事实证明,做人一定要谦虚。 翌日一早,叶流西就被打脸了。 “叶流西涉嫌杀害杜丞相之女杜静瑶,咱家奉旨带她去紫衣卫接受调查!” “你说什么?!这不可能!” 叶凌风抽出腰间佩剑,目呲欲裂。 高公公白胖包子脸上都是为难,“大将军!请别阻拦咱家执行公务!这是抗旨!” 叶昌东眸色肃杀:“你有什么证据?” 南寻捏紧了折扇,“是啊,总不能凭一句话就抓人!” 高公公捏着兰花指,声音是太监特有的尖细。 “叶大将军回京那天,叶流西当众放狠话。 说,先把杜静瑶变成哑巴,然后敲开她的脑壳看看,里面是不是都是水! 昨夜,杜静瑶就被割了舌头,挖了嗓子,脑袋被敲开,脑浆子流了一床!” “啊!” 叶锦书惊呼了出来,眸中都是狂喜,却哭了出来。 “好惨啊,怎么会这样?可怜的杜姑娘!呜呜呜……” 秦氏强压下幸灾乐祸的笑容,哭道:“西西那是随便说说,一定是旁人听了,栽赃嫁祸!” 叶凌风冷声道:“对,这不能算是证据!” 高公公脸沉下来,“皇上能下旨捉人,自然有证据,现场发现了特殊的小刀,只有叶流西和柳大夫有!” 叶流西眸色微微一凛。 是她丢失的那把手术刀?! 高公公声音凌厉起来:“叶大将军,杜丞相就怕您不让抓人,这才请了圣旨。 抗旨的后果,不用咱家详细说了吧?” 叶流西排众而出,镇定地道:“我跟你们走!” 第142章 高公公现在管着紫衣卫。 进了紫衣卫的人,不管有没有罪,没有活着出来的。 叶凌风的心紧紧揪在一起,已经在脑子里盘算着有没有劫狱的可能性了。 高公公还是带着囚车来的,显然没给叶凌风面子。 叶流西自己上了囚车。 对叶凌风道:“父亲不必担心,我相信,天理昭昭,皇上圣明,一定查明真凶,不会冤枉我的。” 叶凌风的眼珠子红了,“傻丫头啊……” 什么狗屁的天理昭昭。 什么狗屁的皇上圣明。 既然带了囚车来,就等于给她定罪了啊! 大家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叶流西被紫衣卫的人带走。 秦氏想开怀大笑,但她必须忍住。 狠狠掐了一把手心,眼圈儿红了,惊恐哭道:“被紫衣卫带走的人,至今还没有人能活着出来,这可怎么办呐!我的西西啊!呜呜呜……” 叶锦书也哭道:“听说,紫衣卫的刑法十分残酷,姐姐身娇体贵怎么受的了?让我去求求太子殿下帮忙吧?” 叶凌风脸色十分难看。 他已经知道了这母女二人的身份,只觉得怒气冲天。 本来,想今天试探一下太子的看法,再对母女二人做出惩罚,没想到突然发生了这种事。 母女二人此时恐怕只想叶流西死吧? 叶凌风冷声道:“闭嘴,滚回自己院子,不得出门!” 秦氏和叶锦书都是一愣。 但知道叶凌风此时不好惹,暗戳戳地对了个幸灾乐祸的眼神,乖乖应下。 叶昌东一脸绝望地看向叶凌风,“父亲,怎么办?” 叶凌风已经冷静下来。 沉声道:“你亲自去通知宸王殿下!” 叶昌东忙道:“是!” 他的神色没有放轻松,反而更沉重了。 穆景川曾经是紫衣卫的主子,现在肯定还将紫衣卫大半掌控在手里。 若是穆景川愿意维护叶流西,事情肯定有缓和的余地,至少能少受些罪。 但是,穆景川这人不能以常人度之,喜怒无常、暴戾嗜血,而且最大的爱好是杀未婚妻和妻,以及抄老丈人的家。 所以,穆景川很可能不但不救,还会落井下石! 叶凌风对南寻道:“你去找崔家主。” 若是崔家还想让叶流西治眼睛,就得出手相救! 又吩咐了新任的管家和侍卫统领一些事,自己则骑马进宫见皇上。 他已经是大将军,这次又立了大功,再晋升,就是封侯拜相了。 如今看来,想来皇上这是不想给他爵位,甚至想收回他的兵权了。 正好,用这军功和兵权换了女儿的性命吧! 他看到前面围了很多百姓,对着囚车指指点点、义愤填膺。 这些百姓有很强的好奇心,路边有条狗撒尿,他们都得凑上去看看是抬腿还是蹲着,别说紫衣卫抓人这样的大事了。 “诶呀,这不是叶大姑娘吗?怎么被抓了?” “听说杀人了!手段老残忍了,脑浆子都挖出来吃了!” “吃脑浆子!娘啊!难道真是妖孽!” “嘘!要死啦!可别说妖孽这个词儿!” “那天在城门口,杜姑娘说她是妖孽,她说要是妖孽就把杜姑娘变成哑巴,再凿开脑壳看看里面是不是水,这不,就应验了!” “那天在城门口我也听到了!” “你听到个屁!她要真是妖孽,早化成一股青烟逃走了!” “就是,她要是妖孽,还受这窝囊气?早就一个法决把招惹她的人都开脑壳了!” 叶流西的头卡在囚车最上层的板子上,冷眼看着那些吃瓜群众,唇角挂起一抹嘲讽、无奈的淡笑。 这就是原始版的键盘客啊。 她不经意间抬头,目光在一个挂着红灯笼和大红花、大绿花的窗口停住。 这风格……是青楼? 诶,等等,那个男人是……穆景川! 穆景川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 低垂着眼帘,长扇般的睫毛盖在凤眸上,令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一个身穿火红衣裳的半截身影站在他的身边。 叶流西看不到红衣人的模样,只看到那如缎的白发,披散在鲜艳的红色肩膀上。 没错,是白发! 全部都白了,白的油光锃亮,仿佛用了飘柔海飞丝。 白发魔女啊! 原来穆景川的口味儿这般特别啊,喜欢与众不同的! 哼! 好啊,未婚妻坐着囚车、戴着镣铐,要去紫衣卫遭受酷刑,他娘的却在青楼嫖! 而且,还看未婚妻的热闹! 呵,知道她这几天来大姨妈身体不方便,就来青楼泄火了是吧? 叶流西怒火冲冠,失望之余,又有些心痛和心酸。 本以为,他是不一样的男人。 本以为他是对自己不一样的男人。 却原来…… 叶流西眸光渐渐冰冷,垂下眸子,转过头去,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 “宸王殿下,您家老六似乎误会了。” 红衣人说话了,声音低沉而华丽,犹如优美的大提琴低音儿,让人怀疑耳朵能怀孕。 穆景川斜睨了红衣白发的绝色妖孽男子一眼。 宸王自己仪态高贵、俊美非凡,让他还觉得长得好,可见这白发男人有俊美了。 他是那种雌雄莫辨的美,可男可女的那种。 眉毛又细又长,细长的凤眸深邃狡黠,眼角微微上挑勾魂摄魄。 秀挺的鼻梁下那两片弧度优美的薄唇,红润到艳丽。 若不是声音是男的,身形是男的,就凭他这妖媚艳丽的样子,都会觉得他是女人。 他还欠欠儿的,“宸王殿下,您的未婚妻被抓走下大狱了,您有何感想?” 穆景川嘲讽回去:“冷清秋,他们不顾你的面子,抓走了你的徒弟,你作何感想?” 冷清秋无所谓地耸肩,“又不是真徒弟,我堂堂鬼医圣手,还没追究她冒名顶替、招摇撞骗的罪呢!” 穆景川道:“但是别人不知道啊,他们知道叶流西是你的徒弟,还是照欺负不误。 看样子,你连浪得虚名都不如,只是浪和虚名了。” 冷清秋摇折扇的手一顿,笑的妖媚,“吆,冰山王爷竟然也会开荤玩笑了。” 穆景川眼中的冰刀刮了他一眼。 冷清秋用扇子遮着唇,痴痴地笑。 “这是吃到荤腥儿了?小心让那小心眼儿的皇帝知道,再给你下个绝子药?” 穆景川冷冷地道:“那样本王就可以娶你了!” 第143章 东穆朝以黄、紫为尊。 所以,紫衣卫是类似于锦衣卫、金羽卫、东厂西厂之类的组织。 以残暴弑杀、血腥阴险、让人闻风丧胆著称。 紫衣卫的大牢是地下暗牢,出乎叶流西的想象。 她以为,会像秦氏卧室下的暗牢那样,阴暗潮湿,充斥着恶臭血腥味儿。 这里相反,十分干净,一尘不染,甚至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儿。 叶流西戴着枷锁和脚链、手链,走一步就‘稀里哗啦’作响。 铁链子磨得她脚踝疼,磨破了皮,渗出了血。 可是她却连眉头也没皱一下,面无表情地往前走。 高公公扭着妖娆的水桶腰,在前面引路。 像导游一般介绍道:“咱们紫衣卫的大牢啊,最讲究! 因为宸王殿下喜洁,所以不能有一点儿讨厌的味道。” 叶流西脑海里浮现穆景川的臭屁的模样,心中冷哼了一声。 高公公停下脚步,指着一个房间道:“这里是刑室。进来的人啊,不管有没有罪,都要先从这里过一遍刑罚。” 叶流西看着里面森然可怖的刑具,心沉到了谷底。 这是想弄死她呢! 现在,她只有两条路,要么自救,要么自杀。 高公公一挥拂尘,道:“来人,先给叶姑娘把脖子上的枷锁卸了。” 有两个亲信狱卒上前,给叶流西开锁。 叶流西习惯性地道谢:“谢谢。” 高公公看她如此镇定从容,很是奇怪。 “叶大姑娘不怕吗?一般人进来,都哭闹不止,甚至晕厥,屁滚尿流。” 叶流西淡淡地道:“你会因为我怕就放过我吗?不会,那我为什么让你们看乐子呢?” 高公公佩服地道:“咱家真是佩服,希望叶大姑娘能挨过这刑房里的十八种酷刑。请吧!” 说着,唇角扯出一抹阴鹜的笑来。 叶流西闻到一股子口臭味儿,忙掩住鼻子,微微蹙眉,灵动的眼珠子在他敷了粉的白胖脸上转了转。 高公公一看她这样子,狼狈地后退了两步,很是恼羞成怒。 暗暗发狠,一会儿让她好好吃顿苦头。 叶流西意味深长地道:“高公公,我能帮你解决一直困扰你的问题。 若是不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会引起其他更加严重的问题,比如失明、中风猝死、尿血等。” 通过高公公的面色和口气,她初步判断,他有高血压和糖尿病,这里叫消渴症。 这两种慢性病在现代都无法根治,别说古代了。 高公公天天不是伺候皇上,就是跟贵人们打交道,光口臭这一个并发症,就够让他苦恼的。 高公公眸光闪烁不定。 他确实头晕疲乏、口渴多尿,视力减退…… 甚至,他曾经不明原因的晕倒了两次。 太医说是消渴症,根本无法根治。 叶流西从高公公的微表情判断,他心动了。 她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浅笑,“高公公,不信就算了。” 求医,求医,她不会死乞白赖地上赶着。 高公公心中一阵挣扎。 他告诉自己叶流西一定是想少受罪,在故弄玄虚。 但是,顾行云的生还、崔瑾瑜的求医告诉他,叶流西是有些本事的。 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咱家就给你一个机会。” 叶流西心中一松。 只要把高公公摆平了,她暂时就不用受刑罚了。 她道:“我先给你消除口臭、口渴,其他症状,慢慢来。 高公公知道,消渴症不是短期内能治好的,急不得。” 她慢慢调整药方子,一下子让他舒服了,那她就开始倒霉了。 高公公是个人精,当然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 皮笑肉不笑地道:“那就有劳叶大姑娘了!” 叶流西客气道:“好说,好说,高公公一定要给我安排个清静的地方啊。” 高公公觉得她在得寸进尺。 但为了能让身体松快些,他忍了! 回头对亲信狱卒吩咐道:“叶大姑娘是未来的宸王妃,身份尊贵,不能随意动刑。 你们带叶大姑娘去天字六号牢房,好生照顾,别让她死了。” 牢房也是有等级的,尤其紫衣卫这种几乎只跟权贵打交道的地方,牢房更是分等。 天字号是最高级的牢房,专门为皇亲国戚准备的。 皇族人高贵,是不能轻易动刑的,里面的摆设用品也齐全。 亲信一愣,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用眼神询问高公公。 仿佛在说:您确定?这叶流西可是上面交待要办的人呀! 高公公白胖包子脸一沉,厉呵道:“还愣着什么?还不快去!” 亲信狱卒吓了一个机灵,忙哈着腰道:“是,是,是。” 躬着身子对叶流西道:“叶大姑娘,您请!” 叶流西将他们的眉眼官司尽收眼底,微微笑了笑,“多谢高公公。” 赶紧走出了刑房,里面的刑具太给人压迫感了。 狱卒心里十分佩服叶流西。 叶流西可是上面特意发话要“好生招待”的人,可她却有本事躲过了入门人人都要收的十八道酷刑。 啧啧,厉害! 狱卒里面还有不少穆景川的人,在里面一带节奏,就都争先恐后地讨好叶流西了。 他们可是知道宸王殿下的脾气的,若是不顺他的意,别说差事了,全家的命都得玩儿完! 牢房里应有尽有,床铺桌椅,被褥浴桶,茶炉琴棋…… 叶流西煮茶下棋,给狱卒们挨个儿把脉,开方子治病。 倒是穿越以来难得的清闲。 这哪里是在非死即残的紫衣卫坐牢呀,简直是在度假呀! 可惜,有人不想她过舒服悠闲的生活。 到了半夜,她睡的正香,被敲门声惊醒了。 叶流西蹙眉不悦,没好气地道:“谁啊,什么事?!” 有狱卒在外面道:“叶姑娘,明珠公主要来提审您。 咱们得走过场对您动刑,不然咱们的项上人头就难保了!” 叶流西坐起来穿衣裳,“你们紫衣卫的犯人随便谁来都能提审的吗?” 狱卒无奈地道:“宸王殿下在这儿的时候,别说提审犯人了,无关人员都进不来! 您快点儿吧,高公公在外面拖延着明珠公主呢,但您知道她的性子,怕是拖不多长时间。” 叶流西直接穿上了带血的囚服,跟着狱卒来到了刑室。 狱卒们赶紧将她吊在木架子上,往她的头上、脸上、衣裳上抹鲜血。 收拾完,拿起鞭子对着她就抽了下去。 “啊!” 叶流西没有心理准备,这一下抽的她惨叫出声。 明珠公主那嚣张的声音传来:“本公主倒是看看,杀本公主好友的凶手,是个什么下场!” 终于找到机会了,她亲手折磨死叶流西! 第144章 明珠公主是嫡出公主,而且很受宠。 高公公这种在皇宫里头仰人鼻息过活的,不敢惹她。 他能做到的,就是尽力拖延时间,但明珠公主耐性有限,很快就冲了进来。 明珠公主看到浑身是血的叶流西被吊在刑具上,眼睛都亮了。 她扬眉吐气,畅快淋漓。 她扬起高傲的头,斜睨了高公公一眼,发号施令道:“你们都退下!” 高公公眉头一皱,“公主殿下,这样不太好吧?这里可是紫衣卫。” 他是皇帝的心腹,也不是随意揉捏的软柿子,在有限范围内蹦跶蹦跶还是可以的。 明珠公主柳眉倒竖,“怎么?本宫还指使不动你们这些奴才了?” 高公公的气势立刻低了下来。 是啊,不管皇上赋予他多大的权力,他始终是个奴才。 在外官面前还能狐假虎威,在明珠公主这样的皇子皇女面前,只能夹起尾巴做人。 他朝叶流西看了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叶流西心中骂娘。 你特娘的撑不住一个回合,别把我吊起来啊! 这样让她怎么反抗? 她双手被吊着,只能用脚尖儿勉强碰触到地面。 这个姿势,即便是不用刑,时间长了也够痛苦的。 明珠公主缓缓走到叶流西面前,用染着红色蔻丹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 嗤笑一声,道:“叶流西,瞧瞧你这丧家之犬的模样,啧啧。 你狂啊,你再狂啊,狂不起来了吧?” 叶流西苦涩地一笑,“我不明白,我哪里得罪你了? 就因为太子算计我,我没逆来顺受,反抗了?” 明珠公主狠狠抽了她一巴掌。 叶流西连忙偏头躲避减少受力,但脸也被打的生疼。 明珠公主从贴身宫女手里接过一方价值不菲的绣帕,慢条斯理地擦着玉手,仿佛沾上什么脏东西似的。 “你凭什么反抗?为我们皇族牺牲是你的荣幸! 皇家颜面是你这种下贱的人可以损害的吗? 你配不上皇兄,乖乖退婚就完了,可你呢? 让皇兄大失脸面,甚至连累母后和本宫一起丢人,被父皇责罚!” 她口气理所当然,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这种骄傲尊贵和凉薄,是血脉里带来的。 叶流西感觉很悲怆。 在这些上位者眼里,人命如蝼蚁,而且他们觉得理所当然。 他们觉得,别人为他们死是应该的,是荣耀。 跟他们说人权,说众生平等,那是找死。 