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八零：科研大佬撩了清冷军官》 第74章这死丫头是疯了么 是的。 之前李明香就有让沈佳茵做她儿媳妇的想法。 三人读书那会儿，上上下下，形影不离，虽然经常打打闹闹，主要是罗杰欺负罗燕和沈佳茵两个小姑娘，但也不是真揍，就专气人，专把人逗哭那种。 一旦有人真敢欺负这俩丫头，罗杰就跟人拼命，打得人鼻青脸肿，头破血流。 沈峰夫妻在那会儿，两家关系很亲近，加之沈佳茵读书能干，人也生得乖巧，李明香就萌生了想要她做儿媳妇的念头。 所以，后来，沈峰夫妇相继过世，他们家一直帮衬着沈佳茵姐弟仨。 再后来，沈佳茵鬼迷心窍，倒贴男人，是非不分，六亲不认，恶毒无耻，所以才把她们一家的心伤透了。 从此断绝了来往。 “这事别再提了。” 罗国强也有些惋惜。 傍晚，朱涛骑着摩托回来了，那轰隆隆的响声，大半个村子都听见了。 一个个出门看稀奇，就见朱涛那摩托车直接往沈佳茵家里来，背后还驮着两个超级大口袋，也不知装了啥。 大家好奇得不行，跟着一路到了沈佳茵家里，得知里面装的全都是布料，震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天爷，这死丫头是疯了么？ 当真是钱多烧的。 买这么多布料做衣服，穿到死都穿不完吧？ 沈佳茵也不惯着大伙的好奇心，让朱涛帮着把布料搬进了屋里就关门了。 沈怀东与陈氏带着沈玉明兄妹仨在地里堆肥，沈怀安与江氏路过，江氏立即“呸”了一口。 “我说老三，你一个男人就不能用点脑子？啥都听那死丫头的，就不怕明年颗粒无收只能当叫花子？” 沈怀东放下锄头，往手里啐了口唾沫，“这就不劳大嫂操心了，我们就算颗粒无收，当了叫花子讨饭也不会讨到你家门前。” “江氏，你吃饱撑的？闭嘴吧你。” 沈怀安骂了自家媳妇一句，有些不好意思看向田里沈怀东一家，“老三，你大嫂就是个口无遮拦的，她就这样，你和弟妹别往心里去。” 正时，沈佳茵过来了。 看见沈怀安，还是打了声招呼，江氏么，她不打算跟她打招呼，不过人家更不稀罕，“呸”了一口别过脸就走了。 但愿她江氏一辈子都不会求到她手里。 看到沈怀东一家子在地里忙活，她笑眯眯走过去跟一家人打招呼，又看了一圈他们堆的肥，顺便指点了一下。 沈怀东家两个儿子一个闺女，沈玉明、沈玉林和沈玉芹。 沈玉芹比沈佳茵还小几个月。 跟他们聊了会儿，沈佳茵便提到去她家帮忙做衣服挣手工费的事。 “我们去，谢谢佳茵侄女。” 陈氏感激得很，沈玉芹也高兴，白天如果不堆肥就去山里挖笋卖，晚上还可以做衣服挣手工费，这可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人物色完了，沈佳茵便回家做晚饭了。 大家都来得比较早，她刚吃过饭，人就齐了。 村里其他人就看见几家人往沈佳茵家里来，也不知道做什么，钱婆子的狗鼻子可灵了，很快就赶了过来。 得知是帮忙做衣服还有手工费挣，她眼睛都红了。 “佳茵，你看婶子可以来不？婶子的针线活做得老好了。” “对不起婶子，人手暂时够了，如果后面还需要，我肯定找你。” 沈佳茵找的人，没有谁针线活差，不找钱婆子那也是因为她话多，一天天的叭叭叭，吵得人脑仁疼。 钱婆子一脸失望离开了，出了门她就满血复活了，她得赶紧去把这消息让大伙知道喂，今天虽然没有请她，但是沈佳茵承诺了后面需要人手就请她，这也是她钱婆子的脸面大，给她预留了位置，也挺好。 这里还没有通电，所以晚上做事得点煤油灯。 幸好这会儿天还没有黑，把桌子搬到院子里能看见。 黑婶子、李明香和陈氏手很巧，家里人穿的衣服都是她们裁剪缝制的。 这种罩衫，相对来说简单得多。 沈佳茵拿了件自己做的罩衫过来，让三人看了再照着剪裁，裁剪一件衣服算五角手工费，缝制一件也是五角。 她让大家今天都过来，主要是跟着学裁剪和明白做衣服的要求，第一天守着她们做，不规范的好改进。 等后面大家都会了，便不用到她家里来，可以把布料带回家做，完了再过来交货。 等三人一人裁剪了一件衣服后，熟悉了动作就快了，还优化了剪裁第一件衣服做得不好的地方。 袁秀兰、罗燕和沈玉芹拿了衣服坐在一边开始缝制衣服。 天黑了，几人搬进了堂屋里在煤油灯下做衣服。 一个多小时，三人就把衣服缝制好了，而三个裁剪的婶子也裁了好几件衣服放着了。 沈佳茵拿过来看看，针脚平稳均匀，妥妥的手工服，不输缝纫机缝制的。 穿上身试试，比她自己做的穿着还舒服些。 毕竟她就是个半吊子，哪有这些做针线的老司机能干？ “行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明天开始你们都可以在自己家里缝，做好了及时交还回来，原本是要收押金的，以免布料破损、丢失、弄脏，好用作赔偿，但是，你们都是我最信任的人，所以就不需要了，往后人手多了，再说押金的事。” 沈佳茵仔细跟几人叮嘱了一番，因为明天她就想带一批货去县里，所以，每人又领了一件衣服回去晚上赶工。 第二天天刚亮，衣服就交回来了，整10件。 朱涛骑着摩托车过来取货，第一天卖衣服，沈佳茵自然是要去县里的，最主要，她得把牛肉酱拿到邮局寄出去。 她依然是坐马大爷的马车去的县里。 沈承宇和三丫眼巴巴地看着她出门，一路送到了村口。 三丫心有余悸，深怕姐姐今天去了回不来。 “三丫，下午姐姐就回来了，姐姐给你姐夫寄牛肉酱呢。等以后姐姐买了自行车，就载你去县里逛。” 三丫这才高兴起来。 沈承宇老气横秋地道，“出门机灵点，别傻乎乎地被人贩子拐走。” “你当我三岁小孩？回去吧，你姐没你想的那么蠢。” 沈佳茵不知道的是，等她走了没多久，村里就沸腾了。 第75章大家都穷得好好的不好么 做衣服有手工费拿，五毛钱一件，谁不眼红？ 这要是一天做十件不就能挣5块钱？ 几天时间就能挣厂子里工人一个月的工资。 这种大好事，谁家摊到都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 跟沈佳茵有过节的，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恨不得把自己脑子敲碎。 脑子灵活些的提上几个萝卜和几颗白菜，跑去找袁秀兰和黑婶子套近乎，希望她们能帮忙说好话，也能挣点手工费，但都没得到准话。 又生气地提着白菜和萝卜走了。 然后好几拨人又在罗国强家门口相遇了。 不用说又想像之前卖芋头和冬笋那样，让村长出面去找沈佳茵。 村长的话，她总不能不听啊。 “这个只怕不行，只能等佳茵丫头回来当面问她，谁也不知道买这种衣服的人多不多，如果衣服卖得不好，这衣服就无法做下去。” 罗国强说的是道理。 有些人当时就起了阴暗的小心思。 如果只有一小部分人家能挣这个钱，就但愿她沈佳茵一件衣服也卖不出去。 大家都穷得好好的不好么？多平衡多和谐啊。 为什么一定要让某些人挣了钱富裕起来打破这种平衡？ 曾家人就是这么想的。 “不行，等那死丫头回来了，必须得去找她要养老钱。”李绍荷嫉妒得双眼就快淌血了。“老二入赘了又怎样？他是我曾家养大的，这是铁打的事实，入赘了也不能不孝敬养父养母。” “妈说得对，这养老钱必须得找她拿。” 陈丽芳跟她婆婆一个鼻孔出气，“那死丫头根本就没把你和爸放在眼里，要我说，就该好好教训一顿，把她训乖了，以后看她敢不孝敬你们。挣钱的轻松活计光想着外人，咱家是她婆家，也只能跟着大伙去山里找冬笋这种费力不讨好的活，简直缺德玩意。” 曾老头吧嗒吧嗒抽着烟，没吭声。 何双垂着脑袋，弱弱地道，“其实，我们的芋头和冬笋她都收，也是让我们赚钱了的，做衣服的事还不稳定呢，她自然不敢乱答应人。” “你个胳膊肘往外拐的东西！”李绍荷顺手抓起手边的针线筐就给何双砸过去。 何双不敢躲，额头上当即就被挂了条口子，鲜血直流。 “做什么呢？想闹出人命。” 曾老头不悦地拍了把桌子，陈丽芳过去拽住何双的手臂就往外拉。 “你这个蠢货，你是故意不躲，就是想受伤了让爸骂妈对不对？” “我没有……” 何双捂着流血的地方，眼睛都红了。 陈丽芳就是根搅屎棍，随时瞎搅和，害她在公婆面前里外不是人，甚至在她男人面前也讨不了好，受了委屈也没个人给她撑腰。 “你心里有没有，你自己清楚，看你这窝囊样就心烦，滚去把猪喂了。” 生产下户了，这村里除了村长家，就是曾家喂了猪，曾家也是靠着萧言澈的津贴寄回来才买得起猪崽的。 其余人家，也就喂一两只鸡。 曾老三进来，刚才听见大嫂的声音，知道又是自家不中用的媳妇惹二老不高兴了，准备骂一顿呢，就看见她满脸血走出来，也有些吓到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拉着她去处理伤口。 