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贱公主不受宠，那就请父皇退位》 第36章 财政暴雷 大夏财政一直都是入不敷出，这几年下来，已经将祖上的积蓄败得差不多了。 夏睿自然知道这些，但国库到底还有多少银子，他这个不受宠的皇子一无所知。 但，九妹又是如何知晓的？ “前些天与皇后娘娘闲聊时，得知宫中想建个亭子，但国库却拿不出银子来。”夏明月说出了他心中所惑。 连修建一个亭子的钱都拿不出来，国库空虚已是必然。 “原来如此，九妹不仅聪慧过人，还心细如丝。”夏睿夸赞后依旧有些不解，“财政危机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何利用财政危机扳倒孙敬亭？” “孙敬亭是户部尚书，掌管朝廷财政大权，只要财政暴雷，他便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到时候我们便有机可趁……” 暴雷？夏睿对这个词似乎不是很理解，细想一下才明白了夏明月的意思。 “但，何时会暴雷？” “就在这几天？” “为何？” “六哥忘了这次和谈？”夏明月提醒道。 夏睿眉头一挑，立刻明白了，这次和谈结果虽然比以往理想一些，但依旧要赔偿一千匹绸缎，一千斤茶叶，一千件瓷器，还有十万两白银。 和亲定在三个月后，这些“嫁妆”自然是要提前准备的，十万两白银虽然不算多，但如果国库空虚，那便足以引爆财政危机了。 “财政暴雷，孙敬亭有责任，但想靠这个彻底扳倒他，恐怕不容易。”夏睿说道。 “不，孙敬亭死定了……” 夏明月狡黠一笑，将计划详细说了一遍。 夏睿听完后佩服得五体投地。 两人合计了片刻，将计划确定了下来。 “六哥，我给你做的蛋糕，记得尝尝。” 说完，夏明月告辞离去。 夏睿回到房间，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脑海里全是九妹的身影。 看到桌上的礼盒，他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放着一种精致的甜点。 这就是蛋糕吗？ 他拿手指勾了一点送入嘴里。 ………… 次日。 早朝。 金銮殿上多了一个人，正是夏睿。 他已经被封为睿王，有资格上朝了，只不过朝中这些大员依旧看不上他。 只有几个人微笑着冲他说了声恭喜。 夏睿也不在乎，谨慎地站在一侧。 这是他第一次上朝，看着上方的金光灿灿的龙椅，他眼神闪过一丝炙热。 很快，随着老太监的一声高喊，齐宗泓来了。 众臣跪拜后起身，开始议政。 处理了几件事后，礼部侍郎言文誉咬牙站了出来。 因为夏睿和谈的出色表现，皇帝老儿没有责罚言侍郎，但言侍郎刚从大牢里放出来，又接了个烫手的山芋，就是准备和亲的“嫁妆”。 “陛下，臣正在准备和亲事宜，但采购嫁妆需要不少银子……” “银子找户部划拨便是。” 夏宗泓黑着脸有些不悦，这事还需要朕教吗？主要还是这事太丢脸了，能不提尽量别提。 言侍郎结结巴巴道：“户部说……没钱。” 户部没钱？夏宗泓立刻看向孙敬亭。 来了……夏睿心中一跳。 正如夏明月所料，财政危机来了。 九妹真是料事如神，他心中对夏明月越来越崇拜了。 其实这几年大夏财政一直吃紧，依靠着增加赋税在续命，但这种办法就好比喝海水止渴，只会死得更快。 这次和谈赔款，终于将财政问题抬到了明面上。 “孙尚书，怎么回事？”夏宗泓寒着脸问。 “陛下，户部确实没钱了！”孙敬亭回道。 “什么叫没钱了？难道连一点嫁妆都买不起吗？” 孙敬亭知道瞒不住，咬了咬牙道：“户部的账上还剩下……九十七两！” 九十七两？夏睿被这个数字给惊到了。 不仅是他，所有人都触电般地惊了一下。 顿时，整个金銮殿鸦雀无声。 “混账，你这个户部尚书是怎么当的？” 夏宗泓一拍桌子，气得火冒三丈。 “陛下，户部确实没银子了，所有账目都已经呈报给了陛下……” 孙敬亭哭丧着脸，摆出一副委屈的模样。 夏睿看了孙敬亭一眼，这位户部尚书肥头大耳，大腹便便，一看便是油水吃得太多了。 “那银子呢？都去哪儿了？”夏宗泓黑着脸问。 “去年税收骤降，北方粮草的花费巨大，再加上宫中花销不菲……” 孙敬亭说了三个问题，虽然都是事实，但其实财政最大的问题并非这些，而是官员结构臃肿，贪腐严重，还有就是这几年和亲赔款太多。 但这三样孙敬亭是一个也不敢提，因为他是主和派，加上皇帝老儿要面子，在早朝上说以前赔款太多，既是打自己脸，也是打皇帝老儿的脸，就是找死。 至于贪腐问题，首当其冲的便是他自己，甚至说他是大夏第一贪也不为过，所以贪腐问题自然也不能提。 果然老奸巨猾！夏睿恨得咬牙切齿。 孙敬亭找出的三个原因确实存在，听上去理由也颇为充足。 皇帝老儿眉头紧锁，听到宫中花销不菲，脸上有些挂不住。 “财政是头等大事，这次和亲关乎两国邦交，不容有失，诸位爱卿，该如何筹备银两？可有提议？” 三个月后要将七公主送去氐夷和亲，嫁妆除了一千匹绸缎，一千斤茶叶，一千件瓷器外，还有十万两白银。 而户部只剩九十七两白银，连一百两都不到，差得太多了。 皇帝老儿一问，满朝官员全都低头不语。 建议？建议个毛，建议不好轻则挨骂，重则乌纱帽不保。这些大员一个个猴精，谁会找不自在。 夏宗泓一看没人说话，火气直往上冲，直接点名： “孙尚书，你说！” 孙敬亭早有准备，回道：“陛下，臣建议加强征收税力度。再者，既然与氐夷和谈成功，北境没必要驻守重兵，可以调一部分兵马去南方，既可以打击山匪，还能减少粮草开销。另外，宫中花销也可以适当降低。” 言文誉立刻接着孙敬亭的话说道：“陛下，即便依孙大人所言，恐怕也只能缓解财政压力，根本无法在三个月内筹齐和亲所需的嫁妆。” 夏睿偷偷看了言文誉一眼，知道他是大皇子的人，跟孙敬亭正好站在对立面。 机会难得，自然要借机打击孙敬亭。 另外，和亲的事由他负责，他也不得不将问题抛出来。 “孙尚书，可还有其他建议？”夏宗泓问。 “老臣无能！”孙敬亭苦着脸。 “混账，你身为户部尚书，难道连这点事都办不好？ “陛下赎罪！”孙敬亭立刻跪了下去。 “你们呢？难道就没有一个人能出出主意？”夏宗泓凌厉的目光扫向其他大臣。 “臣，无能……” 大臣们一排排跪了下去。 但有一个人没有跪，而是走到了大殿中央。 “父皇，儿臣有一个办法……” 第37章 孙尚书入狱 站出来的人正是夏睿。 夏宗泓刚要发火，听到夏睿说有办法，立刻忍了下来。 “睿王有什么建议？” 夏睿朗声道：“要凑齐和亲用银并不难，可以募集，只要在座的大人每人捐一点出来便可。” 夏宗泓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觉得这办法可行。 这个老六，好手段。 “咳咳……”夏宗泓轻咳了两声，点了点头道：“睿王的提议，诸位怎么看？” 大臣们相互对着眼色，一个个在心里谋算着小九九，谁也没有急着开口。 “那要……怎么捐？” 最后还是言文誉问了出来。 夏睿狡黠一笑道：“这次和亲所需银两加上绸缎、茶叶、瓷器，最多不过三十万两白银，诸位大臣一人拿出一万两便足够了。” 一万两？众人一听纷纷哭穷。 “陛下，一万两太多了，老臣真的拿不出来。” “老臣也拿不出来。” “陛下，臣也拿不出这么多。” “……” 夏睿冷哼了声，“七公主出嫁，诸位大人随点礼金不过分吧？怎么一个个跟铁公鸡般哭穷？” 其实不是他们哭穷，而是不得不哭穷。 一万两不是个小数目，他们的俸银才多少？如果拿出一万两银子，怎么解释银子的来源？拿出来岂不是承认自己贪污？ 夏睿当然知道这些，这正是他要的结果，把贪腐逼到台面上，矛盾便会被激发。 “睿王殿下，不是老臣哭穷，臣就是把家里的老宅卖了，也凑不齐一万两啊！” 夏睿一看，是兵部的一名四品大员，虽然品级不低，但没什么油水，一万两有可能真的拿不出来。 虽然朝中大臣无官不贪，但也分大贪和小贪。 一万两不是个小数目，至少有一部分人是真的拿不出来，有些能咬着牙拿出来，但肯定不会同意。 把一辈子的积蓄掏空，谁会乐意？ 至于像孙尚书这种大贪，别说一万两，就是拿出三十万两也算不得什么，但他不敢啊，虽然是一品大员，但明面上的俸禄也不多，就算只掏出一万两，也解释不清楚。 “睿王，募集是个办法，但一万两太多了，谁也拿不出来啊！”孙敬亭苦着脸说道。 “看来孙尚书很廉洁啊！”夏睿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孙敬亭厚着脸皮道：“老臣不敢有负陛下所托，一向廉洁奉公……” 夏睿戏谑一笑：“但我听说孙大人生活十分奢靡，府中光是小妾便有三十多位，每日膳食花费数百两之多，甚至为了修建了一座假山，花费了近三十万两白银。” “混账！” 夏宗泓阴沉着脸，气得用力一拍桌子。 “陛下，绝无此事，这是谣言，纯属谣言，请陛下明鉴。”孙敬亭立刻辩解。 夏睿坏笑道：“要不父皇派禁军去尚书府查一查，看看尚书大人到底娶了多少小妾，免得冤枉了尚书大人。” 孙敬亭吓得双腿一软，银子他藏了起来，但小妾都在府中，根本藏不住啊。 “陛下，那些所谓的小妾，其实都是一些身世凄苦的下人，臣是念在她们可怜，才召入府中……” “这么说是真的了？” 夏宗泓气得发抖，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孙敬亭吓得双腿一软，立刻跪了下去，“小妾之事……是臣该死，但臣一向节俭，说臣奢靡，修建假山……这些全是子虚乌有，臣愿接受陛下调查，请陛下明鉴。” “陛下，孙大人一向廉洁奉公，不能因为几句谣言就怀疑，这样会让老臣们心寒的。” “是啊，孙大人一向心善，小妾之事肯定是误会。” “陛下，谣言不可轻信。” “睿王殿下，你是从哪里来听来？老臣怎么从未听说过？” “……” 不少大臣都是孙敬亭的人，此时纷纷站出来替他说话，甚至有人将矛头对准了夏睿。 夏睿狡黠一笑道：“本王也是道听途说的，本以为全是谣言，没想到尚书大人真娶了三十多个小妾，这比父皇的后宫还要多。想来光养活这些小妾，花销也是不菲的！” 夏睿一激，夏宗泓彻底怒了。 皇帝老儿虽然昏庸，但就是再昏庸也知道朝中官员贪腐严重，只不过这些大臣早已联合成了利益集团，他还需要依靠这些人，所以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他万万没想到，贪腐会如此严重。 一个尚书，比他还要奢靡，简直岂有此理。 贪污可以，但不能比朕过得好。 你是皇帝？还是朕是皇帝？ “来人，将孙尚书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陛下……” “谁敢再求情，一并查处！” 皇帝老儿一吼，刚开口的官员吓得立刻将话咽了下去。 两名禁军将孙敬亭押入了大牢。 正好需要解决银子的问题，皇帝老儿借机发难，派了一队禁军前往尚书府抄家。 但结果有些出乎意料，孙敬亭确实有三十多个小妾，但尚书府内搜遍了，也只搜出了二百两银子。 至于金银首饰，古玩字画类，也是寥寥无几。 ………… 御书房内。 夏宗泓接到禁军禀报的搜查结果，不禁有些傻眼了。 难不成孙敬亭是个清官？他有些不信。 “都搜仔细了吗？” “整个尚书府里里外外搜了三遍。” 负责搜查的是禁军大统领东方澜，这位东方大统领性格刚正不阿，统领着数万禁军，是皇帝老儿最信任的人。 夏宗泓沉着眉头，脸色有些难看。 本想搞点银子，顺便打击一下贪腐问题，但现在两头空。 就在这里，小太监跑进来禀报。 “陛下，睿王求见。” “让他进来！” “儿臣叩见父皇！” 夏睿走进御书房，跪下行了个正式的大礼。 “老六，这里不是朝堂，不用行此大礼……” “多谢父皇！”夏睿站起身，说道：“父皇，儿臣猜测，尚书府内应该搜不出多少银子。” 夏宗泓皱了下眉头，“你是如何得知？” “正所谓狡兔三窟，以孙尚书的谨慎，贪污受贿的银子必定藏了起来。” “藏在何处？” “这个儿臣也想不到，不过儿臣有个办法，不仅能查出来孙尚书藏银子的地方，还能帮父皇解决财政危机……” 第38章 天才计划 深夜。 京都某处大宅。 几名中年人围坐在一起，这些人都是朝中大员，平时除了上朝外，很难看到这些人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陛下这次不会是动真格的吧？” “听说禁军从尚书府搜出了几十箱白银，还有很多珠宝玉器。” “孙大人怎么这么不小心？” “……” 这些人都是孙尚书一派的，这么晚聚在一起除了想办法搭救孙尚书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要解决，那就是要不要出银免罪。 尚书府搜出几十箱白银当然是假的，这是放出来的迷魂阵，用来吓唬朝中贪官。 夏宗泓还颁布了一道圣旨，今晚大理寺外院敞开，无人值守，凡是贪污受贿的官员，只要悄悄将银子送至大理寺，便可免除所有罪行。 否则一旦查出来，杀无赦。 这便是夏睿献的计策。 当然，其实是夏明月指点他的。 现在要不要出银免罪？ 这些官员很纠结，一个个摇摆不定。 “陛下怎么突然对孙尚书下手？” “刘大人，恐怕不是突然……” “不是突然？赵大人的意思是？” “你想想，三皇子被调去南方剿匪，七公主被迫和亲，淑妃娘娘又被禁足，难道这些全是偶然？” 赵大人的一句话，令在场众人茅塞顿开。 他们都知道，这些年孙家把持朝堂，以权谋私，虽然谁也不知道孙尚书贪了多少，但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 现在国库空虚，陛下显然是要动真格的了，否则不会连淑妃娘娘也囚禁了起来。 他们哪里知道，七公主和亲，三皇子被调离京都，孙世兰被禁足，这些纯属巧合，但全部联系在一起，说是巧合都没人信。 “原来陛下早就在谋划扳倒孙家了……” “看来孙尚书这次是彻底完了。” “三皇子不在京都，淑妃娘娘又被陛下禁足了，我们该怎么办？” “陛下没有证据，不会拿我等怎么样吧。” “万一尚书大人把我们供出来？” “这……” 孙敬亭已经落网了，他们都是跟着尚书大人混的，很多把柄都握在孙敬亭手中，谁能保证孙敬亭不把他们供出来？ “赵大人，你给我们拿个主意吧！” 众人全都看向姓赵的官员，因为他的官职最高。 但赵大人也拿不定主意。 “要不……先等等看。” 就在这时，一名暗卫跑来禀报： “大人，刚刚有一架马车驶入了大理寺，搬了两个箱子丢在大理寺的院子里，然后便离开了……” 很显然，有人扛不住了，将贪污的银子送去了大理寺衙门。 众人听完后心神不宁，一些贪得少的官员已经在考虑了，毕竟为了那点银子赔上性命不值得。 但贪得多的还是有些不甘心。 不一会，暗卫又来禀报，又有几架马车去了大理寺。 这些有人彻底坐不住了。 “咳咳，诸位大人，老朽身体不适，先回去了。” “老夫也告辞了，回去晚了怕夫人误会。” “……” 有人率先离开，会议很快便散了。 这些大员纷纷赶回府中。 没过多久，一架架马车从这些大员的府中驶出，趁着黑夜赶往了大理寺衙门。 ………… 大理寺深处的一座塔楼中。 夏宗泓站在窗边，借着朦胧的月光看向远处的大院，可以隐隐听到院中传来的马车声。 禁军大统领东方澜，大太监刘喜二人陪在他的两侧。 “一共来了多少驾马车？”夏宗泓问。 东方澜回道：“禀陛下，除去我们安排的两驾马车外，一共来了三十七驾马车，但还没有结束……” 最开始的两驾马车是禁军安排的，这是为了让那些大臣动摇，效果显然不错。 其实因为分配不均和站队的原因，这些大员之间的矛盾并不小，并非铁板一块，加上孙尚书入狱，群龙无首，看到有人带头出银免罪，自然有胆小的跟风。 投降的越多，剩下的人越不敢赌。 毕竟很多贪污彼此都知道，别人免罪后可以举报他们，这种心理压力太大，谁也扛不住。 最重要的是孙家都倒了。 于是，一个接一个朝着大理寺送赃款来了。 夏宗泓脸色有些难看，三十七驾马车就意味着三十七个贪官，这么多贪官，说明他这个皇帝做得很失败。 “陛下，又来了一辆。”东方澜小声提醒。 夏宗泓点了点头，心里疑惑这些官员贪了多少银子，够不够解决和亲的燃眉之急。 不过他很快就知道了。 次日一早，夏宗泓罢了早朝，带着东方澜和刘喜来到大理寺。 前院的大门敞开着。 三人刚走进大门，便被院中成堆的木箱给惊呆了。 “这得……有多少？”刘喜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东方澜拧着眉头，心中哀叹了一声。 夏宗泓一夜未合眼，此时眼睛却瞪得像铜铃，露出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 禁军先是数了一遍，大木箱一百八十九口，小木箱九十六口，大小木箱共计二百八十五口。 清点之后，将近三百个木箱整齐地堆放在一起，场面十分壮观。 接下来便是清点木箱内的财物，东方澜带着数百禁军从早上一直清点到黄昏，终于清点出了结果。 白银：六百八十万两。 金银首饰：二百四十九件。 金银玉器：一百九十六件。 锦缎：三百二十七匹。 字画：六十五幅。 总价值超过了一千万两。 夏宗泓听到汇报后，气得浑身颤抖，朝中官员贪腐之严重，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而且这些绝不是全部，这次上缴赃款的大员几乎都是孙尚书的人，也就是三皇子一派系的，大皇子那一派系的来得很少。 而且这些大员很狡猾，上缴的并非全部赃款，只是其中一部分能被查出来的。 真实的情况，要比夏宗泓看到的严重十倍不止。 该杀，这些人都该杀。 但他不能杀，因为牵连太广了，正所谓法不责众，若真的大开杀戒，朝中恐怕剩不了几个人。 “陛下，这次多亏了睿王殿下，睿王这一招真是妙哉！”刘喜不失时宜地夸道。 夏宗泓点了点头，他没想到一直不受他重视的老六如此聪慧，这次不仅弄到了银子，解决了财政危机，还顺手帮他惩治了一下贪官污吏。 抓几个贪官，掏点银子出来不难。 但要想让这些贪官心甘情愿地将银子掏出来，又不动摇朝局稳定，绝对不容易。 老六能想到如此绝妙的主意，简直就是个天才。 “所有财物收入国库，传睿王入宫……” 第39章 罪不可恕 太平侯府，内院。 夏明月搀扶着老太君在院中散步。 “我听说孙敬亭下了大狱，是你的主意吧？”老太君问。 夏明月点了点头，“是他作孽太多，早就该死了！” “他确实该死！” 老太君眼中闪过一丝仇恨。 当年太平侯府跟孙敬亭政见相左，太平侯府主战，孙敬亭主和，后来孙敬亭向陛下进谗言，说太平侯府居功自傲，甚至不把陛下放在眼里。 当时太平侯府一门五将，皇帝老儿本就多疑，加上孙敬亭挑拨离间，才会有后来的悲剧。 老太君四子战死沙场，孙敬亭罪不可恕。 “孙家在朝中势力庞大，宫中还有孙世兰，切莫大意。” “老太君放心，这次即便陛下不杀他，他也绝无翻身可能……” 老太君点了点头，然后露出一丝担忧，“你们一出手就扳倒了孙敬亭，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睿王想要韬光养晦，恐怕难了！” 夏明月之前制定的十六字方针，招募贤臣，韬光养晦，隔岸观火，博取信任。 但因为夏睿在早朝上的表现，一举扳倒了孙尚书，所以不论是朝中大臣，还是其他皇子，甚至是皇帝老儿都会注意到夏睿。 这次的事影响太大了，加上夏睿之前与氐夷使臣谈判立下大功，可以说是有些锋芒毕露了。 再想韬光养晦，猥琐发育，几乎不可能了。 从今天开始，夏睿从不起眼的六皇子，一下子变成了非常有竞争力的睿王，可以说是彻底完成了蜕变。 但有竞争力，也就意味着危险。 “我知道很冒险，但值得！” 夏明月当然明白这些，但机不可失，错过了这次机会，再想扳倒孙敬亭就难了。 老太君想了想，“也不完全是坏事，至少睿王进入了陛下的视线。” “您说陛下会考虑睿王吗？”夏明月问。 “应该不会！” “因为余妃娘娘？” 老太君点了点头，余妃被打入冷宫快十八年了，已经不可能翻身，六皇子甚至是在冷宫出生的，这样的出身就已经注定了皇帝老儿不会选他。 “以睿王表现出来的才能，陛下必定会试探他，或是发现他有上位之心，恐怕祸福难料。” “这点我已经提醒过六哥了，相信他能应付。” “那就好……” 老太君说着取出一张纸递给夏明月，“这些人我已经联系过了，信得过。” 夏明月接过来一看，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多谢老太君！” “老身能做的不多，一切都要靠你们自己。” “明月不会让老太君失望的！” 老太君笑了笑，提醒道：“大皇子和三皇子也该回来了，还有点时间，在这之前做些准备……” “好！” “去哪！” “明月告退！” 夏明月告辞离去。 老太君看了眼远处湛蓝的天空，轻叹了一声，“天佑我大夏。” ………… 皇宫，御书房。 夏宗泓翻看着户部的账簿，大太监刘喜站在一旁伺候着。 不一会，夏睿来了。 “儿臣叩见父皇，父皇万福金安！” “睿王免礼！” 夏宗泓露出少有的笑容。 “父皇，昨夜收获如何？” 夏宗泓吹胡子瞪眼骂道：“全都是蛀虫……朕实在是没想到，贪腐竟如此严重，这些混账全都该杀。” “父皇一向宽容，但有些官员确实该杀，特别是孙尚书，父皇如此器重他，但他却不知感恩，贪赃枉法，以权谋私……” 夏宗泓眉头一拧，“但不知道这个狗东西将银子藏到了何处。” “父皇，这个好办，既然这么多官员上交了税银，如法炮制，让他们匿名举报，到时候孙尚书罪证确凿，依法审问便可，到时候由不得他不招。” “这倒是个办法！”夏宗泓点了点头，看了看夏睿，意味深长地问道：“这次你又立了大功，想要什么赏赐啊？” 夏睿忙道：“儿臣只是想帮父皇出一点力，不需要任何赏赐。” “你确定不要任何赏赐？”夏宗泓伸长了脑袋看着他。 “儿臣想求父皇一件事。” “什么事？”夏宗泓略显好奇。 “儿臣手头有些紧，想要点银子！”夏睿一脸尴尬地说道。 要银子？夏宗泓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 老子刚弄了点银子，就来找老子要钱？但若不是老六，根本弄不到这些银子。 “要多少？”他没好气地问。 “儿臣想要二百两！” 二百两？夏宗泓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的是，二百两银子？” “嗯！”夏睿点了点头，解释道：“儿臣现在有了自己的府邸，想请几个佣人和护卫！” 夏宗泓听完方才明白了，老六虽然封王了，也赐了王府，但还没有赐封地，所以并无收入，而老六又无官无职，没有任何积蓄，自然过得十分拮据。 连二百两都没有，这些年确实让老六受委屈了。 “刘公公，拟旨，睿王立下大功，赏银十万两。” “父皇，用不了这么多！” “老六，你这又立了大功，这是朕的赏赐，也是你应得的。” “儿臣叩谢父皇！” 夏睿激动地立刻跪拜了下去。 皇帝老儿本想试探一下老六，想了想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老六连二百两银子都拿不出来，又哪来的野心？ 不一会，夏睿高兴地离去。 夏宗泓按照夏睿说的办法，如法炮制，逼那些官员匿名举报孙尚书。 没过两天，数十封匿名举报信摆在了他的面前。 看完这些信，夏宗泓气得浑身颤抖。 “克扣水利修建的拨款三十万六千两……” “前年贪污税银二百五十七万两……” “五年前赈灾款，克扣了一百七十万两……” “去年贪污税银一百九十万两……” “克扣北境粮草，一百二十万两……” “……” 看着触目惊心的数字，夏宗泓的脸色黑得像猪肝一样。 “孙敬亭，你辜负了朕的信任，罪无可恕，该杀……” 第40章 宫中悬案 “余妃娘娘，味道怎么样？” “好吃，太好吃了，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这是宫里的新品吗？” “这是蛋糕，是我自己做的！” 一大早，夏明月便带着亲手做的点心来到了冷宫。 这里很冷清，跟六哥在这里碰面很隐秘，不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一直往睿王府跑，总归是不合适的，而且太过招眼了。 “太好吃了，没想到明月你还会做点心，比素娥做的还要好吃。” 看着余妃吃得满嘴都是，她拿出手帕帮余妃擦了擦嘴。 “余妃娘娘，素娥是谁？”她随口一问。 “素娥……” 余妃愣了一下，然后神色大变，紧张地四处张望着。 “怎么了？”夏明月有些担心。 “嘘！” 余妃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然后指了指破旧的窗户，“素娥，你小声点，有人躲在那里偷听。” 夏明月心里有些发毛，“余妃娘娘，我不是素娥，这里也没有人偷听，你不用害怕。” “你不是素娥？”余妃盯着她上下打量着。 “余妃娘娘，我是九公主夏明月啊！” “你是九公主？那素娥呢？” 余妃蹭地一下站了起来，看了看四周，没有看见其他人，然后冲出房间。 夏明月立刻追了出去。 “素娥，你在哪里？你快点出来！” 余妃发疯般在院子里翻找着。 “余妃娘娘，你冷静点……” 夏明月拉着余妃，安抚着她的情绪，但余像是失了神智一般，一把将她推开，趴上墙角的储水缸，便要一头扎进去。 好在这时夏睿来了。 “娘……” 夏睿两个健步冲过来，一把将余妃拉了下来。 “素娥……素娥死了……她被章茹那个贱人害死了！” 余妃抱着夏睿，嚎啕大哭。 “娘，别怕，没事的！”夏睿温柔地安抚着。 章茹？章皇后？夏明月心中一惊，看到余妃此时的精神状态，她只好按捺着心中的疑惑。 等到余妃哭得累了，两人一起将余妃送回房间休息。 躺在床上，余妃还在不停地嘟囔着素娥死了，被章茹那个贱人害死了。 还好没过多久，便睡了过去。 “九妹，没有吓到你吧！” 夏明月摇了摇头，好奇地问：“余妃娘娘口中的素娥是谁？” “是母妃身边的一名侍女，后来失踪了。” “失踪了？怎么会失踪？” “那时候我刚出生，只有素娥一个人照顾娘亲，但没过多久素娥就失踪了，差不多有十七年了……具体我也不清楚。” 因为陛下禁止谈论余妃娘娘的事，夏睿在宫中打听过，那些嬷嬷和老太监不敢多说，他只打听到了这些。 夏明月想了想，没有继续纠缠这件事。 “父皇那边如何？” “还好，比较顺利，赏了我十万两银子。” 夏睿说着强颜一笑。 “那就好，有了银子好办事！”夏明月点了点头。 说完，她从袖中取出老太君给她的纸条，递给了夏睿。 “这些都是以前追随太平侯府的老臣，你尽快去拜访一下，但要隐秘……” “九妹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夏睿有些激动，他现在最缺的就是人手。 夏明月想了想问：“父皇有没有说如何处置孙敬亭和孙家？” “还没有，不过尚书府已经被查封了，孙家所有人都被打入了天牢，案子还在审理……” “孙敬亭贪污的赃款还没有找到？” 夏睿郁闷地摇了摇头，“那老东西一口咬定自己冤枉，不过有数十封匿名举报信，很多贪污都已经查实，容不得他狡辩，即便找不到赃款，他也死定了。” “不要大意，只要他一日没被斩首，就有翻身的可能。” “犯了如此重罪，父皇不会放过他的。” “你忘了一个人！” “谁？” “三皇子……” 夏睿愣了下，父皇最宠爱的是三皇子，而三皇子是孙敬亭的外孙，整个孙家都是三皇子的后盾。 如果父皇打算立三皇子为太子，很可能会放孙敬亭一马，否则三皇子势单力薄，如何继位？ 当然，也有可能帮三皇子重新建立后盾，毕竟皇帝老儿短时间内并无退位的打算。 但好不容易扳倒了孙家，当然是趁其病要其命，以免夜长梦多。 “最好能在三皇子回京之前，让陛下斩了孙敬亭。” “九妹，你有什么办法？” 夏明月思索了一下道：“将孙敬亭做的那些事散播出去，激起民愤，逼父皇下手。” 夏睿眼睛一亮，“好主意，我马上去办。” “不用，有人会替我们办的。” “九妹，你说的是章家？” 章家指的是章皇后的家族，章皇后没有子嗣，大皇子并非章皇后亲生的，而是一位妃嫔所生，被她养在膝下长大。 虽不是亲生，但大皇子毕竟是章皇后养大的，章家自然都站在大皇子一边。 章家支持大皇子，孙家支持三皇子，双方势如水火，现在孙家倒了，如此好的机会，章家肯定会踩上一脚，不会给孙敬亭翻身的机会。 “现在正好将球交给他们，让他们去折腾，六哥你继续猥琐发育……” 猥琐发育？夏睿有点懵。 夏明月尴尬一笑，解释道：“就是韬光养晦，偷偷发展自己的势力。” “嗯，好！”夏睿点了点头。 两人聊了几句后，先后离去。 ………… 夏明月回到华清宫，只见袁蓉正坐在梳妆台前照镜子。 自从搬到华清宫后，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委曲求全了，因为心情好，袁蓉的状态也越来越好，整个人容光焕发，美艳迷人。 “娘，怎么就你自己，玲珑呢？” “我让她摘点花回来插……” “这么好兴致，是不是在等父皇来？” 夏明月打趣地笑了笑。 “死丫头！说什么呢？”袁蓉白了她一眼。 母女二人嬉闹了几句。 夏明月突然问道：“娘，你知道素娥吗？” “谁？”袁蓉没听清。 “素娥，以前余妃身边的侍女！”夏明月说道。 袁蓉愣了一下道：“那个宫女很久以前就失踪了。” “宫里还能失踪？”夏明月不禁有些好奇。 “具体我也不清楚，你问她干什么？” “我刚刚去看了余妃娘娘，她突然发疯，说素娥被章皇后害死了……” “余妃神智不清，你别跟着乱说！”袁蓉紧张地提醒。 “娘，你跟我说说呗，到底怎么回事？” “都是十几年前的悬案了，你就别问了……” 第41章 没有永远的敌人 悬案？夏明月越听越好奇。 “娘，你就说说嘛！” 她拉着袁蓉连哄带撒娇。 袁蓉坳不过她，还是将知道的说了出来。 