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灌毒酒，长公主重生大开杀戒》 第170章 中秋夜宴。 日落时分，京城里的官员全都乘坐马车往宫里赶。 不知道多少辆马车，直接汇聚成了车流，一眼看不到尽头。 百姓们看着这个盛况，眼中满是艳羡。 这可是进宫参加夜宴，他们这些平头百姓，这辈子都没这个机会了。 此时，赵徽音已经在宫中，正和皇后一起，陪着太后说话。 三人正说笑，就有宫人进来回禀，说二公主赵浅妤，二皇子赵璟衡来了。 皇太后面上依旧带着笑容，但仔细看就能看出来，她嘴角的笑容淡了一些，“让他们进来吧！” 不多时，赵浅妤和赵璟衡就并肩走了进来。 两人进来后，规规矩矩的行了礼。 太后看着两人，“你们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怎么没多陪陪你们母妃？” 赵璟衡闻言，还没回答，就先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孙儿都好久没见过皇祖母了，怎么皇祖母才刚看见孙儿，就要赶孙儿走啊？难道皇祖母只喜欢长公主，不喜欢孙儿和二姐吗？” 他的语气轻松，不像是在质问，倒像是在说笑，还带着些撒娇的意味。 太后目光平静的看着赵璟衡，“你们都是哀家的孙子孙女，哀家自然是都喜欢的，只不过是多疼爱一些阿音罢了。” 此话一出，赵璟衡脸上的笑容都有些维持不住了。 看着赵璟衡表情的变化，太后面色依旧是淡淡的。 她都已经活了这么多年了，又坐上了太后的位置，当皇帝的是她的亲生儿子，皇后也十分的孝顺，她自然是想怎么活就怎么活，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若是到了她这个年纪还要看小辈的脸色，顾忌这个，忌惮那个，那这辈子可真是白活了！ “既然已经请过安了，去看你们母妃吧，若是还想见，一会儿宴上自然能见着。” 太后都已经下了逐客令，赵璟衡和赵浅妤心中就算是再怎么不乐意，也只能走了。 看着两人离开，赵徽音抱住太后的胳膊，将头放在了太后的胳膊上，“皇祖母，您真是太好了！幸好有您给阿音撑腰，才没人敢欺负阿音！” 太后知道赵徽音说这些话是为了逗自己，但还是道，“皇祖母最喜欢的就是咱们阿音，自然要给阿音撑腰！阿音想做什么就尽管去做，一切都有皇祖母呢！” 皇后含笑看着两人，一点儿也不吃醋。 她巴不得所有人和她一起疼爱阿音，怎么可能因此而吃醋！ - 中秋夜宴在瑶光台举办。 瑶光台是露天高台，镶嵌着琉璃砖，映着晚上的火光烛光和天上的月光，美的如梦似幻。 赵徽音是和皇后太后还有乾元帝一起来的。 他们四人过来的时候，其他人早就已经到了，纷纷跪地行礼问安。 直到落座之后，乾元帝这才抬起了手，“都起来吧！今日中秋佳节，朕同同诸位爱卿一起宴饮，不必如此拘束。” “是，谢皇上！” 众人起身之后，纷纷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一时之间，歌舞升平。 虽然宫中的这些乐舞，赵徽音从小看到大，甚至看了两辈子，但也并不觉得厌烦，仍旧看的津津有味。 这些舞姬身姿婀娜，舞步轻盈，姿态优美，再加上丝竹管弦之音，全都配合的恰到好处。 一曲终了，乾元帝举起了酒杯，其他人见状，赶忙都跟着端起酒杯，与乾元帝共饮。 赵徽音也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刚放下杯子，就注意到坐在对面的裴寂，正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看。 在各种光晕的映衬下，裴寂的眼睛十分的亮，里面像是有火焰在跳动。 赵徽音并没有躲开，而是认真的欣赏着裴寂的眼神。 这样好看的人，这样深情又专注的眼神，是值得好好欣赏的。 就在这时，赵徽音眼角的余光看到赵璟衡站了起来。 赵璟衡仗着一张娃娃脸，此时笑容灿烂，带着些少年人的调皮。 但赵徽音知道，调皮只是他的假象，他现在分明是搞事情。 赵徽音略微调整了一下坐姿，饶有兴趣的看着赵璟衡，看他究竟想做什么。 乾元帝也同时朝着赵璟衡看了过去，“老二，你突然站起来，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赵璟衡又粲然一笑，这才道，“回禀父皇，儿臣的确是有事情要说。” “哦？说来听听。” “儿臣之前在府中闭门思过，想明白了一个道理。” 乾元帝这次倒是真的来了兴趣，“什么道理？” “儿臣以前仗着年龄小，做了不少的混事，以后要改过自新，少让父皇生气，更要好好的和长公主学习，好为父皇分忧解难。” 这样的话，竟然能从赵璟衡的嘴里说出来，属实让乾元帝觉得意外。 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赵璟衡能这么说，乾元帝自然还是高兴的。 乾元帝笑的开怀，“好！朕看好你！” “儿臣还有一事！” “你说！” “儿臣特意为了今日，排了一出剑舞，父皇可愿意看一看？” “这是自然！”乾元帝立即允了，“这是你的一番孝心，朕怎会拒绝？且开始吧！” 赵璟衡拍了拍手，很快就有人一群身着白衣戴着面具的人走了进来。 他们的手中都拿着长剑，但一眼就能看出，那剑并未开封。 乾元帝也没有露出任何的不悦，脸上依旧笑呵呵的，直接让人开始。 随着鼓声响起，这些人也拿着长剑闻声而动。 他们身上穿着的衣服明显是特制的，无论是布料还是剪裁，都十分的飘逸，随着他们干净利落的动作，更显得潇洒。 不仅乾元帝看的津津有味，很多大臣都认真的看着，仔细欣赏。 就在众人都沉浸在观看当中时，一人突然调转了方向，长剑直指赵徽音，迅速的朝着赵徽音冲了过来。 更让人震惊的是，他手中的长剑竟然是里外两层。 虽然外层被扔到一边，露出了里面锋利的细剑，在月光下闪着寒芒。 赵徽音挺直了脊背坐在原地，看着越来越近的长剑，并没有丝毫的躲闪。 第171章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很多人都没反应过来。 还有一些人过于胆小，已经失声尖叫起来。 站在乾元帝身边的赵公公，更是迅速跑到了乾元帝面前，张开双臂，将乾元帝护在自己的身后，扯着嗓子就喊，“护驾！快护驾！” 禁军闻声赶来，可他们离得远，就算速度再快，也来不及挡住刺客。 眼看着刺客手中的剑尖已经要到赵徽音面前了，冬至大喊一声公主小心，就从赵徽音身后冲了出去，迎上了剑尖。 赵徽音一直没变的表情，在这一刻却发生了变化，面露惊慌，“冬至！退下！” 冬至没动。 刺客也在继续向前。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裴寂过来了，一脚就踢到了刺客的手腕。 剑尖擦着冬至的袖子偏向了一边，只把最外面的衣服划破了，并没有伤到里面。 冬至身子晃了晃，但并没有摔落在地，更是在第一时间转头看向赵徽音，“长公主，您快走！” 乾元帝，皇后和太后，也都在朝着赵徽音这边看，三人都是又惊又骇，眼中满满的都是担心。 “阿音，快些过来！” “阿音，到母后这里来！” “阿音，没事儿吧？” 听着三人的声音，赵徽音对着三人笑了笑，“皇祖母，父皇母后，你们别担心，阿音没事。” 说着，赵徽音又关切的看向冬至，“冬至，你没事吧？” 冬至摇了摇头，可脸上还是紧张的。 直到看到禁军已经过来，挡在了她的前面，冬至这才松了一口气。 裴寂将刺客手中的剑踢飞了之后，就和刺客打了起来。 这刺客显然是真的有本事在身上的，竟然和裴寂打的难舍难分。 不过很快，裴寂就占领了上风，两人的对打，变成了裴寂单方面的打，刺客只有挨打的份儿。 刚刚还一身飘逸白衣的刺客，很快就被打的衣服凌乱，还沾染了不少的血迹，头发更是散乱了下来。 裴寂将人制住后，就让人拿来了绳子，将人捆的结结实实。 下一刻，裴寂就拽掉了刺客脸上的面具，扔到了一旁，又一手捏着刺客的下巴，另一只手伸进了刺客的嘴里，从刺客的嘴里拿出了一个毒囊。 “还准备毒囊，这是打算刺杀失败之后咬舌自尽吗。” 虽然是一句询问的话，但裴寂却是用最淡然的语气说出来的。 不等刺客回答，裴寂就从刺客的身上扯下来了一块布，用力的塞进了他的嘴里。 看着刺客瞪大的双眼，裴寂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极为浅淡的笑容。 “落到本王手里的人，只要本王不让他死，他就别想死。” 刺客用力的挣扎，额头上和脖子上都冒出了青筋，但却都是徒劳无功。 这时，禁军也已经控制住了其他舞剑的人，场面彻底控制住了。 今日来参加宴会的，不仅有朝中官员，更有其家眷。 官员们都受了惊，就更不要说他们的家眷了。 年长一些的还算稳得住，年轻的和胆小的，都已经被吓哭了，身子也在瑟瑟发抖。 但乾元帝不说让走，谁也不敢有任何动作。 乾元帝表情异常严肃，压抑着心中的怒火，沉声询问赵璟衡，“老二，这就是你精心给朕准备的剑舞？” 赵璟衡顾不上说话，就先跪在了地上，“父皇明鉴，此事和儿臣无关啊！” “无关？这些人不是你安排的？剑舞不是你提出来的？