付悠悠昨天退烧回村了，自然是听说了沈佳茵又折腾做衣服的事情。 只不过，她因为只请少数几个人做工，大多数人都没钱挣，讨了埋怨，她这心里稍微舒服了些。 沈大丫就是个穷酸的泥腿子，只配做躲在阴沟里的臭虫烂虾，迟早，她会将她踩在脚底下，迟早有一天，她会夺走她想要的一切。 “悠悠，你在做什么？” 姜妍走过来，见付悠悠拿着剪刀发狠地戳一张纸，那狰狞的表情前所未见，看得她心惊肉跳。 “没事，我就看见一直臭虫，想戳死她。” 付悠悠收敛了神情，扔了剪刀，把桌上写了沈大丫名字的纸捏成一团扔去了外面的灶膛里。 姜妍拧眉，总觉得最近几天，付悠悠有点神经兮兮，随时发呆，浑身透着一股子阴森的气息，看着怪吓人。 问她怎么了她都说没什么，她也懒得搭理了，毕竟除了她，还有很多人都围着付悠悠打转，她不缺关心。 这边，沈佳茵先去邮局给萧言澈寄牛肉酱。 顺便找了张纸，写了两句话塞进去。 出了邮局，便跟朱涛去了他找的店面。 到了地点，沈佳茵很满意，这位置不错，离国营饭店、供销社和肉联厂都不远，人流量大，生意指定好做。 老板娘姓刘，精明能干，说话做事爽快，很得沈佳茵喜欢。 店面大概二三十个平方，当即就给她敲定，一个月给三块钱租金，卖一件衣服给提两毛钱。 刘婶子欢欢喜喜答应了。 其实沈佳茵给三块钱一月房租已经是相当高了，这年头的房租哪怕是在海城这种发达城市，100坪的租金也才八九块钱，小县城给三块，面积也不算大，确实是高价。 衣服定价卖3块钱一件。 人工费加布料就差不多二块二的成本，这还是用了布票，后面没布票了，买布的成本还得再增加，她一件衣服只能赚六至八毛。如果销量大，还是可观。 她也没想着靠这个衣服挣多少大钱，就想打点基础在那里，明年才是她大展拳脚的时候。 一切事情谈妥，沈佳茵便走了，让朱涛留下帮着盯一天看情况。 家里的煤油不多了，她去供销社补充了些，又给两个小的买了笔和本子，结完账出来，在供销社门口竟碰到了罗杰。 他提着槽子糕和麦乳精，心情极好。 看到沈佳茵，笑容便僵住了。 “哪里都能碰到你，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呢。” “对啊，哪都能碰到你，你也阴魂不散。” 沈佳茵看了眼他手里提的东西，“哟，买槽子糕和麦乳精啊。” “要你管。” 罗杰黑了脸，气呼呼往前走。 沈佳茵不紧不慢跟在后面，“送给付知青的吧，啧啧，真大方，也不知罗大伯和香姨知不知道。” “沈大丫！” 罗杰想揪住沈佳茵的领口，又觉得不妥，只能咬牙切齿干瞪眼，“你敢告诉我爸妈就死定了。” 第76章但愿你不会后悔 “我还真就不信这个邪。” 沈佳茵一副不怕死偏要告状的样子，把罗杰气得够呛。 “沈大丫，上回我真是疯了才为你跑前跑后，再有下回我就不姓罗！” 罗杰的样子看起来是真气坏了，沈佳茵收敛了玩笑的神情，一脸认真道：“罗杰，上回真的非常谢谢你。”还有，你后来为原主付出了那么多。 “你跟付悠悠怎样与我无关，我没有兴趣管别人的闲事，只是，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我给你一句忠告：有时候眼睛看到的美好不一定是真的好，无论你做什么，你跟付悠悠都不会有结果。” 付悠悠的另一半书中早已配好，罗杰想要逆转几乎不可能。 本是一句肺腑之言，罗杰听后反而觉得她是在诅咒他，后槽牙都差点咬碎了。 “沈大丫，这么诅咒我你想死吗？你不就是嫉妒付知青什么都比你好，嫉妒她招大家喜欢？全世界没有比你更恶毒的女人！就算我和她没有结果，我甘愿对她好！” “呵呵，但愿你不会后悔。” 言尽于此，有的人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沈佳茵走出去两步，又回过头来，“警告你，再喊我沈大丫，我就告诉香姨你对付知青的心思。” 跟罗杰分开后，沈佳茵又去了趟国营饭店。 国营饭店的生意一如之前好，正碰上饭点过去，都没有空桌。 没有去打扰李师傅，沈佳茵便坐车回家了。 两小只不在家里，屋檐下的背篓不见了，只怕又跟着大伯母和几个哥哥进山了。 简单做了个午饭吃，给两个小的蒸在锅里，便又去地里看她堆的肥。 付悠悠今天一直心绪不宁。 在山上跟大伙一起挖冬笋的时候，摔了好几次。 得亏郑东升一直不远不近护着她，不然只怕早滚下山了。 “付知青，你今天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我们早点回去？” “没事，我可能昨晚没睡好。” 付悠悠扯了一抹苍白的笑意。 郑东升叹息一声，声音温柔，“你有什么困难，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我们一起想办法，别拿我当外人。” “嗯，谢谢，我真的没事。” 分明有事。 但凡长了眼睛的都看得出来，但她就是不说，郑东升心里很苦涩。 袁秀兰带着两小只过来了，沈承宇的背篓里，冬笋都快满了。 瞥了眼付悠悠的背篓，才不到一半。 当真是城里来的，娇气成这样，一个大人还不赶不上一个孩子。 袁秀兰心里冷笑一声，沈佳茵不喜欢的人，她也不喜欢。 付悠悠跟几人打了声招呼，拉住三丫，本来想夸几句，却被袁秀兰拉走了。 她脸上有些挂不住，有些委屈地问不远处挖笋的郑东升。 “郑知青，村里人现在是不是都很讨厌我？” 郑东升放下手里的锄头，一脸惊讶，“没有吧，你听人说闲话了？” “没有，我就是自己这么觉得，以前大家看到我友好礼貌和气，现在感觉大家都不太愿意搭理我，我确实……没佳茵能干，不能带大家找冬笋挣钱，找芋头当粮，也不会堆肥，更不敢去卖衣服……” 说着说着，付悠悠眼睛都红了。 可把郑东升心疼得呢。 恨不得把佳人一把抱进怀里安慰，但附近都有人在，他也只能控制住自己。 声音近乎宠溺地哄，“悠悠，那沈大丫就是个肤浅的泥腿子，她连你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她也就是这段时间出了点风头，等过阵儿，大家不能靠她沾到好处了，谁还把她放在眼里？不管如何，在我心里，你都是最好的。” “我哪有你说的那样好。万一有一天，我是说万一，我不小心犯了错误，你还会觉得我是最好的吗？” “当然，人无完人，孰能无过？” 男人的话让付悠悠心情好了不少，身边又走过了好几拨人，尤其是小伙子们，都笑着跟她打招呼，她又觉得大家还是一样尊敬她这个知识青年的。 沈佳茵刚回到家没多久，曾家老太太李绍荷跟她大儿媳陈丽芳上门来了。 “你们有事？” “你说呢？” 陈丽芳从鼻孔里冷哼一声，在屋檐下拉了个凳子让李绍荷坐下。 “老二给我寄的养老钱呢，拿出来吧。” 李绍荷一坐下来就张嘴要钱，沈佳茵甩了甩手上的水，“萧言澈给你打电话了还是写信了，说他寄了你的养老钱在我这里？” “咋地，你个不孝的东西，难不成还想把我那点养老钱给私吞了？” “我这里没有你的养老钱。” 老太太一拍大腿，嚯地站起身来，“前几天老二寄回来的50块不就是我的养老钱？快点给我拿出来。” 沈佳茵被气笑了，“要养老钱自个问他要去，他寄给我的只是给我家用，别想往这里薅羊毛。” 李绍荷一听，“嗷”的一嗓子就嚎起来，“乡亲们哪，沈大丫要逼死我老太婆了，老二寄给我的养老钱，她一个人独吞了，一分都不拿出来，这是不让我活了……” 这一嗓子吼出去老远，很快就有不少人围过来看热闹了。 李绍荷嚎得更来劲了，而陈丽芳便在一边恩威并施，劝沈佳茵有点孝心，好歹她也算是曾家的儿媳，得给曾家二老敬孝，她要是油盐不进，就去公社告她。 看热闹的人们也在窃窃私语，都一个村的，谁还不知道曾家人的尿性？看见人男人寄钱回来，眼红了呗。 不过还是有些嫉妒她的人，觉得她确实该替萧言澈敬孝，寄50块钱回来呢，给曾家十块八块怎么了？ 不过，这些人也只敢在心里想想，不敢真说出来，怕把沈佳茵得罪透了，后面想靠着她挣钱泡汤。 付悠悠和知青们去卖了冬笋，路过时看到有人看热闹，便停下了脚步。 看着曾家婆媳俩一唱一和的，就像看大戏，沈佳茵不为所动，也懒得跟她们瞎逼逼，竟然从兜里摸出瓜子，一边磕，一边跟着大家看热闹。 得不到众人的附和，曾家婆媳俩有点演不下去了，忽然看见人群中备受大家尊敬的知识青年付悠悠，陈丽芳一把将她拉到前面来。 第77章我还什么都没说呢，这就护上了 “付知青，你是知识分子，文化水平高，懂的道理多，你来评评理，沈大丫作为曾家的儿媳，是不是应该孝敬公公婆婆？” “嫂子，这是你们的家务事，我不好发表意见。” 