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不怕,手握交易系统吃香喝辣》 第一百一十一章 药方 四人回到客栈,顾南楼问起今日的经过。 景铄详细说了,望向躺在床上的顾南瑶,眼里满是心疼。 谢念月坐在床边,趁着两人说话的空挡,悄悄替顾南瑶检查。 系统扫描后,确认顾南瑶的病不难治。 谢念月从交易系统兑换出特效药,帮她喂下去,顾南瑶发热的情况得到缓解。 而景铄,则跪了下来。 谢念月连忙看过去。 景铄抱拳道:“将军,我想求娶二小姐。” 顾南楼心里生出不妙,他二妹还没及笄,景铄着急求娶,难不成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景铄,你混账!” 景铄点了点头,承认了,“我的确是混账,我惦记二小姐很多年了。” 就在顾南楼想一拳抡到他脸上的时候,景铄继续道:“我可以等二小姐及笄,只希望将军能点头。我心悦二小姐,不想跟她错过。” 顾南楼确认景铄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这才放下半颗心,但看向他的眼神仍带着愤怒:“点头?我只想杀了你!” 惦记他妹妹?他先前怎么没发现景铄有这种心思? 不等顾南楼继续问,景铄忽然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谢念月吓了一跳,好在顾南楼及时将景铄扶住,没闹出动静。 谢念月走过去为景铄检查,发现景铄也染上瘟疫。 她取出药丸给景铄喂下。 想了想,又取出防疫的药,给顾南楼一人一颗。 随后,谢念月走到桌前,写下几个药方。 “夫君,劳烦你把这药方交给城中的大夫,或许能救万水县百姓的命。” 顾南楼没问药方是怎么来的,按照她的意思,将药方秘密送了出去。 景铄与顾南瑶都染病,暂时不方便赶路,因此便继续住在客栈。 只不过这晚谢念月和顾南楼都只能歪在椅子上打盹儿。 天亮后,两人又在客栈开了间房。 随后在这里住了三日,直到顾南瑶和景铄的身体恢复的差不多。 这种瘟疫染病快,服药后好转也快。 把药方送出去后,谢念月也关注着县城内的情况。 听到有大夫用了她写下的药方,谢念月很欣慰。 只是,在四人准备离开万水县的时候,忽然有一则流言传开。 流言说,这药方是顾将军派人送来的,百姓纷纷称赞顾将军是天神降临。 谢念月感觉到流言很不对劲,不像是真的称赞,更像是捧杀。 顾南楼也很疑惑,他送药方很小心,不会被人发现。 因此,在离开万水县之前,顾南楼捉到一个故意传播流言的人。 根据那人交待,是有人拿钱收买他。 顾南楼猜测这件事兴许也跟章宁长公主有关。 但如今,要尽快离开万水县。 随后,四人趁夜悄无声息地离开,给客栈留下房钱。 几日后,万水县瘟疫药方的消息传到京城。 宝庆帝听闻百姓纷纷称赞顾南楼,大怒。 “杀,派更多人杀,无论如何都要取他性命!” 流放还远远不够,早知这小子如此得民心,他就不该顾忌太多,将他直接砍杀算了。 只有死人,才不会跟他争位置。 第一百一十二章 破庙 离开万水县,四人还没追上流放队伍,天空忽然就下了雨。 匆忙之下,四人进了山洞避雨。 天将黑未黑,顾南楼和景铄打算等雨停了,再去捡些柴火点燃火把,找些吃食回来。 就在这时,有两道脚步声传来。 听着脚步声,两人并不是习武之人。 就在四个人好奇这两人身份的时候,刚走进山洞的两人忽然吻了起来。 一边吻,一边传出含含糊糊的声音。 “石头哥,我不想去镇北王府做侍妾,可我没办法违背我父兄的意思。” 听到“镇北王府”,谢念月眉梢微动,想从中听出些有用的信息。 “杳杳,你是我的,我不能接受你嫁给别人。” “石头哥,我愿意把身子给你,就算我以后要去镇北王府,你也是我的夫君。” “杳杳——别离开我,你答应会为我生儿育女。” “石头哥,我愿意的,我想为你生很多很多孩子。” …… 这下能确定了,走进来的是一男一女。 听着两人愈发过火的动静,以及亲吻声和衣裳撕扯声,和那一声声的“杳杳”。 四个人都极为尴尬。 特别是跟她名字相近的顾南瑶,更是面红耳赤。 顾南楼听不下去了,抬手随意抓起两颗石子,朝两个人砸过去。 难舍难分的两个人瞬间被打晕。 顾南楼轻咳一声,拉住谢念月的手,谢念月拉住顾南瑶的胳膊,景铄跟在最后,四个人走到洞口。 夏日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不多时,雨停了,四人策马离开。 等他们走后,被打晕的白杳和情郎石头醒来。 两人仍紧紧相拥在一起。 灼热的气氛在周围蔓延开,他们顾不上回想刚才为何会晕倒,不管不顾地继续忘情地亲吻。 直到天色彻底暗下来。 ** 从山洞离开后,谢念月还在想那个被唤作“杳杳”的姑娘。 镇北王府的侍妾,那她是谁? 书里出现过的侍妾不少,镇北王萧宿辰身边从来就不缺女人。 女主宋轻云进镇北王府后,就不停地跟不同的女人斗来斗去。 可这些人当中,没有人叫杳杳。 想来想去,谢念月又觉得可能是因为书里没写那些侍妾的名字,她才对不上号。 除了宋轻云,其他侍妾都只有姓氏。 谢念月没看清杳杳的脸,就算将来再见,也不知道是谁。 又一想,或许闹出这种事后,这位杳杳姑娘会嫁给情郎,不会再去镇北王府做侍妾了。 虽然如此想,谢念月心里隐隐觉得没那么简单。 能在山洞遇到,或许是冥冥中的某种缘分,将来可能还会再见。 谢念月暗暗记下“杳杳”和“石头”这两个名字,等将来跟镇北王府打交道再说。 天色很快就彻底暗了下来。 四人没再继续赶路,而是走进沿途的破庙暂时歇脚。 破庙内,身怀六甲的施若梦坐在铺着稻草的地上,抚摸着高高隆起的腹部,幻想着将来跟情郎豆粒在一起的甜蜜生活。 忽地,一只大掌伸到施若梦的眼前,紧紧箍住她纤细的脖颈。 强烈的窒息传来,施若梦不敢相信地望着眼前掐住她脖子的男人。 第一百一十三章 施若梦 “豆粒哥——” 施若梦望着眼前的情郎,艰难地发出声音,想唤回情郎的半分理智。 男人朝地上呸了声,“蠢货!若不是见你家中尚且有些积蓄,我又为何会愿意哄着你这么久?” “你说什么?”施若梦的泪水从眼角滚落,她几乎都要窒息,可她不想就这么糊涂的死去。 “看在你很快要死掉的份上,我就实话告诉你。我去你家书铺做伙计,就是为了接近你,骗取你家的银钱。没想到你这么好骗,才与我相识几个月,就对我爱的要死要活,还在你家书铺后院与我暗通款曲,怀上我的孩子。” 男人猖狂肆意地笑着,仿佛说了件十足好笑的事。 施若梦的泪水流的越发汹涌,她为了跟心上人相守,与他暗中苟且,以腹中孩子威胁爹爹。 爹爹不答应他们成亲,她就卷走家里的银钱与心上人私奔,可现在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男人的算计? 男人手上的力道加大,施若梦眼前逐渐变得模糊,可不甘充斥在她的胸腔。 为什么,她为什么会被这样的人哄骗? 那是她的爹爹啊,她为了这个男人,伤了她爹的心,可这男人却要杀她。 “钱,都给你,放,放了我。” 男人笑得愈发张狂,“你以为我傻吗?只有你死了,才不会有人把钱要回去!留你的命,是等着你来纠缠我吗?” 施若梦拼命挣扎,可她根本挣脱不开。 就在这时,有人走进破庙。 施若梦仿佛看到她的生机。 听到脚步声,豆粒手一抖,一转身看到顾南楼和景铄,吓得拔腿就想跑。 景铄伸出脚将他绊倒,随后二话不说,取出绳子,将豆粒结结实实地绑到柱子上。 惊魂未定的施若梦朝四人跪下。 “多谢四位恩人,我叫施若梦,家在静水县开书铺,待我回到家中,必然重谢。” “北地的静水县?”谢念月想到他们就是被流放到静水县,可这里距离静水县不近。 施若梦猜出谢念月的意思,对救命恩人不打算隐瞒,苦笑道:“是我识人不清,与人无媒苟合,怀上身孕,眼瞧着肚子遮不住了,我爹仍不同意我与他成亲,便偷了家里的钱,打算先将孩子生下来再说。” 谢念月看着施若梦高高隆起的腹部,想将她扶起来。 还不待谢念月接近,施若梦便身子一歪,捂着肚子倒在地上,脸色苍白的喊着痛。 谢念月望着施若梦身下的湿润,傻眼看了看身边的三人。 “她该不会要生了吧?” 景铄一把剑抵在豆粒脖子上,问:“她怀孕多久了?” “八,八个多月。” 顾南瑶咬了咬唇,在路上遇到可怜的女子,她总想帮一把。 她拉了拉景铄的衣袖,“景大哥,我们能不能帮帮她?” 景铄朝她笑了,点头道:“放心。” 随即,景铄跟脸色沉如锅底的顾南楼对视一眼,摸了下鼻子走出破庙。 顾南楼看到妹妹遇事找外人不找他,心里的滋味是说不清的难受。 景铄真是个混蛋,怎么就让他妹妹看上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再无半丝瓜葛! 至于他妹妹有没有错? 呵,他妹妹自然是极好的,千错万错都是景铄这混蛋的错。 又一想,他顾南楼的妹妹迟早是要嫁人的,景铄跟那些臭男人比起来,还算靠谱一点。 可他妹妹明年才及笄! 不敢想,越想下去,去将景铄揍一顿的心思就愈发重了。 谢念月没注意到顾南楼的表情,她此刻盯着倒在地上的施若梦,完全傻眼了。 她也想帮帮这个姑娘,可生孩子这种事她不懂啊,更别说给人接生了。 那么问题来了,她现在学还来得及吗? 好在,没等谢念月为难太久,景铄的手下就扛回来个妇人。 “主子,她是附近村子的稳婆。” 稳婆被放下后,仍觉得头晕目眩。 看到倒在地上的施若梦,稳婆才明白把她找来的目的。 景铄眉头微皱,问:“会给人接生吗?” 稳婆感受到景铄和顾南楼身上的杀意,一时也顾不得其他,连连点头,“我会!” 破庙很快被分隔成两个区域,隔开的一边给稳婆接生。 谢念月他们站在另一边,听着施若梦频频传来的痛呼声。 听施若梦喊一声,谢念月和顾南瑶就抬手一人朝绑在柱子上的豆粒打一拳。 