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令,我养鬼君镇万妖》 第001章 血供诡夫 我打记事起,就知道自己有个鬼夫君。 他的泥像就摆在我床头,我还没床头高时,就得早晚一柱清香,往一碗清水中滴上三滴指尖血。 再唤上三声夫君,这般日日供奉他。 可那泥像一直用黑布罩着,婆婆说我供他为夫,是寻求他的庇佑,但不可以和他打照面,一旦照面就是他娶我的那天。 我和婆婆住在村口的破黄泥庙中。 婆婆白天都是浑浑噩噩的,带着我用庙后的黄土捏泥人。 入夜后就会猛然清醒,让我拿根磨得光滑乌亮的棍子,到庙后面的土窑里,赶一赶那些泥人。 边赶还得边念:“阴气升转,出庙门;子时必归,勿扰民;惹出事端,休进门。” 婆婆捏泥人,是在养鬼。 养鬼,可帮人招财转运,消灾避难。 也可帮那些惨死的孤魂野鬼,寻个香火,有个依托。 这样双方各取所需,比如我那鬼夫君。 养鬼里头说道很多,如何请,如何养,如何送,每一步都很有讲究,要不然必遭报复。 十岁那年,村里的钱婆子用一包辣条骗我,说要到土窑前看一眼泥人。 趁我不注意,从土窑里抢走了一个捏得特别漂亮的女泥人。 还像模像样的咬破中指,往泥人额头滴血。 这是请鬼的第一步,滴血请灵。 我吓得一把抱住了她的大腿,却被一脚踢开。 当时我房间猛的一阵狂风刮出,隐约间有男子冷厉的低哼声。 抱着泥人跑的钱婆子,重重的摔了个狗吃屎。 磕得头破血流,还掉了两颗牙。 却因为害怕,不敢停留,抱着泥人急急跑了。 入夜后,我额头顶着个撞出的大包,用黄纸塞着流血的鼻子和婆婆说时。 她先是跑到土窑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钱婆子掉在地上的牙。 连忙拉着我给鬼夫君上香,嘴里不时念着:“莫气,莫气,我会照顾好江柳的,伤她之人必遭报应,万请您不要出手。” 可那一直紧罩着的黑布却猛的腾升而起,呼呼作响,好像有什么在发怒。 吓得奶奶一把压住黑布,连忙让我跪下,多唤几声夫君。 在我一声又一声的“夫君”声中,隐约有着无奈的叹息声。 那呼呼腾转的黑布,这才缓缓的落下,再次罩住了那尊泥像。 当晚我在梦中,隐约看到一个黑衣金纹,头戴金冠的人走到我身边,爱怜的摸着我受伤的额头。 可无论如何,我都看不清他的脸。 等我第二天早上醒来时,额头上的肿包没了。 我和婆婆说,她却只是浑浑噩噩的捏着泥人。 那可恶的钱婆子,抢走泥人两天后,在玉米地里捡了个特别漂亮的女人,据说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我也凑热闹看过一眼,那女人长得是真漂亮,就是和钱婆子抢走的那女泥人,有点像。 没过几天,就听说钱婆子家收留了这女人,给她儿子钱三当媳妇了。 这钱三,前面也是娶过老婆的。 可他吃喝嫖赌样样来,还经常打老婆。 在他老婆怀孕六个月时,打牌输钱,想翻本。 抢了他老婆大着肚子做零工,赚来生孩子的钱。 他老婆阻拦,他对人家拳打脚踢,拿着钱就走了。 以至一尸两命,惨不忍睹。 据说血都流了半个屋子,他媳妇是活活痛死的。 钱婆子还骂人家不知道好歹,怀着个孩子,和男人抢钱,白白害死了她孙子。 却又把孩子掏了出来,把尸体卖了配阴婚,说这是换回彩礼,要用这笔钱再给她儿子娶个新媳妇。 可哪还有人敢再嫁到她家,这才动了从土窑抢泥人养鬼转运的主意。 居然还真让她白捡了个媳妇,我还有些愤愤不平。 在晚上给鬼夫君香时,嘀咕着想把那养鬼的泥人抢回来,让钱婆子没了媳妇。 夜里,那个黑衣金纹的男人却再次入梦:“她胆敢伤你,就该惨死,你且静看着!” 钱婆子的惨死,我还没看到。 她反倒是和那人渣儿子一块来了。 这次连包辣条都没给,直接让钱三把我摁一边。 从土窑里抢走了一个胖泥娃娃,说是要再给自己养个孙子。 婆婆清醒后,不住的叹气:“地狱无门,她偏要闯进来。千不该,万不该,她不该伤了你,哎……” 确定我这次没受伤后,又让我在鬼夫君面前说说好话。 让他别气,不要让事情没法收拾。 我和鬼夫君说了,可他没有再入梦。 没多久,钱婆子那漂亮媳妇就怀孕了。 钱婆子就兴奋的到处和人说,准是个大胖孙子。 可她媳妇却越来越怪,肚子几天就胀得和充气了一样,村里的鸡总是莫名奇怪的被吸干了血。 有人循着滴血的印子,找到钱婆子家,她还骂别人咒她媳妇和大孙子。 直到有天半夜,村里所有的狗都同时狂吠。 村长急忙来敲庙门:“阴婆婆啊,出事了!出事了!” 婆婆听着狗如同踩尾般的尖叫狂吠,叹了口气,朝我道:“江柳,带上你夫君,我们把她们母子接回来!” “哎,钱婆子也真是的,本就造孽,居然还敢伤你,这不死得又惨又快!” 我以为要是接回钱婆子母子,可不知道为什么要带上那鬼夫君。 等到钱婆子家时,就见满院子的血。 钱婆子身体上的肉全不见了,只剩个脑袋和血淋淋的骨架子靠在鸡圈边。 可脸上却还带着满足的笑:“大孙子吃肉肉,长得快,生得好……” 里屋,那个新媳妇肚子胀得好像要裂开了一样,整个人趴在肚子上,正低头啃着钱三的血肉。 见我们进来,还咧着嘴朝我们嘶吼大叫,借着肚子滚动,猛的扑向婆婆:“我不会回去了,我要喝他们的血,吃他们的肉!” 她那样子,宛如地狱出来的恶鬼。 婆婆拎着那根棍子,对着她背就砸去。 可刚砸到,她突然桀桀怪笑。 那胀气的肚子猛的裂开,一个浑身是血的胎儿牵着脐带,从她肚子里炸出,对着我扑了过来。 我吓得尖叫一声,怀里的蒙的黑布好像被一股无形的风吹动。 鬼夫君冷喝一声:“尔敢!” 那个鬼胎吓得尖叫一声缩回了那女鬼肚子里。 连那女鬼都吓得惨叫:“鬼王饶命!鬼王饶命!” 我本能的低头去看怀里捧着的泥像,婆婆却连忙跑过来,将黑布压住。 郑重的交道我:“不能看,不能和他照面!” 可这不是我夫君吗,怎么就不能打照面? 那黑布下面隐隐传来冷笑声:“你能护她到几时?等她成人,那些想抢亲强娶的,马上就要来了,她只能嫁于本王!” 第002章 山神下聘 婆婆听着鬼夫君的话,顿时吓得脸色惨白。 找到钱婆子供在堂屋的那两个泥人后,直接一捧子打碎。 泥人碎后,里面一股浓血染着黄泥,好像一滩烂肉。 在一阵女子尖锐的惨叫声,以及婴儿啼哭声中,慢慢化成了尘土。 婆婆要留下来处理后事,不敢让我久留,让我立马捧着泥像回家,供上一柱清香,多谢鬼夫君出手。 后来我才知道,钱婆子抢走的那两尊泥人,正好是供着前面一尸两命的媳妇和胎儿。 因惨死后,被掏腹卖尸,成了子母双煞。 是婆婆怕她们作乱,这才捏了泥人将她们供养在土窑,却没想钱婆子居然又动了养鬼的歪心思。 本来就算报应也不会这么快的,可钱婆子踢伤了我,鬼夫君气不过,暗中出了手,这才死得又惨又快。 恶有恶报,我听着来龙去脉,觉得很是畅快。 供奉鬼夫君时,都心诚了许多。 只是这事后,婆婆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每月十五就会买只刚开嗓的公鸡回来,做烧公鸡,还特意把公鸡的卵子留给我吃。 说是吃这些,我就不会这么快成人,那些想抢亲的,就不会来找我。 可我明明有了鬼夫君,谁还会来抢亲? 我越大,婆婆就越焦心,更甚至托村长带我到城里,打了抑制生长的激素。 可就算这样,我十六岁时,有一晚突然再次梦到了那黑衣金纹的鬼夫君。 这次他站在床边,低头细细看着我,可我依旧看不清他的脸。 只感觉他轻抚着我的脸:“江柳,时机到了。你逃不过的,最近的那个就要来了。” 我张嘴想问,谁来了? 就感觉小腹一阵绞痛,一股热流涌出。 也就在同时,窗外传来“嘿嘿”的怪笑声。 我猛然惊醒,却感觉小腹阵阵绞痛,身下黏糊糊的,伸手一摸,全是黑浓的血。 吓得我连忙大声叫:“婆婆!婆婆!” 可婆婆还没应话,就听到庙门口有着“啪啪”的敲门声。 那声音不快不慢,十分有节奏的敲着,一下又一下。 在不疾不徐的敲门声中,有谁“呜呜”的哭了三声,又有谁“咯咯”的笑了三声。 这样循环往复就算了,庙后土窑里,开始有着各种怪声传来。 我又唤了几声婆婆,她没有回应。 心头不安,强忍小腹刀绞般的痛意,披了件衣服,起身去她房间看了一眼,没有见到她人。 庙外的拍门声,还有哭笑声,越来越大了。 我不敢开门,小心的趴在门缝往外看了一眼。 刚凑上去,就见一双琥珀色溜溜转的眼睛,露着诡异的笑:“来了啊……” 跟着那双眼睛立马后退,却见是三只黄皮子叠罗汉般叠在一起,正好与我弯腰一般高。 三只同时露了个诡异的笑,猛的掐着又细又尖的嗓子齐声道:“又哭又笑,山猫抬轿,一抬抬到山神庙,山神见了哈哈笑。” 我还震惊于这黄皮子能叠罗汉,能说话,就听到“吱吱”的叫声。 一只只如同猫大的老鼠,跟人一样前肢拱立,排着队,或捧或衔着东西,快速的送到门口。 它们速度极快,一放下,还有模有样的朝门缝作揖,吱吱几声,跟着前肢着地,飞快的跑了。 那放下的东西里,有人参、灵芝、何首乌这些山药材,也有大块的狗头金,以及颜色炫丽的原石,全部都整齐的排放在庙门口。 这诡异的场景,加上小腹阵阵绞痛,吓得我连声都不敢吭。 可就在这些老鼠放完东西后,那黄叠罗汉的黄皮子,又是三声哭三声笑。 哭笑声中,八只山猫抬着一顶轿子穿破夜色往这这边来。 那轿子,远看还好。 等抬近了,却见上面根本没有布,全是一条条蛇蜕搭成的。 轿顶上,立着的,赫然就是一个碗口大的蛇蜕蛇头。 那只黄皮子嘿嘿的笑着:“黄仙做媒,灰仙送聘,蛇蜕为轿,众仙见礼,代山神下聘江柳,七日后迎娶!落轿!” 随着它一声长喝,那几只山猫,将那蛇蜕为布耷拉成的轿子,往庙门口一放。 也站起来,装模作样的朝门口拱了拱手,转身就走了。 那黄皮子只是隔着门缝,又朝我嘿嘿的笑了两声:“七日后子时,请山神娘娘准时上轿!” 跟着猛的往前一栽,三只黄皮子落地后齐齐转身,朝我拱手作揖,一溜烟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我从门缝里,看着庙门口摆着整齐的山货,和那顶蛇蜕轿子,不知道是吓得,还是痛得,全身发麻,双眼发昏。 这是山神娶亲? 我记得这附近唯一的山神庙,供着的是条水桶粗的大蟒蛇。 连忙转身想再叫婆婆,却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双眼盯着我腿间。 失魂落魄地低喃:“终究是来了,躲不过了。” 跟着猛的转身,往庙后的土窑跑去。 我叫着她,抬脚想跟上去。 可一动小腹刀绞般的痛,下面瞬间血流如注,眼前发昏,直接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的,似乎听到鬼夫君轻叹了一声,温柔的将我抱上了床。 一双温暖的手捂在我小腹上,轻轻搓揉着。 等我醒来时,原本绞痛的小腹就没这么厉害了,床头上还摆着一碗热腾腾的红枣鸡汤。 我以为是婆婆熬的,忙兴奋的连忙去庙后土窑找她。 可找遍了整个庙,都空空如也。 连带昨晚门口那些东西,都不见了。 最后只在鬼夫君的泥像下,找到了婆婆留下的一封信。 大概意思是,她去山神庙退聘礼,如若第七天没有回来,就让我抱着鬼夫君的泥像,躲进土窑里。 在天黑时,以精血点遍满土窑所有泥人,请它们助我。 