她嘲冷道:“既然你觉得我为你们皇族牺牲是天经地义,那为什么太子不直接退婚,还陷害我的清白? 为什么你们想杀我,不直接动手,还用杜静瑶的死来陷害我?” 明珠公主眸光闪了闪。 这不是刺杀、下毒和秦氏母女都不管用,才逼迫母后用非常手段的吗? 心虚让她更加愤怒。 红着脸,咬牙切齿地道:“死到临头了,还不认罪!放心,这大牢里的酷刑会让你老实交代的!” 然后,她的目光落在那些刑具上。 最后,目光在她力所能及的铁梳子上顿住。 她指着铁梳子道:“拿过来。” 宫女福身,走过去,拿过来,双手呈给明珠公主。 明珠公主用帕子裹住手,接过来。 对着叶流西那张绝色明艳的脸比划,眸中都是狠毒的恶意。 “这叫梳刑,上面锋利的铁钉在你脸上、身上这么轻轻一刮,那肉就会像粉丝一样掉下来。” 叶流西闻到她咯吱窝里散发出来的恶臭,脸尽量往后躲。 明珠公主没看到叶流西恐惧的表情,反而看到她蹙眉恶心的样子,恼羞成怒。 她手里的铁梳子,就要扎向叶流西的脸。 但是,想到她此行的真正目的,她还是忍住了。 她继续威胁道:“你别怕,将你的皮肉梳烂了,露出白骨,你也死不了。 本宫带了太医过来,还准备了一支老参,无论如何,都会吊着你一口气,让你好好享受。” 叶流西明白了,这明珠公主是有事相求呢。 不然,这铁梳子恐怕早就把自己的脸刮烂了。 明珠公主见叶流西对她的威胁没有任何反应,让她没有一点成就感。 她眸光转了转,道:“现在,本宫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若是你办的好,可以让你少受些皮肉之苦。” 叶流西垂着双眸,不回应。 明珠公主恼羞成怒,强忍着怒气,看了身后的宫女一眼。 道:“我这贴身宫女身有怪味儿,你可能医治?” 叶流西这才抬起眸子,看了那宫女一眼,道:“我需要把脉。” 赶紧将老娘放下来! 吊得老娘的胳膊要断了! 可是,明珠公主是自己身上发臭,哪里会让她给宫女把脉? 她道:“以前没有这情况,最近才有臭味的,你把各种情况的方子都开一张吧。” 叶流西当然不会妥协,“必须把脉,对症下药。” 明珠公主气得喘大气,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两圈儿。 反正叶流西也出不去了,让她知道自己的秘密也没关系,死人最能保守秘密了! 她唇角露出一抹阴狠的冷笑。 道:“其实,是本宫得了这种隐疾。” 转头吩咐宫女道:“只将她的右手放开,为本宫把脉。” 叶流西:“……” 我擦,这煞笔公主也不全是光长胸不长脑子啊。 明珠公主在皇宫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长大,耳濡目染的,也长了不少心眼儿。 叶流西装模作样地给她把了脉,道:“我能治。” 明珠公主一喜,“快开方子!” 叶流西淡漠地道:“等我平安出去以后,才会给你开方子。” 明珠公主不可置信地瞪眼:“哈?!你这是威胁本宫?” 叶流西云淡风轻地道:“没错。” 明珠公主怒极反笑,“叶流西!本宫就不信,折不断你的反骨! 本宫就先梳烂你的脸,再让你骑木驴,然后受幽闭之刑! 到时候,你会哭着求本宫给你一条生路的!” 骑木驴就是木驴的背上装着类似黄瓜的东西,让犯罪女人坐上去。 幽闭是对女子的宫刑,残忍程度仅次于死刑,是用特制的锤子捶击女犯的胸腹,直至子宫脱落,从下面掉出体外。 明珠公主这是先让叶流西毁容,再破她的膜,然后让她绝育。 可谓十分阴狠毒辣了。 这是个才十三、四岁的女孩儿啊,怎么会如此变态、没有人性? 明珠公主俏脸狰狞,眸中狠色一闪,举起铁梳子对着叶流西的脸摁了下去! 第145章 叶流西非常喜欢自己这张脸,可不想被刨成肉丝儿。 抬脚就将明珠公主踹了出去。 但没敢伤她,毕竟自己还在人家的案板上呢。 明珠公主被踹得后退几步,摔了四仰八叉。 “啊!” 明珠公主气恨交加,失去了理智。 她宁可发臭一辈子,也要给叶流西一个教训! 她的尖叫声高亢疯狂:“来人!给本宫把她凌迟!先挖了她的眼睛,再割了她的鼻子、耳朵!” 一群大内侍卫进来,如狼似虎,武功高强。 皇子、公主们都有自己的侍卫,明珠公主出宫,当然带着侍卫。 叶流西怕了。 这紫衣卫大牢里的刑具也是很上档次的,做工精良、质量过关,用料实在。 捆着她的手铐脚镣用的都是玄铁,想挣脱都难! 玛德,拼了! 明珠公主终于在她脸上看到了恐惧,心情大好:“哈哈哈,叶流西,我以为你狗胆包天,不知道害怕呢!这样就更好玩了,给本宫动手!” 叶流西眸光一厉,看样子今天要血溅紫衣卫了! 明珠公主被她眸中的杀气震慑地后退两步,尖叫道:“胆敢反抗,就是刺杀本公主,要诛九族!” 叶流西心中顿时泄气了,因为愤怒和无语,脸部都扭曲了。 若是刚穿回来那时候,诛九族就诛九族,但现在,她对叶府有些感情了,真不忍心拉着他们一起陪葬。 有软肋,就能拿捏。 玛德! 投个好胎真他娘的太重要了! 明珠公主看她放弃抵抗了,又来精神了,捡起那铁钉刷子就对着叶流西的脸就扎了过来。 叶流西被吊着,比她高不少,下意识地一躲,铁刷子就扎到肩膀上。 “咝……”叶流西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浑身僵硬。 她做好了心理准备,被刀下一片血肉。 “住手!” 穆景川那慵懒肃杀的声音传来。 一道内劲袭来,明珠公主被拍飞。 与此同时,明珠公主的一个侍卫对着叶流西拍出一掌。 叶流西被吊着呢,无法完全避开,被内劲给扫中。 身体荡起,撞到后面的石墙上,头磕到上面发出‘咚’的一声。 叶流西觉得头疼欲裂,眼冒金星,脑袋应该都被撞散黄儿了。 突然! 她脑子里响起了,‘滋滋啦啦’的声音,好像无线电找信号似的。 她心中震惊,这是怎么回事? 一阵滋滋啦啦以后,脑海里响起一个机械音。 「叮!成功连接到宿主的脑电波,智能医疗包恢复正常!」 叶流西被巨大的惊喜砸中。 在末世,工作条件十分艰苦凶险,出任务时常需要单枪匹马,应对许多未知状况。 所以,上头给她这医学博士配置了智能医疗包,将芯片装在了大脑里,与脑电波相连。 智能医疗包相当于一个小储存空间,与基地总部医疗物资配置系统相连。 宿主只能存取系统配置的东西,不能自己随意往里放东西。 就是说,拿了药品出来,可以再放回去,或者将所产生的医疗垃圾放回去,自己想收些东西进去是不行的。 她以为,穿越了,还换了身体,智能医疗包不会跟来呢! 没想到,这一撞到头,倒是与智能医疗包的信号连接上了! “皇、皇叔!” 明珠公主惊恐失措的声音,让叶流西回神。 叶流西看到穆景川如同从暗夜里走出来的天神,尊贵肃杀,一脸寒霜。 她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下来了。 高公公面如死灰地进来,双膝跪地:“奴婢拜见宸王殿下!” 明珠公主的侍卫们和狱卒们也都跪地行礼:“拜见宸王殿下!” 穆景川径直往里走,身上的威压如潮水般压迫而来。 众人都战战兢兢,额头冒冷汗。 有狱卒进来,搬椅子的,放桌子的,奉茶的,十分自然。 显然,穆景川掌管紫衣卫的时候,就是这做派。 穆景川在椅子上坐下,眸光沉沉地也不说话。 叶流西还吊着呢! 心中呐喊:你丫先把我放下来啊! 但是,穆景川一个多余的眼神也没给她。 叶流西:“……” 又来了,又装咱俩不熟了! 明珠公主忐忑不安地搅着手指。 她知道,今天是教训不了叶流西了,穆景川插手了! 难道,穆景川重视叶流西了,以为能治他的心疾? 天真!绝对不可能! 她吓得流出了眼泪,十分委屈地道:“皇叔,我听说叶流西杀了我的好友,特来审问审问她!” 穆景川睨向高公公,“哦?这紫衣卫又换主子了,明珠公主来当家做主了?” 高公公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一下。 这让他怎么回答? 明珠公主忙找补道:“不不,我是在旁听高公公审案,旁听,对旁听。” 穆景川淡声问高公公:“你在审案子吗?” 高公公心中暗骂明珠公主,真特娘的会睁眼说瞎话! 他不敢骗穆景川,也不敢指认明珠公主说谎! 但穆景川杀人不眨眼,更凶残可怕一些,还是把明珠公主卖了吧,反正他有皇上护着。 正要说话,只听穆景川神色淡漠地道:“那继续审吧,本王也旁听,看看本王的未婚妻到底是不是杀人犯。” 高公公被架起来,只得道:“是是是……” 穆景川道:“审案就像个审案的样子,请紫衣卫的副指挥使、推官、书记员都过来。” 高公公苦着脸道:“是。” 明珠公主一看这个情况,就想开溜。 装乖巧地道:“皇叔,那个,我先告退了,就不留在这里妨碍办案了。” 穆景川淡声道:“你深更半夜过来,不就是着急知道真相吗?继续听审吧。” 明珠公主咽了咽唾沫,不敢走了。 高公公在宫里混了大半辈子了,再看不出穆景川是来给叶流西撑腰的,就白活了。 啧啧,这个叶流西有些本事啊! 都把厌恶女色的宸王殿下给迷住了! 莫不是……真是被妖孽附身了? 心里腹诽着,忙对狱卒道:“快将叶姑娘放下来。” 两个狱卒忙小跑儿过去,将叶流西放下来。 叶流西被吊了这么半天,血气不通,脚一着地,就腿一软,整个人就瘫坐在地上。 正好,省得跪地磕头行礼了。 “臣女参见宸王殿下。臣女冤枉,臣女昨夜未曾出门,请宸王殿下做主!” 穆景川连个眼神也没给她,问高公公:“人证呢?物证呢?” 叶流西眸色微敛。 竟然还有人证? 第146章 “哗啦哗啦……” 一阵铁链拖动的声音传来。 叶流西抬头,看到一个年轻女人被女狱卒押着,走了进来。 手上、脚上都戴着镣铐,披散的头发被血粘在一起,垂着头看不清模样,一身血污。 走路缓慢而沉重,每走一步,脚下都会留下一个血脚印。 那感觉,像是地狱里的犯人一般,十分恐怖。 穆景川闻到了血腥味儿,不悦地蹙眉。 司剑冷声道:“宸王殿下在此,还不行礼!” 那女子身体猛地一震,吓的浑身哆嗦,腿一软就跪了下来。 ‘咚咚’有声地磕头道:“奴婢拜见宸王殿下,拜见众位大人!” 磕头的地方和身下都留下一滩血。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叶流西跪在一边,心中暗自庆幸。 幸亏自己没被大刑伺候,不然应该比她惨。 穆景川神情冷淡地看了一眼高公公,示意他可以开始审问了。 高公公站在穆景川身后,道:“人到齐了,开始吧。” 一众紫衣卫的官员都正襟危坐,不敢耍花招儿。 高公公对那女子问道:“史珍香,看看你身边这人是谁?” “噗!” 叶流西忍不住笑了出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她,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疯了,这个时候还笑的出来。 叶流西轻咳一声,道:“对不住,这么严肃的时刻破坏气氛,主要是她的名字太……有味道了。” 众人:“……” 仔细一咂摸,有人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不过,当着穆景川的面,他们可不敢出声,极力忍着,肩膀抖动着。 穆景川冷眼斜睨了她一眼。 叶流西赶紧收起了笑容,看向史珍香,问道:“史……珍香,你认识我吗?” 史珍香一脸仇恨地瞪着叶流西,那样子恨不得吃了她。“就是你杀了我家姑娘!我亲眼所见!就用的那把奇怪的小刀!” 说完,对着穆景川就咚咚咚地磕来,“宸王殿下,求您为我家小姐申冤啊!” 高公公看向叶流西,“叶姑娘,你可有话要说?” 叶流西淡淡地道:“何时何地,过程。” 史珍香想了一下,道:“昨夜是奴婢守夜,子时二刻,奴婢被姑娘的惨叫声惊醒。 就看到,叶大姑娘掐着我家姑娘的下巴,用那把小刀割下姑娘的舌头! 然后,搅烂了她的嗓子,敲开了她的脑袋。” 叶流西问道:“你小姐的叫声是什么样的?你学学。” 史珍香学了一声惨叫声。 叶流西微微点头,“这么听来,是正常人的叫声。杜静瑶此时的舌头还在,而且没被扯出来。” 然后又问史珍香:“凶手用什么敲开她脑袋的?” 史珍香道:“用姑娘枕的瓷枕。” 高公公道:“传证物!” 有个狱卒端着托盘上来,上头有一柄带血的大号手术刀和一些带血的碎瓷片。 看瓷片的形状,应该能拼成一个瓷枕。 叶流西只看了两眼。 淡淡地道:“这手术刀,并不能作为证据。 我丢了一把手术刀,肯定有人偷了去行凶。 而且,看到我用的人不少,照着样子做一把便是。 铁匠铺有图纸,还有我定做的手术器具。 我送给杏林堂的柳大夫两套,手术刀不是我的专属。” 高公公道:“这个已经调查了,铁匠铺和杏林堂的手术刀都在,其他的可能性,还在调查中。” 叶流西问史珍香,“你就干看着?没帮忙?没叫人?” 史珍香道:“叫了,我先惊恐地尖叫了一声,然后大喊救命。 同时扑上去解救姑娘,却被你一脚踹飞,砸在门上。 正砸到冲进来的丫鬟、婆子身上,摔做一团。 等我们爬起来,冲进屋内,你已经跑了,我家姑娘倒在血泊之中。” 说着,大哭起来。 哭的是情真意切,悲伤愤怒,恨不得活撕了叶流西。 叶流西察言观色,觉得她不像是在撒谎。 那么,她看到的就可能是真的,只是凶手不是自己。 叶流西问道:“你看到凶手的脸了?确定是我?” 史珍香点头,“是,看清楚了!我们姑娘怕黑,睡觉时也留着灯。” 叶流西冷笑,“那我还真挺傻的,去熟人家杀人放火,不蒙面。 被你撞见不灭口,留着你指认我。 以我的功力,别说杀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丫鬟,把进来的那些人都杀了,也很简单。” 明珠公主压抑着兴奋道:“可能当时你做贼心虚、着急逃跑吧,事后再想起来已经晚了。” 高公公道:“咱们紫衣卫抓人,也是讲证据的。” 叶流西心情有些沉重,道:“是凶手怕人认不出模样,才没蒙面的,会易容术的人可不少。” 明珠公主反驳道:“若是人人杀了人,都说是易容术假扮,那不知有多少冤案了。” 叶流西不搭理她,问史珍香:“你家姑娘没反抗吗?舌头可不容易割的,若是没人帮忙,死者又拼命反抗,捏开嘴都难。” 史珍香道:“我冲过去的时候,姑娘已经晕过去了,舌头也被你割了下来,你正在捣我家姑娘的嗓子。” 叶流西给她顺剧情:“你被杜静瑶的惨叫声惊醒,这个时候,舌头还在。 你惊叫一声,大喊救命,同时往床边冲。 就看到杜静瑶已经晕了,舌头已经被割了下来,凶手正在剜她嗓子。 你去扯凶手,凶手放下手术刀,拿起瓷枕砸了杜静瑶的脑袋,然后踹飞了你。 是这样吧?没有错吧?” 史珍香似乎感觉到了哪里不对,懵懵地点头。 叶流西看向高公公:“高公公,我要求,真人复原作案现场。” 高公公看了穆景川一眼,见他不说话,道:“准了。” 找来一个女囚,代替杜静瑶。 找了个有武功的女狱卒来代替凶手。 结果,从史珍香听到尖叫,到冲到床边,时间根本不够打晕、割下舌头、剜嗓子的。 那点时间,单单捏开晕倒人的嘴把舌头扯出来,都来不及。 明珠公主忍不住了,“不可能,这女狱卒的武功太低,让我的侍卫来!” 结果一样。 明珠公主不甘心,指着史珍香道:“一定是她说谎!她害怕了,根本就没去救杜静瑶!” 史珍香惶恐地摇头,“没有,奴婢没有撒谎!” 明珠公主笃定:“她就是撒谎,她吓破了胆,没去救人!” 对着史珍香露出凶狠威胁的眼神。 史珍香吓得瑟缩了一下,哭道:“是,是奴婢撒谎了,奴婢害怕,根本没去救我家姑娘。” 第147章 穆景川嘲讽地勾了勾唇,问道:“高公公,现在的紫衣卫就是这样审案的吗?” 语气慵懒淡漠,没有任何情绪。 但大家就是听出了嘲讽和不满。 穆景川继续道:“所谓的人证物证俱全,结果都被推翻了。 