刚开始谢念月还怕身边人觉得她暴力,直到跟顾南瑶一拍即合。 同为女子,两人仿佛更能体会到施若梦如今的绝望。 至于顾南楼和景铄,他们不敢下手,不然没几下就把人打咽气了。 稳婆给自己擦擦汗,生怕接生不成小命不保,因此很尽心尽力。 许久后,孩子生下来。 稳婆抱着毫无生气的孩子,面色难看。 谢念月问:“生下来了吗?” “这——”稳婆支支吾吾半晌,不知如何开口。 “说!” 一道男子的厉喝声,稳婆怕极了,不敢耽搁,忙道:“是个死胎!” 力竭的施若梦听到是死胎,泪水不受控制地往外冒。 她虽然难过,可却又有些释然。 这样一个与人私通所生的孩子,不来到这世上或许是件好事,也省得将来豆粒再来纠缠她。 谢念月与顾南瑶对视一眼,皆不知该如何开口。 就在这时,施若梦让稳婆扶着她走了出来。 施若梦先是对着谢念月四人行礼,感谢他们的大恩。 随后朝豆粒走过去,用尽浑身的力气,朝豆粒脸上打下一巴掌。 “豆粒,从今日起,你我再无半丝瓜葛!” 豆粒身上早就被打了许多拳,跟谢念月和顾南瑶打的拳比起来,施若梦的这一巴掌显得无足轻重。 他甚至觉得打一巴掌也好,他能保住性命,也就还能有将来。 谢念月问:“施姑娘将来如何打算?” 施若梦从怀里取出一个荷包,摸出几颗金瓜子,递到谢念月手中,“我想回家,还请姑娘帮我租一辆马车,再雇几个人沿路保护我。多出的钱,就当是报答四位的恩情。” 看到金瓜子,稳婆眼睛都亮了。 抬眼看了看满脸杀气的景铄和顾南楼,稳婆迅速把不该有的心思给消了。 能保住命就不错了,她难道还想要报酬不成? 有钱拿,也得有命花啊。 谢念月瞥了眼柱子上的豆粒,问:“那他呢?” 第一百一十五章 分别 数道目光看过来,豆粒一颗心怦怦直跳。 施若梦看着他,冷笑道:“辱我清白,盗我家中财物,将我绑架至此,还要杀我性命,我当然要将他送官。” 豆粒听到施若梦的话,吓得浑身颤抖不止,“你胡说,分明是你自己蠢,冲到我房中自荐枕席,关我什么事?” 施若梦无奈地闭了闭眼,想到以前那个为情所困的自己,就觉得万分好笑。 好在,老天给了她一次机会,让她能看清人心善恶。 “豆粒,我先前对你太好,让你忘记我是个不好招惹的人了。” 豆粒心头一紧,他想到刚去书铺的时候,大小姐亲自动手将偷盗书铺财物的伙计砍掉一根手指,又将人送官。 那个时候,他只当施家书铺的大小姐是个杀人如麻的恶鬼。 可谁知,后来他设计了出英雄救美的戏码,又亲自为染上风寒的大小姐熬药,大小姐就对他情根深种了。 “大小姐,求你放过我,我招,我都招!先前是我刻意接近您,还有胡公子,胡公子是被我找人灌迷药扔进青楼的!” 施若梦将手指紧握,她与胡家酒楼的公子很早就定了亲,只等着出嫁。 可那个时候,却忽然有人告诉她,胡公子留恋烟花柳巷。 她亲自前去,就看到胡书宇狼狈的提着裤子从青楼里跑出来。 胡书宇看到她,连忙冲过来要跟她解释。 她不愿意听,撂下一句婚事作罢,便离开了。 随后她就让她爹出面退亲,这才有了后来跟豆粒的事。 现在想想,当初给她传话的人,不就是书铺的伙计豆粒吗? 施若梦忍不住笑了,她当真是蠢得厉害,读过那么多书,却被一个男人三言两语骗得团团转。 “原来是你。” 后面的话,施若梦没说出来。 豆粒想要她的命,她无论如何都会让他付出代价! 谢念月收了施若梦给的金瓜子,交给景铄,让他按照施若梦的意思雇辆马车。 稳婆颤颤巍巍地开口道:“天色不早了,要不明日在赶路吧?小妇人家里有几间空房,愿意招待几位贵客。” 谢念月与顾南楼对视一眼,随即点头。 稳婆微松口气,虽说有些风险,但富贵险中求,她想赚点钱,就只有这个法子。 稳婆带着他们回家,腾出收拾干净的三间房。 谢念月与顾南瑶住一间,顾南楼与景铄住一间,施若梦住一间。 豆粒则被五花大绑扔到施若梦这间的椅子上,确保他毫无逃脱的机会。 施若梦掏出一块银锭,递给稳婆,让她帮忙把那个生下来就咽气的孩子找个地方埋了。 她与那个可怜孩子没缘分,能做的就是让他入土为安。 稳婆收了银锭,面上不显,心里欢欢喜喜地按照施若梦的意思给死婴找地方掩埋。 对一块银锭满意的稳婆刚出了门,就收到景铄递到眼前的另一块银锭。 “准备些热水,莫要耍小动作。” 稳婆收下银锭,连忙点头,“贵客放心!” 耍小动作?开玩笑,为了这两块银锭,她也不可能做那种事! 在稳婆家住了一晚后,景铄让人雇来马车。 施若梦坐上马车,带着被五花大绑的豆粒,扬起车帘与谢念月四人告别。 “若有缘再见,我定会报答四位的恩情。” 语罢,车帘放下,马车朝着北地的方向而去。 第一百一十六章 祛疤膏 谢念月顾南楼四人骑上马背,追赶流放队伍。 午时在一条河边休息,景铄在河里捞了几条鱼,放在火架上烤。 谢念月与顾南楼走到一旁,摘树上的野果。 谢念月看了眼顾南楼脸上的疤痕,问:“快到北地了,夫君要不要让我把你脸上的疤去掉?” 顾南楼望向她,犹豫了下,终于点头,“就算去不掉也无妨的。” 他不想让谢念月因为他的事有压力。 谢念月从衣袖中取出一个瓷瓶,“药膏抹到伤疤的位置,明日看看效果。” “好。”顾南楼没多问,接过药膏,微微一笑。 随即,顾南楼打开瓷瓶的塞子,将药膏涂到脸上。 冰冰凉凉的触感,还有些痒。 这些对顾南楼不算什么,他却忽然想到前世,他到北地后遇到神医。 神医帮他治好了眼睛,可脸上的疤痕就连神医也束手无策。 他知道谢念月身上有很多秘密,可也不确定她能否帮他去掉疤痕。 因此,他不希望谢念月因为他脸上伤疤的事而过多忧虑。 谢念月摘好野果,蹲到河边清洗。 顾南瑶看到顾南楼的脸上抹了药,便去河边找谢念月,蹲下来帮她一起洗野果。 “哥哥脸上的药膏,是嫂嫂给他的吗?” 谢念月微微点头,当初她也给过顾南瑶药膏,而且这种事她不打算隐瞒。 顾南瑶没追问药膏的来历,只露出星星眼,道:“嫂嫂的药膏极好,定能治好四哥脸上的疤。” “四哥?” 顾南瑶这才意识到一时最快,称呼错了。 想到三位战死沙场的哥哥,顾南瑶忍不住叹气,“三位哥哥出事后,我和姐姐就不敢再喊四哥了,生怕母亲听到后会想起其他三个哥哥。” 谢念月这下明白,为何顾南瑶和顾南星会对着顾南楼一口一个“哥哥”。 想到那个性格温婉却坚韧的陶氏,她生下的四个儿子如今只剩下一个,她的三个儿子和夫君都为大昭而死,可如今她和家人却要被流放北地。 不知为何,谢念月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永阳公主为何会将顾南楼错认成皇子? 想到这里,谢念月便顺势问起:“你哥哥跟你其他三个哥哥长得像吗?” 顾南瑶认真想了想,无奈地一笑,“大哥他们出事是在六年前,那个时候他们年岁也不大,我也只有八岁,我看不出来。” 谢念月想着陶氏的容貌,又想想顾南瑶和顾南星,最后想着顾南楼。 顾南楼跟陶氏并不像,可兄妹三人有些许相似之处,能看得出是一家人。 谢念月又疑惑了,难道是她想多了? 思绪太乱,一时理不明白,谢念月干脆不想了,顾好现在再说。 吃过烤鱼,四人继续骑马赶路,晚间在小镇的客栈休息。 谢念月与顾南瑶住一间,顾南楼与景铄住一间。 赶路一整日,四人皆是早早地睡下。 翌日天光微亮,与顾南楼同住在一间房的景铄便注意到他脸上的变化。 “将军,你——” 顾南楼看到景铄惊愕的表情,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第一百一十七章 皇上派来的刺客 触感光滑,使顾南楼微怔。 客栈房间内刚好有铜镜,景铄便抬手指了指,“将军照照镜子。” 顾南楼站起身,步履不急不缓地走到铜镜前。 镜中出现那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 自从面部受伤后,顾南楼已有许久不曾仔细照过镜子。 旁人的指点议论,对他来说都不算什么。 可若说他完全不在意脸上的疤痕,也是不可能的。 前世,他到死都带着脸上的疤,本以为重活一世,还会如此,没想到—— 镜中的那张脸,不仅没有疤痕,甚至肌肤光滑细腻,就好似剥了壳的鸡蛋。 景铄反应过来后,欣喜不已,“二小姐若看到将军脸上的疤痕没了,定会很高兴。” 顾南楼能吃人的目光朝景铄扫过去,恨不得将他给打一顿。 当着他的面,就敢惦记他妹妹! 景铄低下头,压下心中的欢喜,没再多说。 谢念月和顾南瑶收拾妥当后,四人一同用早食。 看到顾南楼的脸,谢念月欣慰地笑了。 看来,这种祛疤膏,还是很有用的。 顾南瑶见哥哥脸上的疤痕不见了,鼻子一酸,落下泪来。 当初哥哥立下战功回京城,分明是见好事,可就因为哥哥面容有损,不知被多少人在背后指点。 她替哥哥不平,可又说不过那些人。 如今,她哥哥总算脸上的疤痕不见了。 “哥哥——” 顾南楼微微一笑,取出帕子递到小姑娘的面前,“傻丫头,哭什么呢?” 顾南瑶接过帕子,快速擦去脸上的泪水,“哥哥说的是,我该高兴才是。” 顾南楼瞥了眼沉默不语却面上含笑的谢念月,对她的感情悄然无息地发生了变化。 他想,这一世他的这位妻子,心里定然是极为在意他的。 不管谢念月身上有什么秘密,她能拿出去掉他脸上疤痕的药,恐怕是付出不少的。 她这般真心待他,他也定不能辜负她才是。 谢念月没想到对她匆匆一瞥的顾南楼心里的想法,但此刻看到顾南楼脸上的疤痕没了,她是真心替他感到高兴。 不得不说,去掉疤痕后,这张脸明显更勾人了。 谢念月已经能预料到,将来到了静水县,不知会有多少情敌凑上来。 不过又一想,她这一路没少吃好的喝好的,经常悄咪咪地投喂自己,她如今的模样也还不错,身量也长高了些。 说不准,她也会有追求者呢。 收起乱七八糟的思绪,谢念月坐下吃饭。 四人用过早食后,继续赶路。 天黑前,四人追上流放队伍,趁着众人进驿站歇脚,悄无声息地混入其中。 叶松看到顾南楼脸上的疤痕不见了,心里惊讶,却没多问,连忙将这几日发生的事禀告给顾南楼和景铄。 “五日前,有一批黑衣人出现在队伍附近,属下没惊动队伍里的人,派人将他们抓住,经过审问,他们是皇上派来的刺客,要取将军性命。” 顾南楼对此毫不意外,宝庆帝想要杀他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那些刺客如今在何处?” 第一百一十八章 补货 叶松道:“尚在我们的人手中,等将军示下。” 顾南楼看向景铄,“这恐怕不是最后一批派来的刺客,与其来一批杀一批,不如劝说他们另谋生路。” 顾南楼心情不错,也就对这些跟着宝庆帝做事的黑衣人生出些许的同情。 都是大昭国的百姓,为这样一个皇帝做事,将来也不会善终。 景铄明白顾南楼的意思,点头道:“将军放心,我会去劝说。” “嗯。” 安排好后,顾南楼去见了陶氏和顾南星她们。 身在驿舍内的陶氏看到面上疤痕不见的顾南楼,一时愣住。 待陶氏反应过来,顾南楼已经走到她的面前。 陶氏抬手拍了拍顾南楼的肩膀,不由露出欣慰的笑:“老天有眼,让你恢复容貌。” 顾南楼看了眼一旁的谢念月,笑道:“是阿月的功劳,药膏是她给我的。” 陶氏望向儿媳,一瞬的惊讶很快就消失不见,“念月还真是咱们家的福星。” 陶氏对这个被牵连流放的儿媳心生亏欠,没在将军府享一天的福,却要陪着他们流放受苦。 好在这一路虽苦,但没短吃喝,儿媳看上去也比刚流放的时候白净了些,身上有肉了。 谢念月见陶氏她们没问她药膏的来历,默默松口气。 跟这样不刨根问底的家人相处,还真是轻松啊。 谢念月借口去厨房帮忙,将驿舍留给陶氏和顾南楼说话。 厨房内,木槿熟练地拿着菜刀切菜。 机器人切出来的土豆丝,每条丝的宽度都几乎一致,且速度还不慢。 何姨娘见她过来,笑道:“夫人别急,晚饭很快就做好了。” “没事,我就过来瞧瞧有没有能帮上忙的地方。” 帮忙还真的不需要,对何姨娘来说,做将军府的吃食并不算麻烦,他们夫妻俩完全能做成,更何况还有木槿帮忙。 “夫人歇着便可,我们忙得过来。” 恰在这时,苏榆面无表情地抱着庄瑾瑜劈好的柴火走进来。 谢念月看到苏榆就想到她胡言乱语的机器人,干脆离开厨房,眼不见心不烦。 至于苏榆和木槿之间的感情将来会如何发展,谢念月管不了,也懒得管。 她能做的,就是在两人成婚前提醒苏榆,木槿是没办法生孩子的。 离开厨房后,谢念月溜达到存放食物的马车旁。 马车旁,有沈云川和赵山川守着。 谢念月跟他们点头示意后,便进车厢查看。 她不在流放队伍的这几日,没她不定时地往里面加东西,马车内果然缺了一块。 谢念月在系统仓库里找了些食物放进去,马车内的食物很快又满了。 做完这些,谢念月拍拍手跳下马车,深藏功与名。 至于会不会被人怀疑?谢念月也不在意。 反正她身上的秘密已经够多了,将军府的人也没问过她。 马车上的东西本就多,有些东西一时没找到,又突然冒出来能解释的通。 ** 此刻,蒙面的景铄正在劝说这批刺客。 “跟着皇帝做事能有什么前途?就连收付南疆的功臣,皇帝也说杀就杀,你们当真觉得跟着他将来能落得善终?” 第一百一十九章 暗卫统领 黑衣人都是宝庆帝身边的暗卫,多年被养在暗处,潜心练习武功,原本还挺自信,直到落入这群人的手里。 他们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出现在流放队伍的人面前,就被抓住了。 这些人的审问手段很有一套,既不会让他们重伤,又让他们能说出身份。 此刻,面对景铄的劝说,黑衣人们明显心头松动,可想到他们在京城的家人,这颗心又稳住了。 景铄的眼神仿佛能穿透黑衣人的外表,看透他们的心思。 景铄嗤笑一声,“你们该不会以为,皇帝会放过你们的家人吧?” 为首的黑衣人面色一变,忙问:“你这话是何意?” 景铄淡淡道:“若我没猜错,以这位皇帝的心性,在用你们做事之前,就会把你们的家人暗中除掉。” “这不可能,我分明半个月前还收到过我娘子的家书!” “你确定家书是你娘子所写?”见为首的黑衣人愣住,景铄笑道,“我可以放了你们,你带着你的人回京后,不妨躲在暗中打听你们家人的消息。若我说的是真的,你们就莫要再回到皇帝身边做事了,天高海阔,总有你们能谋求生路的地方。” 说罢,景铄让人给黑衣人松绑,便带着手下走了出去。 一群黑衣人交头接耳,直到外面迟迟没动静,才有人出去查看。 “大人,他们当真离开了。” 为首的黑衣人轻叹口气,终是下定决心,道:“秘密回京。” 其他的黑衣人也有些信了景铄的话,但更多的是怀疑。 他们不敢相信,效忠的帝王会做出这般狠毒的事。 可又一想,帝王若不狠毒,就不会让他们千里迢迢的追上流放队伍,只为取顾南楼性命。 功臣的命说杀就杀,更别提他们这些微不足道又见不得光的暗卫。 ** 京城,御书房。 宝庆帝从暗卫统领口中得知刺杀失败的消息,气得一脚将暗卫统领踹开。 “你说什么?派出去二十个人,一个也没回来?” 暗卫统领后背撞到了书架上,哗啦啦的掉下来好几本书,他顾不上疼痛,连忙爬起来跪好回话,“是,臣无能。” “无能?除了无能你还会说些什么?朕养着你们,就是让你们给朕做事的!还不快再派人去,务必要除掉顾南楼!” 暗卫统领疼得发抖,可有些话他不得不说,“皇上,臣手下的暗卫本就不多,如今已折损大半,手下只有五六人了。” 宝庆帝拿起桌上的白瓷茶盏,重重砸到暗卫统领的脑袋上。 茶水和血水混合着流下,暗卫统领却完全不敢避开。 “废物,要你有何用?既然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你的命和你家人的命就不用留了!” “皇上饶命,饶命啊——臣的妻儿父母都是无辜的,求皇上放过他们——” 心烦至极的宝庆帝哪有心思听下去,喝道:“张贵,还不快让人把他拖下去!” 很快,暗卫统领的喊声便听不见了。 老太监张贵让人收拾地上的茶水和血迹,却注意到掉到地上的一本书里,藏着几张纸。 第一百二十章 兵器图 张贵将那几张纸拿起来,打开最上面的一看,瞬间变了脸色。 于是匆匆的看了剩下几张。 他不敢隐瞒,连忙呈到宝庆帝的面前。 “皇上,这是从书里发现的。” 宝庆帝接过几张纸,看清楚上面画着的兵器,一时不解。 “朕的御书房有几张兵器图纸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他是一国之君,难道御书房有兵器图纸很奇怪吗? 张贵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指向角落里的印章,“这是平阳侯的私印。” 若不是带着平阳侯私印的兵器图纸出现,张贵也不至于吓成这样。 宝庆帝微愣,这才想起那个低调到几乎要在京城查无此人的平阳侯。 宝庆帝也不太明白,为何会有这样的图纸出现在御书房。 “查,朕要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张贵派人查问了能进御书房的所有宫人,都没弄清楚兵器图纸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还是张贵的徒弟于全提了句:“皇上,或许是有侠客从平阳侯府取来此物,特意奉到您面前。” 张贵连忙训斥,于全跪在地上。 宝庆帝眉梢轻挑,思考着于全所说的可能性。 思来想去,可能性倒是有,但只要一想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他的御书房,宝庆帝就浑身不自在。 “小贵子,继续盘问,给朕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对了,把孙尚书找来。” 很快,兵部的孙尚书被宣进来。 宝庆帝让张贵把图纸递过去,孙尚书看到后,脸色巨变。 “皇上,这些图纸不是从兵部流出的。” 孙尚书随即指了几处不同,宝庆帝听的心不在焉。 听老尚书说完,宝庆帝道:“爱卿的意思是,平阳侯私自偷藏图纸,是存了谋反的心思?” 孙尚书吓了一跳,他没说过这话啊,他只是说这些图纸不是从他们兵部流出去的。 “臣愚钝!” 头发花白的宝庆帝哼了声,对胆小怯懦的臣子丝毫看不上眼。 “行了,你退下吧。今日的事,莫要传出去。” “臣不敢,臣告退。” 待孙尚书退出去,宝庆帝吩咐道:“去,让人去搜查平阳侯府,让平阳侯滚进宫来。” 他倒要看看,这件事到底跟平阳侯有没有关联。 ** 平阳侯府。 两个多月前府中财物被盗后,平阳侯谢临江便每日生活在焦灼当中。 倒不是心疼那些丢失的财物,而是谢临江发现书房中暗格内藏着的书信兵器图都不见了。 书信上虽没留下写信人的姓名身份,可却能看出是写给他的。 还有那些兵器图纸,是他私下找到从兵部退下来的工匠所绘,打算献给背后的人,这才盖上他的私印。 没想到如今图纸和书信都不见了,若落入有心之人手中,整个平阳侯府都要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正想着,下人禀告说宫里来人了。 谢临江身形一歪,险些瘫软在地。 他为行事方便,在京城表现得极为低调,只敢暗中与朝中官员来往,他已有多年没见过宝庆帝,更别说宫里来人了。 如今忽然来人,莫非,莫非—— 谢临江心神不稳,见到前来的内侍,连忙给他塞了个荷包。 第一百二十一章 搜查侯府 “劳烦公公提点一二。” 来传话的是张贵的徒弟于全,发现兵器图纸的时候他也在场,深知平阳侯要倒大霉了。 因此于全的态度不冷不淡地收下荷包,“杂家来传话,请侯爷进宫。” 谢临江心里的不安愈发明显,但就算再不安,皇帝要见他,他也没有耽搁的胆子,因而匆匆换了身衣裳,便随着于全进宫。 谢临江前脚刚走,后脚就有官兵前来搜查平阳侯府。 秋姨娘正在跟谢莺莺闲话家常,母女俩有说有笑。 听管事传话说官兵来搜查侯府,吓得秋姨娘脸色一变。 “侯爷呢?” “侯爷进宫去了。” 