你还有脸说无关！” “虽然剑舞是儿臣安排的，可是这人儿臣并不认识，他并不是之前安排的领舞啊！父皇若是不信，可以让人去看看，之前的领舞是不是已经被人给害了！” 乾元帝听到这话，脸色更加的阴沉了，但还是沉声吩咐，“来人，去看看！” 赵公公立即应声，带着几个禁军匆匆离去。 一刻钟之后，赵公公步履匆匆的回来，满头大汗。 站定之后，赵公公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将刚刚看到的一切说了。 “回禀皇上，奴才去看了，在更换舞衣的屋子里，的确有一具尸体，身体还未凉透，应该刚死不久。” 赵璟衡立即道，“父皇！这下可以证明儿臣的清白了吧！” 不等乾元帝回答，赵璟衡就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父皇，刺杀虽然不是儿臣安排的，但是儿臣知道，这事儿还是和儿臣有关。若不是儿臣准备了剑舞，刺客也不会有可乘之机，更不会被有心人利用，儿臣行事不周，还请父皇责罚！” 淑贵人立即起身，走到赵璟衡身边跪了下来， 满眼乞求的看着乾元帝，“皇上，这事儿当真不能怪衡儿啊！他也只是一片孝心，并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啊！” 一番话说完，淑贵人已经声泪俱下，又可怜兮兮的看向了赵徽音。 “长公主！求长公主不要怪罪衡儿，衡儿是你的亲弟弟，绝对不可能害你的啊！” 赵徽音勾了勾嘴角，“那依淑贵人所见，这刺客是哪里来的？赵璟衡今日安排了剑舞，都有谁提前知晓？若是没人知晓，就算有心，也没有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杀了领舞取而代之吧！” 乾元帝十分赞同赵徽音的话，“阿音说的对！剑舞之事，都有谁知道？” 赵璟衡面露犹豫，但很快就道，“这么多人进宫，经过盘查，应该有不少人知道了。” 这话说的委婉，但其实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负责盘查的人是禁军，赵璟衡这话的意思就是在说，禁军知道剑舞的事情，泄露消息的人就是禁军。 甚至，和刺客勾结的人，就是禁军！ 这话不可谓不大胆。 毕竟禁军直属于乾元帝。 但赵璟衡这么说，还有另外一个意思。 能够调动禁军的除了乾元帝之外，还有赵徽音。 赵璟衡这也是在怀疑，这件事儿是赵徽音自导自演。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随随便便的一句话，都能听出八百个意思，自然明白赵璟衡的言下之意。 但心中虽然这么想了，却没有一个人敢将怀疑的眼神落在赵徽音的身上。 当着乾元帝的面怀疑赵徽音，他们不想活了才敢这么做。 第172章 乾元帝并没有说话，只是略微坐直了一些，一眨不眨的看着赵璟衡。 被乾元帝这么看着，赵璟衡的眼神也并没有任何的闪躲，反而十分的坦然。 “父皇，事关父皇和长公主的安危，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小觑，为了安全起见，也为了证明禁军的清白，儿臣恳请父皇，让儿臣来彻查禁军。” 赵璟衡声音虽然稚嫩，但此时喊出这一番话的时候，还是十分有气势的。 整个大殿里全是人，可这个时候，却没一个人开口，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会引来乾元帝的怒火。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笑声突然响起，打破了这一室的寂静。 所有人都顺着声音看了过去，就见赵徽音嘴角勾起，笑容灿烂，眼神亮的出奇。 赵璟衡微微皱起眉头，对赵徽音的这个反应十分的不满，“长公主笑什么？” “你是不是忘了，镇北王抓住了刺客。”赵徽音轻声说。 这话就像是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瞬间在湖面上荡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赵璟衡似乎真的已经忘记了这件事，听到赵徽音这话之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赵徽音又笑了笑，同时看向了裴寂，“王爷定然能从刺客的嘴里审出幕后主使究竟是谁，对吗？” 裴寂静静的站在那里，脊背挺的笔直，表情也前所未有的凝重，但他还是认真的点了点头，“是，长公主请放心，臣一定会撬开他的嘴。” 赵璟衡的眼睛又稍稍瞪大了一眼，似乎对裴寂的态度十分的意外。 但除了这些以外，赵璟衡并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担忧和害怕。 就好像，他并不担心这个刺客会说出什么。 乾元帝这时也缓缓开口，“那刺客就交给扶砚了，辛苦扶砚了。” 裴寂对着乾元帝行了一礼，“不辛苦，皇上，请容臣现在告退。” 看出了裴寂的迫不及待，乾元帝也没有阻拦，立即同意了下来，“行，那你去吧！” 裴寂带着刺客离开后，乾元帝这才看向了赵公公。 赵公公瞬间就明白了乾元帝的意思，往前走了两步，朗声说道，“宴会继续。” 就算刚刚经历过一场刺杀，很多人还都心有余悸，但乾元帝说了要继续，就没人敢走，甚至还要堆起满脸的笑容，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赵徽音坐在上面，能清楚的看到下面那些官员脸上的神色，她着重留意了每一个人的神情，竟然没从任何一个人的脸上看出破绽。 要么就是这些人的演技实在是太好了，赵徽音才看不出丝毫的破绽。 要么就是这些人真的毫不知情。 赵徽音自己是更偏向于后者的。 但从赵璟衡的反应来看，安排今日刺杀的，应该也不是他，但也绝对和他脱不开关系。 而他的目的，应该就是借着这场刺杀，离间她和禁军之间的关联。 想法是好的，但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 赵徽音正想着，就见一人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这人穿着沉稳干练，身材比一般人要魁梧一些。 他面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可眼中满满的都是关切。 几乎是眨眼间，他就来到了赵徽音的面前，行了一礼，“臣，参见长公主，一别几年，长公主别来无恙。” 赵徽音眨了眨眼，眼神温柔了一些，声音也染上了轻快，“表哥，你也太客气见外了，难不成几年不见，就不认我这个妹妹了吗？” 听到赵徽音的话，云城缓缓站直了身体，冷峻的面容上也多了些许笑容，“不是臣不愿意认，只是长公主和臣记忆当中的表妹，有了些许差别。” 在云城的记忆里，赵徽音的性子虽然清冷，但并不高傲，反而待人亲和，性子纯良，偶尔还会流露出一些小女儿的姿态，并不会因为是长公主，就让他觉得两人之间隔着沟壑。 可从宴会开始，他看着她跟在皇上身边，看着她落座于高台之上，看着她面对刺客从容不迫，和二皇子对峙时气势压人，心中顿时五味杂陈。 云城并不是觉得现在的赵徽音不好。 他只是，有些心疼。 一个人，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发生这么大的转变。 赵徽音必定是经历了很多事情，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从私心里，云城希望赵徽音永远都能像以前一样，活的轻松又自在。 可云城也知道，变成现在这样，对赵徽音来说，也未必不是好事。 她从来都不是一般的女子，她也更不应该被困在后宅，围着男人和孩子打转。 她只有变得像是现在一样强大，气势惊人，运筹帷幄，才能在这条属于她的路上越走越远。 云城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乱七八糟的念头压下，对着赵徽音又笑了笑。 “虽然变了很多，但臣觉得这是好事。” 赵徽音也笑了起来，笑的真心实意，“我也这么觉得，表哥是何时进京的？” “今日下午，时间紧迫，就没来得及通知长公主。” “没有关系，明日这我再宴请表哥，给表哥接风洗尘。” “好！” 说定了这件事后，云城没再停留，转身回了自己的位置。 只是坐下后，还是下意识的朝着赵徽音的方向看去。 就见赵徽音也正朝着这边看，两人的视线瞬间对上。 赵徽音端起了桌子上的酒杯，对着云城举了起来。 云城也赶忙端起了自己的酒杯，和赵徽音遥遥相敬。 晚宴又持续了一个时辰，才终于散了。 众人跪送乾元帝和赵徽音等人离开后，从地上站起身，全都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也终于可以卸下来了。 因为笑的时间太长了，脸都已经笑僵了，此时松懈下来，一个个表情都变得十分的难看。 但他们谁也顾不上嫌弃谁，各自匆匆朝着宫门外走去。 