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皇帝赶紧给我打江山》 第82章 连她的第一号拥趸大阿哥都劝她是不是再考虑一下？？ 如意冷笑：“考虑？你小子以为我这般节气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大清天下，为了我那些可怜的孙女、重孙女们？” “你们只道南不封王，北不断亲，为了巩固朝廷对蒙古的统治一个接一个的公主郡主往草原送，可曾真正关心过她们的死活？” 这话说的，名义上是在问大阿哥，实际上就是在往康熙的脸上呼巴掌啊！ 直打得康熙老脸通红，尴尬轻咳，表示自己还是疼女儿的。 就算是抚蒙，也都仔细考察过。 每个女婿都称得上精挑细选，再配上丰厚的嫁妆，为的就是让公主们能在完成本身使命同时，也有个相对幸福的婚姻。 呵呵。 如意白了他一眼：“说的倒是比唱的都好听，那你倒是说说看，端静被额驸活活踢死是怎么回事？怎么你都明知道凶手是哪个，大臣都要求把他弄死了，你还只是下令将人幽禁至死。且死了后，还安排端静与他合葬？” “喜欢策凌人才，把如花似玉的纯悫下嫁他一个二婚鳏夫，不也是你干的？结果好好的孩子，大婚不过四五年光景就撒手人寰，未必不是憋屈的。” “还有小十三那两个妹妹，你又是如何挑的人家？十三风光无限的时候，两个妹妹还好。他这一失势，姐妹两个半年内就先后去了。” 她这话太快太急也太震撼，康熙连个插话的余地都没有。 等听完，他更是整个人都麻了：“端静被额驸踢死？纯悫跟温恪、敦恪也……” 他还在这难以接受呢，十三就已经扑通跪下：“额娘临死前拉着孙儿的手，让孙儿一定一定要多多照看两个妹妹。不想孙儿无能，竟连累了妹妹们。” “还请皇玛嬷告知两位妹妹死因与时间，孙儿也好设法补救。” 要说别的，如意还真不一定知道，但温恪公主是清朝皇室有记录唯一一个死于双胞胎难产的公主。 而敦恪说是伤心姐姐离世，半年后也跟着去了。 这答案一出，十三当即长长舒了口气。 接着就又给康熙磕了头，求往翁牛特部看望妹妹。 守着她平安生产。 是的，现在温恪都已经身怀六甲了，生命已经到了倒计时状态，由不得十三不急啊！ 被如意盯着，十三求着，康熙有些尴尬地咳了声：“你们这么看着朕做什么？以往朕是不知道，现在知道了，难道还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公主不测？” 这个时候如意就很想让他翻译一下朕躬所系甚重，上则恐贻高年皇太后之忧，下则天下臣民咸赖予一人。区区稚子，有何关系？朕乃割爱，即此就道是什么意思了。 但是不能啊！ 她现在的角色是人家慈母，气怒之下口不择言几句就很了不得了，不带频频扎人家心窝的。 所以，还是倒打一耙吧！ 如意长长一叹：“玄烨怎能这般臆测额娘用心？你可是额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额娘对你只有疼宠呵护，怎会……” “不过是心疼孙女重孙女，更心疼你堂堂帝王被一群刁奴愚弄，赔了爱女又搭上丰厚嫁妆罢了。” 这话一出，不但康熙愣了，早在康熙质问同时就已经排排跪的诸皇子也很迷惑。 然后，爷几个就又被上了一课。 才知道不但内务府那些个硕鼠可恨，包衣世家相互勾结。就连祖宗定下来的，本为了保障公主们利益、为公主们服务的教养嬷嬷制度竟也成了悬在公主头上的钢刀。 第83章 克扣公主的用度，偷卖公主财物的都是小儿科。 掌管着公主府大小事务的她们，还能管着公主跟额驸见面，向额驸与公主索贿。 若额驸与公主乖觉，那自然没有什么好说的。 若不…… 如意冷笑：“若公主额驸不识趣，就会被教养嬷嬷看着不许见面。公主斥责？她们就反驳自己是为了公主好，静心节欲可长寿，安静守贞才是女子之道。” “见天想额驸，想床笫之事，不是荡妇是什么？” 三言两语就让康熙脸上漆黑，直接化身桌面清理大师：“混账，贱婢焉敢？” 如意摊手：“当时看到的时候，也把我惊得目瞪口呆，断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跟耳朵。但事实就是事实，现在还能好些。越到王朝末年，那些个刁奴越明目张胆。” “而公主自小被她们拿捏着，也鲜少有敢反抗的。也就是道光家的寿安公主跟皇长女泼辣些，因为婚后半年一年的见不到额驸，给教养嬷嬷屡屡塞银子亦无果后，愤而告到了御前。其余的……” 如意轻叹摇头，只说越往后，公主的生育率越低，年纪轻轻便郁闷而死的越多。 所以她这个学堂啊，才想着从皇家开始，从妃子跟公主开始。 除了想着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引领下潮流，让以点带面计划更顺利些之外，她也是真心疼这些本该金尊玉贵结果却命运坎坷，连苦都无处诉的皇女、皇孙女与近枝宗室女们。 康熙老眼瞪圆：“查，给朕狠狠地查！但有敢这般虐待公主，奴大欺主的，一经发现便严惩不贷。” “皇家公主，不管受宠与否，都是金枝玉叶，再没有被奴婢欺负的道理。再者，为一己私利阻碍公主与额驸见面，岂非蓄意破坏满蒙联姻？简直罪大恶极，便千刀万剐亦不为过。” 对对对。 诸皇子齐刷刷点头，就是这么个理儿啊！ 当然查处的同时，这个会让公主受到极大制约的教养嬷嬷制度也会被研究整改。 既然这样的话，如意就少不了要嘴一句同样恶心的试婚格格了。 怕额驸有毛病，派个宫女去试婚。 如果不尽人意，真能悔婚吗？ 少之又少吧。 既然如此，又何必牺牲一个青春少女的幸福，亲手给自家闺女心头扎刺儿？ “太医院养的那些太医又不都是吃闲饭的，这点问题都解决不了吗？” 康熙一噎，到底还是点头：“好好好，都听您的，但是那个书院……” 似乎跟这些也没有什么太大关系？ 嗐！ 如意拍了下桌面：“这就是玄烨你想得窄了不是？教养嬷嬷固然可恶，但公主为何逆来顺受呢！明明像道光家的寿安女皇长女一样豁出脸面告到御前，就能解决的事情，她们为何豁不出？” “还不是公主们受规矩毒害太深，被教的过于循规蹈矩了么！同样的事情若放在王朝初年，放在那些个上马能打猎下马能管家的满洲姑奶奶面前，不抽死那些个刁奴都得算公主好性儿。” 这话说的，康熙简直无法反驳。 而且…… 如意笑，张口就把话题转移到了政治层面：“你坚持满蒙联姻的祖制，可不就是为了加强对蒙古的管理吗？可你这些公主细算算，只有恪靖算是真正实现了你的目的，且超额完成目标吧？” 提起那个强大的他都有些忌惮的女儿，康熙就眉头微皱。 第84章 如意哪还不明白呢？ 当即给他讲了这位海蚌公主的丰功伟绩与后世评价，并问他是想要一些越来越怂，到最后只能算嫁妆添头的窝囊废公主。 还是从现在就开始建学院好生培养，教出许许多多的恪靖来帮着大清拱卫边疆、强化大清与各民族之间的联系？ 只要康熙表现出一丝丝对后者的向往来，今儿这书院就算是成了。 毫无意外的，康熙斩钉截铁表示更喜欢后者。 如意微笑：“这就对了嘛！我替那些嫔妃跟孙女、重孙女的多多谢谢你。你呢，也别白担这一声谢，给咱们物色些好先生啊！” “事先声明，只会讲女戒女德，甚至上列女传的，给我滚远点。不然我这小暴脾气一上来，当场表演个宸贵妃暴打朝臣，可就好说不好听了。” 康熙：…… 眼看着他们娘俩初步把这事儿给敲定了，大阿哥才终于找到机会插话，求问他那四个嫡女到底惨成什么样了才会被皇玛嬷拿出来当反面典型。 唔。 虽然他被关了小半年，整日醉生梦死加造人，实在有够浑浑噩噩。 可这不是天无绝人之路，竟让他皇玛嬷借尸还魂重返人间了吗？ 终于重获自由，且未来可期。 大阿哥立即就精神抖擞起来，连带着对孩子们的父爱也都回归了。 如意对这个了解的也不是很多，只记得大阿哥跟太子抢着要给皇家开枝散叶，给康熙添皇长孙。 可能是因为一个庶字让自己吃了太多的亏吧，反正他是拼了命的要嫡子。 结果连开四朵金花，到最后把大福晋熬得油尽灯枯了才终于得了个病病歪歪的嫡子。 五个孩子，最高年龄都不到四十。 听到这个消息的大阿哥眼前一黑：“这，这怎么会这样？” 好半晌，他才略有些颓废地道：“都是孙儿无能，连累了孩子们也受牵连。今后孙儿一定洗心革面，跟着皇玛嬷您一起好好为咱大清做贡献。” “努力让自己重新立起来，免得……免得牵累了孩子们。” 说到最后，他都带着哭腔了。 如意给他递了块帕子：“好了好了，虽说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但你这也哭得太丑了些。不如擦擦眼泪，想想怎么关照下已经成婚了的，再把还没成婚的送到我这学堂里来。” “与其在这伤心难过，不如跟十三学学，努力避免悲剧发生。” 嗯嗯嗯。 大阿哥小鸡啄米式点头，表示这就回府去给如意领孩子去。 能不能学到跟恪靖那么厉害不重要，重要的是，福晋拼了命给他生下的几个孩子都得健健康康，活他个七老八十。 他这一带头二阿哥忙说自家也有个嫡女。 三阿哥、四阿哥等家里有闺女的都跟着报名。 学不学到点什么还是其次，最主要是让孩子跟乌库妈妈多接触接触。但凡得了几分宠爱，还愁以后没个好归宿么？ 将他们这心思看在眼里的如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封建老古董就是封建老古董，跟他们说多少回女子未必不如男，妇女能顶半边天，他们也都马耳东风，一笑置之罢了。 没关系，事实胜过雄辩。 这个身子才十三，年轻着呢，有的是机会亮瞎他们狗眼。 哼！ 如意这一番输出可谓战果辉煌，也很给忙得不行的四阿哥增加了不少工作量。 没办法，十三阿哥太惦记两个妹妹，到手的差事跟立功机会都坚定拒绝了。转而奉圣旨奔赴蒙古各部，代帝王看望满蒙和谐做出巨大贡献的公主们去了。 卷王肝帝组合缺了卷王，康熙让他自己斟酌一个新搭档。 诸皇子踊跃报名。 但他几经斟酌，做出了一个惊掉所有人下巴的决定。 连本身只是凑趣举手的十阿哥都惊呆了：“四哥你确定，确定选弟弟吗？确定啊！那弟弟能冒昧问一下理由吗？” “总不会是你觉得这么大的差事，其实你自己也很能胜任。无奈汗阿玛并不这么觉得，且非得给你找个搭档，你才退而求其次选了弟弟这个搭头吧？” 这话问的，连下来没表情就是最大表情的四阿哥都忍不住嘴角微抽：“什么搭头？牵扯到内务府贪腐、包衣之家勾连，还有这新加的教养嬷嬷事。” “爷忙到都恨不得把日头拿杆子支上，会在这关键时候给自己选个拖后腿的？” “你就是瞧不上自己的能力，也别小看了爷的眼光呀！” 啊？ 十阿哥缓缓打出了个问号，四阿哥则用行动告诉他：偷懒是不能偷懒的，不但偷不了一点，跟着肝帝干，还得把自己进化成卷王。 第85章 十阿哥素有草包之名，行事冲动，脾气还很暴躁？ 那不是正好吗？ 难啃的骨头交给他，让他专攻虽为包衣，但祖上有些脸面、朝中也有些势力的。 就跟那开荒一样，十阿哥上去横冲直撞，把那些巨木荆棘都撞得七七八八。四阿哥随后跟上扫尾，连土地都给你深耕一遍。 主打一个大贪要收拾，小喽啰也别想置身事外。 贪了内务府的钱呀，都给爷一个铜板一个铜板的吐出来！ 还真别说，哥俩这么一配合，不但没有旁人想象中的翻车，效率还很不错。 某日下朝，祖孙三代一起开小会。 康熙还特别表扬了十阿哥呢。 长这么大也鲜少被夸的胤??挠头憨笑：“嘿嘿，这可不是儿子的功劳，都是四哥的主意妙。他说了，咱们哥俩这叫各展所长。都是为了揪出那些硕鼠，搞垮所谓的包衣世家。” “给您拔钉子，为大清除隐患的事儿，排名不分先后。” 所以功劳也不分大小呗？ 如意笑：“确实，你跟小四不过是分工不同而已，都是为你们汗阿玛分忧，功劳都大着呢。因为呀，新秩序建的好不好，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旧秩序有没有被破坏干净。” “你四哥虽然铁面无私，手段也青史有名的铁血强悍。但现在毕竟还只是个贝勒，且佟佳氏靠不上，乌雅氏没得靠。不像你，虽然还是光头阿哥，但这背后的势力……” 啧啧啧。 钮祜禄氏的外家，阿巴亥蒙古亲王的老丈人。 这孙子以往但凡表现的聪明一点，别说太子了，康熙晚上睡觉都得睁一只眼。 不过实话么，也不是这么个实说法儿。 除非必要的前提下，哪有当额娘的在孙子们面前说自家儿子错处的？ 没有！ 如意当然也不犯这个基本错误，她只逮着四阿哥跟十阿哥两人的战绩一顿夸。同时建议他们再努力努力，把户部的欠款催一催。 这话哥俩可不敢应承，毕竟那是他们汗阿玛开的好头。 是他老人家体谅老臣的德政。 说好了什么时候有什么时候还的，他们当儿子的哪能擅自催缴？ 而且当初说好了只让他们收拾内务府的乱摊子啊！ 查贪污、搞那些个所谓的包衣世家，还要收拾教养嬷嬷，他们已经很忙很累了。 勇敢十阿哥现场撒娇：“皇玛嬷，孙儿知道您是疼咱们哥俩，想让咱们哥俩多立些个功劳。可这想法虽好，但人的精力有限啊！” “想为国为民的兄弟多着呢，要不您换个人指派？八哥，八哥的能力就很出挑，我九哥也不差，十四弟更是诸兄弟里面都数得上的聪明，文武全才着呢。” 如意笑：“你小子，倒是举贤不避亲啊！” 嘿嘿。 十阿哥憨笑：“当着自家亲玛嬷的面儿，有什么好隐藏的呢？再说八哥、九哥跟十四弟也确实出类拔萃。” 九阿哥跟十四阿哥直接大白眼翻给他看：“这倒是谢谢你惦记了，有锅都不忘往咱哥们儿怀里甩。” “这说的什么话？爷是替你们争取机会啊！” 九阿哥跟十四异口同声：“用不着，咱哥们儿有自己的想头。” 关于报国，两人确实都有自己期待的方向。 九阿哥想要出海，重点了解海贸，也了解那些个敌国。日后挨个收拾的时候，也好能做到知己知彼。 十四阿哥自打听如意说他未来曾被称大将军王，全副銮驾代帝出征后，整个人就特别的热血沸腾。起早贪晚地勤练武功，猛翻兵法。 第86章 就等着回头整顿八旗征战天下的时候去冲锋陷阵，当个切切实实的大将军王呢。 哪儿有那个闲心去催债啊？ 而且…… 他跟九哥都推了，八哥再站出来不就显得更难能可贵，更有机会了？ 万一呢，是吧！ 连大哥都凑到皇玛嬷身边，得了她教导，眼看着翻身有望。 八哥便错，也没有老大错的那么让人大摇其头吧。 但作为当事人，八阿哥并没有那么大的信心。 可弟弟们都为他做到这个地步了，他当兄长的又怎么能怂？ 有枣没枣的，打一根子呗。 这样试试看的心态，八阿哥撩起袍角跪下：“儿子倒是有心干点实事，为自己立功，也为额娘福晋争气。只是不知汗阿玛还愿不愿意信任儿子，给儿子这个机会。” 康熙沉默，室内安静了。 一息，两息，三息…… 如意屁股都有些坐麻了，也没听康熙给出个什么结论来。 终于受不了这氛围的她轻咳：“玄烨啊，你这是做什么呢？成与不成的，给孩子个话呗！别让他老子们跪着，否则真落下毛病，回头心疼的不还是你吗？” 康熙叹了声：“您怎么看？” “我？” 如意指了指自己的鼻尖儿：“咱先说好了啊，我活着的时候就不怎么受宠，全靠你争气才捞了太后当当。还二年功夫没到，就早早撒手人寰了，政务上的事情我可不大懂。” “但咱们一家子都已经开诚布公，把话说明白了。那是不是就该既往不咎，劲儿往一处使？别的不说，小八这孩子的能力绝对是有的。” 都强到让康熙雍正两朝帝王都万分忌惮了。 康熙：…… 您这看似什么都没说，其实什么都说了呀。 今儿朕若是不答应，岂不是就有出尔反尔，根本没诚心原谅老八的嫌疑？ 他得不到宽恕跟重用，那老大呢？老二呢？老十三呢？ 稍不留神就是个父子再度离心，同室操戈的惨景。 想想就让康熙头皮发麻，赶紧表示听如意的意见，给胤禩个机会。 不过在这之前，必须得约法三章。 “首先，你必须老老实实收债，不许有任何私心。其次没看到你彻彻底底踏实做事，且做出一些功劳来之前，朕不会恢复你的爵位。三……” 康熙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咳，拉拉杂杂说了一大堆。 但中心思想就一个：当初朕是以仁爱之心将银子借出去的，如今便行催要，也得讲究方式方法。若让他当初的善心结了恶果，他可不答应！ 当然，若八阿哥过分爱惜羽毛，催债过于柔和以至于效果平平，他也是不认的！ 这句他没说，但相信老八能懂。 确实懂了的八阿哥：…… 爵不爵位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玩意儿像个信号，像个证明。 一个他家汗阿玛不再忌惮防备他，让他动辄得咎的信号。 公推太子之事彻底翻篇儿的证明。 现在汗阿玛不肯给，那这任务难度直接翻倍。 但有块硬骨头啃总比没得啃好不是？ 疾风识劲草。 越难才越能体现他的能力啊！ 迅速做好心理建设之后，八阿哥噗通一声跪地：“胤禩多谢皇玛嬷愿意帮孙儿说情，多谢汗阿玛还愿意给儿子这个机会。” 嗐！ 如意摆手：“这有什么好谢的？我虽然有点隔辈亲的意思，但在我心里，谁都越不过你们阿玛去。” 嗯？ 八阿哥抬头，眼里难得有些许迷茫：“皇玛嬷的意思是……” 第87章 如意笑：“我是不会为了搭救某个孙子，为缓和他与自家儿子之间的父子矛盾，而牺牲自己儿子利益、有损自己儿子江山的。” “说你行，是你真的很行。” “不止你，九龙没有一个凑数的，其余未曾下场那些也不是酒囊饭袋。在教育皇子这方面，你们汗阿玛可以傲视历代帝王。毕竟别人家还在哀叹子不类父，恨不得临死都不敢闭眼时，他的优秀儿子凑成两桌麻将还绰绰有余。”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他这一朝就把全大清优秀皇子名额生完了，以至于后头那些…… 那句歇后语怎么说来着？ 黄狼子下豆杵子——一代不如一代啊。 当然这么扎的后半段儿如意没有说，但康熙已经老泪纵横了：“呜呜呜，自打听您说九子夺嫡，朕晚年诏书飘零。这些个逆子们互相倾轧，斗来斗去的，朕……朕就没睡过哪怕一个安稳觉。” “总觉得是自己的教育出了错，才导致这样父子相疑，手足相残的人伦惨剧。从未想过有一日，会有人说朕教子有方。” 他一哭，诸皇子立即又排排跪。 如意这个当‘亲额娘’的能怎么办？ 只能长长一叹，抱住已经两鬓斑白的老儿子。 从秦皇汉武到唐宗宋祖地给他一一举例，再说九子夺嫡打生打死到那个程度，也没有哪个扯旗造反。 这难道不是孝么？ 他四儿子还说他虽为守成，实同开创，给他上庙号圣祖呢！ 结果不说这个还好，一说康熙还炸了：“圣祖？咱们大清都已经有了太祖、世祖，如何能再多个祖？还圣祖？朕怀疑他就是怕按常规来朕当了世宗，他就要领高宗的庙号了。” 如意：…… 别说，还真别说，网友们还真有这方面的臆测。 但她要是附和了，雍正帝还不得卒于康熙间？ 这可不行。 如意皱眉：“你啊你，惯会往坏处想自家儿子。人家小四分明就是至孝，下面上折子给你选庙号，他可是直接以金针刺破手指，用血圈出了圣祖二字。还为此撰文，表示非祖字不能表你功劳之意。” “你驾崩后，那孩子结结实实守了三年孝呢。” 这话一出，四阿哥狠狠感动了。 恨不得给如意磕一个，感谢皇玛嬷救他小命。虽然她因为记恨自己擅自调查她身份的事情，没少讲关于他的各种野史，让他受尽了兄弟们的嘲讽。 可有事的时候，皇玛嬷是真上啊！ 满心感动之中，四阿哥怕不是都忘了：这把火，原也是他的好皇玛嬷放的。 只欣慰这话一出，他家汗阿玛眼里怀疑尽去，还颇为感动地拉着他们这些个兄弟好好表了一波态。 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 以往那些猜忌也好，隔阂也罢。 统统丢了丢了。 日后咱们只父子齐心，在你们皇玛嬷的指点下共建美丽大清。 大阿哥、二阿哥、八阿哥跟九、十四与不在场的十三做梦都想着这一天。 好不容易梦想照进现实，自然忙不迭答应。 原本举报有功，再过几个月就能顺利晋封亲王的三阿哥就有点忐忑了。 生怕眼看到嘴的鸭子就这么无声无息飞了。 但此时此刻，谁还在乎他？ 如意只紧盯着康熙，生怕他有任何不妥。毕竟五十几岁的人了，之前废太子的时候还把自己折腾到中风。 她穿过来后，又各种刺激加雷劈。 今天再这么狠狠宣泄一把情绪，如意就很难不担心，张罗着给他传个太医瞧瞧。 除了立稳人设，还要护住自己横行大清的通行证、保护伞。 结果太医把脉一瞧你猜怎么着？ 他那破身体不但没有变得更差，脉象反而比之前还强健了不少。 现在更是因为心结解开，整个人都通透疏朗起来。 眼看着午膳时辰到，他还使人往御膳房传了好大一桌子盛宴，要孝敬如意，带着皇子们与她共叙天伦。 这边三代同堂，其乐融融。 那边赫舍里家恨不得全族大聚会，争相批判常海夫妻。 也就是如意那可怜的原身小姑娘阿玛跟嫡母。 本来太子即将复位，他们家闺女初封贵妃，直接管理后宫。那隆宠，比当年的太宗海兰珠、先帝董鄂妃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把赫舍里一族给喜的呀！ 还以为翻身有望。 结果常海那俩缺德带冒烟儿的，为了送娘娘入宫硬生生逼死了她相依为命的生母。以至于娘娘不但不会帮扶太子，拉娘家一把，还恨不得落井下石？ 起初格尔芬说起时，他们还抱着点侥幸。 死者已矣，活着的人却是要好好活着的。尤其那位现在虽身为贵妃，但毕竟跟脚浅，也没有个子嗣依靠。若再舍了娘家，岂不是又主动断一臂？ 可内务府出事，赫奕下狱。 她不但不帮，还一脸大义灭亲状，就让赫舍里一族再难存侥幸。 可娘娘总归是没错的。 那自然就是常海两口子这一对贱人的错。 又双叒叕被群攻的常海终于受不住，往宫里递了信儿要面见自家女儿。 就赌今上以孝治国，断容不得不孝之辈。 消息传到景仁宫，如意都笑了：“这可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呀！既然他这么强烈要求，那好吧。” 第88章 那肃杀的小眼神，康熙和诸皇子都给吓一愣：“您……” 如意轻掀唇角：“没什么，只是觉得也是时候当原身小姑娘完成心愿了。” “那常海一把年纪老不羞，睡了人家姑娘的生母还不负责，让那娘俩受尽苦楚。” “好好的公府格格，却过得连下人都不如。真是一天福也没跟他享过，却被他牵连了个彻底，也利用了个彻底。连生母命都搭上了，还给他当攀龙附凤的工具人？呸！小姑娘勇着呢。” “入宫就没想活，还想带着他们赫舍里氏一起死。就算不死，也得让他们好好被牵连一下，一辈子都后悔当初的决定！” 这…… 二阿哥嗓子发涩，心里发苦。 到底还是噗通：“孙儿，孙儿起初亦不知舅舅为了……竟然这般铁石心肠。但如今大错已经铸成，再说什么也于事无补。” “孙儿只求您看着孙儿也是赫舍里氏外孙的份儿上，别牵连太过成么？” 索额图跟格尔芬、阿尔吉善父子俱已死。 两个舅舅都被夺了爵，现在连赫奕都下了刑部大牢。 原本荣耀一时的赫舍里氏已如风中烛火。 不管可不可以，胤礽当亲外孙的都得求个情，争取一下呀。 否则…… 他那已经被汗阿玛一句生而不孝弄到臭不可闻的名声就更没法看了。 毕竟舅舅当初那般行事，也有为了他能顺利复位的意思在。说话同时，他还用目光示意十阿哥。 不管怎么说，他侧福晋也是赫舍里氏。 论起来，他也是赫舍里家的半拉女婿呢！ 结果这货不但不接茬，还揭穿了他：“二哥，你这么瞅着弟弟干啥？是，我那侧福晋也姓赫舍里，论起来还是皇玛嬷这身子的记名嫡姐呢。” “于情于理，弟弟都该为小老丈人求求情。可一想到他们那么阴险龌龊，弟弟这心里就难受得不行。亏得皇天不负，祖宗有灵，否则就常海那福晋的恶毒法，小姑娘能不能撑到皇玛嬷借尸还魂都是两说……” 二阿哥瞪眼：再也没想到这货不但不帮忙，还落井下石。 以至于他被皇玛嬷、汗阿玛跟所有兄弟目光围杀。 胤礽赶紧解释自己没有别的意思，只是…… “咱们父子知道其中细情，自然是无比同情表妹，也理解皇玛嬷要为她报仇、替她完成心愿的心思。可在世人眼里，常海舅舅还是皇玛嬷的阿玛呀！” “太过苛刻，总是对皇玛嬷名声不好。” 如意长长地哦了一声：“这倒是要谢谢小二子为我着想呢，不过没关系。我死都死过一次的人了，连自己儿子的贵妃名义都挂上了，还在乎世人怎么评说？” 无所谓的呀！ 横竖都是她好，赫舍里一家子坏。 要很坏很坏的下场。 为此，她还转头盯上了康熙：“自额娘还阳以来，不遗余力地为大清做贡献。至诚至性，连上天都忍不住替我撑腰，总不至于自家儿子倒不跟我站在一边吧？” 那‘但凡你敢试试，说不定就逝世’的威胁眼神一出，康熙脑海中就不由回忆起被天打雷劈的苦楚。 他还能说什么？ 他还敢说什么？ 只能飞快摇头：“不会不会，朕自然与您一条藤。只是您豁达不计较，朕却舍不得您名声半点有瑕的。要不，咱们先见见人，看看他们到底是怎么个说词？” 不管以前那两口子再怎么无法无天，现在时过境迁。 面对已经高居贵妃之位的女儿，他们……应该也能学会收敛的吧？ 第89章 常海那边软一软，他再跟着劝一劝，至少也别让赫舍里家太伤筋动骨啊！ 毕竟亲小舅子。 且康熙这老心纷乱着，还没想好将来让哪个接班呢。作为被精心培养多年的前太子，胤礽也是相当有机会的。 如意嗤笑：“不到黄河心不死是吧？行，那就让你们看看那两口子到底是怎么个又蠢又坏法。” 于是，景仁宫内，看似如意只带着宫女春和接见娘家阿玛与嫡母，实则一墙之隔外还躲着康熙与所有成年龙。 简直皇家组团吃瓜现场。 可怜的常海还不知道自己面临的会是什么，只当他这个外男都被破大例允许进了内宫，就是臭丫头还忌惮自己这个阿玛的证明。 那他这个阿玛谱儿可不就摆起来了？ 好家伙，不但行礼敷衍，态度还很大胆。 挑三拣四不说，还春和前脚刚依言退下，后脚他就彻底支楞起来。甚至直接命令如意跟皇上求情，把赫奕从刑部大牢里放出来，官复原职。 嗯，也给他这个当阿玛的恢复爵位。 墙后面的康熙跟诸皇子齐齐愣住，二阿哥脸都白了。 实在想不清楚好舅舅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底气。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时候，你还跳什么跳？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如意轻笑：“要求还不小，我要是不照办，你又待如何？” 常海吹胡子瞪眼睛：“你敢！再怎么说，你也是爷的女儿，敢忤逆你就是不孝！皇上以孝治国，自己也笃行孝道，岂容你这等……” “行了。”他福晋不耐烦地打断他：“都这个节骨眼了，爷还说那些没有用的做什么？只告诉她，她生母虽死，尸首仍在就是了呗。她要是不乖乖听话，呵呵，啊~贱婢尔敢……” 啪！ 如意反手又是一个大耳刮子，然后还嫌弃地拿帕子擦了擦手。 更嫌弃地瞥了她一眼，说了句某爆火清宫剧的经典台词：“打你就打你，难道还要挑日子吗？” “你……”常海福晋咬牙：“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送你入宫。” “对喽，这话说的算是对了。”如意笑：“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既然已经跟我结下死仇，就该趁着我羽翼未封的时候彻底折了去。” “然而你们并没有，那么最佳时机错过，可不就只能承受来自我的报复了么？” “乖，下次投胎的时候，长点心眼儿！” 常海夫妻大骇，唯恐自己今儿出不了景仁宫，转身就往门外跑。无果后，双双向如意扑过来，尝试与她同归于尽。 见面见成这样，也是康熙和诸皇子都没想到的。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争先恐后跑出去，帮自家皇额娘/皇玛嬷撑腰。 康熙甚至拼着帮如意挡了一拳，也要在她面前给自己立一个孝子人设。 结果…… 没有想象中的万般心疼，只有趁机给常海夫妻加罪：“好好好，你们还敢弑君是吧？啧啧，出息，真出息啊！” 这很可能要命的事情，常海夫妻哪里肯认？ 只咬死了误会。 他们当亲阿玛跟嫡母的太过痛心，以至于失去了理智。想着好好教训孽女一顿，万万没想到竟误伤了皇上。 如意轻勾了勾唇角：“误伤龙体也是伤，真真实实的欺君之罪，绝对的大不敬。按照大清律，首犯凌迟，从犯斩立决，家属坐罪。可惜了，那么大的一个赫舍里氏，就因为你们二人的冲动愚蠢，马上就将烟消云散了。” 第90章 常海夫妻连连磕头，哭着喊着求皇帝姐夫饶命。 让二阿哥跟十阿哥帮忙求情。 连已经过去多年的元后都被抬了出来。 最后的最后，常海夫妻因误伤帝王罪该株连九族，但宸贵妃苦苦求情。皇上这才网开一面，留了他们两条小命。 改为赫舍里氏全族发往关外，在那边尝试为皇上尝试种植玉米，红薯，土豆跟御田胭脂稻。 未有显赫成果之前，不可踏足京城半步。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觉得赫舍里氏那摇摇欲坠的大厦终于倾倒，再也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了。 那位皇上折腾出许多法子，始终要复立，现在却没有任何动静的前太子啊，十有八九也要凉。 啧，天家果然无情。 而实际上，乾清宫昭仁殿里，康熙跟诸皇子正哄着贤良孝顺的贵妃娘娘，跟她解释如此操作之后的种种好处呢。 如意冷笑：“你们汗阿玛虚心纳谏，你们汗阿玛仁恕为本。既宽恕了想要宽恕的人，还为合理开发东北打下了坚实基础。一举多得的分明是他，哪有我的好处？” “倒让我食言而肥，对原主的最后心愿完成的不够彻底。” 康熙与诸皇子：！！！ 这还不够彻底么？昔年赫赫扬扬的赫舍里氏，几乎在京城中除名了啊！ 就算日后新良种种植成功，他们还有重回京城的希望。 可依着常海夫妻两个那些骚操作，族人们也都恨死他们了吧？不可能，可能允许他们两口子活到载誉而归那天的。 对此，如意只笑：“那不是他们应得的么？谁让他们蠢上天还坏到底的呢！现在技不如人被反杀，那就从容赴死呗。” 康熙轻咳：“不说他们，不说他们，您再给讲讲咱们那龙兴之地？” “就那苦寒无比的地方，真能万里青纱帐，千里稻花香？” 是啊是啊。 他这话音一落，诸皇子也都齐齐看过来。 不是他们不肯相信皇玛嬷，只是……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他们先祖世居白山黑水之间，要不是生存环境够恶劣，也不至于总心心念念着挥师南下啊！ 如意白了他们一眼：“你们啊，还是太浅薄了。要知道，仅一个黑龙江，就有全国最多的金矿与石油资源。还有丰富的煤炭、铜、木材等资源，耕地面积也极大，黑土地颇为肥沃。” “出了名儿的攥一把都能出油，插根筷子都能发芽。这么跟你们说吧，后世中原人口十四亿，东北，也就是咱龙兴之地就养活了至少七亿。” 多，多少人？ 十四亿！ 康熙跟诸皇子齐齐倒抽了口冷气，下意识地问了句：“那，那时候的人可还好？” “有饭吃，有衣穿么？” 问完不等如意回答，他们自己就反应过来了。 人家都不收农业税，还反过来给农户补贴。更大搞全民九年义务教育，百姓哪里还有不丰衣足食的道理？ 果不其然，如意含笑点头，给了他们个特别肯定的答案。 康熙呼吸都一滞。 随即他又重新开怀起来：“无妨，朕现在有皇额娘。也有玉米、土豆、红薯，还有朕命人培育的御田胭脂稻。再加上您那些个肥料方子，定也能让百姓温饱，渐渐丰衣足食的。” “到时候咱大清也搞义务教育，满朝上下都是人才。” 前面还好，后面这句把如意都给干愣了：“你确定自己要搞的是教育，不是文字狱么？” 