秋姨娘手指紧握,面上的血色褪去,身体不知名的颤抖起来。 她究竟为何会如此不安? 秋姨娘拼命稳住心神,又把已经被休的邢氏骂了个遍。 邢氏占着侯夫人的位置多年,被休后也不好短时间内立刻就将秋姨娘扶正,因此秋姨娘在等,等一个好的时机。 可等来等去,却等到官兵搜查侯府。 她是妾室,就算侯府出事,她也没办法在侯爷不在的时候站出来主持大局。 谢莺莺又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更不好冲到官兵们面前。 可她想不明白,今日为何官兵会为何突然来搜查侯府? 谢莺莺看出秋姨娘的异样,握住她的手,问:“娘,您这是怎么了?” 秋姨娘勉强挤出一抹笑,摇头道:“娘没事,莺莺莫怕,不会有事的。” 这话不知实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谢莺莺。 谢莺莺回忆了下,前世在她跟宋轻云对上前,侯府一直平安无事。 这次流放的人换成了谢念月,谢莺莺也不觉得会改变什么。 她如今最在意的还是她的婚事,算算时日,贺氏再过不久便会生产。 到时候镇北王妃难产而亡的消息传回京城,她再跟父亲提起要嫁过去,想来父亲总会同意的。 这一世,她用镇北王妃的身份进入镇北王府,还怕斗不过如今还是一个小小侍妾的宋轻云吗? 思及此,谢莺莺心情极好,恨不得时间再过得快些。 ** 与此同时,平阳侯谢临江正站在御书房外等候。 皇上宣他进宫,却又把他晾在外面不见他。 谢临江越发摸不清宝庆帝的心思,对这位皇帝,他一向是能避则避。 半个时辰后,金吾卫的卞向成前来求见皇上。 谢临江跟卞向成对视一眼,愈发觉得心神不安。 很快,宝庆帝将卞向成宣进御书房。 留在外面的谢临江心中打鼓,皇上到底发现了什么? 御书房内,卞向成跟宝庆帝禀告搜查的结果。 “臣在平阳侯府并未搜查出逾矩的东西,只不过——”卞向成微顿,继续道,“就在臣要带人回来传话的时候,有一只信鸽飞入平阳侯府。臣从信鸽腿上的竹筒中取出一封书信,呈给皇上过目。” 宝庆帝在听到没查出东西的时候心下微松,以为是他想多了,听到后面的话,连忙催促张贵把信拿上来。 他倒要看看,平阳侯到底藏着什么样的心思。 张贵将信纸双手呈上,宝庆帝接过信纸,打开看清楚上面的内容,气得将书桌上的奏折扫落在地。 第一百二十二章 眼不见心不烦 御书房内伺候的人皆垂着头不敢发出声音。 宝庆帝抬脚踹翻了一旁摆着的椅子,才觉得怒火散了些,想到外面候着的平阳侯,怒道:“让平阳侯滚进来!” 语罢,谢临江便由内侍引进来。 谢临江瞥了眼立在一旁的卞向成,心中更为不安。 还不等他跪下行礼,一杯茶盏便朝他的脑袋砸了过来。 谢临江一时没反应过来,竟下意识地避开。 此举,彻底惹怒了宝庆帝。 “混账,你竟敢躲?” 谢临江这才意识到,砸他的人是皇帝。 他连忙跪下求饶:“皇上恕罪,臣只是没想明白何事做错了——” 宝庆帝懒得听他说下去,将信纸扔到地上,“小贵子,给他看看这信。” 张贵应了声“是”,捡起信纸递到谢临江的面前。 谢临江深处颤抖的双手接过信纸,看到上面的内容后,他一颗心砰砰直跳。 绘制兵器图纸的工匠写给他的信,为何会落到皇上手中? 想到同在御书房的卞向成,谢临江好似明白过来,难不成趁着他被宣进宫,皇上派人搜查了侯府? 谢临江快速稳住心神,好在经历过侯府被盗后,他便小心谨慎,把有可能会惹出麻烦的东西藏了起来。 千算万算,没想到工匠会在此时传信。 工匠在信中催促他将事先说好的二百两银票给他。 此刻,谢临江万般后悔,早知如此,他就该想法子先把银票凑出来给工匠。 至于杀人灭口,谢临江暂时没想过,他还要指望着工匠画出更多的兵器图纸呢。 宝庆帝扫了眼谢临江,问:“平阳侯,你跟朕解释一下,为何有人用信鸽传信找你要钱?” 谢临江心一沉,很快意识到信中只说要钱,没提其他。 他或许还能想办法糊弄过去! 就在这一刻,宝庆帝将兵器图纸扔到谢临江面前。 看清楚眼前的图纸,谢临江的心彻底凉了。 图纸上有他的私印,他百口莫辩。 与其嘴硬,不如认下,但万不可交代出背后的人。 谢临江叩首,“臣自幼喜爱研究兵器,就怕生出误会,这才私下找工匠绘制了些兵器图纸,绝无旁的心思啊。” 宝庆帝冷哼一声,对谢临江的回答并不算满意,决定发落他。 兵器图纸的事调查还需要一段时日,可宝庆帝一天也不想等,只想立刻找个罪名把平阳侯处置了。 想到谢临江对庶女的疼爱,宝庆帝忽然灵机一动,“朕打算从京城贵女中选出一人,去东舆国和亲。平阳侯,你的二女儿,如今正是婚配的年纪吧?” 谢临江想到谢莺莺,女儿若去东舆和亲,恐怕性命不保。 东舆对大昭国可并无善意。 他猜出宝庆帝是故意挖坑给他跳,可他又不得不跳。 忤逆皇上,总比私造兵器意图谋反的罪名要好些。 下定决心的谢临江求道:“还请皇上三思!” 宝庆帝假装生气道:“所以,你的女儿不能去和亲?你的庶女,比朕的长女还尊贵不成?” “臣不敢!” 宝庆帝没心情再演下去,他看到谢临江就不顺眼,干脆把人流放到北地算了,眼不见心不烦。 想到北地,宝庆帝心里忽然就有了主意。 呵,谁说他无人可用,他把谢临江安个罪名流放,再让他暗杀顾南楼,许诺他顾南楼死后就接他们一家回来,再给他个宁国公的封号,谢临江难道还敢不听?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为小王解忧 “小贵子,拟旨,平阳侯谢临江胆大妄为,忤逆朕意,即日起流放庆州城,无朕旨意不得回京!” 听到要被流放,谢临江反而在心中微松口气。 只要能保住性命,何愁没有将来。 不过,他们这位皇帝,真是该死啊。 杀意在谢临江心中一闪而过,他随即装作惶恐地趴在地上。 谢临江回到侯府,就看到哭哭啼啼的秋姨娘。 “侯爷,有官兵来侯府,将府外给围了起来。侯爷到底做了什么错事啊?” 谢莺莺垂眸不语,她还没想明白为何会有这种变故。 她分明重活一次,自认为能比前世过得更好,可为何还是会被流放? 难道,她无论怎么努力,都要重蹈前世的覆辙吗? 想到顾家同族的那些人,谢莺莺便恨得牙痒痒。 不,她不甘心,她也不信命。 既然老天给她重活一次的机会,她就要让那些害过她的人付出代价。 顾家那些混账,还有顾南楼,都该死! 谢临江叹口气,将抹泪的秋姨娘揽在怀中,“素秋,别怕,有我在,定能护着你们母子三人平安到北地。” 秋姨娘也不是傻的,见谢临江的反应,猜出有些话不能乱说,便没再问,只趴在他怀中痛哭不止。 在书院读书的谢宝儿被带回来。 谢宝儿是秋姨娘所生的儿子,虽说是庶出却是谢临江唯一的儿子。 谢临江身边如今只有秋姨娘一人,并无其他妾室和通房,更没其他孩子,因此说是全家流放,其实也就只有一家四口。 秋姨娘看着出落成大姑娘的女儿,便又忍不住流泪,“早知如此,就该把莺莺嫁出去,也不必随着我们受苦。” 谢宝儿呆呆愣愣的看着父母和姐姐,满头雾水地问:“父亲,发生何事了?” “莫问了,好好休息一晚,明日恐怕就要赶路了。” 谢临江跟秋姨娘眼神示意,希望她能明白他的意思,私藏些金银在身上,流放路能过得轻松些。 秋姨娘能看明白,可她发愁的是现在府上没什么银钱。 经历过被盗,如今又要流放,事发突然,她能带在身上的财物也不多。 可就算不多,也要想办法才是。 这晚,谢临江在书房睡下。 他要离开京城去北地,他背后效忠的人恐怕会派人过来传话。 他在书房,就是为了传话方便,不被更多人知晓。 果然,谢临江熄灯睡下后不久,便听到窗户被推动的声音。 他随即坐起身,借着月光看清楚来人后,连忙下床行礼。 “殿下——” 来人正是宝庆帝膝下的六皇子,被封肃王的萧宿珩。 萧宿珩将谢临江扶起,一脸关切道:“侯爷为何会惹怒父皇?” 对背后效忠的人,谢临江并无隐瞒,把兵器图纸被宝庆帝发现的事说了。 萧宿珩微讶,“为何会落入父皇手中?” 谢临江也不知为何,且他明白萧宿珩不是真的要问。 事已至此,只能看眼前,过去的事无法再改变。 萧宿珩接着道:“父皇的脾气侯爷也知道,如今恐怕就要让侯爷一家去北地一趟了。只是,小王有一事要麻烦侯爷,不知侯爷可愿意为小王解忧?” 第一百二十四章 听天由命 谢临江选择暗中追随六皇子,本就跟他站在一条船上。 如今又要被流放,他指望六皇子帮忙,自然也会答应六皇子的吩咐。 “殿下但说无妨,只要能帮到殿下,罪臣在所不辞。” 萧宿珩淡淡一笑,眼眸中划过恨意,“侯爷应该知道,本王只是庶出,在几位皇子中并不显眼。如今除本王和太子,其余三位皇子皆在封地就藩。本王想争夺那个位置,除了太子,最忌惮的便是镇北王萧宿辰。” 话说到这里,谢临江便能明白萧宿珩的意思。 这是要让他去北地除掉镇北王。 镇北王镇守北地,有他在,北萧国和北翼国不敢来犯。 宝庆帝没表现出对镇北王这个儿子的喜爱,可在许多大臣和百姓的心中,镇北王的位置无人能撼动。 甚至很多百姓只知道镇北王,而不知太子。 对于想要夺位的六皇子萧宿珩,镇北王的存在就是他的眼中钉。 反倒是这位占着皇后嫡子名分的太子萧宿煜,在萧宿珩心中不值一提。 太子昏庸无能,若非是皇后嫡出,怎可能坐上储君之位? 将来寻到机会,将他拉下来并非难事。 而在此之前,要除掉其他几位皇子。 萧宿珩想到镇北王妃贺氏,心中暗骂她的无能。 上次见面已有八个月过去,她却迟迟未能得手。 若不是她无能,他如今也不用再找谢临江帮忙。 萧宿珩期待地望向谢临江,希望能从他口中得到肯定的答案。 谢临江郑重道:“罪臣愿意为殿下效劳。” 萧宿珩微松口气,抬手拍了拍谢临江的肩膀,“将来事成,小王定不会忘记侯爷的功劳。” 六皇子前脚刚走,小厮便进来传话,说是宫里来人了。 谢临江心里猛地一跳,按理说这个时辰,宫门应该已经落锁。 这个时候来人,莫非发现他与六皇子私下来往的事? 谢临江很快挥散了这种猜测,匆匆披上外衣去前厅见客。 张贵坐在前厅,见谢临江过来,朝他行礼。 “侯爷,杂家有话要私下与您说。” 谢临江知道张贵是宝庆帝的心腹,如今半夜出现在侯府,定是宝庆帝的意思,因此不敢耽搁,连忙屏退下人。 待厅内只有二人,张贵再将宝庆帝的意思说出来。 谢临江微愣,皇上竟要让他去北地接近顾南楼,取得信任后找机会将他暗杀? 事成后封他为宁国公? 谢临江在心中腹诽,这位皇帝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心狠手辣,当初赐死他拥有战功的父亲,如今又要杀顾南楼。 对顾南楼,谢临江先前是很满意的,也因此会答应让谢莺莺嫁过去。 只可惜他忘了宝庆帝的猜忌,皇上容不下功臣。 他若真的杀了顾南楼,宝庆帝也不会履约,只会将他灭口。 但此刻,谢临江不会当着张贵的面说出不该说的话。 他拱手一礼,“罪臣当竭尽全力!” 张贵点点头,把话带到后,他也就没有再多留的必要。 他虽不赞同皇上杀顾南楼,可他也明白他一个内侍无力阻拦。 顾将军是死是活,只能听天由命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浑身是伤的少年 几日后,平阳侯被流放的消息传到了顾南楼耳中。 顾南楼将此事告知谢念月。 谢念月听到后,第一反应是想笑。 谢莺莺抢走原主的婚事,又把婚事换回来,折腾这么一通,不还是要被流放吗? 等等——谢念月想到书里的平阳侯府,可没有全家流放这一遭。 看来,她改变了书里剧情的走向。 “可知流放原因?” 顾南楼道:“说是忤逆皇上。” 谢念月想到了她放进御书房的兵器图纸,莫非是图纸起了作用? 那宝庆帝将平阳侯流放,到底是怀疑他有谋逆之心,还是对他有别的吩咐? 谢念月看向眼前的顾南楼,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他,“我想,我大概知道原因。” 随即,谢念月从衣袖中取出一叠信纸,递了过去。 顾南楼展开信纸,看过后,面色一变。 “这些是写给平阳侯的信?” 谢念月微一点头,“我在他书房发现的,还有一些兵器图纸。我想,他或许不像表面上那么老实本分,恐怕早就有不臣之心。” 从这些信看不出写信之人的身份,但能肯定的是,平阳侯对宝庆帝存有异心。 “我会让人暗中调查,查出平阳侯私下效忠的人究竟是谁。” 谢念月弯唇浅笑,她把信拿出来,自然也是想提醒顾南楼。 平阳侯对皇帝存有异心,若流放至北地,还不知道会在背地里做些什么。 与其将来猝不及防之下生出乱子,倒不如提前防备。 至于她把兵器图纸放进御书房的事,谢念月自然不会提起。 连日赶路,越接近庆州城,反而越安稳顺利。 但景铄和手下都不敢掉以轻心,生怕有心怀不轨的人潜伏在暗中,对主子们不利。 就在这日,谢念月如往常一般挖地,隐隐嗅到一旁草丛中散发出血腥味。 谢念月迟疑一瞬,走过去,将杂草拨开,看清楚草丛中躺着个半死不活的少年。 少年双目紧闭,看模样是因为伤势过重而昏迷了。 刚好木槿也在,谢念月便吩咐木槿,检查此人的伤势。 下载过医疗包的木槿,能对伤者进行简单的处理工作。 因此,木槿二话不说,便撸起袖子走过去。 刺啦一声,木槿把少年身上染血的衣物撕开,露出狰狞可怖的伤口。 木槿一边处理伤口,一边叹气道:“模样倒是不错,可惜你们人类伤成这样,容易细菌感染,恐怕活不了。” 谢念月只是顺手搭救,能给对方包扎一下伤口就不错了,面对身份存疑的人,她也没有非救不可的理由。 不过看到少年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谢念月心生疑惑,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能把人伤成这样? 救人这种事,谢念月不打算瞒下来,干脆去把顾南楼找来,跟他商量如何安置此人。 顾南楼过来的时候,木槿还在蹲着处理伤口。 无他,伤口太多,一时半刻处理不完。 顾南楼看了眼少年的脸,心里有所猜测,却没说出来,“既然遇上了,就带上他吧。” 伤成这样,如果扔到这里不管,性命定然不保。 谢念月点点头,等木槿把伤口处理完,就把浑身是伤的少年扔给官差。 第一百二十六章 少年身份 官差将人扔到驴车上,跟在队伍后。 到第二日傍晚,昏迷的少年才终于睁开眼。 谢念月正巧带着木槿过来检查,见少年醒了,让木槿端来一碗粥,待他喝下后,问起他的身份。 “你是什么人,为何会伤成这样?” 少年喝下一碗粥后,身上也有了些力气。 他没回答谢念月的话,而是问:“是你救了我?” 谢念月微一颔首,“算是吧,我发现了你,是官差愿意带你上路。” 坐在驴车上的少年朝谢念月拱手行礼,“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不着急谢,你先说说你的情况。” 谢念月站在驴车旁,打量着少年的模样,猜测着他的身份。 皮肤白净的少年眼睫微颤,一颗眼泪滑落,“我叫阿舟,今年十四岁。我哥哥为争夺家产,想取我性命,我逃亡已有七年了。” 谢念月莫名生出怀疑,她总觉得少年的话里有隐瞒,便打算试探一下,问:“你是大昭人?” 少年眼眸微闪,很快点头道:“我家在庆州城,不过父母亲人都不在了。” “那你哥哥如今在庆州城?” 少年一愣,想说是,又怕被追问。 谢念月忍不住笑了,“我们救了你,你却不想说出你的身份,万一你哥哥的人再来报复,岂不是会牵连到我们?也罢,那就把你丢下好了。” 一旁的木槿傻眼了,她好不容易救下来的人,这就要丢掉了? 就凭这孩子的伤势,离开她的药肯定活不了。 机器人的劳动也是劳动,她付出了劳动时间,现在却要抛弃她的劳动成果吗? 可对上谢念月带着警告的眼神,卑微机器人没敢表达不满。 呵,人类,就知道用不充电威胁她! 少年一听,果然急了,慌忙解释道:“我不是,我没有,我只是怕说出我的身份,你们会把我丢下。” 少年委屈的眼泪落下,好像不管说不说,都会被抛下。 谢念月看着她将小孩子逼成这样,也有些于心不忍,递了个方帕过去,“擦擦眼泪,你身上有伤,总哭对身体不好。” 少年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接过方帕,擦去脸上的泪水,仿佛终于下定决心,咬牙道:“我不是大昭人。” 这句话说出口后,少年像是有了力气,说出他的真实身份。 他是北萧国的小王子乌兰舟,生母是上一任北萧国王后,如今的北萧国王乌兰启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 七年前,先北萧国王病重,他哥哥为争夺王位,派人暗杀他。 他在忠仆的帮助下逃跑,躲躲藏藏,一路来到大昭国。 六年前,他因好奇接近和亲队伍,却意外撞见和亲公主被替换。 他想跟大昭官员说明此事,却被官员出卖,再次开始被追杀的逃亡生活。 直到几日前,他被北萧国的人发现,险些丧命,一路逃到树林,因为伤势过重昏了过去。 谢念月是有怀疑,却没想到他竟然是北萧国的小王子。 不得不感叹,如今的北萧国王真是心狠手辣,连自己的弟弟都能下杀手。 这样对比起来,为给心上人一个合理身份而替换和亲公主,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 第一百二十七章 提醒 谢念月看了眼虚弱的少年,“你好好养伤,我去跟我夫君商量一下。” 乌兰舟乖巧点头,他知道无力干涉救命恩人的决定,别人愿意救他,已是十分不易。 谢念月没耽搁,找到顾南楼,把少年的身份告诉他。 “夫君,要不要将他留下?” 顾南楼对少年的身份本就有怀疑,已经派人去调查,不过现在结果还没带回来。 听到谢念月转述的话,顾南楼认为少年说真话的可能性很大。 “留下吧,将来或许能用上他的身份。” 谢念月明白顾南楼的意思,微微颔首,“好,不过他的身份最好不要让更多人知道。” 混在流放队伍中,给少年一个新的身份,不算难事。 谢念月又问:“要不要告诉永阳公主?” “你决定就好。” 萧云柯如今在队伍中的存在感很低,她的身份知道的人也不多。 谢念月能看出来,萧云柯的身体和精神状态都比刚被救出来的时候要好得多。 不难猜出,萧云柯很想去北萧国报仇。 从某种角度来看,乌兰舟与萧云柯拥有共同的敌人。 谢念月想了想,下定决心,“我想告诉永阳公主。” “好,听你的。” 跟顾南楼说完话,谢念月便去见了萧云柯。 一间驿舍中,萧云柯正在跟巧儿和茗儿学着做些缝补的针线活,看到谢念月过来,萧云柯将缝补的衣裳放下来,起身笑脸相迎。 巧儿和茗儿很识趣地退了出去。 谢念月拉着萧云柯坐下。 “昨日我在路上救下一位少年。” 萧云柯点点头,这件事她知道,但不知跟她有什么关联,便认真的听下去。 “那位少年说他叫乌兰舟,是乌兰启的弟弟。” 萧云柯瞬间眉头紧拧,身为和亲公主,她自然知道北萧国王的名讳。 “乌兰启的弟弟为何会在大昭?” 随即,谢念月将乌兰舟被追杀的经历讲给萧云柯听。 听完谢念月的话,萧云柯露出苦笑。 “原来是个为夺皇位连弟弟都容不下的人,也难怪会想要杀我。顾将军和谢姑娘打算如何安置他?” “暂且隐瞒他的身份,将他留下。待他伤势痊愈,再另谋打算。” 萧云柯的眼睛一亮,想到乌兰舟的将来。 若乌兰舟能痊愈,可助他争夺北萧国王位。 身为北萧国嫡出的小王子,乌兰舟继位比乌兰启更名正言顺。 萧云柯想报仇,想让害她的人付出代价,此人对他来说很重要。 想到这些,萧云柯眼圈微红,“多谢谢姑娘愿意告诉我这些。” 谢念月微微一笑,抬手拍了拍萧云柯的手背,“我希望萧姑娘将来能放下过去的伤痛,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不过现在不急,来日方长,你想报仇也肯定有机会。” “好。” 