十七年前，余妃因为谋害章皇后被打入了冷宫，但因为怀有身孕，而且临产在即，自然不能没人照顾。 素娥是余妃侍女，当时便跟着余妃去了冷宫，照顾余妃生活起居。 没过多久，余妃在冷宫内顺利生下了六皇子夏睿，但六皇子尚未满月，素娥便失踪了。 “一个大活人，怎么会凭空失踪？”夏明月忍不住问。 “谁知道呢？”袁蓉摇了摇头，然后轻叹了一声：“当时宫里找遍了，也没有找到人，这件事便成了悬案，后来有人猜测她偷偷逃出了皇宫……” 一个宫女想逃出皇宫几乎不可能，除非有人帮她。 但谁会帮一个宫女？况且还是余妃身边的宫女，几乎没有任何价值可言。 夏明月觉得余妃猜测的可能性更大，素娥应该是被人杀害了，以章皇后的手段，悄悄处理掉一名宫女显然不难。 但理由呢？ 章皇后恨的是余妃，处理掉一个宫女好像意义不大。 为什么不直接弄死余妃？是想让余妃在冷宫内承受折磨…… 夏明月思来想去，总感觉这里面藏着什么秘密。 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十七年，很难再弄清真相了。 “明月，我知道你可怜余妃，但那些陈年往事千万不要打听，免得惹祸上身……” “娘，你放心，我有分寸的！” 夏明月帮袁蓉梳了梳头发。 不一会，玲珑拿着一束鲜花回来了。 “殿下……” 似乎是上次被夏明月训了，玲珑表现得很恭敬，同时也显得很生疏。 夏明月也没在意，闲聊了几句后便离开了袁蓉的房间，接着来到耳房看望了一下翠儿。 经过几天休养，翠儿已经能下床了。 “殿下，谢谢！” 夏明月调戏地摸了下她的脸蛋，“小丫头，谢人不能只是嘴上说说。” “殿下想要奴婢做什么？” 翠儿紧张地攥着衣裙，小脸都红了。 这小丫头真不经逗，夏明月收手笑道：“我不用你做什么，你别害我就行。” “奴婢不敢！”翠儿紧张地跪了下去。 “跪什么，快起来。” 夏明月将她拉了起来，突然想到一件事，“对了，正好有件事问你。” “殿下……想问什么。”翠儿有些紧张。 “皇后娘娘身边的苏嬷嬷好像很关心你，她跟你是什么关系？” “苏嬷嬷是……” 翠儿咬了咬嘴唇欲言又止，显得有些犹豫。 “不方便说就算了！” “殿下，没有不方便，苏嬷嬷是奴婢的舅娘，她不想让人知道奴婢和她的关系。” “那皇后娘娘知道吗？” “不知道，苏嬷嬷说尤其不能让皇后娘娘知道。” “为什么？”夏明月不禁有些好奇。 翠儿摇了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原因！”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因为我知道殿下不会害我！” “傻丫头，这宫里谁都不能信，你应该听苏嬷嬷的，不应该告诉我……” “我相信殿下。” 翠儿抬头看着她，明亮的眼神充满了信任。 “就因为我上次救了你？” “我也不知道。” 夏明月有些无语，小丫头看着挺精明的，怎么这么容易相信人。 “记住，在这深宫之中，哪怕你相信一个人，也绝对不能毫无保留，否则活不久的。” 夏明月说完便转身走了。 她之前做的事，就是为了收买人心，既然已经成功了，为什么不顺势将这丫头收服，而要教她生存之道？ 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 她知道，自己心软了，这不是什么好事。 “殿下……” 这时一名宫女快步朝她走来，正是和翠儿一起的阿娇。 “有事？” “皇后娘娘刚派人过来，让殿下去坤宁宫一趟。” “知道了！” 夏明月点了点头。 她没有耽误时间，直接来到了坤宁宫。 章皇后正在园子里赏花，苏嬷嬷陪在一侧。 “明月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明月来了，陪本宫走走！” 章皇后眉开眼笑，心情显然不错。 夏明月偷偷看了眼苏嬷嬷，懂事地走到另一侧，扶着章皇后的胳膊。 “娘娘容光焕发，是不是最近有什么喜事？” 章皇后摇了摇手帕，笑道：“最近还真是喜事连连……” 夏明月当然知道章皇后说的是什么，孙世兰失宠，孙家被抄家，对章皇后来说简直就是喜从天降。 “恭喜皇后娘娘！” “明月，本宫果然没有看错你，梨园的事干得漂亮，甚至还扳倒了孙世兰那个贱人。” 夏明月尴尬地咳了声，“都是皇后娘娘指点有方。” “以后有本宫在，没有人能欺负你们母女。” “多谢皇后娘娘！” 夏明月表面上感激，心中暗自警惕起来。 “明月，我听说你跟六皇子走得很近，还常去冷宫看望余妃。” 夏明月心中一惊，忙解释道：“娘娘误会了，因为以前住在栖院，离冷宫近，偶尔跟着娘亲去看过余妃几次，并不算熟悉。” “你不用紧张，本宫跟余妃的恩怨早就过去了，她被打入冷宫这么多年，确实挺可怜的……” 章皇后做出一副同情的姿态。 “娘娘真是菩萨心肠。” 夏明月拍完马屁心里“呵”了声。 “睿王最近连续立下大功，想必会受到陛下的重用，你若能帮我说服睿王，让他支持靖王，本宫一定重重有赏。” 靖王便是大皇子。 夏明月有些意外，以章皇后跟余妃的恩怨，竟然想说服夏睿站到她一边？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还是在试探自己？ 她急忙回答道：“明月与睿王虽然说过几句话，但并不熟，不过娘娘有命，明月一定尽力而为。” “孙世兰虽然暂时失宠了，但你别忘了她还有三皇子，一旦三皇子得势，孙世兰翻身，你们母女会是什么下场，不用本宫提醒吧！” 章皇后看了她一眼，接着道：“只有站在靖王这边，我们才有出路，你和你娘亲才能过上好日子。” “明月一定尽力，不负皇后娘娘信任。” 章皇后又交代了几句，夏明月告辞离去。 苏嬷嬷看了眼章皇后，提醒道：“娘娘，孙家已经倒了，三皇子没了靠山，不足为虑，但那睿王连续立下大功，反而会成为靖王的威胁。” 章皇后狡黠一笑，“放心，睿王不论立下多少功劳，都不足为虑。” 第42章 草藤书院 “驾——” 一驾马车驶来，停在睿王府大门口。 夏明月下了马车，稍稍犹豫了一下，然后朝大门走去。 她本不想这样明目张胆地来，但章皇后让她当说客，总得做做样子。 接到侍卫通报，夏睿亲自将她迎了进去。 有了银子，夏睿雇了不少人，除了打扫的丫鬟婆子，门口的守卫，还有一队侍卫在操练，终于有了王府的样子。 夏明月看着焕然一新的睿王府，微微一笑：“看来六哥这几天收获颇丰，可喜可贺。” “托九妹的福，还有老太君的支持，我想过几天去太平侯府登门拜访一下。”夏睿说道。 “六哥，最好不要去，你现在已经不是之前的六皇子了……”夏明月提醒道。 以前的六皇子没人在意，但现在的睿王可不一样，不论他去哪里，暗中都会有人盯着，无缘无故去太平侯府会让人怎么想？ 若是传到陛下耳中，会让陛下怎么想？ 他的野心现在还不能暴露。 夏明月不让他去还有一个原因，不想将太平侯府牵扯进来。 韩家为大夏做的已经够多了，如今只剩下老弱孤寡，若将来失败，下场难料，她不想连累太平侯府。 “……六哥，老太君那边有我，你不必操心。” “有劳九妹了！”夏睿知道她的心思，又道：“将来若是成事，本王绝不亏待太平侯府。” “六哥有心就好！”夏明月点了点头，问：“这几天招募人手顺利吗？” “还算顺利……” 除了明面上的人手，夏睿还请了几个门客，甚至还组建了一支暗卫，虽然人数不多，但个个都很有实力。 说起最近招募门客的事，夏睿兴致很高，但发现夏明月听得有些心不在焉。 “九妹今日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确实有一件事！”夏明月犹豫了一下，开口道：“章皇后想要拉拢你。” 夏睿一听，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她将本王母妃害得那么惨，还有脸来拉拢本王？” “余妃当年的事，你了解多少？”夏明月问。 “母妃说过，她是被陷害的，我相信母妃不会骗我……章茹那个贱人，本王迟早要让她付出代价。” 夏睿愤恨地握着拳头。 夏明月不由露出一丝担忧，但身为人子，理应为母报仇，她也不好说什么。 “九妹，她让你来当说客？” “嗯！她想让你支持大皇子，你若拒绝，她必定会对付你，” “那我该怎么做？” 一看夏睿还算冷静，夏明月稍稍放心了些，想了想道：“假装接受和拒绝都不太好，先拖着吧，我来应付。” “章皇后善于伪装，而且手段十分阴险，九妹，你一定小心防备。” 夏睿看着她，关心之色从眼神里溢了出来。 夏明月莞尔一笑，“放心，我能应付。对了，你刚刚说有个人没请到，是谁？” 夏睿急忙收回目光，“是皇甫先生。” “草藤书院的皇甫川？” “对，九妹也知道皇甫先生？” 夏明月点了点头，“皇甫川曾经在翰林院任职，为人刚正不阿，据说还是个文武全才，可惜当年被孙敬亭打压，愤然辞官离开了朝堂，然后开了个草藤书院，老太君非常推崇他，若是能请到他，对你是一大助力。” “我去了草藤书院两趟，都没见到人，似乎是有意避而不见，是不是老太君没说清楚？” 这么重要的事，老太君怎么会不说清楚？ 夏明月想了想道：“这样吧，我陪你去一趟。” 夏睿面色一喜，“好！” 次日一早，两人换了身普通人的装扮，一起来到草藤书院。 草藤书院是一个私塾，在京都颇有名声，不少富家子弟都在此求学。 两人刚走到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朗朗的读书声，一个五旬左右的老头儿在大门外扫着落叶。 夏明月被大门两侧的楹联吸引，停下了脚步。 “不因果报方行善，岂为功名始读书。”夏明月念完后摇了摇头，“这话错了。” 一旁扫地的老者冷哼了声，“年轻人还是谦虚点好，莫要口出狂言。” 夏明月转头一看，只见老者披着破旧的长衫，身材有些单薄，但腰肝笔直，一头花白的头发随意地披在身后，给人一种恣意洒脱的气质。 老者自顾自地埋头扫地，并没有正眼看她们。 步履稳健，身姿挺拔，字正腔圆…… 夏明月打量着老者，狡黠一笑，“老人家，这幅对联倒也没错，只不过挂在这里不合适。” “这里是学堂，可以劝诫学子修身养性，有什么不合适？”老者反驳。 “前辈错了，大错特错。” 夏明月说完还故意长叹了一声。 老者终于忍不住停了下来，抬头看了看夏明月，“姑娘有何高见？” “若是前辈这般年纪，以这两句警醒自己，倒也无可厚非，但来学堂读书的孩子，正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他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连这个世界的是非善恶都未曾经历过，修什么心？养那般子性？” “那当如何？”老者问。 “无人扶我青云志，我自踏雪向山巅，少年人当有青云之志才对。”夏明月说。 “九妹高见！” 一旁的夏睿忍不住夸赞。 无人扶我青云志，我自踏雪向山巅？老者愣了半晌，反问道：“若为功名而读书，岂不落了下乘？” “前辈说得对，读书自然不是为了功名，而是……” 夏明月想起了一句话，停顿了一下，侃然正色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老者的声音有些颤抖，念完后浑浊的眼睛猛地睁开，心中拨云见日，豁然开朗。 初听横渠四句确实能给人带来强烈的震撼，特别是读书人。 夏睿也喃喃念了一遍，心中不由一阵激荡，他看着夏明月的侧颜，崇拜的眼神中还参杂着一些复杂的情感。 “姑娘大智慧，老朽眼拙！” 老者将扫把扔向一边，恭敬地冲她行了一礼。 夏明月急忙回礼，“皇甫前辈见笑了，晚辈不敢当。” 皇甫前辈？夏睿惊讶地打量着老者，他之前来了两次，见过这个老头，也是在扫地，但怎么也没想到这老头儿就是他要找的皇甫川。 “九公主好眼力！”皇甫川抚须一笑，看向夏睿：“六殿下三顾茅庐，一片诚心，而老朽却避而不见，实在惭愧。” 夏睿一抱拳：“不怪前辈，是晚辈唐突了。” “两位，里边请！” 皇甫川带着他们步入草藤书院。 刚进大门，皇甫川又跑了出去，一把将贴在门口的对联给撕了下来。 第43章 左脑右脑 “晚辈来的唐突，实在是叨扰了。” “六殿下文武双全，九公主聪慧过人，又心怀天下，今日能见到两位贵客，老夫荣幸之至……” “前辈傲骨凌霜，老太君一直对您推崇备至。” “老太君抬爱了，老朽愧不敢当！” 三人边走边聊着，一路步入草藤书院深处，里面绿树成荫，十分幽静。 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迎面走来，躬身行礼：“师尊，茶水已经准备好了。” “前辈知道我们要来？”夏明月有些惊讶。 “一早喜雀登枝，鸣声悦耳，所以猜想有贵客临门。”皇甫川哈哈一笑，介绍道：“这是老朽弟子周元，还算伶俐。” 皇甫川显然对这个弟子很看重，特意介绍给他们。 “见过两位贵客。”少年朝他们行礼。 夏明月仔细看了看少年，五官俊美，双目明亮，虽然衣着朴素，略显稚嫩，但举手投足间又给人很沉稳的感觉。 “好一个精神小伙。”夏明月夸道。 精神小伙？周元愣了下，偷偷看了夏明月一眼，俏脸一红。 “师尊，两位贵客，请……” 周元引着三人来到一处凉亭。 皇甫川、夏睿、夏明月三人围桌落坐，周元在一旁斟茶伺候着。 三人喝茶闲聊起来，彼此都还不熟悉，自然需要一个过程。 双方从天文地理聊到朝政，从文化教育聊到治国方针，从抗击外敌聊到军事建设。 越聊夏明月越是惊讶，因为皇甫川非常有才能，甚至有些见解已经超越了时代。 皇甫川则更为惊讶，因为他的很多观点自成一家，外人很难理解，但夏明月不仅理解，甚至还能发散延伸，比他看得更远。 双方政见一致，思想契合，相谈甚欢。 在夏明月的暗示下，夏睿拜皇甫川为师，顺利将这位经国之才收入麾下。 一个时辰后，皇甫川亲自将两人送出了草藤书院。 看着两人离去，皇甫川抚须轻叹：“可惜！” 周元有些不解，“睿王有勇有谋，而且虚怀若谷，师尊为何会说可惜？” “可惜九公主不是男儿身……” 皇甫川说完，转身走回草藤书院。 ………… 离开草藤书院后，夏明月来到太平侯府。 小侯爷得知他来了，第一时间跑出来，拉着她玩游戏。 夏明月本想教他玩围棋，结果小侯爷不仅会玩，而且还下得非常不错。 “漂亮姐姐，你输了。” 韩宁落子后高兴得一脸雀跃。 第一局就输了？夏明月看着满棋盘的黑白棋子，一脸不信地笑了笑。 “还没数子呢，你怎么知道我输了？” 她小时候学过围棋，而且学得不错，此时两人下得十分焦灼，不数子很难看出胜负。 “我赢了三子，不信你数。”韩宁十分确定地说。 夏明月认真地数了一下，结果还真的输了三子。 “你怎么算出来的？” “很简单啊，我下的时候就记住了。” “这……” 她认真地看了看韩宁，这家伙真的是傻子吗？如果不是接触了这么久，她甚至怀疑这家伙是在装傻。 两人又玩了一会，互有胜负。 不一会，姜云秀走来。 “宁儿，该去读书了！” “漂亮姐姐，我们明天再玩好不好？” “嗯，好！”夏明月点了点头。 韩宁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听了母亲的话，跟着一个先生带回房间读书了。 亭子里只剩下姜云秀和夏明月两人。 “九公主，谢谢！”姜云秀突然说道。 “谢什么？”夏明月有些不解。 姜云秀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自从殿下来了之后，宁儿每天都很开心，而且也听话多了。” “小侯爷很单纯，和他在一起我也挺很开心的……” 她并非只是说说，而是真的感觉很轻松。 也许是宫中尔虞我诈的原因，她每天神经崩得太紧，只有每次和小侯爷在一起时，才会让她感觉到特别放松，心情也很愉快。 “殿下你很有耐心。” 姜云秀一直对她很有成见，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对夏明月已经有了很大的改观。 “姜姨，我记得你说过，小侯爷小时候练武摔伤了头，所以才会……一直长不大。” “那时候宁儿才七岁，因为练步伐，从假山上摔了下来，正好撞伤了头，昏迷了三天才醒过来……是我没有照顾好宁儿。” 姜云秀神色黯然，心中不由一阵自责。 “是不是摔伤了头的右侧？”夏明月忙问。 姜云秀回忆了一下，点头道：“是右侧！” “看来还真是……” 夏明月喃喃自语，若有所思。 “什么还真是？” 姜云秀不解地看着她。 “左脑智商，右脑情商，小侯爷只是伤了右脑，但智商并未受影响，所以很聪明……” “什么智商？情商？” 姜云秀完全听不懂。 夏明月想了一下解释道：“人的左脑负责计算、语言、文字、推理，右侧负责感知，想象，情感认知之类，小侯爷伤了右脑，所以像是长不大的孩子，但其实很聪明。” “是……这样吗？” 姜云秀越听越糊涂。 “我也是从书上看到的！” “是什么书？” “一本古书，很久以前看的……” “书上有没有说，这种情况如何医治？” 姜云秀抓着她的手，急切而又期待地看着她。 夏明月想了想道：“我记得书上说，要让孩子学会独立，多出去走走，多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这样会对成长有好处。” 古书当然是她编出来的，左脑右脑是她穿越前接触过的知识。 至于能不能治疗？她根本不知道。 人脑是非常复杂的，不要说如此落后的时代，即便是在她穿越前的那个时代，人类对大脑的研究都还处于萌芽阶段。 他说的独立，多出去走走，多看看外面的世界，完全是基于曾经教育方面的认知。 还有一个原因，姜云秀把小侯爷保护得太好了，因为小侯爷“傻”，几乎不让他出门，每天除了读书，练武外，就是在院子里玩耍。 夏明月知道，那次摔伤让姜云秀很内疚，所以才将小侯爷保护了起来。 但这样做对小侯爷的身心健康非常不利，于是她才提出了这些建议。 “我怕他出去会闯祸……” “姜姨，你总不能关他一辈子吧！” “可是……你说的这些能行吗？” “我也不知道，但总该试试，要不我带小侯爷出去走走……” “要不……还是下次吧！” 姜云秀有些犹豫不决，还是不敢让儿子出门。 小侯爷只有七岁的孩子情商，但天生神力，功夫极高，曾经有次出门，因为一点小小的争执，出手把人打成重伤。 之后，她便再也不敢让儿子出门了。 第44章 嘴贱就得挨抽 “那就下次吧！” 夏明月没有强求，要想让姜云秀学会放手，肯定需要一个过程。 她怕说多了会让姜云秀觉得自己想抢她儿子的监护权。 影响了婆媳关系可不好。 “姜姨，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夏明月刚开口，一名侍卫急匆匆地跑来禀报： “夫人，不好了……” “出了什么事？”姜云秀忙问。 老太君年事已高，姜云秀是太平侯府的大当家，什么事都要操心。 “二夫人把人给打了！”侍卫一脸焦急。 凌霜把人给打了？姜云秀愣了一下，问：“把谁打了？” “打了好几个，有赵府的千金，还有王家小姐，吴家小姐……” “打得重吗？在哪？” “就在大门外！” “走，带路……” 侍卫立刻带着姜云秀朝大门口走去。 夏明月也跟了上去。 侍卫边走边说，将打架的原因简单地说了一遍。 因为这段时间秦小楼经常来找季凌霜，然后京都便有谣言传开了，说两人关系暧昧。 秦小楼长得俊，戏唱得好，甚至有京都第一美男子之称，女粉丝多得不要不要的…… 谣言传出后，不少爱慕秦小楼的女子就不干了。 一个寡妇，也敢勾引秦公子？脸都不要了？ 几个贵族小姐气不过，一起来到太平侯府找季凌霜，想要警告季凌霜不要再纠缠秦小楼，因为话说得太难听，所以被季凌霜给打了。 “这叫什么事儿！” 姜云秀听完后一脸无语。 很快，三人来到了大门口，吵闹声从门外传来。 “季凌霜，你凭什么打人？” “这里是京都，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仗着太平侯府欺负人……” “太平侯府又怎么样？连一个男人都没有！” “让老太君出来，给我们一个说法。” “今天不给个说法，我们便踏平侯府……” “我倒要看看，谁要踏平侯府？” 姜云秀一声呵斥，寒着脸走了出来。 听着外面泼妇骂街，她心头恼火，但看到外面的情况后，顿时傻眼了。 只见季凌霜将一个家丁踩在脚下，另外还有十几个家丁倒在她四周痛苦哀嚎，显然都是被她给打的…… 这些家丁跟着府上的小姐们来闹事，没想到季凌霜这么能打，被季凌霜一个人全部给打倒在地。 除了被打倒的十几个家丁外，还有四名贵族小姐。 这四位小姐白皙的脸蛋上印着清晰的巴掌印，明显是被人扇了…… 一个打十几个，厉害啊！ 夏明月同样看傻眼了，接着她又看向四位贵族小姐的脸蛋，忍不住憋着笑。 “姜夫人，你来了正好，你看看这疯女人，把我们打的……” “你们太平侯府也太无法无天了。” “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 看到姜云秀出来，四个贵族小姐一个个大声向姜云秀声讨。 姜云秀年龄较长，成熟稳重，加上又是侯府的主母，颇有威信。 季凌霜则完全不同，因为太过年轻，一点也不像太平侯府的二夫人，反倒像是太平侯府的大小姐。 “还真是恶人先告状，明明是你们出言不逊在先，就该张嘴，我出手已经算轻的了……” 季凌霜年轻气盛，根本不惯着她们。 “堂堂太平侯府，怎么出了这么一个泼妇？” “就是，哪里有个女人的样子。” “一个寡妇，到处勾引男人，真不知廉耻……” “闭嘴，再敢污蔑，我撕烂你的嘴。” 季凌霜一声呵斥，凌厉的眼神如飞刀般甩过去，吓得几个贵族小姐连连后退。 “姜夫人，你瞧瞧她，也太目中无人了。” “姜夫人，你好好管教一下她。” “再这样下去，侯府的脸都被她丢光了……” “闭嘴！” 这次出声呵斥的是姜云秀，她阴沉着脸，瞪着四个无知少女。 “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吗？就算是你们的爹娘来，也不敢对太平侯府出言不逊，我劝你们莫要给家中招惹祸事……” 姜云秀毕竟是侯府主母，四个贵族小姐不敢放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太平侯府虽然落魄了，但她们的家族未必惹得起。 最重要的是，她们只是家族中的女子，真在外面惹了麻烦，回去肯定要倒霉。 “难道就白打了不成？” 赵二小姐红着眼，一脸委屈。 这次是她带的头，结果便宜没占到，所有人都挨了一顿揍，总得讨个说法。 “嘴贱就得挨抽，不服来战。” 季凌霜得理不饶人，挑衅中带着一丝鄙夷。 “凌霜，你先把人放了！”姜云秀不想闹得太僵。 季凌霜松开脚，轻轻一挑，将那名家丁挑飞出去，正好摔在赵二小姐的脚边，吓得赵二小姐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姜云秀一脸无奈，让侍卫拿了两锭银子送过去。 季凌霜急了，“大嫂，我下手很轻，他们都是装的，根本不用了这么多银子……” “行了！”姜云秀白了她一眼，转身对赵二小姐道：“有伤去治伤，没伤去买点补药，都散了吧！” 赵二小姐被两名家丁扶了起来。 侯府侍卫走近，将银子塞进她手中。 季凌霜转身回府，走了两步又回头警告道： “你们最好记住，再敢造谣污蔑，我见一次打一次，下次出手，绝不留情。” 说完，季凌霜头也不回地走进大门。 或许是北方人，加上自幼习武之故，季凌霜身上有一种豪迈的侠气。 夏明月很欣赏这个未来的二姨娘，然后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 一刻钟后。 季凌霜接到老太君的传唤，快步来到内院。 “老太君，凌霜知错了，您别生气。” 她看到姜云秀和夏明月一左一右陪在老太君身侧，以为老太君找她是因为刚刚的事。 老太君笑了笑，“凌霜，我老婆子这么不讲理吗？” “怎么会？老太君一向公正严明。” “傻孩子，那你道什么歉！” 季凌霜咬了咬嘴唇，“总归是惹了麻烦。” “只要坐得端、行得正，怕什么麻烦？”老太君一脸慈祥地拉着她的手，“别人欺负到了大门口，不必畏首畏尾，该出手教训就出手教训，太平侯府永远是你的后盾。” “老太君……” 季凌霜心里一热，眼眶一下子红了。 “好孩子，这些年委屈你了！” “不，凌霜一点也不委屈！” 老太君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凌霜，我把你叫来，是有个任务要交给你。” 任务？季凌霜愣了下，惊喜地问道：“老太君，什么任务，我保证做到。” 第45章 撞见倒霉父皇 侯府人不多，事情也少。 姜云秀把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季凌霜平时比较清闲，一直无所事事，加上又年轻，又没有孩子，所以会给人侯府大小姐的感觉。 听到老太君要给她安排任务，她不仅没有抗拒，反而显得很期待。 “凌霜，这件事很重要，而且要秘密调查……” 季凌霜一听更加期待了，“老太君，您快说，我一定能行。” 老太君犹豫了一下，冲夏明月点了点头。 季凌霜不由好奇地看向夏明月，这意思是让九公主说？ “二姨娘，你知道孙家的事吗？”夏明月问。 “孙家？你说的是不是尚书府？听说被抄家了，抄得好，那个大奸贼早就该死了，只恨我不能亲手砍了他的脑袋……” 季凌霜咬牙切齿，若不是孙敬亭挑拨离间，二郎说不定就不会死。 孙家，是大夏第一奸贼，也是太平侯府的仇人。 夏明月点了点头，接着道：“孙敬亭已经下了大狱，处斩是迟早的事，不过孙敬亭这些年贪污的财物一直没有搜出来，应该藏在京都某处……” “我一定给它找出来。” 不用夏明月说完，季凌霜便知道了她的任务。 夏明月之前想跟姜云秀说的便是这件事，但在见到季凌霜之后，觉得可以让季凌霜帮忙。 如此人才，不用太可惜了。 于是她便跟老太君说了，老太君便将季凌霜给叫了过来。 “凌霜，府中暗卫你可随意差遣。记得小心行事，一定要注意安全。”老太君说着拿出一块黑色的令牌递过来。 太平侯府虽然衰落，但毕竟是侯府，依旧豢养着不少暗卫。 “老太君放心，凌霜一定不辱使命。”季凌霜兴奋地接过令牌。 第一次领任务，她迫不及待地去调查了。 “老太君，凌霜对京都不熟，这事让她去办……能行吗？”姜云秀有些担心。 老太君笑了笑，“别忘了，她是季家大小姐，可不是笼子里的金丝雀。” 北境与氐夷相邻，常年遭到氐夷入侵，战事频繁，北境的很多女子都上过战场。 季家是北境名门望族，季凌霜自幼习武，实力超群，丝毫不输男子。 姜云秀点了点头：“也对！是我小瞧她了。” “以前什么事都不让她参与，一是怕连累她，二是想着让她再找个好人家……”老太君现在已经改变了之前的想法，轻叹了声，“既然她下定决心要留下来，那就让她参与进来，融入侯府。” 谁说女子不如男，侯府的女子，个个胜似男儿，她们或将为整个大夏搏出一片新天地来。 夏明月心中不由一阵感慨。 ………… 皇宫。 御书房。 夏宗泓看着手中的奏折，脸色阴沉下来。 京中百姓上书请愿，要求将大奸贼孙敬亭公开处斩。 “今日情况如何？” 禁军大统领东方澜躬身汇报：“百姓群情激愤，很多人聚集在宫门外不肯走……” 夏宗泓拧着眉头，又问：“赃款找到了吗？” “还没有！孙大人坚称是被陷害，大部分罪名都拒不承认，还有……”东方澜偷偷看了眼夏宗泓的脸色，“他一直要求见陛下。” “混账，他还有脸见朕。”夏宗泓气得吹胡子瞪眼，怒道：“你去告诉他，只要把那些贪污的赃款交出来，朕便留他一条全尸。” “是，陛下……” 东方澜领命离去。 夏宗泓将手中的奏折扔到书桌上，“刘公公，陪朕出去走走。” 刘喜立刻上前搀扶着皇帝老儿，走出了御书房。 “刘公公，你觉得该如何处置？” “陛下说的是孙尚书？” “废话！”夏宗泓瞪了他一眼。 “老奴不敢乱说……” “不说朕砍了你的脑袋！” 刘喜哭丧着脸，咬牙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要不就依法处置，以解民愤。” 夏宗泓听后沉默不语。 刘喜看了眼夏宗泓的神色，“陛下是因为三皇子，才久久拿不定主意？” 夏宗泓点了点头，“杀了他，老三怎么办？” 刘喜一听，眼中闪过一丝异样。 他从皇帝老儿口中听出了一个秘密，那就是陛下意属三皇子。 刘喜猜得没错，夏宗泓更喜欢三皇子。 大皇子性格过于软弱，不讨喜。 三皇子仪表堂堂，聪明果敢，一直是他心目中的最佳人选。 “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了，你有没有觉得，似乎都是针对老三这边的？” 夏宗泓本就多疑，孙家接连出事，让他产生了怀疑。 大皇子和三皇子相争，原本双方实力相当，相互制衡，突然之间，三皇子这边的全都出事了，这不由得他不怀疑。 刘喜结结巴巴：“老奴……不懂……但那么多银子……总该不会是假的吧！” 夏宗泓愣了下，银子当然不是假的，那些大臣的举报已经查实了不少，孙敬亭以权谋私，贪赃枉法也是跑不掉的。 既然如此，还纠结什么？ 至于三皇子，绝不能让这样一个大奸臣去辅佐，否则大夏岂不危矣。 如此一想，他便想通了。 夏宗泓一咬牙：“回去后立刻拟旨，孙敬亭贪赃枉法，祸国殃民，三日后在菜市口公开处斩，以正国法。” “陛下英明！”刘喜眉开眼笑。 两人正说着，突然脚步一顿，一个身姿婀娜的少女迎面走来。 夏宗泓眉头一锁，盯着少女，面色不善。 刘喜轻声：“是九公主……” 夏明月刚回宫，一边走一边思索着要如何应付皇后娘娘，猛地一抬头，心中咯噔一下。 只见倒霉父皇和太太监刘喜杵在自己面前。 怎么这么点背？ 她一直躲着倒霉父皇，父皇也从来没有召见过她，所以这么久她都没有见过这个倒霉父皇。 没想到第一次见面来得这么突然。 双方只有几步远，而且两人正盯着她看。 