提起这个，康熙就想起了早些年的明史案。 咳咳。 他有些气弱，但仍然弱弱地为自己辩解着：“那时候朕还小，还远未登基。很多事情，都是辅政大臣商议后的结果。朕本人是不屑用那种手段的，甚至还有点鄙视。” “再不会像朱元璋那样牵强附会。作则垂宪，垂子孙而作则，同一个则字，牵扯了两桩命案。硬说人家是讽刺他这个当皇帝的做过贼。睿性生知也不行，是讽刺他当过和尚的。最后连特殊的殊字都犯了禁，因为是说歹朱……” 大概是明离着清太近，相关资料多。 也可能他家皇考以崇祯报仇的名义入关，然后心疼大好河山不能无主为由替人家继承了天下心里始终发虚？ 横竖鄙视起前朝来，康熙可有词儿了。 但不妨打脸来得巨快，好像龙卷风：“嗯，明史案确实，那时候你还小。那马上要发生的南山集岸你总归不小了吧？” “好大一个帝王被人家拿着当枪使，成了人家报私仇的工具人。牵连的那叫一个广，影响那叫一个坏。” “还有啊，你也别说明朝文字狱怎么着，咱大清后来者居上，在这方面有过之而无不及。你本人除了南山集案外，还因为句明朝期振翮，一举去清都的诗，把人家诗人给绞了呢。理由是人家有反清复明之意。” “维民所止，雍正无头，这不是诅咒君王？杀！” “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岂非讥笑我大清蛮夷出身，不通教化？” “一把心肠论浊清，将浊字放在国号之上你是何居心？” “文化高压的背景下，连看朱成碧都是有罪的。后来这玩意儿不但成了上层禁锢民众思想的工具，也成了同僚之间栽赃陷害的利器。为保安全，越来越多人选择当个目不识丁的文盲。嗯，据说清末文盲率是历代最高……” 第91章 “为什么？”如意摊手：“与其倾全家之力，十年寒窗苦读终于出仕却一朝蒙难，连累全家遭殃。还不如当个睁眼瞎，安安分分过一生呗！” “这……” 康熙语塞，好半晌才道：“这确实是朕所始料未及的，可是……大清异族入关，本身以少御多就危机重重，稍不留意可能就如蒙元般，被撵回关外。这，有些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如意摇头：“浅了，我儿目光浅了。” “未来的发展证明，比起民族，阶级才是最久远最根本的矛盾。康雍乾三代文字狱愈演愈烈，到了乾隆末年才发现这东西如扬汤止沸，根本无法彻底解决问题，还会让矛盾变得更尖锐。” “后来索性不管，嘉庆四年，嘉庆帝明发上谕。让刑部重新检查档案，凡是因文字获罪的，如果他们的子孙还在关押流放为奴的，都一律释放，恢复自由。还强调以后对文字诗句不得上纲上线，官报私仇，吹毛求疵，遏制相互告发的风气。” “乾隆还活着呢，乾嘉学派就有夷狄害我中华之大逆不道之语，也没有被清算啊！相反的，还颇受他喜欢呢。” 从能力上来说嘉庆道光就是俩守成都没太守好的庸主。但废除文字狱，重用汉臣等方面爷俩做得倒是真不错。 没有他们缓冲，大清可能等不到八国联军进来就被灭了。 如意结合着自己看过的电视剧、热门评论和零星史书对爷几个好一顿忽悠。 把阶级才是最主要矛盾的思想灌输给他们。 听得诸皇子频频点头，康熙则一脸热切：“您说那南山集案即将发生，且朕是被人当了刀子？” 提起这个，如意看康熙的眼神就充满了怜爱。 嗯。 就好像对弱智儿童的那种。 因为…… 嗐！ 如意长长地叹了声：“不是额娘说，这个事儿也确实怪你。就是喜欢爱屋及乌，觉得哪个大臣好，那他的兄弟子侄都更容易受到重用。” 康熙老脸一红，刚弱弱的给自己辩解了一声没有，随即便又惨遭打脸。 “怎么没有？”如意皱眉：“我在望乡台前都看得真真儿的，你喜欢赵申乔，说他清介绝流，慷慨足以任国家之重。因而不但对他，连带着对他的兄弟、儿子也另眼相待。可事儿啊，就坏在这上头。” 啊？ 康熙哑然，忙问其中细节。 如意也不藏着掖着，把自己所知和盘托出：“就是前些日子才进行完的殿试啊！你是不是因为赵申桥的原因，把他儿子赵熊诏的名字往前提了提，让他原本的第二名变成了一甲状元。” “而素有才名，且得了会元的南山先生戴名世只屈居榜眼？” 康熙能承认自己偏心走后门吗？ 不能啊！ 他只说自己更喜欢赵熊诏文章的风格，这有什么问题吗？ 殿试除了考文章之外，最主要的，可不就是看皇上的喜好与眼缘么！ 一般会试名次没有变动，不等于绝对没有变动。这种第一变第二，第二变第一的，简直不要太常见。 如意苦笑，再次对康熙表示同情：“一般来说是这样没错，可戴名世是桐城学派先驱。早已名满天下，且已经高中会元。而赵熊诏名不见经传，却有一个天子近臣的亲老子。就很难不让人怀疑，是他老子上窜下跳，汲汲营营，为儿子争取到了这个状元。” “这就让赵申乔怀恨在心，在康熙五十年参戴名世窃据文名，恃才放荡。说他私刻文集，语言狂悖，其实也就是他的南山集偶抄里引用了方孝标的滇黔纪事一些记载而已。” 第92章 至于啥与倪生书中把南明三王跟蜀汉南宋相比，说什么清朝开端应为康熙元年，顺治都算不上正统这些很有争议的事，如意怕节外生枝，压根就没提。 只说康熙听完雷霆震怒，命刑部严查。 结果刑部给他上了个要把人按大逆论处的折子，提议将戴名世等人凌迟处死，其三代以内直系亲属十六以上立斩，方苞等作序者处绞刑。 最后的结果？ “你倒是没有诛连那么多，只杀了戴名世一人，方向标发棺戮尸，两家族人流放宁古塔。但给书作序的方苞，跟他通信的徒弟还有刊刻书籍的商人等，算算也正经牵连了不少。” “且算是开了咱们大清以文字罪人的先河，影响极坏。南山集和相关书籍被禁毁，许多有价值的史料遭到破坏。也算是起了个很坏，很坏的头吧。” 听完，康熙整个都懵了，再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颇为信重的赵申桥竟然如此。 竟敢如此。 “那他后来？” “善终，还得了个不错的谥号。哪怕因为他儿子赵凤诏贪赃枉法，被你给砍了。他想引咎辞职，都被你给拒绝了，直到卒于任上，享年七十七。” 得，这货次子还是个大贪官。 康熙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倒是如意怕他再重蹈覆辙，把文字狱的坏处说了又说。 让他可千千万万，别再在同一个坑里跌倒两次了。 这康熙还哪有什么不答应的呢？ 连说让她放心。 防汉也好，重用满臣也罢，总归他最终的目的是想让大清江山长治久安。 再不可能明知道是坑，还瞪眼睛往里跳的。 保证有则改之，无则加冕。 为此，他还现场训斥了四阿哥一顿。 理由？ “您都说了，跟朕直接间接相关的只有那么三件。那剩下的，可不就是他和他好儿子干的？大清末年遍地文盲的责任，必定都在他们爷俩身上！” 横空飞锅，差点把四阿哥砸懵。 他都有些无措地重复起胤禛是胤禛，雍正是雍正的自我辩解。 希望汗阿玛能看在一切尚未发生的份上，从轻发落着些 结果这个时候，如意还火上浇油地讲起了吕留良那个吹了几句华夷之辩高于君臣之伦，结果此后还被连累开棺戮尸，且搭进了一个儿子一个学生性命，连带两家后人都被发配宁古塔的倒霉蛋。 从而牵扯出雍正的金头传说。 说起这个来，九阿哥可就不困了。 忙凑到如意身边，皇玛嬷皇玛嬷地叫个不停，诚盼他能细讲讲。 “这个么，说来也挺让人啼笑皆非的。雍正年间，曾静派弟子张熙策动川陕总督岳钟琪谋反。理由就是岳钟琪是岳飞的后代，而大清是金的后裔。当年岳元帅奋勇杀敌，杀得金兵到处逃。他身为岳元帅后代，也应该继续抗敌。” “同时，还列举了雍正的十大罪状。岳钟琪哪敢怠慢呀？赶紧把这事上奏了。曾静被捕之后供述自己的思想都是看了吕留良的著作，雍正看了之后发现吕留良是真的敢写。” “然后怒火升级，明明一个曾静指使张熙策动岳钟琪谋反案直接升级成了吕留良案。后来吕留良的女儿吕四娘进宫来找雍正报仇，取了他的头颅去祭奠亡父。朝廷这边没有办法，只能给雍正打了个金头下葬……” 噗，哈哈哈哈。 第93章 九阿哥笑到捶桌：“四娘真侠女也！” 那感觉，似乎都盼着这不只是个传说。 没办法，谁让四九一直不和不说。 九阿哥还从如意这里得知了自己将来会改诨名，除宗籍。九条锁链锁住，连口水都喝不上。被生生折磨至死，更被编排伏冥诛呢。 没日常寻衅，各种暴揍他那个四力半，都是在汗阿玛的强烈禁止下好么？ 就这，康熙还狠瞪了他一眼，然后明确表示要吸取教训。绝不让文字狱大行其道，成为排除异己，相互攻讦的道具。 “至于赵申乔……” 提及自己曾经万般夸赞欣赏的臣子，康熙也是一脸复杂：“他现在还未有告发之举，便先搁置吧。等他确实居心不良，欲以文字狱来陷害戴名世的时候，再拿来当反面典型不迟。” 如意只想让他别再大搞文字狱，禁锢百姓思想。 至于什么时候处置赵申乔，怎么处置，那就不在她关心之列。问她，她也只随意摆摆手：“这等朝堂大事可不是我能管，也不是我能管得清楚的。玄烨你自行决定就好，额娘啊，最多用死记硬背下来那些东西给你打打辅助。” 还怕她嫉恶如仇的康熙心下陡然一松，整个心情都好了不少。 倒是四阿哥苦笑，再次跟她认错。 求皇玛嬷大人大量，好歹宽容些个，别再随时随地说那些关于他的野史逸闻了。 他不想再过那些被皇父骂，被兄弟们嘲笑的日子。 可如意会承认自己故意吗？ 不会啊！ 她只万分错愕地看着对方：“小四，你怎么会这么想？那么点小事，我早就忘了！刚刚，刚刚那不是话赶话吗？陡然间想起，顺嘴一提，又被小九问了问。” “我不是故意的呀！” “要真存心取笑，说吕四娘干嘛？我说雍正小蝶年羹尧，堂堂帝王跟心腹爱将两男争一女，差点搞到江山动荡的话本啊。” “说你伤心福晋早逝，疯狂收集各色长相声音或者气质像她的女子，搞菀菀类卿。结果绿人者，人恒绿之，最后含恨死在替身手里被成功屠龙的嬛嬛传呀！还有……” 四阿哥扑通一声跪下，求她住口。 再还有下去，他就要没有了呀。 四阿哥这窘得俊脸通红，恨不得当场找个地方钻一钻。 康熙跟诸皇子却都两眼放光，频频追问。 咳咳咳咳。 话本子他们看多了，但要素这么齐全，这么引人入胜还以自家亲人为主角的他们是真没看过呀。 想试试咸淡。 如意报复目的都已经达到了，哪里还愿意满足这些好事者们的好奇心啊？ 身为长辈心不虚，直接开口笑骂：“去去去，亏你们还都是龙子凤孙呢，一个个的竟比那三姑六婆还要好事些。” “有那个功夫，不如好好想想该怎么治理好大清，或者说帮你们汗阿玛治理好大清。” “要是知道未来走向还能让大清在各大一统王朝里风评，岂不是白瞎我千辛万苦还阳这么一遭？” 几句话数落得父子几个齐刷刷低头，脸上具有愧色：“皇额娘/皇玛嬷教训的是，是儿子/孙儿失礼了。” 良久，如意才满意点头，说了声知过能改，善莫大焉。 瞧吧！ 在以孝治国，孝道为天的时代，当长辈就是超级无敌致命爽。 嘿嘿。 再次感谢当初福至心灵，勇于剑走偏锋的自己。 如意得意的笑，施施然出了乾清宫，转而专心搞起了宫廷女子学院的事情。 四阿哥与十阿哥继续整顿内务府，八阿哥扛起了清欠的旗帜。 这一回，他可不是以往温文尔雅，礼贤下士，对谁都眉眼含笑的八贤王了。 他迅速地把相关欠债人的资料分门别类，按照家世、收入等基本条件编辑成册。 再派人做个仔细的核实，也就对欠债与催缴难度等情况心中有数了。 然后他亲往安郡王府，跟舅丈人兼堂叔马尔浑好生恳谈了一番。 谁也不知道两人到底说了什么，但翌日早朝，马尔浑就直接跪了并主动提及欠银事。 言说当年皇上本是体恤勋贵旧臣，所以才格外开恩。 是他不懂事，蒙受皇恩多年，都没想着主动归还。好在八阿哥提醒，他才如醍醐灌顶，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挤了又挤，凑了又凑，终于凑够了白银三万五千两，这才来承认错误并归还。 说到动情之处，他都痛哭不止。 康熙温言安抚，收了他的银子，命户部将他欠条归还。 然后就是他感激涕零，谢恩不止，康熙嘉勉之，并希望所有欠债官员都向其学习。 竟是康熙亲自打响的这一炮，接着八阿哥主动请缨，表示愿意帮汗阿玛分担。 一看是他，许多王公大臣悬到嗓子眼儿的心都悄悄的放归了原位。连部分原本计划着还钱的都默默动摇，尝试在他这边找个突破口。 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可借久了，就跟自己的钱一样了。再从荷包里往外掏，就有点割肉般的幻痛。 能不割，当然还是别割的好。 只是…… 第94章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错觉，这往日里温润如玉的八阿哥，如今怎么…… 怎么还有了些许肃杀之感呢？ 好像他隔壁的四贝勒啊！ 错了，一定是他们感觉错了。一众老臣勉强压下心里不安，尝试着跟八阿哥诉苦：不是他们不念着皇上深恩，不思还款以充实国库啊。 是他们…… “说句不怕八爷笑话的，奴才也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八阿哥轻抿了口茶，笑容依然温润。 说出来的话却让他们一个个的如坠冰窖：“所以，这些年来，汗阿玛也由着诸位拖着欠着，无息无利的。原是皇恩浩荡之举，结果……” “啧，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啊！” “借银子走马章台，寻花问柳还是好的，竟还有人借鸡生蛋。拿着国库的银子，往外放印子钱。或者以此为本，行疏通关卡，卖官鬻爵之事？嗐，这些个胆大妄为的糊涂蛋！难道是仗着咱满人少，汗阿玛仁，绝少殃及满蒙九族么？” 好家伙！ 他虽没有当场点名，但提起一项罪名来，那目光就似有似无地瞟向犯罪者啊。 潜台词就很明显了：不点尔等名姓，是爷给你们留脸，尔等最好识一下抬举。否则真闹腾到了御前，依着汗阿玛那个性子，别说你们，你们九族还能不能安好都是个事儿！ 都是入朝为官多年的老人儿，谁不知道当今这虽立志为千古第一仁皇帝。但只要你犯了他忌讳，一样别想好死的性子啊？ 就去年抓着那朱三太子，都七十五的人了啊！ 走路都打晃儿，还谈什么反清复明？ 可那又怎么样？ 耽搁皇上以他假冒朱明皇室后裔之名，把人千刀万剐了么？ 并没有！ 有这么个前车之鉴在，他们利用皇上的同情心，挥霍着国库的银子甚至行不法之事的真相要是摊开在御前…… 皇上恼羞成怒之下会让他们怎么死，那真的就只有天知道了。 巨大的恐惧之下，所有人战战兢兢跪下：“八爷说笑了，奴才们都是皇上的好奴才。只有齐心协力为皇上分忧，哪有给皇上添堵的道理？” “对对对，不就是些许欠银么？咱们还，尽快还！” 八阿哥挑眉：看吧，要债而已，有的时候真用不上喊打喊杀。 拿捏住了七寸，便是抓毒蛇都能简单而又优雅。 看似云淡风轻，实则特别要命地威胁了一波后，他还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瞧这事儿闹的，爷也不过是随意感慨几句啊。” “真没有那个逼迫各位还钱的意思。不过初次承接如此重责大任，爷这心里也着实忐忑着。各位能够帮扶一二，倒确实让爷肩头的压力减轻了不少。” 感谢完，他还关心。 一个个细问没问题吧，不勉强吧？ 到底当初借银的时候都实在困顿，不得已而为之。如今骤然还钱，家里可还撑得住？ 看似轻飘飘的问话里，却掩藏着让众人不寒而栗的内容：若撑得住，为何往国库借银子，平白给皇上添负担？ 若撑不住…… 撑不住，坚持不还的话，天知道这狗东西为了完成任务会不会转手把他们都卖给皇上！ 在割肉与保命之间，他们终究是选择了后者。 火速还钱，连本带利的还。 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 靠着这手云淡风轻间讲着让欠债人们心惊肉跳故事的能力，八爷把催债这活儿干得那叫一个游刃有余。 第95章 所过之处都是积极配合的欠债人，还钱行为那叫一个积极又踊跃。 让在宫里嗑着瓜子听着信儿的如意都叹为观止：“哎哟喂，不愧是小八！这一出手，不但还钱者众，还硬是没闹腾出什么大动静来。” 这话说的，康熙都忍不住乐：“怎么您还看过带大动静的？” 那可不！ 后面甚至还有小说作者根据这一段儿反复演绎，编了不少脍炙人口的名篇呢。 比如雍正王朝。 她当初可是百看不厌，甚至为此查了相关的正史野史。 可惜多半一笔带过，半点没有剧里那么精彩纷呈。 如意小遗憾了一下，然后就开始相关科普：“那可不！原本这个活儿是小四干的，动静可大，可响啦。不过主要是你这孩子，追求仁名都有点追求魔障了。” “既是要赈灾、要打仗的，国库空虚，想往回要银子。又舍不得面皮，不希望追缴太过，伤了你当初体恤老臣的一片好意，可甘蔗哪有两头甜啊？” 偏偏晚年康熙这人吧，既要又要的。 神仙来了也难伺候啊！ 四阿哥再认真负责，不愿徇私枉法点儿，手段再强硬坚决些。 还有那么多拖后腿儿的，事情要是能顺利进行到底，那才是见鬼了呢！ 如意摇头，巨无奈地看着明显被噎住的康熙：“为了还债，小十二当街卖了家具，小十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后来小四登基后，还真抄了他的家还债。” “还有个真生活穷苦无力奉还的小官投缳，底下官员纷纷上折子弹劾，你发了好大一通火，最后事情不了了之。可怜见的，小四真的一心办实事。” 康熙冷哼：“办实事也是个不讲究方式方法的，同样的事情，老八怎么就办得又快又好？” 是啊! 问题来了，他是怎么办得又快又好的？ 压力顿时给到八阿哥。 匆忙间被传唤进宫，八阿哥整个人都有点懵懵的。下意识抬头看如意，想从皇玛嬷这边得到一些慈爱。 结果就看到她那八卦之光闪烁的眼。 顿时，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果不其然！ 下一瞬，一个回答不好，可能关乎到身家性命的问题来了：“你小子，到底是怎么办到的啊？怎么就兵不血刃之间，让那些滚刀肉们不但乖乖还钱，甚至还破格多还了些利息的？” “这……” 如意跟康熙都做洗耳恭听状，等着他给答疑解惑。 顿时，偌大殿内就安静到落针可闻。 噗通，噗通。 八阿哥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这，必须回答么？” 康熙端起茶盏轻啜了口：“你以为朕是在跟你讨价还价？” 呃。 那就是没有任何余地咯。 抛开所有侥幸心理的八阿哥闭了闭眼：“回汗阿玛的话，这事儿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您知道的，在诸皇子中，儿子出身不是很高，没有母家帮扶。岳家……” 老安亲王岳乐倒是疼他福晋那个小小年纪失去双亲的外孙女，对她比对安亲王府的正经格格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他已经过世了啊！ 继任的安郡王马尔浑跟他岳母可不是一个额娘，且他额娘就是赫舍里氏。 一等公索尼的女儿，元后的亲姑爸爸。 从她那论，太子跟马尔浑那是亲姑表舅甥关系来着，可也不远呢。 在废太子之前，八阿哥对马尔浑都不敢信太实。 如此前提下，他想多结交些人脉，给自己博一个贤名也是可以理解的吧？废太子之前，谁也不敢对那个位置多做幻想，但他可以努力一下裕亲王啊！ 第96章 留得贤名在，不管大哥二哥哪个顺利登基，也不好太冷待他。 只是这些隐晦的心思，他以往从未与任何人说过。 今儿是被逼无奈，才浅浅交代了一二。 听得如意直叹：“可怜的孩子，也是难为你了。自幼被养在惠妃膝下，天然的大千岁党，想置身事外都不可能。” 康熙冷哼：“您可别被他那外表给骗了，这小子机灵着呢。看事儿不好就立即抽身，反手就接了他大哥的盘子，在公推太子时表现惊人。” 八阿哥：…… 说好的既往不咎啊！ 现在言犹在耳，您就又翻脸不认人了？ 只是这话他说了等于火上浇油，必定没有他的好果子吃。所以，八阿哥苦笑，又用求救的目光看向如意。 这回如意没有迟疑，忙劝康熙压压自己的火气，咱是要了解真相的。 ‘大孝子’立即拱手说听您的，然后再给八阿哥个还不坦白从宽的眼神。 其实真相说起来一点都不复杂。 母凭子贵，子凭母贵。 生母出身低微，宠爱平平，养母色衰爱迟且有自己亲生子。 天生一把烂牌的他想要顺遂些，只能让自己八面玲珑起来。久而久之，自然了解得比常人多一些。 想交好或者拉拢个人儿的，简直事半功倍。 尝到甜头后，他就有意识收集了些相关消息，对一些官员的情况简直如数家珍。 必要的时候，这些了解也可能成为辖制对方的枷锁。 让他们像是被掐住七寸的蛇，再怎么不甘不愿，也得为了小命妥协。 康熙：！！！ 朕就说吧，这小子柔奸成性，心高阴险。简直…… 他这还酝酿着不少指责之词呢，就见八阿哥又从袖子里边拽出来一个长长的名单。 那上面仔仔细细记着谁欠了多少银子，还了多少银子。 以前借的银子都哪儿去了，是真的生活困顿，还是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想法，把他这个皇帝当猴耍。 看完之后，康熙的怒气瞬间转移：“混账，都是一群混账，该杀千刀的东西！枉朕当初体恤他们，允许他们往国库借债。且这么些年未曾催缴，唯恐他们真入不敷出，生活无以为继。结果……” 借钱搞排场，办婚丧嫁娶还是好的。 这还有走马章台，往花街柳巷挥金如土的。跟旁人抢一个戏子，豪掷千金万金的。最让康熙怒不可遏的，还得是放印子钱那一小撮与行贿买官的。 前者拿着他的善心祸害他子民，后者借他的银子走关系，尝试入朝为官，败坏他的纲纪。 统统该死！ 这愤怒的老脸，这坚决到一个都不想放过的态度，把如意都给惊住了：那什么，这还是她那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什么都不能影响朕做千古第一仁皇帝的‘老儿子’？ 咳咳。 可能是心里的震撼过于强烈吧，如意一个没留神就把这话给念叨出来了。 直念得康熙老脸通红：“咳咳，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前朕以为自己这个身体，能有五十年天下已经托天之幸。” “自然而然的，也就想着平稳度过，别太折腾。现在听了您对于未来直到王朝末年的种种描述，朕还哪敢懈怠？” 根本懈怠不了一点！ 就想着除积弊，促发展。然后迎西域故土新归，再整合力量，把复仇记账本上那十二家都提刀料理了。 哪怕是现在还没有立国的美利坚和奥匈帝国，也别想躲过这个坎。 如此战意澎湃之下，还仁什么仁？ 康熙正色：“对那些贪官污吏们的纵容，就是对大清子民的残忍！您放心，既然这个单子老八都已经交上来了，朕肯定物尽其用！” 说这个话的时候，他还眼角余光密切注意八阿哥的反应。 结果，这小子又往袖里一掏，扯出个新的小一点的名单：“启禀汗阿玛，这上面记的是真有实际困难，无力偿还债务但为人本分，为官也清廉的欠债官员名单。” “还请您细细核查，酌情减免他们的欠款。” 康熙点头：“朕会派人详查，查证之后，该罚的罚，该免的免。同时公布你的功绩，恢复你的贝勒爵位。” 至此，八阿哥才终于长舒了口气。 虽然经过这么一回之后，他以后都不大可能还在朝堂上拥有所谓的朋党了。只能做他汗阿玛手里的利刃，成为孤臣一般的存在。 但小命保住了，爵位恢复了，以后只要他乖觉又有能力，该有的重用少不了啊！ 能如此，已经远超他预期了好么？ 八阿哥再度跪下，眼中盈满感激孺慕：“儿子多谢汗阿玛，汗阿玛万岁万岁万万岁。日后儿子一定肝脑涂地，为咱们大清富强不余遗力，积极与您分忧。” 八阿哥再度跪下：“儿子多谢汗阿玛” 康熙眯眼：“你皇玛嬷为证，记住你今儿说的这番话，别再存什么不该存的小心思。否则，为了江山社稷，为了祖宗基业，就算朕再如何不舍，也得辣手一次，狠心要了你这个不孝子的命！” 第97章 八阿哥也乖觉，闻言立即举手作发誓状：“皇天在上，后土在下，皇玛嬷为证。从此以后，我爱新觉罗氏胤禩绝不存任何不臣之心，只一心一意辅佐汗阿玛，为康熙盛世添砖加瓦。如违此誓，宁愿受天打雷劈之苦。” 好家伙，他没怎么样，差点把康熙弄应激了：“说，说话就说话，做什么突然发如此重誓？” 你小子不怕万一，朕还怕呢！ 更怕那天雷劈顺了，又把朕给捎带上。 好在没事，他也不用逝。 那逃过一劫般的眼神看得如意差点没憋住笑，看来之前那几遭让她家‘好大儿’记忆深刻呀。 完全不需要重温。 当然这也不是个让他重温当初记忆的好时机。 如意只嗔怪地瞪了康熙一眼：“还不是你这当老子的疑心病太重，才让孩子不得已发重誓以表明自身清白吗？” “这……”康熙弱弱地为自己辩解：“这还不是他手段太过……” “嗐！” 如意不以为意地打断他：“黑猫白猫，抓到耗子就是好猫。能兵不血刃地完成任务，也不是个坏事啊。再说小八还在催债之外，向你曝光了许多贪官赃官呢！” “绝对的超级完成任务，你不说好生奖励，怎么还反倒责备起来了？”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这混账其实早就心中有数，但一直隐忍不发，只想着拿捏那些人的小辫子，让他们为自己所用。 私心那么重，怎让康熙不多想呢？ 但提起这个，就得说到他防范过重，性子太急。以至于太子变成废太子，储君之位空缺，其余皇子很难不蠢蠢欲动上。 不用想，康熙就知道自己会被怎么个苦口婆心法儿。 一个弄不好，还少不得体会被雷击之苦…… 对此十分抗拒的康熙瞪了八阿哥一眼：“今日有你皇玛嬷帮着说情，便饶你这一回。再有下次，你小子就等着吧！” 八阿哥立即谢恩。 并以此为由，三不五时往宫中给如意送些个新奇吃食，特别积极地投其所好。 孙儿孝顺，当祖母的自然欢喜。 也少不了在自己日渐丰厚的小库房里时不时给扒拉几样小东西当回礼。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八阿哥后来居上，成了如意最喜欢的晚辈。可把大阿哥给气的，没少对好八弟冷嘲热讽。 没办法，新仇旧恨呀。 原本，八阿哥被大阿哥生母惠妃抚养，是个天然的大千岁党。 哥俩感情就算不如九、十跟四与十三，那也是相当不错的。 结果大阿哥告发太子帐殿夜警，还真就把太子变成废太子，也让自己彻底失宠被圈。然后在极短的时间内，大千岁党们纷纷改换门庭，成了他好八弟的忠实拥趸。 这还能不是好弟弟早有预谋？ 大阿哥十分生气，本着爷倒霉，你也甭想好的基本原则。当着皇父的面就以相士张德明都说八阿哥命格极贵为由，举荐他当新太子。 因而引发张德明案，让八阿哥被康熙嫌弃不已。 再加上后来的公推太子事，原本名满天下，朝野称颂的八贤王就成了辛者库贱妇所出，柔奸成性，素心高阴险的闲散宗室。 八阿哥再怎么好性儿，也难对这个坑弟的哥心平气和呀。 这要是以往，但凡他们闹腾的不太过分，康熙保证都视而不见，甚至有些乐见其成。 子壮父疑嘛。 为保屁股下边的龙椅安全，嘴上说盼着皇子们兄友弟恭的康熙实际上更愿意他们各有各的立场。 第98章 但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从如意口中知晓未来发展后，康熙一心整合所有皇子力量，共建强盛大清，哪还会允许他们再继续这么离心离德？ 他直接毒舌技能大爆发，把哥俩拎过来挨个一顿臭骂。 让他们务必抛开心中成见，为了大清发展戮力同心。如若做不到，那就滚回各自府邸继续圈禁去，少跟这儿打扰别人。 这等重大威胁一出，哥俩双双跪地求饶，反复保证再没有下次。 哪怕说这个话的时候，两人还恨不得要把对方瞪死。 这多影响大清雄起之路呢？ 如意绝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为此，她还长叹了口气：“你们两个小子呀，既然都已经一个做了初一，一个做了十五。算算谁也没亏谁欠谁的，何不把这一篇彻底翻过去，一起携手好生辅佐你们汗阿玛呢？” “如此，才不负上苍允我归来，助你们改变图强的美意啊！” 话都说到这儿了，两位阿哥能怎么办？ 只能再次承诺。 却不妨如意竟追了句：“真的吗？我不信，除非你们愿意发誓或者行动给我看。” 哥俩齐齐傻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 到底心里都发虚，谁也没敢冒险发誓。只说誓言太轻，表达不出他们改过自新的诚意。还是行动吧，让如意只管看他们的行动。 如意不说话，良久才叹：“既然这样，那就再给你们哥俩一个机会。以后谁再敢气着我儿，特别说我这当皇玛嬷的不给机会喽！” “要知道，即便冥冥之中没有任何制约，我收拾你们两个也不费吹灰之力。” 皇子中武力值最高的大哥有些不服，然后他就被当场教做人。 成功把他撂倒之后，如意还特别嚣张地问了声：“还有谁不服？一起上吧！” 公认武力方面仅次于大阿哥的十四按捺不住了，然后毫不意外落败。 十阿哥再加入，战局仍没有任何变化。 只有康熙跟诸皇子差点惊掉下巴：“这，这也太强了吧？” “无它，唯手熟尔。” “啊？” 意识到自己差点露馅的如意摆手：“嗐，我原本虽是个闺秀，猎只兔子都得看运气好不好。但这不是在下边拒捕经验丰富么，久而久之，自然练就了些身手。” 实际上她现在的身手不足以往十分之一，但能力不够异能来凑啊。 精准控制雷系异能用量，以那么一种细微到难以发现，却能让对手动作略迟滞下。但凡她抓住这点机会，就算九龙齐上又能奈她何？ 如意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但十四阿哥却被她这身手狠狠惊艳了。 当场跪地磕头：“求皇玛嬷教孙儿。” 如意一愣，伸手就要把人扶起来。但没想到十四执拗，说什么也不肯。非得如意答应好生指点他，让他也变那么厉害不可。 指点是吗？ 好好好。 如意抬起玉白的手指就戳在了他脑门上：“喏，你要的指点。” “皇玛嬷~” “好了好了。”如意轻笑：“不逗你了。先说好了，不是皇玛嬷不肯教，而是我根本没有系统的学过。只是在一次次实战，呃，应该也叫实战吧？” “是在一次次实战中练就的，我就不知道该怎么教你。且想当一个名副其实的大将军王，光有勇武可远远不够。你啊，该更多学习兵书战策。我呢，该想法子提高咱们大清的军备。” 说到这的时候，如意就不免有些怨念地看着康熙：“都过了这么许久，你还没找到黄履庄跟戴梓呢？” 第99章 康熙：…… 提起这个来他就有些不好意思，早知道那些被自己嗤之以鼻的奇技淫巧会在未来有那样举足轻重的地位。 他当时说什么也不能把黄履庄给骂跑。 哪怕只是带回来在工部、内务府或者是乾清宫造办处当个底层小官呢。 也不至于现在天大地大，鸿飞冥冥，想要找都没个地方找去。 而戴梓…… 许是这么多年的流放生活消磨了曾经的壮志雄心，也许是被陷害的过往让他对官场望而却步吧。 反正最初他连京都不想回。 只是感激涕零地遥望京城，叩谢君恩。然后以荒废多年，把以往所学都忘了个七七八八，实在无法胜任要务为由，直接表示了拒绝。 多亏过去传旨的是个死心眼儿，任务未完成就不肯空手回京。 直接把戴梓一家老小都给带回京城来了，让他直接谢恩也好，婉拒也罢，都自己往御前说话。 不然的话，说不定传旨之人前脚回京，后脚戴家也都离开了。 可…… 路远迢迢，又惊又吓，戴梓途中就病了，现在还在医治中，至少还得三五日才能入宫见驾。 