是有人看叶流西是本王的未婚妻,想用她打本王的脸吧?” 高公公和紫衣卫的官员都吓得冷汗都出来了。 紫衣卫办案还用证据吗? 上边说办谁,就办谁! 而且,您掌管紫衣卫的时候,也向来不看证据的呀! 叶流西煽风点火道:“听说,这紫衣卫是专门给陛下做事的。” 言外之意,是狗皇帝要打你的脸! 高公公心里发苦,但皇后是皇帝的正妻,她的懿旨,他不敢不遵啊! 赶紧跪下,“宸王殿下恕罪!” 其他官员后背都是冷汗,也请罪道:“宸王殿下恕罪!下官失职。” 穆景川眸光在那些刑具上一扫,“那继续审吧。” 明珠公主眸光一转,也道:“继续审!” 她可不能走! 刚才要不是她机智,叶流西就因证据不足被释放了! 紫衣卫的众人都振作了精神。 看样子,今天不出个结果,宸王殿下和明珠公主是都不罢休了。 高公公站起来,威严十足地发号施令道:“给这胆敢戏弄紫衣卫的贱婢上刑!” 明珠公主站在后面,紧张地扭着手帕,恶狠狠地瞪着高公公,让她放聪明一点,别忘了这是皇后娘娘亲自交待的事情! 高公公假装看不见,冷声道:“先用鞭刑!” 他先保住老命要紧! 宸王殿下可比皇后娘娘凶残多了! 穆景川道:“用刷刑!从脸开始。” 打鞭子有许多技巧作弊,用铁刷子想作弊太难了。 叶流西的唇角微微勾了勾,心里涌上一股暖流。 这是在为她出气吗? 明珠公主气的脸都扭曲了。 穆景川竟然为了维护叶流西来打她的脸! 你到底是谁的皇叔啊? 有两个狱卒按住史珍香,一个狱卒拿着铁刷子,对准了她的脸。 “啊啊……” 史珍香惊恐大叫,挣扎,裆下流出一滩尿渍。 穆景川嫌弃蹙眉,道:“先把牙齿都拔了,防止牙齿里藏了毒,也防止咬舌自尽。” 狱卒扒开史珍香的嘴,用生锈的带着血迹的钳子,不紧不慢地一颗一颗地拔牙。 史珍香凄厉惨叫:“啊……” “啊……” “我招,我招……是叶流西杀了我家姑娘!” 穆景川云淡风轻地道:“继续拔,还没真正上刑呢,这时候不会有实话。” 史珍香惨叫如鬼哭,一脸鼻涕一脸泪,好不凄惨。 明珠公主别开脸,不忍心看。 叶流西面无表情地看着,没有任何同情不忍之心。 因为,若不是穆景川及时赶来,受这些酷刑的,就是自己! 穆景川用眼角余光观察了她一眼,对她的表现十分满意。 同时,心里更加好奇了。 叶流西到底经受了什么,为什么面对这样的场面,也能面不改色? 她到底是不是叶流西? 史珍香连连求饶,表示要招,但没人理她,直接将她满口的牙都拔了。 然后,拿起铁钉梳对着史珍香的脸就刷了一下。 史珍香都听到了铁钉刮到脸骨的声音,都惨叫不出声了,“我招,我招……我真招呀。” 她满嘴是血,脸上血肉模糊。 叶流西纵使心硬如铁,面对这样的酷刑,也感到一阵反胃,全身冰凉。 但她忍住了,睁大眼睛看着,必须接受这个世界的规则,认识这个世界权贵的手段。 明珠公主已经受不了了,跑到一边儿吐去了。 是以,她没看到史珍香望向她的那悲凉、哀求的眼神。 高公公威胁道:“若是再不说实话,小心你全身的皮肉!” 史珍香因为没有牙了,说话很是含糊别扭。 “我招,我招!我一开始说的是真的! 我是看到明珠公主威胁的眼神,才改口的。” 她瞪着叶流西,那眸中的怨毒,足以将叶流西千刀万剐。 “我看到凶手的模样了,就是她!” 叶流西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穆景川很平淡地道:“刚才你是在指证明珠公主吗?污蔑皇家公主,知道是什么罪吗?” 明珠公主正好吐完,知道自己已经暴露。 尖声下令道:“敢污蔑本宫,杀了这个贱婢!” 没人听她的,都看向穆景川。 穆景川道:“这是杜静瑶被杀案的关键证人,绝对不能死了。 但你可以随意折磨,你不是带了太医和百年老参来吗? 吊着她的命,继续用刑,除非她招些新东西。” 明珠公主:“……” 史珍香看着铁梳子朝着她的另一半脸扎下来,惊恐地颤抖,“我招,我招新的……” 狱卒的铁梳子按进她的皮肤,顿住,等着她说。 她道:“把我惊醒的惨叫声,不是我家姑娘的声音,像是男人掐着嗓子叫的。 凶手虽然长着叶流西的脸,但身体是个男人……” 明珠公主气急败坏,怒道:“你胡说八道!” 史珍香已经招了,也就一股脑儿都倒了出来。 “他侮辱了我家姑娘!我冲过去的时候,他还在姑娘身体里没出来。” 叶流西蹙眉,这是个变态啊。 一边做,一边割舌头、砸脑袋。 这个时代的亵裤都是开裆的,倒是方便,也不容易从衣着上发现不妥。 高公公知道皇后大势已去,怒声问道:“你为何不早说这些?是不是你和凶手是一伙儿的?” 史珍香道:“因为,我是皇……” “你这个贱婢!” 明珠公主尖叫一声,拔下簪子,冲过去,“本宫要为好友报仇!” 当然,她被狱卒拦住了。 穆景川淡声道:“仵作为何没验出来?” 仵作跪在地上,颤抖着身子,回禀道:“杜姑娘是千金小姐,男女有别,杜丞相不让细验。 说是,死因明确,凶手明确,就不要亵渎杜姑娘的尸身了。” 穆景川对高公公道:“你亲自带人去验验!” 高公公道:“老奴遵命。” 等高公公走了,穆景川淡淡地道:“闲着也是闲着,给她用刑来打发时间吧,说不定能问出更多新东西。” 叶流西:“……” 明珠公主紧张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此时她已经没有惩治叶流西的心思了,只想着如何脱身。 万一,史珍香咬出母后,依宸王的脾气,这事恐怕不会善了。 都怪那个杀手没出息,竟然对杜静瑶做出那事! 第148章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 皇后和明珠公主的丑闻,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明晃晃的公布出来。 穆景川让人堵上了史珍香的嘴,施行凌迟。 明珠公主大大松了一口气,穆景川还知道维护皇家脸面就好。 既然穆景川不会将事情牵扯到她和皇后身上,她就不想在这儿待了。 刚才太紧张,出了一身冷汗,身上的臭味儿又散发出来了。 刑房里的很多人都蹙起了眉头。 叶流西拿出一方帕子,蒙住了口鼻:“怎么一股子死老鼠味儿?” 穆景川也拿出一方帕子,掩住了口鼻。 明珠公主羞愤交加,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她气得浑身打哆嗦。 含泪怯怯地道:“皇叔,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宫去了。” 穆景川淡声道:“案子还没结呢,急什么?做事要有始有终,皇后没教过你吗?” 明珠公主想要反驳,却终是忍住了。 看样子,穆景川今天一定要将叶流西带出紫衣卫大牢了。 想起了母后的嘱咐,对刑架上的史珍香暗示道:“说不定是她和凶手一伙儿的,想污蔑叶流西,替凶手开脱呢。” 看着刽子手从史珍香身上割下来薄如蝉翼的肉片儿,胃里又是一阵翻涌。 凌迟是个技术活儿,有专门的刽子手行刑,割上三千三百三十三刀,犯人也不会死。 史珍香又疼又惧,哀求地看着明珠公主,塞着布巾的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她知道,她这是被放弃了。 不,她一直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谁让她的命贱呢,她就是一个棋子,一个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 肉一片片的割下来,血一滴滴地滴在地上…… 史珍香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被铁刷刷过的脸上血泪横流,对着穆景川‘呜呜’叫,想说她有话说。 可是,穆景川不想听了。 端坐在那里,神色冰冷淡漠,仿佛面前只是一条没有生命的木头。 叶流西在他的深邃幽暗的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绪,让人捉摸不透。 她今天重新认识了穆景川。 这是一个她看不懂的男人,不是睡上几次、帮上几回就能征服的。 他的三观与自己完全不同。 他是这个世界的主宰者,睥睨众生,生死只在他一念之间。 叶流西抿了抿唇,决定千万不能对这个男人动心,只希望能在他手下活下来即可。 随着血越流越多,史珍香终于晕过去了。 能晕过去,她觉得幸福极了。 可是,一桶盐水泼过来,她激灵一下就醒了。 “烙铁止血。” 刽子手伸手。 苍白着脸的徒弟从炭盆里拿过烧红的烙铁,放到他手里。 “嗤啦!”一声,烙铁烙在史珍香的血肉上。 “呜呜呜……” 史珍香痛苦地挣扎,头不停的往身后的刑架上撞。 一股皮肉被烧焦的臭味迅速蔓延开来,让人恶心欲吐。 “呕!呕!” 明珠公主又忍不住了,干呕起来。 她已经吐不出东西了,刚才已经吐干净了。 叶流西第一次从视觉、听觉、味觉全方面感受这血腥残忍的场面,也想吐,但她能忍得住。 烙铁没温度了,刽子手又换了一个烧红的,在史珍香的身上来回滑动烙着。 在‘嗤啦、嗤啦’的烤肉声中,史珍香的身体痛得抽搐起来。 明珠公主再也忍不住了,惨白着一张脸,可怜巴巴地求穆景川。 “皇叔,我想回宫,我怕……” 穆景川淡声道:“停,继续审问。” 史珍香也是聪明人,她已经在明珠公主的暗示中知道穆景川的用意了。 穆景川只想将叶流西尽快摘出来,结案。 至于凶手是谁,过程是什么,他不在意。 幸好皇后娘娘已经考虑到可能有现在的局面,事先想好了说辞。 史珍香嘴里的破布一拿出去,就迫不及待地道:“凶手是蒙着脸的,我其实没看到模样。 是我看不过叶流西屡次欺辱我家姑娘,就决定一口咬定凶手是她。” 说完,紧张地盯着穆景川的脸色。 这次对了吧? 穆景川微微颔首,表示满意。 “你这么替凶手开脱,你认识凶手吧?” 史珍香眸中闪过一抹悲凉,十分不忍。 但还是哽咽道:“认识,是杜府的侍卫,我喜欢他,他却暗恋我家姑娘。 他因爱而恨,在城门口听到叶流西放的狠话,就想行凶栽赃嫁祸。 趁乱在杏林堂投了一把手术刀,深夜潜入了姑娘闺房……” 史珍香是真的恨叶流西。 不然,她的心上人也不会被选中做凶手! 现在,她的心上人一定要被灭口了! 她恨死叶流西了! 叶流西微微挑眉,原来她的恨和伤心是为了心上人啊,还以为是为了杜静瑶呢。 穆景川觉得编圆乎了,点了点头。 这时候,去验杜静瑶尸体的高公公也回来了,听到这供词,大大地松了口气,案子终于可以体面地结了。 禀报道:“回宸王殿下,杜静瑶确实破了身,体内还有男人的新鲜残余物。” 他的话让大家感觉皆大欢喜。 推官将供词写好,由高公公双手承到穆景川的面前:“请宸王殿下过目。” 穆景川站起来,道:“不必了,给明珠公主看就行了,好让她回去跟皇后娘娘汇报。” 叶流西垂眸,掩去眸中的笑意。 穆景川这是告诉明珠公主和皇后,他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 明珠公主心中不忿,却不得不照办,毕竟今天穆景川替她和母后保住了颜面。 不然,今天就算把这里的人全灭口了,也捂不住这个丑闻。 推官的文采和逻辑能力都很好,将供词写的无懈可击。 对于他们来说,叶流西有没有杀杜静瑶并不重要。 上头的人说是她杀的,就是她杀的,不是也是。 上头的人说不是她杀的,就不是她杀的,是也不是。 关键,是看上头有没有人罩着,罩着她的人权势有多大。 只要权势够强大,不用明确表示,只需暗示一句,甚至一个眼神,就有人主动把事办成了。 这就是权势,他坐在这里,一个眼神就有扭转乾坤的能力。 穆景川道:“不必留活口。” 用好似说‘天气不错’的淡然语气,决定了史珍香的命运。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人证不死,这案子就有反转的可能。 第149章 叶流西被无罪释放了。 成了至今为止,活着走出紫衣卫大牢的第一人。 她跟在穆景川身后,走出暗牢,阳光刺痛眼睛。 她眯着眼睛感受着自由的风,有种从地狱里走出来,再次重生为人的感觉。 没注意到前面的穆景川突然顿住脚步,她撞到了他坚实的后背上。 幸亏她反应快,及时收住脚步,才没撞到鼻子。 正要问怎么了,就听到七嘴八舌的声音。 “宸王殿下带着大姑娘出来了!” “叶流西!” “叶大姑娘!” “妹妹!” “大姑娘!呜呜呜……” 好几个人都迎上来。 有崔瑾瑜、顾行云、叶昌东、南寻、柳绿和孤帆几个丫鬟。 他们都神色疲惫,面带喜悦,眼带血丝,可见一夜没睡。 崔瑾瑜因为走的太快,没有判断好脚下的路,被凸起的石砖绊得一个趔趄。 顾行云伸手扶了他一把,“没事吧?” 崔瑾瑜如玉的俊脸上浮现一抹窘迫,彬彬有礼地道:“在下无事。” 叶昌东眸光一沉,往前一步,将两人隔开。 南寻一身飘逸的白衣上都是褶皱,下摆上都是灰尘,却一点儿也不减少他的风姿。 叶流西看到还有这么多人关心自己,唇角不由泛起一抹笑意。 有人惦记关心的感觉,还不错。 穆景川背负双手,冷眼看着这几个颜值爆表的青年男女,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几人先对着他行礼道谢。 崔瑾瑜道:“多谢宸王殿下施以援手,主持公道。” 穆景川淡漠地道:“本王的未婚妻,本王可以随便杀,别人杀就是打本王的脸。” 叶流西:“……” 这是什么狂帅屌的言论? 顾行云道:“多谢宸王殿下为叶姑娘洗清冤屈。” 穆景川道:“是你给本王的好处够多。” 叶昌东道:“多谢宸王殿下及时出手,舍妹才没遭罪。” 穆景川:“记住你对本王的承诺。” 叶流西:原来这是一场交易和人情世故。 不管怎么样,她是真心感谢穆景川的。 若不是他及时到来,她真要遭大罪了。 她道:“不管怎么样,真的很感谢你。” 穆景川高傲地道:“你注意言行,下次可没这么走运!” 说完,冷傲地拂袖而去。 叶流西:“……” 这人在人前似乎故意表现的很讨厌她。 这是一种变相的保护吗? 叶流西并不是自作多情。 穆景川现在确实不想让世人知道他对叶流西的不同。 他不能有软肋。 当然主要是会给叶流西带来危险,毕竟她还不是宸王妃,但凡身份比她高的,就能拿捏她。 等她成了真正的宸王妃以后,就没有这些顾虑了。 所以,他要赶紧将她娶进门,给她一个高高在上的身份。 远处,有很多人探头探脑地观望。 看到叶流西从紫衣卫里好好儿地出来,都赶紧给自家主子送信去了。 叶流西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觉得自己又上风头浪尖了。 对崔瑾瑜道:“眼角膜的供体找到了吗?” 崔瑾瑜微笑道:“找到了,好几个,都是一些家贫有绝症的。 你先看看他们有没有治,再决定用谁的。” 叶流西倒是有些意外。 还以为,他会找个死刑犯或者自愿捐献的呢。 崔瑾瑜似乎猜到她的想法,温润一笑。 “我希望我的眼睛保持干净,也希望我的复明更有意义。” 叶流西唇角带上真切的微笑,“那你哪天有空?我们随时治疗。” 智能医疗包连接上了,很多东西不用一点点准备了,成功率也会大大提高。 而且,未来不知还会发生什么糟心事,还是尽早为他治疗,让他早日看到这个世界的美好。 崔瑾瑜欣喜道:“明日如何?” 叶流西痛快地道:“好。” …… 凤仪宫。 皇后砸了一个甜白瓷茶盏,气得脸色通红。 “这个穆景川,这是在挑衅本宫吗?他还把本宫放在眼里吗?!” 明珠公主如落水狗一般垂头丧气,“我说等叶流西把崔大公主眼睛治好以后再杀她,母后就是不听。 听说,为了救叶流西,崔大公子献上了王家的一条商路,肯定还有些不为人知的东西!” 