直到上了自家的马车，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月霓裳和月太傅坐在同一辆马车上。 月霓裳看着月太傅那略显疲惫的脸，有些担忧，“祖父，您没事儿吧？回去之后，还是让府中的郎中给您看看吧！” 第173章 月太傅的身体一直以来都挺好的，可人毕竟已经上了年纪，再加上今晚经历的事情着实不少，月霓裳是真的担心。 听着月霓裳的话，月太傅微微一笑，“霓裳啊，不用担心，你祖父我的身体还好着呢，不说太多，再活个一二十年是没有问题的。” 不等月霓裳说什么，月太傅紧接着又道，“今天晚上的事情，你怎么看？” 一听到这个问题，月霓裳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也顾不上刚刚的话题了。 略微思索了一会儿之后，月霓裳这才谨慎开口，“祖父，孙女觉得，今天这个刺客，应该不是二皇子安排的，但也绝对和二皇子脱不开关系，说不定他早就已经知道了有人要浑水摸鱼，借机行刺，但他非但没有阻拦，反而行了方便，为的就是想要借刀杀人，坐收渔翁之利。” 赵徽音若是能听到月霓裳这一番话，定然会大为惊讶。 不为别的，只因为月霓裳的看法和她一模一样。 月太傅静静地听着，直到月霓裳说完，才缓缓的点了点头，“不错，你看的十分的透彻。祖父知道你聪明，却不曾想你竟然成长的这么快，已然可以独当一面了。” 闻言，月霓裳鼻头就是一酸，“祖父说什么呢！霓裳还什么都不懂，事事都需要祖父帮忙！” 月太傅知道，月霓裳这只是舍不得自己，生怕自己没了执念，出点什么意外。 月太傅哈哈一笑，“别担心，你祖父我啊，年纪虽然不小了，可是执念却深的很啊！祖父还要亲眼看一眼，长公主能走到哪一步呢！” 虽然这是在自家的马车上，外面守着的也都是自家的亲信，但毕竟是在外面，不是在府中，听到月太傅说这样的话，月霓裳还是被吓了一跳，警惕的掀开帘子往外看。 夜色浓稠，只有近处的护卫手中提着的灯笼，照出了一些光。 借着这光，能看到附近没外人。 月霓裳这才松了一口气，“祖父，这样的话，还是不要在外面说了。” 若是真的被有心人给听去了，对祖父，对月家，都没有任何好处。 虽然这样叮嘱了月太傅，可月霓裳心中还是忍不住的冒出了好奇。 犹豫再三之后，月霓裳还是轻声问出了心中的疑惑，“祖父，您真的觉得长公主会......” 月霓裳并没有把话说完，但她的未尽之意，月太傅却一清二楚。 月太傅点了点头，“是，她会。霓裳啊，你是在我身边长大的，你心中是怎么想的，祖父看的一清二楚。 你想做的事情，别人都不能满足你，只有长公主！ 只有长公主，才能让你做成你想做的事情。” 月霓裳咬了咬嘴唇，“可若是长公主看不上我呢？” “不会的，霓裳如此聪慧，长公主是惜才之人，不会看不上的。你现在所缺少的，不过是个机会罢了。” “那什么时候才能有这个机会？” “很快了。” - 宴会过后，赵徽音就直接要出宫。 不论是乾元帝还是皇后和太后，都有些不放心。 “阿音，今日那刺客明显是冲着你来的，虽然没有成功，但也不确定他们有没有后手，宫外不安全，你今日还是宿在宫里吧！”皇后道。 太后听到皇后的话，立即赞同的点头，“阿音，你母后说的不错，你今日就别出宫了，和皇祖母一道睡！哀家倒是要看看，刺客敢不敢来哀家的宫里行刺。” 乾元帝连连点头，“阿音啊，你祖母和你母后说的对，你还是留下吧，别让她们和朕为你担心。” 若是平时，面对三人的关心和担忧，赵徽音肯定会听他们的留在宫中。 可是今晚她还要去看晚舟酿天寿酒，这可是一件大事，绝对不能耽搁。 赵徽音走上前，一手挎住皇后的胳膊，另一只手挎住了太后的胳膊。 “皇祖母，母后，阿音今日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很重要的事情，不得不去，所以不能留在宫里了。 不过你们放心，阿音会多多的带着人，绝对不会给任何人可乘之机，明日也绝对会安安全全的回来，给你们请安，好不好？” 不论是皇后还是太后，包括乾元帝，都是了解赵徽音的性格的。 她都已经这么说了，那就是不会改变自己的主意了。 心中虽然不愿意，但还是只能答应。 乾元帝更是拨了一队禁军给赵徽音，“带着他们，再多多的带一些侍卫，一定要小心谨慎！” 赵徽音认真应下，“父皇放心好了，阿音会的！” 她可是死过一次的人，没人比她更加爱惜自己的生命了。 她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立于危墙之下的。 带着禁军从宫中离开之后，赵徽音直接上了马车，“出城。” 马车的速度很快，直接朝着城门赶去。 其他大臣的马车早就已经走了，所以赵徽音这一路上，并没有遇到别的马车挡路，速度十分的快。 小半个时辰之后，就已经来到了城门处。 城门早就已经关闭了，换做别人也根本叫不开城门。 但现在是赵徽音前来，她有乾元帝所赐的金牌，自然是畅通无阻。 城门开了又关，赵徽音顺利的出了城，直奔酒庄而去。 到了庄子上时，距离子时还有小半个时辰。 赵徽音也不确定时间是否来得及，只是让马车的速度稍稍快一些。 等马车停下，赵徽音直接掀开马车走出去，一眼就看到了等候在一旁的晚舟。 夜色朦胧，灯光也不是很亮，可晚舟的一双眼睛，却亮的出奇。 “长公主！您竟然真的来了！晚舟还以为您不会来了呢！” 晚舟说话的时候，声音里也充满了惊喜。 赵徽音笑了笑，走下了马车，到了晚舟的身边之后才笑着询问，“本宫来晚了吗？” “不晚，时间刚刚好。”晚舟立即道，“所有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只等着长公主的到来了，现在就可以开始。” “那就开始吧！” 赵徽音并没有让其他人跟着，只带了玄九一个人，跟着晚舟进了院子。 第174章 这并不是晚舟住的院子，而是另外一个特意用来酿酒的院子。 院子里还算干净，并没有过多的杂物。 但是等到进了屋里之后，就能看到一个个酒坛了。 除了酒坛之外，还有不少别的东西。 赵徽音对酿酒并没有什么了解，自然也不认识这些原材料，只是闻到浓郁的味道。 除了酒香之外，就是各种药材的味道。 晚舟这个时候也轻声开口，“这些药材，全都已经做过了一次处理，现在直接就可以入坛了。” 赵徽音微微颔首，“那就开始吧，别耽误了吉时。” 晚舟也知道这是大事。 是他能不能继续留在赵徽音身边的大事，自然不敢有任何的怠慢和马虎。 看着晚舟的动作，赵徽音也来了些许的兴趣。 酿酒好像也是一件挺有趣的事情。 若是闲了，倒是可以让晚舟教她一些果酒的酿造。 不过，现下她是没有这个时间和这个心情了。 一个时辰之后，晚舟总算是把所有的药包都放进了酒中。 见他要封坛，赵徽音就让玄九上前一起帮忙。 不然这么多坛酒，只靠着晚舟一个人封坛，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 即便有玄九的帮忙，也依旧忙了很长时间。 赵徽音并没有一直站在这里等着，而是去了外面。 外面院子里放着一把躺椅，赵徽音直接躺了上去。 已经是中秋，夜凉如水。 天上的月亮又大又亮，总是让人忍不住看了又看。 这样安静祥和能独自赏月的夜晚，总是不多的。 赵徽音什么都没去想，就这样盯着月亮，不知不觉就闭上了双眼。 直到察觉到身上被盖上了什么东西，赵徽音瞬间清醒了过来，正对上晚舟的双眸。 晚舟眼睛长得很好看，眼神也没有一般男子的锐利锋芒，反而十分的温柔，让人看着就觉得安定。 “忙完了？”赵徽音问。 晚舟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一步，姿态恭敬又有些紧张，“是，已经忙完了，出来看见长公主睡着了，怕长公主受凉，所以想要给长公主披上毯子，却没成想把长公主吵醒了。都是晚舟的不是。” “你也是关心本宫，不妨事。这酒要等多久才能开坛？” “要等到端午。” “这么久！” 赵徽音有些惊讶。 不过很快就又释然了。 “这样神奇的酒，需要这么久也正常。本宫会让人守好这个院子的，你需要什么，尽管同他们说就行了。” “多谢长公主。” “嗯。”赵徽音将毯子放在一旁，自己站了起来，“既然这边的事情已经了了，本宫就回去了。” 一听赵徽音要走，晚舟顿时面露错愕，但同时眼中也有些失望。 “天还未亮——”晚舟道。 “无事。”赵徽音摆手，“本宫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不能在外耽搁太久。” 晚舟眼中失望更深，头微微垂了下来。 他本就比一般男子要瘦弱单薄的多，现在看起，整个人更是多了些楚楚可怜的味道。 赵徽音在心中叹息一声，“宴会上，有人刺杀本宫，已经被抓，本宫要回去问问审讯的结果。” 刚刚还如同风中落叶一样的晚舟，听到这话之后，瞬间抬起了头，满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赵徽音。 “竟然有人敢行刺？还是在中秋晚宴上！这人也太大胆，太无法无天了！长公主没事吧？” 见他又担忧又生气，赵徽音笑了笑，“不用担心，本宫没事。若是有事，现在也不会站在这里了。” 