听完前因后果的如意就很难忍住不给康熙一个眼刀子：“你呀你，可真是……送上门来的顶尖相关人才，竟然都被你给双双错过了！” “朕……” “是是是，你也不是故意的。士农工商了几千年，谁又能想着以往只是辅助的工还成为了推动社会发展的关键所在呢？” “好在亡羊补牢，为时未晚。继续找，找不到本人就多找些同行业的佼佼者们，同时展开对相关人才的培养。把农学、工学、物理、化学、武器制造等等都重视起来……” 还就不信了，当初落后百年都能迎头赶上，实现反败为胜，最后遥遥领先。 现在落后苗头刚现，咱就开始重视起来，且直接拿着部分答案去展开相关研究，还能不原地起飞。 就是好大儿实在有些不给力。 她这嫌弃的小眼神一出，康熙都忍不住红了老脸：“除了这两个人还没有找到，或者说服重新为朝廷效力之外，别的方面都还挺顺利的。” “水泥厂已经建了好几家，且陆续用到了治理河道上。” “牛痘也已经交到了种痘局，正在积极向民间推广。土豆玉米红薯等也找到了种子，赫舍里一家已经带着往关外开荒去了。” 对对对。 见皇父窘迫，诸皇子也跟着帮补。 四阿哥说内务府整顿初见成效，那些所谓的包衣世家们才刚见点苗头，就宣布风流云散。这些日子以来的查抄追缴，为内务府减少了不少损失，也为朝廷减少了数个毒瘤。 接下来再在相应制度上下下功夫，从根本上减少内务府被硕鼠们把持，皇帝都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事情发生。 八阿哥则报自己已经到了尾声的催债进度。 且为防向国库借银之路被堵死后，一些真正清苦的底层官员生活无以为继。他还参照历朝历代的官员收入标准，专门写了折子，拟提议提高官员收入标准。 听到这，如意眼睛才亮了亮：“高薪养廉？可，这不是小四的想法么？” 八阿哥腼腆一笑：“皇玛嬷慧眼如炬，确实……” “真正催债，接触过许许多多的底层官员之后，孙儿才知若不贪赃枉法。那点俸禄，其实将将够一大家子的基本生活，稍微有些风吹草动，便可能入不敷出。” “外放县官之类，还能收个火耗贴补一二。京官都在汗阿玛眼皮子底下，动作不易不说，还有许多出了名清贵的衙门，根本捞无可捞，偏偏京城居大不易……” 八阿哥摇头，细说自己苦恼无比，一时又找不到妥当的法子解决。 还是某日放衙与四哥同行，路上闲极无聊的时候提起，这才被一语惊醒梦中人。 想不到吧？ 日后明争暗斗，恨不得把对方弄死的四八两个不但是邻居，平时关系还不错呢。 如意轻笑：“不错不错，你们哥俩这个天聊的还怪好的。” 听她这么说，康熙就不免追问：“听您的意思，那雍正登基后也有相关举措？” “有啊，养廉银嘛，相当于火耗归公的配套政策。” 听到这个，康熙心中就有种不好的预感：“还请您仔细说说。” 如意能说康熙晚年吏治腐败，官场贪污成风。 各种加派火耗，民间怨声载道。你这当皇帝的其实心知肚明，但为了仁名没大刀阔斧，而选择把糟心事儿留给继位之君么？ 她不能啊！ 作为一个疼孩子的好额娘，得善于帮孩子甩锅不是？ 所以她只轻叹：“咱们清承明制，除了原有的八旗之外，一应制度等，几乎都是照搬了大明的。那众所周知，明朝的官员俸禄与前面那些王朝相比可以说是最低的。” “因为不够生活所需，所以即便大明律对贪官污吏的惩罚历代最严，明朝贪腐亦屡禁不绝。到最后几乎无官不贪，那同样的，清朝官员也不可能不贪对不对？这所谓的火耗就是其中一项了……” 第100章 提到这茬儿，四阿哥就有些头皮发麻。 毕竟如意前头提起过，雍正登基后采取了火耗归公的政策。 而这个，是被汗阿玛明令禁止的。 眼下皇玛嬷才刚刚起了个头，他家汗阿玛的老脸都已经迅速拉了下来。 看来今儿又少不了一顿好骂。 事实证明，他担心的不无道理。尤其如意人设立得好，向来再怎么疼孙子，也不会有损儿子根本利益。 不会在朝政大事上对儿子有所隐瞒。 对火耗事自然也一样。 康熙晚年，私加火耗事蔚然成风，各地官员横征暴敛，没有个具体额度与章程。收多收少，都在官员一念之间。 雍正所施行的火耗归公就直接定下了标准，这笔钱财直接收归国库。部分用来偿还官府欠国库的银子，部分作为养廉银发给各地官员。 康熙脸沉如墨：“呵，好一个善政。竟是从百姓口袋里额外征税，然后堵空子、养贪官吗？只不知这俸禄之外，各级官员能明目张胆贪多少。” “这一个个的胃口养大起来，欲壑难填之后，又会不会以廉银子不够为由继续贪污？” 如意：…… 该说一句好大儿看事真准么？ 雍正民间政策刚行，弊端本就不太显。 加上雍正本人杀伐果断，最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 什么隆科多、年羹尧。不管以往多大功劳，但凡不与他一心，不能站在他的立场上忠君爱国者，皆斩。 一应官员手里有钱，心有忌惮，自是不敢轻易作死。 甚至有雍正朝无官不清的说法。 后来乾隆晚年奢靡，为敛财花样使尽，大搞议罪银制度。 底下官员给皇帝送礼成风。 不管是想升官还是想保命都需要大量银钱，可不就只能苦一苦百姓？ 但是这话不好说，如意还在措辞，康熙心下就已经了然。并气到拍桌：“朕就知道会是这样！所以底下官员提及将火耗归公时，朕才强烈反对。唯恐开了这个坏头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一连串的专业术语，还是古言版本。 听得如意头昏脑胀，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的政治课堂。 这她要是个小辈也就算了，做长辈怎么还能让自己受这委屈呢？ 直接摆手：“停停停，玄烨啊，你也知道的，额娘并没有读过许多书。在下面时死记硬背了不少，但也无涉治国之道哇！” 所以少叭叭，直接上干货吧。 康熙一噎：“民间收上来的税银改铸官银时确实会有部分损耗，但再行向百姓收取就是贪污，就是赃官巧立名目。朕……” 康熙垂眸，这情况其实他并非不知道。 可大清原就异族入关，当年还…… 咳咳。 民间反抗之声一直不断，去年春他才以假冒著名皇朝后裔之名杀了那所谓的朱三太子。 若再让底下官员一点油水都看不到，谁又肯诚心归附？ 到底水至清则无鱼，人之察则无徒嘛。 所以，他就算知道有火耗这事儿也没有深管。 当然，他也同样没想着跟某人一样，彻底撕下遮羞布，搞那么个饮鸩止渴式的所谓善政。 可是…… 若真仁爱百姓，停了火耗，那这一切的损失就要朝廷承担。 给官员增长俸禄的事儿，也得朝廷承担。 里外一加，就是笔大大钱。 现在整顿内务府、催缴国库欠款都有成效。国库内库倒是都丰盈，可又是准噶尔汗国，又是那十二家，需要的银钱也是个天文数字啊！ 如意笑着安慰：“没事没事，搞政治额娘不行，搞事、搞钱没问题。” 歘~ 不止康熙，连诸皇子的眼睛都亮到吓人，且瞬间齐齐聚焦到她身上：“愿闻其详。” “皇玛嬷但说无妨。” 如意也不藏着瞒着：“搞海贸建工厂，当然最多最快的，还是把倭子灭了，接手他们的金银矿产。” 康熙与诸皇子：…… 所以，别的都是次要的，主要还是打倭国呗！ “那当然！”如意一脸坚定：“有条件就直接上手打倭国，没有条件就创造条件，等万事俱备了再打倭国。” “就算不报仇，那也没有明知道那是个虎狼，还任由它在自己卧榻旁边酣睡，肆意生长。等发展壮大之后，再狠狠给自己一口的道理吧？” 眼看着她越说越气，越气越说，康熙赶紧缓和了态度：“是是是，您说的是。朕也觉得那倭子国最是反复无常之国，其人甚卑贱。不知世上有恩谊，只一味慑于武威……” “原也没打算给他们什么好脸色，听您那么一说，更是对他们充满厌恶。恨不得即刻发兵，踏平他们那倭岛。可两国之战，哪有那么轻松惬意？” 找理由，做部署，调兵遣将，保障后勤等等。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无不费心费力。 “偏偏再怎么劳心费力也不能偷奸取巧，不然就像明英宗征伐瓦剌一样。数十万大军三天集结完毕，直接奔赴前线。结果……” 啧啧。 才刚出都城几百里，在家门口就被人家打得丢盔卸甲。 几十万精锐尽丧，连皇帝都被人抓了去。 要不是于谦跟朱祁钰力挽狂澜，打赢了京城保卫战。没准大明就变南明，甚至直接明亡于英宗了。 “有那么惨烈的前车之鉴在，咱们不能犯类似错误呀！” 例子都举到这个程度了，如意还能说什么呢？ 只能说自己虽有灭倭之心，但无意干扰他的计划啊！ 她甚至还郑重重申：“额娘千辛万苦回来，就是为了辅助我儿的，没有任何越俎代庖，越过你替你决定的想法。” 康熙立即一脸感动：“您的心思，朕又如何不理解呢？” “事实上，听了您的所言之后，朕对倭子国也恨得牙根痒痒。但攘外先安内，咱们得把一切都安排停当，才能打更有准备的仗啊！” 对对对，汗阿玛说得对。 诸皇子齐齐开口，帮忙找补，生怕如意因为康熙这个决定而有所不如意一样。 让如意再一次由衷庆幸自己当初的决定。 看吧！ 这就是当长辈的好处了。 不然若是冒充个子孙后代什么的，大小祖宗们还不一人一个呵斥，直接把她送去小孩那桌？ 第101章 ‘祖孙三代’讨论了好一阵子，最后结论就是：小倭子必打，但不是现在。 就好像提高官员基本待遇同时废除火耗事一样，该搞，得搞，但立即执行也有些难度一样。 最后的最后，还是如意扶额长叹。 巨无奈地走向康熙的御案，抓起毛笔蘸了些墨水就要开画。 感谢各种各样的清穿强国文里关于蒸汽机、内燃机、电报机与线膛炮等的描述。让她对那些老古董的科技与武器有了些许兴趣，并专门查阅了相关资料。 以至于她现在比赵括还赵括呢！ 只要能配合些能工巧匠，把图纸变成现实，打倭子国简直比大人打小孩儿还简单好么？ 如意信心满满，可提笔之后就犯了难：新纪元已经无纸化了很多年，她连钢笔、碳素笔的都只在历史博物馆中见过。 连摸都没摸过，现在上手就驾驭它们的老祖宗毛笔。 难度系数可想而知。 尝试三遍无果后，她只能无奈地看向孝子贤孙们：“咳咳，你们谁比较擅长画画？嗯，我有一些对大清未来发展有利的图纸想画出来，但能力实在有限，所以需要个帮手。” 乖巧听话，理解能力强，能准确表达出她的想法。 素有文名的三阿哥矜持一笑，还以为属于自己的机会来了。 不想十五阿哥推了推自己的弟弟：“皇玛嬷，皇玛嬷，十六弟画得一手好工笔，定能协助您将您心中的图纸复制得明明白白。” 十六阿哥虽有些不好意思，但事关前程倒也没想着后退。 可惜康熙不肯给机会：“算了算了，你们的心意朕跟你们皇玛嬷知了。但兹事体大，你们书画方面到底还稚嫩了些。” “暂且都退下吧，放着这个让朕来！” 这…… 诸皇子齐齐劝诫，都请他好生保重龙体。 毕竟去年才中风吐血，情况一度十分危急的人呢。还是要仔细保养，少些劳累才好。 康熙瞪眼：“自你们皇玛嬷来，朕这心头块垒尽皆消解。眼看着你们兄弟放下心结，戮力同心，更只有老怀大慰的。” “每日里吃得香睡得着，龙体一日好过一日。连太医都赞不绝口，哪有什么好担忧的？” 诸皇子还要说话，康熙却不给机会了。 赶苍蝇似的，把人统统赶走。 又重新准备好笔墨纸砚，康熙才笑着对如意说：“您说，朕来画。” 不过就是个无情的画图机器而已，谁来又如何？ 如意其实并不在意。 但她现在的人设是对方亲额娘啊！ 于情于理，也该更愿意多跟好大儿相处些不是？ 如意笑：“好，那就咱们娘俩通力合作，共同促进大清发展。我说，玄烨你画。先来推进西方进步，掀开工业革命序幕的关键所在——蒸汽机。” 康熙郑重点头，根据如意的描述认真描画着。 态度专注而又认真。 但毕竟纯外行，还根据口述作图，多少还是会有点谬误。偏偏这机械图又失之毫厘，谬之千里。 半点都将就不了。 从午后到黄昏，两人也没忙活出如意口中最简单的蒸汽机图纸来。 终于把慈母惹成了严母，皱着眉头喊换人。 结果么…… 错误依旧时时有，那俩的水平跟康熙比，那就是南墙靠北墙。 把心里有图画不出来的如意给气的哟！ 都尝试用手指头蘸着墨汁，直接在宣纸上画了。可惜，她就不是个有绘画天赋的。 只浪费了不少宣纸跟墨水而已，图染了自己一手黑。 最后亏了四阿哥灵机一动，从荷包里掏出块儿给妇人画眉用的螺子黛。才让如意激动地拍了拍脑门儿：“嘿，还把这个事儿给忘了，多亏了小四！” 四阿哥刚想谦虚几句，说点能帮上皇玛嬷之类的话。 如意就已经风风火火开始吩咐了：“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怪我怪我，总盯着那些能大幅度推进大清进程的大家伙，忽略一些民生小事。好在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玄烨啊，你安排人准备一些石墨和黏土，让匠人把它们按不同比例混合，然后再粉碎，加水搅拌成团。又把搅拌好的石墨和黏土团挤压成细长的笔芯状，再切割成大概毛笔长短。” “把这些坯料放在窑里烧制，使其更加坚硬耐磨。最后再选取质量较软，纹理均匀的木材，削成木板、开上槽。把笔芯放在里面，用胶黏上，就能得到好用又好擦，简直为画图专门准备的铅笔了。” 至于橡皮不仅需要橡胶，还要邻苯二甲酸酯类用作增塑剂，还要硫化等程序，在如今的环境下就不大可能做出来？ 无所谓啊！ 她知道怎么用草木灰和纯碱制小苏打，再加上点椰子油之类拌一拌，鼓捣出土法牙膏。 加点面粉揉一揉，就能有类似于橡皮的效果了。 天生商人，对商业十分敏锐的九阿哥愣：“按皇玛嬷这么说，这铅笔制取容易，使用简单。还能把字写得很小，且可以擦拭掉重复利用，很适合给孩子启蒙啊！” “那牙膏似也不难，只是不知那椰子油是否可以被其他的油取代？效果又如何？能保存多久？还有那小苏打，除了做牙膏外，还有没有什么别的作用？” 小问题一个接一个，吓得他同母亲哥五阿哥赶紧拽人：“行了行了，你哪来这么多问题？” 阻止完不省心的臭弟弟，五阿哥才对如意拱手：“皇，皇玛嬷，九弟他……” 如意笑：“他眼光独到，且句句都在点子上呀！就得这样，善于发现商机，勇于提问并积极实践，才能更好更多地帮上你们汗阿玛呢。” 三言两语之间，直接把九阿哥给感动哭了：“皇玛嬷不觉得孙儿市侩浅薄，身为皇子却自降身段与民争利，简直卑鄙又无耻吗？” “呜呜呜，不怕您笑话，自打孙儿开始经商，朝堂上弹劾的折子就从未断过。更不知道被汗阿玛骂了多少回，如您这般肯定，孙儿……孙儿这么些年来还是头一回听过……” 第102章 这可怜巴巴，眼泪汪汪的。 让如意很难不想起曾经看过的经典宫斗剧：这样哄孩子的歌谣，皇额娘从未给朕唱过。 就，狠狠怜爱了呀！ 想给这个没被肯定过的孩子一点肯定。 当人家老祖母的她抬手，轻拍了拍九阿哥肩膀：“无妨，小九不哭。皇玛嬷出点子，你出力。咱们娘俩同心合力，把你汗阿玛的国库内库都丰盈起来，让他们瞧瞧商业的伟力。” “也让整个大清都因为咱们娘俩格外不同，让所有轻视过咱们小九的，都为自己曾经的有眼无珠而向你道歉。” 九阿哥双眼欻地一下子就亮了，双膝一弯就跪在原地：“好好好，从今天开始，小九就是皇玛嬷的马前卒。您说怎么干，小九就怎么干，保证以您马首是瞻。” 很好，又多一个好乖孙。 如意微笑，再度提醒自己的辅助地位。 表示她啊，最多出个点子之类。动脑跑腿的活计，还得着落在九阿哥身上。 九阿哥把胸脯拍得砰砰响：“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您尽管吩咐就是！” 然后，他就被安排着去做铅笔跟简易版的橡皮了。 别说，他还真是个天生商人的料子。 仅花了一日夜的功夫，送到如意手里的铅笔就有好大一盒，数十根之多。 一个个不但做成了适合书写的粗细跟长短，还都涂了不同颜色的漆，看着就很赏心悦目的样子。 简单版橡皮也有一小盒子，形状与香气都大有不同，精巧的像是艺术品。如意上手一试才发现，外表看似相同的铅笔实际上硬度、浓淡上都有不同。 没等她问，九阿哥就主动交代：“您不是提过一句，说黏土和石墨的比例决定笔芯的软硬浓淡吗？孙儿就交代按着不同比例烧了不同的笔芯，结果还真大不相同。” “然后孙儿就想着，若是放些颜料进去，会不会就能烧成彩色的铅芯。可惜时间过于仓促，来不及做更多试验。不过您放心，孙儿不会放弃的。” 如意震惊：“不愧是能用拉丁文转写满文的天才，能独立发明战车的九阿哥啊！瞧瞧这善于抓重点，敢于尝试，又能举一反三的忍耐……” 巴拉巴拉一顿夸，夸得九阿哥胖脸微红。 其余人等忍不住的羡慕。 他们当然不是九阿哥那样缺少自信，被夸两句都找不到北。 只是很清楚以如意如今在御前的影响力，跟她那鬼神莫测的能耐。能被她这么赏识重用的九阿哥以后必定能平步青云，成为真真正正的九财神。 金银无数，在朝中举足轻重，不再被汗阿玛骂痴肥愚蠢，也不会再被频频上折说与民争利的那种。 这不，新铅笔到手，他不但得了皇玛嬷的夸奖，汗阿玛的赏。 还直接取代了老三、十六甚至是汗阿玛，成了执笔画图的那个。 用铅笔轻描，哪里错了就用简易橡皮擦掉。 那感觉，怎么说呢？ 如意觉得比正经的橡皮还差了点，但康熙与诸皇子已经特别满意好么！ 毕竟在大清，除了在黄色纸张上写诗作画可以用雌黄加以改正外，别的可就不行了。 这铅笔携带方便，便于修改。使用时间长，成本也不贵。 简直专为蒙童设计的好么？ 大力推广下，不但能为内务府增加收入，甚至可以成为一项德政。 然而九阿哥修修改改，终于把瓦特蒸汽机的图纸画完后，眼睛就再也挪不开了：“这就是皇玛嬷口中，引起西方工业革命的蒸汽机么？” “对！” 如意肯定点头：“只要你们爷几个能想法子，把这东西制造并投入到使用中。那大清的航海、陆上交通与国防、工业、农业等发展都将迈向一个新台阶。” “几乎等于从无到有，退步到狂奔吧！” 康熙生怕她说着说着，就说起他不重视相关发展，送上门的人才也能骂走的糗事。赶紧珍而重之地接过图纸：“辛苦您了，朕又从民间寻了个鲁菜名厨。给您送到景仁宫小厨房，方便您能随时点菜？” ‘好大儿’这么懂事儿，当额娘的能说什么？ 只能无比慈爱地说声有心啊！ 然后万千叮嘱，让他一定一定尽快招募人才，严格按着图纸把这能改变世界的好物尽快弄出来，装在大船上。 有了它，自家九孙儿才好纵横四海，海贸与了解各国情况两不误。 继而打倒列强，成为列强。 几句话，差点有把九阿哥感动哭：“皇玛嬷，孙儿……” “行了行了。”康熙颇嫌弃地看了他一眼：“都当阿玛的人了，你就不能出息点儿？” 吼完糟心儿子，康熙才又转身对如意露出温和笑容：“您放心吧，说起发明创新工部、内务府与乾清宫造办处固然远不如黄履庄。但要说照葫芦画瓢，他们可都是好手。用不了多少日子，就能让您瞧见实物。” 真的么？ 如意有点不信，但并没有表达出来。 而是玉手一挥，表示要做东，请皇帝儿子跟皇子孙孙们一起品味鲁菜大厨的手艺。 一手借花献佛也是玩儿的明明白白。 但没有人拆穿，还很欢喜感激的样子。 没办法，皇额娘/皇玛嬷是不是真的存疑，但好东西是半点不掺假啊！ 若这蒸汽机安在轮船上，真能三两日便从京城到广州。安在火车上，真能五六日甚至更短就从京城到西藏，那还怕什么叛乱，还有谁敢叛乱？ 只想一想这个，爷几个都忍不住热血沸腾。 越发不遗余力地孝敬如意，想让她有兴趣一辈子留在大清，当舍不得孩子、各种为孩子考量的挂名贵妃实际太后。 如意还以为自己演技超群，左右历史野史，右手雷系异能。 早就把他们爷几个忽悠得服服帖帖了呢！ 哪想着人家爷几个组团，以信任为名，悄悄从她这儿往出套对大清发展有利的消息与物件儿啊？ 只能说当皇帝的跟有资格竞聘当皇帝的人啊，没有一个简单的。 个顶个的演技超群不说，还都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呢！ 第103章 这不，刚吃饱喝足，勤劳的九阿哥就开始小心翼翼催复工了。 理由？ “皇玛嬷不是说好马配好鞍，才能发挥出自身优势么？就好像蒸汽轮船上，得多架几个威力更大、准头更足的火炮一样。您连冲天子母炮都瞧不上，肯定有更好的吧？” 九阿哥目光灼灼，一瞬不瞬地盯着如意。 左眼写着想，右眼写着要，连起来就是非常、特别地想要。 问他怎这般急切？ 他胖脸红了红，理不直气却壮：“为了有备无患啊！海上风谲云诡，原就有许多未知风险，还有海盗趁火打劫，随时准备杀人越货。多些防备，才能更从容应对啊！” 是的。 蒸汽机还没做出来，九阿哥就已经做好了远洋的准备。 并积极给自身安全加保障。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嘛。新纪元战士如意也是个极为注重自身安全的人，因而不但不以为忤，还颇欣赏九阿哥的做法。 真稍微休息一会儿后，就又指导他画了个线膛炮的图纸。 同时还说了下颗粒火药的事儿。 至于威力更大的黑火药？ 如意倒也不是不知道方子，但是其中涉及到的化学知识多呀，现在的水平就很难鼓捣出来。 索性也就先搁置不用，先紧着现在水平能鼓捣出来的研究。 饶是如此，也足够让康熙跟诸皇子喜出望外了。 为了能尽快将这些个图纸变成现实，康熙把自家南苑都腾了出来。 相关的专业人才全都安排到那里去，分成好几个不同的组别，分别负责某一部分，最后组装成型。 就怕哪个环节不够保密，没等着出成果呢，就先泄露了出去。 如意得知这事后，还狠狠夸奖了他一通：“这不就是流水线作业么？” “玄烨果然聪明！这么一来，保密性跟效率都有了呀。” 康熙笑：“您千辛万苦，劳心费力记下来的图纸。自然要慎之又慎，确保全都用在咱们大清建设上，方不辜负您的一片心意。” 如意会说这对她来说都是老的不能再老的老古董，一般只出在历史书上的吗？ 才不会呢。 她只会帕子沾眼角，一脸‘我儿能这么想，我便死也无憾了’的感动表情。 看得康熙老脸微红，难得有些许愧疚。 忙清了清嗓子问：“过些日子，朕要巡幸塞外，您可有兴趣一同前往？” 巡幸塞外？ 那不就是传说中的木兰秋狝么？ 能见到草原风光，蒙古风情。还能骑马打猎，品一品熊掌、虎肉跟烤黄羊的滋味儿。 只是想一想，如意的眼泪都要从唇角流下来了。 哪还拒绝得了啊？ “有兴趣有兴趣，特别有兴趣。咳咳，我死的时候你可还没进行多伦会盟呢，光在下面看你奉太后南巡北巡了羡慕到流口水。想着自己若在，你也肯定如孝顺博尔济吉特氏皇后那么孝顺我……” 如何三言两语让一代帝王沉默？ 如意做到了。 康熙甚至微红了眼眶，轻抱了抱她：“现在您不用羡慕了，朕会变本加厉，连本带利把这么多年的缺失一并补上。” 嗐！ 如意不自在地挣了挣：“都说了是以前。现在还羡慕什么呢？” “能够借尸还魂，以另一种身份陪在你和孙儿们的身边，已然是托天之幸。额娘啊，再没有什么不满足的。你也不必有任何心疼内疚之感，时也命也，都是造化使然罢了。” 一脸的有子万事足，特别体贴一额娘了，甚至成功牵动了康熙埋在心底的回忆。 董鄂氏进宫，半年就升到皇贵妃，宠冠六宫。 生了皇四子后，汗阿玛更是龙心大悦。 甚至为此祭天地宗庙，大赦天下，诏行全国，恭贺他的第一子。 俨然要立那襁褓中幼子为皇太子模样。 而他皇额娘便到汗阿玛宾天，也还只是个小小的庶妃。 且因着当时嫔妃不得养亲子的规矩，他们母子能见面的机会都少得可怜。 好不容易等他登基称帝了，没到两年，皇额娘又…… 彼时她缠绵病榻，瘦到不成人形。临终前还拉着他手说此生无憾，唯恨不能陪爱子长大。好在太皇太后仁厚，母后皇太后慈和，我儿不至苦楚。 ‘别怕，额娘什么时候都会保佑我儿的。反正人都有一死，你就当额娘替你去探路了。如此，待你将来就不必惶恐畏惧……’ 康熙现在还记得皇额娘伸手要帮他拭泪，结果却只无力垂落的画面。 让他眼眶倏地泛红，都不敢再多看如意一眼，赶紧扯了个前朝还有政务要忙的幌子匆匆离开。 一天画两个重量级图纸，不停纠正再纠正，沟通再沟通的。 新纪元女战士也扛不住。 更何况如意现在还战力大减，异能废柴到只比彻底没有好了那么一点点呢？ 简单收拾了一下倒头就睡，浑不知康熙辗转反侧，几乎是彻夜未眠。 临要上朝的时候，才稀里糊涂眯了会眼。 结果就梦到皇玛嬷在骂他糊涂。 哎哟喂，自打他亲征噶尔丹到现在，他可太长时间没梦到过老祖母了。 你说研究复立太子的时候，那些个频频梦到太皇太后的说法？ 咳咳。 托词，托词懂不懂？ 不懂康熙也没时间解释，他还忙着跟皇玛嬷求证呢：如意那些说辞是不是真的？如果不是，那她到底是谁，目的是什么？以及他不是任人糊弄的傻瓜蛋，只是为了大清发展云云。 唯恐皇玛嬷有任何误会，结果她老人家刚露出点欢喜欣慰来，嘱咐他惜缘。 就听外面魏珠一声声喊着：“时候不早，皇上该起身商超了。” 康熙豁然睁眼，却见满室昏暗，只有一灯如豆。 恍惚间，都让他有点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只觉得是自家皇玛嬷知晓了自己的烦恼纠结，借着托梦的方式来指点他呢。 可惜话还没等说完，就被魏珠那厮打断了！ 那杀气腾腾的目光一扫过来，魏珠整个人都要傻了啊：天地良心，他只是履行自身职责，提醒了下皇上早朝的时间啊，怎么就…… 第104章 当时，魏珠紧张极了。 生怕一言不合，自己就要步了师傅梁九功的后尘。 不想这时候，宸贵妃娘娘身边的春和过来送汤包。说是娘娘吃着好，想着皇上也许会喜欢，所以特意派她送过来。 魏珠眼瞅着的，刚刚还面沉如水的皇上立即就缓和了不少：“贵妃有心了。不过时候还早，她就起来且用膳了？” 春和恭谨作答：“娘娘说一日之计在于晨，生命在于运动。她……” “她入宫以来已经懈怠许久，是时候该练练枪法了。回头随扈塞外的时候，好给皇上您猎头熊来烤烤。只是巧女难绣无线之花，还需要皇上您帮扶一二，赏……把枪，赏些子弹。” 说这个话的时候，春和声音都忍不住发颤。 皇上确实宠她们主子不假，可讨点别的也就算了。 要枪，要子弹？ 这怎么听，怎么都有些超过了啊！ 现在春和就盼着皇上心情好，能责骂几句，禁几天足就把这篇儿掀过去。 别惩戒太过。 而事实上，康熙只是微微一愣，旋即大乐：“哈哈哈，朕就说嘛，她今日怎这般体贴？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罢了罢了，她一直立功，却鲜少想要点什么。魏珠去安排，各色火铳、弹药都准备一些，送景仁宫去，再给你娘娘安排个谙达。” 前一息已经默默在为贵妃娘娘点蜡的魏珠：！！！ 这不但给枪，给子弹，还给安排谙达？ 魏珠忙不迭答应的同时，也在心里把这位贵妃娘娘的重要性提高了又提高。 并私心想着，也许皇上对贵妃娘娘万分宠溺，却从不留宿景仁宫不是对人不满意。反而是爱到了极致，所以才愿意克制男子本性，慢慢等贵妃娘娘长大。 毕竟知道的都知道，娘娘年幼，如今才豆蔻年华。 且没等承宠就已经高居贵妃之位了，这要是……保不齐会成为本朝第四位皇后啊！ 如意哪儿知道就要把枪的事儿，魏珠也能脑补这么多啊？ 她就觉得这个御前大太监对自己的态度，嗯，比以前又恭敬了许多。 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当贵妃的对底下的皇子皇女不宜有太多关注，做人家玛嬷的就不一样了，得多多关心孙子孙女啊！ 尤其是小公主们。 正好魏珠送来的火铳、火枪跟子弹都够用，她想了想，干脆都带着往宫中女学那边，看看有没有同好了。 宜妃娘娘特别活跃：“臣妾臣妾臣妾！不瞒宸贵妃，臣妾一直喜欢且擅长骑射，还耍得一手好鞭子。虽未如何接触过枪，但宸贵妃不弃，臣妾可以学。” 只要不上这个破学，她愿意尝试一切。 这点小心思简直明明白白写脸上了，如意想要忽略都难好么？ 她轻笑摇头：“你啊。” 宜妃脸上红了红：“娘娘美意，按说臣妾不该……可臣妾都已经当了玛嬷的人了，哪还静得下心来上课学习啊？” 就是就是！ 比康熙还大些的荣妃、惠妃也认同点头：“是啊是啊，咱们也不是不知道您的美意。但这老胳膊老腿儿的，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如意皱眉，真就安逸久了，根本吃不了一点苦，也不想进步呗？ 惠妃：……经历过帐殿夜警事后，自家儿子能留下这条命。公推太子后，养子能不被继续吹毛求疵，她都已经谢遍了漫天神佛，哪里还敢求别的？ 荣妃倒是被儿子反复交代过，也有尝试努力。 但太难了。 按规矩，小选入宫的秀女都不能识字，她就算入宫后为了讨皇上欢心勉强学了些，也只是看个话本子的水平而已。 现在除了念书识字还有数学、格物与化学？ 那都是什么鬼？ 她一个后宫妃嫔，为什么要学大清律啊！ 既然都已经统计过各自擅长与爱好，能不能就按这个来？ 别的不是吹，她连生五子一女，在养胎与孕中保养、容颜护理等方面，阖宫都是翘楚。 为了既不用上学，又不用闲得让如意觉着扎眼，荣妃娘娘都忍不住毛遂自荐了。 能不能成的放一边，最主要是让如意知道她不是故意挑衅不配合。 实在是…… 荣妃扶额：“臣妾比皇上还长两岁，如今已经五十有六了啊！” 然后，现场就成了报年龄比赛。 除了德妃跟良妃有心向学外，年长些的妃嫔们都在尝试以老迈为由罢课，连才四十几的小佟佳氏都不例外。 气得如意拍桌：“陈庆之四十四岁才开始领兵作战，但毫不影响他攻破数十座城池，被誉为白袍将军。晋文公六十一才当上国君，上位后励精图治，照样位列春秋五霸之一。” “姜子牙七十二才在渭水边遇文王，张苍八十才当上宰相。你们一个个的，才四五十岁，就觉得自己老迈不堪大用了？” 一众妃嫔哑然：那能一样吗？ 男子志在四方，自幼学文习武，便怀才不遇一辈子也有机会遇到明主。 女子被困在四角天空里，便再有一身所学，也不过是嫁人生子的命。夫婿体贴，儿子争气，一辈子还算有些滋味。 否则…… 苦熬着罢了。 尤其她们这些个做妃嫔的，最重要的就是规矩与本分。讲究的，是一个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如意点头：“嗯，对于咱们女子来说桎梏确实多。好在皇上不是那种封建古板的，并不介怀自家妃嫔跟女儿孙女们有且愿意施展自己一身才华。” 这话说的，四公主生母郭络罗氏贵人都忍不住笑了。 当初硝烟刚熄，她那可怜的女儿就被匆匆嫁去了喀尔喀蒙古。别人初封就是有封号的和硕公主，她只封了个和硕公主。 她女儿却要好几年后才得个恪靖公主的封号。 代皇父监国，同意修订喀尔喀三旗大法规，组织流民开垦荒田，让喀尔喀潜心内附。如此大功，便封侯拜相也不为过吧？ 结果呢？ 女婿的亲我那个被撸成郡王，女儿也被赐匾警告：“前车之鉴在，宸贵妃娘娘倒是说说咱们怎敢放肆啊？” 第105章 谁也不曾想到，郭贵人竟然这么大胆。 竟然敢说皇上的不是。 倒是宜妃最先反应过来，把自家姐姐护在身后：“宸贵妃娘娘见谅，家姐思女心切，以至于精神有些不好，惯爱口不择言。您，您别与她一般见识。” 同时她还苦着脸与诸妃子求情，求姐妹们高抬贵手，就当今天没听过这话。 四妃中最受宠的宜妃都亲自开口了，谁还不给几分薄面？ 只如意眉头微皱：“可我觉得她说得没错啊！恪靖公主事上，皇上确实有不公之处。对恪靖公主这样居功至伟的公主，赏赐实在太轻。” 同样的公主，荣妃的荣宪只恰逢其会，给自家皇父侍奉了些日子的汤药就被加封固伦公主。 恪靖公主却因为功劳太大，被汗阿玛忌惮，静宜堂跟萧娴礼范这样有明显让她消停些、少搞事的御赐匾额得挂在公主府穿堂与寝殿上！ 嘶~ 所有嫔妃与宫女太监人皆傻眼：这么公开指责皇上的话，她就这么水灵灵的说出来了？ 好好好。 这可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啊。 