崔家的商路啊,代表的不光是银子,还是势力。 皇后道:“你懂什么?叶凌风把秦氏和叶锦书软禁了,说明叶锦书没用了。 也说明,叶凌风并没有投靠太子的意思。” 明珠公主一脸的无所谓,“皇兄是太子,谁敢违逆他的意思? 跟叶凌风要兵要银子,他敢不给?” 皇后心累地道:“叶流西要是嫁给了宸王,她背后的资源就都是宸王的了! 你看宸王的态度,是像要杀叶流西的样子吗? 宸王都敢下本宫的颜面,太子在他眼里算什么? 而且,你父皇也想借这个机会,收回叶凌风的部分兵权,免得他功高盖主,还与宸王沆瀣一气。” 她没说的是,北戎的公主想嫁给宸王,与她做了交易。 另外,崔家也有人奉上巨额财产求她,杀了叶流西,不想让崔瑾瑜的眼睛复明。 没有足够的收益,她怎么会冒这个险? 明珠公主一想也是。 紫衣卫可是父皇的地方,若是没有他的允许,紫衣卫怎么敢抓叶流西? 皇后道:“行了,别总想着崔瑾瑜了,你就是见的才俊太少了。 为了招待戎狄使团,会有很多宴会,你多观察那些贵公子,一定能找到更合适的。” 明珠公主嘟嘴,任性地道:“不,儿臣就喜欢崔瑾瑜!不管他能不能看见!” 皇后决定多让明珠公主接触青年才俊,见的多了,选择就多了。 能夸她好看,能为她画眉,能与她赏景…… 一个瞎子,有什么情趣? 再说,崔瑾瑜不会有机会复明了,因为叶流西必须死! 叶流西,别以为有穆景川护着你,本宫就不能拿你怎样,你的命,贱如蝼蚁! 又一场针对叶流西的阴谋,开始了。 第150章 “这是虎符,恳请陛下收回。” 叶凌风跪在大殿上,双手捧着虎符,举在头顶。 皇帝无奈地道:“叶将军,你正当盛年,正是为朝廷效力之时,怎么能卸下重担?” 叶凌风万分真诚地道:“陛下,如今天下太平,没有大的战争。 末将就想图个清闲,留在京城,教育一下子女……” 说着,哽咽哭泣起来。 你不是说我女儿德行有亏吗? 不就是想让我卸甲回家教育孩子吗? 那就如你的意好了。 想想自己抛家舍业地常年南征北战,数次差点儿丢命,却换来一个帝王猜疑、不给颜面的结果,真真是心寒又心酸。 他哭得十分情真意切,在场的武将想起在外征战和妻儿留守的不易,都十分动容。 叶凌风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哭道:“陛下,末将常年征战,也落下许多旧伤,也想趁此机会养一养。 将来若有战事,末将还会披甲上阵,抛头颅洒热血,报效陛下和朝廷!” 袖子的遮盖下,眸中精光闪了闪。 他从昨天就开始跪求,皇上已经驳回了三次了,这君臣情谊也该表现到位了吧? 若是料想不差,这次,皇上一定会收回虎符的。 他呜呜哭道:“请陛下应允。” 用眼角余光观察上位的皇帝。 光阴飞逝,时光催人老。 皇帝被称万万岁,也不能例外,见老了。 眼角染了些许沧桑,可眸子里却多了许多别人不敢直视的凌厉霸气。 在位多年,他老了,也更有帝王的威严和气势了,尊贵凛然,唯我独尊。 皇帝也在居高临下地观察他。 试图在这张看起来很忠厚正直的脸上,找出些演戏虚伪的痕迹。 可是,找不到。 皇帝眸光微闪,道:“叶将军再三请求,朕若是不答应,就是不体恤臣子了。 既如此,那朕就暂且收回虎符,你好好养身体,享受天伦之乐。” 高公公一甩拂尘,从高高的汉白玉台阶上走下来,双手将虎符接了过去。 叶凌风感恩涕零,叩头谢恩:“多谢陛下体恤成全,陛下万岁万万岁!” 皇帝道:“你也别在家享清闲,做个京郊大营骑兵统领吧,为朝廷训练一批好骑兵!” 叶凌风再次磕头谢恩,高呼万岁。 觉得,算是从烈火烹油的境况中脱身出来了。 他的女儿应该没事了吧? 等他出宫,就看到等在那里的叶昌东。 一看叶昌东神色凝重,他的心就沉了下来。 “怎么了?你妹妹在紫衣卫受刑了?宸王殿下也不管用吗?” 叶昌东蹙眉道:“父亲放心,妹妹已经回府了,胳膊上受了些轻伤。” 叶凌风怒道:“回府了你拉着张臭脸!” 说着,抬脚踹他。 但跪了一宿半天,他的膝盖又麻又疼,差点儿把自己摔倒。 叶昌东忙扶住他,道:“现在外面传的沸沸扬扬,说西西确实克父兄,她一回来,就连累我们丢了军权。 还说她根本不是鬼医圣手的徒弟,利用鬼医圣手的名头招摇撞骗,敛财赚名声。” 叶凌风的脸沉了下来,“这事儿透着古怪,西西前脚脱险出狱,后脚流言就出来了。” 叶昌东没好气地道:“谁说不是呢,我压都压不下来,定有大势力在背后推波助澜。 崔瑾瑜站出来为西西说话,也不怎么管用。” 叶凌风从鼻子里喷出一口闷气,“回府再说!” 叶昌东亲自扶着瘸腿的老爹上了马。 …… 叶府,梧桐苑。 秦氏和叶锦书虽然被软禁了,依然十分高兴。 因为,叶锦书昨夜终于收到了太子的礼物和书信。 叶锦书又将太子的书信看了一遍,喜道:“就知道太子殿下对我依然情深意浓!我们母女一定能翻身!” 秦氏也从萎靡不振的情绪中缓了过来,又支棱起来了。 与有荣焉地道:“就凭我女儿的容貌、才情,什么男人不喜欢?!” 叶锦书有些得意地笑道:“母亲这下放心了吧?” 秦氏畅快地道:“叶流西进了紫衣卫大牢,肯定会死在里面。 你就是这府里最受宠的女儿了,他们还不得好好巴结讨好?” 太子在书儿失贞的流言满天飞的时候,都没个表示,叶流西一进大牢,就又是送礼物又是送信的,肯定是想再押一次宝。 叶锦书解恨地道:“叶流西一定受了十八道酷刑!可惜,咱们看不到她那凄惨的死状!” 秦氏将她搂在怀里,笑道:“别失望,你父亲有军功在身,想来能要出她的尸体。” 叶锦书觉得有理,撒娇道:“到时候,母亲可得让我好好欣赏一下她的惨样儿。” 秦氏亲昵地蹭了蹭她的头,笑眯了眼:“放心吧,一定让你看个够,咯咯咯……” “母亲、二姐姐!” 叶锦诏跑了进来,面带喜意。 因为太着急,额头上有一层细汗。 家里出了大事,他这两天告了假,没去学院。 叶凌风虽然把秦氏和叶锦书软禁了,但并没禁止叶锦诏来看她们。 没禁止,就是允许。 所以,叶锦诏可以出入梧桐苑。 秦氏松开叶锦书,将他拉过来,宠溺地用帕子给他擦汗。 笑嗔道:“这么大了,还没个稳重劲儿,跑这么快干嘛?出什么事了?” 难道叶流西死了? 她的眸中带着喜色和希冀。 叶锦诏笑道:“母亲和二姐姐已经知道了?大姐姐回来了。” 秦氏和叶锦书瞬间震惊,脸上笑容瞬间消失。 异口同声地问道:“什么?!” 叶锦诏对二人这反应有些不明所以,“我说,大姐姐从紫衣卫回来了啊,你们这般高兴,难道不是知道了这个好消息?” 他虽然不喜叶流西这个土包子姐姐,但也不希望她死在紫衣卫。 一笔写不出两个叶字,有个杀人犯姐姐,对他的名声和前途也有很大的影响。 所以,叶流西能无罪释放回来,他是真心高兴。 秦氏回神,问道:“回来了?活着回来的?” 叶锦诏点点头,“是啊,好好儿的。” 叶锦书也不可置信:“她居然活着从紫衣卫出来了,这怎么可能? 从来没有人活着从紫衣卫大牢出来,你不会是见鬼了吧?” 叶锦诏好笑道:“大白天的怎么会见鬼?听说是宸王殿下亲自去紫衣卫把她救出来的,还洗清了杀人嫌疑了呢。” “轰!” 叶锦书如五雷轰顶,脸色瞬间煞白。 宸王殿下竟然纡尊降贵去紫衣卫救那土包子贱种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以! 心好痛! 宸王殿下,你怎么忍心这么伤我的心呀! 第151章 行知院。 叶流西的回来受到了热烈欢迎。 清音姑姑一贯严肃的脸上带着笑容:“能从紫衣卫活着回来,真是了不起!” 叶流西看她的笑容真切,不由心中一暖。 笑道:“劳您惦记了。” 柳绿招呼着丫鬟婆子放好了火盆,笑道:“大姑娘,快跨火盆,去去晦气!” 她算是投靠对了人了! 夫人和二姑娘被禁足,前途未知。 而大姑娘竟然能从紫衣卫大牢活着出来,前途不可限量。 小尽欢欢喜喜地道:“大姑娘,艾草洗澡水备好了,您得沐浴去晦气。” 叶流西觉得洗澡是必须的。 光明珠公主身上那浓郁的死老鼠味儿就让她受不了。 看看肩膀上铁刷子留下的滑痕,她眸光冷寒。 刚洗完澡,叶凌风和叶昌东就来了。 叶流西穿上外裳,去小厅见他们。 叶凌风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确定她真没大事,才放心。 眼圈通红,动容地道:“回来就好,活着回来就好。” 叶流西福身行礼:“劳父亲担忧了。” 若不是为了他们,她早就大杀四方,逍遥自在去了。 叶凌风摆摆手,“行了,你受了一晚上苦,坐下说话。” 叶流西看他们神色凝重,预感又有事发生了。 在下手的椅子上坐下,等着他们说话。 叶昌东问道:“妹妹,你能不能让你师傅来一趟?” 叶流西微微挑眉,“有人拿我师傅鬼医圣手说事儿?” 她回来就沐浴更衣,还没来得及了解外面的事。 叶凌风叹息道:“闹得还挺大,压都压不下去。 说你根本不是鬼医圣手的徒弟,借着他的名头招摇撞骗。” 叶昌东发愁道:“一上午的时间,有二十来个人去京兆尹府告你胡乱治伤,与杏林堂合伙骗他们的钱。 说被你像缝衣服一样缝,造成伤情加重,还有两人因此而死,让你偿命。 这事儿杏林堂的人在处理,连崔家也有人说……” 叶流西眉头蹙了起来,“崔家人说什么?” 叶昌东气不平地道:“说你救崔睿是一场骗局,柳大夫故意说救不了,就等着你来大显身手,一来赚名声,二来赚崔家的人脉利益。” 这是把叶流西的医术、医德和人品都抹黑了,对崔睿的救命之恩成了仇。 这一招,不得不说,挺狠的。 叶流西无力地叹了一口气,问道:“是崔瑾瑜说的?” 叶昌东道:“那倒不是,崔瑾瑜还站出来为你说话,但连崔家都下场了,他的话没起到作用。” 叶流西稍微欣慰,“至少,我的病人没有抹黑我。” 叶凌风始终观察着她的神色,道:“这局也好破,你若真是鬼医圣手的徒弟,让他出面澄清一下就行了。” 叶流西听出了他的潜台词里有怀疑的意思。 当然,他怀疑的没错,她都不知道鬼医圣手是扁是圆。 就道:“他老人家行踪不定,我联系不上他啊。 再说,他老人家脾气喜怒无常,若是知道我在乎世俗庸人的眼光,不但不会帮我,可能还会骂我无能。 别人爱说什么说什么去吧,反正我不用医术养家。” 叶凌风眸光一闪,心往下沉了沉。 他看出来了,鬼医圣手应该不是这女儿的师傅。 这个女儿,是真能惹事儿啊! 叶昌东握拳往桌子上一砸,气不过地道:“就是受不了这窝囊气!” 叶凌风道:“对方打压你是其一,其二应该是阻止你为崔大公子治眼睛。” 叶流西坚决地道:“只要崔瑾瑜本人还用我治,我就给他治,管别人屁事。” 叶昌东担忧地道:“可是……崔瑾瑜的眼疾是天生的,天下神医都束手无策。 就是你师傅鬼医圣手也曾断言,崔瑾瑜的眼睛不可能复明。 哥哥不是不信任你,是担心你在这件事上栽个大跟头。” 叶凌风眉头紧蹙,“是啊,要不,咱出京躲避一下风头,等你大婚时再回来? 到时候你是宸王妃了,天下女人你数第二,除了皇后谁敢说你半句不是!” 叶流西轻笑了一声。 他们口口声声说不是不信任,其实还是不相信。 这个年代医术还处在原始阶段,他们不信有情可原,但叶流西的心里,就是有些不好受。 她发现,自己似乎越来越矫情了。 叶凌风和叶昌东看到她那似乎看透一切的眼神,想要解释什么,还是把话生生噎了下去。 他们真不信叶流西能治好崔瑾瑜。 叶流西傲气十足的道:“我跟崔瑾瑜约好了,明天就开始为他治眼睛。 只要他还肯相信我,我就能为他创造奇迹。” 当然,患者不相信,不让治了,她也不会强求。 而且,等有一天,他反悔再来找她求医,她也不会再医治了。 叶凌风蹙眉,“恐怕崔家长辈会阻拦,就看崔瑾瑜的了。” 小尽在外面禀报道:“将军,公子,外院小厮来报,说有西山寺慧明大师座下的执事僧求见。” 叶凌风立刻警觉起来。 他都没敢将有关克父兄的流言告诉叶流西! 叶昌东怒道:“那个老秃驴又来咱家害人了!” 叶凌风站起来,沉声道:“走,去看看。” 叶流西还披散着头发呢,“我梳妆一下再去。” 叶凌风道:“这次有父兄在家,无需你出面。” 叶流西露出孺慕感动之色,大杏眼里立刻氤氲上了晶莹的泪雾。 哽咽道:“真好,女儿终于有人护着了,谢谢父亲,谢谢兄长。” 叶昌东看她这样子,一阵心酸涌上心头,眼圈儿顿时也泛红了。 “妹妹放心,这次为兄无论如何也好护住你!” 叶流西很是信赖地点头,“嗯。” 站在廊檐下,用殷殷的目光,目送着叶凌风和叶昌东离去。 语气却十分冰冷,“碧空啊,去前面看看。” 碧空应道:“是。” 叶流西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凉薄的弧度。 当年,这对父子默许了秦氏将原主送走,就等于默许了关于原主克父兄的命格。 她今天要看看,这对父子亲自应对,会如何抉择。 第152章 京城很多人信佛,经常会遇到僧侣上门。 僧侣上门不能赶,要客气的打发了。 相当于一种变相的保护费。 因为僧侣在这个历史时期,也是十分强大的一方势力。 两位僧人相貌都很出色,虽然穿着僧袍,却高贵优雅,气质不俗。 都三十岁左右,一位儒雅,一位肃穆,一举一动,皆很出尘。 两人都手持佛珠,儒雅的是碧玉佛珠,肃穆的是紫檀佛珠,都价值不菲。 他们僧袍的料子很华贵,有金线暗纹,乍一看是土黄色,仔细看流光溢彩一般。 一双手也是白白净净,细嫩修长,保养的极好。 儒雅的僧人念了个佛号道:“贫僧法号戒色。” 肃穆的僧人道:“贫僧法号戒贪。” 叶凌风大马金刀地坐到主位上,“两位大师不收管家给的布施,执意要见本将,不知有何指教? 先说好,若是要更多的银子,是不可能的,谁家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戒贪、戒色还以为听错了。 这叶大将军,这么直接的吗? 太不友好了吧? 下人端上了茶。 叶凌风端起了茶。 大户人家的规矩,端茶送客,是个暗号。 要是没事儿,你们可以走了。 但是,戒贪和戒色许是觉得他口渴了,单纯想喝茶而已。 他们稳稳地坐在那里,并没有识趣地告辞。 戒贪道:“今日冒昧前来,是因为贫僧观府上邪气冲天,有妖邪影响贵府和大将军父子的气运。 此来,是想带她回佛门,让佛门正气化解她的戾气,还将军府乃至整个京城一个清明。” 叶昌东一听急了,“你说人是妖孽就带走?和明抢有什么区别? 我说你娘是妖孽,必须我将军府的正气化解化解,你们赶紧送过来。” 戒贪、戒色面色一僵。 他们已经很久很久没碰到对他们这么不客气的人了! 好气! 不过,还得保持着出尘脱俗的气质。 叶凌风冷声道:“你们看错了,我家没有妖气,都是正气。 你们这些修行之人,还是敲敲木鱼、念念经,别出来搅弄风云了。” 说着,端着茶杯举了举,“送客!” 戒色的脸沉了下来,“叶流西本该在阿鼻地狱,不该在尘世中,否则对你们全家来说都是灾难! 一切应该回归正轨,让你原本的女儿回来,我们今日必须把她带走。” 戒贪道:“为了苍生安宁,得罪了!” 二人站起来,对着叶凌风唱了个佛号,身形居然瞬间出了客厅,往行知院的方向掠去。 也不知道用的什么障眼法。 叶凌风陡然吓一跳,“拦住这两个贼秃驴!” 屋里的叶昌东和守在外面的南寻都反应过来了。 南寻一个闪身拦住两人,伸手就给了戒色一个大逼兜,把他扇飞了。 叶昌东也随后赶到,一脚踹在戒色的后腰上,将他踹了狗吃屎。 叶凌风这老胳膊老腿儿的赶到了,一人补了一脚。 “敢闯我后院,是淫僧!抓起来送官!” 戒色捂住脸,吐出一口血,血里有两颗大牙。 他依然保持着出尘的模样,念了个佛号道:“施主执迷不悟,会有大祸!” 叶昌东又踹了他好几脚,“你们戒贪嗔痴,大肚能容天下事,可别记恨我哈。” 叶凌风冷哼道:“既然你们不把我叶凌风当回事,就别怪我不客气! 给老子将他们绑起来,大张旗鼓地送京兆尹去!” 今天要是让他们闯进他后院拿人,他叶凌风的脸面往哪儿放? 