这些鬼,本就是我养的。 如若这些鬼没有挡住,让我蒙上眼睛,请鬼夫君出手。 最后却再三交待:无论如何,不能与他照面! 不能照面! 不能照面! 信的最后面写着一句:宁可上轿嫁蛇,也不揭布为鬼妻! 看到这里,隐约间似乎听到黑布下面鬼夫君嘲讽的低笑了一声。 我也心头疑惑,既然我养鬼为夫,求他护我,可婆婆为什么又不准我和他照面,不准我真的嫁给他? 这种只是利用,又不让他得到的方式,鬼夫君明明知道,又为什么还愿意助我? 还有那在我成人,就立马来下聘的山神,又是何方神圣! 第003章 山神柳长眠 七天,转眼就过去了。 那天太阳刚要落山,我在土窑外摆上供品,每个泥塑旁边,都点上一柱清香,请它们相助。 又推着两张桌子,将破庙的大门封死,这才抱着鬼夫君躲进土窑里。 土窑阴暗,我缩在角落里,看着最后一点日光余晖消失,婆婆还没有回来。 知道她退聘没有成功,这才扎破指尖,往泥塑额头点血。 这满土窑的泥塑,成百上千,我一个个的点,没一会伤口就止住了血,只得再扎一次。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每次一扎,就能隐隐的听到鬼夫君叹息声:“何必呢,只要与我完婚……” 一直到我点完满土窑的泥塑,外面已经大黑。 离子时还早,就缩回角落里,静静的等着。 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隐隐感觉一双带着熟悉温度的手将我揽入怀中,将一个同样温软的东西盖在我身上。 幽叹:“也该让你知道处境险恶,才会同意与我完婚。” 我想睁眼,可那温热的手在我眼皮上轻轻一抚,就又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猛的一声炸雷响,跟着狂风灌入土窑,吹得呜呜作响。 一时之间,不知是鬼哭,还是风鸣。 夹着鬼夫君冷笑声:“阵仗还挺大。” 盖在身上的东西猛的消失,我瞬间被冷风吹醒。 忙看了一眼旁边的鬼夫君,伸手捏了一下那块盖着的黑布,果然和梦里一样又暖又软。 外面门窗啪啪作响,往土窑外看了一眼,就见乌云密布,闪电游蛇。 忙缩了回来,看了看点了精血的泥塑,又摸了摸事先准备蒙眼的黑布,以及鬼夫君,正稍稍安心。 就听到土窑外面,传来嘻嘻的笑声。 吓得我猛的握紧了那根乌木棍! 一转眼,就见两个长相妖娆、腰如软柳的女子,拉长着脖子正往土窑里看。 看到这满窑泥塑还嘻笑:“娘娘莫躲莫怕!” “我是常三娘,这是常五娘,来替山神送嫁衣,还请娘娘更衣上轿。” 可在目光落在我旁边的鬼夫君身上时,那两张嬉笑的脸,瞬间露出惧意,惊呼一声,连忙缩了出去。 外面跟着就传来嘶嘶的蛇信声,夹着什么“吱吱”作响,似乎在害怕的商量什么。 我瞥了一眼罩着黑布的鬼夫君,明明什么都看不到,她们到底在怕什么? 过了好一会,那常三娘微颤的声音才从窑外传来:“山神下聘迎娶,嫁衣就放在这里。还请娘娘更衣上轿,免得在山神庙的阴婆婆久等!” 听到婆婆,我心头一震,忙握着乌木棍往外看了看。 就见闪电游蛇之下,那常三娘和常五娘,上身穿着蟒纹长裙,塌软的腰身下面,赫然是两条腿粗的蛇尾。 见我探头,忙将蛇尾一盘,缩回裙底,变成了两条修长的腿。 常三娘往我身后看了看,松了口气。 这才朝我嘻嘻的笑:“娘娘莫怕!山神交待以后都要变成人,免得吓着娘娘。” 五仙中,长家就是蛇,一般以柳、常、白为姓。 这常三娘,常五娘就是两个蛇妖。 她们身后不远处,摆着的赫然就是那顶蛇蜕蒙成的轿子。 那抬轿的山猫、下聘的黄仙、送聘的灰仙都披红挂彩,呲牙咧嘴的朝我笑。 这顶轿子,婆婆去退聘礼时带走了。 出现在这里,证明婆婆可能真的被它们扣在了山神庙。 “娘娘请更衣。莫让阴婆婆久等啊--”常三娘一扭腰。 那双笔直修长的腿,又变成了蛇尾,往前一伸,卷着托盘就朝我送来。 就在我握着乌木棍,对着她蛇尾要砸下去时。 却见那大红的喜服之上,摆着一根褪色的彩绳。 那是端午时,我亲手给婆婆编的。 果然,婆婆被它们抓了! “娘娘,请吧。”常三娘嘻嘻的笑了笑,将托盘送到我怀里,那蛇尾尖尖还在我掌心戳了戳。 冰冷的鳞片,激得我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抱着托盘,缩回窑里,捏着彩绳,想着该怎么办。 换衣上轿,肯定是不行的,婆婆就是为了我不嫁蛇,去退聘礼才被抓的。 就在我犹豫时,外面狂风依旧呼呼的往里吹,卷着黑布,哗哗作响。 耳边似乎再次传来鬼夫君的轻叹声:“与我完婚……” 知道他这是在引诱我,我忙将黑布捂紧,捡了两个泥块压住。 缩在角落里不再动,只要我不出去,有这满窑的厉鬼在,它们也冲不进来。 只要我安全,婆婆就不会有事的。 就这样耗着,外面不时惊雷阵阵! 常三娘和常五娘在窑外唆唆游动,催了几次。 见我一直没有动静,嘶嘶的急吐信。 跟着猛的一阵狂风卷着飞沙走石冲吹了进来。 我眼睛瞬间被沙子迷了,本能的眨眼。 腰身就是一紧,被什么缠卷住,往外拉。 顾不上眼睛,忙一手推着缠卷着的蛇身,一手猛的咬破指尖,掐着血水往外一挥,沉喝一声:“去!” 随着我一声沉喝,土窑内顿时阴风阵阵,鬼哭阴笑,桀桀而起。 无数厉鬼从泥塑中冲出,对着常三娘的蛇身就撕咬而去,刹那间带血的鳞片纷飞,幽幽鬼火见血则燃。 常三娘吃痛,一把将我甩下,拖着蛇尾窜出土窑。 厉鬼见血而出,立马追了出去。 我摔得眼冒金星,用力眨着灰迷的眼睛。 正要爬起来,就听到“唆”的一声响,常五娘窜了进来。 一张俏脸直接变成大张的蛇头,猛的朝我吸吞而来。 这会再掐指尖肯定来不及了,只得直接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向那朝我扑来的蛇头。 那些厉鬼附身的泥塑得我以血点身,这会以本命精血相召,一部分舍了常三娘,回转扑向了常五娘。 我趁机连忙起身,抽出香,将血涂抹在上面,点燃后供在泥塑中间。 边念动驱鬼咒,边趴在窑口,往外看。 就见无数鬼影嘶吼与双蛇翻转的蛇身相斗,旁边灰仙、黄仙、山猫,或是吱吱乱窜,或是暗中相助。 只要撑到天亮,这事就算过去了…… 厉鬼太多,一柱血香,没一会就被吸尽,我忙转身再点香。 入眼却是一双琥珀色的眼睛,从窑上倒垂下来,死死的盯着我,我身体瞬间就动不了。 肩膀跟着就是一沉,那只下聘的黄皮子落在我肩上。 用又细又长的声音说着:“吉时已到,请娘娘更衣上轿。” 我身子不由自主去拿托盘里的嫁衣。 可心底隐隐清楚,这是被黄皮子迷了。 我手不受控制的拎着盖头要往头上盖,牙关却发着颤,努力想咬舌尖保持清明。 两厢交战时,耳边突然传来鬼夫君冷喝:“江柳!” 我如醍醐灌顶,瞬间清明,一把将手里的盖头丢掉。 猛的抓起那根赶鬼的乌木棍,对着肩膀上的黄皮子就抽了过去。 那东西很机灵,立马一个纵身跳往土窑外。 我差点着了道,心头一阵怒火涌起,握着乌木棍就追。 眼看就要砸到那黄皮子了,一只骨节分明且修长的手,一把握住了棍身。 一张玉面修眉,眼带桃花,薄唇含笑的脸,出现在窑口。 看到我,先是一愣。 跟着勾唇一笑:“没想到跟阴婆婆捏泥巴玩的小姑娘,长大后居然这么——” 他嘴边的笑意加深:“合我的胃口,不亏我亲自来迎亲。” “本君乃雪峰山神柳长眠,亲来迎娶江柳为妻。” “出来吧,我的山神娘娘。” 第004章 婆婆是鬼王 柳长眠握着那乌木棍,猛往外拉。 我握着棍身的手还没松,整个人顺势就被往外拉。 刚窜上一点,他就一把握住我的手。 挑眉朝我轻佻的笑:“娘娘玉手握这棍子做什么,呆会有更粗更热的棍子给你握。” 我还没听明白这话…… 身后就猛的传来鬼夫君一声冷哼:“滚!” 一阵阴风自我身后卷起,夹着无数厉鬼嘶吼,猛的朝柳长眠扑了过去。 那阴风之中,隐隐有着刀光剑影,鬼火呼啸。 说是厉鬼,反倒更像阴兵! 柳长眠脸色一变,忙松开了我的手,退到窑外。 阴兵却并未停止,追了出去,连带着被我引厉鬼缠住的两个蛇妖,以及迎亲的其他五仙也都遭了殃。 我忙以血相召,将那些厉鬼引了回来。 柳长眠却化成一条水桶粗、鳞如黑金、头顶有着肉色隆起的巨蟒,将其他迎亲的仙家护住。 阴兵刀剑加之蛇鳞之上,叮咚作响,鬼火呼啸间,柳长眠明显吃痛,抵挡不住。 忙开口道:“不知道鬼王在此,在下唐突了,请鬼王息怒!在下已于七日前下聘,迎娶……” 鬼夫君只是冷哼一声,原本那只有鬼影的阴兵,刹那间飘于空中现出真形。 鬼将鬼差,鬼马鬼车,分明别类,阵列四方。 柳长眠见状,蛇身游转,细长的蛇眸盯着我,满是不甘和不解。 再次化成人形:“不知是哪位鬼王尊驾?这是要阻这门亲?” “我今晚特意亲迎,就是知道这暗中不知道藏了多少想强娶的,鬼王又能拦得了多少。” “江柳注定要……” 他话还没说完,窑中鬼夫君冷笑一声,一道流萤般的鬼火猛的弹出。 柳长眠化成蛇身,飞快后退。 那鬼火却在他身前如莲般绽放,片片青色莲瓣,如天罗地网般将他罩住。 莲瓣沾身,那黑金般的蛇鳞滋滋作响,冒起幽幽火焰。 柳长眠几次高昂蛇首,抽尾摆身,仰天长啸却依旧无济于事,那青焰沾之不灭。 还是鬼夫君低哼了一声:“念你修行不易,庇护一方,饶你一命,去吧。” 那鬼火青莲,这才消散。 柳长眠烧得焦黑的蛇身落在地上,连动都不能动了,吃力的张嘴吐信。 蛇眸看着我,却又好像看向我身后的土窑。 低声道:“幽冥青莲。你不是鬼王,你是……” 土窑里,鬼夫君冷笑了一声。 柳长眠不敢再言语,蛇头恭敬的朝土窑匍匐一礼。 复又看了我一眼,蛇眸中闪过什么,化成人形,朝他带来的那些仙家摆了摆手。 我忙道:“放了我婆婆!” “阴婆婆并不在山神庙。”柳长眠苦笑了一声。 带着那些仙家,消失在夜色之中。 一场混战,不过几息,我却看得心惊胆战。 蹲在土窑角落里,看着鬼夫君,想着柳长眠的话。 我注定要什么? 鬼夫君不是鬼王,那些阴兵又为什么听他号令? 婆婆不在山神庙,那她去哪了? 我捏着那根彩绳,有些担心,得尽快去找婆婆。 忙给这满窑的泥塑点上香,多谢它们的相助,抱起鬼夫君正要出去。 就见几滴鲜红的血,滴落在窑口。 我慌忙退回了土窑,盯着窑口。 就听到一个粗重的声音:“鬼车,你那个断头什么时候搞一下,这不滴血吓到她,不敢出来了。” 窑顶上,几个嘈杂的声音齐道:“马化,你也来抢?你随便找个女人给你生,不是一样的吗?” 我听着“鬼车”“马化”,瞬间魂飞魄散。 婆婆白天虽然昏沉,可晚上清醒后,会拿着破庙那些发黄的破书,教我读书识字。 鬼车,马化都是那古籍里的异兽,不是应该灭绝了吗? 我不敢出声,看着土窑四壁,知道天亮前,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出去了。 这满窑泥塑也挡不住鬼车、马化! 我带着侥幸的瞥了一眼黑布依旧罩着的鬼夫君。 就一眼,那黑布就无风自卷。 耳边传来鬼夫君低淳微哑的诱惑声:“揭开黑布,与我完婚。” 我忙摇了摇头,不再看他。 抽出一把小刀,划破手腕,将血水滴在和泥的碗里,再用手指沾着泥血,在土窑壁上画符。 婆婆让我躲土窑里,除了这满窑泥塑厉鬼,最后的屏障是这间土窑。 随着我画着符,窑顶猛的一震。 