佟佳贵妃也学着如意刚刚的样子拍了下桌，疼得倒抽了口冷气，但气势依然不减：“小小赫舍里氏，你放肆！竟敢非议君上，实在罪大恶极。” “所以呢？”如意好笑：“判官姐，你要命人把我拉下去赐一丈红么？好可惜，你我虽同为贵妃，但我是个有封号的，算算比你高了半级。” “现在好像只有我追究你以下犯上，没有你到倒反天罡来收拾我的哟！” 三言两语就把小佟佳氏气得肝儿疼，梨花带雨地往乾清宫跑，说什么都要让她皇帝表哥主持公道。 结果…… 康熙来是来了，但说的话就没一句她爱听的。 堂堂君王甚至还当场认了错：“宸贵妃说的对，恪靖确实为大清付出良多。喀尔喀三部能潜心内附，她功不可没。可朕……” “朕这个当汗阿玛的对不起她。硝烟刚平，就把她嫁到了喀尔喀。她代帝监国，把抚蒙主的职责完成得那么好，朕也未曾好生奖赏。好在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郭贵人既想她了，那回头木兰秋狝你也一块去吧。” 还以为今儿难逃一顿责罚，甚至性命都岌岌可危的郭贵人愣，继而哭着跪下：“婢妾谢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贵妃佟佳氏整个人都傻了：“皇上，您，您可是天子啊！怎么能向妃妾认错？您……” 您就这么舍不得惩罚那个狐媚子么？ 眼看着她这后面不是什么好话，康熙连忙喝止，并问她那个关于近亲成婚有碍子嗣的统计调查做得怎么样了。 顿时，佟佳贵妃就脸白如纸。 只道时日尚短，相关的数据还不够多，不够完善。 可…… 如意想说你的脸好白，看起来好心虚啊。 但没等说呢，就被康熙拉住了手：“宸贵妃辛苦创办这个女学，是为了让尔等与诸皇女、宗女读书明智，勤学善思。你们一个个的不感恩戴德也就罢了，怎还不珍惜这百年难得一遇的机会？” 刚刚还跟如意说自己年事已高，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妃嫔们：…… 倒是如意不藏着不瞒着，把众人之前的交谈内容一五一十都学了遍。 并在康熙开口前叹息：“也是我想左了，光琢磨先让大家先读读书、静静心，却忽略了大家的基本诉求。” “好在就像皇上您说的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咱还可以及时更改，让各位各展其才。有自己事业的同时，还能给内务府减轻点负担。” 康熙秒想起她曾经说过的后宫创业计划，但还是配合问起来。 如意也那么回答的，且说荣妃擅长养胎、孕中保养与容颜护理等方面，这要是开个厂子，把宫廷秘方的牌子运营起来，得有多少官宦人家的夫人小姐愿意为此消费啊？ 到时候由点及面，全国开花。 还愁不金银来，金银来，金银滚滚来？ 被点名的荣妃娘娘：…… 就想伸手摸摸这位的脑门，看她到底烧成什么样了，竟说出如此胡话来？ 后宫妃子做生意多新鲜啊！ 话本子里都不敢那么写。 但皇上不但若有所思，思完还微笑颔首：“嗯，贵妃这主意不错。荣妃若无心此道，也可以将相关的方子誊抄下来，一次性卖给内务府。” 欸？ 如意皱眉：“玄……皇上您怎么不但不帮忙，还想着截胡呢？” 说完，她还一脸殷切地看着荣妃：“喏，我没有干涉你想法的意思，但是一顿香和顿顿香之间的区别，你应该会懂吧？” “买方子就是一锤子买卖，开店才是金母鸡下蛋，源源不断……” 她就这么明目张胆，大大方方地驳斥皇上。 皇上不但不恼，还眼角眉梢皆是纵容？ 也曾被这样纵容过，私下里还偷偷喊过皇上玄烨的荣妃娘娘闭了闭眼，难得勇敢了一次：“若是，若是臣妾选择自己开铺子，皇上真的能够允许吗？” “臣妾没有质疑皇上和宸贵妃的意思，但是宫规森严。臣妾连皇宫都出不去，亦无法巡视自己的产业。只靠一两个心腹代为管理，谁知道他们管不管得好，又会不会生出二心呢？” 到底这世间没有永恒的忠诚，只有永恒的利益。 对呀对啊。 基于高度关注这事儿的嫔妃们也都定定看着康熙，等他给出个标准答案来。 康熙作为封建帝王，自然不希望自家妃嫔抛头露面做什么生意。 但架不住如意会画饼啊！ 他就算不关心数百年后男女平等，能跟男子一样进学高考的女子在各行各业取得哪些亮眼成就。 也无法不关心如意要怎么一顿操作猛如虎，靠几个后宫嫔妃就让内务府赚到盆满钵满啊！ 于是，迎着荣妃坚定的目光，他只轻笑：“规矩既然是人定的，自然也能由人来改。朕做主，你若真有心将自己的长处变成生财的买卖。那不管是选址还是查账，朕都破格允许。但是……” 重点来了，戏肉到了！ 荣妃整个呼吸都一轻：“皇上请说。” 第106章 康熙的说法，就还挺朴实无华的——他虽为天子，但也不能真正乾纲独断，不受任何影响。 九阿哥行商贾事，还被群臣弹劾与民争利呢。 更何况后宫嫔妃？ 那真是…… 一不小心，相关弹劾的折子都能将他这个皇帝淹没。 “你们知道的，那些御史言官们轴得很。一旦认准了什么什么事，那就非得揪着不断上奏。不怕挨打，甚至不怕死……” 一众妃嫔们连连点头，荣妃甚至打起了退堂鼓。 只有如意撇嘴，以前的御史或者铮铮铁骨，清朝的？ 呵呵。 康熙年间御史跟六科就没掀起过什么大浪花来，雍正直接来了个科道合一，言路就彻底被堵塞了好么？ 官场科道合一，民间妄议朝政为罪。 加上让人胆寒的文字狱…… 那场景，如意都不愿多想。 亏康熙还能拿这个当理由，忽悠无知嫔妃们呢。 康熙被她笑得老脸有些红，但为了根本目的，还是多了许许多多的耐心。认真跟妃嫔们解释，并保证不独荣妃，旁人若在此道上有什么好想法也可以依例为之。 相关的规矩类问题交给他，由他出面扛下百官必然会有的反对。 同样的，她们盈利后也得回报朝廷，回报他这个皇帝。 一句话：得交税！ 且额度高昂，十分离谱。 纯利二八分，妃嫔二，内务府八。 简直比周扒皮还周扒皮，初初听到的时候，如意还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幻听了。 明明她最初提议的分成是三七，税收三，嫔妃们占盈利的七成。 这怎么转瞬间就…… 而且这么丧心病狂，他都不怕嫔妃们撂挑子么？ 可事实上，所有听到他话的嫔妃们都惊呆了：“皇上的意思是，这买卖但有收成，臣妾等还能留下两成自用？” “且开铺子前写好了申请，便本金不足，都能往内务府借银子?” “皇上还，还允许臣妾等拥有自己的产业？” 一个又一个打破常规，却能让自己或孩子们受益匪浅的条件被证实，嫔妃们一个个兴奋的好像要过年。 咳咳。 别看她们穿金戴银，瞧着都风光无限的。 实际上…… 随着内务府查贪工作越发如火如荼，许多妃嫔的娘家都中枪倒下。不但日后不能孝敬她们许多钱财，让她们的宫廷生活更如鱼得水。反过来的，她们还得想法子照拂娘家一二呢。 真·捉襟见肘，亟需进项呢。 现在天降此等好消息，可不就喜出望外？ 至于如意身为妃子却以下犯上，甚至敢归罪于皇上的事儿？ 嗐！ 皇上自己都认错了，那人家宸贵妃可不就是实话实说而已？哪有什么错呢！ 都怪佟佳贵妃大惊小怪，小题大做。 当然也多亏了她，否则这么好的事儿也轮不到她们。 康熙却不愿小佟佳氏冒领了这功劳，直说这就是如意的主意。主要是她不忍心妃嫔们小小年纪入宫，一路兢兢业业到如今，却连个真正属于自己的指望都没有。 所以犯言直谏，争取了好久才让他有了如今退步。 此时此刻，众人都有点共感魏珠：皇上为了宠这位宸贵妃娘娘，也是无所不用其极。 果然生的好不如长得好啊！ 五十多岁的皇上遇见了豆蔻梢头二月初，酷似心爱元后的小姑娘。那感觉，很难不如老房子着火。 这也就是康熙不知道她们内心的想法，否则很难不把那紫檀木的镇山河拍烂，嘶吼着告诉她们：朕这都是为了大清，为了大清啊！ 可在御前，众妃嫔连对如意的酸意都得小心藏好，更何况是对帝王的嘲？ 她们只会恭恭敬敬行礼，谢皇上体恤，谢宸贵妃娘娘体恤。 如意表示自己绝不会让大家伙的谢掉地上，如果有心创业，但没有合适项目的，大可以跟她说。她负责帮忙琢磨法子，且包教包会还能包挣钱。 刚刚因为她仗义执言而受益匪浅的郭贵人见场面有点尴尬，第一个站出来请宸贵妃娘娘怜惜。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如意赶紧把人扶起来：“贵人不必多礼，事情既然是我提起的，我当然也会尽己所能帮衬一二。也好让皇上与世人瞧瞧，非是咱们女子无才无德，而是缺少展示咱们才德的平台。” “同样的教育等条件下，咱们女子只会更加优秀！咱们恪靖公主就是个活例子对不对？” 对！ 郭贵人重重点头：“宸贵妃娘娘说得对，如此，就多谢娘娘了。您放心，恪靖能耐也孝顺。婢妾手里银钱无缺，若赚了，婢妾在自己剩下的利润里分您一成，否则也自己愿赌服输，绝不会对您有丝毫怨怼。” 如意乐：“放心吧，有我在，不会赔的。” 她啊，脑海里超越这个时代的小玩意儿多着呢，随便拿出来一两样就能赚得盆满钵满。 哪能让支持者寒心？ 这话一出，连康熙都忍不住羡慕这大郭络罗氏的运道了。 倒是如意完全没把这个当回事，只笑盈盈看着佟佳贵妃：“本来还想着要怎么把皇上大驾请过来，没想到你还先帮好忙了。谢谢啊！” 小佟佳氏被气的心口疼，你你你了好半晌，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只好娇滴滴看着皇帝表哥：“皇上，您看她啊！这么点小事儿，还不依不饶的。一点也……” 也不符合满洲贵女风范的后话还没说完，康熙就先打断了她：“行了，朕一天天日理万机，御案上都不知道积攒了多少政务，没功夫听你那些个鸡毛蒜皮。” “你安分些，少给宸贵妃添乱。” “还有，那个关于近亲成婚有碍于子嗣的调查与统计，你也抓紧些，不许再有丝毫懈怠。” 说完，他都没看小佟佳氏那如锅底般的脸色。 直接拉着如意扬长而去。 都走出去好远了，众妃嫔还听如意喊：“哎，你这是干什么？我还说好了要跟宜妃一起练枪法呢！不练？那怎么行呢！我都想好了，回头要猎一头熊。熊掌拿来给你做菜，熊皮给你做褥子，熊胆炮制好了给你备用，熊肉做成肉干，留着给你慢慢吃……” 第107章 口气大到没边儿就算了，那语气…… 怎么听怎么不觉得是撒娇，反而像是……像是她们疼自家幼时的皇子、皇女一样，恨不得为他们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 把最好的一切都给孩子。 哪像现在，一个个恨不得求神拜佛保佑他们消停些？ 千万别连累她们变良妃第二。 为什么不说惠妃？ 果断是她们更不想变惠妃，用儿子的命跟皇上玩儿以退为进啊！ 万一赌输，那可是要真失去孩子，体会白发人送黑发人痛苦的。 不过虽然暂时被康熙拉走，拉拉杂杂的又交代了许多许多。 但如意是个很有契约精神的人。 既然答应了郭贵人要帮忙，那她就不会懈怠。 这不，才从乾清宫出来，她就直接往翊坤宫当了个不速之客。 而彼时，宜妃正皱眉说自家亲姐呢：“你啊你，这脾气可什么时候能改改啊？公开说皇上不是，你难道不在乎自己的小命儿，也不在乎我，不在乎恪靖跟小五、小九，也不在乎郭络罗氏一族了么？” 宜妃绝望脸，早知道这是个为了嘴上畅快能把生死置之度外的，她当初就不该趁着她新寡的时候就把人弄进宫来帮她固宠！ 郭贵人讪讪：“那，那不是话赶话赶上了么？且皇上跟宸贵妃也没有因此降罪，甚至宸贵妃还要帮我呢。五阿哥跟九阿哥都耳提面命，让咱们姐妹千万克制，绝对绝对不能与宸贵妃为敌。” 那姐姐我不但严格照章办理，甚至还跟这位宸贵妃交好了。 岂不就是有功无过？ 宜妃：！！！ 就在宜妃一个头两个大的时候，宫女来报：“禀娘娘，宸贵妃娘娘来访，已经到了翊坤门。” “啊？” 姐妹俩双双愣住，异口同声：“她来做什么？” “说是来履行与贵人之约。” 啊这…… 这么雷厉风行的么？ 宜妃姐妹俩结结实实愣住，但不管怎么样，来者都是客。 还是皇上如今这心尖尖的贵客。 她们姐妹也不敢怠慢，赶紧略整理了下仪容，联袂迎到了大门口：“宸贵妃娘娘光临，有失远迎，还请娘娘多多包涵。” 如意笑：“哪里哪里，我不请自来，还请宜妃与郭贵人不要介意才是。” 宜妃姐妹连说不敢，特别恭敬地把人迎到了翊坤宫正殿。 并着人上茶，上好茶。 如意对茶的兴趣不大，但配套的翊坤宫独有的特色点心，她就很难抗拒了。 边说边聊间，她整个态度都亲切随和了不少。 宜妃默默记下，并打算进一步投其所好。 而如意已经问及郭贵人有什么擅长，又有没有什么规划。 是需要她帮忙完善，还是要直接给个法子。 这…… 郭贵人沉吟了片刻，到底还是小心翼翼问：“什么方向都可以么？那如果可以，婢妾还是希望能在牛羊肉、皮毛等地方做做文章。” “娘娘坦诚相告，婢妾也不藏着瞒着。婢妾福薄，两度有孕，却无缘将小皇子带大。如今只剩下个公主，自然全部心神都牵系在她身上。盼着她好，想着能帮衬她些。” 皇上不让恪靖带流民开垦荒地，那她就换换思路，想办法让孩子挣钱，改善自己与喀尔喀的条件呗！ 如意：…… 倒是一片慈母心，但也就是现在吧！ 但凡在如意没穿来，没跟康熙与诸皇子科普清亡本末之前，她都别想得了好果子吃。 到底康熙虽嘴上老念叨满蒙一体，实际上也防着呢好么？ 包括但不限于战时让蒙古各部去当先锋，平时广建寺庙，给喇嘛优待。让蒙古各部只留一个男子守家，其余都去当喇嘛。 从根儿上就抑制了蒙古各部的人口增长。 还各种拉拢分化，生怕各部太团结了，再给他来一出挥师南下。 也就是如意这些日子以来的接连暴击让他意识到敌人不在蒙古、不在汉，在他们骄傲自满、故步自封。 沉浸在天朝上国的迷梦里，看不见四周天翻地覆的变化，也看不见四面八方的敌人。 这一个个的，才仿若醍醐灌顶般，改变了既定策略。 不然…… 呵呵。 如意心中冷笑，却也对这个一心一意记挂女儿的母亲多了几分耐心：“贵人一片慈母之心，公主知道了也定然万分欣慰感激的。” 嗐！ 郭贵人摆手，表示什么感激不感激的都不重要。 只要爱女好好的，她这当额娘的便吃糠咽菜也心中欢喜。 宜妃嗔了她一眼，然后才面带歉意地对如意说：“宸贵妃娘娘勿怪，姐姐也是太记挂爱女了。但蒙古生计连皇上都挂心，又岂是您一介女流所能胜任的？” “您能有这个心思，能让她们母女再见一面已经是天大的恩情。别的方面，臣妾姐妹不敢多求。” 如意毫不在意地摆摆手：“无妨，又不是什么紧要事，也不难。” “羊毛能纺线，制成毛衣或者毛呢布料等，保暖效果极好。牛皮的用处就更多了，军事上能做甲胄、战鼓等。生活中可做服饰、容器。甚至还能在农事、乐器这些方面发挥作用。” “牛羊奶都能做奶粉、奶糖、酥油等，废弃的油也能炼吧炼吧，鼓捣出肥皂来……” 随随便便一举例，都用不上大头的骨肉呢，如意都如数家珍地说了好几样营生。 不止如此，人家连羊的习性都略知一二，把过度放牧可能会出现的问题都给考虑到了。 听着就很专业又全面。 直让郭贵人眼中异彩连连，拿着笔疯狂记录。 可越写不会的字儿就越多，她这脸上也越发挂不住。最后把笔一扔：“书到用时方恨少，真到别手的时候才知道宸贵妃娘娘办女学，连咱们这些个老棺材瓤子都不吝啬教导的美意。” 如意笑着调侃：“那你还不好好学？” “学学学，必须学！哪怕为了这些个良方呢，婢妾也得好好学起来。您等着瞧好吧，都用不上鸡叫第三遍，婢妾肯定早早出现在教室里。就算啃，也得把那些个常用字儿给啃下来！” 第108章 这别说如意了，连宜妃都觉得这家伙是在说大话：“就算你能照办，也肯定三息热血，四息凝结。咱们嫡亲姐妹，可没有人再比我更知道你有多不爱读书了。” 郭贵人脸上一赧：“此一时彼一时，你可别拿老眼光看人。” 为了女儿，她什么苦都肯吃的。 只要如意肯说话算话，把那些个好点子都教给她！ 如意：…… 这个都字就用的很灵性。 不过她倒也不反感。 毕竟她以前在新纪元挣扎求生的时候，也是这么善于抓住机会，尽可能让自己利益最大化。 但是…… 如意笑：“我的方子可不是那么容易拿到的，至少你只说几句空话不成。从明天开始一直到随扈塞外前，我啊，不但要看到你的努力，还要看到你的成绩。” 郭贵人还以为自己小心思失败，完完全全被拆穿呢。 结果就这？ 她登时举手做发誓状：“宸贵妃娘娘您就瞧好吧，婢妾一定做最最专注认真的那个。” 不仅起早，她还贪黑。 真·废寝忘食。 刻苦到宜妃都有些害怕：“我知道姐你不放心恪靖，总想为她多做些。可你也得量力而行啊，不然真累倒在去见孩子的路上，你说你得多遗憾啊？” 郭贵人虽难掩疲惫，精神却格外亢奋：“怎么可能？自从恪靖大婚，咱们母女都多少年未见了？难得皇恩浩荡，就算是爬，我也得爬到木兰围场去！” 缺席是不可能缺席的，死都不能缺席。 那坚定决绝的小眼神，硬是把宜妃满肚子劝说都堵了回去。 让她改在一起练枪的时候，跟如意各种旁敲侧击。 中心思想就是防止亲姐被骗。 她甚至直言：“为了那几张方子，臣妾那傻姐姐简直拼了老命，娘娘可别诓骗她。否则她真受不了这打击，臣妾便明知是以卵击石，也要往御前闹一闹的。” 哈哈哈。 如意笑：“宜妃怎这般妄自菲薄？你可是未曾生育便位列嫔位，连着给皇上生了三个儿子，宫中数得上的宠妃。” 说起这个，宜妃就忍不住有些小怨念。 当初她可不是也曾自得过？ 但有如意这个零帧起手，从无到有的贵妃娘娘，其余人再怎么受宠也是寻常了吧！ “不不不！”如意摆手：“终有一日你会明白，我从不是你们的对手。” 因为啊，咱们根本就不在同一条赛道上。 我与皇上只有母子之情！ 如意在心里默默补充，强忍着才没有乐出声。 哎哟喂，她当时怎么就那么有才呢？ 同样的，康熙也在庆幸自己的果断。 感谢能屈能伸的自己。 景仁宫中的那位虽始终不清楚到底是什么身份，从何而来，但却是个真真正正的人才啊！ 看着上了土法化肥后，长得浓绿近黑的粗壮幼苗。康熙眼眸带笑，满眼缱绻，就跟看着什么绝世美人一样。 他身边的皇子们也都啧啧称奇：“这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初听到那些个听着腌臜，做起来更腌臜的法子时，爷这心里还犯嘀咕呢。要是这么简单就能丰产，还能轮到她献策？” “什么她她她的？那是你们皇玛嬷！” 康熙正色，又一次严肃申明。 是是是。 所有皇子齐刷刷点头，有这样的神乎其技，别说喊声皇玛嬷了，就是叫老祖宗，咱们也保证恭恭敬敬，不露出丝毫马脚来。 其中老大、老八、老九等还发自肺腑地感激如意。 谢谢她的到来，给他们自身或者亲人命运带来的改变。 在他们的感慨中，十阿哥已经悄悄凑到了康熙身边：“汗阿玛，听说那高炉已经建好了？正好内务府那边也已经忙活了个八八九九，剩下让四哥扫个尾，儿子帮您盯着那边点？” 咱以前虽然只在工部点卯，一壶茶水混一天。 可毕竟也是在工部出来的，专业对口不是？ 康熙微讶：“这是吹的什么风啊，竟让惫懒如你，都开始积极主动给自己找活儿了？” 十阿哥特别哀怨地看了他一眼，给他贴上罪魁祸首的标签。 原本依着他的出身，就算是躺也必能躺个亲王回来。 可…… 自打天上掉下来个皇玛嬷，且把未来发展悉数告知后。 原还心心念念做千古第一仁皇帝的汗阿玛立即勤政起来，且自己当卷王、当肝帝，也同样不允许任何一个儿子躺平。 混亲王的路子被堵死，十阿哥可不就得勤奋些？ 再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原因的康熙乐，还把乐子分享给如意听。 如意愣：“还有这事儿？我还当太子复立暂停，诸皇子都看到了机会，小十也想进步了呢。” 啊？ 十阿哥满脸震撼地指了指自己：“皇玛嬷，抛开一切不说，您也太瞧得起孙儿了吧！更何况还抛不开呢？就孙儿这么重情重义，钮祜禄氏又枝繁叶茂的。汗阿玛不有且只有孙儿这么一个指望，都不敢冒那么大险的吧？” 咳咳。 康熙在如意好奇的目光来了句：“您别听他瞎说，熊孩子惯会看轻自己。别的不说，这不挺有自知之明的？” 且知道自己这出身是好处也是障碍呢。 所以早早退出角逐，只不知道又哪根弦搭错了，自己不争还替老八扛起旗来。 满堂爆笑中，只有十阿哥的小表情愤怒又扭曲。 如意安抚地拍了拍他肩膀：“没事儿，皇玛嬷指点你炼钢。等干出点实绩来，不愁不能让天下改观。” 康熙与诸皇子：！！！ 这这这，这就是传说中的傻人有傻福么？ 早知道我也来这么一嗓子，勾动皇玛嬷的慈爱之心啊。 心愿得偿，十阿哥乐得恨不得一蹦八丈高，哪还有半点儿受伤表情？ 装不出来，根本装不出来， 如意摇头，抬手又拍了下这活宝孙儿肩膀一下，直接把人拍得嗷一声，一趔趄差点栽地上。 饶是如此，十阿哥也没敢反抗半点。 还讪笑着认错。 如意正色：“都是一家子祖孙，以后有什么话就直接说。皇玛嬷能做的，自然都会尽力帮扶，否则你花样使尽也无济于事不是？” 第109章 “是是是。”十阿哥俊脸通红，连连称是，保证绝没有下一次。 然后小心翼翼地看着如意的脸色，就怕好不容易积极争取一下，就毁在自己的不够坦诚里。 不想如意又拍了他肩膀一下，再次把他疼的龇牙咧嘴：“知错就改，还是皇玛嬷的好孙儿。既然你都已经认错了，我当然是选择原谅呀！” “既然高炉已经建好了，那宜早不宜迟，明天咱们就开始炼钢吧。” 嗯嗯嗯。 十阿哥一边揉着自己巨疼的肩，一边点头如捣蒜。 连其余兄弟关心他，问他有没有大碍都被归类为想抢活儿的。 那叫一个严防死守。 就等着明儿大显身手，炼出高规格钢铁呢。 然而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很多技术性强的东西，不是光靠纸上谈兵就能彻底掌握的。 这不，高炉图纸是按如意记忆中认真建造的，各环节也都严格按照规定执行。 最后出来的成品么…… 数量可观，质量却一言难尽。 本来十阿哥还亲自画了图，给如意打造了一把锋利的宝剑。 力求精致又美丽，杀伤性还极强。 结果…… 锻造过程中就出了问题，这看着质量很上乘的钢锻造成剑后锋利归锋利，结实却不结实。 这不，原本十阿哥是想耍个帅的。 不曾想刀剑互砍，刀什么事儿都没有，剑直接断了。 锵一声过后，他手里就剩个剑柄了。 他当场懵逼，其余阿哥差点笑疯：“哎呦喂，爷的好十弟，这就是你努力学习想要给咱们带来的震撼吗？” “别说，还真挺震撼的！” “嗯。突如其来的一下子，吓了我一跳。” “果然还是对他期望太高了，以为他协助老四整顿内务府可以，跟皇玛嬷炼钢就也可以。事实证明……” “证明什么呢？”如意眉头微皱：“事实就是小十认真又勤奋，踏实着呢。才第一次上手就能烧出品质这么好的钢来，简直是天才中的天才。” “是我忘了一些事，连累他白忙活了。” 刚刚被兄弟们组团嘲笑十阿哥脸都没红，现在听如意这么一说。 他脸红如滴血，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一钻：“成就是成，不成就是不成。了不得孙儿下次努力就是，皇玛嬷可别为了孙儿往自己身上揽过。” 那‘孙儿皮厚，孙儿不怕笑，别连累了您’的质朴纯真，看得如意失笑：“好好好，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就这煤和这铁矿石的错。” 啊？ 十阿哥瞪眼，此时此刻，如意在他眼里跟孩子摔倒怪路不平的熊家长几乎等同。 直到如意因地制宜，现场就给他们上了堂化学课。 让他们知道这含硫的铁矿石和含硫的煤加一起，炼出来的钢材就会这样锋利却易碎。 用作枪炮时就会容易炸膛。 世人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为了避免的结果，就把炮膛弄得厚厚的。 危险性降低了，射程精准度等却受到了影响。 还因为过度粗笨而不方便转运，让火炮的威力大大受限…… “竟是如此？”诸皇子中最有发明天赋的九阿哥愣住，继而深深一礼：“多谢皇玛嬷点拨，解孙儿心中困惑。就是不知这铁矿石和煤炭中的硫可有办法去除？” 如意笑：“要么说是咱们家小九呢，一句话就问在了点子上！” 所有人的热切目光中，如意表示她确实见过，也记录过相关方法。但同样是纸上谈兵，从未实践过。 可不可行的，还得试过才知道。 十阿哥把胸口拍的砰砰响：“没事，皇玛嬷您尽管说，怎么试验交给孙儿。” “哪怕吃住在炉前，孙儿也令人积极努力把这个事给办好了。” 那斗志昂扬，誓要一雪前耻的模样看得如意失笑：“好好好，教你教你。只要你们有心学习，皇玛嬷所会的就全都教你们。” “若你们都学好，都能在某方面学有所成，你们汗阿玛日后又何愁无人才可用？” 十阿哥瞠目：“亏孙儿还以为您最疼孙儿，结果……结果这所有的悉心教导都是为了给汗阿玛培养人才吗？” 他在起哄，但如意立人设却是十分认真的。 闻言立即点头：“对啊！我千辛万苦归来，就是为了能陪伴你们汗阿玛，尽己所能帮他。这你们不是早就知道吗，做什么这么大惊小怪的！” 十阿哥噎住：“知道是知道，可俗话说老儿子大孙子，是老太太的命根子。现在您都有了咱们这一帮乖孙，汗阿玛不得变昨日黄花？” 如意：…… 她就算是忘了自己的人设，也得知道谁是大小王啊！ 怎么可能允许那么荒唐的事情发生？ 所以她认真摇头：“别人家的老太太如何我不知道，但我曾经最大的遗憾就是身子骨不争气。不能活到七老八十，看着你们阿玛长大，帮他遮风挡雨。在我心里，谁也越不过他去。” 康熙扒拉开还要耍宝的十阿哥，亲自纸笔，笑容特别温柔地看着如意：“您说，我写？” “好。” 如意应下，万分感谢当初好奇心重的自己。 爱看剧，爱求真。 遇到一些有争议的情节就记下来，查阅相关资料，必须把剧追透！ 现在这不就派上用场了吗？ 如意微笑，开始回忆煤炭跟铁矿石降低硫含量的具体方法。 康熙提笔细细记着，边记两人还低声交流着。 看画面就好像祖父教导涉世未深的小孙女，却不知名义上这俩是帝妃，实际上……十三岁的小姑娘说是五六十岁老头子的亲额娘。 想想就挺炸裂的。 可是，就这么说话的功夫，小皇玛嬷就在选矿、物理与化学多种处理降低方式之外，还念叨了个焦炭法。 这要是成了，大清炼钢事业不得有个质的飞跃？ 还有前头已经卓见成效的牛痘、水泥、土法化肥…… 这一桩桩大贡献，就足以诸位阿哥都抢着去给亲玛嬷端茶倒水，千万别累着她老……咳咳，她小人儿家，好像也不对。反正就别把人累着吧！ 第110章 乖孙孙们这么孝顺，当皇玛嬷的岂不受用？ 在诸皇子端茶递水，揉肩捏背的各种殷勤下，如意只觉得自己的效率都提高了不少。 讲解起问题来，都特别耐心细心。 别说诸皇子了，连康熙都直说受益匪浅：“现在万事俱备，只欠老十你的努力了。” 啊？ 突然间被委以重任的十阿哥都愣了一下，康熙却以为这家伙想退缩。 赶紧一个眼刀子扔过去。 “这可是你自动请缨的，现在你皇玛嬷劳心费力，把方子和相关的注意事项都一样一样跟你讲得清楚明白。只剩下最后的实践而已，你可别跟朕说你不行，没有那个耐心，需要换人之类的话。不然……” 不然怎样，康熙没有明说，但很显然是没打算给他什么好果子吃。 意识到他大概是误会了的老十嗐了声：“儿子不过是突然被委以重任，一时没缓过神来而已，汗阿玛这是误会到哪儿去了？” “放心放心，儿子肯定尽心竭力。最多等到您圣驾回銮，就能看到儿子到底有多行！” 咳咳。 这不是十阿哥在拖延时间，而是巡幸塞外已经提上了日程。 他就算再怎么自信，也不带一点余地都不给自己留的呀！ 如意笑着拍了拍他肩膀：“好样的，皇玛嬷看好你。” 十阿哥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她：“谢过皇玛嬷，等您回来，必能接到孙儿亲手锻造的宝剑。” 此次随扈，除了留两个守京的之外，康熙是打算把能带的皇子都带上的。 而为了完成炼钢大业，十阿哥主动放弃了机会。 无独有偶，大阿哥也在商量自家汗阿玛：“这些年儿子随扈的机会多了，早已经不新鲜。与其浪费在这上头，儿子还不如留京多制些肥料。” “正好观察观察，这追肥和不追肥之间，两者产量到底会差多少。回头这土法化肥推广全国的时候，咱们也好做到心中有数呀！” 见康熙不语，他还有些急了，念叨起农耕乃国之根本，万万不能小觑来。 把众人都给整不会了。 无它。 这位大千岁自小就是个冲动莽撞的，学武后更擅长正面刚，不知道什么叫认怂。 哪怕康熙早早就已经立下太子，也挡不住他不服不忿，心心念念着将太子比下去，把他拉下来马，并为此努力了半辈子。 何曾见他这么平和，且关心农桑过？ 好像已经大彻大悟，放弃抢夺太子之位痴念头，一心一意为大清农业做贡献的样子。 不适应，简直太太太不适应了。 连康熙都笑：“你还跟老子说教起来了？” 那他哪敢啊？ 大阿哥连连摆手：“劝谏，儿子这最多是劝谏。当初……当初儿子犯了那么大的错，汗阿玛您都能网开一面。不但还儿子自由，还对儿子加以重用。” “儿子羞愧之余也感激涕零，唯有安心做好手中事，尽己所能的帮着汗阿玛把咱们大清治理的更好。” 康熙满心感动，嘴上却是煽情不了半点：“朕不过随口一句，你小子倒是话多。行了行了，难得你有这份心，朕便也不阻拦。” “有什么需要的，就往户部或者内务府言语一声。” 见如意略带揶揄的目光看过来，他还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了句：“朕可不是偏着这臭小子，主要农耕确实是国之根本。” 嗯嗯。 如意点头：“懂懂懂，隔壁小爱不曾偷！” 嗯，爱新觉罗的爱。 噗~ 哈哈哈。 好一个隔壁小爱不曾偷，这不是明晃晃在说汗阿玛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康熙：…… 逆子无伦还可揍，额娘促狭怎么办？ 没办法！ 根本整不了。 无奈下，康熙只好借口自己还有许多政务没处理完，赶紧脚底抹油。 生怕走慢一点，就忽略不了那满堂爆笑了。 把自己能想起来，关于炼钢方面的各种注意事项跟方式方法都交代给十阿哥后，如意就又闲了下来。 每天练练枪法，往女子学堂那边走走。 监督监督郭贵人，再考校一下其余人等，尤其是小公主、皇孙女与宗女们。 就跟康熙考校诸皇子一样。 抽查完还要关心一下小家伙们的生活。 虽然在她强势揭发，康熙雷霆震怒之下，教养嬷嬷制度已经被扫进了历史的垃圾堆。可只要这些人身边还有宫女太监伺候，就依然有被刁奴欺负的风险不是？ 那她这当玛嬷、当乌库妈妈的还不得关注几分，尽量避免悲剧的再度发生么！ 最开始的时候，姑娘们还都有所保留。 等跟她接触多了，戒心消除，确定她是真心想要伸出援手，而不是为了贤良名声搞花架子之后。自然而然的，也就赢得了她们的信任与亲近。 随着一个个大小问题真正被解决，如意本就很有传奇色彩的宸贵妃娘娘可不就更添了几分不同来？ 连宜妃都笑：“您刚封贵妃的时候，宫中妃嫔无不忐忑。生怕您得皇上看重，本身性子又是个不怎么能容人的。谁能想到您……” “我怎么了？”如意轻啜了口蒙古风味的咸奶茶，边有些好奇地问。 她爽朗，宜妃也不是个扭捏的。 当时就笑：“谁想到您不是个掐尖好强爱争宠的，反而还是个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呢？尤其密妃被封妃后，恨不得阖宫都想抱上您的大粗腿。” 可惜有此意向的人实在太多太多，闹腾得皇上都下了口谕：只准贵妃娘娘闲来无事，找她们消遣。没有她们不管贵妃娘娘闲忙，都要凑过去打搅的道理。 如意笑：“没看出来呀，我现在原来还是快香饽饽。” “那可不！” 宜妃娇笑：“您都不知道，臣妾现在这个陪练到底有多让人羡慕嫉妒恨。当然，她们更眼红的是臣妾姐姐。