晚舟这个时候才反应了过来，脸颊顿时红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是晚舟失礼了，长公主莫要见怪。长公主洪福齐天，自然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你也是担心本宫，本宫有什么可见怪的。时间不早了，你忙碌了这么长时间，也是辛苦了，去休息吧！本宫回去了！” 晚舟这次没有任何的挽留和阻拦，立即就道，“还请长公主务必小心！” “本宫会的！” 出了院子，赵徽音立即就上了马车。 马车滚滚向前，越走越远。 站在原地的晚舟，渐渐地只能听到车轮滚滚的声音，却已经看不到马车了。 即便如此，晚舟依旧站在原地一动没动。 他能见到长公主的机会不多，每一时每一刻都要万分珍惜！ 就像是现在，即便长公主已经渐渐远去，但长公主身上的熏香却没有彻底消散。 他闻着这味道，就像是她还在身边一样！ 直到所有的味道都消散于天地间，晚舟这才怅然若失的收回视线，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转身进了院子。 他现在唯一能为长公主做的，就是酿好这一批天寿酒。 心中这么想着，晚舟的眼神都变得更加的坚定起来。 - 赵徽音歪在马车上。 马车行驶的速度并不慢，但是在车里感受不到多少颠簸。 这一点点的晃动，赵徽音早就已经习惯了，并不影响她趁着这个时间休息。 等赵徽音清醒过来时，马车已经停在了公主府内。 沐浴所需要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赵徽音在冬至的伺候下，沐浴洗漱，身上的疲乏也渐渐的消散了。 等收拾妥当，天色已经大亮。 赵徽音从镜子里看着冬至的脸，“今晚你辛苦了，一会儿就不用跟着伺候了，去休息吧！” 冬至是个听话顺从又忠心的，向来都是赵徽音说什么就是什么。 但冬至却还是没有立即走，而是笑着回禀，“奴婢已经让厨房准备了早膳，伺候殿下用完之后再走。” 听她这么说，赵徽音也没再多说什么，起身带着她一起往饭厅去。 才刚刚在桌边落座，就有小宫女进来回禀，“启禀长公主，镇北王来了。” 赵徽音颔首，“那便让他进来吧！” 裴寂这个时候过来，都没去早朝，定然是已经审问清楚了。 刚好，她也能就着审问的供词下饭。 不多时，裴寂在小宫女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他明显是一夜未睡，一双眼睛都是通红的，眼下也有着青黑。 但人却是沐浴过的，换了衣服，整理了头发，丝毫不显邋遢，只有让人心疼的憔悴。 第175章 看着如此装扮的裴寂，赵徽音倒是也不觉得意外。 这一世和裴寂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她早就看出来了，裴寂是个十分注重外表的人。 至少每次过来见她的时候，都是要沐浴焚香的。 这对赵徽音来说，自然是一件好事儿。 看一个活色生香的美男子，总好过看一个邋里邋遢的男人要赏心悦目的多。 “臣，见过殿下。”裴寂行礼道。 赵徽音微微颔首，“还没用饭吧？过来一起吃。” “是。” 裴寂应了一声，朝着赵徽音就走了过来，直接坐在了赵徽音身侧。 用膳的时候，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直到用过膳，来到书房，赵徽音这才询问，“都审出什么了？” 裴寂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本折子，双手呈到赵徽音的面前，“殿下请看。” 他竟然不亲口说？ 赵徽音有些意外。 以往这种事情，就算已经写好，裴寂一般也会亲口复述一遍，然后才会将折子给她。 这次这是怎么了？ 心中虽然有些奇怪，但赵徽音还是接过了折子，打开认真的看了起来。 别的事情都可以之后再说，但是这件事，赵徽音却想快些知道结果。 折子上面的字体苍劲有力，每一道都是铁画银钩，一看就知道是裴寂所写。 裴寂写的折子，向来没有那些话里的辞藻。 用词简单，语句干练。 他最擅长的，就是用最短的语句，将事情讲述的清楚明白。 赵徽音一眼扫过，已经将上面的内容了然于心。 那刺客没忍过重刑，将一切都招了。 他说，指使他的人，是废太子赵璟川。 赵徽音将折子合上，轻轻的放在了桌子上，这才朝着裴寂看去，“你觉得这上面所写的，是真的吗？” 裴寂直勾勾的看着赵徽音，声音不疾不徐，不轻不重，“这上面所写的是不是真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殿下希望它是真的吗？” 裴寂这是在问，她要不要顺势将废太子斩草除根。 问题是个好问题，但是赵徽音目前并没有这个想法。 且....赵徽音并不觉得这刺客说的就是事实。 并不是赵徽音觉得这刺客说谎了，而是有人刻意的让这刺客以为，这就是事实。 至于这个人究竟是谁？ 只看这件事情最后谁得利就行了。 若是她真的认定了这次的幕后主使是废太子，那废太子估计就会贬为庶人，她还可能对废太子痛下杀手。 到了那个时候，废太子要么身死，要么再也没有继位的可能。 而她这个长公主，说不定就会被乾元帝所不喜，毕竟她要了手足兄弟的性命。 就算乾元帝不会对她有什么意见，但朝中的大臣，还有京城的百姓，也会觉得她赵徽音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为了上位，竟然狠心杀害亲弟弟。 这计谋并不算多高明，甚至很大程度上都算是阳谋。 就看她愿不愿意抓住这个机会，将太子直接按死了。 能做出这样事情的人，要么是老二，要么，就是老三。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太子自导自演，想要来一招釜底抽薪。 不论幕后主使究竟是谁，对于赵徽音来说，气势都没有很大的差别。 她并不在真凶是谁，反正只要挡着她的路，这三个弟弟，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现在最重要的，是先除掉谁。 赵徽音轻轻的眨了眨眼，眼中波光流转。 她轻笑一声，看向裴寂，“你怎么看？” 裴寂一脸的认真，“臣和殿下长着同一双眼睛，殿下怎么看，臣就怎么看。” “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呈上去吧！”赵徽音道。 毕竟这三个弟弟里面，她最讨厌的，还是太子啊！ 裴寂将折子收进了袖子里，却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站在赵徽音的身侧，用漆黑的眸子看着赵徽音。 那一双眼睛里，分明有着无数的问题，有着千言万语，可是嘴角却轻轻的抿着，丝毫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 脸上分明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可这笑容却无声的诉说着两个字——委屈。 赵徽音知道，裴寂这是知道她昨晚去见谁了，也因此而吃醋了。 “你啊！” 赵徽音无奈的叹息了一声，缓缓起身，张开双臂抱住了裴寂。 裴寂的胸膛十分的宽阔，给人一种十分伟岸的感觉，让人觉得无比的安心。 可是他的腰却很细，她的胳膊能轻松的环住他的腰。 赵徽音双手在裴寂的腰背上轻轻的抚摸，耳朵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强劲有力又有些慌乱的心跳。 “你好歹也是堂堂镇北王，怎么如此喜欢吃醋？” “本宫昨夜出城去酒庄，是去看晚舟酿造天寿酒。这是正事，这样的醋你也要吃吗？” “偶尔吃吃醋闹闹别扭是情趣，但本宫可不希望你总是任性，知道吗？” 说完最后一句话，赵徽音抬起了头，手也已经从他的腰背，缓缓移到了他的脖子上，指甲盖正在轻轻的摩挲他的喉结。 裴寂低下头，眼角竟然有些红。 “殿下可能——” 不等他说完，赵徽音勾住了他的脖子，在他的唇上落下了一吻。 刚要离开，却被他紧紧地抱住了，更是加深了这个吻。 赵徽音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掠夺了，身子也软了下来，沉浸享受，并不挣扎。 为什么要挣扎？ 古人有云，饱暖思.... 她虽贵为长公主，但也是正常人，自然也是需要和享受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裴寂总算是渐渐松开了她，可却并没有完全松开，额头还是和她的额头抵在一起。 “阿音，我真的想....” 他的声音十分的低哑，话也并未说完。 赵徽音轻轻地喘息着，同时双眼直勾勾的看着他，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但裴寂的理智这个时候已经回笼，并没有再说下去，而是缓缓松开了赵徽音。 “殿下，那臣就带着折子进宫回禀皇上了，皇上应该还在等着结果。” 赵徽音点了点头，“去吧。” 看着裴寂离开的背影，赵徽音慢慢走到了窗边，眼中情绪翻涌，表情却越发坚定。 