那几个啾啾的声音齐道:“这刚成人的小丫头,还有点本事。” 话音一落,几个鲜红滴血的古怪鸟头在纷落的土块中,猛的窜出到窑口,朝我桀桀怪笑。 我吓得全身一紧,沾血的手指却不敢停,飞快的在窑壁上画符。 鬼车九头齐齐怪叫一声,猛的朝窑口撞来。 我忙掐诀,只见窑壁上血符一闪,道道血光顺着窑壁蔓延,隐隐有着火光闪动。 鬼车似乎被灼烧到了,猛的展翅飞了起来。 可跟着就是有什么嘲笑一声,对着窑壁冲了过来。 听声音,像是那马化。 土窑被撞得土块四落,连带着我画着的血符也毁了不少。 我不敢停留,连忙又沾着血,补上。 马化、鬼车都是恶名在外,落在它们手里,生不如死。 可我越补,外面撞击就越大,除了鬼车、马化,还夹着其他什么的吼叫声。 我放着那点血,根本不够,引着厉鬼出去,也不过是送鬼车吞吃。 趁着刚补好的血符还能撑一会,我忙握着刀,在左右手腕各划一刀,血水放入碗中,好随时补血符。 就在我接连几次放血,到最后急得撸着胳膊,将血挤入碗中,因为失血过多,有些头晕目眩时。 那黑布复又飘起,鬼夫君夹着愠怒的声音传来:“只要你揭开黑布,与我完婚,这些我都帮你解决。何必这般自残!” 就在他话音一落,鬼车和马化齐齐撞着土窑,土块哗哗剥落,大部分血符都残缺了。 鬼车一个鸟头,趁机就从窑口窜了进来,张着嘴就来拉我。 我见状,吓得一把握着乌木棍对着鸟头砸去。 可鬼车九头,一个砸退,另一个拉着蛇颈就趁机缠卷着我的腰,将我往外拉去。 鸟头蛇颈,鳞片狰狞,缠磨着我火辣辣的生痛。 我忙撸血引厉鬼,嘶咬着鸟头。 可外面立马又有着几个鸟头冲了进来,张嘴吸食魂气。 眼看我就要被拉出去了,目光带着最后希冀的看向鬼夫君。 黑布轻荡,他夹着微怒的声音再次传来:“与我完婚吗?” 心头猛的一阵酸楚。 他的目的,终究是一样的。 可至少,嫁他,比落在鬼车手里好。 就在我沉吸着气,要答应时。 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厉喝:“滚!” 跟着鬼车九头,齐齐发出尖锐的鸣叫,大张的鸟嘴里,点点鲜红滴落。 猛的缩转了回去:“阴婆子,它们居然没杀了你,让你赶了回来。” 是婆婆! 我被甩落在地上,忙趴在窑口往外看。 却见外面无数奇形怪状的异兽,嘶吼低鸣。也有化成人形的妖物,站在不远处的夜色中,伺机而动。 婆婆满头白发飘荡,手握着一根骨叉,全身鬼气腾腾。 扭头看了我一眼,原本慈祥的脸上,却是青面獠牙,额头顶着半隐半现的鬼王印。 朝我沉笑了一声:“江柳听话,补血符,呆在窑里,无论如何都不要出来!” 跟着转手,揪着飘荡的白发,猛的将自己的头扯了下来,朝着空中一丢。 额头鬼王印宛如圆月明照,厉喝:“鬼王印照,众鬼听令!” 土窑之中,鬼声嘶呖,全部受印而出。 远处,夜风呼啸,鬼气森森。 鬼王印照,号令一方,群鬼见印必出。 可我从来不知道,婆婆居然是鬼王! 第005章 你是墨苍冥! 见婆婆带着群鬼,手握骨叉冲向了那些异兽妖物。 我连忙转身,不顾土窑被撞得土块四落。 沾着碗里的血,飞快去补窑壁上的血符。 可刚补几个符纹,就有一只什么长爪符纹破损,伸入了窑口,朝我抓来! 婆婆那颗浮于空中的头,猛的冲了回来,喷着鬼火将那长爪逼退。 朝我长喝:“无论如何,不要出来,不要和他照面!” 跟着白发如钢针般竖起,对着那些异兽妖物冲了过去。 鬼夫君轻叹了一声:“何必呢。” 我听着外面异兽嘶吼,群鬼厉啸。 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婆婆还是不让我和鬼夫君照面,难道嫁给他,会比落在马化、鬼车这些东西嘴里好吗? 外面又传来桀桀怪笑:“阴婆子,为了她,你已经在阳间呆了十六年,阳气灼烧,你这鬼王,也没什么本事了!” 话音一落,就听到“啪”的一声,一只握着骨叉的断臂落到了窑口。 夹着谁嘻嘻的阴笑:“江柳,乖乖出来,嫁给我,生个好宝宝,要不然……” 外面又是一声声狂笑,夹着群鬼痛苦的尖啸。 土窑里的泥塑啪啪的碎裂成灰,一条腿落在窑口。 断口处,没有血,只有幽幽的火光燃着。 婆婆那颗断头,还飘在空中,朝我厉喝:“别出来!” 我双手沾血,看着落在窑口的断手残腿,以及不时啪啪碎裂的泥塑,心头发酸。 正要沉神全力补着残缺的血符,却猛的听到“砰”的一声响,窑身震动。 外面“哗”的一声,婆婆那颗有着鬼王印的断头随着土块栽落在窑口。 她双目怒视,张嘴厉喝一声,正要怒发而起。 却听到一声尖啸,一只色如黑金的利爪直接踩住了婆婆的脑袋。 低沉阴冷的声音在窑顶响起:“既然你要拦,那就先灭了你。鬼道不存,你一个鬼婆子,还敢拦我们!” 那利爪不知道是什么异兽的,大若桌面,踩着婆婆的脑袋用力碾动。 婆婆脸上瞬间出现了几道鲜红的开裂青痕,却依旧朝我道:“江柳,别出来!” “呵呵……”外面那些东西桀桀怪笑,又一条断腿丢了过来。 齐齐哄我:“快出来啊,快出来……” 我脑袋轰隆作响,看着那利爪尖端,划破婆婆额头的鬼王印。 满窑泥塑“砰”的炸裂,厉鬼在痛苦不甘的嘶吼中化成尘土。 罩着鬼夫君的黑布呼呼的卷扬着,似乎又有着他引诱的声音:“揭开黑布,与我完婚。” 婆婆整个脑袋被碾住,依旧幽幽地道:“别……” 却猛的被那只利爪压下尘土之中! 我看着婆婆满头白发在利爪之间,寸寸断裂成灰。 知道她要我别出去,别和鬼夫君打照面。 可她呢? 她一具鬼身,在阳间煎熬十六年,就为了养大我? 怪不得她白天总是昏昏沉沉的…… 一把抽出那割腕放血的小刀,扯开衣襟,沉吸一口气,摸着心口,找准地方好一刀就扎进去。 养鬼。 先敬清香,后供血。 若求无度,心肝献。 鬼,最喜食人心肝。 我很听话的,婆婆说让我别出去,我就不出去。 让我别和鬼夫君打照面,就不打照面。 她既然是鬼,那我就可以养! 剜心掏肝,供她为食,助她脱险。 大不了一死,也变成鬼。 我是她一手养大的,她是鬼,我也成鬼,婆孙俩依旧能在一起! 就在我摸准心口位置,捏着刀尖就要插进去时。 一只手猛的握住了刀身,循着骨节分明的手往前看,就见黑袖之上,金纹闪烁。 这是--鬼夫君! 我记得婆婆的话,不能与他照面,头都不敢抬。 “各退一步吧。”鬼夫君轻叹气一声,将小刀拿开。 哑声道:“你蒙眼揭了黑布,再用这红盖头将我泥像盖住,我救阴婆婆,如何?” 他都出来了,为什么还要我去揭黑布。 瞥了一眼外面,那利爪又大又长,窑口只能看到黑金色的腿骨,婆婆的脑袋已经不见了。 可那断腿断手还在…… 鬼身不灭,魂既犹存! 我瞥着柳长眠送来的嫁衣,沉吸一口气:“好!” 如若没有退步,他肯定会像刚才那样,一直冷眼旁观。 他要的,和外面这些要的,都一样。 但至少,他还有…… 鬼夫君低笑一声,一挥手,我准备用来蒙眼的黑布如同活物一般,蒙住了我的眼睛。 “揭黑布,盖喜帕吧。”鬼夫君将那喜帕塞我手里,又拉着我的手往泥像那边走。 我抬头看了一眼,昏暗的窑内,蒙蒙黑布之前。 依旧看不清他的面容,可身姿挺拔,宛如青松,黑衣上的金纹与头上金冠相映。 外面桀桀怪笑不断,利爪划着地面哗哗作响。 我不敢再有半点迟疑。 右手捏着的喜帕,在指尖揉了揉。 伸出左手,一把揭开那罩着泥塑十几年的黑布。 就在黑布掀开时,外面闪电游蛇瞬间停止,连那些异兽妖物的桀桀怪笑声都没了,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空气好像都凝固了,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我蒙着眼,看不清泥塑是什么样的,只是飞快的将喜帕往上一罩。 同时,旁边鬼夫君头顶,也盖上了同样的喜帕。 他转手摸了摸垂吊于胸前的流苏,低笑:“本王等你亲手掀开这喜帕的那天。” 掀喜帕,不就是…… 他还是打的这主意! “现在,本王就带你出去,让这些胆敢觊觎你的,统统知道,什么叫鬼道长存!”他一手牵着我,一手往外一挥。 我只看见衣袖上金纹一闪,一道凌厉的鬼气猛的冲出,将那只踩着婆婆头碾压的利爪砍断。 外面一声尖锐的鸟啸传来,夹着咯咯的痛骂声:“她在里面还养了个鬼王,鬼车你来吸魂气!” 鬼车怪笑声传来:“传闻不假,她才十六就养出了鬼王。让我来吃掉这鬼王,补一补。” 鬼夫君随意一挥手,对着鬼车往土窑边伸的几个鸟头就是一道鬼火。 火光青幽,一经沾上,鸟头上的翎羽瞬间就燃了起来。 鬼夫君拉着我一步跨出了土窑:“本王倒要看看,你能否吃得下。” 原本沉闷的空气,好像更沉了。 我一出窑,忙将那碾着婆婆的断爪推开,将婆婆的脑袋从土坑里抱出来。 只见发断脸裂,整颗头若隐若现,宛如轻烟,似乎一碰就要散了。 可还有一点残存,就还有希望。 忙挤着手腕上的伤口,将血喂进她嘴里。 鬼车却用力甩着燃着的鸟头灭火,另外几个齐齐嘶吼:“一起上,先灭了他,再抢江柳!” “是吗?”鬼夫君往前几步逼近,声音哑而沉。 我只感觉天色亮了一些,一动不动的婆婆开始吸食血水,心头正高兴还有救。 就听到鬼车声带恐惧:“头悬双血月,步生幽冥莲!” “你不是鬼王,你是墨苍冥!你不是已经……已经……啾!啾!” 后面的话,他似乎害怕得说不出来。 墨苍冥? 鬼夫君的名字吗? 我一边挤血喂着婆婆,一边抬头看去。 就见他,黑衣挺立,红帕遮头。 头顶两轮血月当空而照,双脚下踩着的,赫然就是刚才逼退柳长眠的幽冥青莲! 第006章 蛇鬼缠颈 随着鬼车点破墨苍冥的身份,其他异兽妖物纷纷噤声,悄然离开。 连鬼车,都顶着那几个还燃着的鸟头,展翅消失于夜色之中,片刻都不敢留。 待庙里安静后,鬼夫君-- 墨苍冥这才抬头,看着空中双血月,自嘲的苦笑了一声。 跟着挥了挥衣袖,微风拂过,乌云遮月,连带着将空气中的沉闷压抑也挥走了。 可血月为至阴至寒,对鬼物极好。 这会没了,婆婆这残缺如烟的鬼身,又不再吸食血水。 我一边用力挤压着伤口,将血滴进婆婆嘴里,一边恳求的道:“可以再引血月出来吗?” “血月现,则邪气旺,怨气盛,戾气强,会引天下动荡,不可长现。”墨苍冥轻叹了一声。 蹲下身,轻轻一挥手。 婆婆的断头残肢,瞬间融合在了一处,可也依旧淡薄如烟。 连血都不吸了的鬼,怎么能食香火,怎么养?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抬眼看向墨苍冥,想开口询问怎么救婆婆。 却发现,他喜帕遮头,我黑布蒙眼。 这是我与他之间的隔阂,一时之间又怕他让我掀开喜帕。 到时就算救了婆婆,怕她也…… 墨苍冥却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沉声道:“她以阴鬼之身,在阳间养育你十六年,刚才又愿拼死护你,我怎么可能见死不救。” “她伤得太重,不可再受阳气灼烧,得找个极阴之地养护鬼身。” “去哪?”我伸手想将婆婆抱起来,可手却从她身体穿过。 更甚至,她又淡了一些。 忙缩了手,不敢再碰她。 “哀牢山血尸岭。”墨苍冥轻叹了一声,幽幽地道:“那里太远,让你送去肯定不行。你满窑厉鬼都没了,我可以引阴兵护送,再留鬼使照看。” 那婆婆,岂不是成了他手里的人质--鬼质? 可如果不按他说的,婆婆这样子,我也无力回天。 