还是不是男人? 再说了,穆景川前脚将叶流西从紫衣卫大牢捞出来,他后脚让和尚把叶流西抓了。 他还想不想活了? 他全家还想不想活了? …… 叶流西对他们的表现还算满意。 僧侣的势力不小,在明面儿上还是尽量不要闹出人命。 她换了一身和府里丫鬟同色系的衣裙,简单梳了个发髻,偷偷溜出了叶府,去了杏林堂。 秦箫坐在廊檐下的摇椅上,正在悠哉悠哉地吃茯苓饼。 叶流西没好气地道:“我差点儿死在紫衣卫的大牢里,你倒是自在!” 秦箫斜楞了她一眼,不紧不慢地嘲讽道:“不让你见识一下权势的黑暗和一手遮天,你还以为凭着放狠话、打打杀杀就能解决一切呢。” 叶流西一噎。 秦箫从旁边的小桌上拿起一把拳头大紫砂小茶壶,惬意地喝了一口。 “这次长教训,长见识了吧?” 叶流西在旁边的摇椅上坐下,认怂道:“以后再也不当众放狠话了。” 秦箫给了她一个赞许的小眼神儿。 “嘴上痛快不叫痛快,会咬人的狗不叫,懂不懂?” 叶流西麻木脸,“你在教我当狗?” 秦箫幽幽地道:“能活着,能咬死人,当狗又何妨?” 叶流西想起他被秦氏囚禁了十二年,能坚持下来,支撑他的是不是这个信条? 秦箫好奇地问道:“紫衣卫的暗牢如何?” 叶流西摇晃着竹椅,看着前方的天空,道:“都是石头砌的,很干净,手铐脚镣都是玄铁的,刑具做工精细,用料讲究。” 秦箫意味不明地嗤笑了一声。 叶流西问道:“柳大夫呢?进京兆尹的大牢了?” 秦箫放下小茶壶,“他没你这般蠢,行医多年,没点自保的本事和人脉,早就让人连骨头都吃了! 顺便,把你的事在京兆尹也压下了,就是谣言咱们没插手。” 叶流西无所谓地道:“对,谣言不疼不痒的,爱咋咋地。” 秦箫瞥了她一眼,“因为,散播谣言、推波助澜的势力太多了。 压下流言付出的代价太大,得不偿失。” 叶流西有些小得意,“我这么有价值了啊?都有谁啊?” 秦箫掰着手指头道:“有皇后一派、崔家、杜丞相、北戎、西狄,还有很多很多跟你那未来夫君有仇的。” 叶流西坐直了身体:“不是,杜静瑶不是我杀的,杜丞相怎么还跟我过不去啊?” 秦箫道:“因为,是你的一句狠话,给他女儿引来的杀身之祸啊。” 叶流西:“……” 她只是吵架随便说说,谁知道会被人利用啊。 下回她说‘弄你八辈祖宗’,难不成对方还扒坟掘墓,去女干尸? 她又问道:“知道慧明大师的底细吗?十几年前,他跟秦氏合谋,说我克父兄。 今天,又弄了两个和尚来,竟然想闯将军府的后院抓我。” 第153章 叶流西并不敢轻视宗教的力量。 就是一万多年后科学高度发达的后世,也有很多忠诚的宗教信徒。 当然,也不缺利用宗教信仰蛊惑人心、谋取私利之辈。 历史上,有段时间,寺庙都能和朝廷争夺土地和资源,不光有巨额财富,还有很多由信徒组成的力量。 她尊重、敬佩真正的修行者,但慧明大师显然不是真正的修行者。 果然,秦箫道:“先帝和先皇后十分信佛,甚至自诩是俗家弟子,经常请僧尼进宫讲佛。 这慧明大师是最受宠的,先帝甚至认为师弟,夜夜与其讲经论道,秉烛夜谈,同榻而眠。” “啧……” 叶流西啧舌。 她想到了则天女皇、太平公主…… 秦箫继续道:“慧明大师号称得道高僧,曾经也是一手遮天的人物。 当今皇上登基后,大大消弱了寺庙的势力,但对慧明大师依然十分尊重。” 叶流西意味不明地挑了挑眉,问道:“当今皇上也信佛吗?” 秦箫语带嘲讽地道:“他不完全信佛,信道多一点。 或者说,他什么都不信,信什么视情况而定。” 叶流西轻笑了一声,“慧明大师跟秦氏之间是交易,还是有什么别的猫腻儿?” 秦箫不耐烦了,“还没查到呢,你对秦氏用刑问问不就知道了吗? 怎么?秦氏那样对你,你和叶凌风还想留着她当娘当媳妇?” 叶流西眸光微微一沉,道:“我想借这件事看看叶凌风的为人,他现在将秦氏母女软禁了。” 秦箫鄙夷不屑地嗤笑一声,道:“名利场里的这些人啊,仇啊恨啊绿帽子啊,在升官发财面前,通通不是事儿。” 叶流西觉得确实如此。 叶凌风不到四十,爬到这个地位,付出的代价不是常人能理解的。 必须走一步算十步,不然以前所有的努力会付诸流水,甚至还会搭上身家性命。 叶流西站起来,冷然道:“放心,等我明日医治好崔瑾瑜,回来就好好跟秦氏交流交流。” 秦箫嘿嘿怪笑了两声,“去一趟紫衣卫大牢,也别白去,各种酷刑也给秦氏用上一用。” 叶流西逗他道:“她囚禁折磨了你十二年,你应该自己动手报仇。 先用铁刷刮得她露出白骨,再让她骑木驴,然后凌迟。” 秦箫白了她一眼,“老子是给你一个为母报仇的机会!” 他也想自己动手,但虎毒不食子啊。 毕竟是自己生的畜生,都这样了,还是不忍心亲手杀了她。 养不教父之过,秦氏现在这个样子,他也有责任。 叶流西挺佩服他的。 在那种近乎极致黑暗的地牢里,单独被关了十二年,竟然没疯,还有人性。 这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至少,他的意志力十分强大。 叶流西道:“我走了。” 秦箫道:“培养几个亲信,办事不用亲力亲为,容易被人拿住把柄。 你看看那些贵人,烧杀抢掠淫、坑蒙拐骗偷,什么都干,但什么都不用自己动手,最后还有人顶罪。” 这是大户人家里的基本潜规则,大家心知肚明。 叶流西作为外来户,这点儿还真没适应。 不过,培养两个心腹丫鬟是有必要的。 柳绿心眼子太多,且是背叛旧主的,可以重用,但不能作为心腹。 碧空和小尽是穆景川的人,主子是他,以他为先。 那么,目前情况下只有先看看孤帆和远影了。 将来,再找几个懂些医术的小丫鬟,培养成心腹和助手。 回到叶府的时候,有一些所谓的受害者和受害者家属堵在门口闹事,让叶流西这个骗子赔命、赔钱。 第154章 南寻老神在在地摇着折扇,笑眯眯地道:“不能谁到我将军府门口闹,我们就赔钱啊。” “那你们怎么才赔?” “就是,我们的伤在这儿摆着呢!” “我们的尸体在这儿呢,还不算证据吗?” 南寻笑道:“不能算,我们得了解详细情况,做好记录,判断到底是不是我家大姑娘的问题。 毕竟,连京兆尹都判不了的案子,我们也不能傻到主动往身上揽,是不是?” 他长的好看,说话带着笑,十分和气,带着一种能安抚人心的魅力。 群情激奋的情绪不由地平静下来。 “行,你了解吧,记录吧。” “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 “对!我们禁得住调查!” 南寻‘哗啦’一下,将折扇收起来,指了指石狮子旁边的位置。 “来,想让我们赔的,都站这边来。一个个的,别挤啊。” 大家一看,要有银子拿了,纷纷从人群里走出来,站到指定位置。 南寻对着府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微笑道:“各位请,我们备了好茶好酒,咱们坐下好好谈。” 他们立刻警觉起来,“我们不去!谁知道你们会不会杀人灭口!” “要解决问题就当众解决!” “对,不能进去。” “进去就出不来了!” 南寻笑道:“大家别客气来,里面请!” “呼啦啦”上来一群侍卫,点了那些人的穴道,架着就进了叶府。 其他围观的群众一看,又群情激奋起来。 “抓人啊!杀人啊!” “叶大将军府仗势欺人,抓人啦!” 南寻桃花眼微微一扫,微微抬手。 “咻咻咻……” 一阵羽箭射来,众人惊慌后退。 羽箭落在他们脚下,没有伤害他们分毫。 南寻依然带着微笑,“看了吧,这才叫杀人。你们都在线外待着,若越线,以攻击叶府的刺客论,杀无赦!” 有全副武装的士兵出来,用石灰粉在大门口十米外画了一条线。 权力再大,不能禁止别人经过或者停留吧? 但是,保护自家天经地义,谁过线就射死谁! 拳头就是话语权,射伤两个试探着想过线的人,都老实了。 于此同时,人群中有看起来很普通的人,将那些带头闹事的人,悄无声息地带走了。 叶流西看到局面迅速被控制住,绕路到后墙,翻墙而入。 刚一落地,就见南寻从一丛竹子后走了出来。 翠竹白衣,色彩碰撞下,显得更加赏心悦目。 南寻折扇轻摇,笑道:“大姑娘,怎么不走大门?我还以为是小贼呢。” 叶流西淡笑道:“不敢走大门,怕被乱民撕了。” 南寻那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里带着笑意,“你还真是命运多舛,不过,撑过去肯定就是一片锦绣光明。” 叶流西客气疏离地道:“借您吉言了,也有劳你费心周旋应对了。” 南寻好看的眉头微微蹙了蹙,“大姑娘似乎对我有所排斥?” 叶流西实话实说道:“我这人慢热,而且,因为叶锦书,我对义女、义子有些偏见。” 南寻笑了出来,笑容清朗,飒然俊逸。 “大姑娘尽可以放心,我可不是叶大将军的亲儿子。” 叶流西微微挑眉,没想到,头上青青大草原这样的事,叶凌风也没瞒着南寻。 看样子,对他很是信任啊! 她被点破心思,也不尴尬,笑道:“若是我亲哥哥也挺好,又好看又有本事。” 南寻眸色微微一深。 叶流西摆摆手,“我回去了,你忙。” 明日给崔瑾瑜做手术,她还有很多准备工作要做。 虽然现在有智能医疗包里的药品和仪器,但防止对方非要派人监督,还是不能完全依赖智能医疗包。 幸好,东西她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明天要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第155章 叶流西检查、准备手术用具。 每妥当一样,就装入大箱子。 箱子满了,就贴上封条。 这些东西,明日都要运到崔府去。做手术需要一个安静、干净、明亮的手术室。 当时,叶府像个筛子,她就让崔瑾瑜将手术室建在了崔家。 “你要顶风而上?” 穆景川低沉磁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有碧空和小尽这两个内应,他来这里更方便了。 叶流西将一个琉璃针管用布包好,淡声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穆景川低着眸,深深地盯着她,浓密的睫毛似鸦羽,衬得那双眼漆眸愈发深邃。 “你就不怕崔瑾瑜不让你治了?!” 叶流西握着针筒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冷静地道:“不怕。” 穆景川气息一凛,意味不明地嗤笑了一声。 凑近她的耳边,声线更低:“你这么信任他?” 叶流西的耳朵被他呼出的热气吹得痒痒,脸也有些热。 无奈地道:“你别吃这干醋,他不让我治,我损失的不过是不当吃喝的名誉,而他损失的是复明的机会,我有什么可怕的?” 穆景川深邃如古井寒潭的眸子里飞快地闪过一抹不自在。 冷哼道:“别臭美了,本王会吃醋?” 叶流西忙道:“是是是,即便您放话不能人道、活不长,想自荐枕席嫁给您的女子也如过江之鲫,绕着城墙转好几圈。” 她这样子,俏丽又狡黠,可爱动人。 穆景川眸色一深,心中某个角落的坚冰开始融化了。 不由自主地伸手,将她揽入了怀中。 傲娇矜贵地道:“知道就好,你要珍惜。” 叶流西重重地点头:“懂,懂!您这样要权有权、要钱有钱、要颜有颜的夫君,天下难寻,我必须好好珍惜。” 她这话是认真的。 这个世上,除了皇上、皇后,只有穆景川能护住她了。 她脸上的笑容真诚灿烂,宛若一朵盛开的海棠。 灿若星河的眸子流光溢彩,软嫩的红唇轻启,清脆甜美的声音很是动听。 穆景川喉咙干涩,身体里仿佛有一团火被点燃。 声音低沉暗哑:“真是会甜言蜜语……” 语气很是不屑,但唇角偷偷扬了起来。 俯首,含住他那嫣红水润的唇瓣,重重碾压。 软软的,甜甜的。 穆景川愈发觉得不够,舌尖尝试着撬开那发颤的贝齿,随着牙关被抵开,舌头瞬间被紧紧缠绕住。 灼热急促的气息开始蔓延,口中的清甜让他欲罢不能。 叶流西却推开了他,“别耽误我时间,我整理完东西,还要好好休息,养精蓄锐,迎接明天的战斗。” 穆景川很是嫌弃地轻嗤了一声,“这点事儿,还战斗?” 嘴上这么说着,却没有再缠磨她。 叶流西忙到后半夜,才上床睡去。 穆景川一直陪着她,不说话,不打扰。 她忙,他就在一旁看医书。 她睡,他就躺在她身边休息。 两人都平躺着,手放在腹部,安详地像躺在棺材里的尸体。 这是教养嬷嬷教出来的睡觉礼仪。 穆景川是从出生开始,就养成的习惯。 叶流西这几天才接受训练,醒着的时候还能保持,睡着了立刻现出原形。 一个翻身,把穆景川当成了大熊熊抱枕。 穆景川:“……” 真是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睡没睡相! 心中百般嫌弃,身体却已经将人搂住。 叶流西,本王倒是想看看,你有几分本事! 天破晓,穆景川悄无声息的离去。 叶流西按照生物钟的时辰起床,神清气爽,精神饱满。 柳绿伺候她洗漱,“大姑娘,大公子一早就来了,问有什么可帮忙做的。” 叶流西将刷牙水吐出来,道:“让他找几个信得过的侍卫,一会儿给我抬箱子。” 等她吃过早饭,叶昌东已经带着二十个气宇轩昂、英姿勃发的将士来了。 叶流西笑道:“兄长,无需这么多人。” 叶昌东笑,“外面不太平,人多点儿安全。这些只是负责抬箱子的,另外还有侍卫护送。” 叶流西心中微暖,“有劳兄长了。” 叶昌东飒爽地摆摆手,“一家人,无需言谢。父亲散了早朝,会直接去崔家。” 说真的,他心里是一点儿底都没有。 但是,叶流西是他的同胞妹妹,做哥哥的,必须无条件支持。 只要她要,只要他有,他就给。 大不了,他带着妹妹回老家守宗祠去,反正他现在只是个闲职,光拿俸禄,没什么用处。 叶流西神采奕奕地走在最前面,出了叶府。 叶府门口围观的人依然不少,但不是要赔偿的了,而是一些看热闹、打探消息的人。 叶流西笑着问道:“昨天闹事的人呢?” 叶昌东冷肃着脸道:“都在受刑呢,多数都是拿了陌生人银子来讹人的。 不过,也得给他们一个铭记终生的惨痛教训,不然还以为叶府好欺负呢。” 叶流西微微一笑,那些人,一看就是有组织有预谋的。 受些惩罚是罪有应得。 一辆豪华马车被高头大马的侍卫护着行了过来,上头烫金的崔家标识熠熠生辉。 围观群众发出一阵骚动,都站在白线外,引颈眺望。 “崔家来了人!” “不会是告诉叶流西,不需要她医治了吧?” “也许是来接叶流西的!” “诶呀,你说,要是崔瑾瑜不让叶流西治眼睛里,那咱们赌的那些银子怎么办?” “当然赌局作废,返还本金。” “能收回本儿,那还不错。” “呀!是崔大公子!” “崔大公子亲自来了!” “肯定是来告诉叶流西不用她的,不然在府里等着就是了!” “对哦,好可怜,眼睛都瞎了,还要被叶流西利用、算计!” “叶流西真是太可恶了!竟然忍心骗那么好的崔大公子!” “叶流西,你个骗子!不是人!” “叶流西,你个不要脸的毒妇!竟然骗崔大公子!” 崔瑾瑜从马车里下来,翩翩君子温润如玉。 顿时,很多女子都尖叫起来。 至有些还哭了起来,“崔大公子好可怜,眼睛都看不见了,还让叶流西利用!” “大公子,您可别被叶流西这个妖孽骗了啊!呜呜呜……” “大公子太可怜了!叶流西太可恨了!呜呜呜……” 叶流西的心也提了起来。 崔瑾瑜不在府里等候,大早上的来这里,难道真是不想让她治疗了? 第156章 若是崔瑾瑜不治了,叶流西也理解。 现代去医院,挂号还找个名声好的大夫呢。 崔瑾瑜对着围观群众抱拳:“多谢各位关心,请不要受有心之人的挑拨,给我们造成困扰! 那些人居心叵测,散播谣言,鼓动你们,目的是不想让在下能见光明!” 说到这儿,他声音哽咽,眼圈儿发红,几欲落泪。 美男伤悲落泪,更能让人动容。 大多数人都信了,停止了质疑声。 