第176章 裴寂进宫后不久，废太子派人在中秋晚宴上暗杀赵徽音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乾元帝大为震怒，当即就宣召了废太子进宫。 废太子面对证据，没有丝毫的迟疑和否认，直接承认了事情是自己做的。 乾元帝当即将废太子贬为了庶人。 秦贵妃得知消息之后，跑到御书房外面长跪不起，乞求乾元帝再给废太子一个机会，更说这是有心人陷害废太子。 乾元帝再次震怒，将秦贵妃降为了妃，禁足三月，废太子则是关进了宗人府，任何人不得探视。 废太子一党，至此彻底沉寂了下来。 原本还有些指望，可现在废太子算是彻底没了希望，他们只能彻底蛰伏。 有那心思活络的，不愿意就此沉寂下去，已经开始想办法另投他人了。 来转投赵徽音门下的人是最多的，但赵徽音对这些人毫无兴趣，见都没见。 大概是之前发生的事情太多，经过此事之后，整个朝堂和京城都沉寂了下来。 直到一个多月之后，初雪降临的当晚，赵徽音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宗人府，见到了废太子赵璟川。 一个多月过去，废太子清瘦了很多。 因为一直被关着不见阳光，他的皮肤看起来有些苍白，眼神也显得有些呆滞。 赵徽音就坐在他的对面，他却像是毫无反应，整个人竟然显得有些痴傻。 赵徽音静静的看着赵璟川，良久之后，轻笑了一声，“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喜欢装疯卖傻来保全自己啊！” 话音才刚刚落下，赵璟川眼睫就轻轻地颤了颤。 片刻之后，赵璟川嗤笑了一声，缓缓坐直了身体，直勾勾的看向了赵徽音。 “长公主千金之躯，怎么来了这里？也不怕脏了你的脚。” 赵徽音微微一笑，“只要本宫愿意，本宫哪里都能去。” “是啊！你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长公主，你备受宠爱，自然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赵璟川语气轻飘飘的，但是表情却变得有些狰狞，眼神也狠辣了一些。 “我有一件事不明白，反正我现在也已经沦落到这个地步了，你能不能给我解惑？” 赵徽音面上依旧带着笑容，“你是想问，本宫对你的态度，为什么突然转变吧？” “是！”赵璟川直勾勾的看着赵徽音，“我就是在好奇这个，明明这些年我都演的这么好，我对你这个阿姐十分依赖，事事都以你为先，什么都依靠你。不论是在人前还是人后，我都在尽力做好一个好太子，好弟弟，你明明已经被我骗的团团转了，为什么突然就有了转变？是你发现了什么，还是谁对你说了什么？ 这一个多月以来，我每天都在想这个问题，可怎么都想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好在，你来见我了，我终于有机会亲口问你了，不然我就是死了，也不会甘心的。” 听到赵璟川这一番话，赵徽音并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是挑起了眉梢，“死？你觉得你要死了？” “我都已经成了阶下囚，就算父皇不要我的命，你不要我的命，也会有别人要我的命，我现在是还活着，但是注定是活不长的。” 赵璟川凄然一笑。 “我，十岁被封为太子，从受封的那一天我就已经知道，在这个世上，我再也没有任何退路了。如果不能登基为帝，我就只有死路一条。 这条路虽然艰险，但我却走的心甘情愿！只要能顺利的坐上那个位置，就算我一辈子都只能在你面前扮演一个好弟弟，我也心甘情愿。 我只是不明便，为什么之前的那些年，一直都是按照的计划实施的好好的，你怎么说变就变了。 阿姐，我都要死了，你真的就不能跟我说说原因吗？” 说到最后，赵璟川的语气里已经充满了乞求，眼眶更是通红，眼中满是泪水。 赵徽音不躲不闪，直勾勾的看着赵璟川的这个表情，认真的欣赏着。 好一会儿之后，赵徽音才叹了一口气。 “从小到大，你总是跟在我身边喊我阿姐。”赵徽音缓缓开口，声音轻轻柔柔的，充满了追忆，她甚至没有自称本宫，而是用我。 “虽然你我不是一母同胞，但是你乖巧可爱，又聪明伶俐，我是最喜欢你这个弟弟的，后来你被封为太子，我也为你高兴，也在认真的教你，用我的能力辅佐你。 父皇是更宠爱我，但我从来没有因此不将你们放在眼中，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我如此真心实意对你，你竟然一直想要置我于死地。 从围猎时的猛虎袭击，再到这次中秋晚宴上的刺杀，哪怕证据已经摆在我的面前，耽误仍旧不敢相信这些都是你做的。 所以我来见你了，我就是想亲口问一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说到这里，赵徽音停了下来，露出了一个凄然的笑容，“只是我没想到，我还什么都没问，你就什么都说了。原来我以为的情分，都是你从小装出来的。 我视你为最喜欢的弟弟，你却一直都在利用我，甚至希望我去死。 今日，我来见你，就算是断了你我姐弟之间的情分。 日后，再也不必相见。” 赵徽音并没有落泪，可是眼角却通红一片，声音里更是带着无尽的伤感和隐忍。 说完这一番话后，赵徽音也不管赵璟川是什么反应，直接站了起来，转身朝外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赵徽音停了下来，转头又朝着赵璟川看去，正对上赵璟川看过来的视线。 赵徽音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但转瞬即逝，之后就要毅然决然的转身走了出去，再也没有任何的留恋。 外面雪下的更大了，大片大片的雪花落下来，将整个世界都染成了白色。 赵徽音看着这漫天的大雪，眼中一片冷然。 事到如今，赵璟川还想以退为进，以示弱来套取她的真话，真当她是傻子吗？ 不论赵璟川是不是要死了，她都不能可能在赵璟川面前侃侃而谈自己如何胜利，那并不会让她觉得畅快，只会给自己留下隐患。 第177章 即便赵徽音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赵璟川仍旧在等着门口看。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赵徽音竟然能谨慎到这种地步。 明明她已经赢了，是胜利者，还特意来宗人府来看他，竟然没有炫耀自己是如何胜利的。 他示弱，她表现的比他还可怜。 想到赵徽音临走时勾起的嘴角，赵璟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刚开始的笑声还低低的，但很快笑声就越来越大，逐渐癫狂。 就在他笑的喘不过气，直接倒在地上的时候，有一道人影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他一步步走向赵璟川，在距离赵璟川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停了下来，垂下眼帘看着赵璟川，眼中无悲无喜。 赵璟川还在笑，但声音已经微不可闻。 甚至因为笑的时间太长，猛烈的咳嗽了起来，一张苍白的脸也在此刻涨红，整个人显得狼狈极了。 他蜷缩在地上猛烈的咳嗽，在终于缓过来之后，慢慢翻转了身体，整个人平摊在了地上，双眼虽然睁的大大的，可是眼中却没有任何神采。 “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赵璟川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 “看我有多狼狈吗？现在看完了，你可以走了。” “太子就这样认命了吗？” 温润却又带着些许清冷的声音在屋里响起，瞬间让赵璟川清醒了过来。 但也仅仅是一瞬间。 赵璟川无声的笑了，“太子？谁是太子？我是废太子！我已经被贬为庶人了！秦睿，你大哥死了，你三弟也死了，秦家就生你这一个独苗苗了，好好活着，苟起来活着，最好是带着你爷爷离开京城，这样秦家也不至于死完了。” 秦睿垂眸看着赵璟川，眼神冰冷又淡漠，“走？自然是不能走的，秦家的血海深仇，怎么能不报呢？” “报仇？”赵璟川嗤笑一声，“靠什么报仇？是靠我这个庶人，还是靠你这个白身？” “冬已经来了。”秦睿突然道。 赵璟川的眼睛瞪大了一些，“然后呢？你还准备去参加除夕夜宴吗？” “今年冬天来的早。”秦睿自顾自的说着，“外面雪已经渐渐下的大了。若是这样下下去，会城雪灾，到时候若是有人说，这是废太子蒙冤，老天爷发怒，你觉得皇上会如何？皇上就算是再宠爱赵徽音，也不能弃天下百姓于不顾吧？不顺应民意，大燕可不能长久。” 秦睿说话的时候，声音没有任何的感情，但还是吸引了赵璟川的所有注意力。 赵璟川刚刚还十分空洞的眼神，现在却多了不少的光。 但很快，赵璟川就冷静了下来。 “你还能让老天爷一直下雪吗？” 秦睿勾起唇角，无声的笑了起来，“我不能，但大雪势必成灾。” 