重重的点头:“那就多谢了。” 墨苍冥手隔着喜帕,轻笑了一声:“有事相求,不是该唤三声夫君吗?” 手却轻轻掐诀,引出一队阴兵,让它们将婆婆的抬上鬼车。 我见状,心都提到嗓子眼里,生怕它们一用力,或是不小心,婆婆这如风中残烟的鬼身就消散了。 哪还敢对墨苍冥有半点违逆,忙沉唤着:“夫君!” 以前对着泥像喊,也没什么。 可这会他蹲在我面前,不过一步之遥。 一声唤后,他喉咙含笑的应了一声:“嗯。” 头上罩着的喜帕,流苏轻晃,似乎引动着我伸手去捏住,再揭开…… 心头不由的有些发怯:“夫君。” 他复又是一声轻应:“还差一声。” 我已经无力抗争,无奈的唤了一声:“夫君……” 墨苍冥这次没有应,只是发出闷笑。 一挥手,阴兵拉着车,带着婆婆驶向夜空。 我本能的起身往前追了一步,可一起身就感觉头晕目眩,身子猛的往前一栽。 就感觉腰身一紧,墨苍冥一把将我拉入怀中:“你如果信不过我,等你再养信得过的厉鬼为使,派去血尸岭就行。失血过多,不可心绪妄动……” “谢谢--”我看着在面前晃动的喜帕流苏,咬了咬牙,唤了一声:“夫君。” 这次却感觉墨苍冥长吸了口气,似乎沉叹了一声。 眼前就一黑,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经在床上了。 墨苍冥的泥像依旧摆在床头,只不过那块厚重的黑布换成了喜帕,红得耀眼,似乎在提醒我,昨晚换帕的事。 床头依旧如前几天一样,摆着碗红枣鸡汤。 我一如以前,先敬清香,再供碗清水,往里滴上三滴血水。 可在唤“夫君”时,想到他昨晚的戏弄,多少有点别扭,用含糊不清的声音,飞快的唤了三声。 转身去庙后土窑看了,除了满窑碎裂的泥塑,以及破损的土窑,其他什么都不见了。 那只极大的断爪,还有常三娘被嘶咬下的蛇鳞,和鬼车落下的黑羽,全都消失了。 但窑前地上,两个焦黑的印记,却清晰的告诉我,昨晚墨苍冥,确实步生幽冥莲,站在这里过。 那不是梦! 接下来一段时间,我先把土窑破损的地方修补好。 又将就窑里破裂的泥塑清出去,找个背阴的地方埋了,给它们烧些香纸。 虽然它们已经魂飞魄散,收不到,可心存敬畏是一回事。 婆婆说过,如若人生如意,无怨无恨,谁又会成孤魂厉鬼? 她不在庙里,我才知道,独守破庙,有多孤独。 那一晚鬼王印照,方圆百里的厉鬼都被召来后灭了,我连个鬼都碰不到。 墨苍冥那一晚后,再也没有现身。 我翻遍破庙的藏书,也没有翻到这个名字。 就在婆婆去哀牢山的两个月后,破庙就热闹了起来。 先是村里过路的婶娘们,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往里看。 或是在我不得已去买东西的时候,抓着我问:“阴婆婆呢?没在庙里吗?” 确定养鬼的婆婆不在后,就有人开始明目张胆的到庙里乱逛。 也有些用异样眼光看着我,打趣我:“江柳啊,你婆婆不在了,你也这么大了,要不嫁人了吧?” 还有不要脸,直接朝我开荤腔,或是半夜摸到破庙来的。 可乱开腔的,回去当晚,就口舌生疮,嘴角流脓,至少半个月说不出话来。 摸到破庙来的,就在庙门口,遇到了鬼打墙,转上一整晚,回去大病一场。 搞过几次后,村里都知道,婆婆不在,可这破黄泥庙,还是有鬼。 自然是有鬼的,墨苍冥不是鬼王,却胜似鬼王。 而且这种小把戏,也用不着墨苍冥出手。 安静了一段时间后,有一天,我正在庙后面和泥做砖,将庙门口的影壁修一下,免得总有人探头朝里面看。 远远的就听到村长在外面喊:“江柳!江柳!” 婆婆说过,这间黄泥庙虽是她家祖上的。 可如果不是村长,我们住着也不会这么安生,要心怀感激。 我远远的应了一声,闻声出去。 就见前院,村长满脸愁容。 朝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子,以及四个穿着讲究的人,指着我道:“这是江柳,阴婆婆不在庙里,这事还是得问过她。” 那横肉胖子挥了下手,没好气的扫了我一眼道:“阴婆婆都不在了,她一个捡来的,凭什么占着庙。” 说着一边转手用力搓揉着短粗的脖子,一边朝我道:“看到没,这是华总,要投资把这庙重修,到时有人来旅游上香,带着全村发财致富。” “你不是我们村人,赶紧走吧!” 他手越搓越用力,脖子搓得哗哗作响,皮屑直飞,还通红渗红。 后面搓不过瘾,就开始试探性小心的挠。 一挠,一道血印子,血水丝丝的往外渗。 他还不好意思的朝那个大老板地道:“最近过敏了,呵呵……” 可他不知道,就在他搓挠的时候,一条杯口粗、蛇身冒着腾腾黑气、却长着一个拳头大小人头的怪蛇,正缠在他脖子上,对着他哈气。 哈在哪里,他就在哪一通抓。 这是被蛇鬼缠住了? 就在我看时,蛇鬼猛的扭头看向我,竖长的蛇眸中,带着阴翳的警告。 第007章 自寻死路 那胖子见我看着他脖子,有点恼羞成怒。 用力的在脖子上狠狠抓了几把,将那夹着皮屑、血水和着皮的手朝我挥着。 没好气的道:“发什么呆啊,赶紧收拾一下,给我滚!” 那些东西沾着蛇鬼的怨气,我生怕他挥手甩我身上,忙侧开了。 顺带将一边,毫不知情的村长,也拉得后退了几步。 那个华总见状,忙摆手道:“我们没有赶人的意思。” 扭头朝我笑道:“你乐意住在这庙里,就在这里当个坤道,引客上香什么的,我们会给你培训,发工资。” “听说你的泥人捏得很好啊,也可以捏泥人卖,算是这黄泥庙的特色吗。” 他话听上去是好意,可已经将自己当成庙主,安排起我来了。 胡老板立马呵呵的笑:“华总这是可怜她没地方去呢。” 可他一笑,那缠在他脖子上的蛇鬼,脸瞬间就阴沉了。 猛的张嘴吐信,对着他脖子死死的咬了一口。 “啊!”胡老板痛得大叫一声,连忙转手去摸。 可转而又变成了痒,又是一通用力大抓,皮破血流的颈上,好像有什么一点点的长了出来。 我想细看。 胡老板却感觉丢了脸,又朝我瞪过来:“华总好心留你,你识相的话,就搬到那破窑里去,别影响我们重修施工。” 这黄泥庙布了养鬼镇煞的八阴风水局,不能乱动。 他们要大修,我以后怎么养鬼不说,风水大动,整个村子也会大乱。 婆婆也是鬼身,以后回来,也不适合她住。 他们带着村长同来,就是全村都同意了,软话没用。 当下不顾那蛇鬼警告,看着胡老板道:“你阴煞满身,不出十天,必有大劫,还是先想办法活命,再想其他吧。” “敢咒我,信不信我抽你……”胡老板一咧嘴,满口黄牙一横,抬手就要来打我。 旁边的华总却目光一沉,虚摆了一下手,笑眯眯的看了我一眼:“反正不急吗,要么就等十天,再来看看?” 胡老板对他自然是点头哈腰,满口答应。 将华总送出门后,却扭头,恶狠狠的盯了我一眼:“老子十天后再来,你最好识相点,要不然就让你尝尝什么叫大劫!” 不过他一扭头,脖子上的蛇鬼,瞬间缠紧,勒得他喘不过气来。 又是一阵咳喘和抓挠,只是这次能明显看到抓破的皮下面,似乎有着蛇鳞一样的东西长出来。 那蛇鬼恨我坏事,也露出阴笑,猛的一摆蛇尾,要朝我扑窜而来。 可蛇头刚昂到一半,似乎看到了我身后的什么,蛇眸瞬间大睁。 吓得头尾两颤,连忙缩回胡老板脖子上,死死缠着他,瑟瑟发抖。 我往后看了一眼,就见屋内窗边,一缕红色闪过。 胡老板被蛇鬼勒得双眼发白,一个劲的喘气,却还瞪了我一眼后才急急去追华总,明显不到我的话当回事。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我也就只能这样了。 回房给盖着喜帕的墨苍冥多上了一柱香,只是他依旧没有回应。 接下来几天,胡老板没来,倒是村里一些婶娘,结伴到庙门口骂我。 无非是说我不知道好歹,凭白无故占着庙,不让人家开发,坏她们的财路,让我赶紧滚。 不要让她们进来拖我,如何如何的。 她们不敢进庙门,我就任由她们在外面骂。 倒是听出了点门道,这胡老板外号胡胖子,以前就是村里的一霸,最近几年在外面当包工头,暴富了。 遇到华总后,就想起村里有个黄泥古庙,正好婆婆又不在了,我一个孤女赶走就是了。 骂到第五天的时候,这些骂人的,就一个都没有来了。 毕竟每晚鬼压床,睡不好,也没什么精神来骂吧。 反倒是村长满脸慌张,带着一个三十来岁,描眉画眼,身态妖娆的女子到了庙前。 那女的还不肯进门,只是朝里面大声嚷嚷:“你让她出来,我倒要好好问问她,是不是她记恨上了老胡,给他使了阴招。” “我们也是在道上混的,这种强占不走的,见多了。她不收手赔礼,我们有的是办法治她。” “老胡看你村长的面,我可不是你们村的人!” 村长一边劝她进来,一边朝里面喊我:“江柳!江柳!” 我听了一耳朵,就知道胡胖子出事了,还赖我身上,也当没听到,安心做泥砖。 村长只得自己先进来,脸色为难的看着我:“胡胖子出怪事了。” 那天离开后,胡胖子脖子全都抓破了,抓下来皮肉里,还夹着软鳞。 身上也越来越痒,长出蛇鳞纹一样的干皮,一抓就整块整块的掉,连皮带肉的脱。 还不只是皮痒,好像骨头都在痒。 去医院一查,说是什么重症鱼鳞病,治了两三天,痒也没止住,身上越抓越烂。 那些鳞还越来越硬,全身紧绷得难受,好像裹了一层硬皮,医生说是重度角质化。 更重要的是,前面胡胖子感觉手脚使不上劲,还老是抖,以为是痒得难受。 可就在前两天,突然发现手指明显短了一截,十根脚趾变得跟花生米一样大,小脚趾整个都不见了。 “做了两天检查,说是四肢萎缩,骨头也在缩。”村长说得唉声叹气。 幽幽地道:“反正一堆词,我也记不住,就是治不好,让送到更大的医院去。” “胡胖子这不就想起你说的话了,疑心上了吗?” 村长瞥着我,小心地道:“江柳啊,我知道阴婆婆的本事,要不看在我的面子上……” “不是我。”我直接摇头。 将手里的泥挤了挤,正要劝村长出去,这事不想管。 就听到墨苍冥的声音传来:“蛇鬼也是鬼。” 确实很久没见到鬼了,再不养个鬼,手艺都生了不说。 有点什么事,还是用拘鬼咒,从远的地方拘鬼,太累了。 还得自己多养鬼,办事方便。 正要和村长说,胡胖子是被蛇鬼缠颈,让他到庙里来,说明前因后果。 我可以帮他捏泥塑将蛇鬼养起来,供上香火,了却这段因果。 庙外,胡胖子的老婆见村长一直没出去,破口大骂:“江柳,你个爸妈一生出来就丢河里淹死的下贱种。” “养小鬼死都不知道死哪去的阴婆子养大的死麻皮,你给我滚出来!” 边骂,还边往庙里丢石头,砸得砰砰作响。 我到嘴边的话,被砸了回去。 她骂我可以,骂就婆婆死了没地埋,这就过份了! “自作孽,不可活。让胡老板想想,自己作了什么孽吧。”当下朝村长冷笑了一声,低头继续做我的泥砖去了。 还是早一点,把影壁砌起来的好。 村长也急得直跳脚,连忙转身出去劝。 可胡胖子老婆嚣张得很,站在庙门口骂了半晌。 骂累了,就打电话摇人,把那种最大最响的单炮,点燃后接连不断的往庙里丢。 “砰砰”的炮响,整个庙都被震得晃动。 土窑刚补上,还没干透的泥,啪啪的往下掉。 这种大炮,丢河里都能炸鱼。 我怕砸碎的瓦片什么的,砸到了墨苍墨的泥像,想抱着泥像往土窑里躲一躲。 刚捧起来,那垂吊流苏的喜帕也无风自卷,墨苍墨冷笑声隐隐传来。 知道他要出手,我这次没有阻止,只是将流苏摁住,抱着他入了土窑。 第008章 鬼君娘娘 当天下午,炮轰不断,估计这也是胡胖子以前强拆的手段。 我在土窑里,点着灯看着书,安心的等着。 