都在那观望着，看她通过考验后，您能不能像提拔密妃一样提拔她。” “如果是，您未来必定更加炙手可热。” 如意嘴角微抽：“想太多了是病，得治啊！我一个普通妃嫔，哪有左右圣心的能力？还得是人家密妃原就生育有功，还算得一笔好账……” 第111章 “对对对。”宜妃笑着点头：“您说的都对，就是臣妾那傻姐姐……这些日子，她是真的废寝忘食啊！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跟那些方块字拼了。” 那没有功劳，也还有苦劳呢吧！ 就希望如意到时候能抬抬手。 “您就当疼疼臣妾，好好歹歹的给点希望。不然就臣妾姐姐那个轴性子，哭起来怕不是淹坏了翊坤宫啊！” 要么说岁月不败美人呢？ 饶是如今宜妃已经当了玛嬷的人了，也有种岁月沉淀后的独特魅力。 且她还极为‘能屈能伸’，跟比自己儿子还小不少的如意撒起娇来都毫无压力的。 倒是如意有些扛不住，直让她有话好好说。 那这还能好好说吗？ 不能了啊！ 从现在开始一直到随扈出门，宜妃娘娘都要以自己丰富的随扈经验来景仁宫，帮宸贵妃娘娘做万全准备。 然后说着说着，话题保准儿歪到郭贵人身上。 先说她早年坎坷，小选家里使银子撂了牌子。认真选婿嫁了出去，不想那人样样都好却是个短命的。 以至于郭贵人新婚不久即新寡。 入得宫中，姐妹俩算是有个伴儿了吧！偏两次允许凑成了个好字，小阿哥却早早夭折。 “自此之后，姐姐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女儿身上。不曾想，噶尔丹作乱，皇上御驾亲征。为了安抚刚刚恢复不久的喀尔喀蒙古，竟把恪靖指了那么远去……” 美人垂泪，总是格外惹人怜惜。 就连刚毅如新纪元女战士的如意都有些扛不住：“好啦好啦，知道咱们郭贵人不容易，宜妃娘娘更不容易啦！快把眼泪擦擦，不然回头被皇上瞧见了，心疼不说，还以为我怎么了你就不好了。” 见她立即擦干眼泪，露出得逞笑容，如意就忍不住戳破真相：“那我多冤啊？毕竟郭贵人拳拳一片爱女之心，看过的人无不感动。” “我早就下定决心了，哪怕看在她的态度上呢，也得帮她一把。” 所以…… 笑容在宜妃脸上消失：“所以即便没有臣妾这些日子以来的软磨硬泡，您也……那您还……” 如意点头：“确实有点故意的成分在，谁让宜妃撒娇的样子过于美丽，让我见之欢喜呢？” 宜妃捂脸，转身回了自己的翊坤宫。 接下来一直到圣驾出发，都没再往景仁宫一趟。 连说好的一同前往，比赛射猎都想毁约来着。 奈何康熙心疼如意自打来到大清就没出过紫禁城，难得有个放松机会，说什么都要把老伙伴给她带上。 就算宜妃坦诚了自己的糗事，也只换来帝王一顿笑：“好了好了，爱妃也是关心姐姐心切，她理解的。” “她私下还夸你爽朗大方又美丽，是这后宫中一道靓丽的风景呢。她喜欢你，愿意与你相交，才会逗你的。不然你看别个能随意进出景仁宫不？” 宜妃：…… 怎么想，怎么觉得怪怪的。 宸贵妃年纪小不开窍，不知道争风吃醋是何物也就罢了。怎么皇上提起她来，那表情欣赏中还带着丝丝的尊敬呢？ 就好像那不是他的妃子，而是长辈一样！ 荒唐到让宜妃都忍不住抚了抚额，确定一下自己有没有发烧。 而她不知道的是，如意跟康熙父子私下交谈时，一口一个儿媳妇地喊她。说她是这后宫诸妃中，跟自己最对脾气的。 她姐郭贵人最勤奋，也最爱孩子。 是个能感动大清的好额娘。 为了这个，五阿哥跟九阿哥都不知道跟她道了多少回谢。 别看如意这几句话不起眼，那在御前顶老大用了。 如意笑：“你们姨母也就算了，宜妃那可是出了名的受宠。雍正朝编写康熙实录，都要写一句宜妃郭络罗氏，圣祖甚爱之的主儿。” 康熙微服私访记，那更是…… 流水的美人儿，铁打的宜妃。如意对那一句我们郭络罗氏，男人会打仗，女人会生孩子。男人像男人，女人像女人的台词印象可深刻了。 五阿哥到底脸皮薄些，跟如意也没有九阿哥熟络。 这不，同样一句话，五阿哥脸上微红，九阿哥却笑：“那也得谢，那也得谢。自从皇玛嬷回来，咱们大清的变化简直日新月异，说句没有您就没有如今的大清都不为过……” 恭维之词不断，彩虹屁吹到飞起。 把如意夸得俏脸绯红：“行了行了，知道你一心惦着海贸，想让我帮忙说情。但磨刀不误砍柴工，咱们图纸都有了，蒸汽机和蒸汽轮船还会远吗？” “你再耐心等一等，等把船跟船载的火器都弄好了。你就算不去，皇玛嬷也命人把你捆了去行不行？” 九阿哥眼睛一亮，急忙追问：“真的？” 如意点头：“真的真的，比你们汗阿玛孝敬我那大东珠都真。” 就为了这一句，九阿哥也决定不去随扈了。 他要留下监督他十弟炼钢，要亲自盯着，让蒸汽机从无到有，一点点的被建造出来。 咸鱼都如此努力，更何况是肝帝？ 四阿哥也请不随扈，但是被驳回了。 理由就是内务府后续的事情都已经收完了尾，再搞摊丁入亩之类也得秋收后，尽量不影响农耕时。 这段时间他也累了，正好随扈途中休息一二。 免得劳累太过，再…… 咳咳。 虽然按着如意的说法，雍正在位十三年，算算也五十六七了。 年近花甲，寿命在当下也不算短。 但夹在在位六十一年的康熙与在位六十年的乾隆中间，怎么看，怎么有亿点点可怜。 且小子文课尚可，武功骑射上…… 御制弓四力半甚至成了百年名梗，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练起来，必须练起来！ “从现在起，老四你就得给朕注意休息，牢记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且不许再疏于锻炼，祖宗传统不能丢。哪怕日后更注重火器，也不能忘了骑射根本。还有……” 见‘好大儿’有些卡壳，如意特别及时地补充了一句：“还有牢记前人教训，切不可再碰丹药！！！” 第112章 这个再字就很灵性，听得四阿哥头皮发麻。 赶紧解释：“皇玛嬷不要误会，孙儿虽然淡泊喜与和尚道士相交，但从未有过求仙问道的荒唐之念，亦牢记前朝教训。” 就不愧是九龙夺嫡的最后通关者，瞧瞧这脸皮厚度，啊呸呸，瞧瞧这处变不惊的。 让如意失笑，特别想逗逗他。 于是长长地哦了声：“那可能是你现在还没觉得政务繁忙，还有太多太多的抱负没有实现。儿子数量少且不太精，不放心将江山托付。所以想方设法地惦着多活几年，多为大清江山做些贡献吧。” “孙儿不是，孙儿没有哇！” 四阿哥赶紧给自己喊冤，眼看着就要把雍正是雍正，胤禛是胤禛，皇玛嬷不要混为一谈的老调拿出来。 如意就先微皱了皱眉头：“到底有没有，其实我也不大清楚。” “毕竟你们知道的，我主要心思还是放在你们阿玛身上。只关心他跟他最关心的，其余不过走马观花，草草一看而已。” “但小四你那圆明园里采买单子里边有很多煤，丹砂之类的炼丹之物。你前脚驾崩，后脚你儿子就撵了圆明园里所有的和尚道士。还传诏天下，说你最讨厌求仙问道的那一套，更不碰丹药之类。那些和尚道士忽悠你，你都知道的，只是不屑于拆穿而已……” 噗~ 也不知道哪个皇子没忍住，最先喷笑出声，接着整个乾清宫昭仁殿都成了欢乐的海洋。 十阿哥直拍大腿：“长生天啊，四哥你这……哈哈哈，真是养了一个好儿子呀！” 八阿哥也微笑补刀：“这名为辟谣，实则怎么这么像皇玛嬷所说的实锤呢？来自于亲儿子的锤，直接把四哥钉死在吃丹药中毒而亡的耻辱柱上。” 啧啧。 这个乾隆，可真是个妙人啊。 大阿哥则皱眉，直接试图从根源上解决问题：“这小子又是养贪官，又是搞一口通商，瞧着还不是个什么孝子。既然现在还没出生，要不然四弟你狠狠心，就别让他来了吧？” “行行行，这事我觉得行。”九阿哥坏笑点头，还怂恿地撞了撞四阿哥肩膀。 让他赶紧问问，这位乾隆的生母是哪个，快别再幸了吧！ 如意：…… 这这这，这不能提个醒的功夫，直接把乾隆给蝴蝶了吧？ 虽然如意也不喜欢他，可那家伙还是有些建树的呀！ “趁虚而入也好，善于把握战机也罢。总之乾隆在位期间结束了近百年的清准之战，将唐以后脱离中原统治近千年的西域重新纳入版图。还赶跑了廓尔喀入侵等，保卫了国家领土完整……” 文治上么，如意没好意思提四库全书。 毕竟那套书虽规模宏大，但也确确实实毁了不少书。 说出来没准起反效果。 所以她只说乾隆在减免天下钱赋，跟赈济灾民上的努力。 据有关统计，乾隆一朝在赈灾上花费的银两将近明朝二百七十多年之和。 总体来说，在觉得打遍天下无敌手，在好好享受享受之前，乾隆其实还不错的。 只是…… 如意摇头：“只是那家伙寿命实在太长了些，但凡能够在该打的仗都打完之后就立即下线，后世历史评价说不定得上升多少。” “可惜他活到了八十九，跟李三郎一样让人忍不住叹息：多好的皇帝呀？可惜死太晚！” 然后，她还似笑非笑的看了看老八老九：“别人跟着起哄架秧子也就算了，你们两个不应该呀！毕竟要不是乾隆喜欢跟他阿玛唱反调，你们就得一直当阿奇那、塞思黑，哪还能被还原宗室？” 从这一点上来说，老八老九老十老十四都得谢谢人家。 多尔衮一脉也得承情。 保留翻案大师，某种程度上来说对他们很重要啊！ 有被点到的哥几个：…… 应该，但是并不想对皇玛嬷说声谢谢了。 当然如意也不在乎这点末节，她只看着康熙，想知道他最后的意见。 这才是决定一切的关键呢！ 被所有人目光聚焦的康熙一个眼神杀环攻过去：“朕倒是觉得那小子前期还是很不错的，后期……确实有些飘，那什么议罪银制度更是罪该万死。” “但人家把准噶尔汗国灭了，以第六代君王身份打下大清最大疆土面积的功劳也同样不容抹杀。再怎么着，也不至于连个出生的机会都不给吧？” 至于什么不重视科技发展，搞闭关锁国之类，康熙提都没提。 到底说都没有那前后眼。 站在如今的角度，自然知道楚霸王搞分封是开历史倒车，郡县制才是最优解。 可当时搞郡县制的秦二世而亡了呀！ 同样的，耕读文明了数千年，不看到真实的差距，谁会想到惯来被看不起的奇技淫巧能成为改变世界的关键？ 要不是…… 康熙看了看如意：“要不是有您指点迷津，咱们父子也想不到这看似蒸蒸日上的大清竟这般危机四伏。更想不到被当玩意儿、消遣的西学能折腾出那么大阵仗来啊！” 当局者迷。 不怪他想不到，历史上的乾隆也想不到。 ‘好大儿’都这么坚强地为自己挽尊了，当额娘的就算看出来了也舍不得拆穿呀！ 如意微笑，只让康熙不必道谢，她这也是出自于本能而已。 至于别的，不等她开口，康熙自己就说：“以前不知道还则罢了，现在知道了，那肯定得立即重视起来呀。您放心，这回从塞外回来，我就着手开始研究建设相关官学，培养这方面的人才。” 从上到下重视起来。 保证就算之后还是老四承袭皇位，他依旧选择让乾隆继位。也不会再发生闭关锁国，不重视科技发展等等。 九阿哥也跟着点头：“对对对，皇玛嬷您就安安心心往塞外转一圈。说不定等您回来，蒸汽机就已经复刻成功，大轮船都胜利在望了。前脚弄好，后脚孙儿就出海。什么西方列强？爷一个一个打过去，成型的打死，不成型的扼杀在萌芽，从今往后，只能有咱大清一个列强！” 第113章 如意笑着拍了拍他肩膀：“这不巧了么？你皇玛嬷我也是这么想的呀！咱们祖孙三代齐心合力，肯定能把这事儿办成。” 一时豪气干云，直接脱口而出，还以为会被嘲笑的九阿哥愣。 旋即认真点头：“好好好，孙儿必定竭尽全力！您瞧好吧，孙儿就算不吃不睡，也早早把那蒸汽机鼓捣出来。” 说起这个，如意就有些不赞同地皱了皱眉：“努力是好事，但要记得凡事有度，过犹不及。” “一张一弛才是文武之道。” “身体是一切的本钱，不把它养护好了，你有再多雄心壮志也白搭不是？” 话落，她还直接让康熙安排，多给乖孙孙们安排些太医、御厨之类。 三不五时请个平安脉，时时给炖个汤水加个餐的。 生怕他们耽于忙碌，忽略了身体。 那个认真细致劲儿，就很难让人不感动。 九阿哥认真道谢后，也不忘嘱咐自家亲哥，千万千万多照顾皇玛嬷，勿让她感到丝毫不适。 结果五阿哥白了他一眼：“这还用你交代？” “嘿嘿，弟弟这不也是怕你给忽略了去么！五哥莫恼，等弟弟鼓捣出蒸汽机来，也给你安排个小船，让你体会一下三五日从京城到广州的快乐。” 五阿哥嘴上说皇子不能轻易出京，什么大船小船的都用不上。 可眼角眉梢之间满是受用，甚至还有那么一丝丝吾家有弟初长成的喜悦。 康熙则笑：“你小子若真能早早把蒸汽机弄出来，朕就与你封爵！” “此话当真？” “君无戏言！” “好耶！”九阿哥乐到蹦起来：“皇玛嬷，皇玛嬷您给当个证人！汗阿玛说了，只要孙儿能早早把蒸汽机鼓捣出来，他就给孙儿封爵呢~” 不怪九阿哥这么激动，实在是去年张德明案，康熙雷霆震怒。 他领着老十老十四入宫去给八阿哥求情。 咳咳。 方法上有点偏激。 他带着毒药去的，十四说愿以性命为八哥做保。结果老爷子怒火中烧，真拔了侍卫的剑要砍他。要不是五哥眼疾手快，直接抱住了盛怒中的汗阿玛，其余兄弟们也跟着苦劝。 现如今，十四弟的坟头草都得长尺余高了。 因为这事儿，他也被一顿好骂，撵出了宫。一度不受待见，以至于他还当自己封爵无望，只能等着下一任君王怜悯了呢。 眼下康熙主动提及这事儿，怎不叫他喜出望外？ 如意笑：“好好好，皇玛嬷给你作证。你尽管放手去好好研究，但有成果，皇玛嬷必定监督你汗阿玛，让他兑现承诺。” 康熙佯装不虞：“亏您还说最向着朕，与朕一条心。结果臭小子们一撒娇，您这立场立即就变啊！” 哈哈哈。 如意大乐：“傻玄烨，孩子们都积极努力起来，为建设大清群策群力，到最后受益的不还是你吗？” 那‘疼你疼你，额娘最疼你’的表情看得康熙老脸一红，赶紧以还有政务要忙为由转身离开。 十阿哥挠头：“可是，这不是汗阿玛的昭仁殿么？” 康熙脚下一顿，如意爆笑出声。 整个昭仁殿都被笑声淹没。 所有人都很欢乐，除了康熙。 毕竟他才是被笑的那个。 不过…… 若能让大清避免三百年都撑不过去，还那般屈辱退场的结局，被笑一笑又怎么了？ 他甘之如饴！ 被勒令远远守着的魏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皇上的脸色格外黑些。 他也不敢造次，唯恐一个不小心做了那出气筒。 相比之下，郭贵人可就欢喜自信多了。 临随扈的最后一天，也是最后一次考校。顺利通过，且得到如意不错，非常不错的评价之后。 她爽朗一笑：“多谢宸贵妃娘娘夸奖，既然婢妾已经通过，那先前说好的方子？” 不等如意回答，她身边的宜妃就巨无奈地拉了她一把。 然后才满面歉意看如意：“娘娘见谅，她，她这个人就是个急性子。一天天风风火火的，但没有什么恶意，只是……” 如意微笑：“宜妃不必如此，原就是我与郭贵人说好的事情。” “且这些日子以来，她的努力我都是看在眼里的。只有欢喜欣赏的份，再无半分不满意，自然会如数奉上那些方子。” 真的吗？真的是全部吗？ 郭贵人目光灼灼看着如意，看到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实，实在不成的话，给个三两样也是可以的。” 毕竟现在不是后世网络时代，什么偏方秘方满天飞。 各种方法教程可全面了。 现在还讲究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呢！ 随随便便一道吃食方子，可能就关乎着一个人、一个家庭甚至一个家族的命运与兴衰。 一般都传男不传女，甚至宁可断绝亦不轻传。 她念自己的书，认自己的字儿，却让人家宸贵妃出方子…… 怎么听，怎么有点不太仗义的样子。 但女儿又确实需要，她也舍不得说一点都不要。 见她如此，如意便笑：“成啊，怎么不成呢？我虽非男子，但也从来说话算数。既然已经答应的事情，就绝不反悔。” “只是现在时间紧迫，原料也不足，只能辛苦贵人略等等。等到了木兰围场，我使人一点一点教你，保准包教包会。” 郭贵人连连道谢不止，宜妃却问如意这事可跟皇上报备过？ 毕竟干系到蒙古呢！ “宜妃放心吧，我早就跟皇上说过了。皇上还是科尔沁的重外孙呢，自然也是盼着草原各部都能丰衣足食，不再需要朝廷时时赈济的。” 如意小脸认真，谎话张口就来。 宜妃都怀疑她是在骗傻子，可一转身就看着她姐一脸激动地双手合十，直说菩萨保佑，皇恩浩荡。 要是贵妃娘娘这个方子灵了，不但她能有点进项，更能帮女儿解决大难题。 省得女儿好好一个养尊处优的公主，却要日日忧心部落大小事务。 唯恐水草不丰、疫病流行或者雪灾突至给部落造成重大损失，以至于牧民们吃饭都难。 第114章 宜妃也是服了自家亲姐：“你说你，谢天谢地怎不知谢谢最该谢的宸贵妃娘娘？” “那一声谢谢怎么够？”郭贵人笑：“要是方子有用，真能起效果，我愿给娘娘当牛做马。任由驱驰，绝对无怨无悔。” 怕如意不信，她还要举手做发誓状。 这如意哪能让啊？ 赶紧阻止拉着她的手：“些许小事，不至于，真不至于。郭贵人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回头往围场让你家公主给弄点牛肉尝尝？” 咳咳。 天子重农耕，不许无故宰杀耕牛那都是写在律法里的。 清廷为了以身作则，避免上有所好下必甚焉，直接就把牛肉从宫廷菜谱里删除了。 那传说中的灯影牛肉、五香牛肉干、番茄炖牛腩等等…… 就算如意贵为名义上的贵妃，实际上的圣母皇太后，该吃不到也还是吃不到。 但是草原上却是没有这个限制的，所以她才有这么一说。 这要求小的，郭贵人都愣了：“真不让婢妾效忠？不搞您说的拉帮结派那一套？只……” 只象征性要点牛肉？ 嗯嗯。 如意点头，对，就要点牛肉就行。 别的不需要，她也不是那个宫斗赛道的。 比起搞小团队争宠，我更喜欢反其道而行。当康熙亲长辈，让九龙抢着彩衣娱亲来取悦咱这个皇玛嬷。 那个feel还真是倍儿爽。 哈哈哈。 如意乐，满脸的傲娇。 看得郭贵人忍不住用胳臂拐了下自家妹妹：“看来你说的没错，我这回是遇着好人了。” 宜妃：…… 这么大声，你是生怕贵妃娘娘听不到么？ 但她熟练歉意而笑，要帮姐姐美言两句时，就发现如意不但没生气，还直点头：“对对，我确实是个好人。只要你们本本分分别作妖，能帮的，我都不会袖手。不然……” 她目光幽幽，瞧了瞧承乾宫的方向。 明明一句话都没多说，却吓得郭贵人一激灵。 一息乖觉，点头如捣蒜：“好好好，您放心，都听您的。婢妾保证好好日子好好过，绝不掺和任何乱七八糟，否则……” 如意赶紧阻止：“好了好了，我信你，别乱发誓。” 没办法，在伟大的唯物主义战士经历过借尸还魂这种不科学的事情后，也很难一点忌讳都没有好么？ 如意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最多比一般的姑娘能打了点，胆大了点，知道的多了一点而已。 算起来也是借了时代发展的光儿。 但她自认普通，康熙与诸皇子可不敢把她当普通人待。 为了给她最好的出行体验，也为了能够尽可能方便地见到诸皇子，商量某些事情的进度与细节等。 如意被直接安排在了康熙行辇上、御帐里。 一应饮食也跟着帝王水准。 就这，康熙还得跟她道歉：“出门在外不似宫中，为了尽量方便又不泄露消息惹人怀疑，只能暂且这么安排，委屈您了。” 额。 帝王级待遇还叫委屈吗？ 而且…… 如意眨眼：“需要把那么大的行辇分出一大半给我的是你，夜里睡榻的也是你。要说委屈，也是我们玄烨委屈吧？” “天可怜见的，自打登基之后，至少在生活上你就没再受过此等委屈了啊！” 康熙连忙摆手说无妨，这都是他应该做的。 如意一脸感动，心里却在欢呼：看吧！讲究三纲五常，以孝道为天的年代里，当长辈才是最爽的。 孝字当头，就连皇上都得乖乖的去榻！上！睡！ 再次默默谢过当初聪明绝顶的自己后，如意就毫无负担的躺在了原本该属于帝王的龙床上，扯过绣着龙凤呈祥图案的明黄锦被，毫无负担地睡到翌日天光大亮。 蜷在榻上的康熙：…… 说好的最疼朕，舍不得让朕受丝毫委屈呢？ 唔。 这也就是他没说出来，如意也无从知晓。 否则她肯定熟练KTV过去：傻孩子，额娘哪里是不疼你，是在成全你的孝道啊！ 保准让他满心感动无从诉，只有继续睡榻，睡到能正式安顿下来。 甚至圣驾回銮。 就这，诸皇子来请安的时候，还得道一句委屈您了。 哪怕私下里早已议论纷纷，都说皇上对宸贵妃宠爱已极，比太宗朝那位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毕竟当年的宸妃海兰珠上面还有孝端文皇后压着，再怎么也就是住个关雎宫，死后被冠个元妃之名而已。 远远达不到专房专宠的地步。 如今这位宸贵妃娘娘自进宫以来，皇上可就再没有翻过别的嫔妃牌子。 谁敢说这不合规矩，皇上就敢点头附和，说他也觉得一个区区贵妃之位多少还是委屈了这位出身赫舍里氏的贵妃。 大有你们敢再说，朕就敢封后之意。 直接让满朝文武都服服帖帖，明面上不敢再说一个字，实际上么…… 啧啧啧。 谁不悄悄叹几句皇上这怕不是老房子着火，要一发而不可收拾了啊？ 就这么的，哪怕如意跟康熙之间的关系清如水，明如镜，也还是不可避免的被当成了第一宠妃。 且有问鼎后位之姿的那种。 就连从喀尔喀赶过来的恪靖公主都听到了风声，且为自家额娘跟姨母担忧着。 毕竟这位小小赫舍里氏是元后嫡亲侄女，天然太子党。 而小九那个死心眼的，也不知道是被老八灌了什么迷魂汤。自己无意夺嫡，却一心一意，出钱出力地帮人家扛旗。 哪怕汗阿玛对此大为不满，对八阿哥吹毛求疵，让他动辄得咎。 小九那憨子也没说偃旗息鼓，反而还因为这个更心疼他八哥，更要积极为他争取了。 真是…… 轴到让公主心累。 可惜他此番没有随扈，否则的话…… 恪靖公主握了握手中的马鞭，恨不得即刻抽某个不省心的弟弟一顿。最好一次性让他乖觉听话，别豁出去自己的命来给旁人摇旗呐喊。 且事成最多也就是一个和硕亲王，还说不好会不会被狡兔死走狗烹。 事败却是连累姨母跟她额娘跟着一起吃挂落的。 怎么算，怎么没什么赚头好么？ 第115章 眼见自家公主越来越愁容满面，额驸敦多布多尔济赶紧柔声劝：“好了好了，别气了。你不是说了吗？难得跟额娘母女团聚，必须得乐乐呵呵的。” “让她老人家知道你过得极好，才能少一点担心吗？” “圣驾都快来了，你赶紧笑一笑。不然被额娘跟姨母误会了去，为夫多冤呢！” 恪靖公主白了他一眼：“既然知道圣驾快来了，你还这么油嘴滑舌的？” 敦多布多尔济笑呵呵喊冤，说自己一片真心都在公主身上。 为了哄公主开心，连点面皮子都不要了。 公主怎么还能这般狠心冤枉他？ 直让向来杀伐果断的恪靖公主都无奈摇头，伸手虚点他：“你啊你，大小也是个王爷呢， 怎么就学了这般泼皮无赖样？” 结果双眼眸如水，特别真诚地来了句：“但能让公主重绽笑颜，就算当一辈子无赖又如何？” 恪靖公主脸上微红：“得，本公主不与你说了。去看看孩子们，跟他们讲讲郭罗妈妈的事情。免得久未见面，孩子们都与郭罗妈妈生疏了。” 同样的，在她为重逢万般期待的时候，郭贵人也望穿秋水着。 恨不得马车瞬息便至，将她带到暌违已久的女儿身边。 看得宜妃直取笑她：“看你那样，真恨不得肋插双翼，直接飞到恪靖身边了是吧？” 车里就就姐妹俩在，郭贵人也不跟她讲什么繁文缛节。 直接一个大白眼过去：“感情你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孩子都在身边，不知这骨肉分离之苦了！” 好好好，你知道你知道。 回头本宫就瞧着你跟恪靖如何执手相看泪眼，然后再让人画下来。 留着随时随地嘲笑你！ 宜妃坏笑，对接下来的名场面也是期待极了。 结果到了目的地，蒙古各部王公都来迎驾之后，可算能自由活动了。她那好姐姐却没第一时间找上外甥女，而是往宸贵妃那边去要她兑现承诺了？ 佛菩萨呀，她就不能稳重点吗？ 而且那个宸贵妃，她不稳重，你就别跟着胡闹了呗！怎么还那么配合呢？ 没见皇上和诸皇子的脸色都变了么！ 如意：…… 倒也不是没看见，只是相比之下，她现在对大名鼎鼎的恪靖公主更感兴趣。 大清抚蒙公主中起点最低，成就最高。 能耐到让康熙都心生忌惮。 雍正再怎么厌屋及乌，也还是得捏着鼻子给人家封固伦公主的存在啊！ 她早就好奇了好吗？ 现在公主带着额驸与孩子们与她行礼，如意都不好意思受实。 而是快步上前把人拉起来：“公主别多礼，我，咳咳，本宫与你额娘、姨母都很亲近的。” “对对对。” 郭贵人特别认同地点头：“乖女儿别看贵妃年纪小，性子与额娘可相投了。教了额娘很多，还给了额娘许多方子。帮衬额娘开店，也让你部落里的羊毛、牛奶、羊奶啥的变废为宝。” “等会儿额娘就给你，但凡有用啊。你啊，就管她叫声姨，拿她当亲额娘一般孝敬。” 嗯？ 能直接参与喀尔喀三旗事务，被誉为海蚌公主的恪靖公主都愣了。下意识去看自家姨母，想知道额娘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嫔妃做买卖，还与她这个蒙古部落的王妃做？ 咳咳。 额娘怕不是觉得汗阿玛赐匾还不够，还得真扁她一顿？ 宜妃无奈扶额，却也还得认命的给亲姐收拾烂摊子：“是，你没听错，你额娘也没说错。这提议是宸贵妃娘娘提出的，皇上也并没有反对。” “甚至荣妃娘娘的铺面都已经收拾的七七八八，只待吉日开业了。” 这下不止恪靖公主，连敦多布多尔济都有些懵，甚至有点怀疑皇帝老丈人是不是要钓鱼执法？ 广撒网，大面积试探一下。 到底有哪个宫妃或是宫妃后面的家族还不消停，还妄想夺嫡之类。 毕竟去年到现在，废太子到有意向再立太子，中间简直好戏连台，让人目不暇接的。 不管康熙再干出什么极限操作来，敦多布多尔济都不会觉得奇怪。 郭贵人一心一意给自家爱女献宝，根本就没注意到女婿那一脸复杂。只是把刚刚到手还热乎着的方子，拿给爱女看。 恪靖公主一瞧，用羊毛洗涤好了，与单独或与其他原料混合着制成毛线、或者毛呢布料？ 牛羊奶制奶粉，不但可以长期储存，还对老人孩子特别有益？ 后面还有制作奶糖、肥皂等等。 甚至连过度放牧之后，草场退化的问题都考虑到了？ 全面到让她啧舌：“这……法子倒都是好法子，可是……汗阿玛那边……” 连开点荒地都要警惕一下什么的，他老人家也没想着让蒙古各部真正富强起来吧？ 将她这踌躇看在眼里的如意笑：“放心吧，这些都是给皇上过目过的，皇上颇为赞同。且表示作为满蒙汉共主，他有责任让自己所有子民都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为了给好大儿树立一个积极阳光又正面的形象，如意也是特别努力。 但效果吗？ 公主倒也没直说不信，只道兹事体大，她们夫妻必须面见皇父。正正经经得到了他老人家的允许，然后再考虑其它。 当然，若一切顺利，实验结果也很良好，她们夫妻也肯定不会忘记宸贵妃娘娘美意。 这刻意加重的小称呼啊！ 仿佛在告诉如意：就算这个事成了，咱们夫妻也只是领娘娘的情。金珠美玉如何报答都可，但绝不包括让喀尔喀站队太子殿下。 明面理由自然是蒙古王公不能与皇子交往过多，保持距离对谁都好。 实际上么！ 恪靖公主觉得历史上废而复立，最后问鼎天下的太子不能说没有。 但如今的废太子胤礽就很难加入其中阵营。复立太子的圣旨越晚，希望就越渺茫。 她们在喀尔喀好好的，绝不轻易给自己生活上难度！ 如意：…… 很好，原身太子亲亲表妹的身份再一次让她被自动归类于太子党，以至于恪靖公主看着她的眼神都有几分防备。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上大招了！ 第116章 至于大招是什么？ 如意笑，有事儿孙服其劳呀！ 她都已经是凭自身实力当上皇玛嬷的人了，什么事难道还要亲力亲为吗？ 完全没必要啊！ 本着这样的想法，她跟郭贵人等告别后，就施施然往御帐。 通报后，御前大太监魏珠亲自来引的人。 如意进去一看乐了：“都在啊，倒省得我一个个找了。” 十四阿哥抢在兄弟们前面给如意端了椅子，四阿哥倒了茶。 康熙则笑问：“您不是去赴与郭贵人之约了吗？这么快就谈好，成功拉恪靖入伙了？” 嘿！ 如意斜了她一眼：“你这就有点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啊，小玄烨！别的你不知道，我那四孙女儿到底有多厉害你还能不知道？” “啧啧，为了她能安分点，别折腾那么大，别强到让你心里打鼓，你可是亲自给人家赐了匾的。” 康熙老脸一红：“朕……” “也是为了大清安稳嘛，懂懂懂。”如意理解点头：“不过此一时彼一时。” “以往你们目光有局限，只以为管好中原、控制好满蒙汉，就能千秋万代，长治久安。根本不知即将到来的工业革命能给世界带来那么天翻地覆的变化，甚至直接给封建帝制按个休止键盘。” “现在知道了，那不管是对蒙古还是对汉的态度都得做出相关调整。得把各地都开发起来，真正利用上。国强民富的，才有真正向各国宣战的实力。而不是……” “是是是。”康熙连忙点头，生怕慢一秒就又被提示王朝末年向十一国宣战，被十一国吊打的糗事。 只说如意所言极是，以及她对这个事儿的具体看法。 如意眯眼：“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先问一问。玄烨你……有跟公主们开诚布公的想法么？” “别的公主我不大了解，恪靖我还是知道些的。这孩子聪明能干，还对大清特别忠诚，以一己之力让喀尔喀潜心内附。” “同时她还是把搞经济的好手，且有她在，更能好生防范沙俄……” 如意理由说了一大堆，且都很中肯。 但是…… 康熙皱眉，沉吟了许久：“此等机密之事，知道的人越多对您就越不安全，也容易引起不必要的变数。横竖也不过是要发展蒙古，让蒙古各部殷实起来。不再为朝廷负担，还能成为朝廷最坚实的臂膀呗！” 这事他可以，他熟悉。 立即就能组织起来，也能以喀尔喀为典型。 至于说不知道最核心的秘密，恪靖公主还会不会尽心竭力？ 康熙表示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如意如果不放心的话，完全可以旁观。 能在晚年都压着九子夺嫡在一定范围内，死前一直大权都未曾旁落的康熙啊！ 如意怎么会怀疑他的政治手腕和宫斗水平？ 独不忍错过这凑上来的吃瓜机会而已。 所以才连连点头：“行行行，如果不耽搁你政务的话。早点把这事儿办好了，我也早点安心。免得回头行猎都不敢专心，生怕又被郭贵人给缠上了。” “那家伙真是，一心一意为女儿，赴汤蹈火都在所不惜的。” 说这个话的时候，如意还忍不住瞟了康熙一眼：“只是你小子吝啬，人家给你生了那么个优秀的女儿，居然至今只是个贵人。还有……” 咳咳。 生怕接下来就变成她兴冲冲为后宫诸妃讨要位份现场，康熙赶紧轻咳打断。 连皇额娘都叫上了，就为了让如意快快住口。 一家不好出两个高位嫔妃。 而且，后宫位份都是有严格规矩的，高如皇后、皇贵妃、贵妃，卑微如答应常在也有。 总不能为了做她心中的大方人，就把所有妃嫔都提拔妃位、嫔位吧？ 妃嫔们的份例与一应赏赐等，可都从内务府出。 真·全靠他养活呀！ 就算内务府查贪、户部追缴欠款等等的一番操作，他现在还挺富裕的，但也不表示愿意买这些不必要的单好么？ 如意也不过顺口一提，他都这样了，她自然也不坚持。 只笑着摇头：“行行行，你的后宫你做主。我不说，不说还不行吗？你快点召见恪靖孙女儿，跟她仔细商量商量。” “琢磨出个又能振兴蒙古，又不让蒙古强大后产生脱离中原管制，甚至合起伙来挥师南下的危险想法。始终牢牢控制着他们的经济命脉，让他们生死存亡都在中原皇帝的一念之间。” 嗯，对对。 这话不止康熙，诸皇子也都十分赞同。 并连夸如意聪敏，思虑周全。 实际上如意只想嗐一声，没见过猪跑，她还没吃过猪肉吗？ 