听到秦睿这万分坚定的语气，赵璟川总算是来了些兴致，缓缓坐了起来，“你就这么确定？” “自然。所以，太子殿下，你要按照我说的做吗？” 赵璟川理了理自己的头发，点了点头，“当然。” 能当太子，能一步步走上那个九五之尊的位置，能将赵徽音踩在脚下，他什么都愿意做，也什么都能做！ - 马车行驶在街道上，车轮碾压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听的人有些牙酸。 夜深人静，大雪纷飞，别人都已经陷入了梦乡，但赵徽音却格外的清醒，更没有丝毫睡意。 刚回到长公主府，冬至就撑着伞迎了上来，“长公主，王爷来了。” “嗯。” 赵徽音应了一声，脚步不停的往寝殿走。 裴寂就站在屋里，身上白色的大氅还没取下。 这件大氅是纯白色的，贴着脖子的地方是一圈长长的狐狸毛。 白色的狐狸毛贴着裴寂的下颌线，将他本就精致的脸，衬的更好看了几分。 “白色真的很衬你。”赵徽音认真道，“这样的你看起来，就像是个风光霁月的世家公子。” 裴寂笑着走了过来，帮赵徽音取下了身上黑色的大氅，“那臣就当殿下这是在夸赞臣了。” “本就是在夸你。” 脱下了大氅，赵徽音也丝毫不觉得冷。 这屋子里燃着上好的红螺碳，将整个屋子都熏烤的热热的，屋子里还燃着香，又甜又暖。 “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赵徽音坐下后问。 裴寂在赵徽音的对面坐下，“臣刚做好长公主吩咐的事情，特来回禀。” “你就不怕本宫已经睡下了？” “那也不怕，刚好明日一早回禀。” 他说的理所当然。 赵徽音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无声的笑了笑。 大概是时间长了，胆子也越来越大了。 他们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他说话上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不过，她喜欢。 谁会喜欢一个木头美人？ 当然要活色生香才更有趣。 “大雪已经开始下了，以后每日都日都要派人巡查。”赵徽音道。 裴寂神色也认真了起来，“殿下放心，以后每日，臣都会亲自带着人巡查，若真有人家因雪而受灾，一定会尽快救援，尽量减少伤亡，安排住所和施粥。” “这件事本宫交给了你，是因为本宫相信你，不要让本宫失望。” “不会的。臣一定会做好。” 裴寂说着，一眨不眨的看着赵徽音。 他的眼中有好奇，有探究，但最后，却什么都没有问出口。 对于他不追问这一点，赵徽音表示十分的满意。 “时间不早了，安置吧！”赵徽音说着，就去沐浴，裴寂立即跟上。 这样的天气里，泡泡温泉，总能让身子暖一些。 可等躺上床，赵徽音的手脚却又开始发凉。 就在这时，裴寂凑了过来，直接将她揽入怀中。 即便是在这样的冬日里，裴寂的身上也是火热的，就像是一个暖炉一样，将赵徽音包裹在其中。 赵徽音并没有推开他，在这一刻，享受着他带来的温暖。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相拥，并没有做别的，慢慢的就睡了过去。 直到感觉到赵徽音的呼吸更加平缓了，裴寂这才缓缓睁开眼，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赵徽音。 片刻之后，裴寂又闭上了双眼。 他只需要知道，这是他的阿音，就足够了。 别的，都不重要。 第178章 俗话都说瑞雪兆丰年，今年的冬天来的虽然早了一些，雪下的也早了一些，但今年秋天丰收，冬日里闲来无事，还是有不少的人愿意赏雪的。 尤其是官宦子弟，雪天狩猎，雪天宴饮，吟诗作画。 一时之间，京城中十分的热闹，觥筹交错。 这些宴饮，自然也都给长公主府送来了帖子。 短短几天，长公主府就收到了几大筐的帖子。 对于这些帖子，赵徽音甚至懒得多看一眼，更不要说去参加了。 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的赵徽音，都是不爱凑热闹的，十次宴会，她能去一次，就已经让人觉得惊喜了。 因此，赵徽音虽然一个帖子都没接，一次宴会都没去，也没人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大家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太子被废之后，京城压抑了好长一段时间，现在好不容易放松了下来，通宵达旦宴饮的也不在少数。 就在这种氛围里，有人悄然注意到，这场雪下的太久也太大了一些。 往年不是没下过大雪，可最多持续一两天，之后雪就会小一些。 可这次，眼看着五六天过去了，大雪依旧丝毫没有要停或者变小的迹象，不禁让人觉得奇怪。 注意到这一点后，就有大臣上了折子，说了这次大雪可能会成灾的事情，想要提前预防。 乾元帝在第二天的早朝上，将这些折子拿了出来，当众说了这件事。 “诸位爱卿都是肱股之臣，以小见大，忧国忧民，朕心中甚是宽慰。所有启奏之人都准奏，今日你们就要一起商量出一个章程来，看看该如何预防这次的雪灾。” 乾元帝话音落下，朝堂之上顿时响起了议论声。 这声音嘀嘀咕咕的凑在一起，让整个朝堂都变得吵吵嚷嚷，如同菜市场一般。 若是以往，看到这样的场景，乾元帝早就已经恼了。 但是这一次，乾元帝的脸上却一直挂着笑容，十分的欣慰。 文武百官们，虽然也有酒囊饭袋之辈，但大多数还是有真才实学的。 等他们安静下来时，已经商量出了初步的方案。 听着他们的汇报，乾元帝满意的点了点头，“诸位爱卿果然都是才思敏捷之辈，这才一会儿的时间，就已经想到了这么好的办法，既然如此，就按照你们说的做吧！退朝！” 乾元帝走后，其他官员纷纷退下，这些人都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想要在这件事情上做出一定的成绩，好得到赏赐和重用。 赵徽音只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并没有开口，也没有参与。 她虽然已经让裴寂提前做了准备，但这些人能注意到大雪的异常，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将其提前妥善安排和处理，这自然是好事。 可就在这些人参与进来之后的第二天，京郊就发生了意外。 一个村镇里的大多数房屋，全都被大雪给压塌了。房屋是半夜里坍塌的，那个时候人们都在睡梦当中，还没清醒过来，就直接被砸下来的房梁和瓦片还有积雪给埋了。 有些人运气好，并没有受很重的伤，很快就清醒了过来，从废墟里爬出来，敲锣打鼓，这才引起了其他人家的注意。 但也有运气不好的人，直接就被横梁或者瓦片砸到了脑袋，再加上温度太低，救的太晚，直接就死了。 前一天还安静祥和的村镇，只是过去了一夜而已，就已经成为了一片废墟。 伤亡的人数还没统计出来，但只看还活着的人寥寥无几就知道，这次死伤的人绝非小数。 赵徽音听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正在让江别尘给她把脉。 江别尘跪在地上，单手把脉，眉眼低垂。 好一会儿之后，江别尘这才略带着些留恋的收回了手，恭恭敬敬的回答，“长公主，您的身体很好，没有任何问题。只是——” “只是什么？”赵徽音挑了挑眉，“但说无妨。” “只是您还是有一点点的体寒，这应该是小时候落下的毛病，您是否一到了这寒冬腊月里，就觉得手脚冰冷，总是也暖不热。” “是。” “这就是了，这就是体寒的表现，长公主，为了您的身体着想，微臣还是希望您你能吃一些补药，再配合针灸，尽量在这个冬天彻底将其根除。” 赵徽音并不是一个怕疼或者怕苦的人，她只是单纯的事情太多，不想再这种小事上浪费太多的时间。 略微想了想之后，赵徽音这才道，“能不能将汤药做成丸药？这样吃起来更省事一些。” 江别尘心下感叹了一句，果然如此！ 心中虽然这么想着，但江别尘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可以的。” “那便做成丸药吧！以后本宫每日带着，到时候自然就吃了。” “是！”江别尘先恭恭敬敬的答应了一声，而后才犹豫道，“那针灸——” 江别尘的话还没说完，冬至就有些慌忙的走了进来。 看着冬至那不同于以往的脸色，赵徽音对着江别尘摆了摆手，“针灸的事情以后再说。” 说罢，赵徽音看向冬至，“什么事情？把气喘匀了再好好说。” 冬至深吸了两口气，将自己的情绪平复了一些之后，这才道，“回禀长公主，刚刚传来消息，郊外一个村镇昨晚发生了坍塌，很多户人家昨晚都被活埋了，死伤的人数虽然还没具体统计出来，但想来应该不少。” 冬至越说，声音就变得越低，头也深深地垂着。 她太了解长公主了，长公主最近一直都在忙活这件事，还让镇北王去亲自盯着。 为了这件事，长公主和镇北王见面的次数都少了。 长公主如此费心尽力，可还是发生了这么大的意外，长公主怎么可能不生气？ 冬至倒是不担心长公主会迁怒她，她只担心长公主会因此而气坏了身子。 