果然天一黑,炮声就停了,外面一片寂静。 跟着汽车急刹声,女子嚎哭声,村长喊我的声音,夹着鼎沸的人声传来。 我翻着书,依旧当没听到。 可村长带人直奔到土窑口:“江柳,你快救救胡胖子吧,都是一个村的,总不能看着他去死吧。” 只见抬着的担架上,躺着一个衣服染血,昏迷中,还用短小的双手在身上抓挠的人。 干硬枯黄的鳞片连皮带肉,染着血一把把的挠了下来。 连脸上,都全是抓痕,完全看不出人样了。 如果不是蛇鬼还缠在他脖子上,我都认不出来这是胡胖子了。 本来就胖,这会手脚缩短,全身长鳞,倒有点像条胖蛇。 放在窑口,那股子腐烂的腥味,我都闻到了。 村长叫得大声,我只是拿着书,指了指耳朵,摆了摆手,表示听不见。 谁被炸鱼的炮轰了一天,还能听见说话声啊。 难不成,人送进来,我就得救? 村长也急了,直接往土窑里钻,又叭叭说了一堆。 我只是眨着眼睛,一脸无辜且懵懂的看着他,摇头表示听不见。 胡胖子老婆,一脸凶狠的探到土窑口,哭得红肿的眼里带着恨意,死死的盯着我,张嘴又要说什么。 那个华总居然也跟了过来,沉笑了一声:“胡夫人,慎言啊!” 胡胖子老婆眼露怯意,吸了口气,复又缩了回去,脸上却依旧带着不甘。 “呵!”墨苍冥低笑声传来,那喜帕轻轻挥动。 昏迷的胡胖子突然发出蛇吐信般的“嘶”声,整个人从担架上翻了下来。 在地上翻滚、拱动、如蛇一般扭腰耸肩,奋力的游到窑口,头砰砰的在地上撞着,没几下就头破血流。 他老婆和抬担架的,连忙将他摁住,又死死扶着他的额头。 可一抬头,胡胖子就如蛇吐信般,发出嘶嘶的声音,眼睛却已经变成了竖眸,映着窑内灯光,闪着幽绿色。 那些人,吓得尖叫一声,连忙往后退。 胡胖子又对着土窑,砰砰的磕头。 那条缠在他颈上的蛇鬼,已经不见了,明显这会是蛇鬼附身,磕地伸冤。 蛇鬼,乃是有一定道行的蛇,带着极度怨恨死后,所化的。 可人乃万物之灵,就算化身蛇鬼,害人性命,依旧有损它道行。 加上这蛇鬼感知到墨苍冥在窑内,自然想求一个公道。 村长见状,吓得手直抖:“这……这是怎么了?江柳,你快救人啊,救人!” 我端坐不动,翻着书页:“我已经按胡老板说的,识相的搬到这破窑里来了,其他的事情,我管不了。” “江柳啊--”村长讪讪的唤了一句,可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外面华总脸上闪过什么,他身后会计模样的人,将胡胖子老婆拉到一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 她立马尖叫道:“凭什么!我骂就骂了,那个阴婆子本来就是养鬼的,骂错了吗?” “她想占着庙,村里人进庙不是招病,就是被鬼压床,还对老胡下这种阴招,这么恶毒,还要我求她!” 哦,原来如此! 我抬眼,看着被蛇鬼附身的胡胖子,手在书下想掐了个拘鬼诀。 可手指刚一动,诀还没掐。 胡胖子立马痛得跟蛇打卷一样,身体扭卷缠动如同搓绳。 嘴里嘶嘶的道:“冤啊--,请鬼君娘娘替我伸冤啊!” 我瞥了一眼喜帕罩着的泥像,知道是墨苍冥先一步出手了。 这算是洗掉,是我下手的嫌疑了。 可鬼君娘娘? 什么不伦不类的称呼? 是从“山神娘娘”那改来的? 眼看着胡胖子扭得跟条泥蛇一样,全身骨头嘎嘎作响。 一个抬担架的小声道:“听这声是蛇啊?会不会是上次那……,听说二麻子和刘瘸子都死了。这胡总--” 其他人脸露了然,却都忌讳什么,直接闭了嘴,对视一眼,转身就全跑了。 连华总用那爱莫能助的表情看了他老婆一眼。 眼看胡胖子腰腿扭缠得要打结,发出蛇痛苦被打时“嘶嘶”的痛呼声。 村长气得朝胡胖子老婆怒吼:“到底做了什么孽啊,你再不说,要看着他去死吗?” “你们明知道不是江柳,还要往她头上栽赃,就是逼她救人,你才是恶毒心思啊!” “还不快点给江柳赔礼道歉,求她救人,要等死吗!” 胡胖子老婆一咬牙,跪在了窑边,咬牙从窑口往里看我。 跟着猛的抬手,对着自己左右开弓,重重的抽了几巴掌。 边抽边骂:“是我嘴贱,是我该死,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救救老胡吧!” 她越抽越猛,越抽越用力,直到最后,双颊红肿,嘴角渗血,也没有停。 我只是眨眼看向村长,依旧一脸懵懂。 十六七岁,没读过书,没出过村,捏泥巴的我,懂什么呢! 村长在一边劝我。 华总也凑到窑口,往我身边的泥像看了看:“她都自罚请罪了,还请鬼君和鬼君娘娘莫怪,救救胡老板吧。” 他倒是乖觉,知道顺着墨苍冥的意思,叫我。 果然墨苍冥低笑了一声:“阴婆婆不在,你总得有人驱使,就他吧。” 与人与鬼,皆结善缘。 我这才朝华总笑了笑:“知您心善,看在您的面子上,我就先听听怎么回事。” 话说七分留三分,理从是处让三分。 抱着泥像出了窑,随手从窑边抓了把土,洒胡胖子身上。 随着窑土洒落,胡胖子那扭成麻花的身体慢慢的停了下来。 整个人也慢慢清醒了,躺在地上嘶嘶的喘气:“水--水--” 他老婆见状,也不抽自己嘴巴子了,连忙接过华总手里的矿泉水瓶,给他灌了几口水。 眼带哀求的朝我道:“请鬼君娘娘救命啊!” 这会倒有几分诚心了,只是怎么都顺着叫鬼君娘娘了? 我有点无奈的看了一眼墨苍冥的泥像,双手捧着,恭敬的放在窑边的土台上。 盯着喝了水,缓过来的胡胖子:“先说说怎么回事吧?再久点,那蛇鬼又要附你身上,那我就让它先说。” 胡胖子一听“蛇鬼”,眼中露出惧意,忙将事情说了。 近些年,房地产已经饱和了,反倒是旅游开发,尤其是烧香拜佛的多了。 胡胖子就和华总搭上了线,帮着修葺翻新古庙破观。 活精细了些,但收入高啊。 一个月前吧,他带着两兄弟去看一个荒废了几十年的古庙。 在荒草丛生的后院,发现了两条正搓绳的蛇。 “那两条蛇,大的有锄头把粗,小的也有一掐粗。我们当时就……”胡胖子细眯的眼睛,往我这瞥了瞥。 吞了吞口水道:“它们不动,我们也知道这些地方可能有蛇,带了夹子的,就将它们摁住。” “二麻子和刘瘸子说,还没看过蛇的……” 他双眼发虚,眼神飘荡:“就拉开蛇尾,刘瘸子又拿虎口钳,夹住了蛇鞭,说是很补的。还拿手指去抠那条母蛇……” “抠什么?”我听得不太明白,不由的皱眉问。 旁边突然一阵阴风刮起,吹得喜帕呼呼作响。 空气瞬间变得沉闷,风灌入窑口,宛如什么在怒吼。 胡胖子吓得猛的匍匐在地上,用力磕头:“我们玩了一会后,就把那两条蛇吃了。鬼君娘娘救命啊!” 碰到蛇搓绳,要么转头就跑,要么就脱下裤子,丢掉裤绳,说几句告罪的话。 更何况,栖身古庙的蛇,不知道有多少道行。 他们意图收庙,坏蛇好事,还先虐后杀,再剥皮食肉,这仇怨结得有点深。 怪不得化成蛇鬼,也不放过他。 第009章 血色凶兆 胡胖子说完因果,村长和华总他们听得都沉默了。 话说开了,胡胖子老婆也不瞒了:“二麻子煮面的时候,把脑袋扎面锅里,发现时脸都煮烂了。” “刘瘸子也发现死在宿舍床上,脑袋扎自己裤裆,咬着自己的---” 她说着,又瞥了我一眼,吞了吞口水。 我正要发问,耳边就传来墨苍冥冷哼声:“污言秽语!” 那估计不是什么好话。 胡胖子老婆也知道以前跟我开黄腔的,都烂了嘴,后面的话也不敢说了。 这会苦声道:“我们做工地的,碰到怪事也不少,就讲究一个百无禁忌,要不然很多活都没法干。所以……” 所以就无所畏惧! 那二麻子和刘瘸子都留在古庙施工,所以死得快。 胡胖子就算离得远,按理他是领头,那蛇鬼都现身了,不该只是让他这么痒一痒就算了。 而且死了两条蛇,却只有一条母蛇的蛇鬼,就证明另一条并没有道行。 我瞥着胡胖子,他不敢与我直视,目光闪烁。 知道他这是有所隐瞒,不过我的目的,是收伏那条有道行的蛇鬼,顺带救他。 如若他后续多行善事,自有活路。 至于那蛇鬼,怕也不是伸冤这么简单。 不过这是他们之间的因果,我只是从中说和。 其他的,自不关我的事。 当下问了那古庙的位置,又让他们将吃掉的蛇皮蛇骨这些送过来。 说了解决办法后,华总先是带着他的人,恭敬的给墨苍冥的泥像,鞠躬行礼后。 再让村长领着,在黄泥庙逛逛。 至于胡胖子和他老婆,就在窑口喘息等待。 那古庙位置也不算太远,事关性命,自然也快。 送到后,我将蛇皮蛇骨这些烧成灰,再混着黄泥,捏个供蛇鬼附身的泥像,供养它就可以了。 蛇族,并没有专门的保护神。 女娲伏羲、玄武这些,皆是上古大神,这蛇鬼连边边都沾不上。 我想了想,按照那晚柳长眠现身后的真身,捏了个他的山神像! 柳长眠是蛇族,那古庙的位置也算在他庇护范围内。 上次他下聘强娶,惹出事端,害婆婆重伤。 我还没算帐,这次给他惹点麻烦,算是点利息。 养鬼的人,都是小性,有仇必报,顺手的事! 等捏好柳长眠的山神像后,我隐约听到墨苍冥冷哼了一声什么。 往他泥像那边看了一眼,那喜帕无风自动,好像生着怒意。 可左思右想,也没想到哪里得罪他了。 就先将养鬼的注意事项和胡胖子说了。 又再三言明:“这是被你害死,有道行的蛇鬼,怨气深重,以后你只能养,不能求,明白吗?” 怕他不清楚,又白话道:“就是你这一辈子都得做善事,供养着它,助它修行,化解这一段杀孽。” “如若它愿意就会保佑你,如若它不愿,不可求,明白吗?” 胡胖子捡回一条命,已经是大喜了,听说蛇鬼还保佑他,喜得咧嘴直笑,那抓烂的脸上,血水直涌。 我就趁机让他滴血请灵,将蛇鬼渡在柳长眠的泥像上。 就在胡胖子滴血时,那血水好像被水晕开,顺着半干的泥像,飞快游窜。 刹那间,那盘缠的蛇身之上,皆是血色。 窑后突然传来苦笑:“娘娘这是要报复于我,又何必将我护佑下的蛇族置于血灾之中。” 闻声看去,就见柳长眠不知道什么时候栖身在庙后的一棵树上。 一身白色长袍、长发半拢,那张妖艳的脸上,眉头紧皱,带着愁色。 我看着血色缠身的泥像,也心知这兆头不好。 捏泥像用的黄泥,细腻黏稠,不干不湿。 还混了灰,捏干后表面光滑,且放得半干,无论如何点血请灵,都不该这样呈现水晕之状。 这是凶兆! 不过凡事皆有因果,不在于我这。 我只当柳长眠不在,又再三交待注意事项后,就让胡胖子,一路烧香引路,将蛇像带回去。 华总算是半个行家,看着那染血的蛇像,又看了看胡胖子。 又是先朝墨苍冥的泥像拱手,再朝我道:“人心不足,蛇吞像。养鬼,本就是借鬼道,满足人欲。” “这养蛇鬼,人心和蛇欲,汇聚一体,怕是……” “鬼道也好,人道也罢,皆循天道。若有违背,自有天收,与我无干!”我接过华总的话。 朝他轻笑:“且看吧。” 华总眼带深思的看了我一眼,朝墨苍冥的泥像又恭敬的行了一礼后,这才离开。 他一走,柳长眠这才直接现身,也先朝墨苍冥的泥像行了一礼。 朝我道:“不知道你是想救人呢,还是想养那条蛇鬼驱使?” 他倒是敏感,挑眉笑道:“如果都想呢?” “你……”柳长眠瞥了喜帕罩着的泥像一眼,轻笑道:“乃是极阴之身,自是与阴物亲近。可以前有阴婆婆这个鬼王在,鬼物都不敢过多造次。” “你年岁太小,见识又少。鬼物最善迷惑人心,就怕日后有损心性——” 话还没说完,喜帕上的流苏一晃。 柳长眠宛如被什么一击而中,闷哼一声,痛得脸上蛇鳞闪现,瞳孔变竖。 却依旧强撑着朝我道:“柳某自知那天,迎娶的事,过于冒昧。” “我身为山神,庇护一方,却妄想借强娶之事,突破天道,以至本族遭了天罚。” “只求等蛇族血灾降下时,鬼君娘娘能助上一助,免得全族遭殃。” 