谢念月不忘提醒萧云柯,六年前乌兰舟发现和亲公主被替换的事,她若不想被认出来,最好不要出现在乌兰舟的面前。 六年前的乌兰舟只有八岁,可这孩子能在被追杀六年的情况下活下来,就不是个寻常孩子能比的。 乌兰舟很可能还记得萧云柯的长相,这也是谢念月提醒她的原因。 萧云柯听后,认真点头,“谢姑娘放心,我会注意的。” 第一百二十八章 安置 几日后,走了三个月的流放路,总算来到了庆州城的静水县。 景铄用贾廉正的身份,将流放人犯交给当地官府。 县衙很快为众人分好住处。 顾家同族被分到离静水县城不远的红叶村。 顾南楼在内的将军府女眷,被分到更偏僻的归云村。 纵然看出这是县令的故意为之,顾南楼和谢念月也没说什么,与陶氏等人去往归云村。 路上,换过装束的景铄悄无声息地混入其中,跟顾南楼回禀打探到的消息。 “归云村位置偏僻,三面环山,进出村子的路很不方便。前几年经常有野兽出没,村里的人死的死跑的跑,如今村子已经没人了。” 顾南楼面色平静地点头,野兽虽凶残,也比人心易防。 就只怕归云村的环境不大好,会委屈了谢念月她们。 谢念月对此并不在意,故意为难也好,无意为之也罢,她手握交易系统,又有顾南楼在,日子总不会过得太差。 天黑前,一行人来到归云村。 进村后看到破落倒塌的屋舍,荒凉到长满野草的村子,谢念月嘴角一抽。 还是忍不住暗骂一句,县令跟他们有仇吧? 景铄带着人收拾出一块地方今晚暂歇,崔姨娘和武馆的孙掌柜也来帮忙。 何姨娘与庄达准备晚饭,木槿等人在一旁帮忙。 这一路上也不是没经历过幕天席地的睡觉,众人倒是都能接受。 谢念月和顾南楼他们聚在一起,商量日后的打算。 大昭流放后不需要做苦役,只需自谋生路就好。 如今最要紧的,是在村里盖房子。 顾南楼提议道:“明日让景铄带人先把村里的野草和倒塌的屋舍清理出来一部分,临时搭几间茅草屋先住着,再买些木头砖瓦盖房子。” 谢念月点头表示认可,陶氏他们也对这些没意见。 顾家同族的人没跟他们分到一个村子,也省了麻烦,想做什么也能放手来做。 陶氏如今更担忧将来的生计问题,“虽说唐县令给我们备了些吃食和衣物,可若没有进项,恐怕要坐吃山空。” 已经到了流放地,顾南楼也不打算再隐瞒,再说如今村里也没有外人。 顾南楼道:“母亲莫急,流放前我让人藏了些财物,明日便悄悄带进村子。” 被这么一提醒,陶氏想到流放前顾南楼让她们把贵重的东西收拾好交给他。 陶氏眼眶一热,她最小的儿子,没想到也能在面临突如其来变故的是时候反应迅速。 “好,只要一家人心往一处使,总能好好活着。” 崔姨娘与夫君孙掌柜在京城就是开武馆的,打算过几日打听一下静水县的情况,继续开武馆。 在这里开武馆比不上京城,但吃饱饭还是没问题的。 何姨娘和庄达留在村里做饭,赵姨娘仍跟在陶氏身边。 讨论到对沈云川几人的安排,顾南楼道:“不若就让他们回京城?沈管事他们的心意我们都能明白,可北地苦寒,他们留在这里,也只会陪着我们一同受苦。再者,沈管事他们年纪大了,他们为将军府付出颇多,如今也该让他们的孙子孙女回到身边陪伴。” 第一百二十九章 猎到野猪 陶氏对顾南楼的提议表示赞同,不过也说出她的担忧,“恐怕他们不会愿意走。” 顾南楼沉默一瞬,道:“若他们不愿走,那就让他们先留下吧。” 随后,陶氏将沈云川几人找来询问。 果然,如所料的那般,包括巧儿和茗儿在内的几人,无一人愿意离开。 陶氏干脆作罢,按照他们的意思让他们留下。 坐在一旁石头上的谢念月,时不时跟身边的小机器人咬耳朵。 “木槿,附近有野兽吗?” “暂时没发现。” “木槿,能看出附近山上都有哪些野兽吗?” “抱歉,已超出扫描范围。” “木槿,如果遇到野兽你能对付吗?” “您可以购买打猎包,安装成功后,我就能对付一些常见的野兽。” 谢念月一听,二话不说就购买打猎包安装给小机器人。 来的路上听说归云村有猛兽出没,谢念月就有些跃跃欲试。 可如今真的来了,看着毫无动静的山林思索,不由就想起她能用到的打猎法子都需要借用交易系统的东西。 可如果让木槿凭借一身蛮力打猎,或许更能解释得通。 反正木槿是机器人,不是血肉之躯,不怕受伤。 就算木槿的身体受损,只要芯片还在,也就还能修复。 想到这里,谢念月羡慕起某机器人,可又一想,机器人没有感情,也很难生出自己的想法,还是不如做人痛快。 正琢磨着,身旁的机器人低声道:“西北方三百米处有一头野猪正在快速接近。” 不等谢念月反应,木槿就继续念:“二百八十米。” “二百五十米。” “二百二十米。” 谢念月立刻握住木槿的手,双眼晶亮地问:“你有多大把握能猎到这头野猪?” 木槿毫无表情地回答:“十成。” 谢念月暗暗感叹机器人的自信程度,朝她点头,“好,今晚能不能吃上猪肉,就靠你了。” 木槿站起身,顿时脚下生风,飞奔出去。 景铄察觉到西北方有异动,正准备过去查探,就看到一个东西飞了出去。 借着月色仔细去瞧,才发现冲过去的是木槿。 景铄想到先前在天河县遇到黑衣人,就是木槿将夫人扛起来,用极快地速度狂奔离开。 不过,此刻的景铄没细想,他察觉有异动,自然也要过去瞧瞧。 景铄武功高强,速度并不慢,可等他赶到的时候,除了木槿,也就只有倒地的一头野猪。 景铄面露诧异,问:“木槿,野猪是你打倒的?” 问出这话后,连景铄都觉得不可思议。 木槿的力气是大了点,可几百斤的野猪就连他这样的习武之人遇到都要缠斗一阵功夫,木槿这样的姑娘家怎么可能会在极短的时间内把野猪打倒? 某机器人没有这种顾虑,肯定地点头道:“是我,我力气大。” 说着,木槿就要弯腰把野猪扛起来。 景铄骇了一跳,连忙将她拦下,“不用了,我喊人过来帮忙。” 木槿想说她就能完成的事,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可对上疾步而来的谢念月的目光,木槿还是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第一百三十章 烤猪肉 木槿默默走到谢念月身旁,面上露出骄傲之色。 谢念月抽了抽嘴角,随即装作惊讶地问:“景大人,你猎到野猪了?” 景铄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 他不是,他没有,野猪跟他没关系啊。 不等他回答,谢念月就继续夸道:“真不愧是景大人,如果没有你出手,这头野猪恐怕就要伤到人了。我这就把景大人猎到野猪的好消息告诉夫君去!” 说完,谢念月不顾景铄的反应,转身离开。 木槿自然而然地跟了上去。 留在原地的景铄想要解释,可张了张口,又觉得有心无力。 他根本什么都没做啊,为何夫人非要把野猪算到他头上? 难道——景铄很快生出猜测,恐怕是夫人不想让旁人知道木槿有这么大的力气。 木槿力气大很多人都知道,可赤手空拳又在极短的时间内打倒野猪,足以说明她的力气大到难以想象。 景铄微一琢磨,干脆没再纠结,先找人把倒地后死的不能再死的野猪处理了。 随即将木槿打野猪的事禀告给顾南楼。 顾南楼听说后,也面露惊讶。 “你是说,你发现动静赶过去,却迟了木槿一步,还看到她把野猪打倒?” 景铄摇头,“属下没看到,属下赶过去的时候,野猪就已经倒在地上了。” 顾南楼对木槿的能力又有了新的认识,若不是见谢念月对木槿如此信任,他当真要怀疑木槿的身份有异。 一个乡下长大的普通农女,就算有些能力,也不该是这样。 可谢念月说过,木槿可靠,会听她的话。 顾南楼沉默一瞬,交代道:“若旁人问起,你就说野猪是你打倒的。” 景铄明白顾南楼的意思,便点头应下,也没再多问,带着手下的人一起处理野猪去了。 这晚,众人吃到了何姨娘所做的猪骨汤,以及顾南楼亲手烤的烤猪肉。 谢念月吃下一口烤肉,双眼亮晶晶,没想到她这个夫君厨艺这么好! 可惜了,流放路上都没机会吃到,好在以后还有机会。 面对美食,谢念月毫不吝啬地夸奖,“夫君,你做的烤肉味道真好,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烤肉!” 顾南楼望着身侧吃的唇上闪着油光的少女,不禁想到三个月前初见时的模样。 那个时候,她还是身材干瘪瘦弱,顶着满头的枯发。 如今,三个月的流放路走下来,少女反而变得白净许多,脸上也有肉了。 流放路不好走,就连他身为男子都会觉得辛苦,可偏偏就是这样的辛苦,却能让谢念月长肉。 可见对谢念月来说,先前在平阳侯府的日子肯定更加难熬,不然也不会瘦成那副模样。 顾南楼生出心疼,眼睛里不由闪烁着泪花,“你喜欢的话,我以后经常给你做。” 忙着进食的谢念月丝毫没有察觉出顾南楼的异样,连连点头,快速吃完一串烤猪肉,又拿起另外一串。 有这样的厨艺,再加上她的交易系统,在北地的生活也一定不会太差! 她以前觉得何姨娘做出来的饭菜已经够好吃了,没想到顾南楼还有此等手艺。 心念一动,谢念月快速抬头打量着顾南楼和何姨娘的容貌。 第一百三十一章 婚事定下 两个人都有很好的厨艺,谢念月想到之前对顾南楼身世的猜测,有一瞬的怀疑何姨娘才是顾南楼的亲娘。 可打量过后,谢念月又打消了这种猜测。 何姨娘跟顾南楼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而何姨娘和她的亲生女儿顾南星,容貌上就很像,能让人一眼看出是母女。 顾南星和顾南瑶都与顾南楼相似,又与她们各自的娘相似,说明顾南楼跟她们一定是有亲戚关系。 谢念月琢磨了下,想不明白,干脆就先不想了。 吃完饭,众人坐在一起聊天。 顾南楼提醒道:“静水县的县令不是善茬,不管做任何事,都要注意这点,小心些这位县令。” 吃饱喝足后困意上来在打瞌睡的谢念月,瞬间就清醒了,“夫君,县令是贪官吗?” 这个问题,顾南楼并不确定,只道:“咱们刚来,他是不是贪官还不知道,但他应该不是什么好官。” 这个结论,是顾南楼从手下匆匆打探到的事情得来的消息。 