连那些情情爱爱的宫廷剧里边都这么演。 她看得多了，自然也就想得全面一点。 好生防范着点，别搞到最后她明明好心，却提前百多年直接让外蒙古先独立了呀。 不然她夜里惊醒都得给自己两嘴巴子，骂上一句真该死呀！ 为了不让自己成为千古罪人，如意也是尽心尽力。 与此同时，接到皇父传召的恪靖公主不自觉地蹙了蹙眉。 甚至隐隐还有点排斥。 毕竟比起虽非亲生，但简直招孩童子。自她养在宫中后，后宫皇子皇女大多都能平安生产且顺利长大的大姐和硕纯禧公主；名为二公主，实际皇长女的固伦荣宪公主；圣驾往塞外还要特意绕道去看望的三公主，她这个四公主存在感可太低了啊！ 能看到皇父的机会都很有限。 成年后单独宣招的那几次，不是给她指婚到喀尔喀蒙古。 就是只给她封个和硕公主，连个封号都没。 等她终于靠着自身能力在喀尔喀有一定话语权和影响力了，皇父又嫌她干得太好…… 总之就没什么好事儿。 这一回，该不会又要敲打她吧？ 毕竟后宫宠妃可以美丽而无脑，她这个手握实权的抚蒙公主要跟着瞎胡闹就是她的不对了啊！ 哪怕那些方子她还没有验证过，尚不知晓其中的可行性。 更还没有决定是否要参与其中。 公主轻叹，心里默默排演面圣后的说辞表现，结果…… 第117章 结果她，她不但亲耳听到了来自于皇父的肯定，还听到了他的道歉？ 恪靖公主愣住，旋即摆手：“别别别，女儿何德何能，如何能当得起汗阿玛您一句对不住啊？女儿身为公主，受天下万民供养，自然也得履行自身职责。” “代汗阿玛管好喀尔喀，使之潜心内附，再生不出任何二心就是女儿的使命，女儿片刻未敢忘怀，一直砥砺前行。” “好！”如意鼓掌：“好一个为国为民的恪靖公主。玄……咳咳，皇上真是养了个特别特别好的女儿。” 恪靖公主傻眼，抬头就看如意正对她露出友好笑容。 本来如意能出现在这个场合里，就已经挺不合常理了。现在她还敢随意插话，且不被怪罪？ 刚刚她那个称呼…… 确定是要叫汗阿玛名讳吧？ 当初烽烟未平，她被指婚到喀尔喀时都没这么震撼过：宸贵妃这哪里还是宠妃？ 寻常皇后都不敢这么僭越啊！ 更神奇的是汗阿玛对此不但没有丝毫不满，还微笑点头：“恪靖确实是个好的。都是她这些年兢兢业业，才让喀尔喀三旗成了大清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有女如此，朕心甚慰。” 恪靖公主诚惶诚恐行礼，连说汗阿玛谬赞。 实际上心里则想着，回头得跟自家额娘与姨母好生打听一下：这宸贵妃赫舍里氏跟已故的元后就那么像吗？ 就…… 有种汗阿玛对宸贵妃比自家额驸对自己还恭敬的荒谬感。 对，就是恭敬！ 可汗阿玛是天子啊！ 只有旁人逢迎他，哪有他谄媚别人的？ 虽然离奇，但是恪靖公主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与判断，这里面肯定有些不为人知的密辛。 康熙没注意，也没想到这个一直被忽略的女儿竟敏锐到如此程度。 他只说自己作为满蒙汉共主，有责任让自己治下百姓都过上安居乐业的好日子。恰逢宸贵妃博闻强记，知道许多看似简简单单，实则能获利无穷的方子。 比如毛线、肥皂跟奶粉等，原则上是该让蒙古各部都跟着受益的。 但万事开头难。 而且这里头还有宸贵妃与郭贵人的约定。 康熙温声开口：“所以朕思来想去，还是先问问你可愿一试？” 恪靖公主原就很有兴趣，只是摸不准汗阿玛的态度。 现在康熙主动提及，她哪有不配合的道理？直接欢欢喜喜行礼：“固所愿，不敢请尔。您放心，女儿这就踅摸相关的材料，就地展开研究。” “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把相关的方子都研究透彻，研究出成果来。正好趁着宸贵妃娘娘在，若有什么谬误之处，也好随时调整。” 至于说此地离喀尔喀远着呢，原材料不足？ 无妨！ 这么多蒙古王公，总有人细心，要给阿木古朗汗带些牛羊的。 随时都能凑够许多原材料。 只是…… 如意诧异的指了指自己：“公主是说要我指点？那你可真看错我了！我啊，就是个大清版赵括，只会纸上谈兵的。” “能给出具体的方法，但要怎么落实到细处，做出成品来，那就非我力所能及了。” 若非如此，她当初也不至于冒充康熙亲妈啊！ 潜逃出宫，找个地方猥琐发育，默默培养相关人才。等积蓄够了能量直接揭竿而起，再造华夏不比这个香么？ 之所以没那么干，就是因为她眼高手低。 更适合这样指导一帮好儿孙共同努力，让整个朝廷的力量都能最大程度上被调动起来啊！ 恪靖公主感觉自己这一辈子的惊都在今儿震完了。 能随手拿出这么些方子，却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还在御前毫无顾忌的自认赵括，笑言自己就是纸上谈兵的厉害。 汗阿玛含笑倾听，不见任何不悦？ 这…… 就离谱！ 好在恪靖公主是经历过大场面的，心里再怎么疑惑，面上也能波澜不惊：“是恪靖唐突了，娘娘能赠良方已经千好万好，余下的事情本就该恪靖率人细细研究。多谢娘娘……” 如意笑着摆手：“公主不必客气，这些方子可都是你额娘凭实力一点一点赢来的。要谢，公主也该跟她道谢才是。” 提起自家额娘来，恪靖公主脸上的笑容才更真实了些。 尤其当如意说起，最不爱读书识字的郭贵人为了能帮助爱女而埋头苦读，恨不得头悬梁锥刺骨时，恪靖公主甚至感动到落泪。 态度上都更加了十二万分的认真。 就想着快点把这些个方子都一一实践，全都做出成品来。 若只是宸贵妃过于理想化就算了，如果不是…… 那她说什么也得给自家额娘求个位份。 让她不必屈居在贵人身份上潦草一生，让她即便没有姨母护着，也没有任何人再敢轻易怠慢！ 恪靖公主再次给康熙和如意行礼，告退后就开始紧张忙碌起来。 效率那叫一个高啊！ 翌日，如意就吃上了纯奶、松子奶、榛子奶跟果干蜜饯奶等好几种口味的奶糖。 就这，恪靖公主还说牛奶是为了彻底去除牛奶、羊奶中的腥膻之气，耽搁了些许时间呢。 要不然只会更快。 除了奶糖，奶粉底下其实也鼓捣出来了，但公主觉得不够白、不够香。不管是在口感还是色泽上，都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所以没拿来献丑。 看着她那一脸淡然，如意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倒是郭贵人一脸傲娇：“我就说吧，咱们恪靖很厉害的。除非不做，但凡要做，什么都能做到最好。就是太厉害了，才学不会迂回婉转。不懂如何撒娇弄痴，才……” 感觉继续说下去就有僭越嫌疑了，郭贵人忙悻悻闭嘴。 小小声补了一句：“要是比真才实学的话，我的恪靖绝对是公主中最最优秀的一个。” 恪靖公主笑，难得露出几分小女儿态来：“您啊，就是卖花夸花香，自家的孩子自己怎么瞧着都好。” “才不是呢！” 郭贵人跟如意异口同声：“你就是最优秀的，不许这么妄自菲薄！” 第118章 郭贵人愣，旋即笑开：“是吧，是吧？宸贵妃也觉得咱们恪靖厉害吧？” “嗯。” 如意郑重点头：“岂止是我觉得？连皇上都夸奖不休，直说公主没少为他分忧呢。” 顿时，郭贵人的眼睛都更亮了。 忙凑到如意面前，一字一句细打听，追问皇上到底是如何夸她家闺女的。那羊毛线、肥皂、奶糖、奶粉之类的好事儿，是不是都会落在喀尔喀？ 真·处处为爱女打算，全心全意帮扶。 把什么礼仪规矩的都放在一边了。 不管恪靖怎么说自己过得还不错，根本无需惦念也无济于事。 无奈之下，恪靖只能小小声微笑解释并送上厚礼。 希望如意不要见怪。 嗐！ 如意不在意地摆摆手：“公主这就客气了，郭贵人与你母女情深，你们娘俩相互牵挂、惦念。我瞧着只有羡慕与替郭贵人高兴的，哪有什么需要包容的？错不过母女情深而已。” 对对对。 郭贵人认真点头，若说入宫有什么好，那必然是生了这么个能耐又贴心的好女儿了。 可惜她这个当额娘的不争气，全靠女儿自己一步步立起来。 反过来成为她的依靠。 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能帮女儿一把，郭贵人又怎么会轻易错过？ 她连烤全羊诱惑都拿出来了。 说是上好的黄羊，现宰现杀，不用许多佐料。就架起火来那么一烤，就能香飘十里，馋得人走不动路。 谁能挡住美食诱惑呀？ 反正如意是不行！ 当场就让她前头带路。 “今儿我非要尝尝这个烤全羊的滋味，若好还则罢了。要是有半点夸张，哼哼，郭贵人就等着我告到御前。让你多多出羊，一只一只烤过去，直到烤出你所说的那种滋味吧！” 真·不惜羊命，也要尝到最极致的美味。 “行行行。”郭贵人答应地特别爽快：“咱们公主在整个喀尔喀三部都很有些分量，别说是一头羊，就是百头千头也不在话下。” “只要娘娘从中美言，促成了这事儿。日后让咱家公主一年四季给您送羊，保证您什么时候想了都能用上那一口。” 勇敢贵人，见缝插针。 真无时无刻不惦着帮自家女儿牵线搭桥。 看得如意都忍不住笑，直接越俎代庖：“好好好，就凭你这话，我也得尽心尽力。春和啊，去皇上那边看看他可得空？若无什么紧要政务，就跟几位阿哥一道来尝尝咱们恪靖公主的烤全羊呗。” 这话说得随意，春和应得也利落。 好像这是什么寻常小事一样。 可不是说自打去年废太子后，汗阿玛龙颜动不动就怒，随机让任何人动辄得咎么？ 宸贵妃这…… 这就不怕个万一？ 恪靖公主心中疑惑，接着就被自家额娘轻碰了碰胳膊：“把心放在肚子里吧，咱们这位宸贵妃受宠着呢。别人请皇上怎么样不知道，她请，皇上没有十万火急的事准来。” 真的吗？ 恪靖公主有点不相信。 然而事实上，不止康熙，随扈那几位皇子也都欣然前来。 无一缺席。 且…… 面对跟自家孩子差不多大小、甚至更小的皇父宠妃，几位皇子更是一个赛一个的恭敬，甚至隐隐有讨好争宠之意。 汗阿玛不但不阻止，还习以为常甚至乐见其成？ 好像那不是宠妃，而是正正经经的继皇后，他们嫡母一般。 连废太子，如今的二阿哥都满面笑容，一口一个您。 光是这个态度，就已经让恪靖公主麻了麻了。 然后人家娘娘还毫不避讳地提起了那几张方子，说起她跟自家额娘之间的赌约。希望汗阿玛下决定之前把这事儿也考虑进去，别让她成为言而无信的小人？ 天呐！ 这不是明晃晃的参政吗？ 可别还没等着开宴，宸贵妃就被拖下去赐一丈红了呀。 一息，两息，三息…… 没有想象中的龙颜震怒，只有颇为愉悦的大笑声：“安心吧，朕还没有老糊涂呢。都耳提面命了好几遍，哪里还会记不住？” 横竖各种相关尝试都要慢慢展开，逐步推广。 让各部看到实实在在的好处了，才能放下心中疑虑，转过头来哭着求着要与朝廷合作。 喀尔喀先当第一个也无妨。 就是这么大的生意，不可能再以郭贵人个人的名义跟恪靖公主这个喀尔喀部王妃做了。 郭贵人的小店呀，还没开始就已经黄了。 那她本人不见任何不高兴，还跟捡到了宝贝一样。 也是特别得意于自己当初的勇敢了。 嘿嘿。 那好像捡到了宝的傻样看得宜妃直接扭脸，坚决不肯承认这是自己同父同母的亲姐姐。 恪靖公主笑，私下里还是找到了亲弟兼表弟的五阿哥。 特别是单刀直入地问宸贵妃到底有什么不同，怎么从汗阿玛到各位兄弟都对她那么……发自内心的尊重，跟要彩衣娱亲的孝子贤孙一样？ 咳咳咳。 五阿哥一口水呛到嗓子眼，咳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好不容易缓过来，还得被他亲姐继续盘问。 长生天！ 这要怎么说呀？ 难道说姐你目光真准，那就是咱们皇玛嬷，嫡嫡亲的皇玛嬷。她老人家在望乡台上瞧着汗阿玛诏书飘零，大清后代皇帝一个不如一个。 闭关锁国，醉生梦死。搞得百姓民不聊生，义军接连不断。还有洋鬼子借机生事，使大清内外交煎。就，连三百年没熬到就被迫签署了退位诏书，大清完蛋，整个帝制王朝也跟着一起完蛋了。 皇玛嬷实在舍不得儿子受苦，遂想法子借尸还魂以宸贵妃的身份陪在他们爷几个身边从旁指点…… 这曲折离奇的，连话本子都不敢这么写吧？ 五阿哥嘴角微抽，给出爷几个早就对好的口供：“什，什么孝子贤孙，说的这么难听？爷那是尊重，尊重娘娘那身前无古人，后也不好寻来者的高尚情操，折服于她那身简直能化腐朽为神奇的能耐……” 结果话还没说完，亲姐就咚一个爆栗子敲在他头上：“姐耐心有限，你小子最好给我实话实说！” 第119章 果然，不管暌违多久，你姐姐就是你姐姐。 血脉压制永不消失。 吓得五阿哥抱头鼠窜：“你你你，都当了额娘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文雅？君子都动口不动手，你还是个公主呢，金枝玉叶呀！怎么就不能规矩点？” 呵呵。 恪靖公主伸手抽出自己系在腰间的软鞭：“本公主都已经是公主了，还讲什么狗屁规矩？你小子最好从实招来，也好少受点皮肉之苦。” 五阿哥也想啊，可汗阿玛都已经明令禁止的事，他吃了多少熊心豹子胆才敢反其道而行啊？ 为了不让秘密从他这里被泄露出去，五阿哥只好抱头任抽。 一脸今天你就是打死我，也别想从我这里知道更多的坚定坚决。 恪靖公主：…… 得。 知道了，这里面确实有隐情。 但估计是汗阿玛下了死命令，以至于从小就跟在她屁股后头，姐姐姐姐叫不停的小五都宁可挨打也不吐露实情了。 心里已经有底的恪靖公主微笑转身，逃过一劫的五阿哥也赶紧往御帐。 把事情怎么来怎么去的一一学给了康熙，也好让他提前有个防范。 同时摘清自己：“儿子真的什么什么都没说，就算哪天事情被暴露了，也不是儿子的错。毕竟儿子从小就不是一个天资聪颖的，别的哥哥弟弟四书五经都背得滚瓜烂熟了，儿子汉话还说不顺溜呢！” 要怪，您就怪四姐姐过于优秀吧。 康熙：…… 谁说五阿哥一无是处来着？ 这甩锅不是挺厉害的么！ 倒是已经被怀疑的如意笑：“我就说吧，恪靖那孩子聪明。不过也没关系，她啊，就算脑洞再大也想不到你们不是像孝子贤孙，而是就是孝子贤孙。” “娘娘我啊，实际上是她的亲玛嬷~” 这拖得长长的尾音，把康熙和诸皇子都给干无语了。 偌大御帐内好一阵沉默。 后来还是如意自己转移了话题，表示了对昨日烤全羊的高度赞赏。并决定亲自下场，给晚上换换样儿。 一句话：她想出去行猎了，但是骑术虽然临行前练了一些，到底不熟悉场地，许可也没有许可。 求带，求批准。 康熙说政务繁忙？ 如意就表示自己不挑的，实在不行，让二孙子指点一二也可。 六岁随扈就能射中兔子的存在，史上著名文武双全的胤礽，肯定能当好她的小老师。 为防好大儿不开面儿，如意还提前画下大饼：“等我适应了场地就去给你猎熊、猎虎、猎鹿！” 眼看着皇父有所意动，二阿哥赶紧苦笑行礼：“别别别，这不是孙儿推脱不肯带皇玛嬷。而是咱们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不会有任何绮丽想法。旁人可不知情，难免遐想啊！” 常跟男队友一起出任务，忽略了封建社会还有男女大防这一说的如意：…… 怪意兴阑珊的。 难怪新纪元人虽喜欢古代的波澜壮阔，但说起穿越时光回到过去这事儿，小仙女小仙男们都激动大喊不不不。 这尼玛都当上实际意义上的太后了，还不能无视规则，随心所欲啊！ 那普通闺阁女子岂不更…… 就像原主那样生如浮萍，虽为庶出小姐却没享受过一天公府小姐的富贵荣华。倒是公府倒了，一家子汲汲营营想要东山再起的时候想起了她这颗棋子。 便她生母因此丧命都没阻止那些缺德玩意儿的做法。 逼着小姑娘就算想玉石俱焚都找不到机会，只能自己悄悄服毒，寄望用自己的死去株连整个赫舍里氏。 想想就让人窒息有没有？ 不行，这得改！ 康熙哪知道就这么会子功夫，如意又天马行空地想了那么多啊？ 他就看她小眉头皱紧，看着十分不满了。 想想这人自打来了大清就各种忙碌，为了大清建设殚精竭虑。 都不用套话，她自己就会竹筒倒豆子。 从牛痘到炼钢，从土豆、土法化肥到线膛炮…… 简直涵盖了大清发展的方方面面。 有功至此，不就想骑个马、打个猎？ 去去去！ 康熙放下手中折子：“难得您有此雅兴，那就往围场转转？倒也不图有多少斩获，只让您熟悉一二便可。日后再来，也好自在些。” 嗯？ 小瞧她，还没等出发呢，就先给她准备台阶？ 如意眉头轻皱，决定随后就要让他们开眼，好好见识见识她的枪法，知道知道什么叫百发百中。 这个时候，康熙与诸皇子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直到刚入林子不久，就遇到了头熊。 康熙刚想命人警戒、合围帮忙驱赶，免得熊逃脱而去或者暴起伤人。结果如意砰砰两枪，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那巨大的熊就已经应声倒地，死的不能再死。 全场惊呆，康熙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您这枪法……以前练过？” 那岂止是练过？ 简直是千锤百炼，看家保命的本领。 但如意能说么？ 不能啊！ 她只摇头：“我倒是想呢，可哪有机会啊？这不是皇上您说要让随扈，期间会有射猎环节吗？我就随便练了练，没想到准头还不错。” 这岂止是不错？ 简直是笑傲所有人了吧！ 是但凡康熙对她这个亲额娘身份不心知肚明的话，都要立即引起怀疑并彻查的程度。 但他哑巴吃饺子心里有数的话…… 那自然就鼓掌欢呼，大夸特夸啊！ 夸得如意飘飘然，说什么都要履行承诺，把来之前说好要给他猎的好东西统统完成。 还要亲自下厨给他烤鹿肉呢！ 结果…… 如意枪法神准，打猎水平十分在线。但洗手做羹汤这种细致活儿，她可就做不来了。 哪怕有三个御厨在边上指点，该烤糊还是要烤糊的。 难度都从烤全鹿降级到羊肉串了。 送到康熙面前的，还是那外焦里不一定能熟的水平。 看得魏珠眼珠子都快瞪脱窗了：秀厨艺，表贤惠的他见多了，宸贵妃娘娘这种没有厨艺还硬要秀的就真少见。 那一盘子黑漆漆看不出本来面目的玩意儿，真不是要投毒弑君么？ 第120章 而更让魏珠忍不住尖叫的是：皇上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甚至还想给面子的尝试一下？ 到最后皇上没事，宸贵妃娘娘没事。 御前失仪，小题大做的他差点被罚了板子。还是宸贵妃娘娘体恤他到底是一片护主之心，帮着说情，才免了这顿打。 但经过这么个事儿后，宸贵妃极为受宠的名号也算响彻木兰围场了。 过后那些蒙古王公给康熙献宝，都得捎带几样娘娘可能会喜欢的金玉首饰类。 殷勤讨好者众，一个比一个出手阔绰。 但如意最喜欢的，还是郭贵人依言让恪靖公主送来的草原牛。 郭贵人心里得意，脸上却颇嫌弃地道：“瞧你这点出息，还堂堂贵妃呢，居然被一头牛给收买的明明白白。” 这是简简单单一头牛吗？ 不是！ 在如意眼里，这就是许许多多传说中的历史食物，是两辈子没尝过的美味。 自然比那些她被孝敬了许许多多的金银珠宝可爱。 为了让这牛死得其所，如意还亲自问了御厨许多关于牛肉烹调的大菜名菜。用上了她特意让人从京城带来的狼桃盆栽。 咳咳，也就是西红柿。 用它来复刻史书上的传奇美味──番茄炖牛腩。 吓得御厨当场跪下，表示这东西看着艳丽无比，实则毒性不轻。轻者舌头发麻喉咙痒，呕吐不止，重者可能危及生命。 因而才有狼桃之名。 嗐！ 这说的不就是龙葵碱吗？ 青西红柿里面含量多，所以会引起各种不适甚至危及生命。随着它的成熟，那玩意儿含量会渐渐变少，对人产生不了什么影响。 反而还口感丰富，富含多种营养呢。 无碍无碍。 被科普了一波的御厨目瞪口呆，完全听不懂这娘娘在说什么。 但有一样是肯定的，试膳太监心惊胆战接过，壮士断腕般下口。结果不但没事儿，还很有些意犹未尽的调调。 御厨自己尝过也说好。 酸酸甜甜口感怪丰富的，呐来炖牛腩更是别有一番滋。 连皇帝跟皇子们都一吃一个不吱声。 吃完才纷纷发出感叹，十四阿哥直接盼着他九哥能快点把蒸汽机搞出来，十哥炼出高品质钢铁。工部那边再利索点，早点让铁牛遍地走，到时候…… “耕牛不再是田间主力，不必从律法上保护，应该就想怎么吃就怎么吃了吧？嗝~” 康熙瞪了那不争气的小子一眼：“吃吃吃，你就知道吃！来之前不还哭着嚎着要当真正的大将军王，纵横捭阖决胜千里之外吗？” “现在人都已经在围场了，也没见你小子有任何动静啊！” 啊？ 十四阿哥一脸懵，恨不得把‘儿子要有什么动静，敢有什么动静’这句话写脸上，笨得让康熙都不忍直视。 只偏过头去问如意：“您确定就这小子，被夸文武双全，聪明绝顶，所有皇子都不及？这该不会是谁客套，甚至反话吧？” 如意：…… 憋住，不能笑，得当个慈祥的皇玛嬷，并给委屈巴巴的乖孙儿一点提示：“十四不是早就想整饬军队，一扫往日恶习，提高全军战斗力吗？如今岂不是天赐良机？” 多好的机会啊！ 先‘发现’随扈兵丁水平良莠不齐，纪律涣散等等问题。 以此为契机，好好整改一番，去芜存菁一下。 这事儿不就办了，军威不就立起来了？ 得到提点的十四阿哥眼睛噌地一下亮起来：“孙儿多谢皇玛嬷提点！” 如意笑：“乖，不客气。皇玛嬷啊，也是盼着你能早日独当一面。也好帮你阿玛分忧解难，免得他一天天忙到废寝忘食，连点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是的，没错。 原本到了这个时候，康熙就很有些懒政的苗头了。但霹雳一声震天响，‘亲额娘’闪亮登场。 二话不说就给他透露了未来大清发展与世界格局等。 吓得他躺了一半又赶紧坐起身来继续拼命。 哪里还有的懒哟！ 都恨不得拿根棍子把太阳支起来，让它永不落山好么？ 也只有如意看到了他的苦楚，心疼他。恨不得他个个儿子都成才，都能在某个或者某些个领域帮他分忧解难。 诸皇子：…… 那以前咱们也没说不帮您，是您不用，还嫌弃咱们兄弟手伸的太长不是？ 但康熙才不看他们，不管他们心里有多冤枉呢。 只对如意露出欣慰笑容。 十四阿哥也开始摩拳擦掌起来。 翌日射猎才刚刚开始，他就发现了好几处不妥，并且痛快地反应到了御前。 康熙不信，表示自己带出来的都是八旗精锐中的精锐。 必不可能出现许多问题，然后果断被打脸。 龙颜大怒之下，相关整顿就自然而然地吹响了号角。 属于十四阿哥的事业期，来了。 初担重任的十四激动到声音哽咽：“汗阿玛放心，儿子虽不才，但一定尽心竭力。清除军中所有害群之马，改革一切弊政，发挥出八旗应有的强大战力。” 康熙只嗯了声，表示要看他的实际行动与效果。 几句话就让十四阿哥原地变卷王。 而这时候， 真正的卷王十三也在归来途中了。 因为实在放心不下妹妹，他把差事办完后就一直滞留在和硕公主府。 见到他安然无恙，温恪公主就已经放了一半的心。 知道皇父还惦着她，千里迢迢亲哥给她带御医、带接生嬷嬷与许多补身与救危的好药，另一半心也随即放下。 只剩下满满对新生命的憧憬与期待。 哪怕亲哥万分不放心，恨不得让人一天给她三请平安脉，她都微笑接受，只当是甜蜜的小负担。 如此精心养护之下，她都差点没通过生产那道关。 想想当时凶险，十三就特别心有余悸。 风尘仆仆地刚刚赶到围场，给自家皇父请完安，交代完基本情况之后。连身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又求见如意。 见面就扑通一声跪地上：“孙儿替妹妹与一双外甥女多谢皇玛嬷。此恩此德，胤祥定铭记于心，日后宁为您效犬马之劳。” 第121章 这动作来得太快太突然，把如意都给弄愣了。 反应过来后赶紧伸手拉人：“瞧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你既然喊我一声皇玛嬷，那就是皇玛嬷的乖孙孙，温恪那也是皇玛嬷的好孙女啊！” “我不知道还则罢了，知道了，肯定要伸伸手的呀。你不必这样，皇玛嬷不要你效什么犬马之劳。你啊，就好生照顾好自己，多多帮你汗阿玛分忧便是。” “大清至今积弊甚多，得你们父子同心才有希望将之越变越好，避免我在下面曾经看过的那些悲剧。” 嗯嗯。 十三含泪点头：“皇玛嬷教诲，孙儿定然谨记在心，但孝顺您与助力汗阿玛并不矛盾。” 如意眸光清澈地拍了拍他肩：“你乖，助力你汗阿玛，让大清富强，无人敢欺，就是对皇玛嬷最大的孝顺了。” “折腾一路也累了吧？快回去歇歇，有什么话等你修整好了再说不迟。” 十三阿哥依言退下，看着如意的目光都充满了感激与他自己都未曾注意到的孺慕。 过后十三阿哥哭着对他四哥说：“弟弟有如此万全准备都差点……若不是皇玛嬷，两个妹妹怕是都……” “额娘临终前曾拉着弟弟的手，让弟弟好生照顾妹妹们。结果……言犹在耳啊！弟弟却还是没能履行好承诺，差点……” 四阿哥也是满心酸楚，直道佛祖保佑。 结果向来听他话，以他马首是瞻的十三认真反驳：“不是佛祖保佑，是皇玛嬷。感谢她千辛万苦而来，感谢她如此细心提点……” 溢美之词一箩筐，听得四阿哥嘴角微抽。 但又不得不承认，有了如意这个皇玛嬷的帮扶，大清确实获益良多。 十三这番不但保住了自己的妹妹，还严查了刁奴欺压公主、破坏公主额驸感情者。也很清晰明确地表示康熙对女儿们的关怀，对满蒙联姻的重视。 连对公主不敬的额驸噶尔臧也一并带了回来，听候皇父发落。 任务也是圆满又成功的。 洗漱干净，好好睡一觉后，更是整个阿哥都精神了起来。 那种由内而外的轻松感让如意看了都点头：“这样才对嘛！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正该意气风发的时候，别总那么老气横秋的。” 十三阿哥认真应：“都听您的。” 如意笑：“听我的就牢记一张一驰，文武之道。身体才是一切的本钱，别再因为醉心公务而废寝忘食，小小年纪就把自己累死。” 她这年纪轻轻却真一脸慈祥老奶奶表情语调的样子过于可爱，让四阿哥都忍不住轻笑了下。 不想眼刀子随后而来：“笑什么笑，没说你是吧？” 四阿哥迅速收敛笑容，乖乖赔礼。 如意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塞外流连月余，她当初豪言壮语要猎的那些猎物都已经一一变成盘中餐。 用郭贵人调侃的话说就是：吹出去的牛都追上了！ 恪靖公主那边不但奶粉、毛线都已经鼓捣成功，就连肥皂也都皂化成功。 真·除了牧草种植之外，能试的都已经试了个遍。 且均取得良好成果。 效率高到如意都忍不住频频夸奖，说她行事果断，聪明又知人善用，不愧是地表最强大清公主。 最开始的时候，恪靖都一脸诚惶诚恐，生怕这位贵妃娘娘是在捧杀她。 现在？ 公主都能安之若素地回句娘娘过奖，再好的执行力若没有好方子也是白搭。要说功劳，还是娘娘居功至伟。 毕竟捏着方子，找谁都能圆满成功。 而她跟喀尔喀若是没有这些，就只能像其余各部一样干眼馋，或者想方设法的往汗阿玛跟前哭穷。 求他老人家别太厚彼薄此，好歹雨露均沾些。 如意笑：“要是这么说的话，那最该感谢的就是郭贵人了。是她最先提起，也是她夜以继日努力学习的结果。可以说没有她，就没有如今这几样成果。” 毕竟如意脑袋里方方面面的知识多了去了，那叫一个杂。 不刻意琢磨，还真未必想起这等小事来。 如意轻笑，如闲话家常般提了句：“功则赏，过则罚。现如今郭贵人如此大功，皇上不瞧着给晋个位份？” 然后在恪靖震惊的目光中，她家汗阿玛点头：“晋晋晋，您……你说晋就晋，把她晋到嫔位总行了吧？” 同一家不宜同时出现两个高位嫔妃，能这样一妃一嫔就已经皇恩浩荡。 但如意不太懂啊！ 她，只用问询的目光看向恪靖公主：“恪靖怎么看？觉得这样可还妥当？” 那感觉，就好像恪靖说不，她就能立即让皇上收回成命一样。 而恪靖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 那种汗阿玛不像是年老昏聩，独爱年轻貌美小嫔妃。反而对人家毕恭毕敬，仿佛孝子贤孙的奇怪感觉又来了。 吓得恪靖一激灵，赶紧收敛那些天马行空的荒唐想法。 行礼谢恩，多谢汗阿玛，也谢宸贵妃娘娘玉成。 她现在马上立刻就给娘娘再多踅摸几头上好的牛来，再安排专门擅长做各种口味牛肉干的老牧民。 保证娘娘一年四季牛羊不断，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没办法，她太想让额娘好点的位份，不用逢人便屈膝行礼了。 甚至如果额娘愿意，嫔位都可居一宫之主位。 这是恪靖公主努力了多少年，也依然没有给额娘带去的荣光。 为此，多贵重的谢礼她都愿意双手奉上。 然而宸贵妃对别的都兴趣缺缺，独对草原牛爱得深沉。炖着吃，烤着吃，做成牛肉干之类，百吃不厌。 恪靖只能投其所好，聊表寸心了呗。 就这，如意还得意洋洋呢，只说到底姑娘家贴心，知道成全皇玛嬷的小爱好。 不像某些臭孙子们只会让皇玛嬷帮帮，指点指点。在等待的过程中，还要吃冤家一样猛猛消耗她的牛肉干。 被嫌弃的几个皇子口称冤枉，手上的动作却都没停。 直到啪一声脆响打断满室喧哗。 所有人齐齐看着帐门口方向，恪靖公主正白着脸，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们。 第122章 康熙怒：“魏珠，你人呢？死哪儿去了？公主来了为何不报！” 一个小太监屁滚尿流地进来，瑟瑟缩缩跪下：“回，回皇上的话，人有三急。魏爷爷如厕去了，着奴才仔细守着。奴才……” “奴才就这么一错眼的功夫，公主就来了啊！” 恪靖公主也是最近常来常往，没见着守门之人还诧异了下，想着回头要不跟汗阿玛提提呢。 御前重地，还是莫太疏忽了。 谁想着这一次的勇敢，就能换来往后余生的谨慎啊？ 那一刻，恪靖公主只觉得天都塌了：以往的腹诽变成了现实，感情汗阿玛跟这些兄弟们不是像孝子贤孙，而是当自己是人家宸贵妃孝子贤孙？ 老天奶！ 他们…… 该不会是为了人家手里那些方子，做了什么违背祖宗的决定吧？ 自从听到那声响，意识到已经露馅的那一刻起，如意就一直密切注意恪靖公主的表情变化，并琢磨着如何忽悠之，立稳自己的人设。 于是乎，那战战兢兢的小太监刚被拖下去，她就对恪靖公主歉意一笑：“好孩子，很抱歉让你以这种方式知道事情真相，没被吓到吧？” 恪靖公主勉强勾了勾唇角，就想知道现在谁能给她答疑解惑一下。 亲弟也是表弟的五阿哥当然不让挑起了这个重担。 然后…… 公主沉默了，良久才微抽着嘴角问了句：“五弟看你姐像个傻子吗？” 这理由扯的， 比汗阿玛为了贪方子顺水推舟还让人匪夷所思。 被雷劈过的几个赶紧提醒，生怕她祸从口出。 但是晚了！ 如意已经决定让她感受一下‘天罚’。 身临其境更有助于消除误会，增长信心不说，还能顺便杀鸡儆猴。 保持让儿孙们不飘。 于是乎，她秀眉微蹙：“混账东西，怎敢这般臆测你汗阿玛？还他……你你你，这般大逆不道，就不怕天打雷劈？” 话落雷降，颇有点言出法随的调调了。 陡然间被劈倒的恪靖公主：！！！ 这这这…… 这怎么可能啊？ 五阿哥扶额：“亲姐啊，你都亲身感受，被劈得外焦里嫩了，还说什么可能不可能？事实证明，就是咱们皇玛嬷舍不得汗阿玛，又见不得大清那般山河破碎，风雨飘摇。所以才学了那么多，那么杂，费了那么多千辛万苦终于回来。” “你当孙辈的不说欢喜庆幸就算了，还在那里迟疑什么？” 就是就是。 二阿哥也跟着点头：“皇玛嬷那些方子个顶个新奇好用，且横跨许多行业，未见于什么古籍。许多人穷尽一生也未必能掌握一二，根本非人力，至少现在的人力所不能为。” “拥有这么多能改天换地的好物，若非眷恋与汗阿玛的母子亲情。皇玛嬷这可以海阔天空，甚至自成一脉，没理由被束缚在景仁宫那般小小天地里。” 