他先是认错,又是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将这凶兆的事情,撇了过去。 还特意讨好墨苍冥的,唤我“鬼君娘娘”。 可他会这么好心? 我挑眉看着他,没有说话。 柳长眠却轻呼了一口气:“柳某今日前来,除了这事外,还是想提醒你一句。” “这黄泥庙有八阴镇煞局,又有阴婆婆相护。鬼车、马化这些早就隐世而居的妖物,怎么可能在你成人之时,立马找上来。” “怕是有谁泄露了你的行踪,特意引他们前来……” 他说话时,微微垂首,眼睛却往泥像那边瞥了一下。 又立马抬头:“不知全貌,不敢妄下定论,言尽于此。” 朝墨苍冥的泥像一揖首,后退三步,消失不见。 我知道柳长眠是在暗示墨苍冥有问题。 鬼物最善魅惑人心,墨苍冥就算是鬼君,也是鬼物。 天地君师亲,“君”之一字,份量极重。 那晚先是柳长眠强娶,后异兽齐聚紧逼,墨苍冥一现身,却又悄然退走。 最终,柳长眠重伤,婆婆鬼身将灭,远送哀牢山,墨苍冥的泥像黑布换喜帕,与我同居黄泥庙。 得利的,只有墨苍冥! 第010章 蛇鬼怀人胎 我一边想着那晚的事,一边看着墨苍冥泥像上盖着的喜帕。 他应该听到了柳长眠的话,没有再出手阻止,也是怕一旦出手,误会加深。 “鬼君不要多心,我自是信你的。”我将泥像捧回床头,供上香。 不管那晚的异兽是谁引来的,最终墨苍冥还是救了我和婆婆。 当晚,墨苍冥入梦,却不提那晚的事。 只是站在床头,看着自己喜帕遮着的泥像:“还没给我捏泥像呢,就捏了他。” 声音有些幽怨,或是用上了法力,以至于我早上醒来,一直在我脑中回荡。 所以那会他冷哼是因为嫉妒我亲手捏了柳长眠的泥像,没捏他的? 养鬼,我是专业的。 一定要满足供养鬼物的需求。 更何况他还是鬼君,是我的夫君。 唯一麻烦的是,我没真正和墨苍冥照过面。 就算我在泥像头顶悬了双月,脚下雕了莲花,可没有脸,依旧不得其神。 眼看着捏出来的泥像越来越多,一排排的摆在土窑边。 梦里,墨苍冥也现身,看着那些得其形,不得其神的泥像,微微摇头,喜帕上流苏轻晃,却又有着低沉的笑声。 也不知道他这是笑我捏得不好呢,还是什么! 玩了十几年泥巴,我就不信捏不出来。 就在我认真且努力的捏墨苍冥泥像时,胡胖子和他老刘小兰来找过我两次。 第一次是胡胖子病好得差不多了,来感谢我。 他长鳞抓烂的皮肤,都蜕下来了,长了新皮,萎缩的四肢也重新长好。 第二次来时,是三个月后。 那时胡胖子红光满面,戴着大金表、大金链子,连刘小兰也满身是金饰。 两口子喜气洋洋的,拎了一堆吃的用的、有用的没用的进庙,还给我塞了个大红包。 话里话外,就是问我,如果要更好的了供养蛇鬼,要怎么样? 说话时胡胖子满脸的红光宛如充血,尤其是堆笑时,额头皱纹堆积,血浓发黑! 这是极凶的血兆! 我又凝神看了看他,并没有冤魂缠身,蛇鬼也没有。 却还是告诫道:“你和那蛇鬼因杀孽相交,只供不求,才能安生。所求无度,就怕……” “没有!没有!”胡胖子笑着挥手。 打着哈哈:“这不是我感觉对不起她吗,多供点。” 又怕我再多问,放下东西,慌慌张张的就走了。 只是他们俩口子走出庙门后,影子落在地上,却不是人影,而是两条蜿蜒爬行的蛇影。 人心不足,蛇欲难填。 他们走没多久,村长就来了:“江柳啊,胡胖子供的那蛇鬼,是不是太邪性了啊?” 他也不知道怎么说,最后一摆手,把事情跟我说了。 胡胖子供养蛇鬼时,在养病,无聊就叫村里人打牌,十打九输。 某天就叫人买了一大一小两条蛇,供在蛇像前。 然后趁着大蛇吃小蛇,刚吞到头的时,两把剪刀同时下去,将两个蛇头剪下来,用烤箱烘干,带在身上。 说这叫吞吃,能在牌桌上,大杀四方,通通吃掉。 打那后,胡胖子十赌十赢。 从原先的打牌消遣,到炸金花、斗牛这种,一把几万到几十万输赢的。 这么赢,其他人哪看不出门道。 胡胖子也没瞒着,把那吞吃蛇头拿出来,跟大家吹。 私下里,也就有人买蛇想做吞吃。 可两条蛇装在笼子里,无论是戳,还是用香烫蛇尾,或是捏开蛇头往里塞,它们都不吞头。 最后胡胖子点破,得供在蛇神像前,才可以制出吞吃。 于是村里那些牌友纷纷把买来的蛇,交给胡胖子做吞吃。 “说好赢了钱,抽三成给他,没赢,就不要。”村长说得唉声叹气。 可拿了吞吃的,逢赌必赢,名声越来越大。以前不打牌赌博的,也开始找胡胖子做吞吃,去外地赌。 “那吞吃,说要野生的蛇才行,现在市面上蛇都卖贵了,有些实在不赌的,就成天抓蛇卖。”村长越说越愁。 朝我道:“胡胖子不是打蛇吃蛇,才差点没命的吗?” “现在供了蛇鬼,怎么还杀这么多蛇。” “附近十里八乡的好多工都不打了,就跟着做这个搞赌博!他们赌就赌吧,还……” 自来黄赌毒,不分家。 蛇族血灾,终究还是落下了。 “这事您肯定阻止过了,您都没办法,我就更没办法了。”我只是好言安慰村长。 他的意思,是让我收了那蛇鬼,免得再做吞吃。 可这蛇鬼,是胡胖子供养的,我管不了。 村长走后,我继续努力捏着墨苍冥的泥像。 就听到柳长眠细柔的声音传来:“鬼君娘娘何不试着,以血和泥,自然得鬼君神韵。” 以血和泥,则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我扭头看向柳长眠:“山神不去救同族,来我这里做什么?” 柳长眠叹了口气,朝我一揖首道:“来求鬼君和娘娘相助!” “化成蛇鬼的是条白眉蝮蛇,叫阿眉。和她交尾的公蛇与她同在破庙修行了几十年,应该也是有些道行的。” “可那条公蛇听说被生生抽出了蛇鞭,惨虐而死,却并没有见他化成蛇鬼?” 我原先以为,是那条公蛇没有道行,所以没化成蛇鬼。 当下看向柳长眠:“这中间是有隐情吗?” 柳长眠低咳了一声:“现在胡胖子杀蛇制器,你也没见到其他蛇的阴魂附在他身上对吧?” 所有吞吃,都是将蛇供在蛇像前! 我猛的醒悟:“你是说,阿眉吞食同类阴魂?” 她引诱胡胖子做吞吃,就是借着吞魂,壮大自己。 怪不得捏成泥像那天,就有了血煞凶兆。 因为那时,阿眉已经吞食过同类阴魂了! 我瞥眼看向柳长眠:“那山神来我这里,是想如何?” 以他的本事,就算是阿眉成蛇鬼后,吞噬同类阴魂,也应该能拿下才是,没必要求到我这里吧? 柳长眠却面露难色,低声道:“阿眉有了身孕,且是人胎,我不能下手。” “啊?”我捏在手里的泥,啪的一下就掉地上了。 突然想到那天胡胖子说,在双蛇交尾时,他们不只是拉出了蛇鞭,还抠了母蛇…… 后面问他,也眼神闪烁,有所隐瞒。 阿眉有一定的道行,蛇性本淫,又在好事中间被打断,就怕当时就受了孕。 怪不得那二麻子和刘瘸子都死了,胡胖子却还活着! 这阿眉是刻意留着胡胖子的命,供养她和腹中的人蛇胎。 我沉吸了口气,朝柳长眠道:“这事得先查明一下,是死前受孕,还是最近……” “好!”柳长眠朝我一揖首。 复又轻笑道:“那就等娘娘--的好消息。” 他笑的时候,眉眼微挑,舌尖微卷,像极了那晚唤我“山神娘娘”时的调调。 我冷哼了一声:“你那被幽冥青莲烧焦的鳞长好了?” 柳长眠脸上的笑一僵,沉眼瞥着窑边那一排排的泥像。 “以后叫我江柳就行了,说话也不用这么捏腔拿调的。”我实在受不了他那样子。 “那你叫我柳长眠就行!”柳长眠低笑了一声。 又意味深长的道:“你还是太年轻了些,这次被人骗,又被鬼骗。鬼物啊,最会骗人!” 他话音还没落,已经消失不见了。 第011章 雌雄同采阴 等柳长眠走后,我忙回房,到墨苍冥的泥像前供上一柱清香。 表明自己绝对不会受柳长眠挑拨的。 养鬼,最忌人与鬼,都心怀鬼胎。 不过阿眉这事,还是得让村长先摸清底细。 如果是阿眉死前受孕,那就是蛇鬼子母煞。 可如若是死后受孕,那就冲破阴阳、人蛇、双重禁忌。 阿眉一条蛇鬼,吞食同类阴魂,又吸食人类精气,现在怕是已经很厉害了。 当晚,墨苍冥不知道是不是生气了,并没有入梦。 第二天,我特意去找村长,让他陪我去胡胖子家。 却得知,他们两口子天没亮就走了,连同那供着阿眉的蛇像也带走了。 我让村长打电话给刘小兰:“你告诉她,如果想活命,现在就回来。” 鬼胎,得以精血喂养。 阿眉怀着的那个,不管是生前、还是死后怀的,都会吸食胡胖子的精血。 他没得救了,刘小兰虽然泼辣,但至少对胡胖子还有几分真心,能救一个算一个吧。 可村长打电话,她不接。 急得直跺脚:“肯定是怨我,骂他们不务正业,把我拉黑了。你先回去,我换个手机打。” 就在我回去的路上,就见村里不少人拿着麻袋,拎着蛇夹子,上山抓蛇。 一直到天黑,村长才来回我:“说是刘小兰怀孕了,去医院保胎了。” 怀孕,又叫有喜。 我见到刘小兰的时候,她身上并没有喜气。 难道是人影化蛇,遮挡了? 村长也委婉的说了,让刘小兰回来,被他们两口子都骂了一顿。 想到刘小兰的人影也化蛇了,我心头隐隐感觉不太好,知道这一通电话,肯定惊着阿眉了。 等村长走后,绕着庙转了转,特意针对改了下风水局。 果然在当晚,我睡着后,隐隐的感觉有什么爬到了床上,冰冷粗砾,一点点缠住了我。 想动,却发现身体僵住了,好像是鬼压床。 一边疑惑,为什么风水局没有动静,连墨苍冥的泥像也没反应。 一边念着咒,猛的咬住舌尖,让自己清醒,含着一口精血,备用。 一睁眼,就见蛇鬼阿眉,缠在我身上,正嘶嘶吐信的看着我:“听说柳长眠想娶你,就是因为你是极阴之身,采了你元阴,就可有助修行,让他化龙。” “还说一旦让你受孕,生下来的胎儿,必定不凡。” “现在鬼道不存,可如果我采了你,会不会化成鬼仙?”它说话音,声音时阴时阳。 而且那缠着我双腿的蛇尾,一点点往我腿间探。 刮过腿边时,还有着什么隆起…… 我猛的醒悟,阿眉不是吞食了那条公蛇,而是与它融了魂! 这会它雌雄同体,腹有人蛇鬼胎,气息紊乱,所以我针对她布下的风水局才没有发动。 她吸食胡胖子精血养胎,还想采我! 就在阿眉慢慢凑过来时,我嘴里含着的精血,猛的喷了过去:“去!” 正中阿眉的头,她惨叫一声,蛇尾摆动,飞快的游走。 我连忙启动风水局打算困住她,可她却瞬间消失了。 想到刘小兰怀孕了,我心头瞬间有了计较。 转身到床头,捧起墨苍冥的泥像,就要去找村长。 可看着泥像上的喜帕,心头又不免疑惑:为什么刚才他没有出手? 是知道我能应付,还是又像那晚时,想让我求救,好提出条件…… 这想法一起,我心头警铃大作! 急忙抱着泥像,去村长家,让他连夜送我去找刘小兰。 原本我只想养个厉害的蛇鬼,供我驱使,阿眉做什么,和胡胖子什么恩怨,我并没有太多计较。 可她想采我? 修成鬼仙,那就是自寻死路! 等找到刘小兰时,她并不在医院,而是在市里买的房子里。 她小腹高高隆起,跨坐在胡胖子身上。 可他已经被吸干精血,变得皮包骨,气若游丝的看着我,想求救,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地上无数蛇游窜,在胡胖子身上游转,吸食他的魂气。 窗沿之上,那尊我捏的蛇像,已经通体血红。 刘小兰,或者说阿眉,一手抚胸,蛇腰轻摆:“追来了啊?” 手轻轻一伸,一条蛇顺着她胳膊蜿蜒上爬,绕过肩膀,缠于胸前。 她还朝我媚笑:“我现在可是人,不是蛇鬼,你不能杀我。