坐在一旁的阮紫珠有些心不在焉,她遭遇过那些不堪的事,如今算是有些人样,可她没勇气去见她的家人。 她的爹娘和兄长妹妹,如果知道她经历过那些事,可会怨怪她丢了全家的脸? 她不敢细想下去,家人她早晚要见,若爹娘让她死,她也不会坚持活着。 顾南瑶注意到阮紫珠的反应,开口道:“哥哥,明日能否让人去打听一下阮御史一家的下落?” 同样是被流放庆州城,可想要找人,也需要费些功夫。 顾南楼点了下头,转头看向跃跃欲试的景铄,干脆把打听的事交给景铄。 呵,某些人着急在他妹妹面前献殷勤,那就如他所愿好了。 陶氏已从顾南楼的口中得知景铄和顾南瑶的事,景铄来她面前说过,她也跟崔姨娘商量过,此时来到北地,她身为顾南瑶的嫡母,也该开口说些什么。 “瑶瑶明年就及笄了,也该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我看景铄是个不错的孩子,他日后也会留在北地。我打算过些时日先将两人的婚事定下,待明年选个好日子把喜事给办了。” 顾南瑶羞涩地垂下头,“我听母亲的安排。” 景铄则摸着脑袋傻笑,“任凭老夫人安排。” 顾南星看到妹妹能得偿所愿,是真心的为她高兴。 顾南楼心情不大好,两个妹妹迟早是要嫁人的,可看到景铄的傻样,他就恨不得把人拉出去揍一顿。 好歹是为他做事的人,这种时候就不能表现得稳重些吗? 想到平日里沉稳的景铄,再看看如今傻笑的景铄,顾南楼甚至有种对方被夺舍的错觉。 不对,不管景铄是沉稳还是傻乐,都是要把他妹妹拐走的人! 顾南楼越想越气,看景铄就愈发不顺眼。 陶氏望向顾南星,温声道:“星星,你若遇到喜欢的,可莫要忘了跟母亲或你娘说,我们会替你做主。” 顾南星想到流放前被兴平伯府退亲,鼻子不由一酸,有些想哭。 她是在去年及笄时定的亲,若不出岔子,今年年底便会嫁到兴平伯府。 如今,她想着没能嫁过去的自己,反而心生庆幸。 能跟家人相伴,比什么都重要。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夜探县衙 顾南楼看向沉默不语的永阳公主和乌兰舟,起身将他们叫到一旁。 来到流放地前,萧云柯与乌兰舟已经见过面。 萧云柯觉得她早晚会跟乌兰舟碰面,与其被乌兰舟突然发现,倒不如主动去见。 结果,乌兰舟看到她就将她认了出来。 乌兰舟的身体还很虚弱,就算想做什么,也不是如今。 顾南楼跟二人道:“待安稳下来,再想法子调查北萧国的事。” 萧云柯和乌兰舟都道了谢。 顾南楼提醒道:“不管你们将来如何打算,调养好身体才是最要紧的事。” 二人不约而同地点头。 顾南楼没再多说,让他们先回去休息。 ** 夜间,众人纷纷睡下。 谢念月与陶氏几人睡在一起。 听着身旁人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谢念月慢慢睁开眼,轻手轻脚地起身走开。 顾南楼睁开眼,看到谢念月的动作,虽有疑惑,却并没有阻拦的意思,甚至还对着守夜的护卫叶松示意。 叶松看出顾南楼的意思后,假装没注意到谢念月,看向别处。 谢念月顺利走出一段距离。 她忍不住叹气,叶松的演技还真不怎么样,她都跟叶松的视线对上了,怎么可能没看到她? 不过,她也懒得拆穿,能不管她是好事。 谢念月确认四周无人,在交易商城兑换瞬移,来到静水县县衙。 穿上隐身斗篷后,谢念月在县衙内走动。 她听到后宅有嬉笑声传来,便顺着声音走过去。 一位貌美妇人站在小院门前抹眼泪,她的哭声被嬉笑声盖过。 谢念月心生好奇,便悄悄听着妇人与丫鬟说的话。 “姨娘,回吧。太爷今晚有旁人伺候,就算您现在进去,也只会惹得太爷厌烦。” “慧心,你不懂。我哭是为了艳姐儿的婚事,我不想让艳姐儿跟她两个姐姐一样,送出去给老头子当妾。” 丫鬟慧心骇了一跳,连忙捂着妇人的嘴,“姨娘,您可别乱说话,惹怒了太爷,您和三小姐都没好处!” 妇人摆开丫鬟的手,苦笑道:“我伺候太爷十五年,被他宠着的也不过只有刚来的那一年。若没有艳姐儿,这十四年的日子还不知会怎么过。艳姐儿就是我的命根子,我怎么能让我的艳姐儿将来嫁出去受苦?” 慧心岂会不知这些,太爷身边那些不受宠的女人是什么下场,她也见得多了。 “姨娘,您也求过太爷,他的态度您也知道,又何必再去打扰太爷的兴致,凭白惹怒他呢。” 妇人的泪水从眼角滑落,“是啊,就算我去求他,他也不会答应。说到底,在他心里,不管是身边的妾室还是女儿,都不过只是他利用的工具罢了。” 听到脚步声,慧心连忙拉着妇人离开。 谢念月默默叹气,走进院子。 屋内,萦绕着浓浓的脂粉香。 谢念月很艰难地才控制住没打喷嚏。 一位身形瘦削的男人半躺在厚厚的地毯上,衣襟微开,露出一片干瘦的胸膛。 男人的周围,是几位穿得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子。 “太爷,您今晚打算让哪位姐妹伺候?” 男人拉住说话女子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下,正准备开口,就听到脚步声。 第一百三十三章 搬空县令书房 干瘦男人板着脸坐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物,问:“何人?” 走进来的是一个眼下发青的少年,看模样不过只有十六七岁。 “爹,是我。” “何事?” 少年搓着手,嘿嘿一笑,“没钱花了。” 男人没好气地站起身,对着少年教训几句,便趿着鞋子走出去。 谢念月听着父子俩的对话,确认他们的身份。 男人是静水县令汤卓,少年是他唯一的儿子汤允书。 谢念月跟在两人身后,来到一间书房。 汤卓很小心,没让下人跟着,关上书房门,绕到屏风后,打开暗格,从中取出一沓银票,随后又小心翼翼地把暗格合上。 汤卓把银票递给汤允书,“喏,一共一千两,你省着点花,这几个月别再来烦我。” 汤允书笑嘻嘻地接下来,“爹放心,我会省着花。” 汤卓又说教几句,汤允书表面听着,心思早就飞到九霄云外了。 汤卓见他如此,也就不想废话,打发他走了。 随即,汤卓快速迈着步子回到刚才的小院。 等父子俩都离开,谢念月回到暗格的位置,将暗格打开,取出里面剩下的银票。 里面除了银票,还有一些珠宝玉器,看上去都挺值钱。 从父子俩的对话中,谢念月能确认汤县令是个贪官。 再看到书房的财物,更能确定了。 于是,谢念月搬空书房毫不手软。 与其便宜了贪官,还不如给她呢。 说不定贪官把他们安排到归云村,就是收了旁人的钱。 这样一想,谢念月更加理直气壮,干脆连书房内的屏风家具都没留下。 做完这些的速度很快,谢念月还不困,打算跟着汤卓去看戏。 汤卓回到小院后,看到屋内或坐或躺的年轻女子,这次不再耽搁,直奔主题。 “一个一个来,伺候完我,就送回万香楼,不耽误接客。” 谢念月瞪圆了眼睛,好家伙,汤卓是想把这些人都给睡了? 谢念月数了数,一,二,三——足足七个女子! 且听这意思,这些女子都是青楼的花娘。 花娘们对此见怪不怪,被最先选中的花娘开始一边脱衣裳一边往汤卓身上扑。 谢念月浑身起鸡皮疙瘩,她没兴致继续看,干脆瞬移回去。 离开前还在想,就汤卓那样的身板,真能一夜御七女吗? 带着这样的疑问回去,谢念月刚好跟出来方便的顾南楼撞上。 谢念月脸颊发烫,看向顾南楼的时候,下意识地想到那个问题。 咳咳,她迅速挥散乱七八糟的想法,琢磨着该如何开口。 顾南楼笑问:“你也是睡不着出来方便的吗?” 见顾南楼给她准备好了理由,谢念月连连点头,“对,我有些困了,就不打扰你方便了。” 说罢,谢念月快步回去,默默躺下睡觉。 但能不能睡得着,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 翌日,村里的人各自忙碌起来。 谢念月看着系统仓库里堆放着满满当当的东西,她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拿出去,有些发愁。 就在这时,顾南楼朝她走了过来。 第一百三十四章 县城采买 身材高挑挺拔的男人在谢念月面前站定,道:“阿月,今日可否劳烦你出门一趟,买些常用的东西回来。” 说着,顾南楼还拿出一兜金瓜子和银锭给她。 谢念月眼前一亮,这不是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吗? 对上顾南楼的视线,谢念月甚至怀疑他是故意的。 这小子,该不会是看出她的秘密,才故意让她去采买的吧? 又一想,管他是不是故意,反正能为她提供便利是真的。 谢念月笑眯眯地接过金瓜子和银锭,点头道:“好,我带着木槿去就行。” 顾南楼安排了叶羽帮忙赶车。 顾南星和顾南瑶也想跟着去,但不想拖后腿,干脆留下帮忙。 谢念月岂会看不出两个小丫头的心思,可惜她要趁机把空间的东西拿出来,只有叶羽一个人好糊弄,人多可就麻烦了。 咳,下次一定! 就这样,谢念月和木槿坐上驴车,晃晃悠悠离开村子。 来到静水县,谢念月让叶羽守着驴车,她带着木槿去买东西。 叶羽有些犹豫,他今日不只是车夫,还要保护夫人,若是就让夫人这么离开,万一遇到危险该怎么办。 木槿眨着乌溜溜的眼睛,沉默无言的看着他。 叶羽察觉到木槿的目光,想到那日在天河县见到的木槿,瞬间就歇了心思。 罢了,木槿的能力他也见识过,有木槿在,夫人很安全。 再说,还有叶心和叶容在暗中保护,不会让夫人出事。 见叶羽点头答应,谢念月微微松口气,她还以为要费些口舌呢。 带着木槿离开后,谢念月决定速战速决。 她找到一片空地,从系统仓库里取出一些没有标记的日用品和家具,以及粮食药材,还有珍宝玉器。 大致估量了下顾南楼交给她的那些金银的价值,谢念月没拿出来太多,这样也不至于太离谱。 来日方长,她的东西慢慢找机会拿出来就好,这些足够用一段时间了。 