崔瑾瑜悲愤痛苦地闭了闭眼睛,哑声道:“在下相信叶大姑娘是一个真正的医者,仁心仁术,德医双馨。 家弟崔睿的性命确实是叶大姑娘所救,并无什么阴谋诡计! 这次,是在下求着叶大姑娘医治眼睛,无论能否康复,都无怨无尤!” 他的声音如清泉击石,不是那么铿锵有力,但因足够真诚,字字直击人心。 人群一阵寂静,然后又沸腾起来,七嘴八舌地问叶流西。 “叶流西,你能保证治好大公子吗?” “你怎么证明你是鬼医圣手的徒弟啊?可别招摇撞骗!” “叶流西,你发誓,一定要治好大公子!” “叶流西,你要是治不好大公子,我们跟你没完!” 叶流西没搭理他们,一帮子跳梁小丑而已。 她对着崔瑾瑜微笑道:“你怎么亲自来了,我这就出发。” 崔瑾瑜‘看’着她,温润而笑,“在下怕你受到有心之人的影响,放弃治疗在下。” 说完,垂下眸子,好不可怜。 叶流西现在才知道,原来‘我见犹怜’这个词也可以用在芝兰玉树的男人身上。 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把他的眼睛治好,不能辜负他这份信任。 崔府门口比叶府门口还热闹,不光有看热闹的普通百姓和各方势力的探子,还有崔家主。 崔家主是崔瑾瑜的父亲,不到四十岁,也是温文尔雅的好相貌。 只是比崔瑾瑜多了几分成熟稳重的魅力,和上位者的威严。 他对着刚钻出马车的叶流西抱拳道:“叶大姑娘,对不住,请回吧,瑾瑜的眼睛不用你治疗了。” 叶流西神色淡淡,照样下马车。 她自信从容,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冷静淡定,和‘我是权威’的那种威严,衬得她更加的冷艳。 她没有理会崔家主。 站定以后,看向崔瑾瑜,就看他能不能为自己争取到看到光明的机会了。 自古向来病人求医,极少有大夫求病人的。 若是崔瑾瑜说服不了家属,那她也不会强求。 叶昌东的脸都黑了,真想甩手走,被叶流西一个眼神制止住了。 看起来十分好脾气的崔瑾瑜,俊脸阴沉下来。 声音也寒凉了几分:“父亲,是儿子的眼睛重要,还是那些莫须有的东西重要?” 崔家主指了指门口的人群,“你听听外面的留言,看看这些人,将崔家的名声败坏成什么样了?” 叶流西淡淡地提醒道:“崔家主,崔大公子看不见。” 崔家主一噎。 崔瑾瑜的二叔不善地道:“叶大姑娘,看在宸王和叶大将军的面子上,我们不追究你冒充鬼医圣手徒弟,招摇撞骗的事。 崔家无论名声还是产业都因你受到了严重的损失! 还请你放过崔家,放过瑾瑜,不要缠着我们了!” 崔家主蹙眉道:“叶大姑娘,崔瑾瑜是我的儿子,他的事情我做主,我不同意你为他医治,请回吧!” 天下名医他都请遍了,都说儿子的眼睛没有医好的可能。 而且,他也调查了叶流西的医术,都是一些简单的、投机取巧的小把戏而已。 治崔睿,就是按压腹部,模仿咳嗽。 治顾行云和城门口的伤员,就是缝合,跟做女红一样。 听说,她治不了宸王殿下的天生心疾,怎么会能治好儿子的天生眼疾? 有那么多名医断言治不好的话在前,她就是治不好,也在情理之中。 他崔家不会成为叶流西骗取名声和利益的踏脚石! 何况,现在叶流西如过街老鼠一般,更不能再和叶流西扯上了。 崔瑾瑜神色坚定地道:“父亲,请恕儿子不孝,这件事不能听您的。 儿子一定让叶姑娘治眼睛,不是今天,也是明天。” 崔家主怒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说了算!” “那我说了算不算?” 一道威严的老太太声传来。 只见,崔老夫人被崔夫人扶着,从大门里走出来。 崔睿小胖子圆滚滚地跟在身后,明亮狡黠的大眼睛对着叶流西做了个鬼脸儿。 “母亲!” 崔家主和崔二叔都赶紧行礼。 崔瑾瑜也行礼,“祖母!母亲!” “老夫人,崔夫人!” 叶流西、叶昌东和其他人,一起行礼。 崔老夫人对着叶流西点点头,和蔼地道:“有劳叶大姑娘为瑾瑜医治!” 崔家主蹙眉:“母亲……” 想起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忤逆母亲,就闭了嘴。 崔二叔沉着脸道:“母亲,这个叶流西就是个骗子,我调查了,鬼医圣手根本没收徒弟!” 大家七嘴八舌地讨伐起来:“师傅都是假的,医术能是真的吗?” “撒谎骗人,品行不行!” “医德肯定不过关!不能用!” 崔睿急的小脸儿通红,扯着小奶音儿道:“叶大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她是好人!” 有人笑道:“小公子,撒谎的都不是好人!” 崔老夫人也觉得不能让大家抓住这事儿不放,问叶流西,“可有法子证明你师傅是鬼医圣手?” 立刻有人附和道:“就是啊,有法子证明吗?” “鬼医圣手自己来证明?还是有信物?” “要是光凭嘴说,我还是鬼医圣手的师傅呢!” 在师傅这件事上,叶流西确实心虚。 但现在,她必须撑住。 冷眼看着崔二叔道:“我师傅他老人家一向任性,收个徒弟还得昭告天下啊?” “说的好!” 一道慵懒磁性的年轻男声从他们背后传来。 叶流西回头,就见一个红衣雪发的……男人,缓步而来。 雪白的头发随意披散在火红的袍子上,形成了色彩鲜明的对比,显得十分妖娆。 他戴了一个青面獠牙的黄金鬼面具,贵重、狰狞、神秘…… “鬼医圣手?” “找人假扮的吧!” 第157章 “看这面具,看这白发,是鬼医圣手!” “肯定是叶流西请人假扮的!” 这种情况下,出现一个戴着面具的神秘男人,首先让人想到的是,有人假扮鬼医圣手,为叶流西解围。 连见过几次鬼医圣手的崔家主和崔二叔都不敢确定了。 红衣白发男人走了过去,打招呼道:“崔家主,别来无恙啊,那里还痛吗?” 又看向崔二叔,“看你红光满面的,那个方子效果很不错啊。” 崔家主和崔二叔顿时面色微微一僵,知道自己的隐疾,确定这真是鬼医圣手了。 崔家主抱拳行礼道:“冷神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冷清秋淡淡地道:“冷某可不敢当神医二字。” 说着,从袖袋里拿出一把折扇,‘哗啦’一下打开,摇了摇。 扇面上只有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鬼医圣手。” 叶流西心慌的不行。 妈呀,鬼医圣手本尊来了! 要完了! 他揭穿自己怎么办? 就按原先打算的,说是同名不同字,她师傅是龟医剩手! 对,就这么办! 崔老夫人笑道:“冷神医,快进府说话。” 崔家主也道:“对对对,进府叙话。” 冷清秋轻轻摇着折扇道:“我今儿来不是做客的,若不是有人……” 说着,用扇子指向叶流西。 叶流西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这是要指控她假冒了! 握紧了拳头,憋了一口气正要说话。 就听冷清秋继续道:“……刁难质疑我这逆徒,冷某真不想踏进这是非之地啊!” 叶流西心头顿时一松! 这人,怎么说话还大喘气啊! 不知他认下自己,意欲何为? 不管怎么样,先把眼前这一关过去! 赶紧凑过去,笑道:“徒儿本来不想劳烦您老人家大驾的,谁知道有些人不依不饶。” 冷清秋合起折扇,对着她的头就敲了一下。 用宠溺的语气训斥道:“自己学艺不精,还怪旁人不尊重!” 那桃花里却没有一点儿温度,冷飕飕的。 叶流西觉得,这货肯定会事后算账。 崔瑾瑜长长松了一口气,温润笑道:“父亲,二叔,快请冷神医和叶姑娘进府吧。” 崔二叔看了他一眼,意味不明。 叶流西道:“直接带我去手术室吧,叙旧说话儿有的是时间。” 为防止夜长梦多,还是赶紧把手术先做了。 手术室是当初叶流西和顾行云落水的那个湖中亭改装的。 周围装上了琉璃窗。 四周视野开阔,采光良好。 琉璃都是外邦运来的,价格十分昂贵,能将亭子四周都装上琉璃,也就是崔家了。 除了大琉璃窗,顶上还吊着六个琉璃宫灯,保证手术室里的光源。 现在叶流西有应急光源,倒是一点儿也不担心采光问题。 问题又来了,可以不让其他人观看,但便宜师傅怎么支开? 她觉得,鬼医圣手就是来看她怎么手术的! 她站在通往湖心亭的水上栈道口,道:“请闲杂人等,全部回避。” 然后看向冷清秋,试探道:“师傅,您老人家要不要先休息休息?” 冷清秋斜睨着她,道:“事关大公子的眼睛,和我的名誉,为师必须在一旁指导。” 叶流西笑道:“那有劳师傅了。” 果然如此! 冷清秋对着跟着的众人道:“你们都找个地方耐心等候吧。” “慢着!” 明珠公主带着一帮子人,浩浩荡荡而来。 “为防止你使用邪术、妖术,必须有御医、太医在一旁监督!” 她怕出汗,坐在步辇上被人抬着,居高临下,睥睨着众人。 冷清秋不紧不慢地摇着折扇,“你是谁啊,口口声声妖术邪术。 圣人云:子不语怪力乱神,你却在此谣言惑众。” 明珠公主可不会怕一个无品无爵的大夫,冷哼道:“慧明大师都说了,她是妖孽,都派人抓她了!” 冷清秋冷哼道:“慧明那个老淫僧的话,没脑子的人才会信。” 叶流西忙道:“师傅,千万不能乱说话,我怕有人的脑子会被挖掉。” 明珠公主脸色十分难看,冷哼,“这是皇后娘娘的懿旨,谁敢不从?” 这是说不过,又拼爹拼妈了。 叶流西一伸手,“懿旨呢,拿出来看看。” 明珠公主恼羞成怒,“是口谕。” 叶流西淡声道:“口谕不行,还请明珠公主回去请明旨。 眼睛是很娇弱的,我稍微分神,手稍微一抖,就会出事。 这个责任谁来担? 有了明旨,皇后就得担责,不然这个手术我不敢做。” 明珠公主霸道地道:“你算老几?本公主说什么就是什么!” 崔瑾瑜声音冷沉,“明珠公主和皇后娘娘这是不想在下的眼睛医好吗?” 明珠公主心中一慌,忙解释道:“不是的,母后和本宫当然希望你的眼睛能好。 让御医和太医来监督,都是为了你好啊。” 崔瑾瑜抱拳道:“皇后和公主如此为了在下好,在下铭记在心!” 明珠公主脸色一白。 这意思,他要与自己、太子,为敌了? 但是,母后已经交代了,她必须照办,而且,崔家不是崔瑾瑜做主,也不是只有他这一房! 假装听不懂崔瑾瑜的言外之意,苦口婆心地道:“大公子,我们绝对不会出声打扰,就在一边看着,不会影响治疗的!” 崔老夫人神情悲愤地走到她面前,跪下了,“还请公主和皇后高抬贵手,不要插手此事!” 老祖宗一跪下,其余人也都跪下了。正堵住水上栈道的路。 明珠公主气的脸红,“你们……” 叶流西不管这些了,和冷清秋、崔瑾瑜、清风、明月,一起上了水上栈道,往湖心亭走。 崔瑾瑜道:“几个绝症病人已经等在里面了,还请冷神医和叶大姑娘先看看他们还有没有救。” “儿啊!娘的儿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啊!” 湖心亭里传来女人悲怆绝望的哭声。 几人不由加快了脚步。 原来,是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儿没有气息了,崔府的大夫正在救治。 叶流西上前查看,已经没救了。 不用从活体上取眼角膜,她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 赶紧检查他的眼角膜,“能用,质量很好,我们马上手术。” 岸边传来一阵嘈杂声。 叶流西从琉璃窗子里看过去,看到十来个僧人手持发棍、戒刀,要往湖心亭这边闯。 叶凌风、叶倡东和崔家的侍卫拦着。 明珠公主在发号施令,“把挡路的扯开,本宫奉母后懿旨来监督叶流西,挡路者视为抗旨!” 她是真急了,也是真关心崔瑾瑜。 慧明大师都派人来了,说明叶流西就是妖孽! 她怎么能放心让大公子落在妖孽手里? 第158章 眼看战斗一触即发。 叶流西手持手工制作的琉璃小喷壶,有条不紊地用酒精给手术室消毒。 “哧哧哧!” 冷清秋问道:“这是何物?” 叶流西道:“喷壶,回头送你一个。” 冷清秋点头。 叶流西将器具、药品从箱子里一样样地拿出来,分别消毒,摆好。 冷清秋看到没见到的东西,就问:“这是何物?” 叶流西就解释,然后道:“回头送你一个。” 冷清秋点头。 崔瑾瑜即便是看不见,也听出来了,这两人不是师徒。 但是这重要吗? 不重要! 叶流西听到惨叫落水的声音,赶紧站起来往岸边看去。 还以为是叶凌风他们跟武僧和明珠公主的人动手了,没想到,是穆景川来了。 司剑和司墨正把那些不知是死是活的武僧往水里扔。 崔家的人搬来一把椅子,穆景川就端坐在树荫下,优雅闲适地喝着茶。 其他人都跪在太阳地儿里,汗水一会儿就湿了后背。 明珠公主虽然在树荫下,也出汗了,又急又气出来的。 于是,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死老鼠味儿,崔老夫人干呕了一声,紧张地道:“宸王殿下,如此臭气熏天,一定有人放毒!” 穆景川薄唇微启,吐出一个字:“查。” 明珠公主羞恼地涨红了脸,“皇叔,我想回宫。” 穆景川不想受臭味儿荼毒了,微微点头。 明珠公主如蒙大赦,赶紧让人抬着跑了,但留下了御医和太医等消息。 她一离开,湖上的风一吹,空气立刻就清新了。 崔老夫人蹙眉,原来是明珠公主放毒! 在场的这么多贵人,她这是想把崔家陷入绝境吗? 崔家主眸光微闪,听说明珠公主得了体臭之症,看样子是真的。 穆景川淡淡地道:“都起来吧,把鬼医圣手请过来。” 冷清秋正化身好奇宝宝,听闻穆景川叫他出去,桃花眼里都是怨念,但还是不情不愿地走了。 叶流西这下彻底松了一口气,真心感激穆景川。 湖心亭里面被隔成了三间。 一间手术室,一间病房,一间是给供体准备的。 手术室里有两张带轮子的小床,还有带轮子的多层器具架子…… 叶流西将男孩儿的尸体安置在手术床上,深深呼出一口气。 她有些紧张。 手术室不合格,无菌条件不合格,没有助手…… 而且,她肩膀带伤,今天其实不适合动手术,可惜对方根本不给她时间。 这对于她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崔瑾瑜心里也很紧张,手心一直在冒汗。 听到叶流西紧张的舒气声,他更紧张了。 但他是男人,不能露怯。 温声安慰道:“叶姑娘,别紧张,也别有心理负担。 我都安排好了,无论成功与否,崔家人都不能对你有怨怼之心。” 叶流西笑道:“向来都是大夫安慰病人,我这大夫倒是让你这病人来安慰。” 崔瑾瑜笑道:“你只要记住,你现在只是个大夫就行了。” 叶流西看着他虽然失明,却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微微一笑,心情放松了很多。 他说得没错,她现在应该屏蔽外界的纷扰,只记住自己是个大夫就行了。 她不能辜负他对自己的这份信任! 叶流西深吸一口气,恢复了镇定自信、严肃从容。 “好了,我们开始吧,躺下。” 崔瑾瑜很配合,躺在另一张手术床上一动不动。 心噗通、噗通直跳,这种任人宰割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可一想到眼睛即将能看到那多彩的世界,他又期待了起来。 又想起这些年一次次的希望,又一次次的失望,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僵硬了起来。 叶流西直接从智能医疗包里拿出麻醉剂。 反正崔瑾瑜看不见,那孩子已经断气了,也看不见。 发现崔瑾瑜的肌肉十分紧绷,笑道:“原来,你表面轻松,其实这般紧张啊。” 说着,拍了拍他僵硬的手臂。 这个样子,针管都扎不进去。 崔瑾瑜有些窘迫地红了脸,忙松了一口气,放松浑身的肌肉。 叶流西果断地扎了下去。 崔瑾瑜本能的一动,“什么东西?” 