柳长眠也不能杀我……” 跟着恶狠狠地道:“我在庙里好好修行,这死胖子带人坏我好事,当着我的面,杀了阿峰,还吃了它。” “说没睡过蛇,要当一次许仙,他们……” 她脸色变得凶狠:“把我折磨得半死不活,还把我关笼子里,要慢慢玩。他老婆见他对我做这种事,不怪他,却把我的蛇骨寸寸踩断。” “把我丢在路上,开着车,一次又一次的碾过,将我血肉成泥,尸骨无存!” “那时候柳长眠在哪里?” “我几百年修行,从来没有伤过一个人,连吓都没有吓到过,可有什么用?” “就因为他们是人,我是蛇!” “我恨啊,所以我吃掉了阿峰的阴魂,化成蛇鬼。” “撞见你后,我本来只想伸冤,却没想他还不说实话,将阿峰的蛇骨蛇皮给你烧成灰,我和阿峰就真正在一起了。” 她身上的蛇越缠越多:“他供奉我,你让他无所求。可我只是入梦,告诉他,做吞吃,就可以大杀四方。” “他一次不听,两次不听,三次就听了。” “然后我又告诉他,这光靠赌博赚钱,是偏财,不是正道。只要把他老婆献祭给我,我就可以带他们赚正财。” “他老婆只想赚钱,哪管什么献祭。我附在他老婆身上,让他风流快活,他也无比乐意啊,现在这具身体是我的了!” 阿眉说着,扭头看着我:“江柳,你一个人寂寞吧?要不要我陪你,嗯?” 说话音,她双腿如蛇般,游到了我身边。 满屋的蛇,嘶嘶游窜,连我身后墙上,都有着许多蛇垂落下来,将我围困。 她伸手来抚我的脸:“你别动,这些可都是剧毒的毒蛇,咬一口死得可惨了。你只会养鬼,可不会驱蛇。” “我暗中叩拜过你那鬼君了,许诺我若修成鬼仙,必助他重振鬼道。” “所以我压床采你,他没有阻止。我阴阳同体,最懂女子心,保证让你快活。” “等我修成了鬼仙,护着你,岂不是比供着一尊不能让你快活的泥像强……” 所以墨苍冥没有来,是想将我送给阿眉,振兴鬼道? 就在阿眉的手,在碰到我脸。 我一手捧着泥像,一手捏着诀,打算出手时。 就听到墨苍冥冷笑声传来:“是吗?本君怎么不知道你要帮本君,重振鬼道?” 第012章 石雕惑众生 随着墨苍冥出声,泥像喜帕上流苏一晃。 一道鬼火涌出,落在阿眉身上,刹那间就将她包裹。 阿眉痛得尖叫一声,刘小兰这具人身,在火中化成蛇躯:“我已经是人了,怀了人胎,你这样会遭天谴的……” 这次喜帕都没动,只有墨苍冥冷厉的声音传来:“既然要帮本君振兴鬼道,那就先去炼狱呆上几百年,慢慢享受吧。这就是对你的天谴!” 地上猛的出现一道裂缝,熔岩翻滚,烈焰熊熊,宛如白光的火舌飞卷,瞬间将阿眉拉了下去。 她大声惨叫:“鬼君饶命,饶命啊……” 可火光一闪,整个房间都恢复了宁静,连热浪都退了。 只留满地吓得瑟瑟发抖,匍匐不动的蛇,被烘干得像枯骨的胡胖子,以及再也没有动静的泥像。 柳长眠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窗户边,捧着那烘干的蛇像。 朝我苦笑道:“鬼君最近带着我去寻是谁泄露了你的行踪,所以阿眉压床时,不在。” “鬼君对娘娘真心,天地可证,日月为鉴!” “这里闹出了动静,我来收尾,请娘娘先行离开。日后有事,吩咐小的就行。” 他原本光鲜的衣袍,这会都变得焦黑,还有着破洞,嘴渗着血。 说话时,连旁边的牙,都少了一颗。 看样子,墨苍冥没有出言呵斥,是直接动手了。 如果不是柳长眠护佑一方,这会怕不只是言不由衷的替墨苍冥说好话这么简单,也和阿眉一起拉入炼狱了。 我抱着墨苍冥的泥像,看着他:“我打小和鬼一起长大,当然有婆婆在,不知道它们为什么成了厉鬼。” “可我知道,婆婆也是鬼。鬼与人一样,都各有好坏。” “就像……”我看着柳长眠捧着的蛇像,沉声道:“人与蛇。如果不是胡胖子他们对着阿眉这条蛇,任意折辱打杀,她也不会化成蛇鬼。” 百年修行,无端受辱,落了个尸骨无存,岂能不恨。 柳长眠握着蛇像的手一紧,猛的看向我,瞳孔时圆时竖。 跟着却低头苦笑了一声:“可天道不是这样的,世人也不是这样想的。” “见蛇不打三分毒,生来是蛇,就是错!” 楼下传来了警报声,我也没多少心情宽慰柳长眠,抱着泥像,和在车里的村长汇合,直接回了村。 路上将胡胖子他们的所作所为说了,村长哎哎的叹气。 当晚墨苍冥入梦,依旧顶着喜帕,坐在床边看着我:“江柳,人与鬼,当真是一样的吗?” “你当真信我?” 只是后面这一句,带着无比的遗憾。 我想醒过来,却睁不开眼。 他就算对我的意图,也是阿眉说的那些,可他终究留了几分底线。 这些年,也护着我。 以墨苍冥的本事,想像阿眉那样对我用强,有的是机会。 可他--终究没有,这就值得我信! 接下来一段时间,墨苍冥没有再现身,连入梦都没有。 反倒是村里那些做吞吃赌博、抓蛇的,不是被蛇咬,就是大病一场,要么就是破了大财。 村长终究是心善,带他们到黄泥庙,求我给他们化符水喝,再让我在庙里做场法事。 我一个养鬼的,哪会化什么符水,更不会做法事。 村长明说,就求个安心。 也就胡乱的画了几张,又假模假样的念了经,又郑重的告诫了几句。 这样一来,黄泥庙倒不再是以前那样让人避之不及了。 就在我汲取蛇鬼经验,再次做泥砖想改个布局时。 华总又来了,先是说知道胡胖子事情的前因后果,感慨了几句。 又说自己识人不明,害我牵涉其中。 又说为了赔罪,给我送些东西。 等东西从大货车上搬下来时,我就知道他是有事相求了。 一应家具家电,全部换新就算了。 还帮我牵了网线,送了我最新款的手机,连卡都是办好的。 他还带了施工队,说我一个正当龄的女孩子,不能住太差,贴个墙纸,换个窗帘什么的,让我看看哪里能动,哪里不能动。 欲先取之,必先予之。 胡胖子接的就是华总的工程,阿眉怎么变成蛇鬼,他肯定知道得清清楚楚。 却还冷眼旁观,等胡胖子的事情有了定论,知道了我有些许本事,这才来。 这华总做事,老道得很。 我没有拒绝,毕竟折腾了这么久,窑里还是一个鬼也没有啊! 当下将华总请到后院:“无功不受禄,华总有什么事的话,可以说来听听。我虽说没什么本事,但多个人分析一下,也好。” 华总一边摆手:“你谦虚了。” 另一只手蜷缩了好久,似乎难以启齿。 过了半晌,才道:“出事的是我大儿子华鸣!” 这些年地方旅游业大力发展,年轻人游行烧香拜佛各种求。 华总在前年,在一个荒废的村子,发现了一个全是石头砌成的庙。 “其实说是庙,也可能是道观,或是供奉什么的祠堂,没有牌匾碑文,无从考究。” “墙也好,房梁也好,连桌椅都是石头砌的。不是用整块石头雕,就是大大小小的鹅卵石,一个镶嵌一个,这样砌成的。” 他说着,还拿照片给我看:“无论是从建筑学、力学、还是美学,都很有研究价值。” “你看这桌子,四只脚还好,可这桌面,也是用扁平的鹅卵石堆积成的,这样悬空几百年,都没有损坏。” 华总啧啧称奇。 可跟着语气一转:“这庙特色足,华鸣就硬要接手。可才没几天,就出事了。” “有工人从石墙缝隙里,翻出了一块石像的残缺部份。” 华总又掏出手机,将照片给我看。 那翻出来的石像部位,也就半个手掌大小吧,长满了青苔,却依旧能看出上面满是精细的雕刻。 线条古朴流畅,看上去像是什么的羽毛,又像是古文字。 华鸣打小耳濡目染,也知道这种石雕的价值,就开始着重翻找。 后面又翻出了三块,但不见主体,也不知道是什么的雕像,拼凑不起来,没什么价值,其他人也就放弃了。 可华鸣就像着了魔一样,一天到晚捧着那四块石像碎片,摩挲着上面的纹路,嘴里念念有词。 还抱着睡,谁碰就跟谁急。 有人抢的话,他就直接把石像碎片往嘴里塞,往喉咙里吞,也就没人敢抢了。 更怪的是,华鸣整个人也有了变化。 先是外貌,明明五官和长相没变,可就是好看了。 后来就是气质,那种见了就走不动,想上去亲近的。 古庙翻新,一般没有女的,见华鸣这样,也难免有工人忍不住。 华鸣说到这里,手紧掰着桌子边:“整个施工队什么都不干了,所有人都在他房里,没日没夜的。” “连带过去看材料的狼狗,还有附近的野猫野狐狸,也都在他房里。” 黄泥庙的书里,也有些《子不语》这类的。 迷书生的不只是母狐狸,也有公狐狸。 可这整个施工队都和华鸣…… 还没日没夜的好几天! 连野猫野狐狸都亲近,这得多魅惑众生啊! 我一时也有点好奇:“可以看下他的照片吗?” 这话一出,后院突然一阵阴风,夹着墨苍冥冷哼声。 幽幽地道:“本君的喜帕你还没掀,你从不对本君容貌好奇,却好奇他人?” 第013章 隔帕一吻 唐菲兀自出神的想着,笑容也如盛夏盛开的最美丽的蔷薇,灿烂的晃人眼。 李花儿一时没有明白过来请的人是谁,直到童氏将人引进来,她才发现来的人是章太医。 “嘭!”扑向木墙的五河发出了清脆的响声,整块木墙在大家呆滞的目光下开始旋转。为了躲避木墙的攻击,宋杰和其他两人赶紧跑到了温泉的边上。 “好,我家龙儿不俗,真龙太子远不如你。”青蛟王开怀大笑,笑声中充满得意。 “额?三成君的对手真的是那个隆吗?”听着阿杏的语气,这个叫隆的家伙在城都地区还是一个名人喽? “谢谢!”乔薇向他道谢,谢谢他如此相信自己,仅仅就凭第一次的相遇。 我要变白:不错的想法,没想到你这个老家伙居然还有让我喜欢的一面,那我们就这么定了,其他人有要参加的吗?现在征集志愿者。 “对了,莉莉丝,教授他们走了吗?”落在太太舰体上的宋杰问向了莉莉丝。 只是等到她再睁开眼时,这些数字重新变了变,她一脸呆滞的看着这些。 王恺这边没什么问题,王欧那边就没这么容易了。想想就知道,人家前世到17年都没签经纪公司,肯定不会让沐茗三言两语就骗过去的。 也不知道飞了多久,燕赤火只觉得被人带入一个山洞,砰的一声,便被人重重地摔在地上。这时,燕赤火才真正的看到擒下他的倒底是谁。 这会可还没开放“二胎”政策呢,很是有不少人对“计划生育”不满的久了。如今听说人家不单能生,还一生就是七个。你咋不再多生四个,没准国足就有希望了呢。 【言灵王权序列号:91效果:使领域内的所有龙族血裔承受数十倍甚至数百倍的重力,甚至可以使其骨头压碎把躯体压入地下,施放者可以使领域内的某些龙族血裔部分免疫,但不能对其完全豁免言灵的效果。 众人均是心头凛然,本没想这么多,但听杨彦一说,真是细极思恐,甚至刘曜的眼里都有了些神色荡漾。 虽然司马绍已经隐隐有了猜测,但亲耳听到,仍是如遭雷击,刹那间头脑一片空白。 陈家、徐家、郑家,都有可能取孙家而代之,一旦这三家上位,因着以往的过节和矛盾,恐怕孙家的境地会更差,甚至被围攻灭族都有可能。 乍一看,杨彦要想堂堂正正的胜过石虎几乎没有可能,这不是说杨彦不行,而是两者的力量相差太大,一头狼有可能战胜老虎么?况且杨彦的人缘不好,周边诸候处处是敌,不来落井下石就不错了,又有哪个会援助他? 这一天,燕赤火足足打了八遍练体拳,全身又累又痛,仿佛随时都会晕倒。等他离开绝灵谷,灵气进入体内,疼痛虽然大减,但仍然疲惫不堪,回到自己的居所,倒床便睡。这还是他进阶聚气期后,第一次如此渴睡。 兵圣宫中,能人异士非常多,可独独缺少能够炼制或者制作各种丹药或丸药的丹师或医师,即便是有,水平也非常有限。 “你看,你徒弟都没有什么意见了,你肯定也没有意见了吧???”君慕嫣说到这里的时候似笑非笑地看着程枫。 然后他们又看见通讯装置的画面又是一变,开始联系起了一个每一个神州人都知道的,非常熟悉的号码。 