付悠悠没想到自己会被陈丽芳拉到众人前面，尤其是这事还与沈佳茵有关，现在她不想招惹她。 只是，陈丽芳却抓着她不放。 “付知青，你这是在推脱么？是不是因为你和沈大丫是好姐妹，所以，她不孝敬父母你都不会说她做得不对？” “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 付悠悠肠子都悔青了。 她就停下看几眼而已，谁想还找了个麻烦在头上。 陈丽芳这是故意把她架在火上烤啊。 大伙的眼睛齐刷刷地看过来，她只能笑着道，“孝敬父母这是为人子女应尽的责任……” “所以，付知青的意思就是说我和婆婆来找她讨要生活费是完全应该对不对？她沈大丫若是不给，就是不孝，要遭天打雷劈！我们就直接去公社告她。” 付悠悠：“……” 目光不小心与沈佳茵的空中相撞。 她已经停下了嗑瓜子，嘴角微勾，分明是笑着的，但眸底却是一片冰寒。 她心里忍不住一咯噔，说话都有些磕巴了。 “曾家嫂子，你不能这样说，你们家的情况其实不太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他二叔姓萧没错，可他确实是我曾家养大的，历来生恩没有养恩大，她沈大丫既然跟二叔结婚了，那就算曾家的儿媳，就必须敬孝！” 啪啪啪—— 沈佳茵拍着手，笑着看向陈丽芳和付悠悠两人。 “曾家大嫂说得真好，不去说书都可惜了。你口口声声说萧言澈是你曾家养大的，你们是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的么？这村里谁不知道，他来你曾家时，已经好几岁了，见天的把他当牛马畜生使唤，吃得比猪差，干得比牛累，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住的是柴棚。” “算起来你们曾家完全就是多了个不花钱的苦力，最多也就是一天给了他一两顿猪食吊命，算起来，还是你们赚了，因为他干的那些活完全能抵消他吃的那点东西。十几岁去部队当兵后，每月津贴寄回你曾家，这近十年，他寄回来的钱，最少也五六千块，这些全是你曾家赚的。” “沈大丫，你少在这里给老娘算账，甭管他曾二干多少活，寄多少钱回来，那都是他应该的，曾家收留了他，能给一口饭让他活着就是恩，这个恩情比天大，现在我老了，他就得孝敬我。” 李绍荷听不得沈大丫翻旧账被众人戳脊梁骨，干脆直接蛮不讲理。 沈大丫也懒得费口水了，冷笑一声，道：“都说母慈子孝，没有父母的慈爱，哪有子女的孝敬？你们曾家有把他当自己的孩子了吗？他为你们付出了你们多，可你们为他做了啥？他和我结婚办酒席，你们给置办了多少嫁妆，又给了多少压箱底的结婚费用？一个子儿没出，光想着过来抠钱，这心肝是不是太黑了点？” “要他给孝敬费，可以啊，你们先把他的嫁妆和结婚费用给过来，否则，别到我跟前来瞎逼逼，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或者，你们干脆去公社告我算了，嗯，不知道找谁告的话，正好付知青有文化，可以请她指点你们一下，横竖拜在场某人所赐，我已经进去走过一遭了，那里面我熟，再来一次也无妨！” 沈佳茵故意这么说，她就是要看付悠悠心惊肉跳的样子。 果然，成功看到她脸色一变，死死掐住了手心。 原本大家都在低低咒骂曾家人没良心，只想空手套白狼，不要脸。听了沈佳茵后面这话，顿时炸开锅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想知道，到底是谁去举报了沈佳茵，听她的语气，似乎已经知道举报她的是谁。 钱婆子好奇得不行，忍不住问道，“佳茵那，到底是哪个龟孙子去举报的你？你说出来，看我钱婆子不现场撕了她那张逼嘴！” 沈佳茵笑着扫向看热闹的人群，顿时，人们的视线就跟着她看过去。 目光落在付悠悠脸上。 付悠悠顿时觉得自己呼吸骤停，要不是死死抓住姜妍，她怕自己站不稳。 有人不可思议地吼道，“不可能！怎么是付知青呢？付知青可好了，谁都会干，就付知青不可能去干这种事……” “对对，付知青是文化人，更何况，她和佳茵关系那么好，绝对不可能去恶意举报她。” 郑东升看付悠悠气得脸色都变了，冷着脸站出来道，“沈佳茵同志，我劝你别乱污蔑人，污蔑人也是犯罪，会坐牢的，付知青可以去告你诽谤。” “就是，沈佳茵，你可别血口喷人！” 罗杰匆匆忙忙赶来，见付悠悠被针对了，气得在人群后面就吼了起来。 顿时好些小伙子和婶子叔伯们也跟着说，沈佳茵指定是弄错了，全都站在付悠悠这边，人们看沈佳茵眼神有些不一样了，觉得她是因为付悠悠不知情，借走了郑东升从她那儿拿的东西，便记恨上她了。 罗燕来了一会儿了，对自家亲哥感到无语。 悄悄挤过去，扯了扯他衣袖，罗杰瞪她一眼，“一边去，有你什么事？” “你眼睛糊屎了，熏死你得了。”罗燕低骂罗杰一声，再提高声音道，“大伙急什么？人佳茵一句话都没说呢。” 沈佳茵感激地瞥了她一眼，看向郑东升和罗杰。 “是呢，你们哪只耳朵听到我说是付知青做的？郑知青和罗杰同志你们激动什么？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们这就护上了？” 她笑得一脸嘲讽。 众人顿时醍醐灌顶一般点头，是哦，人家都没说呢，到底在瞎激动个啥？ 郑东升和罗杰也很尴尬，脸上火辣辣的，大家的眼神仿佛要将他们的小心思看穿。 “就是，郑知青，罗杰，你们两个再觉得付知青好，也不能佳茵什么都没说就开始乱给人骂吧。有你们这么蛮不讲理的吗？” 关键时刻，钱婆子又跳出来，成功把两个男人推到风口浪尖。 “我们，我们就是看沈佳茵同志看着付知青，以为她就是那意思……” 郑东升推了推眼镜，俊秀的脸上泛着红色。 “怎么？就你能看，我就看不得付知青了？看她一眼，你就让她去告我诽谤？我诽谤她什么了？”沈佳茵脸上的笑意完全收敛，眸子里透着森森寒意逼视着郑东升。 第78章妈呀，沈大丫疯了 “郑知青这么喜欢让人去告诽谤，该不会是我让你打了欠条，你记恨在心，所以是你去恶意举报的我吧？” “你无胡说八道！你这是诽谤！” 郑东升气得额际青筋突突跳，现在的沈佳茵他越来越讨厌，牙尖嘴利，总让他丢脸下不来台。这两年他赞的好名声，已经丢光了。 “呵呵，郑知青也知道这是诽谤啊，所以，请你以后乱撑腰之前，搞清楚到底谁诽谤谁！” “佳茵，郑知青，你们别说了，都是我不好……我哪里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佳茵你原谅，我给你道歉。” 付悠悠苍白着脸朝着沈佳茵鞠躬。 沈佳茵冷笑一声，“付知青真是好笑，既然你都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好，你给我道歉做什么？你这是故意想让大伙觉得是我在欺负你？” 付悠悠眼睛立时就红了，“我，我没有，佳茵你误会了……” “我眼睛不瞎，我也没有误会，看看你这一副委屈到快哭的样子，啧啧，幸好大家都在场看得清清楚楚，不然，当真以为我把你怎么了，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沈佳茵此话落下，大伙眼神齐刷刷看向付悠悠。 果然看见她眼睛泛红，楚楚可怜，欲哭不哭的样子。 再将她刚才莫名其妙给沈佳茵道歉鞠躬前后一联系起来，突然就觉得，付知青果真有点装啊。 因为刚才她们心里确实也是那么认为，觉得沈佳茵有些过分了。 对上大伙仿佛要将她戳穿的眼神，付悠悠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清楚地知道，沈佳茵是真的彻底跟她撕破脸了，因为她根本不会给她留脸面和余地。 她想要在众人面前继续维护两人是好姐妹的关系不可能了。 “佳茵，我真的没有这个意思……” “行了，付知青以后还是离我远点吧，免得我误会了是你去举报我。” 沈佳茵盯着美丽大方又温柔知性的付悠悠，眸光里都透着嘲笑。 读书那会儿她就讨厌装逼博取同情的女同学，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一个特么会装的，秒秒钟让她恶心。 原书里女主的人设彻底崩了。 付悠悠脸色更白了一层，总觉得沈佳茵看她的眼神，仿佛能看进她心里最深处，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含着深意，好像什么都知道。 脚下发软险些站不稳，知青点几人拉着她离开了。 看热闹的也走了。 