这…… 恪靖公主迟疑：“可……可她只是个女子。” “大哥都打不过她。而且……” 二阿哥笑：“四妹妹也是女子啊，不也作出许多令男子的侧目甚至警惕的成绩？” 恪靖公主：…… “行了行了，别可是但是的了。”十四阿哥朗笑：“连汗阿玛都确认无误的事情，四姐姐难道觉得自己比他老人家还要英明神武？” 恪靖公主赶紧摇头。 开玩笑。 她是想求证，又没想求死，狗十四甭想骗她！ “十四弟别瞎说，整个喀尔喀都知道，本公主最最崇敬的人就是汗阿玛。只是兹事体大，又太过匪夷所思。本公主一时诧异，难免多问了几句而已。” 说完之后，她就跟如意行礼：“孙女无状，差点冲撞了皇玛嬷，还请您恕罪。” 真信了也好，识时务也罢。 总之孩子的态度都已经有了，当人家皇玛嬷的如意自然也大方。 当时就撸下了自己腕子上的和田白玉镯：“好好好，好孩子，快起来。都是一家人，说什么怪罪不怪罪？” “归根结底也是我这死而复生太过匪夷所思。” “为了尽可能保密，竟连自家孙女也一道骗了。是你要多多理解，多多包容才是。” 恪靖公主连呼不敢，忙退下去整理仪容。 再回来时已经是一副贴心好孙女模样。 就这么的，三代群聊里加入了第二位女子。不但没有任何不融洽，还能更好更无障碍地畅聊整个蒙古开发、管理与约束的问题了。 很快就制定了以喀尔喀三部为试点，带动整个蒙古经济与加强大清与蒙古紧密团结为目的的三年计划。 恪靖公主立即被赋予重任。 但她不但没喊苦、没喊累，不见丝毫退缩，还特别的干劲十足。 甚至顺便为刚刚偷懒的小太监求了个情：“但凡不是他惫懒，女儿肯定在帐外老远就被拦下了。哪还有今日相认之喜？如何能与您开诚布公，为您再担重任呢？” 康熙：…… 这确实是个结果比较好的纰漏，但坚决不能再有了。 所以不但请求被驳回，连带着所有人都被紧了紧弦。最后出御帐的时候，诸皇子看恪靖公主的眼神都老怨念了。 都已经要偃旗息鼓的事儿了，你说说你，为什么还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恪靖公主连连赔礼，说什么都要拉着兄弟们一起宵夜。 吃不吃的不要紧，重要的是得给她好好补补课。 饶是公主在硝烟还未彻底散尽的时候就到了喀尔喀，一路走来自诩什么场面都见过，今天也还是被狠狠震撼了好么？ 亟需全面了解一下这位皇玛嬷。 看她那语气表情，四阿哥就知道她心里在琢磨些什么。到底好心给出忠告：“汗阿玛怎么交代，四妹妹就怎么办好了。莫重蹈为兄覆辙，否则……” “那是咱们亲玛嬷，当然不会打杀了你去。但人家经历的多，知道的也多。随随便便几个野史逸闻就能让你窘到无以复加，恨不得见了她都想望风而逃。” 别问四阿哥是怎么知道的，四阿哥不想说。 只是为了劝阻傻妹妹，他真的付出很多。 第123章 恪靖公主：…… 虽然有点不应当，但是还是很想知道四哥被编排了哪些怎么办？ 四阿哥笑，屈指一个爆栗子弹在她头上：“四哥好心帮你，你这丫头倒反过来想看四哥的笑话？” “没没没，没有啊，四哥！这都是误会，误会来着。” 恪靖公主连忙解释，就怕慢了一星半点儿会被针对。 咳咳。 都说四哥清冷，她却知道这人冰冷外表下，是个多睚眦必报的小心眼儿。 当年小九调皮，剃了他爱犬的毛，他二话不说就把小九辫子剪了啊！ 苍了个天的。 要知道在满洲旧俗中，发辫可是灵魂栖息之所。就算是在外征战不幸阵亡时，不方便运送遗体回乡。也要剪下死者的发辫交给家属安葬。 因此上，除非国丧、父母丧，可没有轻易剪发辫之说。 姨母不依带着小九闹腾到御前，四哥才得了喜怒不定之语，被嘱咐戒急用忍。 然后用力过猛，小话痨变冰块脸。 作为现场亲历者之一，恪靖公主对这事印象可深刻了。自然而然的，就对这狠人四哥有所期待。 也格外听劝。 只简单了一些如意入宫后的相关举措，做到心中有数之后就不再深入探究。 面对她时，也更加的毕恭毕敬。 态度转变之大，让郭贵人，哦，现在得叫郭嫔娘娘都不由惊诧，而后又升起一股浓浓的愧疚之意：“都是因为额娘，才让我儿如此的吧？” 嗐！ 这误会的。 都让恪靖公主失笑：“跟额娘没关系的，虽然多亏娘娘帮扶，才有你如今的嫔位。但女儿更感谢她从中斡旋，让女儿再受重用。” 说起这个，恪靖公主爱新觉罗家标配的丹凤眼都熠熠生辉。 “额娘您知道的，女儿幼时常伴于乌库妈妈膝下。听多了她老人家虽青年丧夫，但不坠青云之志，接连辅佐两代帝王的伟大事迹。自然而然的，就有崇拜与学习她老人家之意。” 别的公主都不愿抚蒙，不愿意离开京城锦绣之地。 她却不一样。 初听她被指到硝烟还未散尽的喀尔喀部，额娘都直接晕过去了，姨母也以泪洗面。五弟和九弟使劲给她塞银子，就怕她路远迢迢，她身边没有个依仗，手头紧张。 独她不但不抗拒，还有些跃跃欲试。 近二十年披肝沥胆，终于干到汗阿玛都有所忌惮的地步。她…… 恪靖公主笑：“女儿本以为自己此生，也就这样了，再不会有更多建树。没想到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竟然让皇……” “咳咳，总之，这回女儿是借了宸贵妃娘娘天大的光，自然要对人家恭敬些。说不定什么时候，女儿干出一番业绩来，也能因功让您当上固伦公主的额娘呢？” 和硕公主也好，固伦公主也罢。 只要女儿开开心心的，郭嫔娘娘就别无所求。 这不就压下了心中所有疑惑，转而也跟自家女儿一样对如意好上加好了吗？ 如意：…… 感觉他们母女两个的热情好像一团火，但若表达的方式是各具特色美食的话，她倒也能欣然接受。 不过十阿哥厉害，早早鼓捣出了上好的焦炭。 又用着焦炭炼出了高品质的钢材。 还自己亲自动手，千锤百炼的，给如意弄了把宝剑。 大阿哥则快马加鞭，让人送了一筐刚收获的大土豆来。说肥料效果惊人，同样的土豆，同样地块，同样距离，同样的棵数。 按现在的收获来看，施肥的比不施肥的，要增重倍数有余。 试验田里的稻、谷、麦也都收获在即，观看外表差距就很大，相信收成也会是一个很大的惊喜。 只不知圣驾何时归，可愿意与京郊百姓一起共襄收获盛宴？ 这康熙还能说不愿吗？ 说得出来吗？ 不，他只会赶紧缩短行程，顶着大太阳也会赶回京城去。 些许暑气怎么了？ 什么都没有粮食生产丰收来得更重要！ 相比之下，九阿哥就很…… 嗯。 虽然图纸很精密，相关材质用料什么的都很精确。 但，谁能告诉他橡胶是什么？ 是真实存在于大清的吗？ 反正就是起一个密封，防止蒸汽泄漏的作用。那没有橡胶换牛皮之类可不可以？ 带动飞轮什么的，用足够多的牛筋、鹿筋之类，是不是也行？ 得说九阿哥思路还是很活跃的，但效果么…… 就很差强人意。 所以他带给如意的，是连着三根鸡毛的鸡毛信。 那边就写着急急急，急等您回来拨云见日。 如意一看好么，这悠闲自在的打猎与品味各种美食环节看来得彻底告于段落了。 果不其然，当日康熙就略带歉意地说：“诸事繁忙，需要朕赶紧回京，您看……” 如意无语望天，心说老娘若说你忙你的，我留下来接着奏乐接着舞，你是能同意还是怎么着？ 根本不可能的事儿，她也就无意破坏自己人设。 当即微笑颔首：“自然是国事为重啊！围场就在这里，喜欢可以明年再来。倦怠了政务，可是要让天下动荡不安的，这可有悖于额娘千辛万苦归来的初衷。” “不妥不妥，额娘也定然不干不干。收拾收拾，尽快回去吧。玄烨到哪儿，额娘都跟着。” 康熙有些不自然地清咳了声：“嗯，多谢您。如果……” “有上回恪靖的事情，就说明朕跟前也不是万无一失的。您这称呼上……还是多少注意些，仔细又被哪个冒失的听了去。” 咳咳。 冒失鬼有没有不重要，重要的是只两个人私下相处的时候。康熙不到一定程度，实在有些没有办法叫这个豆蔻年华，长相还酷似自家元后的小姑娘额娘啊！ 如意跟没看到他那小窘迫一样，微笑点头：“好好好，还是我儿……咳咳，应该说还是皇帝思虑周全。” 不好叫儿子，但叫一般只有太后，太皇太后称呼的皇帝。 如意觉得，效果应该也是差不多差不多的。 果然，康熙随即露出了一个有些放松，但又没完全放松的笑容。 第124章 当然，哪怕决定回銮也不会那么仓促。 离开之前，康熙还是要宴请蒙古王公的，席间也有塞宴四事的名场面。 足够如意看得精彩，吃的开心。 为了表示自己那可能不多，但必然真实存在的父爱。康熙还专门提审了和硕额驸噶尔臧，然后以不敬公主，破坏满蒙联姻之大罪将人给灌了哑药，废为庶民。 其爵位由公主长子继承。 当老子的给女儿出头不稀奇，稀奇的为表宽仁没把人处死，但又灌了哑药。 且那厮不但不感念皇恩，还作天作地。 以至于重伤落下残疾，双手都废了？ 啧啧。 真是让如意想不多想都难啊！ 康熙有些尴尬地笑：“不管怎么着，公主都是金枝玉叶，岂容那般欺辱？且若不是您早早提醒，十三过去防患于未然。怕是用不了多久，朕就又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如意：…… 这个倒是确实。 要是没有她灵机一动，大胆冒充。 这么一波接一波的爆料，眼前的康熙将会在未来一年之内接二连三被噩耗打击。 也是惨惨的。 如意很带着些安慰意思地拍了拍他肩：“好了好了，都过去了，你也不想的不是？而且蒙古经济若是发展起来，朝廷想要拿捏他们的法子多着呢，也未必非要继续联姻。” “而且继续联姻，也未必非要送公主抚蒙啊！这一点上，你大孙子乾隆就做得很好。” 哦？ 康熙纳闷：“却不知那小子是如何做的？” “先让蒙古那边送人过来呀，把适龄的蒙古王公之子都送到京城来。皇家安排教养几年，再优中选优地选出本身出类拔萃又得公主喜欢的额驸。并在京中建公主府，小两口半年住在京城，半年往部落处理政务。” “既能青梅竹马，培养感情。又能在眼皮底下照应着，免得额驸得意忘形。而且除了这些之外，几乎所有的蒙古王公二代三代们都在京城，接受皇家教育，本身就是一种辖制，加上久而久之的这归属感……” 如意坏笑，看着康熙那仿佛在说此计甚妙的眼神。 她就说嘛，乾隆在很多方面就是放大版的康熙，无论功过。 所以在对某些事情的看法上，两人必然也有相似之处。 多多少少会有那么点惺惺相惜之感。 果不其然。 康熙微笑：“那小子脑子确实灵光，很多事情上真是可圈可点。可惜晚年……” “年老昏聩嘛。”如意笑：“正常，可以理解的，毕竟年迈君王的通病，古往今来哪个有雄才伟略的帝王逃得过？如果有，那也肯定是他不够长寿。” “说得对！” 康熙认同点头：“连汉武帝都开始迷信方术，唐太宗都吃起了丹药。那还都不如何老呢，更何况乾隆活了整整八十九？” 不老糊涂了才怪呢！ 日后若还是老四登基，让乾隆接班。这个问题，就得仔细考虑一下。 如意：…… 当玛法的总不能，至少不应该，在孙子还未降生的时候就考虑不让他过于长寿吧？ 如果这孙子是乾隆？ 呃。 如意一顿，心里有句倒也不是不行疯狂想讲。 但她矜持，康熙却是个敢想敢干且雷厉风行的。此次回銮，就带了好些个蒙古小王爷、小台吉的，美其名曰当自家女婿的候选。 实际上么？ 君王脑想事情，自然着眼的都是国家大计。比起女儿幸福，培养许许多多忠于皇帝，以皇帝意志为意志的蒙古各部未来接班人显然更重要。 至于说额驸人选？ 都说了近亲成婚确实有害，那朝廷与蒙古又世代联姻。 各家族谱巴拉巴拉，个顶个的远亲近亲各种表亲姻亲。 说句不好听的，若严格遵循几乎从大明律里边扒下来的大清律。按照娶己之姑舅两姨姊妹者，杖八十，并离异的相关条款，连先帝都得从坟里被刨出来去打板子。 康熙本人都无法幸免，小佟佳贵妃也得被遣送回娘家。 哦不，她只是个贵妃，本也不是娶的。 呃。 纳亲表妹为妾，这罪过是不是更大了？ 如意有点弄不清楚。 但康熙的态度很明白，为了减少这其中危害，日后这大清律户婚中原本形同虚设的条款，以后都要认认真真执行起来了。 免得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如意见状赶紧补充：“倒也不用这么矫枉过正，禁个三代以内就可以了。这个是直系血亲或者三代以内的旁继血亲禁止结婚也就差不多了。” 毕竟后来的婚姻法也是这么定的。 康熙认真聆听，并就这个问题请教了许多。回銮这一路，如意都不知道回答了多少类似相关问题。 然后，二阿哥、四阿哥、八阿哥等都长舒了一口气。 没办法，往上捋一捋，他们的福晋跟他们都多多少少有些血缘关系。若单从爱新觉罗家这边论，四福晋乌拉那拉氏还得管他叫一声舅呢！ 直接差辈了好么？ 神奇到如意都忍不住问康熙当初怎么想的。 康熙：…… 这难道要他说他草原民族来的，风格迥异于中原。连收继婚，转房婚都是稀松平常事？ 父死子继，兄终弟及。 太宗的五大福晋，其中有两个原本是林丹汗的福晋。那宠冠朝野的关雎宫宸妃入宫之前，也不是个姑娘家啊！ 康熙的郭嫔是二嫁，追封的惠妃是他表姑。 这在未入关前都是稀松平常事，根本不值一哂。 也就是如今汉学渐渐兴盛，三纲五常渐入人心，讲究才变得多起来了？ 这么注定会被嘲笑的实情他才不说，只道回去就问佟佳贵妃调查结果，然后将之公诸于众。 以往不咎，但以后得认真执行大清律的户婚制度。 且皇室亦会作出表率。 好好好。 如意赶紧给了他一个‘知错能改，还是好孩子’的鼓励眼神。 康熙：…… 真的是挺无力的。 更无力的是，车马辚辚，可算回到了京城。 九阿哥没等见礼就抱着他大腿哭：“呜呜呜，大哥跟十弟都进步神速，硕果累累。唯有儿子不才，至今还没能将蒸汽机制造成功……” 第125章 天知道康熙用了多大的劲儿，才把这块儿子膏药撕下来的。 以至于他这安慰都带了丝丝缕缕的火药味儿：“别妄自菲薄，弄不出来就慢慢弄。这又不是什么比赛，没人要求你一蹴而就！” 但把鼻涕眼泪都抹在朕龙袍上，就是你小子不对了。 活该被撕下来。 再没想到他会是这么个反应的九阿哥：！！！ 果然，自从去年藏毒入宫以死相逼给八哥求情的事，根本就没彻底翻篇。 汗阿玛嘴上说着既往不咎，实际上心里念念不忘着呢。 哼！ 不愧是皇玛嬷盖章的小心眼。 爱则加诸膝，恨则加诸渊。 可惜现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不好抱着皇玛嬷大腿哭。不然这会子，皇玛嬷保准都已经被他忽悠到各种安慰加指点迷津了！ 头顶老好人标签的如意轻笑：“都说失败是成功之母，娘都已经有了，儿子还会远吗？九阿哥不必气馁，也许下一次就会成功了呢。” 九阿哥微笑行礼：“多谢贵妃娘娘劝慰，有您鸿福庇佑，胤禟定能早日克服困难的。” 反正孙儿是赖定您了！ “等您休息好了，胤禟必然登门拜访，还请您不吝赐教。” 胤禟尽量让自己笑的可爱讨喜些，免遭拒绝。 但如意会开这个坏头，给自己找麻烦吗？ 她不会啊！ 登时，她脸上的笑容都浅淡了些：“九阿哥说的这是什么话？你一个成年皇子，如何能往我这非你亲生母妃的妃子宫中叨扰？” “且本宫将图纸给出的时候就说过，是在古籍中翻找出来的。本宫不忍明珠蒙尘，所以借花献佛而已。其中关窍，本宫也毫不知情。你就是问，也问不出个子午卯酉来啊！” 再也没想到她会是这么个反应的九阿哥都傻了。 还想再说什么，就被十阿哥一把拉住，并代为解释：“娘娘勿怪。九哥也是心心念念早出成果，所以急切了些。怠慢之处，还请您海涵。” 如意只轻点了点头，话都不带跟十阿哥多说一句的。 就让小子们忐忑去吧！ 也好给他们长长记性，好让他们知道：皇玛嬷也是个有底线的人，再不可能任谁予取予求。 要不是大庭广众之下电人后果太严重，她这儿还有加强版警告呢！ 如意心里冷哼，施施然经过两位皇子，径直随着康熙的脚步就往太后宁寿宫请安去了。 旁观全场的迎驾大臣们都傻了好么？ 两个成年皇子如此示好，别说妃子了，就是皇后也得给几分颜面啊。 这宸贵妃倒是好，张口就说九阿哥没规矩。 当众给人没脸。 连十阿哥出面说项都不灵。 嚣张至此，皇上竟视而不见般，没有对其做出任何申斥？ 这…… 也宠爱太过了吧？ 而事实上，康熙哪敢训斥？ 他一颗老心直接提到嗓子眼啊！就怕如意一个不悦，说出那要命的四个字，然后一语成谶。当着许多文武大臣的面儿，让老九被电到噼里啪啦。 咳咳。 那臭小子虽然急功近利了点儿，但真罪不至死啊！ 万幸万幸。 这不，刚离开众人视野，康熙就替糟心儿子道歉。 如意只笑着说无妨，她也不是不喜欢小九勤奋。只是…… “外人面前，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些。再有就是，我真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啊。” 比如这个橡胶，如意就知道这是古代一种树。 原产地应该是南美洲。 成年树里面含有白色的橡胶液，经过处理后会得到橡胶。但怎么处理，她没认真了解过，还真不知道。 但她能把锅背在自己身上么？ 当然不！ 所以宫门口，才有了那么一出，先浅浅表一下态。 接着全程‘虽然不大情愿，但是为了不让我儿为难还是往宁寿宫，向自己平辈的博尔济吉特氏行了晚辈礼，听她训话’的隐忍。 再回乾清宫昭仁殿跟康熙与诸皇子开小会的时候，她其实是有将自己的雷系异能运行到极致的。 真·随时随地准备痛劈不孝子孙们！ 但是没等她发力，康熙先发飙了。 老毒嘴张口就是一顿好骂，张口就问九阿哥是无知稚子么？ 把九阿哥都给问愣了，下意识说不是，当然不是。 然后，属于他的今日份口诛笔伐就来了：“不是，不是你遇到问题不知道自己努力解决，倒找朕与你皇玛嬷哭嚎？怎么的？你自己的脑子就不能用一用？” “图纸都给你了，材料也都给你标明了。你自己蠢笨鼓捣不出来成品，就来为难你皇玛嬷？怎么，光给图纸还不够，还得掰开、嚼碎地喂到你嘴里……” 噼里啪啦一顿骂，骂得九阿哥眼泪都出来了。 连连保证下次，哦不，没有下次。 他这就派人寻找橡胶，再问问有没有类似物件。争取最大可能上自己解决问题，绝不轻易麻烦皇玛嬷，给皇玛嬷找麻烦。 让如意只能默默收起异能，露出歉意笑容：“也是我记得太少了，早知道这玩意这么重要，我……” “这怎么能怪您呢？”康熙忙打断她，一脸虔诚地道：“人力有时尽，再厉害的人也不能面面俱到。那蒸汽机复杂，涉及那么许多方面，您都记下了具体的图纸。还有牛痘、水泥、肥料……” “恨不得方方面面，行行业业能对朕有所帮助的好东西您都要记个遍了。已经特别，特别厉害了。是老九惫懒，走惯了捷径自己一步也不想多走。” 对对对。 如意头号拥趸大阿哥狂点头，张口就把九阿哥狠狠指责了一顿。 随后八阿哥、四阿哥、十四阿哥等。 连与他同母的五阿哥都没放过他。 很快，现场就成了九阿哥胤禟的专项批评大会。 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得九阿哥直恨这昭仁殿的金砖质量太好，竟也没有个裂缝能让他钻一钻。 有这么个反面典型在，心里有那么一丢丢想走个捷径，给自己攀个差事的几位都偃旗息鼓了。生怕皇玛嬷慈祥，汗阿玛却是个孝顺且暴躁的。 一言不合就让他们跟老九/九哥比比谁更脸大，谁更扛骂。 第126章 九阿哥：…… 天可怜见的，他也没有什么坏心思啊。 只是大哥十弟的成果都太卓越，偏偏他拿到了全部的图纸，却卡在小小的橡胶上。 所以心中急切，生怕被落下太远，所以才…… 哪想着…… 嗐！ 九阿哥满心后悔，又连连告罪。 然后才马不停蹄的开始想法子，想着早日打赢这最后的攻坚战，赶紧把蒸汽机鼓捣出来。 有了蒸汽机，才能有蒸汽轮船，造后装线膛炮等等。 再组建蒸汽船队。 到时候他带着蒸汽船队，架着后装线膛炮纵横四海。把生意做到世界的角角落落，同时也将大清的影响辐射到全世界。 争取有生之年看到全世界只有一个大清的盛世愿景！ 但凡他不犯轴，安心办差，康熙都懒得抽他。 更何况人家还这么斗志昂扬呢？ 康熙安心后，转而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在组织文武百官与京城附近百姓同往皇庄试验田，一起观看丰收盛景的事情上。 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 粮食大事于国于民来说都是头等大事。 自从大阿哥开始鼓捣这事儿的时候就没藏着掖着，甚至还要定期让官员百姓观看田里禾苗长势。 久而久之的，这皇庄试验田自然声名远播。 关注它产量的人多着呢。 听说要开始收获了，就有不少人慕名而来。 大阿哥也来者不拒，只嘱咐下面的人千万做好护卫工作。 尤其到收获的时候不止帝妃跟诸皇子，还有百官等。这要是被歹人钻了空子…… 好家伙，直接改朝换代了呀！ 到了正日子那天，如意早早就被春和用热乎乎的湿帕子捂脸。洗漱完毕后摁在红木玫瑰圈椅上，涂涂抹抹按品大妆地折腾了一个多时辰。 隆重到让如意都收拾好了，还皱着小眉头看同样隆重的康熙：“下个地而已，真有必要穿上帝妃吉服？” 这知道的是要去秋收，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要参加祭天大典呢。 康熙不赞同：“这怎么能说只是下个地呢？这在大清农业史上都得是浓墨重彩的一笔！” “从此以后，就是各种嘉禾产量大幅度提高甚至翻倍。同样的土地，能有以往一倍甚至数倍的产量，就能养活更多的人口。物阜民丰，百姓安居乐业，朝廷实力大大增强……” 好一阵眉飞色舞的展望之后，康熙还冷哼了一声：“从今往后，再没有人敢说康熙康熙，吃糠喝稀，康熙盛世眼看着就要名副其实。” “相信就算达不到您口中那个人民当家作主的时代，也必然相距不远。” 如意：…… 就想问问他：谁给你的自信？ 大清也有梁静茹吗？ 可她现在的角色是对方爱子如命的慈祥额娘，不好这么大开嘲讽的。 所以她只拍了拍他肩膀：“儿啊，那个标准的话，你要努力的地方可太多太多了。毕竟人家不止吃饱穿暖，经济强大，教育强大，科技强大，言论自由，还从不骄傲自满。” “你这还在为一个蒸汽机绞尽脑汁呢，人家都已经有能上天的飞机，能下海的潜艇。甚至卫星上天，飞船登月，还打算在月亮上建基地了。” “什，什么？” 康熙双眼圆睁，声音不自觉放大：“这，这这这……不过几百年光景，后世就有那么多神仙手段了？” 飞天遁地，甚至奔月。 在康熙听来，可不就是只有神仙才有的手段吗？ 如意点头：“当时看到的时候，我也觉得震惊。区区几百年光阴而已，怎么就沧海桑田到如此地步？可事实就是那样。” “被打疼了，打怕了的后人们知耻而后勇。前赴后继地投入到科技发展中去，飞快追赶，飞快超越，自然也就飞快进步的。” 作为耻辱本耻的清朝皇帝之一，康熙：…… 康熙就很震惊，久久无语。 好半晌才长长叹了口气：“是朕狭隘了，以为先走几步已是万全。却忘了学习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果如亚圣所言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多谢皇额娘如暮鼓晨钟，及时敲醒儿子心中蒙昧。” 说着，他还要撩起龙袍给如意行个大礼。 空前郑重，倒把如意弄得不好意思了：“别别别，你可别的。咱们娘俩谁跟谁？你再不用这么客气的！横竖我千辛万苦归来，为的就是能与你团聚，能对你有些帮助。” “你能有所收获并从中反思自己，我就已经很欣慰了。” 身份是假的，理由是假的。 但如意此时此刻的欣慰却不掺半点水分。 毕竟她再怎么厉害，也只能打十几二十个人不落下风而已。带领整个国家改革进步，却非康熙这个帝王不可。 爱千秋万代之名也好，注重祖宗基业也罢。总之康熙愿意进取，能够变通是大大的好事。 如意自然特别乐见其成。 然而有人欢喜有人忧，她如意了，大阿哥可就倒了霉。 小伙子刚花孔雀似的，一路招摇着进了宫。 刚刚见礼就被狠狠敲打了一通，什么满招损，谦受益。你如今虽然有点成绩，但不过照葫芦画瓢。你上你行，别人上别人也行。 所以别把机会当实力，想真正深耕农业，在这方面有一定建树。就得收起骄娇二气，脚踏实地的好好学…… 巴拉巴拉一大堆，吓得大阿哥悄咪咪抬头瞧了瞧。 对呀。 没错呀！ 确定是乾清宫，而不是无逸斋啊！ 那怎么汗阿玛今儿比那些老学究还要唠叨几分？ 要不是皇玛嬷轻咳提醒了句正事要紧，他老人家怕不是要唠叨到日薄西山去。 如意笑，长话短说，把康熙刚刚受过的刺激又让他们受了一遍。 诸皇子：！！！ 飞天，往太空空间站，登月？ 这个什么物理、化学的这么厉害么？重视起来，深入研究着，就能有那么日新月异的进步？那…… 如意摆手：“那些东西都精妙复杂，且差之毫厘，谬之千里。可不是我光看着，就能看会的。想要发展，还得靠你们自己一点点摸索探寻，慢慢积跬步致千里。” 第127章 热气腾腾一盆如意牌手工鸡汤过去，把诸皇子都听得斗志昂扬，连往皇庄试验田去的路上都精神奕奕的。 就为这个，私下里康熙都不知道跟如意道了多少声谢。 嗐！ 如意浑不在意地摆手：“咱们什么关系啊？你跟我客气什么？” 可对于康熙来说，这哪是客气？ 这明明就是发自肺腑的感激啊！ 去年巡幸塞外，皇十八子染恙，他一颗老心焦躁无比。 当时还是太子的二阿哥小动作频频。 什么鞭打大臣，截留蒙古贡品的。桩桩件件小事累积，勾动了他心里深藏多年的不满。再加上小十八夭折，太子表现冷漠。 他把人痛骂了一顿，结果…… 帐殿夜警，吓得他一脑门白毛汗。 太子直接被废。 大阿哥请杀废太子，随即也被他圈禁了起来。还没等长舒一口气呢，老八那边又跳了出来…… 那段时间，简直比吴三桂造反起兵，一路打下半壁江山提出跟他划江而治时更让康熙愤怒难心。 老了老了，却还要面对父子离心，儿子们手足相残的境遇。 气得他数度中风，差点瘫在榻上。 那感觉，现在想想，都还让康熙心有余悸。 夜里睡不着，他都怕自己变赵武灵王第二。前脚刚闭眼，后脚逆子们就停灵不顾，束甲相攻。 哪里敢想现在这般父子间打开心结，兄弟们通力合作，齐心合力奔着大清富强的美好场景呀？ 只这一点，就让他对如意发自内心的尊重与感激。 将他这郑重看在眼里的如意笑：“不客气，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呀！” 康熙：…… 在做他额娘这个事情上，她还真是…… 数月如一日的执着。 车马辚辚，很快到了皇庄。 田间地头已经等了不少官员与百姓，身着侍卫服的侍卫与五营兵马司的兵勇们相互掺杂着，认真巡逻，维护现场安全。 大阿哥亲自引着康熙跟如意往待收割的麦田前：“汗阿玛请看，都是精挑细选的好种子，相邻的两个地块，也同样着人好生伺候着。” “但按着以往堆肥习惯堆肥的，跟用了新法子、土化肥，施了底肥和追肥的还是有较大差距。” 如意一瞧，这哪是较大差距？ 根本就是哥哥弟弟啊！ 用了土化肥的比不用的高至少十厘米，秆粗壮，麦穗也大且长。 一边拔一个，搓开一瞧。 嗯，用了土化肥的籽粒也明显更饱满些，肉眼可见的产量会更高。 麦子是这样，稻子也是这样。 对比明显。 不用大阿哥特别介绍，肉眼就能瞧出来哪边是用了土化肥的，哪边是传统侍弄方法。 当然最可喜的还是土豆、红薯这两样。 那秧子爬得满沟满垄，远远看去好像给大地铺了两张深绿的的毯子。 随便摸一棵秧子薅起来，底下都能有大大小小七八甚至十几个土豆或者红薯。 大的有成年男子拳头大，小的也似鸡蛋。 拔一棵，都能引起一阵惊叹的程度。 尤其想着这土豆跟红薯虽早早传进了中原，但因为未纳入赋税，也少有人用良田种植。且种子没经过一代代专门培育，肥力亦不足等原因，种植不广，因而少有人知其味。 如意还建议康熙就在地头支了几个大锅，选些土豆红薯或蒸或煮，或炒或者炖地与民同乐。 既显示他这个皇上的亲民之心，也好好宣传一波土豆与红薯的好处。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人间攘攘，皆为利往。 如意相信，比起朝廷强硬摊牌，暴力宣传。闹得百姓明面敢怒不敢言，背地里却不肯好好侍弄，甚至偷偷丢了种子。 还是让他们看到产量，尝到味道，确定这个东西确实好了之后。 然后自己想法子，找路子地种上更具宣传效果。 且还不容易遭到抵抗。 “当然，除此之外，最重要的还是要让它有利可图。若在以往，赋税收实物的时候，直接纳入赋税便可。可现在都收银子，这招也就不灵了。所以，接下来就看皇帝你的了。” “朕？”康熙疑惑地指了指自己。 如意笑着点头：“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啊！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那么同样的道理，康熙爱红薯土豆，底下官员百姓是不是也会跟风尝尝？” “这需求多了，还不得一夜京城土豆红薯贵？” “意识到有利可图了，自然种的就越来越多。到时候就算价格下跌，那也还有产量优势呀！” 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千万。 用不了几年，土豆红薯跟玉米花就能开遍大清。 康熙受教拱手，又道了一回谢。 稍后大锅开了，各色红薯土豆做法都得了，康熙还真亲身上阵来了个帝王爱土豆红薯现场版。 有幸能与帝王同时的官员百姓们也确实很激动。 期间不少文武官员还即兴写诗作赋，歌颂康熙仁德，爱民如子。 专门写给官员的邸报上还记录了这一盛况。 附带着土豆玉米的高产，土法化肥的奇效。 那辞藻之华丽，语气之夸张，让如意看得唇角微抽：“果然，能在官场出人头地的，都得拍得一手好龙屁。啧啧，瞧瞧这迂回婉转的各种花式夸！不过……” 如意轻拍了下自己脑门儿：“这一天忙忙碌碌的，都把这事给忘了。写诗、写话本子算什么呀，想要快速传播消息，制造与掌握舆论方向，那还得是办报纸呀！” “报纸？”康熙挑眉：“您的意思，是办一个如邸报般，面向普罗大众的……民报？” 如意点头：“聪明，就是这样。” “呐，我知道你原本的想法与顾虑，但是我在下面看了那么多年，事实已经证明你那想法是行不通的。不但行不通，还会因为过度愚民、百姓思想僵化而导致整个国家的全面落后。” 提起这茬，康熙就有些羞窘。 毕竟王朝末年虽都难免民生凋敝，动乱四起。可…… 晚清…… 想想那些屈辱和悲惨，康熙就立即抛开所有迟疑。着人将诸皇子赶紧叫到乾清宫，说有要事相商。 第128章 皇父相诏，诸皇子当然不敢怠慢。 很快便齐聚乾清宫昭仁殿，对是否要办报纸，如何办理等事进行了商讨。 三阿哥胤祉是诸皇子中文课最优，也最喜欢这类的。 自然而然的，就对文学方面有几分敏感。 刚听如意简单说完办报的初衷与报纸的作用，双眼就亮了又亮，甚至觉得这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好差事。 “好一个堵不如疏，控制不如掌握。听皇玛嬷一席话，胜读孙儿十年书。” “孙儿不才，愿意鞍前马后，略尽绵薄，帮皇玛嬷把这个事办起来。” 如意笑着摆手：“好孩子，你的心意皇玛嬷知了。但咱可早就说好了，我呀，就是个赵括。只会纸上谈兵，也只愿意纸上谈兵。” “这国之大事，还得是你们父子操心去。” 一句话：她老人家只管建议，只看结果。至于中间如何操作，交由哪一个人去操作，她是不关心的。 免得触碰到康熙那敏感的神经，让本就不如何真实可靠的母子感情出现裂痕。 咳咳。 如意可不会因为康熙多叫几声皇额娘，就以为对方完完全全被蒙住了。 且就算是，就算她是真的是孝康章皇后重生而来，也不会被允许过度插手政务。 毕竟废太子的诏书写的那么长，但中心思想其实也就一句话──太子欲分朕权柄以恣其行事！ 