久久没有听到赵徽音的回答，冬至缓缓抬头，满眼关切的朝着赵徽音看去，“长公主！长公主别太生气......” 赵徽音冷笑一声，“不生气？本宫恨不得将背后之人抽筋扒皮！” 第179章 朝廷党争，权贵倾轧，争夺皇位，权利交替，这都是正常的事情。 赵徽音自己也会去筹谋，去算计。 可是她从不会将百姓牵扯其中，更不会让诸多百姓因此而无家可归，甚至丧命。 裴寂每日都带着人巡视，她也让玄九带着人偷偷关注周围的动静，再加上朝中也有专门的人派人去修缮房屋，清理积雪。 这种情况下，一夜之间，一个村镇大部分的房子都塌了，这绝对不可能是意外。 这一定是有人为了算计什么，而特意去做的事情。 冬至有些担忧又有些心疼的看着赵徽音，“长公主，您——” 不等冬至把话说完，赵徽音就直接打断了她。 “备车，本宫要去看看。” 冬至有些惊讶，眼中的担忧也更甚了。 甚至劝说的话都已经到了嘴边。 只是在将这话说出来之前，冬至清醒了过来，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老老实实恭恭敬敬的应了下来。 “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冬至说罢，转身就走了出去，步履匆匆。 赵徽音这才看向江别尘，“将药丸配制好就行了，针灸的事情以后再说。” “是。” “你退下吧！” 江别尘却并没有走，而是直接跪了下来。 “长公主，微臣也想同您一起去看看情况。” 赵徽音听到这话，有些意外的看向江别尘，“你也想去？为什么？” “整个村镇都坍塌了，定然有不少的伤亡，微臣是太医，自认为医术还不错，想要略尽一些绵薄之力。” 听到江别尘这话，赵徽音转过头，认认真真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既然你有这个心，那就一起去吧！” “谢长公主！” 冬至刚好这个时候回来了，赵徽音立即吩咐，“让人去另外找来两个太医，几个学徒，让他们和江太医一起过去，给受伤的百姓看诊。所需要的药材，都从府中出，若是府中没有，就去采买。” “是！”冬至先应了一声，而后才道，“马车已经备好了。” “那本宫就先走了，江太医这边就交给你了。” 冬至赶忙去拿了披风过来，给赵徽音穿上。 赵徽音快步往外走，另外有小宫女撑着伞跟着。 冬至面上带着浅笑，朝着江别尘看去，“江太医，请随奴婢来吧！” 江别尘微微颔首，客气道，“麻烦冬至姑娘了。” “不麻烦，江太医太客气了。” 江别尘跟在冬至的身后往外走，趁着冬至背对着他，贪恋的看了一眼赵徽音离去的方向。 眼看着赵徽音上了马车，马车渐渐远去，江别尘这才恋恋不舍的收回了视线。 她让他过来的次数有限，他想要见她，更是难上加难。 原本想着借着针灸的机会，将她的身体彻底调理好，也能多多的见一见她，却没想到又被打乱了计划。 心中虽然有些失望，但也有着坚定。 百姓受难，她生气又着急，是将百姓的安危放在了心上的。 他能为她做的，就是治好那些受伤的百姓，让她没有后顾之忧！ 江别尘心中这么想着，表情都变得更加坚定了起来。 - 雪虽然已经下了好几天，但是京城内的大路上，却是没有什么积雪的，每天都会有专门的人清理这些积雪。 出了京城之后，管道上的积雪就稍稍多了一些，虽然不至于影响出行，但速度多多少少也降低了一些。 这样一来，直到一个多时辰之后，赵徽音才终于到了地方。 风雪依旧很大，但在这漫天大雪中，也能清楚的看到那些断壁残垣。 只看着眼下的凄凉和颓败，就能想象到昨晚这些房子突然坍塌的时候，住在里面的百姓该有多么的绝望。 原本路上想了很多，已经逐渐平复了一些心情的赵徽音，在看到眼前的场景后，怒火再次翻涌了起来。 就在这时，玄九飞快的朝着这边来了。 站定后，玄九行了一礼，“属下参见长公主。” “这边的情况怎么样了？”赵徽音直接问。 “已经搭建起了棚子，安置了受灾的百姓，也调来了不少的人手帮着清理废墟，寻找还活着的百姓。镇北王正带着人在里面搜寻。” 玄九回禀事情的时候，都是公事公办，有什么就说什么，并不会夹杂自己的小心思在里面。 听着玄九这一番回答，赵徽音微微颔首，“本宫知道了，本宫也带来了不少人，让他们都跟着一起去帮忙。” 玄九有些不放心，“长公主身边还是要留几个人，这里毕竟是城外，不太安全......” 这段时间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眼下想要赵徽音性命的人，不在少数。 就算玄九不说，赵徽音心中也是明白的，“嗯，本宫身边会留四个人，你见给其他人带走就行了。” 玄九已经劝了一次，此时也不敢再劝，只能挑选了四个身手最好的人，让他们待在赵徽音的身边，好好的保护赵徽音的安全。 看着玄九带着其他人走了，赵徽音就领着这四人朝着临时搭建的棚子走去。 这样急匆匆搭建出来的棚子，做工自然是有些粗糙的。 但是和露天相比，能有这么一个遮风挡雪，里面还烧着炭火可以取暖的棚子，还是让他们欣喜不已。 当看赵徽音带着人走进来的时候，百姓们先是一愣，随即很快都跪在了地上。 他们并没有见过赵徽音，也不知道赵徽音的身份。 但是只看赵徽音的穿着打扮还有身上的气度，就知道赵徽音绝对不是一般人。 赵徽音抬了抬手，“都起来吧，本宫已经让人去太医院请了太医，一会儿让太医给你们诊治。你们所需要的药材，本宫都出了，你们只管好好养身体就行，别的不用担心。” 一群百姓听到赵徽音这一番话，既惊又喜，一个个还以为自己身处梦中。 欣喜过后，这些人这才慌忙的磕头谢恩，口中不停地说感谢长公主。 刚巧这个时候，冬至带着江别尘还有另外两个太医到了。 赵徽音摆了摆手，“去给他们看诊吧！” 第180章 江别尘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赵徽音，但是其他两个太医已经行了一礼之后，前去给那些百姓看诊了，江别尘也不敢继续耽搁时间。 帐篷并不是很大，可是却容纳了很多的百姓。 这些受了伤的百姓，有的只是轻微的擦伤或者冻伤，亦或者是受到了惊吓，问题并不是很严重。 但还有一些人，被横梁或者瓦砾砸中，有的鲜血直流，有的则是断了胳膊或者腿，正在痛苦的呻吟。 这屋子里的味道，更说不上好。 赵徽音将这一切看在眼中，面上虽然没怎么表露出来，但是在心中，却已经十分恼怒了。 三个太医加上几个学徒，看诊的速度还是很快的。 他们开了药方之后，立即就有人按着药方去拿药。 江别尘这个时候，才敢再次朝着赵徽音看去。 当看到赵徽音的面色不好，江别尘眼底的担忧更甚了。 他现在真的很想去给赵徽音把脉，即便知道自己主动上前，可能会的惹得赵徽音不高兴，他也顾不上了。 就在江别尘深吸一口气，正要上前的时候，帐篷被人从外面掀开，裴寂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裴寂身上带着满满的寒气，衣服上满是雪花，眨眼间就已经到了赵徽音身边。 “长公主，臣来迟了。” 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裴寂，赵徽音眼睛轻轻地眨了眨，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也冰冷至极。 “镇北王是来晚了，本宫将事情交给了你，你也承诺了，会将事情处理好，你就是这样处理的吗？” 一向都是昂首挺胸的裴寂，听到赵徽音这一番话之后，并没有为自己辩驳，只是低头弯腰，躬身认错。 “都是臣的错，是臣没有做好长公主交代的事情，还请长公主给臣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臣必定会将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长公主莫要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赵徽音还没说话，帐篷再次被人打开，王学义顶风冒雪走了进来。 王学义身上穿的还是官服，外面虽然也披着大氅，但因为他太过着急，大氅是敞开着的，倒是也起不到多少保暖的用处。 王学义的脸沉着，眉头紧紧的皱着，到了赵徽音面前后，就赶忙行礼，“臣见过长公主，长公主，今日之事，臣觉得疑点颇多，肯定长公主让臣查清此事。” 裴寂闻言，立即目光灼灼的看向王学义，“王尚书来的晚了一步，本王刚刚已经向长公主请示过了，这次的事情，本王来查。” 别人听到了裴寂这话之后，或许不敢同裴寂争辩，直接就会答应下来。 但是王学义却直勾勾的看向了裴寂，眼神丝毫没有躲闪，更没有畏惧。 “这样大的事情，臣怕王爷一个人能力有限，臣还是同王爷一起吧，更快查清楚，也好早日还百姓一个公道，早日让长公主和皇上安心。” 王学义一番话说的不卑不亢，眼睛更是一眨不眨直勾勾的看着裴寂。 两人都直勾勾的看着彼此，面上虽然没有过多的表情，可是眼底却神色翻涌。 赵徽音并非看不到两人眼中的情绪，只是并没有说出来，也没有要理会的意思。 她现在并不在意别的，只想将这件事情查清楚。 “既然如此，这件事就交给你们两人去探查，本宫会回禀父皇。