李绍荷婆媳本是制造热闹的人，没想到却看了别人的热闹，跟着走了两步，忽然反应过来，她们是上门要钱的，麻溜转过身来。 “沈大丫，赶紧把养老费给我拿出来，不然我就去公社告你！” 撒泼打诨也没人看了，李绍荷索性来横的。 真特么哔了狗了！ 沈佳茵顺手端起洗衣板上的洗手水，朝着曾家婆媳俩泼过去。 两人没想到她这么粗暴，躲闪不及，前面的衣服被泼了个正着。 “小贱蹄子，想打架是不是？老娘跟你拼了。” 陈丽芳冲过来打架，李绍荷麻溜往地上一躺，就开始扯着嗓子嚎叫，试图把离开的人们拉回来，“不得了了，沈大丫打人了，要打死我老太婆了，救命啊……” 沈佳茵眼睛里差点喷出火来。 对付这种泼妇，讲什么道理？ 避开陈丽芳，速度抓起刚从地里拿回来的锄头，气势汹汹地就往陈丽芳砸过去。 “啊呀，妈呀！沈大丫疯了。” 原本陈丽芳一副要吃人的样子，看见那高高举起的锄头毫不犹豫朝她砸过来，吓得魂都差点飞了，麻溜跳起来就开跑。 锄头正好砸她脚边，连砸几下，起了几个深坑。 她心惊肉跳，尖叫着跳起来往外面冲，正在哭嚎的李绍荷也被吓懵了，张着嘴巴忘记了嚎。 沈佳茵举起锄头朝她冲去，“玛德，都欺负我无父无母男人不在家，找我要钱是吧？死老婆子，我看你要钱还是要命！” 李绍荷脑子里“嗡”的一声就像飞进了千万只蜜蜂，这死贱蹄子是真的疯了，要她的命啊。 哪里还敢要钱？情急之下她原地往外滚了一圈，再“噗噗”向前爬，锄头追着她一路“咚咚咚”尽落在她屁股边上，吓得她惨叫着，跳起来捂着屁股跑了。 终于清静了。 沈佳茵扔了锄头，呼出一口气，便对上院门外十双震惊的眼睛。 不知何时，袁秀兰带着两小只以及六个林站在路边，当然还有从县里赶回来，一路风尘仆仆的朱涛。 一个个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她，心有余悸。 显然是被她刚才大胆泼辣的样子给吓到了，当真以为她会打死人。 “都看着我做什么？你们打算一直站在门外？那行，随便你们。” 沈佳茵转身往屋内走。 几人回过神来，赶紧跟着走进屋。 袁秀兰抓着她就是一番苦口婆心的规劝，最后总结的：“不管谁欺负你，有六个哥哥给你撑腰，就是杀人犯火蹲牢房也让他们替你去干，你可千万不要动手，再把自己给关进去。” 六个林傻乎乎地狂点头：“对！小妹，我们都替你。” 沈佳茵：“……” 可真是她亲亲的大伯母，自个儿子都没她重要。 等袁秀兰母子几人离开，朱涛“呸”的一口吐掉嘴里嚼的草根，从旧雅马哈上跳下来。 “你这死丫头刚才那举动把小爷我吓得差点心脏停跳了。姑娘家家的，老是拿家伙干仗你男人知道吗？” “要你管。” 沈佳茵瞪了他一眼。 “甭说废话，赶紧说正事，说完赶紧走。” “你这丫头也忒没良心了，就不能看在我这么辛苦为你跑腿的份上，留我吃顿饭？” 沈佳茵翻了个白眼，“我开了工资，凭什么给你留饭？再废话，我换人了。” “别，姑奶奶，你厉害，小爷惹不起，行了吧？” 朱涛投降了，赶紧说正事。 “十件衣服都卖完了，这得多亏小爷我脑子机灵……” 朱涛像个王婆开始自卖自夸。 大概就是衣服在店里挂了大半天，才卖了一件，还是刘婶子的一个熟人买走的。 后来他把衣服穿身上，趁着县里厂子下班的时候，去厂门口靠着他的大嗓门吆喝和三寸不烂之舌，把衣服全都推销出去了。 第79章都是演给他看的 沈佳茵听得双眼发光，冲他比了个大拇指。 “你厉害，衣服既然是你卖出去的，提成理应算你头上。” 流氓怎么了？ 混混怎么了？ 只要用在正途上，人就比普通人聪明机灵。 她走的时候都没想到提醒一下怎么卖衣服，朱涛自己就想到了。 这人堪当大任，假以时日，前途不可限量。 提成算自己头上，朱涛惊喜得一张脸都差点笑烂了。 “你这丫头靠谱，上道，小爷我就算把腿跑废也值了。” 他从雅马哈上搬下来两大口袋布料，拍得“嘭嘭”响。“你猜这是什么？” 沈佳茵瞥了眼朱涛那嘚瑟的小样，看了眼口袋的形状，“难不成是布料？” 朱涛打了个响指，“猜对了，卖衣服的时候偶然碰到上回帮忙那刀疤哥的人，闲聊了几句，得知刀疤哥手里正好有一批残次布料要找买主，我跟着去看了看货，觉得不错，也没问你的意见便带了两袋回来，如果看不上，我再给他送回去。” 沈佳茵拧起眉头，“这布来源有没有问题？我可不干违纪违规的事。” 朱涛瞥了眼四周，他压低声音道，“这个你放心，布匹来源绝对清白，各种手续都齐全合规矩。据说是服装厂内部贱卖出来的，如果我们买不要票，价格还比供销社便宜五分钱。” 沈佳茵打开布料翻看了下，布的质量确实不错，就是染色上处理不当，颜色不太均匀，但是用于做罩衫，这布质量完全没问题。 “他们的布还有多少？” “大把有，你就是做几千件衣服都没有问题。” “太好了，朱涛，你果真是帮了我大忙，后面我都不用操心布料的问题了，太感谢你了。” “哼，也不看看小爷我是谁。”朱涛的尾巴都快翘上天了，遂不要脸地问道，“要不晚饭在你家吃？或者你给张五块工钱？” “你可要点脸吧，赶紧走，别耽搁我做饭，晚上还得加班衣服。” 沈佳茵一脸嫌弃撵朱涛出门，然后让沈承宇去大伯母等人家里通知她们晚上过来拿布料继续做衣服。 付悠悠回到知青点趴在床上蒙头哭起来。 今天是她在小坪村最丢人也最担惊受怕的一天。 也不知明年返程的通知什么时候下来，她至少还得在这里待上几个月，她要怎么见人？ 姜妍盯着床上蒙被子哭泣的人，也没有上前劝说。 沈佳茵的话如同醍醐灌顶一般，她似乎突然间顿悟了。 以前，这村里就没人说付悠悠不好，人人都夸她好，人人都敬着她，但凡有那么几个说她不是的，她就是先前在众人前的那个样子，又是道歉，自责自己不好，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如此云云。 最后有的是人争着替她批评和讨伐说她不是的人，她则在人们心中落下宽容大度，温柔善良的美名。 若不是沈佳茵说破，她怎么都不会往这方面去想，现在仔细回想她们来了这里的点点滴滴，当真发现了端倪。 象征性地喊了付悠悠两声，劝了两句，人家只顾嘤嘤哭泣，她索性懒得过问了。 她心里也不爽，因为她觉得，这两年，她白活了。 她为她忙前忙后，冲锋陷阵，说不定人家躲在被窝里笑话她就是个蠢货呢。 半夜付悠悠又陷入了梦魇。 她梦见自己跟郑东升结婚了，很快怀孕了。 郑东升的事业遭遇了瓶颈，受到了打压，焦头烂额，根本没功夫照顾她，把她送到乡下老家托婆婆帮忙照顾，他回了京市去求贵人帮忙。 等郑东升离开后，她婆婆刁难她，作践她，最后她又倒在血泊之中。 她从恐惧中醒过来，浑身抖得像筛子，窗外树枝被寒风刮得呼呼作响，到处一片漆黑。 她瞪着黑漆漆的屋顶，久久无法入睡，后来，她又陷入半梦半醒中，看见自己因为恶意被穿着制服的同志给铐走了。 再次从惊吓中醒过来，她再也睡不着了。 翌日，姜妍起床上完厕所回来，天太冷了，她准备坐床上看会儿书，瞥了一眼付悠悠那边，吓得她差点尖叫出声。 付悠悠瞪着屋顶，一双眼睛血红，眼底一片乌青，一张脸白得几乎透明，一动不动，俨然一个活死人。 “悠悠？” 她轻轻唤了一声。 没反应，她又叫了一声，还是没反应，便大着胆子靠近，颤抖着手伸向她的鼻尖。 付悠悠像突然回魂似的，一把抓住姜妍的手，猩红的眼睛转过来盯着她。 “啊——鬼啊——” 姜妍吓得大声尖叫。 “我没死……” 付悠悠嘶哑的声音响起，姜妍浑身颤抖，“悠悠，你吓死我了，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我做噩梦……” 睁着眼睛到天明，付悠悠感到疲倦了，她把手缩回被窝，“我再睡会儿。” 沈佳茵这边需要赶做衣服，李明香又帮她找了几个针线活好的婶子，自然少不了喇叭嘴钱婆子。一共十个人这两天都没有出门，日夜在家里赶工。 连赶了几天，才赶了一百件衣服出来，又让朱涛带去县里售卖了。 萧言澈刚操练完新兵下来，穿着训练服跟罗力一起准备去食堂吃饭，通讯小兵告知他有一个包裹，让他抽空去签收。 “澈哥，谁会给你寄包裹？” “不知道。” “该不会是佳茵妹子吧。” 萧言澈冷笑一声，“谁都有可能，就不可能是她！” 他就是人家挂名的丈夫，人在村子里有喜欢的人，他不在家里，说不定两人旧情复燃了呢。 不，纠正一下，不是旧情复燃，而是两人一直都有情。 他在家的时候，她对那知青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应该都是演给他看的。 若不是在看守所见识她那演戏的天赋，他当真以为她洗心革面了。 离开得越久，他想得越清楚。 “赶紧走，我们去看看，拿了再去吃饭也不迟。” 萧言澈兴趣缺缺，被罗力拉着去收发室拿包裹。 “萧连长好！” “罗副连长好！” 一行兵蛋子刚从通讯室出来，齐齐并步敬礼。 