叶流西赶紧按住他的胳膊,“别动。是麻沸散。” 她声音里的威严与严肃,让他不由自主地信服。 等待麻醉起效的空档,叶流西将那男孩儿的眼角膜剥离下来。 男孩儿虽然已经死了,但他的眼角膜依然可以活着,让人代替他看到光明。 他的家人也会得到崔家一大笔银子,过上富裕的生活。 可以说,这是不幸中的幸运了。 叶流西虽然见多了生老病死,但并没有麻木。 大夫,绝不能麻木。 麻木后面接着的是不仁。 末世条件艰苦莫测,她自己做手术的时候很多,因此没有慌乱,一切有条不紊,迅速、沉稳而有序…… 一切顺利! 不过,叶流西没马上出去给大家报喜,而是给崔瑾瑜输液。 要是伺候的小厮进来,智能医疗包的药品就不能用了。 她已经有了妖孽之名,要是让人看见这些东西,算是坐实自己是妖孽了。 她将产生的医疗垃圾收进智能医疗包,才一放松,累得直接跌坐在椅子上。 「叮!宿主,您消耗的这种消炎药库存告罄,是否向总部医疗物资配置系统申请补充?」 「是,申请补充。另外,我还需要一些别的药品……」 叶流西将可能要用到的药品清单,用意识传达给智能医疗包。 「叮!清单传送成功!」 叶流西脑中突然灵光一现,道:「我向总部申请升级智能医疗包,我现在穿越到了古代,是不是可以往回传动种子、粮食、淡水等物资?」 「叮!申请传动成功。」 叶流西并不报很大期望。 智能医疗包里的物资是由特殊材料做成的,可以经受时空隧道的各种状况。 一般物质怕是不行。 第159章 叶流西坐着假寐了一会儿,等消炎药滴完以后,又重新收拾了一遍室内。 确定没有留下任何不属于这里的东西,才打开门走了出去。 看到她出来,崔夫人、崔家主、叶凌风、叶昌东和御医、太医都齐齐往这边走来。 崔老夫人和崔睿一老一小,都回去休息了。 穆景川和冷清秋也走了,他们没时间大半天都在这里盯着。 只要他来过,就足以震慑那些宵小之辈。 崔家主和崔夫人异口同声地问道:“叶姑娘,情况怎么样?” 叶凌风和叶昌东也紧张地看着叶流西。 叶流西脸上带着疲惫又轻松的笑意:“很顺利,若无意外,三天后崔瑾瑜就能复明。” 崔夫人的脸白了白,“意外?会有什么意外?” 叶流西:“……” 这只是职业习惯,谁也不会把话说那么满。 况且,崔家也不平静。 只得道:“放心,这三天我都会守在这里,闲杂人等不得接近湖心亭,崔大公子一定能见到光明的!” 她自信专业的神情,让崔家主和崔夫人不由自主地相信,眼中闪着泪花。 崔家主激动地道:“好,好!需要什么,尽管说,我一定保证你们的安全!” 虽然他一向将家族利益放在首位,很多时候委屈了妻儿,但他还是很喜欢器重崔瑾瑜这个儿子的。 不然也不会为他请遍天下名医。 也不会他眼睛看不见,还把他培养成举世闻名的大才子。 只是,这些年失望的次数太多了,不愿意搭上家族名誉和利益在叶流西身上赌。 既然现在已经治疗完毕了,他当然希望赌赢了,儿子的眼睛能好。 崔夫人哽咽道:“谢谢你,叶姑娘,真是太谢谢你了。” 听婆母的果然没错! 婆母说,叶流西既然敢顶着各方压力来给瑾瑜医治,那至少有八成把握。 所以,必须得治! 叶凌风没看到结果,还是有点儿将信将疑,但行动上必须支持闺女。 笑道:“那三天后,我们得好好庆祝、庆祝。” 崔家主笑道:“那是自然,到时候叶大将军一家都来吃喜酒!” 叶昌东现在相信了,一脸轻松的笑意,“那我让丫鬟给妹妹送换洗的衣物来。” 叶凌风哈哈大笑,“对对,走,咱们先回府。” 终于倒出空儿,处置秦氏母女了。 父子二人高高兴兴地出了崔家,一看他们那一身的轻松,就知道情况很好。 门口围着的众人们,都议论了起来。 赌叶流西能治崔瑾瑜眼睛的,都喜笑颜开。 “看我多睿智,在别人都不看好叶流西的情况下,愣是买了她能赢!” “一个女子没点儿真本事,怎么可能会出这个头?” “顾行云那把我输了,这把必须赢!” “我一赔十的时候买的,这次赚翻了,哈哈哈……” 赌不能治的占多数,都沉下了脸,他们要输银子了! “你们高兴什么啊,这是邪术!” “赌的是叶流西能不能治好崔瑾瑜的眼睛,可没说什么法子,治好了我就赢了!” 人群中,西狄王子巴特尔和北戎公主阿尔泰互相对了个眼神。 巴特尔摸着唇上的小胡子,饶有兴味地道:“难道,叶流西的医术真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鬼医圣手还高?” 阿尔泰不屑地撇了撇嘴,“哗众取宠罢了,说不定真是妖孽,听说大字不识一箩筐,真不知她哪里配的上穆景川。” 巴特尔笑道:“你这是嫉妒,就凭她的高超的医术,就配得上穆景川,说不定能把他的病治好。” 阿尔泰眼睛一亮,“那可就太好了。” 巴特尔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淡笑道:“你真希望穆景川能好吗?” 阿尔泰的笑容微微一僵,“我当然希望他能好,我还想嫁给他呢。” 难道他知道,她把叶流西的那把小刀,送给皇后的事? 当时城门口的动乱中,受伤的有北戎细作。 他被送到了杏林堂医治,趁机偷了一把叶流西的手术刀。 她将小刀送给了皇后投诚,没想到皇后那般物尽其用。 阿尔泰嘲讽地笑了一声,警告道:“中原有句话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阿尔泰公主,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不要多生事端,到时候议和不成反而引起战争。” 阿尔泰公主抿了抿唇。 她的确是想嫁给穆景川,但这并不妨碍她想让叶流西死。 至于叶流西是否能治穆景川的病,这不重要。 好男人要看谁活得热烈肆意,而不是命有多长。 …… 叶府,梧桐苑。 秦氏哭的梨花带雨,悲悲切切。 她不会坐以待毙,好日子是自己争取来的,不是等来的! 她决定,主动向叶凌风坦白。 在这之前,先主动向叶锦诏坦白了,让他帮着自己求情。 儿子是她的最大的依仗和底牌,有他帮忙护住自己,叶凌风看在儿子的面儿上,至少不能杀了她。 叶锦诏惊骇的面无人色,瘫坐在椅子上,欲哭无泪。 不可置信地质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秦氏抓住他的手,哀求道:“诏儿,当时母亲也是没办法啊,母亲想过的更好,错了吗? 而且,这门亲事本来就是我的,是秦如云替我嫁给你父亲的,我不过是拿回了自己的东西而已啊。” 叶锦诏觉得哪里不对,“可是,你杀了她!你骗了父亲这么多年!” 秦氏哭道:“这事儿是我错了,你父亲现在发现了,你是他的儿子,你得替母亲求情啊,不然母亲就死定了!” 叶锦诏捂住脸,哭了起来。 他以为母亲美丽温柔,知书达理,是天底下最好的母亲。 可是,她竟然是个杀人犯,是个冒名顶替的小偷! 怎么会是这样! 叶锦书也替秦氏求情:“弟弟,如果你不帮母亲,就没人帮她了! 难道,你看着她被父亲杀死或者赶出家门? 这些年,母亲相夫教子,兢兢业业地操持着这么一大家子人。 除了身份不是真的,其他可都是真真儿啊!” 秦氏摇晃着他的手,哭泣着哀求道:“诏儿,你帮帮母亲好不好?求你了!” 第160章 叶锦诏能怎么办呢? 秦氏再怎么样也是他的生身母亲。 他不能眼看着她受罪,更不能有个杀人犯母亲! 叶锦诏抬起泪眼,无奈地道:“我当然会帮你,谁让你是我母亲呢!” 秦氏哀泣道:“谢谢诏儿,你真是母亲的好儿子。” 叶锦诏心里堵得慌,站起来,道:“母亲,我想静静。” 秦氏惊讶,“静静是哪家姑娘?你放心,只要家世、模样过得去,母亲改日就给你去提亲。” 语气里都是殷切和讨好,但心里却不是这般想的。 儿子才十三,竟然背着她看上小姑娘了! 那个静静一定不是好东西,狐狸精,这么小就知道勾引汉子,绝对不能让她进门! 叶锦诏无语地道:“我是想静一静!母亲想到哪里去了?” 秦氏微微一愣,忙强笑道:“诶呀,你看看,我这脑子,想岔了。” 叶锦诏安抚道:“母亲也莫要太焦虑了,相信父亲看着您这么多年为他生儿育女、操持家务的份儿上,一定不会重罚你的。” 秦氏抽泣道:“但愿吧。” 等他一走出房门,秦氏脸上的悲伤和悔恨立刻就消失了。 叶锦书安慰她道:“母亲,不必忧心,我可是御赐的太子侧妃,父亲不敢对你我怎么样的。” 秦氏眸子眯了眯,神色凝重地道:“但他还有一个宸王妃女儿呢,人家是正妃,辈分还比你大。 若是叶流西得理不饶人,执意要为母报仇,你说你父亲会如何选择。” 叶锦书的脸阴沉下来,“身份压制,加上他的愧疚和亏欠,多半会妥协。” 秦氏恶毒阴狠地道:“所以,叶流西必须死!” 叶锦书点头,表示同意。 他们已经与叶流西结下死仇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现在,想停也不能停了。 秦氏道:“你给太子写信的时候……” 说着,凑到她耳边耳语了几句。 叶锦书越听面色越凝重,郑重点头。 秦氏唇角勾起一抹邪恶阴毒的冷笑,命令道:“寒梅,帮我换身素净的衣裳,我要跪在梧桐苑门口脱簪待罪。” 叶锦书知道秦氏这是要以退为进、使苦肉计了。 看看正当头的太阳,劝道:“母亲,现在太晒了,等会儿再说吧,父亲在崔家给叶流西撑腰,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秦氏瞪了她一眼,“你当你父亲是好糊弄的?他这大将军之位可是一刀一枪打下来的!” 叶锦书嘲讽道:“不好糊弄?能媳妇换人了都没察觉?” 秦氏唇角扬起一抹自得的微笑,“那是我足够好。” 反正,肯定比秦如云那傻货不知好多少倍! 每次敦伦的时候,恨不得把她折腾散架! 叶锦书没陪着她跪,吩咐道:“春雨,让你弟弟去大门口看着,若是叶凌风回来,赶紧通知我。” 春雨是家生子,她被一起禁足了,家里在梧桐苑以外的地方当差的其他人还是自由的。 叶锦书吩咐完,就睡午觉去了秦氏自己跪在梧桐苑门口,夏日正午的太阳正照在她的身上,汗珠涔涔而下,衣服被汗水打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她头发湿哒哒的,脸色惨白,嘴唇干涩,摇摇欲坠…… 她模样本来就美,这个样子很有一种娇弱憔悴的病美人之态。 丫鬟们求着她喝水,“夫人,夫人您就喝点儿水吧。” “是啊,您这样是撑不住的!” “夫人,身体要紧啊!” 她虚弱地摇摇头,“不,夫君不原谅我,我就无颜活着!” 现在府里到处是叶凌风的人,她喝了、吃了,岂不是白受罪了? 必须忍着! 一直忍到日头都要落下去了,下人才来报:“大将军和大公子回府了。” 秦氏松了一口气,差点儿晕过去。 可你娘的回来了! 她忍不住了,就要放弃了! 叶锦书得到消息,也出来跪在秦氏的身后。 这时候,树荫都转过来了,晒不到她们了。 叶锦诏也来了,看到秦氏这样子,心疼地道:“母亲这是何苦呢,父亲每天回来的都很晚,您何必那么早来跪着。 父亲若是心疼咱们,什么时候来跪都是一样的,若是不疼咱们,跪三天三夜也不管用!” “闭嘴!”秦氏低呵,“小心隔墙有耳!” 叶凌风今天回来这么早,就是处理秦氏和叶锦书的。 听到下人汇报了情况,顿住去梧桐苑的脚步,道:“那让他们多跪一会儿吧,咱们先用晚饭。” 崔家中午倒是管饭了,但因为紧张叶流西,他没吃下去。 叶昌东唇角勾了勾,“好,我先让人收拾些妹妹日常用的东西送过去。” 他也等着看父亲的态度呢。 父亲若是不动手,那他就自己动手了。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叶凌风看着长子高大挺拔、英姿勃发的背影,眸色深了深。 那个需要他抱上马、摔倒了会撒娇哭鼻子的臭小子,已经长大了。 比他想象中更加沉稳、有定力,也更有城府、智谋。 杀母之仇这么大的事,他不急不躁,不怒不恼,要么不在乎,要么憋大招儿。 他能不在乎吗? 真正的母亲死的时候已经快七岁了,都记事了。 七岁要守男女大妨了,算是大孩子了,那一年第一次随军去长见识。 展现了排兵布阵方面的聪明才智,颇得叶凌风的赏识,从此就将他带在身边教导。 文武师傅、伺候的小厮、侍卫,都是叶凌风亲自挑选安排的。 倒不是防着妻妾,而是防着敌人和仇家。 幸亏没放在家里让秦氏教导,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跟叶流西不同,叶昌东是长子,将来要继承家业的,会首当其冲。 叶凌风记得那次回来,叶昌东还抱怨说:“母亲跟我不亲了。” 他还安慰儿子说:“这是因为你成大男子汉了,不能总和母亲腻歪了。” 他也觉得秦氏变了,但以为是思女成疾的原因。 叶凌风越想越生气,等到过了二更才去梧桐苑。 母子三人看到他来了,差点儿喜极而泣。 叶锦书也跪足两个时辰了,此时摇摇欲坠,楚楚可怜。 娇声道:“父亲~您可回来了,您快劝劝母亲,母亲跪了一天了。” 叶凌风睥睨着他们,问道:“你们这是作甚?” 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 秦氏摇摇欲坠的磕头:“夫君恕罪啊!妾身犯下了弥天大错,向您坦白,任凭您责罚!” 叶凌风微微挑眉,“哦,什么大错?说来听听。” 秦氏颤抖着声音道:“我,我是秦如烟,十二年前,害了秦如云,代替了她!” 说完,就脱力一般靠在了叶锦书的身上。 她大半天没吃没喝,又跪着晒完太阳晒月亮,苍白虚弱不用装。 叶凌风微微挑眉,意味不明地道:“就这?” 三人都十分意外。 这是什么意思?这还不够? 还是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媳妇是假的,觉得无所谓? 第161章 叶凌风懒得看秦氏演戏。 对叶锦书淡声道:“你知道你的身份了吧?” 叶锦书脸色瞬间苍白,惶恐不安地道:“知道了。但我也是才知道几天,我也是无辜的。” 叶凌风道:“既然知道了,那就回你自己家去吧。” 秦氏一听,急了,“夫君!她是叶家的义女,上了族谱的!” 叶凌风冷傲霸气地道:“叶家的族谱我说了算,能上就能消。 还有,别叫我夫君,你这个鸠占鹊巢的杀人犯。” 他始终没有怒吼咆哮,神情很平静,语气也很平缓。 恰恰如此才可怕。 说明,他已经放弃了秦氏。 秦氏真哭了,哀求道:“夫……将军,你不能毁了书儿啊,她是太子侧妃,皇上赐婚呢!” 叶凌风冷声道:“我已经上折子说明了情况,皇上要是让我当这个绿毛乌龟,给别人养女儿,天下男人都不服!” 秦氏瘫软下来,一脸绝望。 喃喃地道:“可她是太子侧妃啊。” 叶凌风嗤笑一声,道:“若她不是未来的侧妃,我早就一剑刺死她了!” 叶锦书反而冷静下来,冰冷无情地道:“好,明天我就搬走!” 反正这些年,母亲给她的私房和产业数量庞大,勉强也能凑个十里红妆! 叶凌风倒是佩服她了,道:“只能带走你的衣裳,太子、皇后给你的赏赐,懂? 秦氏以私房、嫁妆的名义给你的东西、产业,全部留下。” 叶锦书的脸色就瞬间很不好看了。 凭什么? 那是她应该得的东西! 她叫了叶凌风十几年的父亲,承、欢膝下、彩衣娱亲,这都是假的吗? 她付出了时间和感情,得些财产不是应该的吗? 她看向弟弟叶锦诏,希望他替她说情。 叶锦诏抿着唇,垂下了眸子。 那些财产都是叶家的,有他一份,凭什么让一个外人分走? 秦氏忍不住了,哭道:“将军,书儿也叫了你十几年的父亲,给点嫁妆应该的呀。 再说了,那些东西都是我这十几年劳心劳力、苦心经营来的。” 叶凌风被她这理所应当的样子气笑了。 “杀了我的妻子,赶走了我的女儿,顶着她们的名头享受了十几年的富贵生活。 现在,跟我抱屈,说你辛苦,说是应该的?” 