这下想躲都躲不掉了，她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行礼。 “明月给父皇请安，父皇万福……” 她抬了下头，偷偷看向这个昏庸的大夏皇帝。 身材不高，微微发福，四方脸，白净的脸蛋胖乎乎的，一双牛大的眼睛正朝自己瞪过来，吓得她急忙低下了头。 第46章 敏锐的直觉 “干什么去？”夏宗泓沉着脸问。 “回父皇，儿臣正准备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夏明月低着头，一副讨巧卖乖的模样。 “去吧！”夏宗泓淡淡地说了两个字。 这就放我走了？夏明月很是意外，她以为少不了要挨一顿臭骂。 “儿臣告退！” 这还不跑等什么，夏明月行了一礼，几乎是小跑着走了。 “朕有这么可怕吗？” 看着夏明月逃跑的样子，夏宗泓不满地哼了声。 “九公主是怕陛下责骂！”刘喜眯着眼笑道。 夏宗泓阴沉着脸，原本他是要骂的，但想到袁蓉和九公主这些年吃了不少苦，觉得母女二人受了不少委屈，于是便罢了。 “朕今晚去袁昭仪那里，你去安排一下。” “是，陛下！” 刘喜应了声，偷偷看了眼夏宗泓的神色。 作为皇帝老儿身边的红人，他看出接下来袁昭仪要受宠了，否则刚刚不会放过九公主。 至于孙淑妃，怕是再难翻身了。 ………… 坤宁宫。 夏明月刚走到门口，一个中年男人从里面走出来。 男人？她先是愣了一下，仔细一看才认了出来，是章皇后的兄长，当朝国舅爷章元正。 章元正是进士出身，近些年一直在翰林任职，他是章家的当家人，但为人十分低调，跟孙敬亭完全不同。 “见过国舅爷！” 两人在门口相遇，夏明月行了个见面礼，同时偷偷打量了一下这位低调的国舅爷。 一袭青色长袍加身，腰系银带，长发束冠，下巴上留着一撮美须髯，虽然已经年过四旬，但丝毫没有中年人的油腻，反而非常的儒雅。 章元正冲她点了点头，一个字也没说便快步走了。 果然够低调…… 夏明月注意到，章元正眉头紧锁，神色有些凝重，似乎是有什么烦心事。 孙家倒了，淑妃失宠，受益最大的便是章家，怎么章元正还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目前来说，能让章元正操心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大皇子和三皇子之争。 难道大皇子出事了？ 因为南方匪患严重，陛下派大皇子和三皇子各带了一支兵马去南方剿匪，目前尚未归来。 派两位最得宠的皇子去剿匪，目的不言而喻，考验他们的能力。 这次考验的结果非常重要，很可能会决定太子的人选。 夏明月心思重重地走入坤宁宫。 大殿内，章皇后手抚着额头，明显情绪不高。 苏嬷嬷站在一旁说着什么，见夏明月来了立刻收声不语。 “明月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夏明月行礼后偷偷瞄了章皇后一眼。 “明月来了啊！快过来坐！”章皇后笑得有些勉强。 夏明月坐了过去，露出一副关心神色，“娘娘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身体不适？” “受了点风寒，不碍事！” 章皇后说完捂嘴轻咳了两声。 “娘娘凤体要紧，要多休息，千万不要太过操劳……” “这么大的后宫，这么多的人和事，怎么能不操心啊！” “娘娘劳苦功高……” 夏明月适时地拍了个马屁。 不过也确实如此，后宫全都是女人，要想管好还真有不小的难度，从某方面来说，章皇后管得还不错，至少还算稳定。 而且章皇后低调沉稳，不似孙世兰那般盛气凌人。 但这一切都是表面的，夏明月知道，眼前的章皇后戴着一张面具，隐藏在面具下的章皇后比孙世兰还要危险。 “见过睿王了吗？”章皇后问。 夏明月点了点头，“见过了，今日特意去了趟睿王府。” “睿王怎么说？” “明月转达了娘娘的意思，睿王说他人微言轻，恐怕帮不上娘娘和大皇兄……” “他对本宫还有怨？” “这倒没看出来！” “睿王一向孝顺，心里对本宫肯定是有怨的……”章皇后轻叹了声，问：“他还说了什么？” “睿王说请皇后娘娘放心，就算帮不上大皇兄，也绝不会给大皇兄添麻烦。” 章皇后点头道：“想置身事外，倒是聪明的做法。” 夏明月抿了抿唇，面露犹豫，“娘娘，明月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章皇后微微一笑，“说吧！说错了本宫也不会怪你。” 夏明月似是受到了鼓励，正色道：“六哥虽然封王了，但并不受父皇重视，若是突然站到大皇兄一边，反而会让陛下猜忌，可能会适得其反，还有……” 夏明月故意停下来，看了看章皇后的神色。 “还有什么？接着说！”章皇后示意。 “我听说这次孙尚书下大狱，起因是睿王在早朝举报引发的，如果是这样，睿王已经把三皇兄得罪死了，不可能站到三皇兄一边，等三皇兄回来，肯定不会放过睿王，不如让他们斗一斗，坐收渔翁之利更好，没必要急着招揽睿王。” “也好，那就再等等看。” 章皇后同意了她的建议。 夏明月感觉说得有些多了，于是插科打诨，说了几件京都的趣事，章皇后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片刻后，她告辞离去。 夏明月一走，章皇后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这丫头是不是在帮睿王说话？” “看上去应该是！”苏嬷嬷回答后，又道：“不过她说的也没错，以三皇子的性格，回来后肯定不会放过睿王，坐山观虎斗没什么不好。” “我是在想，她为什么要帮睿王？” 苏嬷嬷思索了一下：“可能是睿王不想站队，她知道说服不了睿王，所以才想着说服娘娘……” “呵，跟本宫耍起了心眼！”章皇后冷笑了声，叮嘱道：“让翠儿看紧点，若是发现她有异心，立刻汇报。” “娘娘放心，紫兰殿都是咱们的人，她翻不了天！”苏嬷嬷说着看了眼皇后娘娘的神色，提醒道：“这次剿匪的结果对大皇子不利，如何应对才是关键。” 夏明月的直觉十分敏锐，刚刚章元正之所以愁眉苦脸，正是因为接到了密信，大皇子剿匪不利，而三皇子则恰恰相反，收获颇丰。 “靖儿太不争气了！”章皇后有些气恼。 “娘娘也不必太担心，现在孙敬亭下了大狱，淑妃失宠，即便三皇子立功回来，也是孤立无援……” “可惜孙敬亭还没死！” 章皇后刚说完，一名宫女跑来通报，“娘娘，陛下刚下旨，三日后将孙尚书押往菜市口处斩，以正国法。” “真的？”章皇后惊喜地站了起来。 宫女点了点头，然后又说了一件事。 “陛下今晚夜宿紫兰殿。” 第47章 自古帝王多薄情 卯时。 紫兰殿寝宫。 袁蓉伺候着夏宗泓穿着龙袍。 夏宗泓展开着双臂面带微笑，看上去心情不错。 “蓉妃，想要什么赏赐？” 袁蓉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臣妾现在过得很好，不需要什么赏赐。” “真的不要？” 夏宗泓偷偷打量着她，眼中闪过一丝试探。 袁蓉莞尔一笑，“能伺候好陛下，臣妾已经很满足了。” 夏宗泓想了想道：“我记得你以前性子很冷，现在又为何对朕这般热情？” “不是臣妾性子冷淡，是臣妾身份卑微，不敢跟陛下太过亲近……” 袁蓉说着眼眶一红，委屈地咬了咬红唇，让人我见犹怜。 不敢？夏宗泓很快便明白了，虽然他无暇过问后宫之事，但也知道淑妃这些年没少欺压袁蓉母女。 因为淑妃打压，所以不敢。 夏宗泓面色沉了下来，不悦地哼了声，“是朕太宠淑妃了，才让她在后宫肆意妄为，无法无天。” 袁蓉急道：“臣妾没有委屈，陛下莫要责怪淑妃，以免后宫的姐妹们说臣妾搬弄是非。” “你呀，就是太软弱了！”夏宗泓说着一把搂住袁蓉的纤腰，将她拉进怀里，“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朕会补偿你的。” 袁蓉娇羞地抬头看着他，“能得陛下恩宠，臣妾已经很满足了，陛下若是要补偿，能不能对月儿好一点。” “放心，朕会让她风风光光地出嫁，不会再委屈月儿，更不会再委屈蓉妃了……” “多谢陛下！” 袁蓉喜上眉梢。 不一会，大太监刘喜将夏宗泓接去上朝了。 看到皇帝老儿离开了紫兰殿，夏明月悄悄来到娘亲的寝宫。 “干什么？怎么跟做贼似的？” 袁蓉正坐在梳妆台前梳妆，突然从铜镜中看到她，吓了一跳。 夏明月嬉皮笑脸，“蓉妃娘娘最近容光焕发，看来是得到了父皇的宠幸……” “怎么说话呢？”袁蓉宠爱地点了下她的额头，“以后不用躲着陛下了，你父皇说以后会对你好一些，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难怪……” “难怪什么？” “难怪昨天见了没骂我！多谢蓉妃娘娘关照，我给娘娘按摩一下，松松肩……” “哪里学得这么油嘴滑舌！”袁蓉白了他一眼。 夏明月按着袁蓉的肩膀，俏皮地笑道：“有了父皇的滋润，蓉妃娘娘的皮肤都变光滑了。” “死丫头，说这种话你也不害臊！” “嘿嘿，又没人听见。” 夏明月本想提醒一下袁蓉，不能寄望于陛下的宠信。 皇帝老儿的嘴，骗人的鬼。 自古帝王多薄情！ 宠你的时候要什么给什么，厌弃的时候，你就啥也不是了，后宫多少妃嫔得过宠，之后又失了宠，能够善终的又有多少？ 不过看到袁蓉心情这么好，她便没有说，免得扫了娘亲的兴致。 “对了，礼部算好了日子，婚期定在三个月后，你也得准备一下了。” “啊——” 夏明月有些意外，不禁愣了一下。 “不用担心，陛下说会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袁蓉转过身拉着她的手，又语重心长道：“小侯爷虽然有些痴傻，但毕竟是将门之后，你嫁过去之后莫要欺负他。” “娘，我知道。” 袁蓉怕她委屈，安慰了好半天。 夏明月早就想清楚了，嫁给小侯爷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小侯爷听话，而且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觉得小侯爷傻傻的样子还有些可爱。 其实小侯爷并不傻，只是活在孩子的世界，有些天真和幼稚。 ………… 夏宗泓刚下朝，后宫便传来一件大事。 孙淑妃上吊自杀，好在发现得及时，被宫女救了下来。 很快，夏宗泓带着刘喜风风火火地赶到了华清宫。 孙世兰躺在床上，虚弱而又憔悴，一副病怏怏的模样。 这些日子一直被关在 “陛下……” 看到皇帝老儿，孙世兰连滚带爬地下了床，跪在夏宗泓面前。 “淑妃，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看着一脸憔悴的孙世兰，夏宗泓将原本想要训斥的话咽了下去。 “臣妾有罪，请陛下也赐臣妾一死吧！”孙世兰哭着跪伏在地。 夏宗泓拧起眉头，他知道是因为孙敬亭的事。 “朕如此信任你们孙家，但你父亲却结党营私，搬空国库，简直就是祸国殃民，如今民怨沸腾，朕留他不得……不过你放心，你父亲的罪行与你无关，朕不会迁怒于你。” “陛下抄孙家，不仅要杀臣妾父亲，还又要将锦玉送去氐夷，孙家只剩臣妾一人，如何还能苟活于世？臣妾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求陛下赐臣妾一死吧。” 孙世兰跪着走到他面前，抱着他的腿大哭起来。 夏宗泓阴沉着脸，心里烦躁不已，特别是七公主的事，他心中有愧。 “孙家的其他人，朕会酌情处理，不得再要死要活的，朕不会让你死的……”夏宗泓声音一顿，看向旁边的宫女，“还不快将淑妃娘娘扶起来。” 两个宫立刻将孙世兰搀扶了起来。 “陛下，臣妾错了……” “好了，朕说了不会迁怒于你……好好照顾淑妃娘娘，少了一根头发，朕砍了你们的脑袋。” 几个宫女吓得跪趴在地，一动不敢动。 “淑妃你好好休养！” 夏宗泓说完转身离去。 “陛下……” 孙世兰哭着追上去，但被刘喜拦住了。 作为皇帝老儿身边的大太监，他知道陛下对淑妃已经很不耐烦了，只不过看在以往的情分上，还留有情面。 但这种情面不会持续太久，因为陛下对淑妃娘娘的恩宠已经转移到了袁昭仪身上。 还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还不快扶好娘娘！” 刘喜一声轻喝，几个宫女立刻上前将孙世兰拉了回去。 看着陛下头也不回地走了，孙世兰一脸绝望。 不，陛下不会这样对本宫的！ “陛下……” 孙世兰推开宫女，发疯般地大叫着，然后一跤跌倒在地。 “娘娘，你冷静点！” 一个年长的嬷嬷将她搀扶起来，在她耳边小声道：“娘娘您还没输，等三皇子回来，娘娘就有翻盘的机会。” 孙世兰愣了一下，慢慢冷静了下来。 对，本宫还没有输！ 本宫绝不会输给袁蓉那个贱人，本宫还有三皇子，本宫不会输的…… 第48章 大闹金凤楼 “漂亮姐姐，这里好多人啊！” 在夏明月的说服下，姜云秀终于让她将小侯爷带了出来。 京都的街道商铺林立，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韩宁就像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小子，四处张望着，看什么都充满了好奇。 “漂亮姐姐，那是什么店？” “那是布庄，卖衣服和布匹的。” “那个香茗居是卖什么的？” “那是茶楼，专门喝茶的地方。” “胭香馆呢？” “那是卖胭脂水粉的，可以将女孩子打扮得更漂亮……” “噢！那个呢？”韩宁指向旁边的一座小楼。 金凤楼？夏明月看到招牌时愣了一下，一时没看出来是干什么的，恰好一个穿着花枝招展的女人走出来迎客，她才明白了。 “大爷，进来玩啊！” “大爷，您好久没来了！” “爷，您慢走，下次再来啊！” “……” 夏明月俏脸一红，“那里是青楼。” “青楼是干什么的？”韩宁好奇地追问。 “青楼是……” 夏明月红着脸，不知该如何回答。 “漂亮姐姐，你也不知道吗？我看他们家生意好好，我们进去看看吧！” 韩宁虽然痴傻，但样貌俊朗，英武不凡，门口拉客的姑娘看见韩宁走过来，顿时眼睛一亮，差点扑了上来。 “公子，进来玩嘛！” 一听“玩”字，韩宁来了精神。 “你们这里有好玩的游戏吗？” 女人掩嘴娇笑：“当然有，公子想玩什么花样的游戏，我们这里都有，保证让公子满意。” “太好了！”韩宁眉开眼笑。 “等等……” 夏明月想要阻止，但韩宁一心想着玩游戏，被女人三言两语给哄骗进了进去。 她只好追了进去。 金凤楼内红烛摇曳，歌声撩人，几个衣着清凉的女子在台上跳着令人面红耳赤的舞蹈。 台下，有的男人喝酒喧闹，有的搂着青楼里的姑娘上下其手。 靡靡之音不绝于耳。 韩宁哪见过这种场面，看得瞠目结舌。 女人一看韩宁的样子，露出一丝疑惑，“公子第一次来？” “嗯！”韩宁傻傻地点了点头。 不会还是个雏儿吧？女人喜上眉梢。 “你不是说能玩游戏吗？”韩宁问。 女人咯咯一笑，“公子莫急，先喝杯花酒，慢慢来……” “我不喝酒！”韩宁摇头。 这么心急，看来还真是个雏儿，今天捡到宝了。 “公子，奴家叫小红，您看奴家怎么样？” 女人妖娆地扭了扭臀，挺了挺胸，展示了一下傲人的身材。 韩宁怔怔地看着小红，不明所以地“嗯”了声。 小红高兴坏了，一把抱住韩宁的胳膊往上蹭，“既然公子这么急，我们上楼进房间吧，奴家保证让公子尽兴。” “拿开你的脏手！” 夏明月一把抓住小红，将其推开。 因为门口有几个女人阻挠，耽误了一点时间，谁知刚进来，就看见女人抱着小侯爷的胳膊揩油。 想抢老娘的男人，这还能忍？ “岂有此事，哪来的臭丫头？” 小红本以为是哪个姐妹抢她生意，一看是生面孔，顿时火大。 “公子，我们走！” 这里太污眼，夏明月拉着韩宁便要离开。 “站住，哪来的臭丫头，敢抢老娘的生意。” 小红冲上前拦住了两人。 这年头生意难做，岂能让煮熟的鸭子飞了，况且这个男人不仅长得俊，身材更是一级棒。 那肌肉…… 那线条…… 看得她直流口水。 常年来青楼的男人要么一脸油腻，要么精神萎靡，像韩宁这样的极品小伙她还是第一次见，倒贴钱她也愿意。 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凭什么跟自己抢男人。 小红双手叉腰，挑衅地对着夏明月挺了挺胸。 “滚！” 夏明月一掌推了出去，小红被推得一屁股跌坐在地。 “有人闹事，快来人啊！” 小红坐在地上大喊大叫。 冲突早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一队看家护院手持木棍冲了出来，将夏明月和韩宁团团围住。 “是谁吃了豹子胆，敢来我金凤楼闹事？” 一个中年男人从二楼走了下来，男人鹰钩鼻，三角眼，满脸横肉，一看便不是善茬。 小红立刻爬起来，一脸讨好地凑了过去，“金爷，就是这个小贱人，竟敢跑到咱们金凤楼来抢人，还打了奴家。” 金爷看向夏明月两人，顿时眼睛一亮，一双三角眼上下打量着夏明月，目光死死的锁在夏明月身上。 这女人，极品中的极品啊！ “姑娘叫什么名字？”金爷笑呵呵地问。 小红一看金爷的神色，嫉妒地撇了撇嘴，她知道金爷看上这丫头了。 夏明月厌恶地皱了下眉头，“你还不配问！” “哈哈！”金爷张狂地笑了笑，“小丫头，你也不怕大风闪了舌头，这京都还没有我金爷不配问的人。” 能在京都开青楼的，多少都有些背景，而且金凤楼规模不小，地段又好，肯定有当官的做后台。 金爷横行霸道惯了，一看夏明月两人衣着普通，便没有将两人放在眼里。 他哪里知道，这两人他真惹不起。 “你最好马上放我们走，否则后果自负。”夏明月有些不耐烦了。 大厅里的人都在看着，不少男人的目光盯在她身上，让她感觉浑身不自在。 一个贵族老爷模样的男人走到金爷身边，色眯眯地笑道：“老夫看上这个小娘子了，金爷帮我搞定她，我出这个数。” 老头亮出三根手指头。 “吴大人放心，包在我身上。”金爷眯眼一笑，看向夏明月，“姑娘，不如上楼谈谈。” “滚！” 夏明月瞪了姓金的一眼，拉着韩宁准备硬闯。 “真是给脸不要脸！”金爷冷哼了声，挥手示意，“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拿下。” “下手轻点，别打坏了。”旁边姓吴的老头急忙提醒。 “吴爷放心，我的人有分寸！” 金爷刚发出猥琐的笑声，然后笑容僵住了，只见夏明月飞起一脚，将一名护院踢飞了出去。 这小娘子还会功夫？ “谁敢欺负漂亮姐姐，我打死你们。” 韩宁抓住两人，双臂一震，将两人扔出老远，砸倒一片桌椅。 其他人一看，知道不好对付，挥着木棍一拥而上。 “漂亮姐姐，不要怕，我保护你。” 韩宁冲上去，如同饿虎扑食一般冲入人群。 “……下手轻点！” 夏明月怕他打死人，急得大喊。 这些看家护院虽然长得凶神恶煞，但哪里是韩宁的对手，甚至没人能接住韩宁一招。 不过几息，十多名看家护院躺了一地，趴在地上翻滚哀嚎着。 这就……全趴下了？ 金爷人看傻了，他混京都这么久，还没见过这么能打的，这家伙是人吗？ “你这个肥头大耳的胖子，胆敢欺负我的漂亮姐姐。” 韩宁一个健步来到金爷面前，一把抓住金爷的领口，单手将二百斤往上的金爷举了起来。 “啊……公子……误会……有话好说……” 金爷吓得牙齿打颤，舌头打结。 第49章 生理卫生课 “哼，你们这个破店，没有游戏玩还骗我进来，看我不拆了你的店。” 韩宁一用力，金爷肥胖的身体飞出数丈远，然后落在一张酒桌上，将酒桌砸得四分五裂。 夏明月在心里默哀了一声。 四周传来一阵惊呼，所有人都震惊地盯着韩宁。 “这小子疯了？敢对金爷出手。” “这小子能单手举起金爷，这得多大的力气。” “看样子金爷碰到硬茬了！” “……” 夏明月不想暴露身份，她快步走了过去，拉着小侯爷准备离开。 看到姓吴的老东西还在盯着自己看，她一抬腿，给老家伙来了一招断子绝孙脚，老头儿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捂着裆跪了下去。 四周的男人全都哆嗦了一下，一个个捂着重要部位后退。 “快点离开这里，不要让人认出来，不然回去要挨骂的……” “啊，那我们快跑！” 小侯爷就像是个闯了祸的孩子，拉着她的手跑出了金凤楼，沿着街道一路狂奔…… 两人一路跑出好几条街才停下来。 “他们没追上来。” “漂亮姐姐，他们有没有认出我们？” “应该没有……” “那就好！” 韩宁紧张地拍了拍胸口，跟刚刚的勇猛判若两人。 这时，迎面来了个卖糖葫芦的，小侯爷盯着糖葫芦双目放光。 “想吃？” “嗯……” 韩宁使劲地点了点头，还咽了咽口水。 “小馋猫，我请你吃！” 她买了两根糖葫芦，一人拿着一根边吃边走。 “真好吃！” “记住，出门在外不要暴露身份。” “嗯，我记住了。” “那我叫你宁公子吧！” “好，那我叫你什么呢？” “可以叫我明月姐姐……” “行，那我就叫你明月姐姐！” “嗯！” “明月姐姐，刚才那个女人要带我去房间玩游戏，你为什么不让我去啊？” 夏明月：“……” 这傻小子对男女之事一窍不通，要怎么说呢？ “……房间里的游戏，只能跟自己的老婆玩，不能跟别的女人玩。” “不对啊，我跟采莲在房间里玩过游戏。” “我说的是，床上的那种游戏……” “就是我们上次玩的脱衣服游戏吗？” 夏明月俏脸一红，白了傻小子一眼，“我是你的未婚妻，以后床上的游戏只能和我玩，不准跟其他任何女人上床，否则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明月姐姐，我知道了，我保证不跟其他人玩床上游戏。” “真乖——” 吃完糖葫芦，她看见韩宁脸上沾了不少糖汁，拿出手帕帮他擦了擦。 糖汁有些不太好擦，加上韩宁比她高不少，她只好垫起脚尖，结果脚下一崴差点摔倒。 韩宁反应很快，一把搂住她的腰，将她抱住。 虽然小侯爷有点傻，但身体早已长开，那有力的臂膀，结实的胸膛，还有身上炙热的男子气息都在告诉她，小侯爷是个成熟的男人。 她看着小侯爷的眼睛，俊朗不凡的少年似乎很紧张，急促的呼吸如同热浪般扑面而来，令她心中泛起一道道涟漪。 “明月姐姐，你好香！”小侯爷双眼迷离地看着她。 虽然思想上还很幼稚，但身体很成熟，十七八岁的少年，正是火力旺盛的时候。 感受到小侯爷身体变化，她娇羞地将小侯爷推开。 这傻小子到底懂不懂啊？ 也许真该让青楼的姑娘教教他。 不行，他是自己的未婚夫，自己的男人只能自己教…… 要不先给他上一堂生理卫生课。 胡思乱想着，她脸颊不禁有些发烫。 “……你说好香，是哪里香？”她引导着问。 “头发，身上，还有嘴里吐出来的气息……都很香，好好闻……” “那你闻到姐姐身上的香气，有没有什么感觉？” “有……”小侯爷红着脸，小声道：“很舒服，还想闻！” 傻小子会害羞了，有进步。 “走，我们回家吧！” “回家干什么？” “回家玩游戏……” 夏明月拉着韩宁往回走，脸上火辣辣的发烫。 回到太平侯府，她将小侯爷带进房间，悄悄关上了房门。 然后给小侯爷上了一堂生理卫生课。 “小侯爷，这是我们的秘密，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 “连娘亲和奶奶都不能说吗？” “不能，只有我们两个知道！” “好，那我脱了……” “嗯，脱吧……” 一刻钟后，她面红耳赤地走了出来。 这傻小子，本钱不小。 凉风一吹，让她冷静了不少。 不一会，老太君派人将她叫到了内院。 老太君、姜云秀、季凌霜三人都在。 一看三人神色，她知道是调查赃款的事不顺。 “有没有什么线索？”她问。 季凌霜摇了摇头，“孙家在京都的所有商铺、房产都已经被查封，虽然有几处院子比较隐蔽，我也都暗中调查过，并无发现。” 已经过去了两天，还是一无所获，季凌霜有些懊恼。 “京都这么大，这才两天，能查到这么多已经不容易了。” 老太君怕季凌霜自责，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连陛下都没有审出来，看来孙敬亭藏得很深。” “孙敬亭当了这么多年的户部尚书，所贪的银子绝不是小数目，他能藏到哪里去？” “孙敬亭老奸巨猾，肯定会藏在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地方。” “……” 听着三人的讨论，夏明月灵机一动，“我想到一个地方，不知道有没有可能？” “什么地方？” 老太君三人几乎同时朝她看过来。 夏明月吐出三个字：“宣王府！” “有可能！”老太君点了点头。 宣王便是三皇子，孙敬亭是三皇子的外祖父，一直在辅佐三皇子上位，贪污的赃款藏于三皇子府并非不可能。 既然陛下查了这么久都没有查到，那可能性就更大了。 但宣王府戒备森严，从何查起？ 季凌霜有些心急，“趁着宣王尚未回京，我溜进去看看……” 夏明月急忙拉住她，“别急，先计划了下，晚上去！” 老太君不知从哪里弄了一张宣王府的地图，四人围着地图做了周密的计划。 ………… 深夜子时。 季凌霜带着几名暗卫从后门离开。 片刻后，她们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宣王府。 第50章 官差上门，露馅了 星月当空，大地沉寂。 季凌霜穿着一身夜行衣，宛如幽灵般隐于墙角之中。 等到巡逻的侍卫走过，她脚尖一点，快速穿过中庭的长廊，进入了宣王府的深处。 宣王府很大，而且戒备森严，她沿途已经遇见了四队侍卫在巡视，好在她身手敏捷，全都避开了。 进入一处别院，季凌霜轻手轻脚地推开一间房门，一看是个空房间，便又悄悄退了出来。 她本想挨个房间看一下，但扫了眼四周，这里的房子实在是太多了，根本搜不完，而且也没这个必要…… 赃款如果藏在宣王府，肯定会重兵把守。 所以，看哪里守卫最多就行。 沿着长廊潜行，转过拐角，她吓了一跳，因为听见了人声。 是旁边房间里传来的。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房门口，贴着房门听了听，顿时面红耳赤。 “虎哥，你好猛！” “霞儿，我想死你了。” “啊，虎哥，我不行了！” 里面传来男女欢爱的娇喘声。 简直就是污言秽语！季凌霜在心里啐了一口，正准备离开，突然听到一句话又停了下来。 “虎哥，王爷这两天就要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 “我听王妃说的……等王爷回来后，你当差要小心点，别惹恼了王爷。” “我本以为跟着宣王能飞黄腾达，现在孙家倒了，宣王独木难支，想上位怕是难了。” “那也不一定，我听说这次剿匪，王爷立了大功。” “那还好，不过孙家肯定完蛋了。” “这几天我们先不要见面了，以免被人发现。” “霞儿，我想你了怎么办！” “讨厌……” “……” 季凌霜听了会，没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便悄无声息地走了。 在别院转了一圈后，来到一座假山前，借着假山的掩护，终于看到了垂花门。 之前看过宣王府的地图，穿过面前的垂花门便是内宅，也是宣王府最核心的区域。 但垂花门前有一队侍卫把守着。 要想进入内院，必须从垂花门进去，没有第二条路。 季凌霜扫了眼，一共十一名侍卫，将垂花门守得死死的，让她无机可乘。 这些侍卫一看就身手不弱，不将他们引开，根本进不去。 季凌霜等了会，发现每隔一刻钟，还会有两队巡逻的侍卫经过这里。 按理说，内宅虽是私密之地，但也不用派这么多侍卫守着垂花门啊！一般来说派两名侍卫守着就行，毕竟是王府内部，而且还是深夜。 这样看来，赃款很可能就藏在宣王府内宅之中。 季凌霜等了会，没有找到时机，准备先离开。 就在这时，一个清秀的丫鬟走了过来，径直来到垂花门前。 “彩霞姐姐！这么早……” 守门的侍卫眉开眼笑地打着招呼。 “王妃最近睡醒得早，嬷嬷年龄大了，我早点过来伺候。” 这丫鬟的声音？ 季凌霜仔细一听，不正是刚刚房间里那个霞儿吗？ 很明显，这个彩霞是宣王妃身边的丫鬟，刚刚在和那个叫虎哥的人在偷情。 难怪要偷偷摸摸的…… 王妃身边的丫鬟那可都是王爷的专属，要是被人知道了，必死无疑。 没查到赃款，却撞见了一个丫鬟的秘密，季凌霜有些失望。 希望其他人能有所收获。 一同潜入进来的还有几名太平侯府的暗卫。 宣王府太大，他们分别探查着不同的区域。 看着彩霞进入了内宅，她抬头看了眼天色，东边已经泛起了一抹鱼肚白，天快亮了。 没有再逗留，季凌霜迅速撤离了太平侯府。 ………… 次日一早。 夏明月便来到了太平侯府。 季凌霜将昨夜的经过简单地说了一遍。 “赃款如果藏在宣王府，肯定藏在内院，但有一队侍卫守着，寸步不离，进不去……” 宣王府的侍卫至少有上千人，根本不可能强闯。 几人听完都面露愁容。 “还有没有别的发现？”夏明月只是随口一问。 “撞上了一件事，不过跟赃款无关。” 季凌霜想起昨夜的事，俏脸不由一红。 老太君、姜云秀、夏明月三人一看，都禁不住好奇了。 “凌霜，是什么事？”姜云秀率先问了出来。 “宣王妃身边有个丫鬟……跟王府中的人偷情……” 季凌霜将经过简单地描述了一下。 夏明月听完后眼睛一亮，“我有个主意，不知道行不行。” “你是说从那个丫鬟身上下手？”老太君猜到了她的想法。 姜云秀和季凌霜似乎也想到了，特别是季凌霜，露出一脸惊喜的表情。 “我明白了，可以利用那个彩霞，我们有她的把柄，对不对？” 夏明月点了点头，“需要计划一下，先查出彩霞口中的虎哥是什么人。” “好，我马上去查！” 季凌霜是个急性子，不过她刚要离开，一个侍卫急匆匆地跑来通报。 “老太君，大夫人，二夫人，门口来了很多衙役，说是要找小侯爷问话……” 夏明月一听，心里咯噔一下。 “问什么话？” 姜云秀若有所思地看了夏明月一眼。 “这个他们没说，只是说要见见小侯爷，问几句话。” “你先去应付着，我马上来。” 姜云秀将侍卫支走，然后看向夏明月。 夏明月知道瞒不住了，尴尬地笑了笑，“我昨天带小侯爷出门，闯了点祸……” “闯了什么祸？打人了？” “嗯，打了，不过是对方无礼在先，怪不得我们……” “打得重不重？有没有死人？” 姜云秀很是心急，就怕儿子出手太重，如果打死人就麻烦了。 夏明月摇了摇头，“没有，都是轻伤！” “你昨天怎么不说？”姜云秀嗔怪地看了她一眼。 夏明月没说，一是怕说了出来，姜云秀又不让小侯爷出门了，二是以为金凤楼的人没认出他们，可以隐瞒过去，没必要说出来让姜云秀担心。 显然，他们还是被人认出来。 昨日小侯爷出手有点狠，即便没有见过小侯爷，但只要一分析，也能猜出一二。 “姜姨，我惹的事，我去处理吧！” “你怎么处理？”姜云秀问。 “是金凤楼的人动手在先，我和小侯爷只是被迫反击，我们有理怕什么？”夏明月说道。 “金凤楼是什么地方？”季凌霜好奇地问了句。 夏明月心里再次咯噔了一下。 姜云秀似乎听过这个名字，猛地想了起来，面色大变。 “什么？你把宁儿带去了青楼？” 第51章 举重若轻，卖个人情 “急什么？多大点事？” 老太君白了姜云秀一眼，示意道：“凌霜你陪九公主一起去，有理说理，没理赔钱就是了。” “是，老太君。” 季凌霜陪着夏明月走了。 “老太君，她怎么能将宁儿带去那种地方？做了这么出格的事，您怎么还护着她？” 姜云秀咬了咬嘴唇，一脸委屈。 “宁儿都多大了？去那种地方怎么了？”老太君有些不以为然。 姜云秀：“可是宁儿他……” 老太君：“你还想不想韩家有后了？” 姜云秀：“……” 老太君一句话令姜云秀哑口无言。 “明月说得对，不能一直把宁儿当成小孩子，否则他永远长不大……”老太君拉着她的手，安慰地拍了拍，“有些事该放手就放手，让他们自己去折腾，我相信明月会有分寸的。” 姜云秀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 太平侯府大门外。 四个大汉抬着担架，金爷坐在上面，手脚都包扎着纱布，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样子有点凄惨。 一队官差站在旁边，为首的是京兆府衙门的总捕头宋义。 “宋捕头，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金爷哭丧着脸。 “金爷，你确定那人是小侯爷？” “是，铁定是那个傻子，昨天大厅里有人认识他，不会错的……” 宋义听完有些头大，金爷的背景很强，连府尹大人都要给三分薄面，他得罪不起。 但这太平侯府，他更惹不起。 算了，依法办案就是了，就算是太平侯府，也得守法。 “宋大人不用怕，这太平侯府已经不是曾经的太平侯府了，你帮我把那个傻子抓起来，我一定不会亏待宋捕头。” 宋义听完露出一丝不悦，“宋某定会依法办案，其他的不必多言。” “宋捕头说的是，是金某唐突了！”金爷陪着笑。 不一会，夏明月和季凌霜来了。 看到担架上的金爷的惨样，夏明月差点笑了出来。 “就是她，昨天这个小贱人也在，宋捕头，快将她抓起来……” 金爷瞪着夏明月，杀气腾腾。 “放肆！敢对九……” 夏明月急忙拉住季凌霜，示意她先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宋义颇有几分眼力，一看夏明月不仅貌若天仙，而且气质不凡，便感觉对方身份不一般，而且他认识季凌霜。 “季夫人，在下京兆尹总捕头宋义，接到报案，前来找小侯爷询问一件案情，还烦请小侯爷出来一趟，还有这位姑娘，如何称呼？” 夏明月看了看宋义，三十来岁的年纪，身材魁伟，颇肤黝黑，五官凌厉，手握配刀，一看便是习武之人，而且实力不俗。 倒是个人才，她在心中肯定了一下。 能做上京兆尹总捕头的位置，多少有几把刷子。 “宋捕头莫急！”夏明月狡黠一笑，转对金爷：“死胖子，你刚才叫我什么？” “叫你小贱人，怎么的？你还能咬老子吗？别以为你是太平侯府的人，老子就奈何不了你，今日就算是老太君出面，也保不了你。” “呵呵，是吗？那就让我看看你这个死胖子有什么本事。” “宋捕头，还不快将她抓起来！” 金爷气的身上肥肉乱颤，若不是伤得太重，快要蹦起来了。 宋义没有冒失：“季夫人，还请将小侯爷叫出来吧！” 夏明月阻拦道：“宋捕头，小侯爷的情况想必你也知道，昨日我和小侯爷在一起，宋捕头想问什么直接问我好了。” “也好，昨日姑娘和小侯爷去了金凤楼？”宋义问。 夏明月：“去了！” 宋义又问：“是否动手打伤了人。” 夏明月：“打了！” 宋义接着问：“金爷也是你们打伤的？” 夏明月：“对！” 宋义脸色沉了下来，“既然如此，还请姑娘和小侯爷随我们去趟衙门。” 夏明月看着宋义有些失望：“宋捕头，你就不问问我们为何要出手？” “到了衙门自然会问，姑娘放心，我们大人一定会秉公执法，不会冤枉任何人。” 宋义是捕头，主要负责调查和拿人，具体案情自有府尹大人审讯。 夏明月莞尔一笑，“若想抓本宫，宋捕头的级别恐怕不够，要不回去禀报府尹大人，让府尹大人上报大理寺，大理寺自会有办法处理。” 本宫？宋义心中一惊，“敢问姑娘是？” 季凌霜知道是时候了，“宋捕头，这位是九公主殿下。” “属下失礼，请九公主赎罪。” 宋义带着一众衙役全部跪了下去。 九……公主？金爷吓得从担架上滚了下去。 九公主不受宠，那是在宫里。 在宫外，她怎么说也是个皇女，不是一般人能得罪的。 “宋捕头，刚刚那个死胖子叫我什么，你听见了吧？”夏明月笑着问。 宋义点头道：“属下听见了！姓金的侮辱公主殿下，罪大恶极，属下会将他押回京兆尹，依法处置。” 所有官员和衙役，都有维护皇室尊严的责任和义务，就刚刚金爷那句“小贱人”，就够他脑袋搬家的了。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小人知错了，求公主殿下开恩啦……” 金爷忍受着剧痛，跪着爬到夏明月面前，不停地叩头求饶。 “金爷，昨天好像更过分呢……” “小人眼瞎，小人嘴贱，小人该死，九公主殿下，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把小人当个屁给放了吧，小人自己张嘴……” 金爷抬手就给了自己一嘴巴子，本来脸上就有伤，痛得嘴巴一阵抽搐。 “行了，别恶心我了！” “九公主……” “闭嘴！”夏明月喝止金胖子，转对宋义道：“国有国法，家有家归，本宫也不想以势压人，宋捕头，我将昨日之事给你详细说一遍，你回去禀报府尹大人。” “这个……” 宋义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好低头听着。 夏明月快速将昨日误闯金凤楼的经过说了一遍，看向金爷问：“我有说错吗？” “没……没错，都是小人眼瞎，小人嘴贱，小人该死……” 金爷欲哭无泪，心道你一个公主去哪里不好，怎么就跑青楼来了，真是倒了血霉。 “宋捕头听清楚了吗？” “属下听清了！” “那就好，昨日金凤楼人很多，若是有不清楚的地方，找人问问便知……至于这个金胖子……本宫和小侯爷已经教训过了，若是长了教训，就算了吧！” 金爷听完大喜，“多谢九公主开恩，公主殿下千岁千千岁。” “行了，都散了吧，别堵着门。” 夏明月举重若轻，三言两语便将宋捕头和金爷打发走了。 虽然用身份压人有失公允，但是真好用啊！ “殿下，为什么要饶了那个金胖子？”季凌霜好奇地问。 “我查了一下，金凤楼的背后就是京兆府尹，没必要因为这点小事让他为难。京兆府尹虽然品级不高，但权力不小，卖他一个人情，说不定以后会有用得上他的地方。” “原来如此，殿下想得真周到。” 季凌霜打量着夏明月，露出一丝欣赏之色，心思难怪老太君说她有心机。 第52章 走马街行刺 “……事情的经过便是这样。” 回到府中，夏明月将金凤楼的事跟老太君和姜云秀重新说了一遍。 “姜姨，小侯爷并非无故出手伤人，你莫要责备他。” “知道了！” 姜云秀抿了抿唇。 老太君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九公主，今日天气不错，你带宁儿出去走走吧。” 夏明月点了点头，然后尴尬地看向姜云秀。 “看好宁儿，别再闹出事来。”姜云秀叮嘱了句。 “姜姨放心，我会看好小侯爷的！” “去吧！” 老太君俏皮地冲她眨了眨眼。 夏明月笑着回应地福了福，然后转身跑了。 ………… “明月姐姐，今天去哪里玩？” “接着逛街吧！” 所谓长大，无非就是理解这个世界，要想理解这个世界，就要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 她决定花几天时间，带着小侯爷把整个京都先逛一遍，对她来说就当旅游了，也不枉穿越来这里一趟。 为了不引人注目，两人都换了身朴素的衣服，而且简单地掩饰了一下容貌。 京都的商业街有很多，不过商铺种类有限，卖的物品种类也不多，毕竟这是一个物质匮乏的时代，跟未来的世界无法相提并论。 她们来到了走马街，算不上繁华，但很热闹。 “宁少爷，这条腰带不错，我送你给你！” 夏明月挑了一条腰带，给韩宁试了试，正好合适便买了下来。 两人逛着大街小巷，看到喜欢的就买，看到好吃的就吃，宛如一对小情侣般甜蜜。 “哇！那支珠钗好漂亮！” 她被一支发簪吸引了。 “是很漂亮！” 小侯爷只是点了点头，并无表示。 这个小男人有些不解风情啊！ 她也没在意，自己掏钱买呗。 韩宁见她掏银子，突然想起了什么，“我有银子，我买给你。” “你哪来的银子？” 夏明月见他真掏出了银子，有些意外。 “娘亲给的呀！娘说别人送了东西要回礼，你送我腰带，我送你珠钗。” 韩宁付了银子，从商贩手里接过珠钗朝她递了过来。 真是个傻小子，傻得可爱。 “你帮我戴上！” 夏明月心情大好，转过身背对着他。 “噢！” 韩宁走到她的背后，将珠钗小心地插入她的发髻。 “明月姐姐，你好香……” 小侯爷对着头发闻了闻。 街上不少人看得目瞪口呆，谁家小情侣跑街上秀恩爱来了？ 这男的长得人模人样的，怎么一脸猥琐？ “傻小子，这里是街上。” 夏明月娇羞地白了他一眼。 “街上怎么了？” “街上人多，在有人的地方，不能离女子太近。” “你是我未婚妻，也不行吗？” “也不行，因为亲密的举动只能在私密的房间里……” “噢，我明白了！” “走吧！” 她拉着韩宁刚要走，她眼角余光瞥见一支冷箭袭来。 “小心！” 韩宁反应比她更快，一把搂住她的小蛮腰，飘身后退。 冷箭擦着她的胸前划过，好巧不巧，正好射入了旁边小贩的咽喉，小贩倒在血泊之中，当场毙命。 “杀人啦！” 一声惊呼，吓得街上行人乱成一团。 “嗖”的一声，又一支冷箭飞来，结果又射中了一名行人。 夏明月箭飞行的轨迹找到了杀手，对方就藏在左侧酒楼的三楼房间，箭是从窗口射下来的。 “有人要杀我们，快走！” 她来不及多想，拉着韩宁想要摆脱对方的射程，脚步刚一动，两道银光迎面刺来。 显然，还有其他杀手！ “别怕，看我教训这些坏蛋。” 韩宁挡到她的身前，侧身闪过刀锋，双掌齐出，将两名杀手击退。 几乎同一时间，街道两侧的四个小贩从摊位下抽出刀剑，冲着夏明月砍杀过来。 “滚开，谁敢伤我明月姐姐？” 韩宁抓起旁边的一辆板车，直接将其举了起来，砸向那些刺客。 不过这些刺客身手都不俗，而且准备充分，他们分出四个人拦住了韩宁，剩下两个人继续杀向夏明月。 是冲自己来的？ 夏明月看出来了，对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自己。 好在她也有几分身手，连继躲过几刀后，飞起一脚将一名杀手踢倒。 侧目一看，韩宁被四名杀手纠缠住，小侯爷似乎怕伤了人，不敢出手太重，加上对方实力不弱，一时竟无法摆脱。 “这些是坏人，不用留手！” “万一打死了怎么办？” “打死也没事……” 真是个傻小子，夏明月心急如焚，但话音刚落，银光一闪，一把长剑刺向她的咽喉。 她侧身闪避，另一名杀手挥刀砍来，她又敏捷地躲过。 两名杀手一刀一剑，逼得她连连后退，这些人实力很强，她的三脚猫功夫根本不是对手，而且还是赤手空拳，除了躲避连还击都做不到。 围攻小侯爷的四名杀手更强，小侯爷一时脱不开身救她。 这下死定了…… 慌中出错，她躲避时脚下踩了一块石子，脚一崴身体站立不稳。 瞬间，一支冷箭擦着她的肩膀飞过，冷箭撕开了她的衣袖，在她雪白的肩膀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若不是踩到石子崴了脚，这一箭恐怕直接洞穿了她的咽喉，可以说是捡了一条命。 夏明月惊出一身冷汗。 但危机远没有结束，虽然逃过了冷箭，但杀手的刀已经落了下来。 她咬牙后退，躲开了杀手的刀，同时背部撞上了墙。 “去死吧！” 另一名杀手一剑刺向她的胸口。 她已经退无可退。 就在惊魂一刹之间，一枚石子飞来，击在杀手的剑刃上。 “铛……” 长剑被击开。 随之，一个粗犷的身影飞奔而来。 “朗朗乾坤，胆敢当街行凶？” 男人一声怒喝，人未至，刀已出鞘，凌厉的刀光直扑杀手头顶。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昨日刚见过的京兆尹总捕头宋义。 宋义刀法凶猛霸道，很快便将两名杀手击退，不过他心中也有些打鼓，这两人能硬接他的霸刀，明显不是一般人。 “宋捕头……” 夏明月回过神后立刻认出了宋义。 声音有些耳熟…… 因为夏明月掩饰了一下容貌，他并未第一时间认出来。 听到声音后，宋义回头一看，这才认了出来。 “九公主，是你！” “不用管我……小心暗箭！” 看到一支冷箭射来，夏明月急忙提醒。 宋义战斗经验丰富，听到了破空之声，随手一刀挥出，将飞来的弓箭斩成两段。 “弓箭手藏在左侧酒楼的三楼窗户后面！” “殿下放心，交给我！” 宋义不止一个人，还带了几名衙役。 杀手一看惊动了衙门的人，也不恋战，立刻逃窜。 最终，在窗口弓箭手的掩护下，除了一名杀手被宋义击伤活捉了外，其他几个杀人全都逃了。 “明月姐姐，你受伤了？” 韩宁看到她肩膀的伤口，一脸懊恼。 “没事，一点皮外伤。” 她皱了下眉头，此时才感知到疼痛。 “殿下，箭上有毒！” 宋义看到伤口流出的血是黑色的，吓了一大跳。 毒？她还没反应过来，旁边的小侯爷一把抱住她的胳膊，对着伤口吸了上去…… 一阵眩晕袭来，她昏了过去。 第53章 神秘的杀手 夏明月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是太平侯府的客房…… “老太君、姜姨！” 看见两人陪在床边，她立刻坐了起来。 “殿下，你醒了！” 老太君和蔼地笑了笑。 姜云秀跟着松了口气，“是宋捕头将你们送回来的……” 她在走马街昏迷之后，宋义带着官差将她和小侯爷送回了太平侯府，好在韩宁帮她吸了毒，才让她又逃过了一劫。 “小侯爷呢？” 她没看见韩宁，急忙询问。 “放心，宁儿没事，他和采莲去给你熬药了。” 老太君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 夏明月放松下来，歉疚地看了眼姜云秀。 带着小侯爷出去两次，结果两次都出了事，这也太点背了。 “那些杀手是什么人？”姜云秀忧心忡忡地问。 “不知道！”夏明月摇了摇头，想了起来，“宋捕头抓了一个……” “死了！”姜云秀脸色有些难看。 宋义抓的那名杀手当场服毒自杀了，没有抢救过来。 夏明月眉头紧锁，“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些杀手的目标是我。” “殿下得罪了什么人？”姜云秀说着想了起来，“会不会是昨天的那个金爷干的？” 夏明月想了想，觉得不太可能，刺杀皇族是诸九族的死罪，金爷是生意人，不会拿身家性命干这种事，况且她昨天已经放了姓金的一马。 那个金胖子没必要置自己于死地。 还有一个人，孙世兰。 除了金爷，她得罪过的只有孙淑妃。 虽然孙世兰被禁足在华清宫，但可以通过宫女向外面传递消息，不过孙家已经被抄家，如果孙世兰想要买凶杀她，冒的风险有点高。 这样一想，夏明月也有些不确定是不是孙世兰了，但除了孙世兰外，她又想不出其他人。 另外，杀手是如何掌握自己行踪的？ “我已派人出去查探……” “京兆尹和城卫司也都在查，相信一定能查到！” 夏明月点了点头，但她对官府并不是很有信心，因为那些杀手不像是一般人…… “药煎好了……” 韩宁端着药小跑着进来。 “少爷，你慢点！”采莲跟在后面。 “明月姐姐，你醒了！” 看见夏明月醒来，韩宁惊喜地跑到了床边。 姜云秀刚想说话，被老太君给拉走了，还有采莲，刚到门口便被老太君给拦在了房门外。 “这臭小子，眼里只有她的明月姐姐了！”姜云秀吃味得噘了噘嘴。 “云秀，你应该高兴才对！”老太君眉开眼笑，“你发现没，明月她调教了没几天，宁儿都会照顾人了。” 姜云秀：“……” “少爷最近变化好大，好像懂了不少事。”采莲适时地插了一句。 老太君轻轻将房门关上，然后做贼似的从门缝中往里偷看着。 少爷长大了，老太君倒像个小孩子了……采莲掩嘴偷笑。 “老太君，你干嘛……” “嘘！”老太君急忙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示意两人一起看。 然后又伸来两个脑袋，沿着门缝叠成了一条线。 房间内，韩宁站在床边，将药递给夏明月。 “明月姐姐，把药喝了，喝完就不痛了。” 夏明月撒了个娇，“我胳膊痛，你喂我好不好？” “好！那我喂你！” 韩宁坐到床边，小心地用汤勺将药喂到她嘴里，还知道吹一吹。 “小侯爷，你知道伤口有毒，还敢用嘴吸？” “我小时候被蛇咬过，是娘亲帮我吸出来的，所以我就学会了。” “傻小子，很危险的！” “不危险的，就算危险我也不怕……” 看着傻得可爱的小侯爷，她忍不住对着小侯爷的脸蛋亲一下。 小侯爷身体一僵，像是被施了定身术。 “别看了，快走……” 老太君一手一个，将姜云秀和采莲拉走了，脸上喜不自禁： “我们韩家有后了！” ………… 次日一早。 宋义来到太平侯府了解情况。 夏明月正好也在，便陪着小侯爷一同来到大厅见宋义。 “卑职见过九公主，见过小侯爷。” “宋捕头不必多礼！” “殿下伤势怎么样了？” 宋义抬头看了眼夏明月，这两天他特意打听了一下，对九公主的很多事都有所了解，特别是九公主在太平侯府失身给小侯爷的事，早已成了京都的笑谈。 这位九公主不但长得美艳，心思更是不简单啊！ “毒已经解了，一点皮外伤，不碍事，多谢宋捕头救命之恩。” “殿下言重了，卑职职责所在。” “宋捕头，可有抓到凶手？” “还在调查！” 一看宋义面露犹豫，夏明月知道他的心思，“宋捕头是来找我们问话的吧？” “属下也是为了破案，希望九公主莫要见怪。” “无妨，想问什么，直接问便是。” “殿下可认识那些杀手？” “不认识。” “近期可有与人结仇？” “有，就是前天与宋捕头一起来的那个金爷！” 宋义略显尴尬，“殿下，金爷是个生意人，肯定没这个胆子……当然，属下会去调查。” “那就好！”夏明月点了点头。 “殿下可还有其他仇家？”宋义问。 夏明月摇了摇头，“我常居深宫，哪有什么仇家。” 宫中争斗是不能说的，她总不能说跟淑妃有仇，要说也只能回宫禀报陛下。 但她不打算将这件事捅到父皇那里。 宋义看向韩宁，“杀手会不会是冲小侯爷来的？” “不会！”夏明月一口否定。 凶手的目标是她，这点很明显，因为暗中的弓箭手一直对着她的要害放箭，目标不可能是小侯爷。 “那个死了的杀手呢？是什么身份？”夏明月问。 宋义郁闷地摇了摇头：“还在调查，这些杀手十分神秘，目前还没有查到任何线索……” 正在这时，侍卫前来禀报，金凤楼的金爷又来了。 又来干什么？ 几人好奇地来到门口，只见两驾马车停在大门外，金爷正在一旁指挥着。 “快，抬下来！” “慢点慢点，莫要磕碰坏了……” 几个下人从马车上抬下来好几个大木箱。 夏明月好奇地笑了笑，“姓金的，你这演的是哪曲？” 看到夏明月几人走了出来，金爷一瘸一拐地走到她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感谢九公主不杀之恩，小人备了点薄礼，还请九公主收下……” 第54章 水至清则无鱼 送礼？ 夏明月愣了一下。 她本想拒绝的，看到金爷带了不少手下，突然灵机一动。 “起来吧！” “谢九公主！” “姓金的，你叫什么名字？” “回九公主，小子叫金贵。” 金贵？这名字取的…… 夏明月忍着笑，“你这些箱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快，快打开给九公主看看！” 金胖子来了精神，立刻示意手下将箱子打开，然后介绍起来。 “这箱是丝绸，是从恒祥染坊订购的，质量虽然比不上宫里的，但也十分精美。” “这箱是茶叶，一共有五个品种，毛尖、紫笋、乌龙、玉露、甘露，都是今年的新茶。” “这箱是小人搜集的字画，都出自名家之手。” 最后一个箱子打开，所有人都懵了，因为里面躺着一个娇艳的少女。 “这是小倩，懂事体贴又温柔，送过来伺候九公主和小侯爷……” 看着金胖子一本正经的样子，夏明月很想给他一巴掌。 竟然送这丫鬟，真亏他想得出来。真要是收了，是伺候自己呢？还是伺候小侯爷？ “金贵，你本事不小啊，竟然能弄到这么多好东西。” 金贵也不知是没听出她在调侃，还是故意装傻，嬉皮笑脸道：“小子是土生土长的京都人，在京都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黑的白的，都有点人脉。” “如此甚好！东西你拿回去。” “九公主，这是小人的一片心意，您务必要收下啊！” “心意本宫领了，东西本宫就不收了，不过本宫找你帮个忙……” “九公主，您说，只要小人能办到，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跟我进来！” 夏明月转身走入大门。 进去？金贵有些受宠若惊，抬头看了眼太平侯府的牌匾，紧张地跟了进去。 “宋捕头，你也在？” 来到大厅，金贵有些惊讶，同时更紧张了。 宋义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看到九公主将金贵带了进来，他先是愣了一下，但很快便猜到了九公主的目的。 “你知道为何宋捕头在此吗？”夏明月笑着问道。 金贵使劲地摇了摇头，摇得像拨浪鼓。 夏明月猛地面色一寒，“因为昨日有人行刺本宫。” 行刺？金贵惊了一下，“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行刺公主殿下？” “不知道是谁，但本宫没有仇家，除了……” 夏明月凌厉的目光朝他看过去。 金贵顿时如坠冰窟，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九公主，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就是借小人一百个胆，小人也不敢啊！” “真的不是你？” 九公主的声音很好听，但落在金贵耳中，像寒冬腊月的冰雪，冷得刺骨。 “真的不是我，小人发誓，如果小人干的，天打雷劈，被阎王爷打下十八层地狱，永世被地狱烈火焚烧……” “好了，本宫就信你一次。” “九公主英明！” “起来吧！” 金贵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你刚刚说，你在京都混了很多年，黑的白的，都有点人脉。” “是有点……” 金贵说着一愣，他明白了九公主要他帮什么忙了，不自觉地抬起头，目光碰见夏明月的冰冷的眼神，吓得又低头弯腰。 “小人听说昨日走马街发生了重大命案，不会是……” “没错，金爷的消息确实灵通。” “凶手还没抓到？”金贵紧张地看了眼宋义。 “那些杀手不是一般人，官府很难查到他们身上，所以想请金爷帮帮忙……” 每个地方都有地下江湖组织，即便京都也不例外，这些江湖组织躲避官府追查有一手，但像金贵这种人，比较容易接触到，查起来更容易。 宋义早就猜到了，但听到夏明月亲口说出这些后，还是忍不住有些惊讶，一个生长在宫中的九公主，竟然能想到潜藏在地下的江湖势力，想到也就罢了，还懂得找金贵帮忙调查？ 他经常办案无头绪的时候，就是去找金贵这些混社会的生意人。 一个公主也懂这些？ “那些杀手露了面，宋捕头应该有画像，具体怎么查，你和宋捕头商量一下。” “九公主放心，小人一定尽力！” 只是尽力吗？ 夏明月微微一笑，“查到了，有赏，若是查不到……” 她看向金贵，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案子总要办的，即便是顶罪，也要找个合适的人去顶，金爷，你说是不？” 不给点压力，哪来的动力？ 金贵吓得双腿直打哆嗦。 合适的人顶罪？ 谁是合适的人？ 可不就是自己吗？ 谁叫他之前跟九公主结仇了呢？ 还有，为什么要跑来讨好九公主？这个女人太可怕了，应该躲着走才对，自己竟然送上门来了？ 他肠子都悔青了，很想给自己几巴掌。 但现在想躲都躲不掉了，只能硬着头皮接下了任务。 片刻后，夏明月将两人打发离去。 老太君和姜云秀一直没有出面，而是躲在后堂偷听。 “云秀，你觉得如何？”老太君问。 “明月这法子倒是不错，至少多了一路人去查。”姜云秀点头说道。 “我说的不是案子，而是她处事的方式。” 处事方式？姜云秀显然没有听懂。 “几天前，那个金贵还过来找麻烦，但现在，却在帮她追查杀手，如果换作是你，会是这个结果吗？”老太君问道。 姜云秀愣了半晌后摇了摇头，如果是她，金贵来找麻烦时，就被她送进大牢了，对于这种仗势欺人的混混，她绝不会姑息。 “像金贵这种人，难道不应该严惩吗？” 她有些不服。 “金贵固然不是好人，但也要审时度势，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老太君轻叹了声，接着道：“你性格刚直，不懂得识时通变，也不是说不好，只是容易吃亏……你要学学明月，要懂得如何利用资源……” 第55章 威胁利用 京都的治安一向不错，当街行凶杀人是件大案。 虽然夏明月让宋义隐瞒了她的身份，但街上死了几个无辜的百姓，还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京兆尹和城卫司衙门都在全力侦查。 但正如夏明月所料，那几个杀手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任何线索。 不过另一边，季凌霜的调查十分顺利。 彩霞是宣王妃的丫鬟，而彩霞口中的虎哥名为董虎，是宣王府的侍卫队长。 丫鬟与侍卫搞在一起，并不是什么新鲜事。 季凌霜还查到，两人为了方便私会，在离王府不远处买了个院子，位置颇为隐蔽。 有了这些资料，夏明月想了个大胆的计划，几人一合计，觉得可以一试。 因为宣王尚未回京，董虎比较清闲，几乎每天都要小酌几口。 天香酒楼的包间内。 董虎带着四个心腹正在吃喝聊天。 “王爷这两天就要回来了，今天这顿之后都收收心。” “虎哥，你怎么知道的？” “我有情报，少打听。” “尚书大人就要被公开处斩了，等王爷回来，不知该如何是好？” “以王爷的脾气，回来后肯定会很暴躁，到时候受苦的还不是咱们。” “所以让你们留点心，免得掉了脑袋。” “多谢虎哥照拂，我们敬虎哥一杯！” “来，今晚不醉不归。” “……” 几人喝到酉时三刻才散场。 夜幕低垂，灯火阑珊。 五人摇摇晃晃地往回走，很快便来到了宣王府外。 “你们先回去，我先放放水……” “虎哥你是放水，还是自摸啊？” 几人哄堂大笑！ “我呸，就你们几个蠢货才需要用手……” 董虎骂骂咧咧地走进路边的阴影里。 “虎哥是不是有女人了？” “有可能，上次去春花楼，虎哥都没去。” “我发现彩霞跟虎哥总是眉来眼去的……” “彩霞那个小骚货，要是能睡一次，死也值了！” “别胡说，不要命了？” 四人到了宣王府门口，迅速收敛了起来。 “虎哥这么慢……” 一个家伙回头看了眼路边的阴影。 不过四人没有等，直接回了宣王府，谁也没有发现，董虎消失在阴影里一夜未归。 次日一早，彩霞收到了一封信，急匆匆地出了门。 一刻钟后，她来到一处偏僻的民房门口，警惕地看了看左右，确定没有人才敲了敲门。 “嘎吱……” 房门打开，董虎出现在她面前。 “虎哥，大白天的，你找我来干什么……” 彩霞走进房间，顿时吓了一跳，只见一个黑衣人站在董虎身后，手握一把长剑抵住了董虎的后背。 很显然，董虎被人挟持了。 不等她做出反应，冷光一闪，一把长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不想死就别出声！” 门后窜出来的黑影发出警告。 房门嘎吱一声关上了，屋里陷入了一片昏暗。 “你们……想干什么？” 彩霞在发抖，架在脖子上的长剑传来冰冷的寒意，让她心惊胆战。 “若是让宣王知道你们勾搭在一起，你们猜会怎么样？是会被剥皮抽筋，还是会被浸猪笼。” 黑暗中的声音充满了威胁。 彩霞吓得快要哭了，侍女与侍卫厮混是大忌，若是王爷知道了，两人都活不了。 “我们没有……” 她本能地想要否认。 “不承认也没关系，只要宣王相信你们就行！” “放了霞儿，有什么冲我来。” 董虎挣扎了一下，但立刻被暗卫制住。 “还真是一对苦命鸳鸯！我也不想为难你们。” 