就，觉得太子影响力太大，有些太僭越了呗。 前车之鉴啊，这是活生生的前车之鉴。 三阿哥不知道这么片刻功夫，如意心里就弯弯绕绕想了这么多。 但见她不肯帮忙，他也不敢再多说。只规规矩矩跪在康熙面前，积极毛遂自荐。 康熙也没直接答应，只让诸皇子都尝试着按各自的想法试做一份。 “届时，朕与你们皇玛嬷再加上朝中文武大臣做评委。从中优中选优。谁的更好，更适合，就让谁负责办这个差事。” 能不能行的，就看他们各自本事。 得。 原本一个人的舞台变成了所有人的赛场。 三阿哥虽然有些意外，但搞文学相关，他还真不惧任何一个兄弟。 闻言不但不反对，还很积极热情：“汗阿玛此言当真？” 康熙冷冷一眼瞪过去：“朕何尝匡骗过尔等？” 诸皇子：…… 去年啊！ 就去年冬天，您废了太子之后，群臣上奏议立新太子。正好您也想比较体面的把废太子重新复立了，所以搞出来一个公推太子的事儿。 结果…… 八阿哥票数最高，八阿哥被骂得最惨。 好好的贝勒被撸成闲散宗室。 受害人近在眼前，您不会忘了吧？ 诸皇子心中腹诽，却也不敢大咧咧说出来。只是齐齐静默，让偌大殿内弥漫着一股子令人尴尬的静。 最后的最后，还是如意轻笑：“这回我来当见证人，保证结果公平公正。谁的报纸更好，更全面，更能便于流通、更让百姓接受，就选谁的还不行吗？” 诸皇子齐齐行礼：“有您这话，还有什么不行的呢？” 所有人动力满满，忙下去各自准备不提。 只说康熙气的老脸青了又红，红了又黑，最后化为无奈的苍白：“这，这些个逆子，他们竟……竟敢如此质疑君父，简直可恶！” 如意亲手给他倒了杯茶，并说了句他并不喜欢的公道话：“这也不能怪孩子们吧？毕竟是你先食言而肥。” 提起这茬，康熙就有些羞赧。 那他都已经表现的那么明显了，谁能想到那般场景之下，还有人敢顶风作案？ 如意：…… 天上刮风下雨你不知道，自家儿子什么德行你还不知道吗？ 废太子确实文武双全，一应表现上也可圈可点。 可他奢靡好享受是真的，脾气暴躁也是真的。 一面是动不动就鞭挞王公，随意收拾官员的暴戾太子。一面是温文尔雅，贤名远播。又因母族低微，对追随者们多有倚仗，日后肯定也不好太严苛的八贤王。 这俩摆在一起，从中二选一当未来之君。 换你是你怎么想？ 但看康熙一脸挫败，如意也没好意思再在伤口上撒盐。 只是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肩膀：“信任就像一面镜子，打碎容易，再黏合起来，使之恢复如初，却千难万难。” “不但再怎么小心谨慎也避免不了有裂痕甚至缝隙，还必然看似完美，实则不堪一击。” “朕……” “是是是，你也不想的，你也没想到会是如此。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啊，一步一步，一点一点的让乖孙孙们感到你的诚意……” 康熙若有所思点头，诸皇子却在认认真真准备各自的报纸。 唔，十阿哥除外。 也有炼焦炭炼钢的事情，原就很忙。 再就是十爷他武艺拔尖，文课一直是诸皇子中比较垫底的存在。 看邸报还嫌麻烦，让他自己动手做？ 还是不要浪费纸张笔墨了。 大阿哥跟九阿哥也不耐烦，但他们都没有十阿哥头铁敢叛逆。 其余人可就认真多了。 尤其是对这差事志在必得的三阿哥，跟还在复立考察期，正摩拳擦掌想干出点什么事成绩来的前太子二阿哥。 那俩人不但自己努力，还拉着幕僚一起。 小文章写的那叫一个花团锦簇。 在朝臣之间反应特别良好，得到夸奖无数。拿到官学一瞧，嗯，也极为受莘莘学子欢迎。 可尝试流传市井的时候就双双被反超了。 且在这个环节里一骑绝尘的还是大清皇子中的头一号学渣，九岁汉语还说不囫囵的五阿哥？ 揭晓最后答案的时候，选上的和没选上的都很意外。 三阿哥当场就喊了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败给二哥、四弟、八弟或者十三弟也就算了，老五？不不不，他绝不接受自己在文学方面败给了五弟的结果。 连当事人五阿哥都特别意外：“这这这，这样也行么？还真让福晋猜对了？普通百姓识字的少，辞藻越华丽他们越听不懂，浅显易懂些说不定反而更容易被接受？” 第129章 “对对对，就是这么个理儿啊！”如意笑：“大清没有义务教育，等闲普通百姓家庭可供不起读书人。就算现在文字狱还没有大兴其道，识字率也十分感人。” 文章再精妙，词藻再华丽，受众听不懂，就如对牛弹琴。 根本毫无意义。 不过…… 如意好奇：“小五你说这个提议是你福晋给的？” 五阿哥脸上一红，低低地应了声是。 他福晋他他拉氏是如今所有皇子福晋中唯一一个非满蒙大姓，阿玛也只是个从五品员外郎。 比别的兄弟侧福晋出身还不如。 本人还容色平平，性子也颇木讷拘谨，全无半点意趣。 五阿哥一度对她特别不满。 还没等着大婚呢，就已经立了侧福晋，生了长子，管家权之类也都在侧福晋手里。 以至于五福晋跟个隐形人一样。 还是如意来了后，因为这个事儿明里暗里点过他两回，他才有所收敛。 这回随扈也是带着福晋一道去的。 接触一多，了解一多，原本冰凉如水的夫妻关系竟还融洽了不少。 在五阿哥抓耳挠腮完成作业的时候，才得了福晋提点。 如意笑：“就说吧？爱妻者风生水起，亏妻者百财不入。你小子样样都好，只是对福晋太苛刻了些。” “出身低不是她的错，没生在满洲贵姓也不是她的错。她一个参选秀女，又如何能够决定自己的婚姻大事？你若实在不同意，为何当初不拼死拒婚，让你汗阿玛看到你的坚定坚决呢？” “认命娶了又不肯好好待，算什么英雄好汉？” 五阿哥脸红如滴血，战战兢兢跪下：“皇玛嬷教训得是，孙儿……” “是孙儿想左了。” “不过这次以后，孙儿也意识到了。福晋虽出身与容貌不显，但却是个内秀的。且这么些年以来，她侍奉额娘也一直尽心尽力。是，是孙儿一叶障目，未曾给她福晋该有的尊荣体面，孙儿改。” 如意眯眼：“原本这话你若不说在我面前，我也不好插手你的房中之事。但既然今天话说到这里了，以后再有什么风言风语，我可是要给孙媳妇做主的。” 五阿哥连点点头，一迭声保证。 如意这才重新展露笑脸，对康熙说：“现在看来，小五这份报纸的效果最好，但却非他自己之功。依我看，不如让他们夫妻俩分别再做一份，优胜者来当这个差。” 啊？ 康熙惊讶，诸皇子也都倒抽了口冷气。 原本稳操胜券的三阿哥和二阿哥更是直接下意识反对：“这怎么行？老五福晋可是女子！” “哦？”如意挑眉：“看不出来啊，小二子跟小三子竟还瞧不起女子？那以你们的说法，我现在是不是也该转身回我的景仁宫去，少掺和你们这些朝堂大事呢？” 这两人哪敢承认啊？ 赶紧连连摆手。 说皇玛嬷得天独厚，学究天人，断不是寻常女子可比。 您能重新归来，是汗阿玛之福，孙儿们之福，天下百姓之福，江山社稷之福。 反正就是一个字夸。 全方位立体化，各种夸夸夸。 但如意毫不买账：“若同等机会下，同等际遇下，我能办到的，世上任何女子也都能办到。她们跟我之间所缺的，也不过是际遇罢了。” “我在下面看的真真的，大清灭亡，人民当家作主后。不分男女，到年纪都得开蒙读书，接受同等教育。” “女军官，女学者，女研究员与女性领导等，各行各业都不乏女性佼佼者。” “就是现在，那英吉利的国王还是个女的呢。也没耽搁人家搞君主立宪，占领直布罗陀呀！哦，后来发动鸦片战争，打得大清割地赔款的维多利亚女王也是个女的呢。” 如果说举例后世优秀女子是当头棒喝，那么英国两位女王就绝对是穿心一剑了。 扎得康熙透心凉，再说不出任何反对之语来。 只能答应让五阿哥夫妻再比一回。 且为了防止五阿哥输不起，偷偷对福晋摆脸色、下威胁。 从决定的这一刻起，康熙就专门安排人去五贝勒府把人接入宫中，安排在了如意的景仁宫。 真·连宜妃都一并防着。 可把五阿哥给气的：“汗阿玛您这是做什么呢？儿子虽然有些意外皇玛嬷的安排，但也不是那么输不起之人吧？还至于……” 康熙连个多余的眼神都不带给他的，只道是为了公平起见。 突然被接进宫，还被询问报纸事。 五福晋一惊，连连认错。只道自己无心僭越，是看自家爷废寝忘食的实在心疼，所以才大着胆子建议了两句。 如意拍了拍她的手：“好孩子别怕，不是要追究你的责任。” “而是你这想法很好，很适合办报的理念。所以想着让你也独立做一份，若能比过小五，质量上不输你们交上来的那一份。那以后这个事情，就交由你来负责。” 啊？ 五福晋大惊，颤颤巍巍指了指自己：“妾，妾身？娘娘您……您这不是开玩笑的吧？” “你汗阿玛作证。” 被点名的康熙颔首：“宸贵妃说得对，但凡老五家的你有这个能力。朕就任贤不避亲，也不讳男女，甚至还能把胤祺分给你当副手。” 五阿哥：！！！ 五阿哥猛一抬头，却看到福晋眼中迸发出狂喜与志在必得的光。 瞬间，一股凉意从脚底蹿升全身。 那感觉老恐惧了。 让五阿哥顿时收敛起所有的轻慢，空前认真起来。 但不擅长就是不擅长。 真正看到两份答卷时，众人才知道他那所谓的提点约等于代笔。 而五福晋虽然是个满洲女子，却是个性格沉稳爱读书的。 本就有几分文采，在五贝勒府当隐形人的这些年更是以书为伴，涉猎广着呢。 全力施为之下，比三阿哥都不遑多让。 连康熙都连连叫好：“臭小子有眼不识金镶玉，朕给你指的福晋又怎会差了？” 五阿哥：…… 说这个话之前，您要不把自己眼中的惊诧先收一收呢？ 但不管他怎么不情不愿，这个事儿也定了下来。 从今以后，他就是他家福晋的副手了。 第130章 皇命下达的那一刻，五福晋整个人都傻了：“这，这是真的吗？” 五阿哥有些有气无力地道：“汗阿玛金口玉言，哪里还有假？从今儿起，爷就是福晋的副手了。” “可……” 可自来女子不可干政，不得为官。 这清报虽非朝廷正儿八经的衙门，但也是属内务府，受皇上直接管辖的呀。 交给她负责，还让她家贝勒爷给她打下手？ 这怎么想，怎么比梦里还玄幻离奇些。 见她神思不属，怎么也不敢信实。 如意笑着拉住她手：“皇上爱才，也不拘一格用人才。平民可，女子亦可。五福晋不必妄自菲薄，你的优秀是无数百姓共同验证过的，也就是这清报最适合的负责人，尽管放手去做。” “但凡你肯努力，也确实能够胜任这个重任。本宫保证你不会因为女子，因为皇子身份福晋这事儿而遭罢黜。而你负责此事一日，就是小……咳咳，就是五贝勒上峰一日。” “他若因私人关系不肯听命于你，或者因自己不够努力却怪你过于优秀，你都可以直接告到御前。” 五福晋下意识看向康熙，后者点头：“但你有理有据，朕都会与你做主。” 五福晋含泪谢恩。 五阿哥整个心都凉了，感觉头上顿时悬起了皇玛嬷所说的达摩克里斯之剑。 没良心的兄弟们还都窃笑不止，纷纷与他道恭喜：“可以呀，五哥。咱们都是孤军奋战来着，只有你能开夫妻店。跟五嫂子两个相互配合，想必能办出更好、更引人入胜的报纸来。” “那必然的啊！毕竟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两个人有商有量的，总比孤军奋战好。” “谁说不是呢？” “可惜汗阿玛偏心，这等殊遇只五哥有！” 说别的，康熙还能当成乐子看，说这个？ 他清了清嗓子，当场表态：“老十四不必羡慕，这样的福气，你要是想要你也能有。你们所有皇子都一样，若是福晋确有奇才，也愿意为朝廷效力。朕只有欢迎的份，且定会安排。” 只想皮一下的十四阿哥扑通跪了：“汗阿玛别啊！这要是别的也就罢了，儿子可是奉命整顿京营八旗军纪的。” “福晋闺阁女流，哪懂这个呀？是儿子失言，下次再也不敢了。” 您就高抬贵手，这笑话让五哥自己当去好了。 但康熙肯放过他，九阿哥却要为自家亲哥出气：“十四弟这话说的，怎还歧视女子呢？弟妹虽出自文臣之家，却很有满洲姑奶奶气派，骑射俱佳，怎么看也不像是不懂的。” “你不妨问问，没准她也愿意接受考试，与你一道夫唱妇随呢。” 十四双眼圆睁：“九哥，弟弟的亲九哥！” 少来。 九阿哥嫌弃的白了他一眼：“你是亲弟，五哥更是爷亲哥。爷可没有什么偏向不偏向的说法，一碗水端的平平的。” 十四：…… 说这个话的时候，你的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但怕九哥继续耍无赖，十四也只好跟五哥五嫂道歉，保证以后再也不皮了。 如意微笑：“原还想着让完颜氏跟舒舒觉罗氏也一起考试一下，现在倒是不成了。下次吧，下次十四阿哥再羡慕旁人的。” 十四阿哥：！！！ 从今日起戒掉嘴欠，平和心态，再不羡慕任何人。 他认真的。 有了这么个前车之鉴后，所有人等也都纷纷老实。 就怕如意日行一善，也给他们搭配个福晋上峰。 咳咳。 这种苦，五弟/五哥自己受就够了。 谁让他有眼不识金镶玉，一度宠妾灭妻呢？ 现在风水轮流转了吧！ 不管众人心中是个怎么样的想法，这个事儿是彻底定下来了。 被取名清报的报纸正式开办，五福晋他他拉氏婉月作为总负责人，五阿哥胤祺副之。 各种取笑非议声中，谁也没有想到这报纸会成为朝廷掌握民间舆论，百姓知悉朝廷政策的重要工具。 甚至天下各国有心了解大清，都要备上一份。 现在在大清最火最热的，就是大阿哥一手调配，亲自看着扎扎实实种了几个月地的土法化肥。 还有亩产三四千斤，顶饱又美味。可菜可饭，能多种方式烹调的土豆和红薯。 当日有幸在现场，跟皇上在一个锅里品尝土豆红薯美味，田间地头亲眼瞧着那东西有多高产的百姓一传十，十传百。 说得唾沫横飞，也成功让消息以京城为中心，正飞快往全国各地发散。 伴随而来的，还有大明当灭，大清当兴的童谣。 为什么这么说？ 呵呵。 外了吧？ 这红薯跟土豆，还有那虽尚未收获，但棒子尺余长、粒子有好几个大米大，产量必然不低的玉米啊，都在明朝万历年间便已经从国外流进中原了。 可万历、泰昌、天启、崇祯，四个皇帝加起来七十二年啊！ 七十多年里，无数次水旱蝗灾。 红薯跟土豆这么能济灾度厄的好东西，就没有哪怕一次被大面积认真推广过。 一直就这么明珠蒙尘着。 直到大千岁研究出了土法化肥，把各种嘉禾都种到了皇庄上相互比对着，实验这土法化肥的效果。 这才不但鼓捣出了可以化腐朽为神奇的土法化肥，还发现了这两种嘉禾的超高产量。 两相对比之下，这不是天意是什么？ 而事实上么，康熙明面上说百姓的眼神是雪亮的，私底下却赏了五福晋一套番国进贡的南红玛瑙头面。 五福晋谢恩，并问可不可以换一套文房四宝。 她现在也是有差事在身的人了，更需要这个。 康熙大乐，还换什么换？ 直接加赐一套文房四宝。 原还笑话五阿哥给福晋打下手的皇子们齐齐酸了酸了，都说往日未曾注意，今日才知五福晋竟还有这般玲珑心思。 当差日久，再无往日悲苦怯懦，通身自信光彩的五福晋笑：“婉月一直是婉月，只是以往未曾有施展自己的舞台而已。若有机会，各位嫂子弟妹们肯定也比婉月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以…… 第131章 羡慕么？ 羡慕就学而习之啊！ 与其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呐。 五福晋没有明说，但眼角眉梢之间的意思十分明显。 诸皇子讪笑，如意却又把她大夸特夸了一顿，并肯定她的说法：“很多时候，确实只有能力高低，没有男女之分。” “五福晋没经过系统学习，尚能如此，若是从小也在无逸斋，听天下名儒授课。那么今时今日，必然会更优秀许多。” 对对对。 五福晋特别赞同地点头：“读书使人明智，娘娘的女子学堂就让许多宫妃、公主与宗女们受益匪浅。可惜还是太小也太少，若能像官学一样遍地开花……” 咳咳。 五阿哥猛咳，甚至伸手拉她袖子。 示意她赶紧住口别瞎建议。 然后，他就又双叒叕受到了如意好一通训斥。旨在让他认清楚尊卑，知道知道谁是上级，谁是下属。 当属下的还敢制约上峰？ 倒反天罡啊！ 五阿哥委屈：“君为臣纲，夫为妻纲，丈夫是妻子的天啊！孙……爷管自家福晋，岂不是天经地义？” 这话说的，大女子如意可就不爱听了：“五阿哥这读书也太不求甚解了些，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 “难道先生只教你君为臣纲，夫为妻纲。没教你君为臣纲，君不正，臣投他国。父为子纲，父不慈，子奔他乡。夫为妻纲，夫不正，妻可改嫁吗？” 期间，她还特意加重了夫不正三字，看着五阿哥的目光也相当戏谑了。 五阿哥脸红如滴血，却还得连连道歉。 直说娘娘教训的是。 生怕慢一点，就被问狂悖至此，不怕天打雷劈吗？ 然后…… 咳咳。 他不知道自家皇玛嬷身上到底有什么神异，但确定不想亲身感受。 如意欠身躲过了他的行礼：“五贝勒又没对不起本宫，再不用对本宫行如此大礼。不过你现在身为五福晋的副手，正经场合在她面前摆夫纲就有些不恰当了。” “若是不能加以约束的话……” “或者，五福晋也可以换个副手。” 那怎么行呢？ 这报纸刚见起色，眼看着就要红火起来。五阿哥还计划要在正经严肃的清报之外，弄一个休闲雅乐的副刊呢。 为这个事儿，三哥都已经请他吃了好几回饭。 皇玛嬷也夸他越发能干，额娘跟姨母也都鼓励他，说等着他干出一番大业绩呢。 一切向好的时候，要把他福晋留下，把他撵走？ 五阿哥大骇，赶紧跟自家福晋赔礼道歉，连连保证再也不会了。 五福晋自从被指婚就一直被嫌弃，何曾见他如此过啊！ 刚成婚人家就有侧福晋，有长子，满院子的莺莺燕燕，她这个正牌福晋连掌家权都摸不着。 往婆婆面前殷勤伺候，还要被婆婆挑剔多年无子。 天可怜见的。 贝勒爷都不往她的正院走，她跟谁有子去？ 直到她负责报纸事后，一切才变得不同起来，竟还能被贝勒爷当着皇上与诸皇子的面赔礼道歉了啊！ 五福晋垂眸，嘴上说：“爷不必如此，妾身知道您是好意。唯恐妾身妄议朝政，被汗阿玛责罚……” 条理清晰，要多善解人意，有多善解人意。 实际上么…… 她心里只剩下两个念头，抓住机会办好报纸，不让任何人有机会取代自己。 二么，就是要多与贵妃娘娘往来，与贵妃娘娘搞好关系。 虽小小年纪，但当着皇上的面，敢把皇子们当狗训的贵妃娘娘可真是太太太厉害了。 厉害到让她心生崇拜，心生向往。 如意哪知道就这么个小插曲，还能让自己收获一个小迷妹呀？ 见五阿哥认怂，小夫妻和好之后，她就略过了这一篇。 开始琢磨着如何利用报纸的影响力，加快土法化肥、红薯、土豆跟玉米的推广，尽可能快地把关外之地开发起来了。 让那荒无人烟的龙兴之地变成千里沃野，全国粮仓。 才能让历代皇帝都高度重视，无法割舍啊！ 就算…… 就算历史再度重演，又被人欺负到了家门口。看在粮仓的面子上，也不会轻易被敌人占了去，成为对方攻打全国的底气所在啊！ 正琢磨着呢，就听着九阿哥兴奋到变了调子的狂喊由远及近：“哈哈哈，汗阿玛，皇玛嬷，胤禟幸不辱命，终于把那蒸汽机鼓捣出来了！！！” 再不防蠢弟弟上来就自曝的五阿哥大怒：“老九你放肆！汗阿玛和贵妃娘娘面前，岂容你这般造次？” 九阿哥这才发现自家嫂子竟也在。 好险！ 亏得五哥机灵。 九阿哥摸了摸自己那一脑门的白毛汗，特别干脆地跪下：“胤禟实在高兴的语无伦次，还请汗阿玛与贵妃娘娘恕罪。” 康熙眉头微皱：“下次注意。” “嗻，听汗阿玛的。” 康熙嗯了声，随即对如意招手：“既然这冒失小子声称已经鼓捣出来了蒸汽机，那就一起去看看？” 如意也笑盈盈地接了句听皇上的。 然后五阿哥就轻踢了还愣在原地的蠢弟弟一脚：“还不带路？” “哦哦。” 九阿哥赶紧走在头里：“皇阿玛请，宸贵妃娘娘请，各位哥哥弟弟跟五嫂子请。” 万没想到还有自己事儿的五福晋轻笑：“有劳九弟了。早听说九弟在研究一种能省人力畜力，更能造福社稷的好物件。可惜一直未曾得见，今儿倒是能开眼了，九弟实在厉害。” 嗐！ 九阿哥摆手：“嫂子过奖，弟弟也不过是照葫芦画瓢而已，全靠宸贵妃娘娘的图纸精妙。倒是嫂子您能力压咱们诸兄弟，全权负责报纸事，才是才华横竖都溢呢。” 虽然是事实，但莫名不爽的诸皇子：！！！ 你小子，夸人就夸人，怎么还带踩兄弟的呢？ 九阿哥才不管他们怎么吹胡子瞪眼呢。 横竖有皇玛嬷在，女学注定越开越多，出类拔萃的女子也会越来越多。 五嫂这只是个开始，说不定还是小打小闹呢。 没准再过些年，条件更加成熟了，女子也能参加科举，也能封侯拜相呢。 第132章 如意倒是不知道这小子还对她有这么大信心呢，她只笑着对五福晋说：“别听九阿哥夸大其词，我啊，就是个赵括。” “自小爱读杂书，因缘际会之间得了些方子而已，最是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 “蒸汽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被鼓捣出来，九阿哥居功至伟。不过……” “前头不是卡在橡胶的事儿上了吗，怎么解决的，怎么这么快就解决了？” 嗐！ 九阿哥摆了摆手：“您要相信，这世上基本没有什么是钱权解决不了的事情。高官厚禄，布衣封侯的巨大诱惑面前，自有前赴后继的勇士站出来。” “三个臭皮匠还能顶个诸葛亮，更何况咱这是成百上千上万的能工巧匠吗？” 总结一句话：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而人的智慧是无穷的。 反反复复的多轮测试之后，就算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橡胶，也能找到功能近似的替代品。 比如杜仲胶。 很早之前，就有人发现杜仲树皮里那如丝如绵的东西了。 提取的方法也不难。 直接将粉碎的杜仲树皮、树叶或者种皮浸泡在水里，经过一段时间后，通过过滤将杜仲胶溶于水中，再加热让水分蒸发就能得到杜仲胶。 只是这东西不经过硫化弹性差，达不到使用要求。 但重赏面前，一切都不是问题。 这不就经过无数人月余努力，连炼丹士都用上了，才终于有了佳音？ 核心问题一解决，蒸汽机也就大功告成。 如此，才有了今日九阿哥兴奋如狂的报喜。 如意欣慰点头：“此话有理，不过即便如此，也要九阿哥你夜以继日的辛苦敦促。不然换成任何一个人，都能有如今成果，皇上您说是吧？” 是是是。 康熙连忙附和：“老九这回辛苦了，若蒸汽机果然成功，也确实如预期般好用。朕便给你封爵，封贝勒，哦不，封郡王！” 还有这等惊喜？ 原本只想着赶紧把蒸汽机鼓捣出来，安在船上，组成船队出海的九阿哥大喜。 立即扑通一声跪下：“儿子多谢汗阿玛恩典。” 康熙瞪了他一眼：“九阿哥且慢谢恩，朕还没见过你那蒸汽机，不知其效果如何呢。” 这还不简单？ 九阿哥笑容谄媚，瞧着比魏珠都卑微些：“汗阿玛请随儿子来，儿子这就带您去瞧。” 康熙：…… 这爵位还真是一剂灵药啊，臭小子就从未对他这般恭敬过！ 去年废太子的时候，为了给老八求情。小混账甚至还敢藏毒进宫，要用命给老八担保。 想想就让康熙气得慌。 还封爵，今儿他这蒸汽机若不弄好，直接赏两脚。 可事实上，若不是已经确定一切都已经弄妥当了，九阿哥又哪敢跑乾清宫报喜去呢？ 甚至为了凸显这蒸汽机的伟力，他还特意找了个正常都需要两头驴一起拉的磨用蒸汽机带着。一圈一圈的缓缓推动，很快就把原本坚硬又粗糙的高粱磨成粉末。 轰隆隆的机械声中，康熙瞧着那巨大的磨盘被机械带动，一圈一圈缓慢却规律地研磨着。 直看得他整个人都惊呆了：“这，这就是蒸汽机之力吗？” 如意笑：“其中最普通的一种使用方法而已，用来展示效果确实尽够了，咱们小九果然聪明。” 嘿嘿。 九阿哥像是得了什么宝贝一样，笑得一脸憨厚，让五福晋频频侧目。 毕竟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啊！ 她对这个小叔子了解可深了，那真是…… 上来那脾气，连婆婆宜妃的面子都不给。再没想到，他在宸贵妃娘娘面前，还是这样的乖小孩模样。 啧啧，也不知道婆婆宜妃看到了会作何感想。 有这想法的五福晋是没看到宜妃跟如意相处的场景，不然她就会发现：婆婆无心计较，因为婆婆会比她儿子更加乖巧！ 宸贵妃，以贵妃身份得到皇上与所有皇子尊重，在后宫说一不二的存在。 而现在，贵妃娘娘瞧着蒸汽机已经大功告成，就开始回忆线膛炮的图纸了。 又是她口述，九阿哥执笔。 娘俩精诚合作，先画相关的铣床之类，再画线膛炮。其中涉及到的机械跟枪炮类的专业知识过多，差点把九阿哥的头给挠秃。 为了避免以后吃完画图的苦，还要吃制造复刻的苦。 他争得如意允许之后，就拿着相关的图纸找戴梓钓鱼去了。 就赌他作为青史留名的武器制造专家，会对制造更好更尖端的枪炮有追求。继而被成功诱惑，忘记当年被碾到关外捡松子挖人参的痛苦过往。 接受朝廷的相关补偿慰问，重新走马上任。 这一回，保证让他术业能专攻。再不用应付官场里的那些弯弯绕绕，尔虞我诈。 得说这招确实好使。 戴梓成功被诱惑，并且很快上手。不出两个月的时间，从制造设备、熟悉设备，到大清第一口后装线膛炮问世的相关流程就宣告走完。 速度快的连如意都忍不住惊诧：“哎呀呀，不愧是有清以来最最让人遗憾的武器专家呀。” “果然术业有专攻，这专业的事情就得交到专业的人手里。可惜……” 如意摇头：“可惜玄烨你到底没有珍惜这么个奇才，没有让他在相关领域继续努力下去。否则的话，说不定王朝末年又是另一番景象。” 康熙老脸一红，都不敢说当年自己到底是什么考量。 只是连连认错，保证再没有下一回了。 见他实在羞赧，如意好妈妈人设下意识散发光芒：“好了好了，也是我，好好的做什么旧事重提呢？说好了要帮你避免踩坑，有则改之，无则加冕的。结果又……” 如意摇头，有些怅惘地道：“不说了，不说了。咱们一起去看看这后装线膛炮比以往的前装滑膛炮优越在哪里？” 台阶都已经送到跟前了，康熙当然毫不犹豫地踩上来：“好，都听您的。若这后装线膛炮确实更优，效果更好，朕便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全军的火炮全都更新换代一遍。” 第133章 “这个可以有！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嘛，更好的武器才能有更好的发挥，才能以更小的代价获得更大的胜利。” 如意笑，对他这个提议给予高度赞扬与支持。 现在管着户部的四阿哥习惯性捂了捂荷包：“这可不是一笔小数，您二位可谨慎些呀！” 就算整顿内务府时抄了几个蛀虫，国库清欠又要回了一大笔。 现在国库司库皆充盈，但也扛不住太多大笔的花销啊！ 十弟那边的炼钢炉日夜不休，九弟也在不停的制造新的蒸汽机、铣床等等。 戴梓更恨不得住在兵部，每天就是造造造。 造火炮、弹药，哪样都是真金白银好么？ 而且，这么大力的发展武器装备，四阿哥可不相信自家阿玛不是要打一个老谁家的小谁。 有数的枪炮一响，黄金万两，便又是一个花钱如流水的新篇章。 见他深深蹙眉，恨不得要给户部大库上锁的样子。 如意忍不住笑着拍了拍他肩膀：“小四别着急，等你阿玛给军中换完了装备，造出了足够多的轮船。皇玛嬷亲自带队，去山的那头，海的那头给你抢几个金山银山来。” “抢不够，就让那些小倭子现给咱们挖。保证你的国库就再没有不充盈之说，时时盆满钵满。” 什么东西？ 四阿哥双眼圆睁，严重怀疑自己是听错了：“您，您说要干什么去？” “亲自带队去山的那头海的那头给你抢金山银山呀！同时也报报仇，兼替后世子孙防防爆。免得一个没注意，又让那群小矮子成长起来，再度成了中原的心腹大患。” 理论是正确的，想法也是相当高妙的。 但是您…… 一个闺阁女子，率兵带队跑到千里万里之外去打仗？ 为了打消她这有亿点点可怕的想法，康熙大孝子上身：“不行，皇额娘这绝对不行，儿子断断不能放心让您孤身在外跑到战场那么危险的地方去！” 别人上战场可能是危险，如意去不是回了快乐老家吗？ 她可是伟大的新纪元女战士。 从小就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一次次生与死的较量中走过来。 就这落后的枪炮能给她造成什么威胁？ 但可惜虎落平阳，龙遇浅滩。现在这脆皮小身板，还真远到不了能硬扛枪炮的程度。 自然也就无法用事实让他们安心。 只能先看看后装线膛炮威力的样子。 与时下的前装滑膛炮大不相同，如意供图，戴梓亲自上手，有蒸汽机加持的新款后装线膛炮瞧着就特别威武霸气。 用料精良，炮筒线条流畅，炮口也圆圆的没有任何误差。 还配备了高度的瞄准镜。 相应的火药也得到了改良，再不是以往那粉末状的黑火药。 而是威力更大，破坏更强的黄火药。 强强联合之下，效果自然翻倍。 只听轰隆一声，六十里外的目标已经被炸得七零八落。 康熙霍然起身，满脸震撼地问：“夺，夺少？你说这后装线膛炮的射程是多少里？” 他再怎么激动，这个射程也不会变。 三十里，就是三十里！ 这下不止他，现场所有人都不淡定了。毕竟现在大清最厉害的威远大将军炮也就五到八里的。 三十里的数字一出，不仅是超倍数提升，还是碾压式啊！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两军相遇，对方还没等着靠近我方，就已经在我军射程之内了。 真·连影子都还没摸着，就已经被送回了快乐老家。 十阿哥激动的直拍大腿：“娘嘞，这要是咱们大清都装备这等利器，别说什么策妄阿拉布坦跟沙俄了，这就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意思呀！” “整整整，必须整。以后纵横天下，全靠这个好伙计呢，必须多多整。四哥，你可千万别吝啬。要不然弟弟吃住到你府上去，就算是磨，也得把这银子给磨出来！” 对对对。 其余阿哥纷纷点头，表示宁愿跟老十一起当混不吝，也得把这神兵利器多多推广开来。 毕竟都是爱新觉罗家的铁血汉子，自从听了皇玛嬷那些关于王朝末年的讲述。 报仇与除害就已经印在他们父子心里了。 早早晚晚的，那些家都得遭到报复。 以往他们是不惜抛头颅洒热血，豁出这条命去干，但现在有更好、更稳妥的法子了不是？ 被围攻的四阿哥脸都红了：“我只说让皇玛嬷跟汗阿玛谨慎些，又不是不肯掏钱，你们这是做什么？” “去去去，都散开散开，别耽搁本阿哥看新式火炮。” 难得看冰山脸不好意思，兄弟们哪肯错过机会？ 不但不散，还更加凑近了些。 你一言我一语打趣，四阿哥也不恼。只是转身跟康熙行礼，连说这新式火炮虽好，但造价实在太高。 可为了大清康宁，这该花的钱又不能省着。 所以…… “儿子觉得有必要削减一下各皇子的开支，一家省点，这么些家下来，怎么也能造几门炮不是？” 借钱之路被堵死，日常觉得自身拮据的诸皇子们傻了：你小子，这确定不是在苦所有兄弟的同时，狠狠在御前刷自己的名声？ 四阿哥一脸坦荡，笑看那些兄弟们花式表达自己不是没有心，更不是不想俭省。 但家大业大花销多，不能往国库借银子，没有许多副业，只守着那点俸禄的日子不好过。 最有生意头脑的九阿哥直接提议：“反正蒸汽船已经造得七七八八了，也需要下水试航。不如汗阿玛给儿子个机会，让儿子亲自带队帮您测试效果的同时也往南洋诸国，甚至更远的地方溜达溜达？” “若海贸利润真有皇玛嬷所言那般丰厚，儿子也能带诸兄弟赚一笔，到时候咱们就有条件支援您造更多的后装线膛炮，更多的敌人了啊！” 啊，对对对。 反应过来他话中意思的所有人都争相附和，说他这主意好极了。 八阿哥和十阿哥甚至当场表示愿意跟从。 理由？ 民间都有八九不离十的说法，足见他们哥仨感情深厚，无法分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