两人回礼，罗力便急不可耐地跑进收发室帮他查看。 第80章小姑娘对他有多敷衍 “哈哈哈，澈哥，你猜是谁给你寄的包裹？” 萧言澈给他递了个无聊的眼神。 “是佳茵妹子！没想到吧！”罗力激动的样子，仿佛那包裹是寄给他似的。 萧言澈看了眼寄件人那里，果然写着沈佳茵几个字。 竟然真是她？ 他抿唇签字领取。 包裹沉甸甸的，也不知道寄了什么。 两人出了收发室，便对上刚才那几个新兵八卦的眼神。 “萧连长，到底是谁给你寄的包裹？不会是你对象吧？” “什么对象？那是你们嫂子！谁的八卦都想听，赶紧滚。” 罗力正色训了一句。 “啊，萧连长竟然结婚了？不是说他是萧阎王没女人会喜欢？” 一个新兵嘴快，竟然把大家背地里对连长的称呼一口秃噜出来了，话出口知道闯祸了，脸上冷汗直冒。 对上萧言澈的黑脸，几人“轰”的一下夹着尾巴赶紧逃跑了。 “澈哥，连阎王都给你叫上了，你就不能对他们稍微温柔那么一点点？” 罗力调侃道。 萧言澈：“我是男人，不会搞娘们那一套。你会？” 罗力赶紧挺直腰板子，“劳资也是男人！” 这边离宿舍有点远，两人一路到了食堂吃饭，顺便将包裹拿过去放在桌上。 等萧言澈和罗力打了饭菜回来，桌上的包裹只剩个空壳子了，倒是见到旁边桌上几个关系好的老战友正在看手里的玻璃罐子。 见他俩回来了，周鹏有些激动地道，“老萧，是嫂子给你寄的辣椒酱么，很好吃的样子，能给尝个味不？” 萧言澈结婚的事只有他领导和几个相熟多年的战友。 “喜欢拿去吃。” 没想到萧言澈如此大方，周鹏等人激动坏了。 三两下撬开罐子，顿时酱香味飘散开了，勾得人直流口水。 “哇，好香的辣椒酱。” 众人吸着鼻子四处看，发现是周鹏这边，便都奔过来。 听说是萧连长让大家吃，一个个都不客气了，甚至有人直接抱了罐子走，急得周鹏大声吼也拦不住。 “给我留一瓶。” 眼看只剩下最后一瓶，罗力眼疾手快，扑过去抢了回来。 沈佳茵统共做了五瓶辣椒酱，留了一瓶在家里吃，只寄了四瓶过来。 “天呢，里面还有牛肉粒！” 隔壁桌发出了惊叹声。 罗力赶紧拧开瓶罐，挖了一勺子牛肉酱塞进馒头里面，一口咬下去，眼珠子都差点惊掉了。 “澈哥，你要不要尝尝？太好吃了，没想到佳茵妹子的手艺如此好。”罗力大口吞着馒头，说话含糊不清，抱着辣椒酱罐子不敢撒手。 就怕被人抢走了。 萧言澈瞥了眼他那没出息的样子各种嫌弃。 “喜欢你就多吃点。” 从小到大，他没少吃辣椒酱，嘴巴都给吃麻木了。 即便小姑娘做的闻着香了那么一点，但依旧是辣椒酱的本质。 捡起包裹外壳准备扔掉，却掉了一张纸条出来。 他有些意外。 顺手展开，一行娟秀小楷入目：感谢搭救，汇款收到，牛肉酱聊表谢意。 十几个字，就单纯的表明感谢，连个称呼也没有，足见小姑娘对他有多敷衍。 当然，他也并没有期待什么。 不过，用牛肉做辣椒酱么，确实有点奢侈。 萧言澈自然知道这年头的牛肉不好买，瞄了眼罗力手里的罐子，牛肉粒全都熬干了水分再做成酱，四大罐怕不是一两斤牛肉能做出来的。 “你真不吃？” 罗力又问了萧言澈一嘴。 萧言澈都懒得回答，埋头啃馒头。 在家的时候，他尝过沈佳茵的手艺，做饭确实好吃，不过他向来不重口腹之欲。 另外三瓶都给战友抢走了，看罗力一副快把舌头吞掉的样子，他索性全让他吃得了。 沈佳茵可不知道自己花了一个上午做出来的牛肉酱，全都便宜了萧言澈的战友，她还在风风火火赶做衣服。 村里人也不知怎么知道沈佳茵开20块钱一个月工钱请朱涛帮忙跑腿，眼睛都快嫉妒出血了。 有人说沈佳茵脑子有病，村里品行好的人不选，偏给一个流氓混混开高工资。 也有人说，朱涛油嘴滑舌，会编会骗，指定是蒙骗了沈佳茵。 嫉妒归嫉妒，大伙时刻都关注着朱涛的动向，有人巴不得他拉出去的一百件衣服，全都卖不出原封不动拉回来。 这么想的人自然是跟沈佳茵不对付的和没能被选中做衣服的部分人。 江氏和陈丽芳尤其恨得牙痒痒的。 四天过去了，沈佳茵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心里想着第二天得去县里看看了，谁知道傍晚的时候，却响起了雅马哈轰隆隆的声音。 准备做饭的人们，全都跑出门来看。 朱涛的后座上，就像去的时候那样，绑着两个大口袋。 有人当即心下欢喜。 果然一件衣服也没卖出去？ 哼，让你们挣手工费去，这回沈大丫亏都亏死了。 钱婆子可是眼巴巴地盼了朱涛好几天了，人家车都没停稳，她已经激动得冲过去了。 “涛子，你这是又把衣服拉回来了，是不是卖不出去啊？” 衣服卖不出去，那她的手工费不就没得挣了？ 朱涛吓得手上一拐，“吱”的一声把车停下，气呼呼地吼，“钱婆子，你眼睛瞎么？车没停就冲过来，想让全村人去你家吃席是不是？” 钱婆子脸皮厚得呢，哪里怕被骂？她担心的是自个手工费飞了。 “你快告诉我，是不是一件衣服也没有卖出去，我们都没手工费挣了？”旁边的人也支起耳朵仔细听着，就怕听漏了什么。 “谁告诉你一件衣服都没卖出去？小爷全都卖完了，这口袋里装的是做衣服的布料。” 什么？ 全卖了？ 又拉了做衣服的布料？ 这，这怎么可能？城里人的钱这么好骗的么？ “闪开，别挡着我。” 朱涛吼了一声，钱婆子晕晕乎乎地躲开，走路都是飘的。 衣服全卖完了，她自己做了十二件衣服，该多少钱手工费来着？ 唔，好像算不清。 她顺手拉了一个小辈，“春花，你帮我算算，十二件衣服该多少手工费来着？” 第81章你这丫头挺上道的 叫春花的小媳妇读过两年书，心里默了默，睁大眼睛回道，“婶子，6块整呢！天哪，才几天就挣这么多？” “没，没算错？”钱婆子说话声音都颤抖了。 “绝对没错。” 啪啪啪—— 钱婆子重重甩了自己好几巴掌，黄黑的脸上立即起了巴掌印。 对面的春花傻眼了，这钱婆子莫不是疯了吧，挣钱了怎的还甩自己巴掌？ 便见钱婆子“嗷呜”一声开始又哭又笑。 “痛！好痛！是真的，我真挣了6块钱，祖宗诶，感谢你在天之灵，保佑我钱婆子挣大钱了，哈哈哈……” 哭笑着，她还真跪下给祖宗磕头拜谢。 春花：“婶子，让你挣钱的不是你祖宗，你要感谢的人难道不是佳茵那丫头？” “啊？也对。” 钱婆子擦了把眼睛的泪水，立即起身就往沈佳茵家里跑。 这边朱涛已经将车上的布料卸下来往沈佳茵屋里搬。 沈承宇正在教三丫写字呢，听朱涛说起衣服全都卖出去了，嘴角也忍不住翘起来。 朱涛去县里这几天，总也不见回来，他也跟着担心，怕大姐亏钱。 这下好了，大姐又赚钱了。 得亏朱涛帮了大忙。 他去灶房给朱涛倒了一碗温水，还放了些白糖进去，端过来。 朱涛也确实渴得厉害，接过来一口干掉，才发现是加了糖的，一双眼睛都亮了。年头的糖可是稀罕物啊。 “你小子，总算有点良心，知道给小爷喝糖水，也不枉这两年小爷对你的照顾。” 他抬手撸了把沈承宇的脑袋。 沈承宇瞥了眼自家大姐，深怕没经过她同意，擅自给朱涛喝糖水，却见她仿佛没听见似的，翘着嘴角，查看刚拉回来的布料，顿时就放心了。 咧出一口小白牙：“只要你拉出去的衣服都卖光，天天给你喝糖水都行。” 沈佳茵听得投过去赞赏的一瞥。 行啊，这小子，还知道给人画大饼了。 清查完布料，沈佳茵便跟朱涛了解了下这次衣服售卖的经过。 “嗯，到店里来买的顾客还是有，但那样卖得太慢，是我拉着我兄弟一起在各大厂子门口蹲守，再到人多的地方逛着才卖完……” 现在开店做买卖的人不多，大家买东西都习惯了去供销社，到私人店里买东西的人自然少。 如果能找到固定销售的渠道就好了。 沈佳茵仔细回忆了下原书里，搜寻着书中后面出现的经商大佬名字。 主要她在刷书的时候，很多地方都跳着刷，漏掉了很多细节。 倒是想起来好几个，但他们都是在大城市发展的，离这里太远，除非她亲自去寻，再者，她现在全靠手工缝制，即便是有大订单，只怕也供不上货。 如此也只能等明年后，看能不能找服装厂合作再说。 朱涛给沈佳茵结算货款。 扣除布料费用，还剩下一百三十二块。 沈佳茵抽了两张大团结和两张一块钱的递给朱涛。 “这是卖衣服的提成，一百一十件衣服，共二十二元，你兄弟和刘婶子卖了多少，麻烦你结算给他们。” “唉唉，谢谢佳茵妹子。” 朱涛接过钱数了数，高兴得合不拢嘴。 刘婶子只有两块钱，他兄弟六块，剩下十四块钱都是他的。 加上他20块的工资，天呢，这个月就能挣大几十块钱，不比那在厂子里上班的工人强多了？ 沈佳茵又抽出一张五块的递过去，“这五块钱，麻烦你帮我请刀疤哥吃顿饭，感谢他上回的帮忙和这次提供的布料，以后有机会，我再当面感谢他。” “好好好，这个一定办到，你这丫头挺上道的。” 请人吃顿饭哪里需要五块钱？顶天了三块钱，还能吃上大肉，剩下的岂不是都是他赚的？ 沈佳茵一眼就看穿了朱涛的小心思，不过她也没说什么。 她又不是傻子不会算账，她这是变相给朱涛的奖励。 