董虎冷静了一下，他昨夜就被这些人挟持了，对方将彩霞引来，显然已经知道了他们的秘密，既然没有直接举报他们，必有所图。 “女侠，有什么要求还请直说。” “问你们几个问题！” 说话的正是季凌霜，其他几人都是太平侯府的暗卫。 “姑娘请说！” “你闭嘴，不是问你！” 季凌霜轻轻动了下手中的长剑，彩霞颤了一下。 “彩霞姑娘，宣王府内宅住了多少人？” “只有宣王妃……两个嬷嬷……还有几个打扫的丫鬟……” 彩霞太过紧张，说话有些结巴。 “内宅有没有什么地方比较特别？”季凌霜问。 “女侠，我不懂……什么叫……特别？” “比如，禁止任何人靠近！” 彩霞想了一下，“是有个地方……” “什么地方？” “王爷在内院有个书房，除了王爷和王妃外，任何人都不能进去。” 季凌霜听完心中一喜，“我要进一趟王爷的书房……” “这不可能！”董虎抢着说道。 “既然如此，留着你们也没用，你们是想现在死？还是等宣王回来，交给宣王爷处理？”季凌霜说完手中剑稍稍用力。 “不要杀我们，我有办法。” 彩霞很怕死，她不想死，感受到脖子上的剑动了一下，把她吓坏了。 董虎也怕死，“你们想干什么？” “这个你不用问，只要带我们的人进入宣王书房，然后安全地送出来，保你们无忧，至于你们的私情，我保证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我凭什么相信你？” “不重要，你还有别的选择？”季凌霜顿了顿，安抚道：“放心，你们的命对我毫无意义，事情办成了，再杀你们反而会引人注意，对我们也没好处。” “你们想找什么？” 董虎想探出更多的信息。 “不该问的别问！” 暗卫手上的剑稍稍用力。 董虎不得不妥协。 “彩霞姑娘，说说你的办法！” “我可以借着送东西的名义带个丫鬟进内宅，最好是在天黑以后，免得被人记住样貌……” 董虎是侍卫队长，彩霞是王妃身边管事丫鬟，两人只要配合一下，放个人进内宅并不难。 经过商量后，计划定了下来。 “别耍花招，我们能抓你们一次，就能抓第二次……还有，你们的奸情不想让宣王知道的话，就好好完成这次任务，办完这次的事，各行其道，互不干扰。” 董虎：“希望你们说话算数。” “你们晚上派谁来？”彩霞问道。 “不用问，到了约定时间，你去接人就行。” 说完，季凌霜将董虎和彩霞一起放了。 “二夫人，他们信得过吗？万一回去后反悔……” “如果他们不想死，就不会犯蠢。” 有两人偷情的把柄在手，足以拿捏他们。 “那晚上派谁去！”暗卫问。 “我亲自去！”季凌霜收剑归鞘，“先回去准备，分头走。” ………… 太平侯府。 季凌霜说服了老太君和姜云秀。 因为她去过宣王府，路线最熟，而且她并非京都人，嫁到侯府后一向深居简出，董虎和彩霞并不认识她。 除了她之外，并无合适的人选。 夏明月利用自己化妆技术，帮季凌霜做了些容貌上的改变。 化完之后，一个个都惊叹九公主竟然会易容术。 第56章 再探宣王府 入夜时分。 宣王府内慢慢沉寂了下来。 彩霞一路慌张地来到假山旁边，左右看了看，四下无人。 “喂！有人吗？” 她忍不住轻轻呼唤了两声，但不见人影。 明明约在这里？ 会不会进不了王府？ 万一被抓了怎么办？ 她被对方被王府的侍卫抓住，把她和董虎的事供出来，急得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在原地踱来踱去。 季凌霜躲在假山顶部一块石头后面，居高临下地观察着彩霞，以及假山的四周，确定没有可疑后脚尖一点，飘身落下。 “彩霞姑娘！我在这……” 彩霞听见声音回过头，凭空冒出一个女人把她吓了一跳。 “是你？”她紧张地打量着季凌霜。 季凌霜点了点头，“是我，我们约好在这见面。” “拿着，准备一下。” 彩霞将怀里的包裹塞给她。 里面是一件做工华丽的女式长袍。 季凌霜整理了一下，双手托住，“可以了，走吧！” “跟我来……” 彩霞看了看，确定没有问题后，带着季凌霜径直走向内院。 很快，垂花门出现在她们面前。 和那晚一样，有一队侍卫守着门口。 “彩霞姑娘，这么晚还在忙呢？” “王妃新做的袍子，明日要穿，先试试合不合身。” “彩霞姐姐越来越漂亮了！” “去你的，信不信我告诉王妃，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彩霞姐姐手下留情……” 侍卫讨好地笑着，双方打趣了几句。 彩霞带着季凌霜顺利穿过了垂花门。 为了防止被人认出来，季凌霜一直低着头，紧跟在彩霞后面。 进入内院后，里面很空旷，房子也很多。 “书房在哪？” “北边那间，跟我来。” 彩霞带着她加快脚步，很快便来到了一处房门前，房门上着锁。 “拿着！” 季凌霜将手上的衣服递给彩霞，取出早已准备好的银针，轻巧地将锁打开了。 “我进去，你帮我望风！” “你快点……”彩霞很慌。 “知道了！” 季凌霜轻轻推开门，闪身而入。 彩霞将房门关上，又将锁挂了回去，太过紧张，双手不停地颤抖着。 书房有些昏暗，但不能点灯，太危险。 借着窗口透进朦胧的月光，季凌霜打量着整个书房，书架，桌椅，屏风，还有一张用来休息的躺椅。 地上铺着刺绣地毯，都是红木家具，装饰有些奢华。 除此之外，并无什么特别。 如果藏赃款，当然不会藏在明面上，肯定会有密室之类。 她小心地检查着四周的墙壁和桌椅，地毯也都掀开一点点检查着，但并没有任何发现。 突然，门外传来人声。 “秦嬷嬷……” 守在门外面的彩霞看到秦嬷嬷走来，紧张得直冒冷汗。 不过她还算机灵，故意喊出声来，好让书房里的季凌霜听见。 “彩霞，你在这磨蹭什么呢？” “我刚发现衣服上落了灰，所以清理了一下。” “怎么这么不小心？” 秦嬷嬷嗔怪了声，扭头看向一旁的书房。 彩霞将锁挂了回去，但没有上锁，好在光线昏暗，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秦嬷嬷，我已经将灰尘清理干净了。” “那快走吧！王妃还在等着呢。” 彩霞点了点头，只能跟着秦嬷嬷走了。 书房内，季凌霜躲在房门后仔细倾听，确定两人走远了才继续寻找了起来。 她把每个角落都搜了一遍，依旧没有发现。 难道赃款并非藏在这里？ 突然，靠墙的书架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想将书架挪开，竟然没推动。 有机关？ 书架上摆放的书不多，没道理推不开。 果不其然，在她仔细检查后找到了机关，书架底部被金属卡扣固定住了，打开金属卡扣后，顺利将书架挪开。 掀开地毯，一条密道暴露出来。 季凌霜安耐着惊喜，小心地步入密道。 密道通向地下，走了几十级台阶后，她点燃火折子，火光照耀下，一个宽敞的地下密室呈现在她面前。 密室里堆满了大木箱，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的，像是巨大的仓库。 这些木箱都没有上锁，她随手打开一个木箱，火光映照着金灿灿的光华，闪得她目瞪口呆。 整箱都是金条，摆放得整整齐齐，严丝合缝。 又打开一个木箱，还是金条…… 她一连打开了七八个木箱，除了金条，就是银锭。 这么多木箱，即便全是银锭，数量也会夸张到惊人，至少也有几千万两。 毫无疑问，这些就是孙尚书的赃款。 或者说，是孙尚书和宣王一起贪污的才对。 这是窃国…… 难怪国库都被搬空了。 百姓已经民不聊生，而两人却贪污如此巨款，简直就是该死。 季凌霜很快便从愤怒中冷静了下来，迅速将箱子都关好。 这么多箱子她也拿不走，只能先回去，再从长计议。 退出地下密室，她小心地盖好地毯，将书架恢复原状，接下来便躲在门后等待。 她一个人出不去，还要等彩霞。 好在没多久，彩霞来了。 有彩霞的帮忙，顺利将她送出了垂花门。 出了内宅，接下来就简单了，虽然巡逻的侍卫很多，但季凌霜身手敏捷，避开侍卫来到了一处墙边，借着飞索悄无声息地出了宣王府。 季凌霜一走，彩霞悄悄来到别院的一处房间。 董虎已经在等她了。 “虎哥……” 彩霞眼眶一红，扑到董虎怀里。 “怎么样了？” 董虎心急如焚。 “成了，没出事！”彩霞说道。 “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子？你认识吗？” “很年轻，长得很秀气，我没见过……” “她去王爷的书房干了什么？” “不知道！”彩霞摇了摇头，害怕地抓着他的胳膊，“虎哥，我们怎么办？万一他们向王爷举报我们……” “应该不会，他们的目的并不是我们，而是王爷。” 董虎已经猜出来了，既然对方的目标是王爷，那么很可能是靖王的人，也就是大皇子，因为这个猜测，他才接受了对方的条件。 因为不接受，必死无疑。 彩霞突然灵机一动，“虎哥，要不我们私奔吧！” 私奔？董虎苦笑了声，“私奔去哪里？以宣王的手段，我们根本逃不掉。” “那怎么办？” 被人握住把柄，会一直活得提心吊胆。 “霞儿，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董虎也知道，但他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先安慰住彩霞。 他想了想问：“霞儿，你还记得刚刚那人的样貌吗？” 彩霞点了点头，“嗯！我特意仔细看了，不过她画了妆，做了掩饰……” “你明天画幅画像给我，我去查查她们是什么人。再做打算。” “嗯！虎哥，我听你的……” 第57章 刑场大乱 季凌霜带回的消息让老太君既惊喜又愤怒。 惊喜的是终于查到了藏赃款的地方，怒的是数额太过庞大，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而且宣王才是贪腐的主谋。 这样的人，若是继承大统，大夏岂不危矣。 在这之前，老太君并不想参与皇子之争，即便帮了夏明月和夏睿，但也只是暗中相助。 此时老太君已经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要拉宣王下马。 既然探查到了赃款的所在，只要禀报给陛下，便能扳倒宣王。 但夏明月阻止了老太君这样做。 一来，如何告知陛下？ 直接上奏肯定不行，如何解释消息来源？ 另外，陛下一向重视宣王，不一定会信。 二来，她想利用宣王牵制靖王。 夏睿羽翼未丰，若是宣王倒了，靖王便会独大，到时候夏睿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被靖王注意到。 有宣王牵制住靖王，睿王才有生存空间。 至于那些赃款，就当是先存在宣王府，而且有这个把柄在手，说不定以后还能成为奇招。 最终，夏明月说服了老太君。 赃款的事便被暂时按下。 随之，迎来了孙敬亭斩首的日子。 这一日，晴空万里，阳光普照，整个京都都沸腾了。 午时，囚车从天牢驶出。 孙敬亭穿着囚服，手脚都戴着镣铐，头发乱糟糟地披散着，一脸憔悴无力，这位昔日权倾朝野的尚书大人此刻狼狈不堪。 但更狼狈的还在后面。 “杀了他……” “杀了狗官……” “应该把他凌迟……” “……” 街道两侧站满了百姓，无数的泥土、石子、臭鸡蛋、烂菜叶飞向囚车。 不过几息，孙敬亭便已经是一身污垢，押送的官差都被殃及，尽管有城卫军维持秩序，但也阻止不了群情激愤的百姓。 “不，我不会死的！” “陛下不会杀我的……” “我要见陛下！” 孙敬亭拼命地摇着囚车，但无人理会。 “呯！” 一棵臭鸡蛋飞来，砸中他的额头，黏黄色的蛋液顺着他的眉眼流淌下来，臭得他一阵干呕。 押送的官兵捂着鼻子，转头看了孙敬亭一眼，心里骂了句活该，老子累死累活一年才挣几两银子，你他妈的把国库搬空了，真应该凌迟。 “小兄弟，帮我通知陛下，我要见陛下，我有话要说……” 孙敬亭病急乱投医，向旁边的官兵求助。 官兵忍不住戏谑地笑了笑，曾经高高在上的尚书大人，竟然央求自己，还称自己小兄弟，真是风水轮流转。 “孙大人，陛下您恐怕是见不到了。” “小兄弟，只要能帮忙，我保证你飞黄腾达。” “多谢孙大人抬举，可惜小人我没那个命。” “小兄弟……” 孙敬亭刚开口，一名队长模样的人走过来，拿着破布堵住了他的嘴。 “再敢乱接话，要你好看！”队长瞪了眼年轻的官兵。 年轻的官兵吓得缩了缩脖子。 他不知道，队长是为他好，孙敬亭虽然要被斩首了，但只要还没死，都不是他一个小兵能戏弄的…… 孙敬亭被堵了嘴，说不出话来，只能“嗯嗯”个不停，不过再也没人理会。 囚车沿着京都大街，一路驶向菜市口，沿途人山人海，十分壮观。 菜市口的刑场早已布置好，这里人更多，出动了大批的城卫兵才将百姓阻拦在刑场外围。 监斩官是一名刑部的官员，名叫高迁，他坐在桌前，紧张得不停地擦着冷汗。 百姓实在太多了，喧哗声一浪接一浪的传来，让人心里燥的慌。 斩的又是权倾朝野的尚书大人，他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人群中有几个熟悉的身影，夏明月和夏睿站在人群后方，两人都是普通百姓装束，混在人群之中。 “九妹，这种事……没必要来看吧！” “凑个热闹，我还没见过杀头呢？” “我也没见过！”夏睿跟着说道。 傻瓜，夏明月娇俏一笑。 她并不是来看热门，孙家虽然倒了，但宣王府还在，调包一个死刑犯并非不可能，所以只有亲眼看着孙敬亭被斩首示众她才放心。 “狗官来了……” “杀了狗官……” “打死狗官……” 刑场外的百姓沸腾起来。 “让一让……” 官兵押着囚车缓缓驶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穿过了人群。 很快，孙敬亭被押上了刑场。 夏明月一看，不禁皱了下眉头，因为孙敬亭披头散发，而且身上沾满了各种垃圾，根本看不清样貌。 夏睿偷偷看着她，发现她的眼神盯着孙敬亭后，猜出了她的心思，“放心，父皇亲自下的旨，没人敢调包。” 夏明月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不知为何，她总感觉今日行刑不会顺利。 “狗官……” “杀了他……” 刑台下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炙烈的阳光在头顶缓缓偏移着，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 终于，午时三刻到了。 “验明正身！”高迁示意。 两名官差走上刑头，扒开脏兮兮的头发，看了看孙敬亭的脸，然后走了回去禀报： “大人，确认无误。” 高迁紧张地站了起来，拿起一支亡命牌，连手都有些颤抖。 刽子手的大刀早已磨得闪闪发亮，只等一声令下。 孙敬亭想要挣扎，但被两名官差死死按住，死亡的恐惧让他惊恐地不停地战栗。 “时间到，行刑——” 高迁将使劲扔出手中的亡命牌。 “嗖——” 一支飞箭射来，快如闪电，稳稳地射在亡命牌上，将亡命牌射飞出去。 “都给本王住手。” 一队骑兵飞奔而来，数百匹战马狂奔，地面都传来轻微的颤动，为首的男子三十左右，身穿金甲，手握强弓，刚刚那一箭正是出自他手。 “宣王？” 夏明月和夏睿拧起眉头。 谁也没想到，最后时刻宣王赶了回来。 宣王率领着一队骑兵直接冲上了刑台，城卫兵竟无人敢拦。 “混账，谁敢动本王外祖父！” 夏泽飞身下马，一脚将侩子手踹飞了出去，直接摔出了刑台。 然后亲手将孙敬亭扶了起来，两名骑兵立刻上前解了孙敬亭身上的绳索和脚下镣铐。 “外祖父您受苦了。” “泽儿，您终于回来了……” 孙敬亭死里逃生，老泪纵横。 “宣王，这是陛下的旨意！”高迁急忙上前解释。 “高大人，父皇那里我自会交代。” 夏泽带着孙敬亭便要离开。 高迁知道宣王向来霸道，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顿时想死的心都有。 但更麻烦的还在后面。 看到孙敬亭要被带走，百姓不干了。 “不能放走狗官……” “杀了狗官……” “拦住他们，不能放狗官逃走！” 几名百姓冲破了官兵的阻拦，扑向了刑场，场面瞬间失控。 “快，快拦住他们！”高迁急得大喊。 有人带头便有人跟风，无数的百姓和官兵推搡起来，因为百姓人数众多，很快便冲破了防线。 “快离开这里！” 夏睿拉着夏明月向外挤，但人太多了。 突然，夏明朋发出一声惊呼，她左肩的伤势未愈，被人撞了一下，伤口裂开，鲜血将肩膀处染红。 “怎么回事？” 夏睿看到她肩膀上的血迹吓了一跳。 “没事，快走！”夏明月痛得直咬牙。 猛地，她身体一轻，夏睿拦腰将她抱了起来。 “让开！” 夏睿一声大喝，脚尖一点腾空而起，双脚踏着人群的头顶和肩膀，快速脱离了混乱区域。 看着满脸焦急的夏睿，她心中不禁一阵狂跳。 “驾——” 一队战马冲出了人群，从他们身边飞驰而过。 两人一瞥，只见孙敬亭被宣王带走了。 第58章 朝政不纲，世道不公 街边停着一辆马车。 “快，回府。” 夏睿将她抱上了马车。 少年什么也没问，一挥马鞭，赶着马车快速驶去。 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皇甫奇的弟子周元，自从他们去草藤书院说服了皇甫奇后，夏睿便将周元带在身边，做了他的随从。 “九妹，你怎么样？” 马车内，夏睿看着她肩膀的伤口，心急如焚。 “六哥，不用担心……” 马车颠簸了一下，她痛得浑身一颤。 “伤口在出血，我先帮你包扎一下！” 夏睿伸手至她的肩膀，尴尬地停了下来。 需要解开衣服，才能处理伤口。 夏明月俏脸一红，偷偷看了眼尴尬的不知所措的六哥，她抬起另一只手，缓缓将衣服从肩膀褪下。 洁白的香肩裸露出来，连粉色的兜肚一角也清晰可见，她急忙用手捂住。 “还愣着干什么？快点……” 她羞涩地白了夏睿一眼。 肩膀处包扎着纱布，但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九妹，你忍着点！” 夏睿轻轻解开纱布，手指触碰到她的肌肤，两人都是浑身一颤。 马车中备有疗伤药和纱布，夏睿重新敷药，包扎…… 两人都没有出声，气氛有些怪异。 不一会，血止住了，伤口也包扎完毕。 她立刻将衣服拉了回去。 “九妹，你什么时候受的伤？我怎么不知道？” 夏睿关切地看着她。 “前两天，在走马街遇到了行刺……” 她简单地说了一遍。 “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 “你也看见了，就一点小伤，六哥你不用紧张。” 看到夏睿紧张而又关切的眼神，她竟然还有些怦然心动。 夏明月，他是你六哥，你个白痴…… “凶手是什么人？” “不知道，还在查！” “一点线索都没有吗？” 夏明月摇了摇头，“六哥，这件事你就别管了……” “我怎么能不管！”夏睿急得一把抓住她的手，但猛地回过神，又迅速松开了，“我的意思是……你是我的九妹，我怎么能不管？” 六哥他不会？ 夏明月很敏锐，她隐隐感知到夏睿对她的感情有些不一样了…… 不会的，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片刻后，马车从后门驶入了睿王府。 “立刻派人打听菜市口刑场的情况！” 吩咐完周元，夏睿将她抱了出来，一路抱到了客房。 “九妹，我去叫大夫！” “六哥，不用了，我没事。” “那你先休息一下！” 夏睿转身便要离开。 “你别走……” 她本能地一把拉住夏睿，但又急忙松开了。 “那我……在这里陪你！” “嗯……” 夏明月偷偷看了夏睿一眼，想了想道：“刑场那边不知道怎么样了？” 夏睿轻轻哼了声，“竟敢劫法场，简直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他怎么敢的？” 宣王最受皇帝老儿宠爱，一直都很狂妄自大，但劫法场这种事，对于他要争夺太子之位来说，绝对是大忌。 夏明月也很意外，但凡理智一点，都不会干这么蠢的事。 “可惜孙敬亭逃过了一劫……” “放心，他逃不掉的，连带宣王都要倒霉。” 夏明月却不是很有信心，正所谓好人不长久，祸害遗千年，孙敬亭今日都能从阎王爷手上逃了，小命恐怕暂时保住了。 至于宣王，虽然狂妄，但绝不是无脑之人，既然敢劫法场，可能有脱罪之法。 结果如何，一切都还要看皇帝老儿如何处理。 不一会，消息传来。 菜市口刑场发生了大规模的冲突，混乱，误伤，踩踏…… 死了很多人。 混乱尚未结束，城卫军又增派了很多人手支援。 “宣王呢？”夏睿问。 “宣王带着孙尚书去了皇宫。”周元回答道。 夏明月一听，立刻下了床，“六哥，我回皇宫看看情况。” “九妹，我陪你回去！” “不，你不能回宫！”夏明月摇头阻止，解释道：“宣王一回来你就赶回宫，会让陛下猜疑，这几天你不要去见父皇，也别上朝。” 夏睿一听，只能答应下来，并让周元将她送回宫。 ………… 皇宫。 御书房外。 宣王身披金甲，对着御书房的大门跪在地上。 御书房内。 夏宗泓阴沉着脸，刘喜站在一旁伺候着。 监斩官高迁跪在下方瑟瑟发抖，“陛下，臣怕伤了宣王，所以才不敢阻拦，当时场面太过混乱，臣办事不力，请陛下责罚。” 夏宗泓没有理会他，看向垂首站在一侧的东方澜问： “孙敬亭人呢？” 东方澜躬身抱拳：“回陛下，已经被臣拿下，送回了天牢。” “刑场那边如何？”夏宗泓接着问。 “刚传来消息，城卫军已经将暴乱镇压了下去，说是死了不少人……” “多少？”夏宗泓脸色黑得像猪肝。 “初步统计，十六七个！” “混账……” 夏宗泓愤怒地一拍桌子。 几人都紧张地颤了一下。 “高迁办事不力，拖下去杖五十，打入大牢。” “陛下饶命！陛下，臣冤枉……” 高迁吓得大喊，就他的身子骨，杖五十差不多就能要了他的老命。 “拖下去！” 皇帝老儿满腹怒火，根本不听他辩解。 两名禁军立刻将高迁拖走了。 夏宗泓怒气未消，喝问：“宣王人呢？” “回陛下，在门外跪着！” “混账东西，竟敢去劫法场，谁给他的胆子？” 夏宗泓气得抓起桌上的砚台，狠狠地砸了出去。 “陛下息怒，莫要伤了龙体。”刘喜立刻劝慰。 “陛下，要不要让宣王进来？”东方澜问。 “让他跪着！” 夏宗泓几乎是吼了出来。 闹出这么大的事，他是真生气了。 东方澜想了想，又问：“带头闹事的暴民都被抓了起来，如何处置？” “全部打入死牢，等候发落……” “陛下……” 东方澜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吐出三个字：“臣遵旨。” 刑场暴乱，罪魁祸首是宣王，但以皇帝老儿对宣王的宠爱，最多责罚一顿。 最终受害的还是那些无辜百姓，那些正义的百姓却成了替死鬼。 朝政不纲，世道不公。 第59章 偏心是一种病 紫兰殿，偏房。 翠儿快步走了回来。 “怎么样？”夏明月急忙上前询问。 “还在跪着，跪了一整夜。”翠儿说完想起什么，又补充道：“奴婢还打听到一个消息，宣王剿灭了大凉山的山匪，甚至还俘获了山匪的首领。” 难怪！这个便宜三哥还真不简单！ 在一众皇子之中，宣王的能力确实非常出众，但可惜心狠手辣，行事乖张，刚愎自用，而且贪婪成性，绝非明君。 这种人一旦上位，只会加速大夏王朝的覆灭。 夏明月紧蹙起眉头，以现在的情况来看，陛下恐怕不会拿宣王怎么样，最多小惩大戒。 “是皇后娘娘告诉你的？”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看翠儿。 翠儿没有否认，点头道：“是靖王派人传回来的消息。” “靖王剿匪成果如何？”她问。 “皇后娘娘没说，但看娘娘的神色，应该是不太好！” 陛下派靖王和宣王去南方剿匪，是想考验两人的能力，现在明显是宣王胜出，如果不是孙敬亭出事，宣王已经赢了。 因为孙敬亭出事，加上宣王劫法场，形势再次变得微妙起来。 这样也好，可以为六哥争取时间。 “陛下呢？” “去上早朝了……” “散朝后陛下可能会召见宣王，继续盯着点。” “嗯！” 翠儿点了点头，快速离去。 此时早朝上已经吵得不可开交了。 “如此无视法纪，请陛下严惩。” “若不严惩，不足以平民愤。” “死了那么多人，宣王必须要为此事负责。” “……” 宣王劫法场太过疯狂，不少大臣纷纷请奏，要严惩宣王。 当然，这些人都是靖王一派的。 而宣王一派则纷纷求情。 “宣王救人心切，无可厚非。” “是那些暴民无视王法，才造成了刑场混乱。” “宣王年轻气盛，情有可原，还请陛下网开一面。” “……” 双方争执不休。 夏睿垂首听着，几次想说话都忍住了。 突然，一名禁卫上朝禀报：“陛下，杨威将军求见。” 杨威是兵部的将领，是宣王的人，同时也是这次跟随宣王去南方剿匪的副将。 “宣！”夏宗泓寒着脸。 杨威快步上殿，双膝跪地：“臣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杨将军请起！” “陛下，臣有本奏。” “说……” “谢陛下！” 杨威站起来，朗声道：“禀陛下，这次宣王率领臣等前去剿灭大凉山的匪徒，大获全胜。宣王有勇有谋，斩杀匪徒九千余人，并活捉了剿首衡皋。” 将宣王一顿夸赞之后，杨威再次跪了下去，“陛下，宣王突然得知孙尚书要被处斩，一时冲动，还请陛下念在宣王剿匪有功的份上，莫要怪罪宣王。” “宣王智勇双全，乃我大夏之幸！” “宣王缴费有功，理当嘉奖！” “臣等愿为宣王请命！” 超过半数的大臣都跪了下去。 “陛下，若不处置宣王，如何向百姓交代？” “若是不严惩宣王，怕是以后会有人效仿，无视法纪……” “……” 靖王的人纷纷反击。 “够了，都闭嘴。” 夏宗泓一拍桌子，脸色有些难看，如何处置宣王，他也没想好，这些大臣吵得他心烦。 突然，他看到了一直没说话的夏睿。 “睿王，你觉得该如何处置？” 夏睿心中一跳，还真问到自己头上了，他已想好了如何回答。 “父皇，儿臣以为有功当赏，有过当罚，赏罚分明，才能服众。” 夏宗泓眉毛一挑，忍不住点了点头。 夏睿接着道：“劫法场乃是死罪，但宣王毕竟身份高贵，可以减轻处罚，剿匪有功，本当重赏，但既然减轻处罚，相应地也减少赏赐为妥。” “众卿以为如何？”夏宗泓看向一众大臣。 众臣面面相觑。 一名礼部官员站了出来，“睿王殿下言之有理，臣觉得甚好。” “臣也赞同！” “臣附议！” “……” 首先是夏睿说得没错，赏罚分明，才能服众。 其次，这个结果双方都能接受。 靖王一边的大臣心里也知道，陛下不论怎么处罚，也不可能杀了宣王，一直吵下去反而会让陛下不快，所以也就收手了。 一场争执就这样被夏睿给化解了。 这个老六，很不错！ 夏宗泓看了看夏睿，表情舒缓开来。 至于如何赏，如何罚，他已经有了主意。 散朝后，刘喜搀扶着夏宗泓走向御书房，远远地看见宣王跪在地上。 看着宣王戎装未脱，跪了整整一晚，他怒气又减了不少。 “孽畜，跟朕进来！” “谢父皇！” 宣王想要站起来，结果刚一站便摔倒在地。 夏宗泓立刻给刘喜使了个眼色，刘喜就像是皇帝老儿肚子里的蛔虫，走过去将宣王搀扶了起来。 走进御书房，夏宗泓坐到上首书桌前。 “儿臣请罪……” 宣王颤颤巍巍地跪了下去。 “你还知道有罪？”夏宗泓冷哼了声。 “请父皇责罚……” “先起来吧！” 看着一脸疲惫的宣王，夏宗泓有些心软了，一众皇子中，他最疼爱的便是三皇子夏泽，而且夏泽也是第一个被封王的皇子。 连大皇子都要晚一年。 即便犯了这么大的错，他依旧偏向宣王。 只能说偏心是一种病。 刘公公一看宣王站不起来，立刻上前搀扶。 “父皇，尚书大人一定是被陷害的，还请父皇明查。” 夏宗泓一听火气就上来了，一拍桌子斥道：“混账东西，你是想气死朕吗？” “儿臣不敢，孙尚书乃是朝中重臣，一向兢兢业业，父皇一定要查清楚……” “我知道他是你的人，但他贪腐已经是不争的事实，朕不能饶他，你就不要为他求情了。” “父皇，那些匿名举报根本不可信！” “朕已经调查核实过，大部分举报都属实……” “那赃款呢？儿臣听说数额庞大，父皇可有找到赃款？”宣王问。 夏宗泓皱了下眉，沉默不语。 宣王恭敬地一抱拳，振振有词：“父皇，正所谓捉贼拿赃，既然没有找到赃款，暂时就不宜处决尚书大人。” “此事稍后再论，你刚剿匪归来，一路辛苦，先回去休息吧！” “父皇……” 夏泽还想说什么，但一看父皇的脸色，改口道：“儿臣想去看望一下母妃，还请父皇恩准。” “去吧！好好劝劝她。” 夏宗泓疲惫地揉了揉额头。 夏泽躬身退去。 第60章 冒失谏言 御花园。 夏明月站在一棵枫树下等着。 不一会，只见一个修长的身影快步走来，她不急不慢地走了出去，一边赏着花，似是不经意的巧合一般。 “宣王殿下……” 她惊讶地愣了下，趁机打量着宣王。 他身上的铠甲已经换成了金黄色的蟒袍，身躯凛凛，五官凌厉，充满了攻击性，特别是眼睛，深邃的双目中像是藏着黑暗，射出来的寒星不怒自威。 她以前很少见到夏泽，对宣王的了解都是听到的……像是狂妄、霸道、桀骜不驯、目中无人之类。 此时一见，传言无误，这个家伙虽然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又跪了一夜，但依旧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见过宣王哥哥！” 她似是回过神来，微微一福。 宣王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似乎没有认出她。 “让开……” 他收回目光，并不在意。 夏明月退到一边。 宣王如风般从她身边掠过，朝着华清宫的方向走去。 还真是目中无人呢！夏明月呵呵一笑，转身离开。 ………… “娘娘，宣王回来了！” 一名宫女高兴地跑进入宫内通报。 不过几息，孙世兰仓皇失措地跑了出来，看见儿子哭着扑了过去。 “泽儿……” 夏泽快步迎上去，扶住差点摔倒的母妃。 “母妃，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此时的孙世兰清瘦了不少，因为太过煎熬，夜夜无法入睡，双目深陷，加上厚厚的黑眼圈，整个人看上去像是刚从大牢里放出来一般。 “泽儿，你终于回来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孙世兰哭得歇斯底里。 “母妃，别哭了，我回来了，再也没人敢欺负你们了。” 孙世兰突然想起什么，一脸惊慌地抓着他的胳膊，“泽儿，快……快去救你外祖父，再晚就来不及了。” “母妃，我已经救出了尚书大人，已经安全了！” 孙世兰松了口气，“泽儿，你一定要替我们做主啊！” “母妃放心，那些欺负你们的人，儿臣一个都不会放过。” 夏泽眼中闪烁着暴戾。 ………… 宣王回来了，局势变得复杂起来。 刑场的暴乱持续发酵，很明显是有人推波助澜，大量百姓聚集抗议，要求严惩宣王，奏折一封接一封送到了宫中。 但最后结果却令人大失所望。 皇帝老儿下旨，让宣王回王府禁闭思过，另外罚了点银子，仅此而已。 处罚不痛不痒。 另一方面，宣王剿匪有功，也没有赏赐，意思是功过相抵。 为了缓冲刑场的暴乱，官府对外大肆宣扬宣王剿匪的功绩，不过百姓根本不买账，很多人聚集在皇宫外请愿。 皇帝老儿再出昏招，不仅不安抚民众，反而派兵镇压抓捕。 整个京都乱成一团，近百人被捕入狱。 虽然请愿的民众很快就被镇压了下去，但民怨沸腾，已经难以挽回。 大夏王朝似乎走到了尽头，已经岌岌可危。 御书房内。 夏宗泓气得将奏折砸出老远。 “刁民，全都是刁民。” 不少百姓怨气无处发泄，开始暗中搞破坏，将京都的一处官衙给烧了。 “给朕查，查到了全部抓进大牢……咳咳……” 皇帝老儿骂完剧烈地咳嗽起来。 “陛下息怒，龙体要紧！”刘喜轻轻给皇帝老儿顺着气。 不一会，一名小太监进来禀报： “陛下，睿王求见！” 夏宗泓抬手示意：“传！” 小太监跑了出去。 夏睿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跪下行礼：“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福！” “起来吧，这里不是朝堂，不用行此大礼。” “谢父皇！” 夏宗泓疑惑地看了看夏睿，“老六，你这么急有事？” “回父皇，儿臣听说城卫抓了很多百姓……” 夏宗泓冷哼了声，“这些刁民目无法纪，四处捣乱，必须狠狠的打击。” “父皇，那些人只是因为刑场的事，发泄一下情绪，如此强力镇压，会激起民怨，得不偿失。” “那你觉得该如何？” “儿臣以为，应当放了所有人，安抚百姓情绪，缓解矛盾……” “这些暴民四处生事，甚至公然与朝廷作对，若不严惩，以后岂不是让人效仿。” 夏睿一听急了，“自古以来，得民心者得天下，这样做会失了民心，父皇三思。” “这些暴民岂能代表民心？”夏宗泓恼火地瞪了夏睿一眼，“无视律法之徒，只有严惩，以儆效尤，才能让其他百姓知道轻重，才会安分守己。” “若是如此，父皇为何不严惩三哥？是三哥无视律法在先，才引起了这场混乱……” “混账！你在指责朕？” 夏宗泓一拍桌子，龙颜大怒。 “儿臣不敢！”夏睿立刻跪了下去，“夫民者，国之根本，君之基石也。故为君者，欲治其国，必先安其民；欲安其民，必先知其情，顺其意。儿臣请求父皇宽恕那些百姓，父皇仁慈，一定会被百姓称颂。” 夏宗泓拧起眉头，意味深长地打量着夏睿。 “老六，你也懂治国之道。” 夏睿心知自己说多了，引起了父皇的猜忌，不过他很淡定。 “儿臣自幼熟读圣贤书，这些都是书上说的……” 夏宗泓想了想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朕会考虑的！” 夏睿：“父皇……” “行了，退下吧！”夏宗泓疲惫地挥了挥手。 “儿臣告退！” 夏睿无奈地走了。 夏宗泓轻咳了两声，看向大太监刘喜问：“你觉得睿王如何？” 刘喜愣了下，嬉皮笑脸道：“睿王宅心仁厚，又懂得体恤百姓，挺好！” “太过敦厚了……” 夏宗泓自言自语着摇了摇头。 离开御书房后，夏睿来到冷宫看望余妃，一进院子便看见夏明月正在陪母妃聊天。 片刻后，余妃回房休息了。 “六哥，你怎么来了？” “这两天官府抓了很多人，我来劝说父皇把人放了……” 夏明月表情一凝，“你去见过父皇了？” “嗯！见过了！” 夏睿将刚刚的事简单地说了一遍。 夏明月听完皱起眉头，“你这样做太不理智了。” “我知道，但抓了那么多百姓，我不能置之不理，京都已经乱成一团了，再这样下去……” 夏睿心急如焚。 “六哥，我知道你着急，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知道，但我的谏言……” “不要谏言！”夏明月一脸严肃，“你现在要做的不是改变父皇的想法，而是要得到父皇的赏识，成为他心中的人选，所以不要谏言惹他不快。” 夏睿：“可是……” “忍着！”夏明月轻叹了声，安抚道：“六哥，我知道你忧国忧民，心里很着急，但成大事者，要懂得忍辱负重。” “九妹教训的是，为兄受教了。” 夏睿一抱拳，对这个九妹早已心悦诚服。 “六哥，我并不是责怪你，我是担心你。父皇并不看重你，今日若是察觉到了你的心思，会对你很不利。” 她偷偷看向夏睿，正好碰到夏睿忧虑而又深邃的目光。 “我现在无权无势，父皇用不着防备我吧！” 他觉得九妹太过紧张了。 “难说……” 夏明月摇了摇头，露出一丝深深的担忧。 第61章 靖王夏政 宣王回来没两天，靖王也回来了。 一回来也跪下了，只不过是跪在了御书房内。 “废物，你还有脸回来。” 夏宗泓气得一拍桌子，恨铁不成钢地瞪着靖王。 “儿臣无能，父皇赎罪！” 靖王跪在地上，颤颤巍巍地擦着额头的冷汗。 这次他带了三万大军去南方剿匪，结果在山里转了两个多月，被山匪当猴耍，最终折损了近万人，然后狼狈地逃了回来。 相比于宣王的大获全胜，靖王可以说是一败涂地。 不过这也不能完全怪靖王，他本就不善带兵，之所以去剿匪，是中了宣王的激将之计，加上夏宗泓偏心所致。 宣王去的是大凉山，虽然也是山区，但地形简单，而且那座山并不大，只要有足够的人数优势，将那座山包围起来，慢慢就胡耗死山匪。 事实上宣王也是这么干的，之所以顺利，靠的还是人数压制。 靖王去的是沧云寨，沧云山绵延数百里，地形十分复杂，加上靖王又不懂兵法，注定了会失败。 夏宗泓心知大凉山易攻，沧云寨难打，然后将大凉山分给了宣王，将沧云寨分给了靖王，偏心不言而喻。 皇帝老儿是在给宣王铺路，原本这次剿匪结束后，他便会立宣王为太子，但现在出了这么多事，事情又有了变化。 宣王虽然剿匪有功，但回京后劫法场，闹得京都百姓怨声载道，加上孙家欺君罔上，这让他产生了动摇。 靖王本来彻底失去机会，现在又有了转机。 剿匪一事，夏宗泓心里早有预期，并没有对靖王抱太大的希望，但得知损失了近万兵马，才气得火冒三丈。 一来，说明靖王太废物。 二来，说明沧云寨山匪已经成了规模，对朝廷构成了威胁。 “起来吧！” 虽然吃了败仗，但毕竟是皇子，也就是责骂一通而已。 “谢父皇！” 靖王高兴地站了起来，一抬头看到夏宗泓凌厉的眼神，又吓得低下了头。 看着靖王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夏宗泓心中满是无奈，要说能力、心性，还是老三合适，但老三…… 他暗自叹了口气。 “回去好好思过吧！” “谢父皇，儿臣这就回去反思，吸取教训，下次一定将那些山匪打得屁滚尿流。” “你还想有下次？” 夏宗泓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儿臣失言，儿臣告退！” 靖王转身便跑，被门槛绊了一下，跌跌撞撞地摔了出去。 “没出息的东西！” 夏宗泓气得差点破口大骂。 连太大监刘喜也看得直摇头。 ………… “父皇竟然没有责罚？” 靖王一扫愁容，眉开眼笑。 出了御书房后，他没有回去，而是朝着坤宁宫地方向走去。 他本是一名姓李的妃嫔所生，不过李妃在生他之时难产而死，之后便被章皇后养在膝下。 章皇后便成了他的母后。 剿匪归来，自是要去看望。 此时坤宁宫内，夏明月正在陪章皇后坐在亭子里喝茶。 并非她来得巧，而是知道靖王回宫了，特意挑这个时候来见皇后娘娘，顺便看一看靖王。 不出她所料，靖王来了。 “母后，儿臣来看你了！” 靖王来到章皇后面前，跪下行了个大礼。 “行了，快起来吧！”章皇后抬了抬手。 夏明月注意到，章皇后在看靖王之时，眼中竟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嫌弃。 毕竟不是亲生的，章皇后之所以全力扶植靖王，自然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只有靖王成为太子，她的位置才能稳固。 “儿臣不孝，让母后担心了！” 可以看得出来，靖王对章皇后十分孝顺。 毕竟是被章皇后从小养大的，而且章皇后在他身上也花了不少心血， 靖王自小便有些愚笨，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可以说章皇后功不可没。 “安全回来了就好！”章皇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咦！这位姑娘是？” 靖王这时才注意到夏明月，一双色眯眯的眼睛在她身上打转。 很显然，这位大皇子根本不认识她。 宫里人多，原主以前住在偏僻的栖院，跟个隐形人差不多，靖王不认识她并不奇怪。 夏明月对靖王也没什么印象，她刚刚一直在偷偷观察着靖王，这位大皇子体态微胖，一张大饼脸十分圆润，还不到三十，看上去像个油腻大叔。 此时靖王用色眯眯的眼神看着她，又添了几分猥琐的气息。 “小妹见过靖王殿下！” 她忍着厌恶，微微一福。 “小妹？你是哪个公主？” 靖王盯着她，还是没想起来。 “九妹明月！”她自我介绍道。 “噢，我想起来了，你是袁才人的女儿，都长这么大了……” 靖王还是色眯眯地看着她，心中暗叹了声可惜。 “咳！”章皇后提醒地咳嗽了一声，“袁才人已经被陛下册封为昭仪，莫要再胡乱称呼。” “真的吗？那恭喜九妹了！” “靖王，见过陛下了？”章皇后问。 “回母后，已经见过了！” “陛下没生气？” “生气了！”靖王尴尬一笑，“父皇让儿臣回去思过，儿臣先来看望母后。” “陛下还没有说别的？”章皇后又问。 “没有了！”靖王摇了摇头。 “一路上也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琴儿，送靖王回府……” “那儿臣先行告退，改日再来给母后请安。” 靖王行礼后冲夏明月挥了挥手，“九妹，回见。” 看着一脸蠢相的靖王，夏明月一脸无语，难怪父皇看不上这家伙。 一名宫女送着靖王离开了坤宁宫。 夏明月没有久留，闲谈了几句后也告辞离去。 “苏嬷嬷，你有没有发现明月这丫头有些奇怪！”章皇后问。 “这丫头精明得很，她是特意来看靖王的。”苏嬷嬷眼力极好。 章皇后“呵”了声，“我说她怎么来得这么巧，跟本宫耍起了心眼。” 苏嬷嬷早已看出来了，提醒道：“娘娘，她是在帮睿王，看来睿王也起了争宠之心……” “放心，睿王不足为虑！” 章皇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苏嬷嬷偷偷看了章皇后一眼，睿王已经有起势的迹象了，为何娘娘完全不将睿王放在眼里？ 皇后娘娘一向眼里容不得沙子，这显然不是皇后娘娘的作风，她一时有些想不通。 “……既然睿王也想争一争，那本宫就帮他一把！” 苏嬷嬷有些不解：“娘娘的意思是？” 章皇后狡黠一笑道：“沧云寨的匪患不是未除吗？本宫觉得让睿王去剿匪很合适。” ………… 次日早朝，有几名大臣提议，让睿王带兵去剿灭沧云寨的山匪。 夏宗泓考虑了一下，不知是出于何种心思，同意了这个提议。 夏睿也没有拒绝，一口应承了下来。 夏明月得知后，立刻赶去了睿王府。 “六哥，提议的是哪些人？” “吏部的赵大人和吴大人，都是靖王的人……” 夏明月摇了摇头，“不，是章皇后的人。” 此时她已经看明白了，靖王不过是个傀儡罢了，真正幕后操纵的是章茹。 “她对本王起了疑心？” “应该是！”夏明月想了想道：“可能不仅是章皇后，陛下对你也有了想法，所以才同意派你去。” “父皇是想将我支开？” “嗯，还好你答应了，若是拒绝，恐怕会更麻烦！” “他还是看不上我！” 夏睿苦笑了声，一脸失落。 夏明月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这也未必是坏事，这次剿匪反倒是次机遇，六哥你底子薄，起步晚，这次战功对你很重要，若是剿匪顺利，说不定会改变父皇的想法。”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同意了。” “不过想要打下沧云寨可不容易！” 夏明月又露出一丝担忧。 沧云山绵延数百里，地势十分复杂，在靖王之前，朝廷就曾多次派兵前去剿匪，但那些山匪十分狡猾，在山里跟朝廷的兵马打流击，甚至玩起了躲猫猫游戏。 剿匪大军每次都被牵着鼻子走，要么无功而返，要么损兵折将大败而归。 “九妹，我有信心。” 夏睿一直想证明自己，这是难得的机会，而且他还有个非常大胆的想法，想了想，怕她担心便没说。 “光有信心可不够，行军打仗，非同儿戏，你多带些人，我会让老太君召些老将给你当军师……” 看着夏明月一副关切之色，夏睿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片刻后，夏明月匆匆离去，赶往了太平侯府。 老太君安排了两名有经验的老将，或许已经不能上阵杀敌，但打仗经验丰富，出谋划策还是可以的。 另外，皇甫奇也给夏睿推荐了几名弟子，都是能文能武的好手。 两天后，夏睿带着三万兵马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离开前，夏明月告诉夏睿，剿匪不论成败，三个月之内必须赶回来。 至于原因，她的直觉告诉她，京都三个月之内会有大变数。 第62章 杀手线索 太平侯府。 夏明月扶着老太君在花园里散步。 “睿王出发了？”老太君问。 “今早刚出发，已经出了京都！”夏明月回道。 老太君点了点头，“这样也好，至少不会被殃及。” 夏明月应了声，她也是这样想的。 现在靖王和宣王都已经回京，接下来两人必定会斗得你死我活，夏睿想要不被卷入很难，此时离开京都反而是件好事。 不过也有不好的地方，就怕陛下不等夏睿回京，在这段时间内就定下太子的人选。 好在宣王回京后劫法场，弄得百姓怨声载道，即便陛下有意立宣王为太子，也要等一段时间。 至于靖王，本就不如宣王，又吃了败仗，机会不大。 唯一的变数就是章皇后。 接触得越多，夏明月感觉章皇后藏得极深，手段非同一般，甚至有时候让她有些捉摸不透。 这次将睿王支离京都，便是她的主意。 但这招似乎并不高明，若是夏睿剿匪顺利，凯旋归来，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白白送了夏睿一个机会。 章皇后不可能连这点都想不到，难道这里面还有其他目的？夏明月有些想不通。 老太君想了想问：“若此时将赃款的事抖出来，你说陛下会废了宣王吗？” “不会！”夏明月摇了摇头。 连劫法场，闹出几十条人命，都没有受重罚，何况只是贪污。 “陛下糊涂啊！” 老太君气得用力一杵龙头拐杖。 夏明月心道，皇帝老儿若不糊涂，大夏又怎么会落到今日之局面。 她知道老太君想早点扳倒宣王，说道：“赃款的事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一旦抖出来，最好能让宣王永远无法翻身。” 老太君赞同地点了点头，又问道：“走马街的那些刺客可有消息？” 夏明月：“还没有！” 因为宣王大闹刑场，死了很多人，京都这几天乱成了一团，查起来更加困难了，京兆尹有没有尽力查都是未知数。 毕竟她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只要她这个不受宠的公主不追究，就不算大事。 就在这时，一名侍卫前来禀报，说有一个叫金贵的求见。 夏明月不由一愣。 难道有线索了？ 老太君有些不放心，让侍卫将金贵请到会客大厅，然后让季凌霜陪她一起去见金贵。 “草民叩见九公主。” 看到夏明月来了，肥头大耳的金爷立刻跪下行礼。 “起来吧！” 金爷站起身，抬头碰上夏明月似笑非笑的眼神，立刻露出讨好的笑容。 “九公主，我查到了一点线索！” 夏明月心中一惊，“什么线索？” 金贵从宽大的袖袍中取出一幅画像展开，上面画的正是其中被抓到的杀手，在走马街当场便服毒自尽了。 “我查出来，这个人叫阿谷，是一名杀手。” “还有呢？” “没有了！就查到这些。” 这不是废话吗？夏明月眼中闪过一丝凌厉，“金爷，你在消遣本宫吗？” 金贵吓得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九公主，您借小人十个胆子，小人也不敢啊！” 夏明月想了想问：“你怎么知道他叫阿谷？” 金贵解释道：“说来也是巧了，我让店里的姑娘们留意一下这家伙，结果小红认了出来，因为这家伙光顾过小红的生意。” “小红？” 夏明月感觉这名字有点耳熟。 金贵一脸尴尬，“小红是我们金凤楼的花女，那天不知殿下身份，得罪了殿下，还请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 夏明月想了起来，那天拉小侯爷进金凤楼的姑娘就叫小红，还真是巧了。 “人呢？”她笑问。 “人我带来了，在外面候着。” 金贵想得很周到，之所以没有一起带进来，是怕侯府有忌讳，毕竟这种豪门都很讲究，一般不会让青楼的女子进门。 夏明月没考虑那么多，“去叫她进来！” 一旁的季凌霜张了张嘴，不过也没说什么。 不一会，小红扭着腰走了进来，虽然长得一般，但身材火辣，妖娆性感。 “还不快给九公主跪下请罪。”金贵急道。 “你真的是九公主？” 小红抿了抿嘴，将信将疑地看着她。 夏明月笑了笑，“你觉得有人敢冒充公主吗？还在太平侯府冒充？” 小红愣了下，然后扑通一声跪在夏明月面前，“那天是奴婢有眼不识泰山，请殿下责罚。” 夏明月盯着小红道：“问你一些事，只要如实回答，本宫不仅不会责罚，还会有赏。” “九公主，你是要问画像上的那个人吧？” “对！你说你见过他，是什么时候？” “具体是哪天，奴婢记不清了，应该是上个月的最后那几天。” “金凤楼每天进进出出那么多人，你又是怎么记得他的？”夏明月问。 小红老脸一红：“这家伙虽然看着瘦，但力气特别大，而且那方面有点变态，他把奴家折腾得……” “行了，这些不用说了。”季凌霜忍不住啐了一口。 小红看了看季凌霜，又看了看夏明月。 夏明月尴尬地咳了声，“他那天都跟你说了些什么？有没有说是哪里人？是做什么的？住在哪里？” “那家伙话很少，我问他叫什么名字，他让我叫他阿谷就行，我问他是哪里人，他说京都人，其他的都是那方面的事，说了怕污了殿下的耳朵……” 夏明月拧起眉头，“你再仔细回忆一下，有没有其他有用的线索？” “真没了，我们一般不打听客人隐私的！”小红说着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对了，他会唱戏。” 唱戏？夏明月忙道：“说具体点。” “奴家喜欢听戏，平时也会唱几句，那天奴家唱戏给他助兴，没想到他也会唱，还唱得特别好，奴家甚至怀疑他就是个唱戏的……” 夏明月又问了几遍，甚至让小红将那天的事详细地说了一遍，但再无其他线索。 “金贵，其他几张画像上的人呢？” “都问过了，没人认识，我已经托各路兄弟在打听了，一有消息，立刻汇报给公主殿下。” “做得好……” 夏明月夸赞了几句，然后将两人打发回去了。 现在只得到了两个线索： 其一，这个杀手叫阿谷，很可能还是个化名。 其二，这个杀手会唱戏，而且唱得特别好。 季凌霜有些失望，“就凭这两点，根本找不到人，没什么用。” 夏明月却有不同想法，“二姨娘……” “殿下，你还是叫我凌霜吧！” 季凌霜一听夏明月叫她二姨娘，很是不适应。 夏明月咯咯一笑，“要是没外人在，我叫你凌霜姐，要是有外人在，我还是得叫你二姨娘，不能在外人面前坏了规矩。” “好！”季凌霜点了点头，问：“你刚才想说什么？” “你说这个杀手会不会就是唱戏的？”夏明月猜测道。 一个杀手，为什么会唱戏，而且还唱得特别好？ 杀手也要生活，也要有一个藏身之处，也许戏子的身份是个不错的选择。 季凌霜若有所思道：“殿下说得不无道理，不过京都戏院也有百十来家，而且很多都无固定场所，恐怕不好查……” 好巧不巧，就在这时，侍卫又跑来禀报：“二夫人，秦小楼秦公子求见！” 季凌霜眉头一锁，“不见，打发离开。” “等一下！”夏明月突然叫住侍卫，笑眯眯道：“让秦公子进来。” “殿下，你干什么？”季凌霜急了。 “凌霜姐，你莫急！”夏明月拿起画像解释道：“梨园乃京都第一戏院，对于唱戏的来说，可以说是圣地一般的存在，秦公子接触过的戏子不要太多，我想让他看看画像，说不定他能认出这个杀手。” 不出夏明月所料，看到画像时秦小楼一眼便认了出来。 第63章 四喜班 “他叫巴祁，戏唱得不错。” 秦小楼一眼便认出了画像中的杀手。 “他住在哪里？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夏明月忙问。 秦小楼疑惑地看了看夏明月，他还不知夏明月的身份，不过一看夏明月螓首蛾眉，清丽脱俗，便知夏明月的身份不一般。 这里是太平侯府，季凌霜竟然陪在她的身侧，秦小楼不禁有些好奇。 “姑娘，你问这些做什么？” 夏明月刚要回答，一旁边的季凌霜抢了先，“你别管做什么，问什么你回答就行了。” “二夫人，秦某听闻上次有人来府上闹事，都是秦某连累了二夫人，这次特地来向二夫人请罪！” 秦小楼说完恭敬地弯腰行了一礼。 季凌霜抿了抿嘴，避开秦小楼的眼神，“不管你的事，是那些人无理取闹！” 夏明月在一旁打量着秦小楼，一身青色镶边刺绣长袍加身，青玉缎带束腰，藤蔓花纹金冠束发，面如冠玉，鬓若刀裁，眉如墨画。 近距离看，更好看了，比女子还要俊美，不愧为大夏第一美男子，难怪京都那么多大家闺秀都被迷得团团转。 而且秦小楼举止得体，落落大方，虽是戏子，但却文质彬彬，看上去竟似有一身贵气。 优质美男子！ 不，是顶级美男子。 好看是真好看，但可惜不是她的菜，至于为什么，她也说不出来。 总之，就是没感觉。 夏明月又看了看季凌霜，一席素裙，纤腰玉带，五官精致又不失锋利，剑眉斜飞入鬓，眉下双眸狭长而明亮，恰似寒星闪烁，眼眸深处透着锐利与果敢，英气逼人。 一个是世家子弟。 一个是将门虎女。 而且季凌霜要长好几岁，怎么看都不太搭，但千人追万人爱的秦公子，似乎真的看上了季凌霜。 秦小楼虽然举止得体，与季凌霜保持着距离，但他看季凌霜的眼神，那浓浓的爱慕之情都溢到了脸上。 难怪凌霜姐姐不敢看秦小楼的眼睛，这么漂亮的眼睛看多了，怕会沦陷吧！ “咳……” 夏明月轻轻咳了声，笑道：“秦公子，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夏明月，大夏九公主。” 九公主？秦小楼愣了愣，立刻冲她抱拳一礼，“见过九公主殿下，小生失礼了。” 得知她是大夏九公主，秦小楼也是一脸从容，不卑不亢。 不愧是世家子弟。 夏明月暗自赞赏了一下，问：“前几日走马街出了件大案，秦公子可有耳闻？” “听说了，说是死了好几个人。” 那几天走马街的血案传得沸沸扬扬，直到宣王劫法场才将热度压了下去，秦小楼自然是听说了，不过宋义隐瞒了夏明月和小侯爷的身份，所以秦小楼并不知道跟九公主有关。 “那天被行刺的正是本宫，而这画像上的，便是其中一名杀手。” 夏明月的话把秦小楼吓了一跳。 “巴祁……是杀手？” 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又仔细看了看画像。 夏明月似笑非笑地看着秦小楼，“此人尸体还在京兆尹府，秦公子若是不信，可以去看看。” “秦某不是不信，只是有些意外……” 秦小楼是聪明人，知道了夏明月追问巴祁的原因后，不等夏明月再问，接着说道： “不瞒殿下，秦某之所以认识巴祁，是因为他在梨园唱过戏，至于他住哪里，家里还有些什么人，秦某真的不知道。” 梨园是京都最大的戏园，除了秦家固定的演出之外，偶尔也会租借给其他戏班用来表演。 差不多半个月前，有个戏班租了梨园演出，而且一租就是三天。 巴祁便是那个戏班的成员，因为戏唱得特别好，秦家还主动招揽过，想要将巴祁留下来，但最终被巴祁拒绝了。 “那个戏班叫什么？”夏明月问。 “叫四喜班，是跑江湖的，班主叫老霍，一共只有十一个人，除了巴祁外，我还记得一个叫大庆，一个叫小松……” “秦公子，你看看这几张画像，有没有四喜班的人？” 夏明月又拿出了几张画像出来。 那天在走马街行刺她的一共七人，除了放暗箭的没露面外，其他六人都露了面，不过都易容了一番。 这些跑江湖的易容手法很高明，如果不是巴祁死了，根本画不出他的真实外貌。 剩下这几张是衙门的画师，根据他们的描述画的，跟真人肯定有不小的差别。 秦小楼看了半天，指着其中一幅画像道：“这个有点像大庆，但又有些不一样，脸型差不多，但眉毛没这么浓，脸上也没这颗黑痣……” 夏明月听完几乎可以确定，杀手就是四喜班的人。 “在哪里能找到四喜班？” 秦小楼摇了摇头道：“四喜班是跑江湖的，居无定所，我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不过我听霍班主说，他们是从江南逃难来的。” “秦公子，你再想想，还有没有其他线索？” “那位霍班主性格内敛，四喜班的人也都不喜欢跟外人打交道，除了正常的出租事宜，秦某一共也没和他们说上几句话。” 秦小楼郁闷地叹了声，又道：“我看他们条件艰苦，还免了不少租金，没想到他们竟然在暗中干起了行凶杀人的勾当，简直无法无天，秦某真是看走眼了。” 夏明月想了想问：“梨园戏楼那么多人，有没有其他人跟四喜班接触比较密切的？” 秦小楼摇了摇头，突然想起了什么，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夏明月看了出来，提醒道：“秦公子，此事关系重大，还请勿要隐瞒。” 秦小楼犹豫了一下，“确实有个人跟四喜班接触的比较多。” 夏明月：“是谁？” 秦小楼吐出三个字：“七公主！” 夏锦玉？那个刁蛮任性的小老虎？ 夏明月不禁愣了下。 “殿下有所不知，七公主极为喜欢唱戏，四喜班来的那几天，七公主正好唱了两场戏，四喜班有几个年轻的男子被七公主迷住，那几天一直围着七公主转，还邀请七公主参演了他们的戏目……” 秦小楼解释了一下原因。 夏明月听完，似乎有了答案。 第64章 痴情小楼绝情霜 雇佣四喜班行刺自己的，应该就是夏锦玉了。 至于原因，有两个可能： 其一，是孙世兰授意的。 其二，是夏锦玉想杀自己。 如果是第二个，说明夏锦玉发现了被迫和亲的罪魁祸首是自己，所以才想要杀她泄愤。 夏明月心情有些复杂，对于夏锦玉她的内心是有些歉疚的，和她有仇的是孙世兰，与夏锦玉无关。 而且据她所知，夏锦玉虽然有些刁蛮任性，但并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 正所谓祸不及家人，将氐夷王子引去了梨园，害得夏锦玉将要去和亲，这事有违她做人的原则。 虽然是章皇后授意的，但是她让夏睿将呼延敦带去梨园的，是她一手造成的。 其实当时她便有些犹豫，但章皇后虎视眈眈，她也是为了自保。 毕竟已经和淑妃结了仇，再得罪章皇后的话，她和袁容在宫里恐怕将会寸步难行。 好在离和亲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也许还有转机。 不过这些都是推测，凶手是不是夏锦玉还有待商榷。 “秦公子，可否再帮个忙？” 秦小楼郑重地一抱拳：“九公主客气了，秦某义不容辞！” 夏明月点了点头，转对季凌霜问：“派人去请宋捕头过来一趟，让他带上衙门里的画师。” 秦小楼很聪明，一听就猜到了夏明月的想法，“画师可以不用带，秦某略通水墨，应该可以画好。” “如此甚好！” 夏明月想画出四喜班中的人，秦小楼亲自见过，而且又精通丹青水墨，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季凌霜立刻派人去请宋义，同时让下人摆上了笔墨纸砚。 不等宋义来，秦小楼便开始画了。 他站到桌前，将纸铺平压好，提笔思索了一下，然后落笔便画。 夏明月和季凌霜站在一旁看着。 只见秦小楼手握毛笔，驾轻就熟地画着，笔锋在纸上流动，挥洒自如……很快，一个中年男人的轮廓便浮现在纸上。 秦小楼画得十分细腻传神，连头发丝都描绘了出来。 两人越看越是惊讶，秦小楼明显是谦虚了，这哪是略通水墨？这比画师画的还要好得多。 没想到还是个才子呢！ 夏明月一抬头，发现季凌霜正在偷偷看秦小楼，而且眼神有些不对劲了。 完了，二姨娘要沦陷了。 被京都第一美男子追求，而且还这么有才华，是个女人恐怕都抵挡不住吧。 秦小楼作画时十分专注，这种专注的男人确实很有吸引力。 约莫一刻钟左右，第一张画好了，是一个中年男人，身材魁梧，国字脸，略显粗犷的五官，双目深邃如鹰，看上去有些阴沉。 “这是四喜班的班主老霍。” 秦小楼收笔后轻轻吹了吹，等墨干后将画像拿到一边，接着画起了第二幅。 四喜班人不多，一共十一人，除了死去的巴祁外，还有十人。 