你们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查清楚？” 王学义行了一礼，“长公主，三天即可。” 裴寂却道，“一天。” 王学义闻言，立即转头朝着裴寂看去，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王爷这是什么意思？这可不是一件小事，王爷莫要为了追求速度，就不——” 不等王学义把话说完，裴寂就直接打断了他。 “本王自然知道这并不是一件小事，也从未将这当成一件小事，不需要王尚书来提醒本王。 难不成在王尚书的眼中，本王就是那样不懂得明辨是非，一心为了专营的人吗？” 听到裴寂的反问，王学义的脸都黑了下来。 事已至此，他还能说什么？ “既然王爷如此有信心，那下官和王爷一起，也只要一天时间吧！王爷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定然不会让长公主失望的。” 王学义这话明显是在给裴寂挖坑，裴寂不可能没有听出来，但面上却丝没有表露，像是一点儿都不在意一样。 裴寂颔首，“这是自然。” 说罢，裴寂不再搭理王学义，只是目光灼灼的看着赵徽音，“长公主，臣这就去查了。” 裴寂走了。 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并没有丝毫的留恋和迟疑。 王学义深深地看了赵徽音一眼，行了一礼之后，这才道，“长公主，那臣也去了，请长公主放心，事情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查出来，长公主莫要太多忧心，还是要多多关心自己的身子。” 说完这一番话之后，王学义这才离开了帐篷。 目送两人相继离开，赵徽音的眼中也闪过了一抹无奈。 以往，她从未经历过这种事情。 这两人当着她的面都这么冲味十足，那若是不当着她的面，该不会直接打起来吧？ 裴寂常年练武，身手是一等一的。 王学义是科举出身，一看就是个柔弱书生。 他们两人若是真的动了手，那估计就是裴寂单方面的殴打了...... 刚想到这里，赵徽音的脑子里竟然就出现了那个场面。 即便是自己脑补出来的，可看着那样的场面，赵徽音还是既无奈又好笑，赶忙摇了摇头，将这乱七八糟的想法从脑子里驱逐了出去。 江别尘一直都在关注着赵徽音，看到她这一举动，心中越发的担心，也顾不上别的了，立即快步走到了赵徽音面前。 “长公主，微臣看您的面色不是很好，是不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不如趁给您把一把脉吧！” 听到江别尘的话，赵徽音睁开眼朝着他看去。 看到他眼中那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担心后，最终还是缓缓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你就给本宫看一看吧！” 第181章 赵徽音的身体自然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毕竟就这么一会儿，就算真的生气，也不可能立即体现在身体上。 江别尘什么都没诊出来，知可还是止不住的担心，又细心叮嘱了一遍。 赵徽音也知道，江别尘这完全是在关心自己，也并没有嫌弃他僭越，欣然点头应允，“本宫知道了，多谢江太医关心。” 江别尘虽然还想再说些别的，但也知道此时不是好时机，只能起身退到了一边。 等药材被送来之后，江别尘就开始了忙碌。 这一忙碌就是许久。 当他再次闲下来的时候，却发现赵徽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帐篷。 这让江别尘有些怅然若失。 他能见到这长公主的时间本就不多，同时待在一个屋子里的机会就更少了。 现在好不容易能和长公主多在一个房间里待一会儿，可长公主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一时之间，失望和难过都涌上了心头。 但这样的情绪，只持续了片刻。 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劝说，江别尘自己就清醒了过来，继续去盯着煎药了。 他知道长公主身边不养闲人，就连镇北王和王尚书，想要得到长公主更多的青睐，都需要好好办差，更不要说他这么一个太医了。 他既然是一个太医，就要做好一个太医该做的事情。 将这些受伤的百姓全都医治好，让长公主不要因为这些百姓挂心，就是他现在唯一能为长公主做的事情了，他一定要做好！ 江别尘心中这么想着，忙碌的时候，也更加的认真了。 其他两个太医看着江别尘忙碌的像个陀螺，互相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些心累。 和江别尘比起来，他们两个已经上了年纪，在太医院也已经待了半辈子。 他们现在已经没了什么整容夸耀的心思，也不想出人头地，只想老老实实的做好上面安排下来的差事，最好是能这样熬到他们离开太医院。 平日里这样想这样做，自然没有什么问题。 太医院里的太医并不少，他们不愿意冒头不愿意争，自然有别人去做这些事情，也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们。 可是现在，这个帐篷里就他们三个太医，但却有那么多长公主的人，还有这么多受伤的百姓。 江别尘如此努力，别人自然而然会将他们两个和江别尘做比较。 人和人之间，最怕的就是比较。 不比较什么事儿都没有，这一比较，可就不好看了。 两个太医虽然不指望着被提携，可也不想让长公主觉得他们无能。 不管此时心中再怎么复杂，两人还是只能和江别尘一样，努力的忙碌起来。 他们这样，受益的自然是受伤的百姓。 赵徽音人虽然不在帐篷里，但是帐篷里所发生的一切事情，很快就有人禀报给了她。 听完了这一切，赵徽音的嘴角也下意识的勾了勾。 江别尘为什么这么努力，她大概是可以猜到原因的。 只是让赵徽音没有想到的是，另外两个太医，竟然会因为江别尘过于努力，也跟着一起更加努力。 虽然这情况完全在意料之外，但总归是一件好事就是了。 赵徽音一直在这边待到了快要午时，得知所有还活着的幸存者都被救了出来，也统计完了死亡的人数之后，这才带着写有这些数据的折子，还有裴寂和王学义查出来的初步成果进了宫。 进宫后，赵徽音直接来了御书房。 御书房里，此时除了乾元帝之外，还有好几个大臣。 见赵徽音带着折子来了，大臣们纷纷给赵徽音行礼。 赵徽音随意的摆了摆手，没跟他们过多的说话，只是将手中的折子交给了乾元帝。 乾元帝接过之后，直接将其打开，迅速的浏览了上面的内容，越看越是心惊。 “受伤一百三十六人，死亡二百七十八人！” 乾元帝一字一句将这句话念出来。 站在御案不远处的几个大臣闻言，全都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口中同时说道，“皇上息怒！” “息怒？”乾元帝都要被气笑了，“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们还只会让朕息怒，朕息怒不息怒，有什么重要的？你们与其在这里跟朕说这些有的没的，不如去安排一下这些百姓的住处，再让人去检查其他村镇，看看房屋是否结实，是不是需要修缮，或者让百姓暂时转移...... 这些事情，全都要朕来安排了之后，你们才会去做，那要你们还有什么用？” 听到乾元帝这一番话，几个大臣都知道，乾元帝这是动了大怒，赶紧匍匐在地上接连认错。 “是臣等的错，臣等这就去！” “皇上放心，臣一定会将这件事情查清楚，给这些百姓一个公道。” 这人才刚刚说完，赵徽音就面无表情的朝着他看了过去，“不用你查，你去做别的，这件事，本宫已经交给了镇北王和王尚书，他们会尽快查清楚的。” 一听赵徽音将事情交给了裴寂和王学义，乾元帝立即满意的点了点头，“他们两个都是有本事的，性格和为人处世上也能互补，他们两个一起查，估计很快就能得到结果了。 阿音说的对，这件事既然已经有人去做了 ，你们就赶紧去做别的。 这样的事情，朕希望是第一次发生，也是最后一次发生。若是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朕就要了你们的脑袋！” 平日里，乾元帝总是笑呵呵的，是一个看起来十分好说话的帝王。 可现在，乾元帝冷着一张脸，用毫无温度的语气说着这些话，瞬间让这些人心中胆寒，再也不敢有任何的小心思，连连答应下来。 乾元帝已经懒得再看他们了，挥了挥手，“都给朕出去，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几个官员不敢辩驳，也不敢多言，接连磕了几个头之后，这才领旨出去。 乾元帝捏了捏眉心，“阿音，你觉得这件事会是偶然吗？若是一个或者几个房屋被压塌，那还可能是意外，可这么多人的房子一起被压塌，朕总觉得，这并非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