朱涛骑着摩托车一溜烟跑了，沈佳茵还来不及把钱收起来，钱婆子跑进来，“咚”的一声就跪在她面前。 沈佳茵吓了一大跳，便见她开始磕头了，连忙一把拽住她。 “婶子，你这是做啥？干什么给我磕头？” “感谢你让我挣钱了，春花给我算了，我几天时间挣了六块钱的手工费呢，我老婆子也能买肉吃了，呜呜……” 钱婆子家里算是这个村最穷的。 之前挣工分，只有她男人和儿子出大力，她生孩子的时候伤了身体，只能做些轻巧的，一家三口子挣的工分算下来，肚子都填不饱，一年更难得吃上一回肉。 家里太穷了，所以她儿子三十多了也没娶上媳妇。 几天挣六块钱，这种好事她做梦都不敢想。 说着话钱婆子死活又要磕头，沈佳茵硬将她拽了起来。 “婶子，我可受不起你的大礼，你要再磕，后面我不请你做衣服了。” 钱婆子当即吓得一下子就蹦起来，双腿打得笔直。 “正好你来了，把你的手工费算给你，还烦请婶子帮忙通知其他人过来领钱。” 钱婆子拿到钱，如同喝醉了酒似的，走路打着拐子跑出去通知人了。 很快大伯母、李明香母女、陈氏母女也过来了。 大伯母做了40件得20块；李明香母女做了32件，还剪裁了54件共43块；陈氏母女做了26件，剪裁了56件衣服共41块。 扣除布料本钱和各种人工费，沈佳茵最后赚了100块出头，后面刀疤哥那边提供的布料便宜了好几分钱，所以，她多赚了十几块。 大家拿到钱，都开心得不行，对沈佳茵好一番感激。 沈佳茵他们抓紧回去吃饭，然后继续做衣服。 李明香母女走在最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沈佳茵一眼就看穿她们心里想什么，笑着道，“香姨，我们继续谢来谢去的也没意思，过去的好歹咱都不提了，往后我们都好好过日子。” “唉，香姨听你的。” 李明香是个爽快人，当即爽朗地笑起来。 沈佳茵看向罗燕调侃道，“倒是燕子，往后对我可别再横眉竖眼了。” “我就要！” 罗燕一跺脚，转身一溜烟跑了。 第82章姑奶奶，我错了还不行么 几家人领到手工钱的消息很快传得人尽皆知。 一家家的眼珠子都羡慕红了，凭什么别人能挣钱他们不能？ 不甘心啊。 不少人彻夜难眠，天一亮就有人上门求沈佳茵要帮忙做衣服，全都被回绝了。 纯手工缝制衣服成本有点高了。 沈佳茵还是想搞缝纫机，这样不仅效率高还能降低工费。 被拒绝的人家自然心里不高兴，那笑都不太自然。 一大早，钱婆子专程跑上门在李绍荷婆媳俩面前炫耀了一番，把两人气得头顶冒青烟。 “老天爷真是瞎了眼，那小贱人不孝，还让她挣钱，她咋不去死呢。” 李绍荷胸口剧烈起伏，昨儿晚上没睡好眼珠子都是红的。 大儿媳陈丽芳也好不到哪里去，眼睛里也尽是红血丝。 “妈，要不你给他二叔部队里打电话吧，咱家已经没钱买肉了，粮食也只能吃些稀稀拉拉的，你几个孙子正长身体呢，不吃肉不吃饱可不行。” 儿子们要吃是事实，可陈丽芳自己肚子也没有油水，每天夜里都饿醒。 她们可不敢再撵上门去找沈佳茵拿钱，那就是个疯婆娘，能一锄头将她们脑袋砸稀巴烂。 “打电话不要钱啊？一天天尽让我去打电话，你要有用就去讨了那做衣服挣钱的活过来！” 陈丽芳被李绍荷训得耷拉了脑袋，沈佳茵怎么可能会要她挣这个钱？ 曾小伟带着曾小冬和曾小勇过来抱着二人的腿哭嚎。 “奶，我要吃肉。” “妈，我要吃鸡腿，沈家兄妹俩都有，我们也要。” “滚开，老娘也想吃呢，你倒是去给我抢回来呀。” 曾小勇力气小，被陈丽婷踢的一屁股坐地上，当即就哭得震天响，吵得人脑瓜子痛。 “闭嘴，都给我滚！” 李绍荷一吼，三个孙子都哭起来。 房顶都快震塌了。 李绍荷：“……” 使劲揉着太阳穴，眼见何双提着桶去喂猪，她便叫住她。 “老三媳妇，你和那贱蹄子没隔阂，你去找她要做衣服的活计，她指定答应你，等你拿了布料回来，我和你嫂子帮着一起做。” “妈，我也是曾家人，二嫂肯定也不会答应……” 何双很怕婆婆和大嫂，紧紧抓着木桶，巴不得脚底抹油溜了。 陈丽芳虎视汹汹走过来，一把将她手里的木桶抢了过去。 “你怎么不行？你个不会下蛋的鸡，最拿手的不是哭哭啼啼装柔弱吗？不去试试怎么知道？赶紧去，你几个大侄子等着吃肉呢，要没把做衣服的活讨回来，有你好看！” “就是，要讨不回做衣服的活，看我不打死你。” 何双被李绍荷和陈丽芳直接赶出了门。 沈佳茵吃过饭，就让沈承宇去叫朱涛，而小三丫跑去老宅请沈五林过来。 朱涛打着哈欠，一脸抱怨。 “你个没良心的死丫头，我在外替你卖命，劳累奔波了好几天，你就不能让我多睡会儿？一大早让臭小子将我挖起来，怎么着，你家房子塌了？” 沈佳茵没好气地瞥他一眼。 “你家房子才塌了，要不想干直说，我让我五林哥跟几个哥哥干，他们指定跑得比你快。” “对对，这就是个懒货，小妹还是别找他了，有什么事你吩咐五哥去。” 沈五林瞪着朱涛，一脸不喜。 朱涛一个激灵，顿时清醒了。 当即点头哈腰，脸上笑起的褶子都能夹死苍蝇了。 “干干干，姑奶奶，我错了还不行么？有事您吩咐，小爷我听着呢。” 这没出息的样子，沈承宇看着都一脸嫌弃。 “你去打听看看，能不能给我搞几台旧缝纫机，租赁也可以，手工做衣服太慢，工费也太高了，我估计年前这罩衫会大卖，全靠手工缝制也供不上货。” 一百多件罩衫全都流入了县城里，虽然不是时髦服装，但贵在实用。 买两件换着穿，省了洗棉袄的麻烦，更省了多做一件棉袄，岂不是更划算？ 就是在现世，哪户人家里没个两三件罩衫换着穿进厨房遮污？ “再有，这村里好些人都想挣做衣服的钱，都被我拒绝了，但是他们可以帮忙卖衣服。以后衣服零散售卖就交给你和我五哥负责，你们去县里、公社那边，也可以走街串巷，跑十里八村卖都可以，我给你们结算暂时还是两毛钱一件提成，后面会根据行情涨跌。” “你们可以分给村里人帮忙卖，至于给他们算一毛八还是一毛五的我不管，你们自己决定，有钱大家分着挣比较好。嗯，提醒你们最开始，可别一次性给人拿太多衣服，万一搞丢他们赔不起，最好，让他们给抵押金……” 沈佳茵可不想成为这村里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卖衣服的活交出去给朱涛和沈五林，同时就把矛盾分散出去了，她也不会再成为矛盾的焦点。 “小妹，你给我们算两毛，我们再给其他人算一毛八的，岂不是坑他们么？” 沈五林还是比较忠厚老实。 朱涛抬手就给了他脑袋一巴掌，“你个憨货，你妹这是提点你少辛苦就能多挣点钱，你还不乐意了？你也给人两毛，你赚个毛线球啊？看着别人挣钱，你就当个老好人能吃肉吗？” “呃，我明白了，原来是小妹心疼我，嘿嘿……” 沈佳茵看着笑得憨厚的沈五林，嗯，这就是她为何要把五林哥跟朱涛捆绑在一起的原因。 朱涛脑子活，鬼点子多，但是文化水平太低了，也因为常年在外面混，养成了见钱眼开的毛病，说不定啥时候为了钱就给她惹祸，甚至蒙骗她。 而五林哥读了高中，文化水平不低，人诚实但不蠢，跟朱涛一起既能帮忙盯着朱涛，还能跟着他多长见识，学会跟人周旋打交道。 两人离开没多一会儿，找朱涛跟沈家五林报名可以帮忙卖衣服挣钱的消息便传出去了。 一时间很多人蜂拥去找两人。 知青点付悠悠又发起了高烧。 烧得人事不省。 若不是姜妍发现不对劲，只怕人都烧死了。 郑东升连夜找到村长罗国强，一起用板车将人送去公社卫生站。 天亮了，村长才回来休息。 傍晚时，郑东升急急忙忙跑回来了。 第83章萧连长，你太无情了 付悠悠在卫生站打针输液，高烧也没法退，已经开始惊厥抽搐了，卫生站处理不了，让转去县里。 去县里倒是没问题，可费用是大问题。 钟旭、张忠宝和姜妍无奈，一人凑了两块钱出来，郑东升全身上下只有七八块钱。加起来也担心不够，只得回村里求救来了。 他直奔村长家借钱，院门上挂着一把锁，一打听才知道罗国强父子俩去山里了，而李明香带着罗燕回了娘家。 找不到村长想办法，其他人家指定也没啥钱。 他试着问了几家，都说没钱，即便有钱，人都不敢借。 这些知青年后说不定哪天就走了，把钱借出去，还不上咋办？更何况，郑东升可是差着沈佳茵150块巨款的人，现在一个子没还呢，谁还敢借钱给他？ “郑知青，现在这村里，也就佳茵那丫头有钱，横竖你都欠着她的钱呢，倒不如再找她借些？” 有人提议。 郑东升捏紧拳头走了。 那个让他丢了大脸的恶毒女人，他才不会找她借钱。 又去试了几家，还是一分钱没借到。 想到心爱的女人等着钱救命，面子里子的都不重要了，他一咬牙往沈佳茵家里去。 “郑知青，你来做什么？怕不是走错路了？” 沈承宇跟三丫一起在凳子上写字，见郑东升走过来，当即扔下手里的笔，将人挡住。 “小宇，三丫，我有事找你大姐，请问她在家吗？” 郑东升被迫扯了一丝笑容。 “不在。”