不过秦小楼记得样貌的只有五人，分别是：老霍、巴祁、大庆、阿珍、小松。 不过这些名字肯定都是化名。 不一会，秦小楼画完阿珍的画像，阿珍身材丰满，是个成熟风韵的女人。 秦小楼画完阿珍的画像后告诉她们，阿珍跟大庆是一对。 “你怎么知道的？”季凌霜脱口问道。 “我有次听到阿珍跟大庆吵架，似乎是因为大庆去讨好七公主，阿珍醋意大发……” 秦小说说着尴尬一笑，接着作画。 四幅画像全部画完时，宋义正好到了。 有了秦小楼提供的线索，加上这几幅画像，接下来要做的就很简单了，就是找人。 京都太大，要想找到这些杀手并不容易，但四喜班人多，而且在京都人生地不熟，只要全城搜捕，这些人肯定跑不掉。 夏明月唯一担心的就是四喜班已经离开了京都。 不过才没过几天，可能性不大，而且四喜班上次任务失败，肯定还没拿到报酬…… 夏明月本不想劳师动众，但这些杀手不解决，她连出门都很麻烦，所以必须尽快解决这些潜在威胁。 “宋捕头有何为难之处？” 她发现宋义似乎有些犹豫。 “殿下，有了秦公子提供的线索和画像，只要他们还在京都，宋某一定会将他们找出来，只不过……” 宋义顿了顿，面露难色：“若这件事和七公主扯上关系，小人身份低微，有些难办。” 他只是京兆尹的总捕头，两个公主他都招惹不起，若是掺和进去，怕自己的小命不保。 夏明月理解他的难处，说道：“宋捕头放心，你只要将这些人找出来就行，剩下的事自有本宫出面，绝对不会让宋捕头为难。” “多谢殿下！” 宋义松了口气，将四幅画像收了起来。 “事不宜迟，下官这就去张贴告示，全城搜捕。” 夏明月：“有劳宋捕头。” “下官职责所在！” 宋义抱了抱拳，告辞离去。 秦小楼还没走，偷偷看向季凌霜，似乎是有话想跟季凌霜说。 结果季凌霜开口便要送客，“秦公子，时间不早了，我让人送你出门。” “那秦某就告辞了！”秦小楼有些失落。 “别走啊！”夏明月立刻拦住了秦小楼，莞尔一笑道：“秦公子画了这么久，还是先坐下来喝口茶，休息片刻吧。” 秦小楼帮了她们一个大忙，结果刚帮完忙就赶人家走，确实不妥。 季凌霜尴尬地点了点头，“秦公子辛苦了，先喝口茶吧！” 秦小楼微微一喜，“多谢季……二夫人！” 丫鬟奉上了茶水，三人围桌而坐。 季凌霜显得极不自在，她怕人说闲话，准备起身离开。 但夏明月更快一步，“二姨娘，我约了小侯爷，秦公子就交给你了。” 说完，她不等季凌霜拒绝，快步跑了。 季凌霜和秦小楼隔桌对坐。 两人都有些坐立不安。 沉默了几息，秦小楼率先开口道：“二夫人，秦某最近写了一部新戏，若是有空，可以来梨园捧个场。” “嗯，好！” 季凌霜假装心不在焉。 “秦某是不是给二夫人带来了困扰？”秦小楼看着她问。 “秦公子，那我就直说了……” 季凌霜咬了咬朱唇，抬起头，一脸严肃地看着他，“凌霜已为人妇，即便夫君已逝，但凌霜对锋哥情根深种，此生不会再改嫁他人。 秦公子的几次到访，确实给凌霜带来了困扰，凌霜去看戏，也是因为怀念夫君，希望秦公子不要误会，我不想让人误会我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希望秦公子明白。” “是秦某考虑不周，连累了二夫人！” 秦小楼站起身，赔礼地行了一礼。 “不怪秦公子，不过人言可畏，秦公子以后还是莫要来了……” 季凌霜很果决。 “秦某明白了，茶也喝了，秦某告辞！” 秦小楼站起身，一脸失落地转身走去。 “秦公子，谢谢你为亡夫所写的杀马坡，能让世人记住他！” 背后传来季凌霜的声音。 秦小楼停下脚步，回身冲季凌霜微微一笑，“在下一直很敬仰韩锋将军，能在戏台上饰演韩将军是小楼的荣幸。” 说完，秦小楼恭敬地冲她一抱拳，接着转身离去。 季凌霜站在原地良久，情绪有些复杂。 第65章 噩梦缠身，性情大变的夏锦玉 “有没有见过这几个人？” 几名衙役拿着画像沿着街边的商铺询问。 不远处，一个男人将头上的衫帽拉低，绕过衙役快步走去。 不一会，他来到城门口，出城的人员排成了长队，正在接受城门守卫的检查。 远远望去，只见城墙上贴着四张画像，官兵时不时看一眼，检查得十分仔细。 男人看了几眼，立刻转头离去。 黄昏时分。 城南某处。 男人低着头快步来到一处房门口，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然后有节奏地敲了敲门。 很快房门从里面打开，男人闪身而入，房门也随之关闭。 一进房间，男人掀开头上的衫帽，露出一张粗犷的国字脸，正是四喜班的班主老霍。 房间里还有五个人，其中三人正是秦小楼所画的大庆、阿珍和小松，另外两人是个生面孔。 这五人加上老霍、巴祁正是在走马街行刺夏明月的七个人，一个不少。 “班主，怎么样？” 几人围着老霍询问。 老霍摇了摇头，脸色有些难看，“北城门也贴着告示，出不去。” “这下死定了！” 小松抱着头蹲在地上，有些绝望。 现在全城都在搜捕他们，城门口又贴着他们的画像，检查十分严格，他们被困在了京都。 “先吃饭吧！” 老霍从怀里拿出几个烧饼分给五人。 五人接过烧饼，一个个默不作声地吃着，气氛有些压抑。 “这下好了，银子没拿到，还要将命搭上了，真他妈的蠢……”阿珍阴阳怪气地骂了出来。 大庆撇了撇嘴，“班主也是想带大家多赚点银子，谁知道那个女人竟然是大夏九公主。” 阿珍冷笑了声：“班主是想赚钱，那你呢？你他妈的那么积极，难道不是看上了那个小贱人？没想到吧，那个小贱人也是个公主，你也不照照镜子，癞哈蟆还想吃天蛾肉。” “你胡说什么？” 大庆脸上有些挂不住，气得瞪了她一眼。 “呵呵，现在嫌丢人了？还敢瞪老娘……” “阿珍，你少说几句。” 一个男人出声劝架。 “老娘就要说，咋了？说到你们的痛处了？一个个往那个小贱人身上贴，就跟没见过女人似的，这下好了，银子没拿到，连人家的手都没碰到，就要把命搭上了……” 自从在梨园见到夏锦玉后，这些男人都被迷得神魂颠倒，一个个向夏锦玉献殷勤，这让阿珍很不爽，因为以前戏班的男人都是围着她转的。 “谁知道她是个公主？真他娘的见鬼了，一个公主跑来唱戏……” 一个黑脸大汉骂骂咧咧。 他们行走江湖，仗着个个都有些身手，卖艺的同时作奸犯科的事也没少干。 就连杀人也不是第一次了，因为居无定所，杀完人拿完钱就可以远走他乡，所以是个好买卖。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脚，这次终于栽了。 “老娘早就提醒过你们了，这里是京都，一个个色迷心窍……” “行了，吵什么吵？” 老霍一吼，几人全都安静了下来。 阿珍轻轻哼了声，冲老霍眨了个白眼，坐到椅子上，抬起大长腿搭到桌子上不再言语。 “大家商量一下吧！” “班主，官府迟早会找到这里的，躲在这里就是等死。” “必须想办法尽快离开京都。” “城门口都贴了咱们的画像，怎么离开？” “要不我和老余先出城，出去后想办法接应你们。”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说道。 说话的叫小金，秦小楼只画了四幅画像，小金和老余两人并不包含在内。 “小金，你是想丢下我们自己逃命吗？” 大庆冷冷地看着他。 “庆哥，你说什么呢？我小金是那种不讲义气的人吗？” “呵，谁知道呢？” “你他娘的什么意思？” “够了……”老霍气得一拍桌子，“让你们商量不是让你们吵架，都什么时候还吵？吵能解决问题吗？” 大庆有些不爽，“班主，你倒是拿个主意啊！” 老霍沉思了一下，“我有个办法，不仅可以出城，还能拿到银子，不过要冒点险。” 众人一听，全都看向老霍。 老霍不仅是班主，功夫也最高，他们来自五湖四海，都是被老霍收服的，自然以老霍为首。 “班主，你说清楚点。”大庆有点急。 “解铃还须系铃人，咱们是帮七公主办事，既然出了事，自然是去找她……” 若是一般的雇主，他们现在的情况找也没用，但雇佣他们的是七公主，那就不一样了。 老霍将计划说了一遍，众人听后纷纷赞同。 ………… 次日一早。 公主府房间。 “不要，滚开……” 随着一声惊叫，夏锦玉从噩梦中醒来，她不停地挥着双手，整个人陷入癫狂的状态。 “殿下，您冷静点，我是宝珠啊！” 床边的丫鬟安抚良久，夏锦玉才恢复过来。 宝珠拿出手帕帮她擦了擦冷汗，“殿下，您又做噩梦了？” 自从那夜被呼延敦凌辱之后，夏锦玉几乎每晚都会做噩梦，宝珠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那晚殿下回来后全身都是伤。 宫里的太监警告过她，让她什么都不要问，也不要对外说，否则脑袋搬家。 所以宝珠一直没敢问，不过她隐隐能猜到，公主殿下经受了莫大的屈辱，否则殿下不会被折磨成这样。 身上的伤痕虽然痊愈了，但殿下每天晚上都会被噩梦折磨，显然是心里留下了难以治愈的创伤。 “宝珠，什么时辰了？”夏锦玉有气无力地问。 “刚到辰时，殿下再休息会吧！” “不了，扶我起来吧！” 宝珠搀扶着夏锦玉下了床，伺候夏锦玉穿好衣裙。 “殿下，我帮你梳梳头发！” “嗯！” 夏锦玉应了声，坐到铜镜前。 宝珠站在她的身后帮她梳着发丝。 透过铜镜，看着殿下一脸憔悴的样子，宝珠忧心忡忡。 “殿下，你消瘦了好多，一定要保重身体。” 这段时间，夏锦玉不仅瘦了很多，而且变得沉默寡言，连话都很少说了，跟以前那个刁蛮任性，爱笑爱闹爱唱戏的殿下完全判若两人。 “我没事，不用担心。” 夏锦玉沉默了几息，问：“这几天城里有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宝珠抿了抿嘴唇，“没什么大事，因为上次宣王劫法场，有些百姓还在闹，街上到处都是官差，有些不太平。” “宣王还在府中禁闭？” “嗯，不过好在尚书大人被救了下来，目前还没有什么消息。” 正在这时，一名丫鬟前来通报，宣王来了。 夏锦玉立刻站起身，跑出了房间。 院中，宣王大步流星走来。 “宣王哥哥……” 夏锦玉飞奔而来，扑到宣王怀里失声大哭。 “锦玉，你怎么瘦成这样？” 两人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关系自幼便很亲，夏泽在外面目中无人，但对这个亲妹妹一直十分爱护。 有个受宠的母妃，还有个强势的宣王哥哥，夏锦玉恃宠而骄，刁蛮任性就不奇怪了。 不过近期发生了太多事，对她的打击太大了。 夏锦玉哭得停不下来…… “你们是怎么照顾公主的？本王砍了你们。” 夏泽脸色寒了下来，愤怒地拔出佩剑。 “奴婢该死，殿下饶命！” 几个丫鬟吓得匍匐在地求饶。 “宣王哥哥，不管她们的事。” 夏锦玉急忙拉住了夏泽。 “都给本王听好了，伺候好公主，若是让公主受了半点委屈，本王砍了你们的脑袋。”夏泽呵斥后收剑入鞘。 宝珠和几名丫鬟全都吓出一身冷汗。 宣王的脾气本就暴躁，加上最近出了这么多事……还好公主帮她们求情，否则宣王真有可能砍人。 “宣王哥哥，母妃怎么样了？” “放心，母妃很好，和亲的事也不用着急，我会想办法的，有本王在，没有人可以欺负你们……” 夏泽十分霸气。 “宣王哥哥……” 夏锦玉又委屈地哭了出来。 “别怕，我保证不会让你去氐夷和亲的……” 夏泽抬手擦了擦妹妹的眼泪。 他以为夏锦玉是因为和亲，加上外祖父和母妃的事才憔悴成这样，并没有多想。 夏锦玉自然也不会说。 两人聊了片刻后，宣王还有要事，匆匆离去。 “殿下受了委屈，为什么不告诉宣王，不论是什么人，宣王一定会替殿下出头的……” 宝珠不解地问。 夏锦玉低着眉，面若冰霜。 她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欺负她的人已经回了氐夷，另一个是父皇，即便是宣王哥哥，知道了又能如何？ 只会让她更加羞耻。 当然，还有一个人。 想到夏明月，她紧握着衣襟，眼中闪烁着仇恨的火焰。 若不是夏明月，她就不会变成这样，夏明月才是罪魁祸首。 她可以让宣王哥哥帮她对付夏明月，但她没有，因为宣王哥哥是要做大事的，她不想连累宣王哥哥。 因为劫法场的事，宣王哥哥已经受了处罚，不能再影响宣王哥哥的前途。 还有，她想亲自复仇。 “本宫没有什么委屈，不要胡乱猜疑！” 夏锦玉冷冷地说完，转身走回房间。 宝珠立刻跟了回去。 不一会，又有一个丫鬟前来禀报： “殿下，有人送来一封信，让交给殿下，还叮嘱说对殿下很重要。” “送信的是什么人？” “是个信差，送完信就走了。” 夏锦玉疑惑地接过信，拆开看了一眼，立刻紧张地将信折了起来。 第66章 江湖险恶，人心不古 “小姐，这里有些乱，我们还是去梨园吧。” 宝珠陪着夏锦玉来到一处名叫风华的戏园，两人都换了身朴素的衣裙，掩饰着身份。 但一进戏园，里面乱糟糟的，里面看戏的人素质都不高，一个个脏话连篇，不仅如此，台上的戏子唱的也是黄腔。 很明显，这个戏园是低层人才会来的地方。 殿下虽然喜欢唱戏，但去的一直是梨园，不知今天为何突然来到这个破地方。 这种地方，安全都是问题。 好在两人都化了妆，看上去比较普通，但还是太危险，毕竟殿下身份尊贵，出了什么事，她小命不保。 夏锦玉没有理会宝珠，左右张望了一下。 突然，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从人堆里冒出来。 “玉小姐，这边请……” 夏锦玉点了点头，跟着男子走向后门。 宝珠紧张地跟在夏锦身边，“小姐，他是谁呀？有点眼熟。” “唱戏的！”夏锦玉没有多说。 宝珠仔细看了看男人，终于想了起来，确实是唱戏的，之前她在梨园的后台见过，殿下还和他们的戏班演了两曲戏。 男人正是四喜班的小金。 宝珠有些疑惑，殿下是来唱戏的吗？为什么不去梨园要来这种地方？她感觉有些不对劲。 小金带着两人出了后门，来到后院的一处房门前，打开房门示意道： “玉小姐，里面请！” “宝珠，你在外面等我。” “小姐……” “放心，没事！” 夏锦玉走进房间。 小金将房门关上，跟宝珠守在门口。 “小人见过七公主！” 房间内有两个人，正是霍班主和大庆，两人假装客气地行了一礼。 “你们什么意思？想威胁本宫？” 夏锦玉寒着脸，有些不悦。 之前收到的信中，霍班主约她来商谈，出言威胁，若是她不来，便会将她买凶刺杀九公主的事公布于众。 霍班主愁眉苦脸地解释道：“七公主息怒，我们也是被迫无奈，现在官府到处都在搜捕，我们已经走投无路了……” “那是你们的事，与本宫何干，你们收了银子，任务却没完成，本宫还未追究呢。” 霍班主摇了摇头，“七公主，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们只收了一百两定金，而且你故意隐瞒了目标的身份，害得我们死了一个兄弟。” “三百两杀一个公主，你这不是坑我们吗？”大庆不满地哼了声。 夏锦玉脸色有些难看，“只要你们能完成任务，本宫可以加钱。” “殿下，现在外面全是官差，我们的画像贴得满城都是，已经没机会下手了……” “既然如此，那一百两本宫也不要了，你们的事也别来麻烦本宫。” 夏锦玉说完转身便想离开。 “七公主，话还没说完呢。” 大庆迅速拦住她，一脸坏笑地盯着她上下打量。 “放肆，你也敢拦本宫？” 夏锦玉有些色厉内荏，因为怕人知道，所以没带护卫。 “殿下放心，我们只想求一条生路。”霍班主瞪了大庆一眼。 大庆佯装着赔礼，“公主大人恕罪，小人也是迫不得已。” “你们想如何？” 夏锦玉心里有点慌，她知道招惹到了麻烦，这些跑江湖的都是亡命之徒，一旦跟他们沾上关系，想摆脱不是那么容易。 “七公主，你也知道我们现在的处境，一旦我们被抓，殿下买凶杀人的事也瞒不住……” “这个不需要你们操心。” 夏锦玉并不怕这点，几个亡命之徒即便供出她，官府也不敢声张，到时候压下去就可以了。 霍班主脸色阴沉了下来，“殿下这是不顾我们的死活了？” “你们自己暴露了，我有什么办法？”夏锦玉有些心虚，又问了句：“你们想怎么样？” “我们只想活着离开京都，但城门口检查很严，所以想请殿下送我们出城，只要我们离开了京都，殿下也不必担心这件事暴露，对大家都好……” 大庆跟着说道：“以殿下的能力，送我们出城应该不是难事吧！” “城门口那么多官兵，我怎么送你们？” “我们可以扮成殿下的侍卫，那些官兵不会细查殿下的人……” 霍班主早已想好了计划，详细说了一遍。 夏锦玉听完后觉得计划可行，她犹豫了一下，因为担心买凶杀人的事传出去会对母妃，还有宣王哥哥有影响，最终同意了。 “好，我送你们出城。” 霍班主心中一喜，“多谢殿下。” 定下计划后，夏锦玉带着宝珠离开了戏园。 两人不知道，两名暗探隐藏在人群中，一直在跟踪她们。 看着夏锦玉上了马车，其中一名暗探跟了上去，另一名暗探回到了太平侯府。 既然猜测杀手是夏锦玉找的，她们自然会盯着公主府。 “风华戏园在哪？”夏明月听完汇报后问。 “在城南的贫民区，位置比较偏僻！”暗卫回道。 “跟七公主接触的是什么人？”季凌霜问。 “是一个瘦子，不是画像上的人，不过七公主被带去了后院的一间房子，门口有人把守，小人怕打草惊蛇，所以没有靠近。” 问完情况后，季凌霜让暗卫继续去公主府盯着，有情况随时回来汇报。 “明月，那些人会不会就藏在风华戏园？” “有可能！”夏明月点了点头。 季凌霜是个急性子，“那我立刻通知宋捕头，将风华戏园包围起来，一网打尽。” 夏明月急忙拦住，“现在去恐怕已经晚了，这些人很狡猾，见过夏锦玉之后肯定会立刻离开。” “那岂不错失良机？”季凌霜有些懊恼。 夏明月微微一笑，问：“凌霜姐姐，你猜他们找夏锦玉干什么？” “出城？” 季凌霜很聪明，很快便想到了。 夏明月点了点头。 季凌霜忙道：“那就简单了，可以在城门口截住他们。” 夏明月想了想，“凌霜姐，我想在城外解决……” 她不想将事情闹大，即便当场抓获，夏锦玉是和亲公主，陛下也不会拿夏锦玉怎么样。 皇室的一个公主买凶杀另一个，传出去影响不好。 这件事她想低调处理。 季凌霜最终同意了。 “多安排点人手，以免出意外。”夏明月叮嘱道。 老太君已经将侯府的暗卫交给了季凌霜。 “放心，我会亲自带队……” 夏明月想了想，“我也去，我想将小侯爷也带上，你别告诉姜姨。” 季凌霜：“……” ………… 次日凌晨时分，四喜班的人悄悄进入了公主府后院。 辰时，一队侍卫护送着马车驶出了公主府。 一共十二名侍卫，其中五名侍卫是四喜班的人伪装的，阿珍则扮成了丫鬟和宝珠一左一右地陪在夏锦玉身边。 很快，车队来到了城门口。 城卫兵一看是七公主的马车，而且看到七公主露了面，自然不敢阻拦，简单地询问了一下便放行了，至于公主府的侍卫他们连看都没看。 车队顺利通过了城门。 一刻钟后，马车停在了一片荒山脚下。 “好了，你可以下车了。”夏锦玉看向旁边的阿珍。 “七公主，不下来送送我们吗？大庆他们可一直对你念念不忘噢！”阿珍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放肆，怎么跟殿下说话呢？”宝珠出声呵斥。 正在这时，马车外传来一声惨叫，几声砍杀打斗，很快便停止了。 “怎么回事？” 宝珠掀开车帘，看到外面的情况吓得面色惨白。 老霍，大庆几人手握血淋淋的刀剑，公主府的侍卫遭到偷袭，全部倒在了血泊之中。 “你们干什么？” 夏锦玉只是一个刁蛮任性的公主，哪知江湖险恶。 “殿下，还是下来送送我们吧！” 阿珍握着匕首，抵住了夏锦玉的脖子。 第67章 惩恶扬善，小侯爷首杀 夏锦玉和宝珠被迫下了马车。 看到外面侍卫血淋淋的尸体，夏锦玉差点吐了出来。 四喜班的人突然发难，这些侍卫大多都没反应过来就送了命，有两人的脑袋被砍了下来，成了无头尸体。 “你们想干什么？” 宝珠虽然害怕，还是挺身护在夏锦玉身前。 四喜班的六个人将她们围在中间，这时候他们也不再掩饰，终于露出了阴险的嘴脸。 “七公主坑了我们，害我们死了一个兄弟，总该给个说法吧！” “我给你们钱！” 夏锦玉立刻将身上的银子，还有宝珠身上的银子都拿了出来。 老霍接过来数了数，“他娘的，还不到五十两，你一个公主出门，就带这么点银子吗？” “老大，她们身上还有，我来搜一搜。” 大庆色眯眯地盯着夏锦玉，一步步逼近。 “浑蛋，你们敢！” 宝珠刚要阻拦被尖嘴猴腮的小金一把拉进怀里，“小丫头，我来搜搜你的身子。” “滚开……” 夏锦玉吓得连连后退，结果被身后的老余一把抱住。 大庆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手腕上的玉镯取了下来，又将她发髻上的金钗拔了下来。 “班主，这些值不少钱！我再搜搜她的身。” 大庆将东西递给老霍，又将魔爪伸向了夏锦玉的小蛮腰。 夏锦玉情急之下，一口咬向老余的手腕，老余痛得松开手，她拔腿想跑，但却被小松拦腰一把抱住。 “啧啧，不愧是公主，身体真软！” “软吗？我来摸摸！” “老子还没摸过公主呢。” “今天有福了，不仅可以摸，还可以品尝一番……” 几人发出淫荡的笑声。 “一群臭男人，你们搞快点！” 阿珍虽然不爽，但她一个人也不敢违逆这些男人，只能气鼓鼓地站在一旁看着。 “阿珍，等会分的银子我都给你。” 大庆讨好了一下阿珍，便扑向夏锦玉，一把将夏锦玉的裙带扯开。 “滚开，来人啊……救命……” “这荒山野岭的，你就中喊破嗓子也没人来救你的，乖乖从了哥哥吧……” 夏锦玉被几个男人按在草地上，她是那么柔弱，根本无法挣脱几个大汉的束缚。 想到要再次承受侵犯，无尽的恐惧袭来，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泪水哗哗滚落。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她在心里绝望地嘶吼。 大庆将夏锦玉压在身下，抚摸着夏锦玉的身体，急不可耐地脱起了衣服。 “真是个极品，能品尝一下公主的滋味，此生也算死而无憾了……” 他话音未落，身体一僵。 一支短箭射穿了他的脖子，带血的箭头从咽喉处窜了出来。 他痛苦地捂着咽喉，想要说话，但嘴里鲜血涌出，冒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不好……” 其他人刚反应过来，又有几支冷箭飞来，小松、小金、老余三人相继中箭倒地，不过都不致命。 老霍、阿珍拔出短刀将几支暗箭砍落。 两人刚喘了口气，四周冲出来二十多名蒙面黑衣人，将他们团团包围。 老霍急忙一抱拳，“不知是哪路江湖朋友，有话好说！” 这些黑衣人正是太平侯府的暗卫，带队的三人正是季凌霜、夏明月和小侯爷韩宁。 不过她们并不打算露面。 “无耻贼人，去地府跟阎王爷说吧，杀……” 季凌霜潇洒地一挥剑，二十多名暗卫一拥而上，围杀过去。 四喜班只剩老霍、阿珍没有受伤，根本无法抵挡，很快便被一一斩杀，最后只剩下老霍一人负隅顽抗。 老霍的确是个高手，被好几个暗卫围攻而不落下风。 “让开，我来……” 小侯爷飞身加入战场，其他围攻的黑衣人纷纷退开，让出空间。 “宁儿……” 季凌霜想要阻拦，但被夏明月拉住了。 “不用担心，让他磨炼一下。” 季凌霜一看，再拦已经来不及了，只好握着剑在一旁掠阵。 小侯爷手握一杆银枪，一枪砸下，老霍不知轻重，本能地挥剑一挡。 “轰……” 剑刃被银枪砸出一个豁口，狂暴的力量从剑身传来，他虎口崩裂，长剑差点脱手，刺耳的金铁交鸣声震得他头晕目眩。 不过这一枪还是接下了，这让季凌霜都有些意外。 他知道小侯爷的力气有多大，若换作是她，长剑肯定会脱手。 这个霍班主功夫不弱，她不禁有些担心，不过她的担心的是多余的，小侯爷一枪抢占了先机，反手一挑，便将老霍手中的长枪挑飞了出去。 “呯！” 长枪化作一道银光，重重地砸在老霍的肩膀上。 老霍喷出一口老血，双腿承受不住压力，被小侯爷的长枪压得跪倒在地。 小侯爷没有下杀手，用长枪压着老霍，等二姨娘处置。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赶尽杀绝？我可以把银子都给你们。” 老霍看着旁边的季凌霜和夏明月，知道两人是领头的。 夏明月冷笑道：“银子我们会拿，你们的命我们也要。” 老霍知道在劫难逃了，“我老霍认栽了，可否亮出身份，也好让在下死个明白！” “不好意思，我没有满足死人愿望的习惯，况且你这种人就应该死不瞑目。” 夏明月说完看向小侯爷，“杀了他。” “明月，你干什么？” 季凌霜吓了一跳。 “二姨娘，他不是小孩子了，如果连杀个恶人都不敢，将来怎么撑起侯府？” “可是……” “没有可是，小侯爷不能永远这么幼稚。” 季凌霜咬了咬唇，她终于知道夏明月为何要带上小侯爷了。 这要是让大嫂知道了…… 不过九公主说得也有道理。 她很纠结！心中天人交战。 夏明月已经走到了小侯爷身边，“不用怕，杀了他。” “真的要杀吗？” 小侯爷不敢，手都有些发抖了。 “你学武的目的是什么？”夏明月问。 “惩恶扬善，保家卫国，爷爷和娘亲都是这么告诉我的……” “惩恶扬善，保家卫国，都是要杀人的，要杀坏人，杀敌人……你面前的这个人作恶多端，你杀了他不仅不是犯错，反而是救了很多人。” 夏明月的声音极有鼓动性。 “可是我没杀过人！”小侯爷还是有些胆怯。 “凡事都有第一次。” “可是……” “没有可是，杀！” 四周的暗卫全都期待地看着小侯爷，刚开始他们见九公主逼小侯爷杀人，还有些不满，但夏明月的一番话说服了他们。 “小侯爷，不用怕，杀了他！” “杀了这个坏人……” “杀……” 四周暗卫的声音一个接一个响起，气氛变得肃穆而又庄重。 老霍听着她们的谈话，终于想到了，“我知道了，你是九……” 银光一闪，小侯爷出手了，银枪刺入了老霍的咽喉。 老霍的声音戛然而止，不甘地瞪着夏明月。 “去了地府，记得把自己做过的坏事全部交代给阎王爷……” 夏明月说完鼓励地拍了拍韩宁的肩膀，“小侯爷，做得好。” “杀得好！” “小侯爷威武！” “……” 四周的暗卫发出一阵欢呼。 韩宁一收枪，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尸体，并没有害怕，不仅没有任何不适，甚至都不像刚才那样紧张了。 听着四周暗卫的呼声，他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就像是血脉觉醒了一般。 “宁儿，你别害怕。” 季凌霜反倒很紧张，急忙过来安抚韩宁。 “二姨娘，我不怕！” 韩宁一抖银枪，将枪尖在老霍尸体的衣服上擦了擦，看得季凌霜目瞪口呆。 四喜班的人全部被杀，场中只剩下夏锦玉和宝珠。 两人蜷缩在草地上，披头散发地相互依靠在一起，四周全是黑衣蒙面人，她们无路可逃。 似乎是落入了另一帮歹人手中。 宝珠跪着向他们哀求，“求求你们，放了我家小姐，你们要多少银子都可以……” 真是个忠诚的丫头！ 夏明月走到两人面前，将面罩拉了下来，露出真容。 第68章 约定，公平决斗 “是你？” 夏锦玉不敢置信地瞪着她。 刚刚她离得有些远，加上她被四周凶狠的暗卫给吓到了，声音又有些嘈杂，所以没听出夏明月的声音。 夏明月微微一笑，“很意外吗？” “你想怎么样？” 夏锦玉仇视地看着她。 “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怎么还瞪着我？” “莫要装好人，你想怎么样？要杀便杀。” 夏锦玉也不算太蠢，她知道既然夏明月带人跟来了，说明知道是她收买了这些人。 “不怕死？这么硬气？” 夏明月有些意外。 夏锦玉从小娇生惯养，刁蛮任性，竟然会不怕死？ 此时她才注意到夏锦玉面容憔悴，清瘦了不少，似乎连性子都变得冰冷，是因为和亲的事？ 她和宣王一样，误以为夏锦玉的变化是因为和亲造成的，却不知道夏锦玉经历了更痛苦的折磨。 “放心，我不会杀你的。” 夏明月话一出口，众人都有些意外。 刚刚救夏锦玉，是因为四喜班那些禽兽要做龌龊之事，她们当然不会让那些禽兽得逞，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们真的是要救夏锦玉。 夏锦玉买凶杀她，可以说是非常大的威胁，现在天赐良机，只要杀了夏锦玉和宝珠，不仅可以嫁祸给四喜班，还能解除危机。 而且是夏锦玉买凶杀人在先，有仇报仇，并不算过分。 季凌霜和侯府的暗卫都在看着夏明月，她们想看看九公主如何处置夏锦玉，若是不杀，放虎归山，实为不智。 夏明月当然不会杀夏锦玉，甚至连想都没有想过。 “你想怎么折磨我？” 夏锦玉愤怒地瞪着她，若是目光能杀人，夏明月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你就这么想被人折磨吗？” 夏明月蹲在她面前，挑逗地摸了摸她的脸蛋。 “滚开，拿开你的脏手。” “脾气还不小，你这样容易吃亏的。” “呵，要杀要刮，痛快点……” “我说了我不会杀你的。” “那你想怎么样？” 夏明月收起笑容，露出认真的神色，“锦玉姐姐，我们和谈吧！” 和谈？夏锦玉愣了一下，然后冷冷地看着她，“夏明月，我是不会跟你和谈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我知道和亲的事，你很恨我，如果我能阻止和亲呢？” “呵，你凭什么阻止？你以为你是谁？” “你别管我是谁，如果我能阻止和亲，能和谈吗？” “不能！”夏锦玉咬牙看着她，“除非我死了，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 这下轮到夏明月愣了下，她没有想到夏锦玉会这么恨她，即便是她设计让氐夷王子看上了她，也不用你死我亡吧？ 况且自己说了会阻止和亲，这丫头发什么疯？ “真不考虑一下？” “不用考虑，你若是怕了，最好现在杀了我。” 小样儿，还懂得用激将法。 夏明月走到旁边捡了把刀，然后回身走向夏锦玉。 众人都以为她要下手了，谁知她将刀往夏锦玉脚边一扔。 咣当！