即便有地震灾难的惨痛,但有来自全国人民对于地震区的同心协力,让人看到冰雪消融的希望。 听到这里,她对她眼底的防备才稍稍淡了几分,去也没放松了警惕。 “什么叫算是吧,谈了就谈了,没谈就没谈,算是怎么回事,别人问我是不是你妈,你也说,算是吧?”李秀云抱怨道。 慕菲菲走出去以后,慕清雅也没有吹头发,而是直接找到了叶北的号码,然后一个电话就打过去了。 说完了,她自己也忍不住把手藏在毯子下面,看着时望月嘴角噙笑的继续剥开心果。 葛超耐心的等待顾非确认,眼神却在好奇的打量着面前这个最近迅速蹿红的艺人。 只见程枫再次拉动了枪栓,举着手中的火铳的继续对准一动不动的阿彪。 身下的马儿受了惊吓,发疯似的颠跑起来了,吓得卞轻洛双手扯紧缰绳,又忙抓住马鞍前的铁把手。 谁知,蔣大夫居然原地坐了下来,不再看蒋忠不说,都不再看结界内二人一眼,一副,反正我累了,我不管的架势。 刚出二贤庄,就见庄外大道上,来了一哨人马,有骑马的还有赶车的,行如疾风,不用看就知道一定是到二贤庄找魏郞中看病的。 过了不久,梁护攻进了寨子,这边的敌方将领,立即带领剩下的一部分人马,准备从东边出逃,因为只有东边没有戎疆国兵将。 那么这些普通的基层军官们,绝对敢将那个伸手的队友给卖掉,到张云那里换取一个官位,大不了以后老子不在部队混了,又怎么样? 泰妍这么一想,顿时感觉自己的功劳真是大大滴,捻了一颗草莓放进嘴里,泰妍露出了满足的笑容,这种参与了宁奕电影的感觉真的不要太好。 他好像还有点印象——某个斯巴达的儿子在动漫里面说过这句话。 “明白!”杨旭为了体现公正、公开起见,所有的人都领五两银子包括自己的家仆们,周围围观的老百姓倒是眼热不已,其实自己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夜晚,应昊变得又只能抱着她睡而已了。结果,第二天应昊的脸上就挂上了黑眼圈。 “儿臣谢父皇。”芸婧公主说完才拿起筷子,吃掉了碟中的山药片。 第014章 心口烙青莲 只不过轻轻一吻,墨苍冥搂着我的胳膊,瞬间发紧。 掐着我的腰,死死摁在他怀里,唇猛的追了上来,隔着喜帕,重重的摩挲着。 低声诱惑我:“热吗?揭了喜帕,我帮你--” 这一吻,宛如饮鸩止渴,身体燥得越发厉害就算了,还双唇麻痒,怎么抿都止不住,只想往墨苍冥的唇上凑。 可他却微微后仰:“你就不想看你夫君的真容吗?” 他这是还记得我想看华鸣照片的事,还是…… 我意识有一瞬间清醒,可那喜帕流苏就在眼前晃啊晃-- 晃得我心痒难耐,手指不由的捏住流苏,不让它再晃。 墨苍冥却趁机低头,吻了上来。 喜帕半遮,我只见那好看的薄唇一点点靠近,落在我双唇之上。 轻吮细抿,让我整个人瞬间燃了起来,本就混乱的意识,直接消散。 就在我要回吻时,他却又抽离,唇在我嘴角轻啄,声音低哑:“揭开喜帕,见见我,我帮你。” 我几次扭头,想吻上他,可他都灵活的避开。 却又在我嘴角轻啄,让我欲罢不能。 随着喜帕晃动,我捏着那流苏的手,越抓越紧。 仅仅残留的一点意识,让我另一只手在床上乱抓,想握住个什么,让自己清醒。 可转手一摸,却摸到了发着热的石像残片。 脑中无论娇喘低嘤声传来,我只感觉整个人如梦如幻。 眼前的喜帕,似乎薄如轻纱。 墨苍冥还在说着什么,我却听不清了,只感觉他唇舌在我嘴角轻吮柔点,引得我身体越发紧贴着他。 明明我没有用力,可握着的流苏一点点的往下垂落。 等整个喜帕从墨苍冥脸上滑下来时,我只感觉整个房间的灯,似乎又亮了些。 也开始明白,什么叫魅惑众生。 墨苍冥朝我轻轻一笑,宛如拨云见月。 跟着我只感觉身体一重,就被他压在了床上:“江柳——” 他猛的吻了上来,我拱着身子,无助的轻嘤。 就在感觉越来越热时,身上的衣服被扯开。 墨苍冥的手宛如带着那幽冥青莲般,所过之处,全都燃了起来。 随着他的吻落下,我感觉自己都要烧成灰。 他一次次轻唤着“江柳”“江柳”,吻一点点的往下,我伸手撕扯着他的衣袍…… 可就在他的吻落在心口时,猛的停住了。 他一把摁住我的手,双眼沉沉的盯着我心口。 “墨苍冥——”我弓着身子,双眼迷离的看着他。 却见他面沉如水,眼带杀意。 心头猛的一怔! 顺着他目光想往心口看去,他却猛的伸手,在心口重重一摁。 我只听到“滋”的一声响,跟着一阵剧烈的灼痛感传来:“啊--” 墨苍冥却沉声道:“那石像残片,本君解决,你不要再碰!” 跟着飘然起身,一挥衣袖,将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床上的四片残像卷入袖中,飘然离开。 我衣裳凌乱的躺在床上,只感觉心口灼痛得厉害,全身肌肉都在抽颤。 好像有什么从云端跌落,摔得血肉成泥。 等痛得没这么厉害了,微坐起来,往心口看了一眼。 就见心口之上,印着一朵焦黑中带着幽青近蓝的莲花,妖异的绽放着。 幽冥青莲…… 连土都能烧焦,我这肉体凡躯,没烧穿,已经算是鬼君手下留情了。 可这会依旧灼痛得厉害,加上身体残留着的情欲。 我忙披上衣服,到后面浴室,拧开花洒,让冷水从头到脚的淋下来。 情欲也好,灼痛也罢,在冷水中一点点的压了下去。 我靠着墙,轻轻的喘息着。 眼前闪过墨苍冥那张如同皎月般,可以魅惑众生的脸。 不明白,明明是他让我揭了帕,又一点点的引着我那样…… 可在吻到我心口时,为什么又停止,还那般狠心? 低头看了一眼心口,除了那朵幽冥青莲,什么都看不见了。 墨苍冥烙上这朵莲,就是为了遮掩住原先的东西。 可我以前洗澡时,并没有发现这里有什么印记。 那朵莲好像更加灼痛了! 我取下花洒,将冷水冲在上面,将心头那点热燥,也压了下去。 终究是,道不同! 那晚,我在浴室冲了半晌,一直到那朵幽冥青莲的灼痛感能忍住后,又找了些婆婆留下的药膏涂在上面,这才回房。 墨苍冥的泥像已经安然的摆在原先的地方了。 没了喜帕遮挡,泥像一目了然,那张脸…… 也栩栩如生! 我只扫了一眼,不敢再看。 怕再被魅惑! 伸手捏起掉落在床上的喜帕,想再盖上。 可到手后,心头莫名一阵发苦。 将喜帕丢在一边,想再找原先那块黑布,却发现从掀开后,就不知所踪。 最终,找了块以前婆婆做衣服的青布,直接连床头柜一起盖上。 心口依旧还有着灼烧的刺痛,更带着惶恐。 婆婆宁愿身灭道消,也不让我与墨苍冥照面。 可我却经不过情欲诱惑,这么轻而易举…… 也不想与墨苍冥这尊泥像同处一室,干脆就去后院,想着该怎么弥补与墨苍冥照面的事。 现在婆婆在哀牢山血尸岭,其他人也不知道我身世。 不知道我为什么不能和墨苍冥照面的原因,就无从补救。 正烦着,就听到庙门口一阵哀求声:“常三娘、常五娘求见鬼君娘娘,求娘娘救命!” 如果不是她们,柳长眠能拿到那石像残片? 能让我…… 我一边恨自己道行不够,一边也难免迁怒她们。 只当没听到! 可她们居然化成两条巨蛇,硬往庙里闯。 布下的法阵发作,泥砖四处移动,阴风阵阵,蛇声嘶鸣。 这会天已经破晓了,村里总有起得早的,万一看到,岂不得吓死。 我心头一阵烦躁,干脆解了法阵,将她们放进来。 常三娘、常五娘一进后院,就齐齐拜在我面前:“请鬼君娘娘救命!鬼君直接用幽冥鬼火,烧了整个山神庙,将山神拘走了,现在不知所踪!” “还请娘娘求求鬼君,饶过山神吧。” “娘娘无鬼驱使,我们姐妹愿取魂魄供于娘娘,方圆百里的仙家,也以娘娘之命是从!只求娘娘,求鬼君留山神一条性命吧。” 随着她们哀求,那些下聘时来过的仙家,也都纷纷匍匐在地上,苦苦哀求着:“我们愿意抽取魂魄,供给娘娘,求娘娘救命!” 婆婆当年提过,附近聚集这么多仙家,就是因为有柳长眠庇佑它们。 它们愿为了柳长眠,抽取魂魄,倒也算是情义。 “他几次三番算计我,我不杀他,就是看在他功德上。鬼君出手,我也没办法拦,你们走吧。”我又感觉心口隐隐灼痛。 常五娘见我不答应,脸上鳞片立现:“什么算计!是鬼君算计我们才是,他早就知道那石像残片是真的,却并没有阻止,任由你看,让你摸。” “还假意让山神把他的神像请走,让你生出几分寂寥的想他,再等你被那石像残片引得动了情。” “山神回来,逼迫时,他又可英雄救美,又可以趁机捡漏!” “他喜帕也揭了,和你也算正式见过了。他突然生这么大的火气,还不是因为你与他好事没成!” “这是你们之间的事,与山神有什么关系!” 她说着,猛的朝我扑了过来:“他不肯交出山神,那我们就抓了你,换回山神。” “如若他不肯换,我们就去找鬼车,只要它们能救出山神,我们就把你献给它们!” “你疯了吧?还去?他们可是正搜山呢。”刑难大为不解,疑惑的问道。 这个现实让牧天既感头痛又非常的兴奋,众多实力强大的修者会让他得到开发身体宝藏的方法变得机会更大,然而这些修者同样会对水灵珠趋之若鹜。 关闭六识之后,六感全部被关闭,与外界的联系完全切断,人与木石无异,在这种情况下,那是非常容易被天地同化的,一旦被天地同化,那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共工与元冥、哀苍也住下手来。看着脚下的热气,只觉得烘烤得难受!一股刺鼻的味道,弥漫开来。共工二话不说就朝悬崖飞去,元冥与哀苍也赶到了依谣身旁。怎奈蓝祺儿就是不愿意离开,三人只好架着依谣就朝崖顶飞去。 “剜眼贼?”依谣这才回想起来,第一次遇见句龙的时候,他确实被元冥追着飞了好久。那个时候,元冥怀疑他就是无恶不作,专挖人双眼的恶魔。 他瞧着四具尸骸暴露荒野,受尽风吹霜打,日晒雨淋,心想过几天自己也会落得他们一样的下场,不由得心中一阵酸楚,最后起身掘了一个大坑,将四具尸骨收拾放在坑里面埋好。 李逸航吸一口气,长剑中宫直进,剑尖不住颤动,剑到中途,忽然转而向上,乃是蜀山派月华剑的一招“蜀山隐隐”,端的是若有若无,变幻无方。 这股气势让妖冲的脸色微微一变,因为这股程度已经有7阶的程度。 渴望拥有强大实力的信念,让这名叫白牟的卡特少年忽略身体带来的痛楚,甚至直视面前恐怖巨蚁的目光,都带着难以形容的灼热。 “蓝梦琪,给你,喝点饮料吧!”廖倩一反常态的照顾起蓝梦琪。 双鞭呼延灼征讨梁山时,以连环甲马冲阵,使得梁山军队陷入苦战。 叶欣仪见没把叶欣颜的脾气激起来,事情也没像她希望的那样闹大,心下颇有些遗憾。但是两位夫人出门,也只能这样了,只看接下来有没有机会了。 更是超出了毛易先的意料。要不是马保军这无意的动作,指不定还被蒙在鼓里。 这时,盛老太太也决定带着明兰回宥阳老家一趟,因宥阳老家长房的嫡长孙盛长梧即将成亲,听说是因为长房的老封君身子不大好。 “这算是祖先的一个东西吧,我的爷爷跟我说过这东西可以困住任何大自然的生灵,不论多么暴躁,只要能进入到这里,他们都会立刻乖巧的像是一个孩子。”老人托着筐观察着白蛇的动静一边解释着。 上元节福清公主宣德楼遇险,因着郁谨那番言语,景明帝虽然不可能怀疑到太后头上去,却默许了暗查慈宁宫。 姜似几人低头请安,曹兴昱却没吭声,趁着这个机会眼神直勾勾落在姜似身上。 吴澄可能不是第一个,但肯定不是最后一个!三寸镇魂钉的邪法用处是延年益寿,一条阴命最多顶三个月的命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