沈承宇黑着脸，小狼崽子一般瞪着郑东升，压根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在也不让你见，我姐夫超凶的！” 三丫龇牙比拳头，把自家姐夫拉出来溜。 “二弟，三丫吃饭了。” 不巧的是沈佳茵出来唤二人吃饭，刚好看见两小只凶神恶煞地将郑东升拦在门外。 “沈佳茵同志，我找你有点事……” 郑东升厚着脸皮，隔着两个小孩说话。 “你来还钱的？” 沈佳茵惊讶，心想，这厮短时间就搞到150块钱还账，还挺有办法的。 “不是……我是来找你借钱的……” 郑东升脸都涨红了，不自在地推着眼镜，都不敢看沈佳茵的眼神。 “呵，我有没有听错？你竟然找我借钱？” 沈佳茵看着瘦削俊秀的男人那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的样子，她只觉得好笑。 她猜，应该又是为了付悠悠，不然这人不会如此不顾脸面求到她的头上。 “我可以给你打借条，你能不能借我50块钱应急？” 横竖都丢脸了，郑东升也豁出去了，索性多借一些，后面等家里汇款来了，再一起还。 “又是为了付悠悠？” “这不是你该管的，只管借钱给我就行。”郑东升不想说。 沈佳茵被气笑了，特么的臭男人，上门来借钱还这么横？大男人主义能摆到这个程度也真是服了。 “谁给你的自信我一定会借钱给你？” 沈佳茵冷笑着，牵着两小只进屋吃饭。 “付知青高烧不退，已经严重到惊厥抽搐，必须转去县里救治，沈佳茵同志你就是再不待见我们也不该见死不救吧？” 郑东升急急过来拦住了兄妹仨。 沈佳茵眼眸微眯看进男人的眼底，“我就是个毒妇你不知道？我就见死不救你要怎么着？学你心爱的女人跑去公社举报我啊？” “沈同志，我跟你说借钱救急的事，你却在这污蔑人，能不能有点道德底线？” “哈，我没有道德底线？你心爱的那位就有？我要污蔑了人，我天打雷劈，出门摔死，你倒是可以找卫生站的李护士或者姜妍证实一下，看看你心仪的那位到底是什么货色。也罢，你们男人眼睛都是瞎的，嗯，我确实也没啥道德底线，没钱借你。” 她拉着兄妹俩转身进屋就关门，慌得郑东升急忙伸手撑住。 “抱歉，刚才是我说话欠缺考虑，我给你道歉。” 他深深鞠躬，再直起身。 “借我50块钱，和之前的一起共200块，我给你算一天两毛的利息，年前所有账全部还清。” 沈佳茵回过头来看着男人，果真是对女主情根深种，那么骄傲爱脸面的人，这会儿竟也能屈能伸。 一天两毛利息，简直是高利贷啊，从今天开始算也还有二十三天，光利息就五块左右。 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钱过不去。 也不是她拿刀逼着他给的。 “借钱给你也行，你去村里找几个证人过来，否则免谈。” 她才不会悄咪咪地借钱给这人，毕竟是已婚妇女，若是被人知道了指定以为她背着萧言澈跟他旧情复燃呢。 郑东升觉得沈佳茵这是在羞辱他，怀疑他的人品，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只能跑去找了二叔公过来，钱婆子正好来想八卦两嘴，也被沈佳茵拉来作证。 郑东升的脸色无比难看。 钱婆子知道了，就等于这村里人都知道了。 他写了一张字据，写清楚了借钱原因和利息以及归还时间，签上大名。 沈佳茵检查了一遍，让二叔公签字，钱婆子不会写字，便让她在湿的红纸上沾了沾摁了指印在证人处。 萧言澈跟罗力刚到食堂，便有好些人围了过来。 “老萧，你媳妇儿做的牛肉酱太好吃了，你那里还有么？” “还有的话，我要一瓶，不白吃，我用票换，或者用钱买也成。” “对对，我我也要，算我一个。” “算我一个。” 萧言澈瞥了眼这群馋辣椒酱的吃货，面无表情，“没了。” 一个个顿时失望了。 周鹏不甘心，一脸央求道，“要不你写信回家，让你媳妇帮我们做？我自从吃了你媳妇做的酱，吃啥都没胃口了。” 一群人跟着附和。 “不可能。” 萧言澈一口拒绝，埋头啃馒头。 “萧连长，你太无情了。” “老萧，你真不够意思。” …… “行了，澈哥心疼他媳妇，怕她受累呢，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赶紧走，再不吃菜都凉了。” 罗力在一旁赶苍蝇似的将人赶走，萧言澈赏了他一记白眼。 他是心疼媳妇么？ 俩压根没感情，何来心疼一说？ 主要他凭什么请人家帮忙做酱？ 罗力一屁股在他旁边坐下，“怎么，我说错了么？” 某人再给了他一记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两人正说着话，团长身边的勤务兵过来了。 第84章这个狗东西不稀罕 “萧连长，周团让你饭后去他办公室一趟，有事找你。” “好的。” 勤务兵走了，萧言澈加速啃手里的馒头。 “澈哥，其实，兄弟们用票或者钱换辣椒酱你可以答应，佳茵妹子多了进项，你手里也能结余些钱还账不是？你觉得咋样？” 罗力撞了下萧言澈，一边从裤兜里摸出剩下见底的辣椒酱，用勺子挖了无比稀罕地抹馒头上。 酱香味顿时往鼻子里窜，他连忙狠狠咬了一大口。 萧言澈无语地丢了个冷眼过去，“不咋样。” 辣椒酱而已，有必要稀罕成吃山珍海味的样子？ “切，你这人就死脑筋。也没人会说你投机倒把啥的，大家心甘情愿让你帮忙，也不违纪违规，谁还去举报你不成？” 这边罗力还在絮絮叨叨，萧言澈快速啃完五个馒头走人。 “报告！” “进。” 得到允许，萧言澈推门进去，敬了个礼。 “周团，你找我？” “嗯。” 团长周军将一份文件递到他面前，“你看看这个。” 萧言澈快速看完内容，一脸惊讶。 “周团，这是让我换去宜山驻地？” “嗯，那边需要建设的地方多，换句话说，想立功也容易，过去锻炼三五两年的，多立军功就不一样了，罗力和周鹏也会跟着过去，年后直接到那边上任。” “我这边给你批一个月假，年前可以提前一周回家，假期里把家里安顿好了，年后在那边好好表现，希望你不要让关心你的人失望。” “是，一切服从组织安排。” 萧言澈领命。 周军喝了一口茶，“那地方离你家倒是不算远，虽然你跟你媳妇不是相看满意了在一起，但好歹也是结婚了，旅长特意交代，你得空了经常回家看看你媳妇，人小姑娘年纪还小，又带着两个小的，也怪可怜。” 萧言澈：“是！一切服从组织安排！” 旅长的要求，他不能不服从，上回出事，要不是旅长给他兜底，他只怕已经无缘部队。 “你个混小子，那么一板一眼的做什么？” 周军抬手拍了他一把，“让你回家看你媳妇，你搞得像是完成任务似的，据说那小姑娘生得也娇俏玲珑，你就一点没上心？上回人出事，你连夜就赶回去了，你换了驻地，能经常回去了，怎么不见你有一点高兴的意思？” “我高兴，感谢组织关心照顾。” 周军抬腿就踹了他一脚。 “谁高兴会一脸面无表情，不为所动，木头桩子一样？” 随便去军营里拉一个成了家的兵油子出来，让他换去三天两头能回家的驻地，能不高兴疯？ 军营里都是些臭男人，谁特么不想老婆孩子热炕头？ 就这个狗东西不稀罕！ 萧言澈嘴角抽了抽，想装个样子，无奈实在笑不出来。 “算了，媳妇是你自己的，疼不疼你自己看着办。” 两人又聊了些军务相关，临走，周军有些欲言又止。 “周团有事但说无妨。” “你媳妇做的牛肉酱挺好吃的，周鹏那狗东西，都见底了才拿过来让我尝了一口，搞得老子现在吃饭就想那一口……” 周鹏是周团的亲侄子，萧言澈是知情的，在他面前，周军也不用刻意顾忌什么。 他这么一说，萧言澈便懂了。 定是他没答应让小姑娘帮忙做辣椒酱，周鹏那小子便来忽悠了自家大伯，让他出面呢。 “抱歉周团，我不能答应你什么，我跟她不熟。” 周军一口气哽在嗓子眼：狗东西！自己媳妇哄一哄抱一抱不就熟了？这事也要他亲自教么？ 看着面前谁的面子都不爱给的榆木脑袋，周军怎么看怎么上火。 “滚——” “是！” 萧言澈当真开门出去了，气得周军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滚回来。” 萧言澈又滚进来杵着。 周军从口袋里摸出两张大团结外加一叠粮票油票往他手里塞，咬牙切齿道，“管你用什么法子，给老子搞两瓶你媳妇儿做的牛肉酱过来。” 萧言澈：“周团，你这是……” “别给老子这啊那的，你可以滚了。” 萧言澈还想说两句，被周军一脚蹬了出去。 躺在床上的罗力见萧言澈黑着脸回来了，一个鲤鱼打挺坐直：“周团训你了？” “训我就好了。”萧言澈摊开手里的钱票，“他非让我搞两瓶牛肉酱过来。” “这不好事嘛，领导都允许了可以干，我去给你统计一下有多少人要。” 罗力高兴坏了，看不见萧言澈的黑脸似的，一溜烟跑了。 小坪村。 