夏锦玉吓得一哆嗦。 呵呵，终究还是怕死的，夏明月撇了撇嘴，示意道：“捡起来。” “你要干什么？” “你不是想杀我吗？给你个机会，公平决斗。” 说完，她走到旁边捡了把剑挥了两下，试了试手，笑道：“怎么？不是想杀我吗？怕了？” “谁会怕你！” 夏锦玉一咬牙，捡起地上的刀，双手一握，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挥刀冲向夏明月。 剑光一闪，夏明月一剑迎了上去。 一声金属交鸣，夏锦玉手中的刀脱手飞出，她也站立不稳，一屁股跌坐在地。 别说动刀了，她连拿刀都费劲。 夏明月往前一步，手中长剑一指，抵住夏锦玉的咽喉。 “锦玉姐姐，你输了。” “要杀便杀，休要戏弄我。” “我不杀你，也不是戏弄你，如果你想要报仇，任何时候都可以光明正大的来找我决斗，只要你赢了，就可以杀我，怎么样？有没有这个胆子？” “真的？” 夏锦玉将信将疑地看着她。 “我夏明月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但你不得再雇凶行刺，否则我不会再手下留情。” “好！我会亲手杀了你。” 夏锦玉握着粉拳，下定了决心。 “那就这么定了。” 她将手中剑一扔，冲夏锦玉笑了笑，“锦玉姐姐，起来吧，我们送你回府。” 季凌霜和四周暗卫全都惊讶地看着夏明月，他们没想到九公主会这么做，不仅不杀夏锦玉，还用激将法让夏锦玉和她公平决斗？ 夏锦玉虽然答应不再买凶行刺，但能信吗？ 即便能信，每次决斗九公主肯定不会下杀手，夏锦玉便会立于不败之地，若是一心杀她，谁能保证她每次都能赢？ 这样做显然不够聪明，但很有魄力和胆识。 生死是大，没有多少人能做到九公主这般…… 老太君果然没有看错她，季凌霜暗自赞赏。 若是夏明月杀了夏锦玉，虽然她也不觉得错，但会觉得有些心狠手辣了，毕竟是有血缘的姐妹。 一众暗卫的想法也都差不多，夏明月的做法虽然有些冒险，但却折服了他们。 众人收拾了一下，挖了个大坑将四喜班的六具尸体都给埋了。 夏明月从尸体上取回了玉镯和金簪还给夏锦玉。 “脏手碰过了本宫不要！” 夏锦玉将玉镯和金簪扔到她身上，玉镯掉在地上断成了两半。 “你说的脏手是我的，还是那些死人的？” “都是！” 夏锦玉不再理她，转身上了马车。 宝珠急忙跟了上去。 “可惜了……” 她捡起金簪和断成两半的玉镯，想了想交给季凌霜，“拿去当了，应该值不少银子。当了分给大家，就当这趟的辛苦费了。” 季凌霜：“……” 半个时辰后，她们将夏锦玉送回了公主府。 刺杀风波就此平息。 第69章 婆媳大战，甚是吓人 “九公主，你怎么把宁儿带去了？” 回到太平侯府时，姜云秀已经知道了，明显有些不悦。 “……凌霜，你也是的，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听着姜云秀的责备，季凌霜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夏明月，意思是我说瞒不住吧。 夏明月莞尔一笑，“姜姨，小侯爷又不是小孩子了！” 韩宁跟着说道：“娘，我喜欢跟着明月姐姐出去，我已经长大了，我能帮上忙……” “你知道什么？快去读书！”姜云秀摆出管教的姿态。 韩宁一翘小嘴，抱着夏明月的胳膊，“我不去！我要跟明月姐姐在一起。” “你，你想气死吗？”姜云秀有些恼火。 叛逆期了？夏明月掩嘴笑了笑，劝道：“小侯爷，你先去读书，等会我去找你。” “那好吧，你别偷偷走了！” “不会的，我说话算数。” “嗯，那我去了！” 韩宁小跑着去了书房。 姜云秀看了看夏明月，眼中闪过一丝吃味。 “先喝口茶……” 凉亭里沏好了茶水，三个女人围桌而坐。 “怎么样？顺利吗？”姜云秀问。 “嗯，顺利！”季凌霜有些心虚。 夏明月从容笑道：“四喜班的人实力不弱，特别是那个霍班主，多亏了小侯爷出手将其击杀。” “什么？” 姜云秀手一抖，刚拿起的茶杯掉在地上，咔嚓一声摔得粉碎。 “夏明月，你怎么能让宁儿杀人？” 姜云秀一急，蹭地站了起来。 坏了，九公主怎么说出来了？季凌霜一看大嫂的脸色，知道要糟。 夏明月本来想瞒着，但最后还是决定告诉姜云秀，为了小侯爷的成长，必须要说服姜云秀。 “小侯爷杀的是坏人……” “坏人也不行！” “为何不行？” 夏明月也不退让，针锋相对地反问。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姜云秀咬了咬牙，严厉道：“别的我都让着你，但让宁儿去杀人就是不行。” “那又为何让小侯爷从小习武？” “习武难道就是为了杀人？” “当然不是，但如果连一个穷凶极恶的歹毒都不敢杀，习武又有何用？” “你还未过门，这还轮不到你操心。” 姜云秀显然是真的生气了。 “大嫂，你别急啊！” “你闭嘴，我等会再说你……” 季凌霜想要劝架，被姜云秀一呵斥，她尴尬地吐了吐舌头，她从来没见过大嫂发这么大脾气。 婆媳大战，甚是吓人。 夏明月早有准备，站起身缓缓道：“我记得老侯爷十五岁就上了战场，十七岁当上了先锋官，韩诚、韩锋两位将军都是十六岁入伍，十九岁便建功立业，韩秀、韩尧两位将军不过二十岁便战死沙场。” 听着夏明月说起往事，姜云秀、季凌霜都是心头一痛，双目含泪。 “你又想说什么？”姜云秀很不满。 “姜姨，韩家一门忠烈，个个都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难道你要将小侯爷永远当成个孩子，永远让人嘲笑他是个傻子吗？” “宁儿的情况特殊……” “但小侯爷并不傻！”夏明月十分肯定且严肃，“我不知道这样做能有多大作用，但我会尽力让他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而不是一个被宠坏的小孩。” “你是在怪我？”姜云秀被气坏了。 “温室里的花朵是经不起风雨的，你现在不让他历练，将来怎么办？大夏已经内忧外患，风雨飘摇，未来必将动荡不安，太平侯府不可能独善其身，小侯爷是太平侯府的未来，他需要变强，才能扛起太平侯府的未来。” “我知道你伶牙俐齿，我说不过你……” 姜云秀咬着嘴唇，还是有些不服气。 夏明月知道姜云秀爱子心切，韩家男丁就剩小侯爷一根独苗，所以不敢让小侯爷冒任何风险，也情有可原。 她想了想，态度缓和了一些，“我知道姜姨你很担心，不过我们是仔细准备过的，若是不能保证小侯爷的安全，我们也不会冒险。” “谁能保证不出意外？” 姜云秀红着眼，想起了夫君，当年那一战便是意外。 夏明月知道她心中所想，“这里不是战场，没有那么多意外，若是去围剿几个歹人都畏首畏尾，哪有资格做韩家儿孙。” 姜云秀：“你……” “我相信小侯爷可以成长起来，今天他表现得很勇敢，你不应该责备他，应该夸奖他才对，我去陪小侯爷读书了，明月若是说得不对，还请姜姨海涵。” 夏明月微微一福，转身去了书房。 姜云秀呆呆地站在原地，难道自己真的错了吗？ 她知道夏明月说得有道理，因为她无法反驳夏明月的话，但她真的很害怕，她无数个夜晚梦到夫君倒在血泊之中…… 后来，韩家三子又陆续阵亡，太平侯府只剩下一根独苗，宁儿又是这种情况，她更加害怕了，只能将儿子保护起来，不敢让他冒任何风险。 也许韩宁一直长不大的原因，除了那次受伤外，有一半在她这个当娘的身上。 良久，她无力地坐了下去。 “大嫂，九公主也是为了宁儿好，你别生气！”季凌霜在一旁劝道。 “你怎么想？”姜云秀看着她问。 “大嫂，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啊！” “不生气，你说！” “我觉得九公主说得对！” “哼，还没几天，就胳膊肘往外拐了！” “怎么会呢，九公主很快就和我们是一家人了……” 姜云秀愣了下，突然想到了什么，“他们的婚事也该准备了，我得去安排一下……” 说完，姜云秀急匆匆地走了。 哟，刚吵完就去准备婚礼事宜了，季凌霜忍不住嘻嘻一笑。 九公主还真有点东西，每次都能把大嫂气得不轻，最后又能说服大嫂，简直神了。 虽然接触没几天，她越来越佩服夏明月了。 ………… 内院房间。 一名暗卫将城外的事汇报给了老太君。 老太君听完并没有丝毫惊讶，淡淡问道：“宁儿表现如何？” “小侯爷很勇猛，斩杀那霍班主之后并无异状，似乎还有点兴奋，大伙儿也都很激动……” “好！这才是我韩家儿郎！”老太君哈哈一笑，问：“她们人呢？” “被夫人叫去了后院，夫人知道了恐怕会生气……” “无妨，让她们吵吵也好，吵一吵才像一家人嘛。” 老太君眉开眼笑，喃喃道：“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呢，宁儿的婚礼要大办，要风风光光地把九公主娶回来……” 第70章 财政管理，降维打击 草藤书院。 一处空旷的草地上，十几个学生围坐在皇甫奇四周，与皇甫奇探讨着学问。 “前几日读的兵道，可有感悟？” “老师，兵道有云，凡兵之道，莫过乎一，但事权专一，若将领稍有异心，或是做出错误决定，岂不危矣？” 一名学生发出疑问。 “兵者，诡道也，战场，瞬息万变，事权不专，行动不一，不听将令，乃兵家之大忌。至于你说的将领异心，或是做出错误决定，乃是用人之道，如何挑选将领，是另一回事。” 皇甫奇抚了抚须，又补充道：“将领关乎社稷安危，确实非常重要，国之大事，存亡之道，命在于将。为将者，国之栋梁，王之所重也，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若是猜忌将领，亦为兵家之大忌。” “老师，氐夷骑兵真的天下无双吗？”又一名学生问。 皇甫奇露出一丝凝重，“氐夷战马的速度，耐力，都远超一般战马，加上氐夷人擅骑射，北方地势一马平川，氐夷骑兵享有天时地利的优势。 不过器之优劣并不不是决定胜负的唯一因素，相比于地利，战略战术和将士气势更为重要。 我们大夏也曾在太平侯的带领下，将强大的氐夷骑兵打得节节败退，甚至差点打到了氐夷王庭……” “可惜当初没有灭了氐夷！” 一名学生发出感慨。 又一个学生问道：“为何现在打不过氐夷了？” 皇甫奇犹豫了一下，反问：“你们知道战争的本质是什么吗？” “是谋略！” “是将领！” “是天时、地利、人和。” 学生纷纷给出答案。 皇甫奇轻咳了声，清了清嗓子道：“你们说的这些也很重要，但忽略了一点，那就是财力和资源。” “财力对战争的影响不大吧？” 一名学生表示怀疑。 皇甫奇摇了摇头：“恰恰相反，很多时候战争比拼的就是财力。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每一场战争都会消耗极大的资源，当年若不是粮草问题，北境也不会出现如今这种情况。” “老师，我听说现在国库空虚，那现在岂不是很危险？” “自然是危险的……”皇甫奇轻叹了声，接着道：“战争的本质就是财富和资源，氐夷入侵想要争夺的也是财富和土地……” “那些奸臣就该杀！” “可惜奸臣当道，我等空有报国之志，却无能为力。” “……” 一众学生愤愤不平。 皇甫奇刚要开口，视线扫过一众学生，看到了一个俊美的少年，不由愣了一下。 是九公主？他愣了一下，还是认了出来。 夏明月女扮男装，不知何时坐到了一众学生之中。 皇甫奇知道夏明月来找他有事相商，说了几句后散了课，将夏明月带到了书院中一座僻静的院落。 “九公主大驾，老夫有失远迎。” “冒昧来访，叨扰了。” “殿下请坐。” 两人隔桌坐下，皇甫奇亲自沏上了茶水。 “皇甫先生见解独到，刚刚聆听后敬佩不已……” 夏明月并非奉承，对于这个时代来说，皇甫奇对战争的见解确实超前，很多时候，战争比拼的财力和资源，能认识到这点的人不多。 “老朽浅见，让殿下见笑了。” “先生大才，不应屈居在此……当然，教书育人，为国培养人才也很重要，但现在是非常时期，朝堂上需要先生这样的人才来拨乱反正，以振朝纲。” 皇甫奇微微一笑，给夏明月倒了杯茶。 “老朽年事已高，给睿王出出主意还行，入朝就算了。” 夏明月正了正色，“不瞒先生，明月这次来，就是想请先生入朝堂，只有先生入主朝堂，才能真正的帮到睿王。” “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做什么？” “孙敬亭下了大狱许久，户部尚书一直空缺，财政又异常紧迫，据我所知，陛下……咳，父皇已经在物色人选，此时睿王不在京都，先生入主朝堂不会让父皇猜忌，正是最好的时机。” 皇甫奇摇了摇头，“殿下想的太简单了，老朽当年也只不过是在翰林院任个闲职，尚书一职位高权重，今时今日，即便老朽还有雄心壮志，也无机会。” “事在人为，机会是创造出来的，此事我来想办法。”夏明月说道。 皇甫奇见夏明月信心十足的样子，不禁有些好奇，“殿下有何办法？” 夏明月莞尔一笑，“现在靖王和宣王斗得难解难分，两人都在推荐自己的人，想要将户部握在手中，有了前车之鉴，户部尚书的职位不论落到靖王一派，还是宣王一派，父皇都不放心。” 皇甫奇赞同的点了点头，“所以陛下会物色中立人选。” 夏明月：“这就难选了！” 皇甫奇有些不解，“据老朽所知，朝中官员虽大多都倒向靖王和宣王，但也有一些中立的，并非无人可选。” “那些所谓中立的，主要还是因为位置不太重要，靖王和宣王没花心思去攻克而已。但户部尚书的职位不同，不论谁坐上去，靖王和宣王都会全力拉拢。” 夏明月意味深长地叹了声，“先生觉得现在的朝中有人能抵挡靖王和宣王的拉拢吗？” 皇甫奇一脸凝重，如今朝堂腐朽，真正有骨气的都告老还乡，远离了京都这个是非之地，还真很难找出这样一个人来。 “但先生可以！”夏明月用力说道。 皇甫奇性格刚直，当年在朝中是出了名的，所以才被孙敬亭打压，最后愤然辞官离朝。 “……我相信先生虽然已经不再年轻，但依旧有一颗报国之心，如今天赐良机，不可错失。” 皇甫奇浑身一颤，心脏猛跳不止，内心深处像是有一团火焰燃烧了起来。 他并非京都人，辞官后却没有离开，而是留下来开办了学堂。 为什么不离开？ 因为他不甘心，他依旧渴望有机会一展抱负。 “睿王文武双全，对先生十分倚重，等睿王登上大位，到时候先生辅佐明君，必定会重振朝纲，青史留名……” 夏明月的话宛如一颗炸弹般，在皇甫奇的内心深处掀起了惊涛骇浪。 因为这正是他曾经的理想。 自幼习文练武，饱读诗书，他意气风发，想要一展抱负，但奈何陛下亲小人，远贤臣，官员腐败，沆瀣一气，他不愿与之为伍，只能失意离去。 如今真有第二次机会吗？ “肯请先生入朝，挽救大夏于危难。” 夏明月站起身，恭敬地向皇甫奇行了一礼。 “殿下使不得！” 皇甫奇吓了一跳，急忙抬起夏明月的手腕。 “先生若是有什么要求，但说无妨。” 夏明月露出一丝期待，她看出皇甫奇已经被她说动了。 “老朽何德何能，让睿王和九公主如此器重？”皇甫奇长叹了一声，单膝朝夏明月跪了下去，“老朽愿鞠躬尽瘁，报答殿下和睿王的知遇之恩。” “先生大义，快快请起！” 夏明月将皇甫奇扶了起来。 一番推心置腹后，皇甫奇已经放下了一切，决定搏一搏，不留遗憾。 “九公主，你要如何说服陛下？” “父皇疑心重，此事不能直说，需要一步一步来，不过我需要先生配合一下。” “需要老朽怎么做？” 夏明月拿出一本册子递过去，“先生看看写得怎么样？” 皇甫奇接了过来，只见封面上写着“财政管理”四个字。 他好奇地翻开看了看，里面写的是如何管理财政，财政问题的根源，为何会出现财政危机，还提出了一些解决财政危机的办法。 皇甫奇越看越惊喜，因为内容不仅写得十分细致，而且见解独到，很多问题一针见血，解决财政危机的手段更是让他叹为观止。 “此法甚妙，真是令老朽茅塞顿开。” 皇甫奇激动地一拍大腿，不停地翻看着，根本停不下来。 夏明月也不急，在一旁等着。 良久，皇甫奇一口气看完大半才回过神来，他差点忘了夏明月还在一边等着。 “殿下恕罪，这真是一本奇书啊，敢问殿下，这书是何人所作？” 夏明月轻浅一笑：“是我写的！” 其实书里内容并不复杂，她将经济学和曾经管理公司的经验融合到了一起，写了一本财政管理。 在她看来，管理朝廷财政，跟管理公司财务并没有本质的区别。 现代经济学对问题的认知和剖析，远超这个落后的时代，可以说是降维打击。 皇甫奇看后如此激动并不奇怪。 当得知是她所写，皇甫奇更加激动了。 “殿下才华，老朽平生仅见，殿下实乃治世之大才，可惜……” 他想说可惜是女儿身，不过没有说出来。 夏明月当然懂，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时代在进步，或许有一天，女子也可入朝为官，女子也可顶半边天。” “殿下所言甚是！是老朽拙见了……” 一阵激动之后，回归正题。 夏明月问：“若是此书出版印刷，会不会引起哄动？” “绝对，但凡读书人看到，都会震惊于殿下的学识。”皇甫奇十分肯定。 “那就好，先生将里面的错误改改，尽快以先生的名义出版印刷。” 皇甫奇一惊，立刻拒绝：“万万不可，此书一旦出版，必将青史留名，这是殿下所作，老朽岂能做欺世盗名之徒。” “这样做是为了让先生引起父皇的主意，如此我才有机会说服父皇。” 夏明月解释了一下原因。 “那也不可……” 皇甫奇耿直地摇了摇头。 “这本书对我来说毫无意义，但若由先生出版，意义非凡，明月恳请先生为了大夏，万勿推辞。” 夏明月知道皇甫奇有读书人的傲骨，不想占这么大的便宜，只能用大义来让他妥协。 “殿下……” 皇甫奇还是有些纠结。 夏明月又道：“我写的错误良多，有不少内容也是受先生启发才想到的，先生认真修改一番，亦算是先生之作。” “殿下不仅才华无双，心胸亦是豁达，老朽拜服……” 皇甫奇最终被她说服了。 第71章 最合适的人选 皇宫，御书房。 夏宗泓坐在书桌前，看着手中的奏折眉头紧锁。 几息后，他用力将奏折拍在桌上，一副气得想要吐血的样子。 旁边的刘喜观察着夏宗泓的神色，似乎是犹豫了一下，接着嬉皮笑脸道：“陛下何事烦恼？” “这些废物，整天就知道要银子，兵部要银子，吏部要银子，礼部要银子，工部也要银子，除了要银子他们还会干什么？全都是废物……” 夏宗泓越说火气越大。 刘喜一边给夏宗泓顺气，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陛下何必如此操劳，将这些琐事交给户部呗。” 夏宗泓轻轻哼了声，“你以为朕不想吗？户部谁来主持大局？” “朝中这么多官员，还找不出一个人来？”刘喜问完后觉得失言了，急忙看了看皇帝老儿的神色。 夏宗泓正在气头上，并没有多想，愁眉苦脸道：“户部至关重要，用人需要慎重。” “那倒是！”刘喜点了点头。 “刘公公，你觉得谁合适？”夏宗泓突然看着他问。 刘喜心中一紧，急忙苦着一张老脸：“老奴不懂政事，陛下您就别为难老奴了。” 夏宗泓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刘喜，“真的没有推荐的人选？” “老奴年迈，老糊涂了，连朝中大员的名字都记不住……” 夏宗泓轻轻“哼”了声，没有再为难刘喜，继续翻看着奏折。 约莫半个时辰后，皇帝老儿疲惫地打了个哈欠。 刘喜察言观色，急忙提醒，“陛下，时辰不早了，该歇息了。” 夏宗泓放下奏折站起身。 刘喜急忙搀扶着：“陛下今晚去哪？” “去紫兰殿袁昭仪那里。” 夏宗泓几乎没有犹豫，甚至在提到袁昭仪时嘴角微微一扬，露出一抹笑容。 刘喜想说什么，一看夏宗泓的神色，立刻闭上了嘴。 来到紫兰殿，袁蓉迎了出来，将皇帝老儿接进了寝宫。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袁蓉伺候着夏宗泓下了床。 “陛下，您又添了一根白发，是不是最近太过操劳了？” “朝中事务繁忙，能不操劳吗？”夏宗泓微微一笑，拍了拍袁蓉的小手，“还是你细心。” 袁蓉妩媚一笑，“陛下要保重龙体，有些事就交给朝中大臣好了。” “那些废物要是有你一半用心，朕又怎么会如此操劳……” 夏宗泓虽然昏庸，但还真不是一个懒于朝政，贪图享乐的皇帝，甚至比大多数皇帝都要勤政。 但他能力平庸，用人不察，任人不善，又喜欢听信谗言，被奸臣蒙蔽了双眼，所以做得越多，错得越多，才会让大夏落到今天这般境地。 年过半百，他也意识到了很多问题。 袁蓉低着头帮夏宗泓系着腰带，“可惜臣妾不能为陛下分忧！” “袁昭仪晚上为朕分忧就够了！” 夏宗泓一捏她的下巴，轻轻往上抬，露出猥琐的笑容。 “陛下……” 袁蓉娇媚含羞，尽显妖娆。 梳妆打量后，袁蓉送着夏宗泓出了寝宫，来到外院。 院中桃红柳绿，阳光明媚，夏明月手中拿着一本书，在院中边走边读，极为专注。 直到夏宗泓和袁容走近，她才发现了两人，急忙将书藏到身后。 “儿臣叩见父皇！” “紧张什么？”夏宗泓好奇地看了眼她藏在背后的手：“在看什么书？” “一本……奇书！”夏明月结结巴巴地说。 奇书？夏宗泓更好奇了，“给朕看看。” 夏明月紧张地将书递了过去。 “财政管理？”夏宗泓皱了下眉头，似乎并不打算翻阅。 夏明月忙道：“这本书刚出版就火遍了京都，我听很多人都说是奇书，就买来读了一读。” 夏宗泓不以为然，“没有为官经验，哪懂什么财政管理？都是跟风罢了……” “写这书的人做过官，好像还做过大官，现在开了个学堂，在京都非常有名……” “哦！”夏宗泓有些好奇，仔细看了一下作者署名。 皇甫奇！他盯着三个字看了许久，因为这个名字他有印象，确切地说，是印象深刻。 很多年前，皇甫奇在朝堂上跟他争吵过，气得他杖责了皇甫奇。 第二天皇甫奇就辞官走了。 他记得这个人是有几分本事，就是脾气太过耿直，只认事不认人，甚至敢在早朝上驳他的面子，他不喜欢。 “内容写得如何？”夏宗泓心思着随口一问。 “儿臣不太懂，不过里面写了很多管银子的办法，十分有趣，有种让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夏明月说着偷偷看了眼夏宗泓的神色，接着道：“儿臣觉得，写这本书的人确实很有才能。” 这时，刘喜来接夏宗泓去上早朝。 “这书借朕看看。” “噢……” 看着夏宗泓拿着书离开，夏明月在心中默默祈祷，皇帝老登，你一定要看啊！ 夏宗泓看了，出门坐上轿子就开始看了起来。 皇甫奇修改后的用词更加符合这个时代，一些内容也做了些修改，更加有针对性，阅读起来通俗易懂。 夏宗泓看得十分入迷，甚至匆匆结束了早朝，就是为了快点看完剩下的部分。 御书房内，夏宗泓一直看到申时，终于将整本书看完了。 果然是本奇书！ 看完后他既惊又喜。 管理财政者，最重要的是公正廉洁，刚正不阿，皇甫奇不仅具备这样的品质，而且对财政有如此高的见解，户部尚书之位再合适不过了。 这家伙既不会倒向靖王，也不会倒向宣王，正是他要找的人。 户部急需有人来主持大局，此时他豁然开朗，一刻也等不下去了。 “来人，传皇甫奇入宫，朕要见他。” 刘喜愣了下，问：“陛下，哪个皇甫奇？” “就是写这本书的皇甫奇！”夏宗泓有些兴奋。 刘喜看了看夏宗泓手中的书，很快便想了起来，“是不是以前在翰林院任过职，后来惹怒了陛下，辞官回乡的皇甫学士？” “对，就是他！” “这……此人早已辞官回乡了，而且年事已高……” “他还在京都，开了个什么书院，快派人去找，朕要见他。” “陛下，这天色都快晚了！” 夏宗泓面色一寒，“刘公公，你是听不懂朕的话吗？” 刘喜吓了一跳，“老奴该死，老奴这就派人去请……” 第72章 仕途凶险，勇往无前 草藤书院在京都本就很有名，加上财政学一出版，皇甫奇名声大噪。 特别是年轻的读书人，他们尚未被官场和世俗腐化，正是朝气蓬勃，胸怀报国之志的狂热之情。 在看完皇甫奇的财政学后，一个个叹为观止，书中全新的观念和见解，很快便打开了他们新世界的大门。 “皇甫先生真是奇才也！” “可惜先生大才，却不受重用。” “朝中奸臣当道，那些贪官污吏除了鱼肉百姓外一无是处，如何能跟皇甫先生相比。” “当年先生辞官，便是不屑与那些酒囊饭袋为伍。” “教书育人也挺好！” “我想去拜访一下皇甫先生，若是先生不嫌弃，我愿拜入皇甫先生门下，你们去不去？” “去，当然要去！” “哈哈，走起……” 自从财政学出版后，草藤书院便热闹了起来，每天都有不少读书人前来拜访，可以说是络绎不绝。 皇甫奇很喜欢跟这些年轻的读书人交流，他也借机物色人才，收了不少有才华的学生。 不过每每谈到财政学之时，他都有些尴尬，毕竟这本书不是他写的，因为性格太过耿直，让他觉得自己是在欺世盗名，所以深觉羞愧。 若不是九公主恳求与坚持，他是绝不会接受的。 现在，他只能鞠躬尽瘁，以报答九公主和睿王的知遇之恩。 他不知道九公主那边怎么样了，每天都在焦急地等待着。 这天傍晚时分，他正在与几个青年学子谈论学术，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老师，不好了……” 一名学生慌张地闯了进来。 “出了何事？”皇甫奇很从容。 “宫里来人了，说要找老师，不知道要干什么……” 终于来了！ 皇甫奇压抑着心中的激动站起来，走出书屋。 来人是一名太监，还有一队禁军护送。 “皇甫先生，陛下有旨，请你入宫一趟……” “现在？”皇甫奇问。 “对，就是现在，马车已经停在门口了，皇甫先生，请吧！” 皇甫奇点了点头，随后上了马车，在禁军的护送下离去。 “怎么回事？” “陛下要见皇甫先生？” “你们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肯定是好事，我听说朝中现在乱作一团，陛下会不会是想请皇甫先生入仕？” “太好了，若是皇甫先生入仕，说不定能一改官场腐朽之气。” “别太乐观……” 草藤书院中的学子纷纷议论着。 太阳快要落山之时，皇甫奇被带进了御书房。 “草民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 御书房内，夏宗泓高高在上地打量着皇甫奇，老头儿头发已经花白，不过面色红晕，精神奕奕。 皇甫奇不仅学识渊博，而且武艺也不俗，虽然上了年纪，但看上去依旧老当益壮。 夏宗泓示意道：“来人，赐座！” “谢陛下！”皇甫奇有些意外。 两名太监抬了张椅子过来，皇甫便坐了下去。 尚书一职位高权重，夏宗泓自然需要考核一番，他拿起桌上的书，跟皇甫奇闲聊了起来。 皇甫奇满腹经纶，对答如流。 曾经不讨喜的皇甫奇，此时却让夏宗泓很是满意。 确实是个人才，当年朕怎么没有看出来？ 聊得越久，夏宗泓越是感慨。 其实这里面还有两个原因。 一来，他现在急需皇甫奇这样的人才为他分忧。 二来，皇甫奇上了年纪，性格内敛了许多，说话和行为举止让皇帝老儿很舒服，不像当年那样锋芒毕露了。 两人在御书房聊了很久，直到戌时才结束。 “刘公公拟旨……” 皇甫奇刚走，夏宗泓便急不可耐地让大太监刘喜拟旨。 “拟旨？陛下的意思是？” 刘喜早就看出来了，明知故问。 夏宗泓想了一下道：“皇甫奇学富五车，刚正不阿，乃治世之能臣，朝廷正值用人之际，提拔皇甫奇为户部尚书……” 刘喜急忙提醒：“皇甫先生已经多年未入朝堂，是不是提拔得太快了？” 夏宗泓笑容一凝，意味深长地打量着刘喜，“刘公公似乎很懂朝政，要不这个户部尚书你来当。” 刘喜吓了一哆嗦，“老奴失言，陛下赎罪。”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拟旨？” “老奴这就拟旨。” 刘喜转过身，快步走出御书房。 一出御书房，刘喜叫来一名小太监，小声地耳语了几句。 小太监听完后快步跑了。 刘喜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 入夜。 草藤书院。 两名黑衣人翻过高墙，潜入院中。 此时月黑风高，书院内一片幽静，两个黑衣人如幽灵般穿梭于黑暗之中。 很快，他们来到深处的一间房门口，两人一左一右靠在房门两侧静静地听了几息，然后对了个眼色。 左侧黑衣人点了点头，右侧黑衣人拔出匕首插入门缝之中，熟练地将门闩拨开。 房门缓缓被推开，两个黑影踏着朦胧的月光走入房间，一步步靠近床边。 大床上的被褥隆起着，老头儿似乎睡得真香。 动手！ 一名黑衣人缓缓抽出大刀，干脆利落地一刀斩向被褥。 “咔嚓！” 被褥下面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 另一名黑衣人一把将被褥掀开，被子下面是一只破碎的花瓶。 糟糕，中计了！ 两人刚想逃，房间四周火光冲天，数十道火把将整个院子照得灯火通明。 “两位深夜到访，是想取老夫性命吗？” 房门外，皇甫奇负手而立，带着一众弟子将整个房间团团围住，里面的人已经插翅难逃。 九公主算得果然不错，一旦陛下召见，必有人会前来行刺，所以他才有所准备。 另外，太平侯府还派了一队暗卫前来保护。 九公主真是算无遗策！ 随着一次次接触，皇甫奇对夏明月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见里面的刺客不说话，皇甫奇接着道：“两位若想活命，就出来谈谈吧！” 房间内依旧没有回应。 “先生，不用跟他们废话，我们进去将其拿下，到时候不信他们不说。” “小心点……” “先生放心，交给我们。” 几名暗卫握着刀剑警惕地靠近房门，刚到房门口，只见两名黑衣人倒在血泊之中，他们自知无法逃走，一同自刎而死。 皇甫奇步入房中，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一脸凝重。 第一天就遭到暗杀，一旦进入朝堂，恐怕会更加凶险，但这反而更加坚定了他铲除奸佞，重振超纲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