谢念月在交易商城兑换好几个麻袋,将能装进麻袋的东西都装进去,家具则只能摆在地上。 她看向木槿:“去吧,雇几辆驴车过来,送咱们回村子。” 木槿没动,望着谢念月眨眨眼。 “怎么了?” 木槿面无表情地说:“不管你出多少钱,县城的人都不会送东西到归云村。” “为什么?就因为归云村曾有野兽出没吗?” 木槿认真点头,“没错,镇上的人惜命,不会去。再说,归云村位置太偏僻,没人想去。” “那怎么办?” 谢念月有些后悔了,早知如此,她就多带点人过来了,大不了再想办法把他们都支开呗。 “主人可以用机器人,购买一次他们的送货服务。” 谢念月眼睛一亮,她差点忘了,还有机器人。 她点开交易系统,购买机器人送货服务。 不多时,就出现与县城百姓装束几乎无异的机器人出现,他们还赶着几辆驴车。 不用谢念月交待,机器人就把地上堆放的麻袋和家具扛到驴车上。 机器人赶着一辆辆驴车离开,谢念月则带上木槿在县城买些东西。 来都来了,总不能什么都不买吧。 第一百三十五章 送上门 谢念月走进一家糕点铺,挑选几种糕点,付过钱,让店家打包好。 木槿拎着糕点出门,谢念月走到她身旁。 迎面跟一个锦衣少年遇上。 谢念月抬眼看过去,对上一双略显油腻的眼睛。 仔细一瞧,这不就是汤县令那个眼下发青的儿子汤允书嘛。 汤允书望向谢念月,嘴角噙着一抹笑,“小娘子面生得很,想来是刚到咱们县城。伺候小爷两天,小爷保证你和你的家人在静水县万事顺遂。” 谢念月在心里冷笑,这小子胆子可真大,刚见面就惦记上她了? 木槿握了握拳头,只等着谢念月一声令下,她就出手。 路过的百姓投来怜悯的目光,可却都没开口,便脚步匆匆地离开。 谢念月挤出笑容,“好啊,不过我不能在外面多待,若两日不回家,家里人会担心,公子可愿随我回家去?” 汤允书搓着手,生出期待。 没想到这新来静水县的姑娘这么懂事,倒是省得他多费口舌。 “走吧,快些回你家去,让家里人担心不好。” 谢念月与木槿走在前面,汤允书带着小厮跟在二人身后。 汤允书的视线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只恨不得立刻回到她们家中。 见二人停下,汤允书朝前方一看,就见年轻男人坐在驴车上。 汤允书跟男人的视线对上,感受到对方的警惕。 汤允书皱眉问:“他是?” 谢念月盈盈一笑,“送我们来镇上的车夫,公子,上车吧。” 叶羽不知汤允书的身份,可见夫人有意要将汤允书带回去,他便没阻拦。 汤允书锦衣玉食惯了,倒是没坐过驴车,他有些嫌弃的撇撇嘴,但想着再雇车也麻烦,干脆跟两个姑娘同坐,他也能趁机占点便宜。 因此,汤允书便抬脚坐上驴车。 小厮也跟上去。 谢念月与木槿对视一眼,也坐到驴车上。 叶羽赶着驴车离开县城。 汤允书慢慢朝二人这边挪动,却在下一刻,困意袭来,很快睡了过去。 小厮也同样陷入昏睡。 叶羽回头看了一眼,才问:“夫人要将他们带回去?” 谢念月点头,“他是静水县令的儿子。” 她原本没想到再找汤县令麻烦的,谁知这小子自己送上门来,那她不再趁机拿些好处,多吃亏啊。 什么?她搬空书房后汤县令没钱啦? 谢念月才不会信,就凭汤允书能被养成这副模样,汤县令手里肯定还有不少好东西。 谢念月将主仆二人踢近了些,拉起驴车上的放着的遮雨布,将他们给盖住。 也省得出县城的时候被守门的官兵认出来。 果然,官兵只是匆匆瞄了一眼,收到叶羽递过去的碎银后,便没再盘问。 驴车一路晃晃悠悠回到归云村,遮雨布下的主仆两人也悠悠转醒。 汤允书将盖在身上的遮雨布掀开,对上谢念月似笑非笑的表情。 汤允书一时没顾得上琢磨他身在何处,挫着手,用油腻的眼神盯着谢念月。 “嘿嘿,小娘子,你打算什么时候伺候小爷我啊?” 谢念月捏了捏拳头,“当然是现在。” 汤允书高兴得就想朝谢念月扑过去,下一刻,一个结结实实的拳头便打了过来。 第一百三十六章 暴打 一拳,两拳,三拳—— “我让你惦记我,我让你不要脸,我让你胆子大——” 谢念月没收力道,每一拳都打到汤允书的脸上,很快就把人打的鼻青脸肿,连他亲爹见了都很难把人认出来。 汤允书哪里受过这种苦?苦着脸嗷嗷喊疼,眼泪汹涌的往下落。 “呜呜呜,你是谁?我要让我爹扒了你的皮!” 谢念月冷笑一声,一拳砸到了汤允书的腹部,“这么大人了,挨打还只能想到找你爹告状,羞不羞啊?” “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我管你爹是谁!” 谢念月想到被这样油腻的目光盯过,就浑身发毛,不解气的踹了一脚过去。 汤允书嗷的一声,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你放过我,我不让我爹找你麻烦,你放了我呜呜呜——” “晚了。” 谢念月一掌下去,就把嗷嗷直哭的汤允书给打晕了。 小厮浑身颤抖,对上谢念月的视线,下意识地往后退,“我们家老爷可是县太爷,若让老爷知道你们这样对待公子,定会把你们都抓进大牢。” “你该不会以为,你们还有机会回去告状吧?” “你什么意思?” 谢念月嘿嘿一笑,朝木槿看了一眼。 木槿意会,走过去干脆利落地把小厮给劈晕了。 谢念月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打人这种事,还是更适合让木槿来做。 她手都打疼了。 “木槿,把他们两人捆了,嘴巴堵上,扔到——”谢念月抬手一指,看到村口的那间塌了一半的茅草屋,“就那里吧。” “好的。” 木槿卷起袖子,准备一左一右的拎起两个人。 谢念月瞥了眼震惊到愣怔在一旁的叶羽,轻咳一声暗示木槿。 木槿接收到谢念月的提醒,只能在心里默默叹气,认命似的只拎起一个人。 害,她分明可以一次就做好的事,主人非要让她跑两趟。 罢了,跑两趟对她来说也不是难事。 就在这时,一辆辆驴车来到村口。 叶羽警惕地望着驴车上的人,摸了摸藏在腰间的匕首。 谢念月笑着解释道:“我在县城买了些东西,这些人是帮忙送货的。叶羽,劳烦你帮忙招呼着,我去找夫君说一下今日的事。” 叶羽微松口气,点了下头。 刚好木槿的差事办完了,谢念月就让她留下帮叶羽。 谢念月进村找顾南楼。 顾南楼正亲力亲为,与手下一同搭茅草屋。 盖房子需要费些时日,但不能一直睡在外面,先搭几间能住人的茅草屋才是要紧事。 见谢念月回村,顾南楼就猜出有事要说,因此很自觉地与她走向一旁。 “遇到麻烦了?” 谢念月微一点头,低声道:“我把静水县令的儿子带回来了。” 谢念月把事情详细说了一遍,顾南楼听得直皱眉头。 “倒是个色胆包天的,你打算怎么做?” “他自己送上门来,不好好利用一下,还挺可惜。但具体要怎么做,我还没想好。” 谢念月还没个好主意,她也想调查一下汤允书都做过哪些恶事,再决定如何处置他。 既然要用汤允书换钱,也要看他作恶的程度。 万一他没那么坏,她倒可以稍稍宽容些。 第一百三十七章 阮御史一家 顾南楼似是看出谢念月的心思,道:“我会让人暗中调查此人。” “好的夫君!”谢念月笑意盈盈,穿书后遇到这么合她心意的夫君,还真不容易啊。 想到她买回来的东西,谢念月道:“我买了些东西,已经让人送来了。” 顾南楼微微颔首,没再多问。 谢念月也自然乐得清静。 不问好啊,她的秘密,可真经不住问。 半个时辰后,顾南楼望着谢念月买回来的家具、药材粮食、珍贵玉器,陷入了沉思。 她的秘密,好像比他想象的还要多。 这晚,众人躺在茅草屋睡了个踏实觉。 第二日天没亮,就被外面的声音吵醒。 谢念月跟顾南星和顾南瑶住在一间茅草屋,听到动静三人纷纷起身走出去。 就看到一位满头白发的男人站在阮紫珠面前抹眼泪。 顾南瑶和顾南星都红了眼圈,在谢念月耳边低声道:“是阮御史。” 谢念月在流放路上听过阮御史的事,算算年龄他今年也就四十岁,可却顶着满头的白发,可见流放后吃了不少苦。 阮紫珠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父女二人哭得差不多,阮御史跪到了顾南楼的面前。 “求将军救救我的长子和次女。” 谢念月从其他人口中得知了阮御史一家的遭遇。 他的长女阮紫珠在流放路上失踪,妻子染病离世,来到北地后带着儿女靠着为人抄书写信艰难活着,还不忘想法子打听长女的消息。 可就在两个月前,留在身边的儿女突然失踪。 他费心劳力找到儿女的下落,才知儿子被卖到了南风馆,小女儿则被卖入了青楼。 他想过为儿女赎身,可对方一开口就是上百两,如今的他就算没日没夜的给人抄书,也没法子赚到那么多钱。 阮御史将身上仅剩的碎银拿出来,这是他这段时日拼命赚来的,也因此生出了满头的白发。 可这些碎银,加在一起也不过只有七八两,距离百两还有很远。 就算他攒到了一百两,又焉知对方会不会坐地起价? 听闻顾南楼被流放,阮御史连夜走到归云村,只想为一双儿女求到一份生机。 却没想到,他失踪的长女会在归云村。 阮御史得知长女的遭遇后,才忍不住痛哭流涕,感慨他们一家的悲苦。 而这一切,皆是因他带头弹劾强抢民女凌辱致死的六皇子。 身为御史,他不后悔做过这件事,可他的妻子儿女又做错了些什么? 那些后果,本该由他一人承担。 可偏偏他好好的,受尽折磨的是他的儿女。 “求将军想想办法,若实在没法子,我也不会强求。” 阮紫珠哭得眼睛都肿了,她本以为只有她一人经历那些不堪,却没想过母亲已经不在,兄长和妹妹也被折磨。 阮紫珠将跪地的阮御史扶起来,“爹,莫要难为将军。你可知是何人把大哥和紫兰卖到那种地方?” “是爹不对,爹没办法保护好你们。”阮御史抬手抹了把脸上泪水,想到仇人,眼底闪过一抹怨恨,“是汤县令之子,汤允书。两个月前,我与你大哥和妹妹去县城买些东西,便遇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