秦氏哭的肝肠寸断,“将军,难道我们十几年的恩爱是假的吗? 那些耳鬓厮磨,那些水乳交融,那些合二为一,那些恩爱缠绵鱼水之欢,你都忘了吗?” 叶凌风一噎。 这个女人的身体确实很有魅力,很吸引人,她也很有伺候男人的手段。 但一想,那些伺候男人的手段都是从孙耀祖身上练出来的,就感到一阵恶心。 叶凌风冷声道:“这些话,你应该等到一会儿我杀你的时候再说。” 秦氏一听,惊惧地脸色大变。 哭着磕头,“将军,请看在妾身伺候您多年,对您用情至深的份儿上,饶了妾身吧!” 叶锦书也磕头,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父亲,母亲这十几年,为您生儿育女,管理内宅,打理庶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那些东西,那些嫁妆,我都不要了。 求您请看到弟弟的份儿上,饶了母亲一命吧。 将来,我做了太子妃,不会忘记父亲的大恩大德的。” 叶锦诏也哭求道:“父亲,我知道母亲罪孽深重,但儿子不能没有母亲啊! 父亲,求您,就留母亲一条命,好不好?” 说着,‘哐哐哐’地磕头,很快额头就见了血。 秦氏心疼地撕心裂肺,“不要磕了,让我死,杀了我吧,呜呜呜……” 叶凌风弯腰,挑起叶锦诏的下巴,审视着他的相貌。 越看越不像自己,越看越像孙耀祖。 秦氏顿时都忘了哭了,眸光闪烁不定,赶紧伏地哭泣,把脸藏起来。 叶锦书看到她这心虚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忍不住骂了一句‘蠢货啊’! 叶锦诏却一点儿都不惧怕,坦坦荡荡地任其打量。 因为他问过秦氏了,自己是叶凌风的血脉。 叶凌风看向秦氏,“他是我儿子吗?” 秦氏抬头,已经是一脸的坚定,“将军,妾身对您的心天地可鉴,怎么会背叛您? 诏儿是您的亲骨肉,是我们恩爱的见证!” 见叶凌风还面带怀疑,忙伸出三根手指,对天发誓。 “我对天发誓,若是诏儿不是您的孩子,我宁愿遭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 这誓可以说够毒了。 叶锦书都忍不住看了一下天空。 没有雷劈下来。 看样子,叶锦诏真是叶凌风的儿子。 叶凌风放开叶锦诏,站直了身体,睥睨着三人。 他没有说话,但统领千军万马的气势压迫而来,让三人不由脊背发凉,冷汗涔涔。 秦氏战战兢兢地道:“将军,我要是死了,书儿得守孝三年,会耽误她与太子的婚期的。” 也是提醒叶凌风,叶锦书可是太子侧妃,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你杀了未来皇后的生母,等着被清算、报复吧! 叶凌风似乎被说服了,平静冷淡地道:“那就暂时留着你的命。” 三人都是齐齐松了一口气。 命在就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叶凌风对叶锦书道:“你回去收拾收拾吧,明日一早离府,别跟我耍花样。 你以为这几天我闲着了吗? 我把秦如云的嫁妆,叶家的产业,你们三人以及心腹下人的私产都清查了一遍。” 三人的脸色都刹那间毫无血色。 这下彻底完了,想做手脚都不行了,变成穷光蛋了。 秦氏也不敢为叶锦书说情了。 反正她还活着,凭她的本事,有的是机会将叶凌风笼回来,到时候要什么没有? 叶锦书也只能憋屈地应下:“是。” 叶凌风对叶锦诏道:“你回去吧,明天去书院,别耽误念书。” 叶锦诏知道风波暂时过去了,也乖巧道:“是。” 等他们走了,秦氏膝行到叶凌风的脚边,抱住他的大腿。 将脸贴着他的腹部以下磨蹭着,“多谢将军不杀之恩,妾身会报答您的,您想怎么样都行。” 叶凌风剑微微一挑,“我想怎么样都行?” 秦氏一喜,眼睛亮了。 男人,呵! 她娇声婉转地道:“对,将军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第162章 秦氏抬头仰视着叶凌风那成熟英俊的脸。 秋波盈盈,含情带怯。 想着,叶凌风肯定会如以前那般抱起自己,扔到床上,扒光她的衣裳,让她这样,那样。 谁知,叶凌风伸手拽住他的脖领子,将她扯到地下暗室的入口处,打开了机关。 秦氏心中一凛。 果然秦箫那个老畜生找了叶凌风告状了! 早知道,就应该饿死他! 幸亏,她把孙耀祖和藏的那些好东西给转移了出去,不然这次得被叶凌风抓个正着。 “夫君,将军,不要啊,我也不是故意关他的!” “夫君,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跟你说的,但我真的是被逼无奈啊!” “夫君,你要做什么啊?” “夫君,你弄痛人家啦!” “将军,你快放开人家!” 叶凌风也不说话,如扯猪崽子一般,将她连拉带拽地拖到了关押秦箫的牢房里。 秦氏看到,原来断了的玄铁链子上,又接上了两条铁链子。 不是玄铁的,是普通的铁,比原来的细,但栓她足够了。 这是什么时候装上的? 装铁链子做什么? 秦氏吓得腿都软了,抱着门框死活不进去。 “夫君,我不进去,你要做什么?” 叶凌风也不解释,用事实告诉她,他要做什么。 将她扔到石床上,不用分说地用铁链子锁住了她的脚腕。 “你的双手就不锁了,省得擦眼泪费劲儿。” 秦氏绝望大哭,“夫君,不要啊,将军,我知错了!你放开我,放了我吧!” 可是,叶凌风转身就走。 “夫君!将军!” 秦氏尖声叫唤着,追了过去。 可是,跑了几步,铁链子就拽住了她。 她哀嚎着扑倒在地,只碰到了叶凌风的一片衣角。 石门‘轰隆’一声关上,只留下一盏如豆油灯照明。 她崩溃大哭,懊恼地捶地。 石床、稻草、铁链、油灯,甚至虱子跳蚤,都没有一点点改变。 改变的,是关在这里的人成了她! 她是知道被关小黑屋有多可怕的,秦箫当初撑了一个月就疯了,疯了好几年,后来不知怎么自己好了。 她自认为无法跟秦箫比,她撑不过三天的! 天呐,谁来救救她啊! 对,书儿明天离府,一定会来辞行的,找不到她,一定会找叶凌风要人的! 晚上,聋哑婆子来给她送了一顿饭。 白米饭上盖着青菜,比她给秦箫吃得还好点儿。 她砸了饭菜,哭骂叶凌风没良心。 聋哑婆子无动于衷,收拾了碎瓷片走了。 她仿佛等了很久很久,叶锦书也没来,一直没来。 她绝望了,开始胡思乱想,开始害怕绝望…… …… 叶流西是从叶昌东那里知道这个消息的。 她唇角泛起一抹冷冷的淡笑。 “还不错,比直接杀了她们解气。对吧?” 叶昌东也比较满意。 让她们看着自己握在手里的东西,一样样地失去,这才是最痛苦的。 “其实,我以为他会对秦氏小惩大诫,毕竟他们很恩爱,还有叶锦诏这个儿子。” 叶流西想起叶锦诏的模样,嘲讽地一笑。 叶昌东微微挑眉,“怎么,你怀疑他不是父亲的血脉?” 那样的话,热闹可就大了。 叶流西道:“咱们都是双眼皮大眼睛,而叶锦诏却是单眼皮小眼睛,而孙耀祖是单眼皮小眼睛。” 叶昌东微微吃惊,“这么一想,还真是呢。” 他会想法子暗示一下父亲,让他自己去查、去审。 “我找神仙姐姐!” 崔睿欢快稚嫩的声音在外头响起。 紧接着,就是他跑在木栈道上的‘咚咚’声。 叶昌东从琉璃窗里看了一眼,笑道:“这小胖子倒是和你混熟了,从恩人到神仙姐姐了。” 叶流西脸色一肃,做出一副高洁样儿,“怎么?我不像仙女?” 叶昌东宠溺地笑道:“像,像像像!我妹妹就是仙女!” 小胖子来了,他们兄妹不好说私密话了,就去跟崔瑾瑜告辞。 崔瑾瑜眼睛上蒙着白布,正在用手摸着一本盲文诗集‘看’。 听到他们进来,抬头‘看’过来,笑道:“睿儿那小子又来烦你了?” 叶流西微笑道:“不烦,我挺喜欢那小子的,这两天幸亏有他陪着,不然我会感到很无聊的。” 崔瑾瑜听出了她语气里的笑意,也跟着笑起来。 笑容缱绻,很是温暖。 如玉公子,如花美女。 真真是天生一对儿,神仙眷侣! 叶昌东的心都酸了。 他可怜的妹妹,自小受了这么多苦,为什么还要嫁给宸王那个杀人狂魔? 看看崔瑾瑜,俊美如仙,温润如玉,脾气很好,很好欺负的样子。 多好的一个妹夫人选啊! 可惜…… 叶昌东怀揣着对皇帝的愤愤不平和对叶流西的心疼,告辞走了。 崔睿立刻就蹭上叶流西的胳膊,“神仙姐姐,今天咱玩儿什么啊?” 这两天,叶流西可教给他不少好玩儿的游戏,他喜欢急了。 现在,他是那些同伴的头头儿了,可威风了! 叶流西一时半会儿想不起适合小孩子玩儿的游戏,就拿出了一根红绳。 “咱们今天玩儿这个!” 崔睿瞪大了眼睛,“红绳有什么好玩儿的?玩儿夫妻结发吗? 可是,我太小了,不能娶你,让兄长娶你好了,他是大人了。” “咳咳咳……” 崔瑾瑜差点儿被自己口水呛到,猛烈地咳嗽起来,脸也红了。 崔睿赶紧贴心地用小肉拳头给他捶背,一脸无辜。 “兄长你怎么了?我看堂兄、表兄们娶媳妇的时候,就是用红绳结发的呀。” 崔瑾瑜顺过气来,道:“无事,以后这话不要乱说。” 他倒是很想跟叶流西夫妻结发,可惜…… 叶流西倒是没拿这话当回事儿,笑道:“我教你翻花绳儿!” 说着,两只手将那红绳架成个奇怪的网状,“来,你用两只小拇指勾住最下面的两根,然后拇指和食指从这里穿过去,撑开。”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下巴指点。 崔睿撑起小胖手儿学,一下子就惊喜了。 “呀!绳子不但没散,还出新形状了。” 叶流西又将绳子翻到自己手上,指点着崔睿翻回去。 两个人玩儿的欢乐,崔瑾瑜在一边儿‘看’着,唇边带着温柔的笑意。 这其乐融融的场面,真像一家三口儿! 站在琉璃窗外的穆景川,浑身的气息越来越冷。 第163章 本能让叶流西敏感地察觉到了危险。 抬头看去,就看到穆景川那张冰山脸。 虽然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叶流西就是感觉到更冷了几分。 怎么有种上课偷玩儿手机,被教导主任从窗户偷看抓包的感觉? 穆景川微微敛眸,走了进来。 崔睿一下子就站直了身子,因为太胖,小肚子突了出来。 规规矩矩地行礼:“拜见宸王殿下。” 崔瑾瑜也站起来行礼“拜见宸王殿下。” 穆景川淡淡地嗯了一声,对叶流西道:“本王的伤口有些痛,你是不是没处理好?” 叶流西下意识地就想到他被下毒了。 紧张地道:“快躺下,我看看。” 穆景川对她的反应算是满意,紧绷的唇角缓和了些。 淡声道:“去你房间。” 叶流西以为他有偶像包袱,不想让旁人看到他衣衫不整的样子,就同意了。 穆景川扫了崔瑾瑜一眼,单手负于身后,率先往叶流西住的房间走去。 崔瑾瑜什么都看不见! 所以,他也无法揣摩宸王殿下这一眼的意思。 他的头没有动,耳朵‘看’着叶流西房间的方向,微微出神。 穆景川知道叶流西不会自觉地给他宽衣解带,自己解开蹀躞带扔到一边,躺到叶流西的床上。 这个房间以前是给提供眼角膜的几人预备的,他们走了以后,所有东西都换了新的。 所以,床褥上都是叶流西的味道。 叶流西伸手给他解袍子的系带,“哪里痛,怎么个痛法?” 穆景川道:“胸前和头上的伤口都痛,微微灼痛,还有些痒。” 叶流西眉头紧蹙,还真有可能是中毒了! 解开衣裳一看胸口的伤口,原来,是该拆线了。 穆景川麻木着脸道:“头上的伤口也痛。” 叶流西无语。 打开药箱,“不是将外伤缝合术的册子给你一份吗?为什么不让府里的大夫给你拆线?” 穆景川淡淡地道:“他们太傻,把握不好分寸。 你写的,拆线时间根据伤口愈合情况而定,一般需要七至十四天。 也没说伤口愈合成什么情况拆线,根据什么判断。” 叶流西:“……” 好吧,这是她的疏忽。 她想着,反正都是写给有经验的大夫看的,不用写的太细致,反正大家都懂。 她默默地拿出剪刀,将他伤口的线剪开。 穆景川接着道:“还有,你说用适量酒精消毒,适量是多少。 你说清洗伤口的水中,可加少许盐,少许是多少? 另外,还有酌量是多少,一勺是多大的勺?” 叶流西:“……” 她在现代看食谱和厨艺视频的时候,也很想问这些问题! 穆景川看她一副憋屈无语又无奈崩溃的表情,眸中划过一抹笑意。 叶流西用镊子将线头拽出,用酒精棉球消毒。 叹了口气道:“我可能不适合写书。” 穆景川没什么诚意地安慰道:“医术的问题事关人命,容不得半点含糊其词。 不过,第一次难免会有疏漏,我让大夫将不懂的地方都记下来,回头你再修改一遍。” 叶流西耸搭着肩膀道:“好吧,我说我怎么能半天写一本书呢,原来是太笼统。” 穆景川差点儿憋不住笑。 一本正经脸安慰道:“有本王在,本王会让人给你把关的。” 他此时显得很是温柔无害叶流西有些恍惚。 外人都传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暴虐王爷,是个奸佞恶人,构陷杀害忠臣良将,结党营私,党同伐异…… 把朝廷敌党干得七零八落,通常被他干掉的朝廷官员,一倒就是一大批人。 所以,朝臣提起他无比胆战心惊,咬牙切齿,敢怒不敢言。 民间的普通老百姓看不到他的样子,把他传得凶神恶煞,连鬼见了都得绕道走。 叶流西看着他这张极为俊美隽雅的脸,觉得他一点都不凶神恶煞。 穆景川掀起眼看了她一眼,“怎么?被本王的盛世美颜给迷住了?” 明明是冰冷无情的一句话,却仿佛含情一般。 叶流西迅速回神,诚实地‘嗯’了一声。 低头,给他拆头上的线。 长的好看的人总多许多便利,更容易获得大家的善意。 可这个好看的男人不是善茬儿,是会杀人的,也会让人生不如死。 只缝了一针,叶流西几下就处理完了,“行了,注意这几天别碰水。” 穆景川:“几天?” 叶流西:“……” 她就不信,一个掌管紫衣卫,天天刑讯犯人的人,会不知道伤口什么情况下不能碰水。 喘了一口大气,道:“三天。” 将他的头发扒拉扒拉,盖住处理过的伤口。 穆景川坐起来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裳,“本王发髻乱了,你重梳一下。” 叶流西蹙眉看了看,“哪里乱了?你要苍蝇在上面劈叉不成?” 确实不那么光滑了,被她扒拉的有些支棱八翘的。 这叫自然风丸子头,懂不懂? 穆景川坚持:“本王要注意形象。” 叶流西狡黠一笑,揶揄道:“好吧,让媳妇给你梳小辫儿哈。” 穆景川:“……” 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但这是事实。 叶流西摘下他的发冠,那漆黑如缎的长发顷刻披散下来。 立刻,他那冷峻的脸显得柔和起来,有了些妖娆冷艳的魅力。 啧啧,真是俊美到让人想犯罪! 叶流西拿起梳子,站在他身后给他梳顺头发。 是以,看不到他的唇角微微上扬了一下。 叶流西心中感叹他的发质好,没有高级洗发水、护发素,就保养的像离子烫过似的。 突然她想起了另一个长发男人。 问道:“那天来的鬼医圣手是真的吗?还是你找人假扮来给我撑场子的?” 穆景川淡声道:“当然是真的,可没人敢假扮他。” 叶流西有些心虚,“可是我假扮了他徒弟,他是不是离开了?” 穆景川没有正面回答,“所有人都等着看结果呢,若是崔瑾瑜的眼睛好不了,你就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叶流西无所谓地道:“我不过街不就行了,反正有你的名声在前挡着呢,我这个宸王妃也不用靠行医养活自己。” 穆景川轻嗤一声,“想得美,本王可不收留废物,本王会让你成为老六。” 叶流西磨牙。 突然想起一事,“我说我不是鬼医圣手的徒弟,你怎么一点儿都没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