沈佳茵趁着大家过来领布料做衣服的时候，给她们提了一嘴，她正在想办法弄缝纫机，如果弄到了，后面可能不会再请人手工缝制衣服，会缝纫机的倒可以继续帮忙。 其他人虽然可惜，也都支持她，只有钱婆子听得心里哇凉一片。 她刚看到致富的希望呢，这么快就灭了。 “佳茵，那我可以帮你卖衣服吗？” “当然，谁想卖衣服都可以，找朱涛和我五林哥就成。” “好好好。”钱婆子又欢喜了起来。 这边大家领了布料离开，何双红着眼睛过来了。 “二嫂……” “你有事？” 沈佳茵空闲的时候，仔细回忆了下原书里写到的每一个人，对何双真的喜欢不起来。 何双这人，绝对没有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 她生得娇小玲珑，小家碧玉，笑起来的时候又甜又美，人畜无害，谁都觉得她好，卖惨装可怜的时候也特别惹人怜悯。 但这人心思极重，嫉妒心极强，她嫉妒所有比她强的人，憎恨所有会生孩子的女人，并且野心大，最会利用一切有用之人为她所用，成就最好的她。 她还随时幻想出一些假想敌人，并在有机会的时候不着痕迹针对你，甚至将你一脚踩死。 谁帮她最多，谁就是她第一个下死手的对象。 何双这种阴险小人，沈佳茵在职场也并非没遇到过。 想骗她嫩了点。 “二嫂，我能不能帮你做衣服？” “不能。” 何双睁着一双大眼睛，不敢置信被拒绝得如此干脆，之前觉得沈佳茵挺好说话，今天却特别无情。 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她死死掐着手心，不让眼泪掉出来。 “沈佳茵同志在家吗，有你的电报。” 邮递员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宝宝们，前期男主出现频率不高主打挣钱了，这后面感情线和事业一起上了。 第85章等着牛肉酱救命 电报？ 沈佳茵脑子里懵了一瞬。 谁会给她发电报？若非紧急事情断不会给她发电报的。 “沈同志，麻烦你在这里签字。” 邮递员的声音拉回了沈佳茵的思绪，她连忙签字道谢。 一看电报内容，沈佳茵瞪大了眼珠子。 内容是这样的：需牛肉酱十瓶后面家书见详情。 落款处写着萧言澈。 十瓶牛肉酱？ 玛德！ 她这是捅了马蜂窝了？ 先不说那牛肉难不难搞，就是买到牛肉了，剁牛肉也得老半天，然后还得慢慢在锅里烘，上回做五瓶她站了两个小时，这回要十瓶，她不得站更久？ 早知道，她就不去招惹了。 沈佳茵肠子都悔青了，可，人家都发电报过来了，说明要得多急。 她其实也想不太明白，要牛肉酱而已，搞个电报回来，这是等着牛肉酱去救命的么？ “二哥出事了？” 何双突然说话，沈佳茵这才注意到她竟然还没有走。 “没有。” 沈佳茵瞥了眼何双有些紧张的神情，顿时想到了书里有一段写到何双隐藏的心思，大概就是她恨曾老三没用，挣不到钱，也护不了她。随时想着要是嫁给二哥就好了，嫁给二哥不但有工资给她花，她还可以去随军，离开小坪村这个鬼地方，关键是能脱离曾家这个狼窝。 感受到沈佳茵探究的眼神，何双立即不自在地笑了下。 “二嫂，我跟妈和大嫂一样，你不用防着我，有什么需要我为你和二哥做的，你都可以告诉我。” 又装好人了么？ 不用防着她？ 等着她得势将她一脚踩死再来后悔？ 沈佳茵笑不达眼底将电报内容在她面前晃了晃。 “你这么好？呶，你二哥让做十瓶牛肉酱寄过去，要不你做了给他寄去？” 何双一张脸顿时青白交替，双手差点把衣袖绞烂了。 “这个我不行……我没钱买牛肉。” 沈佳茵笑了下进屋，何双厚着脸皮追问：“二嫂，我真的不能帮你做衣服吗？我至少……比钱婆子动作快吧？如果我没找到活，妈会打死我……” “……” 这人是控诉她请钱婆子一个外人都不请她外加卖惨？ 关键，她对她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个外人？ “抱歉，真不能。” “行，那我不为难二嫂了。” 何双善解人意地笑了下，绞着手指头慢吞吞离开了。 傍晚，朱涛回来了，沈佳茵便让他看看能不能帮忙买二十斤牛肉回来。 缝纫机的事情他已经找兄弟帮忙四处打听了，很快就会有眉目。 年关将近，山上被雪封住了，大伙没再上山去挖冬笋了。 沈四林这边收冬笋和芋头也暂告一段落，大伙都想过年有肉吃，眼巴巴盯着沈佳茵这边的衣服，一旦出货就想多抢点，全家出动去卖衣服，一天卖个十件八件的，也能有一两块钱。 朱涛帮忙把牛肉买回来了，沈佳茵又待在家里做牛肉。 搞了好几个小时，脚都站麻木了。 刚坐下来喝口水，准备歇会儿，便见钱婆子慌慌张张地跑进来。 “佳茵，不好了，衣服出事了。” “什么衣服出事了？” 沈佳茵连忙站起来往外走。 “刚才在村口，有人在打听你，说衣服的事情，我看那几个城里人，一副不好惹的样子，怕是找你算账的，便先一步跑回来通知你了。” 钱婆子擦了把额角的汗，见沈佳茵出来了，拽了她一把，“你要不去我家躲躲？” 这钱婆子，不在意她那张喇叭嘴的话，有时候其实挺可爱的。 “不用。” 大伙这几天都闲的发霉，烤火打发时间呢，村里来了几个城里人，很快就引起大家的注意。 有人说是沈佳茵做的衣服出了问题，人家撵上门来算账了，大伙这心里的八卦因子顿时就活跃了。 撵在几个城里人后面，跟着过来看热闹。 陈丽芳婆媳俩跑得最快。 江氏在沈怀东家烤火，转弯抹角地游说陈氏母女俩找沈佳茵说情，她也想帮忙做衣服挣两个钱过年，却被母女俩无情地拒绝了。 好话说了一大堆，屁用不起，江氏起身“呸”了一口，正想骂人呢，见陈丽芳婆媳从门前跑过去，忙问了一嗓子，“婶子，你们跑什么呢？” “看热闹了，沈佳茵那缺德玩意，做衣服挣了黑心钱，人家找上门来算账了呢。” “哈哈，简直是报应啊。” 江氏乐疯了，回头冲丢下衣服慌忙站起身的陈氏母女又“呸”了一口，“让你们嘚瑟，那毒妇报应这就来了，还以为你们一辈子能靠着她发达了，没想到吧，这回你们也没得挣了，说不定还会跟她一起蹲大牢。” “你胡说，佳茵的衣服做得好好的，不可能出事！” 陈氏怼了一句关上门，让沈玉芹赶紧去村长家找人过来，她忙往沈佳茵这边赶。 沈佳茵走出门没多远就看到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往她家来。 最前面走着的一男两女，中年男人穿着中山装，看着有些严肃，身边两个女的略年轻些，穿着毛呢大衣，挎着包，走在泥巴路上，有些歪歪扭扭。 沈佳茵确定自己不认识。 “同志，她就是沈佳茵，是你们要找的人。” 陈丽芳越过帮忙带路的村民，走到最前面抢先说道。 “好的，谢谢你，同志。” 中年妇女笑着答谢，看向不远处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一脸惊讶。 想不到人这么小，长得还这么漂亮水灵，这山旮旯里这么养人的么？ 再看看其他人，一个个又黄又黑，瘦的皮包骨头，两相对比，小姑娘简直超凡出尘，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无惧意地打量着他们，恍若遗落人间的精灵。 两个妇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底的惊艳。 陈丽芳怕几人被沈佳茵的外表欺骗了，连忙说：“几位同志，你们是不知道，这丫头不能看皮相，她在我们这里声名狼藉，这两年不要脸倒贴男人，偷鸡摸狗，恶毒至极，前些日子说那什么大芋头能吃，害得玉林子吃了躺进医院，差点没能回来，因那事儿，她还被抓进去关了呢。” “这回她又做劣质布料衣服害你们，你们可千万别手软，最好把她弄进去关一辈子！” “谁说她做衣服害我们了？” 第86章早上起来吃大便了吧 中年妇女一脸疑惑，众人也傻眼了。 李绍荷上前，“你们不是来找她算账的？” “我们找她算啥账？”中年男人问道。 “这这，不是说她做了劣质衣服害你们，你们是来找她赔偿的吗？” 陈丽芳慌忙解释。 “没有这回事！” 中年男人拧眉。 左边的中年妇人道，“我们是县里供销社的，据说那个穿在棉袄外面的罩衫是她做的，这段时间在县里可火爆了，我们供销社也想卖，想问她能不能给我们供销社供货。” 给供销社供货？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天爷，沈佳茵这是要发达了？ 李绍荷婆媳脸色瞬间难看到极点，后面赶上来的江氏也整个人都不好了。 陈丽芳跳出来嚷嚷道，“不是，你们找她供货，也不能找个声名狼藉不要脸的贱蹄子吧？她那个款式我们也会做，不如你们提供布料，请我们大伙来做，给我们点手工费就成……” 有人跟着点头，赶来的陈氏正想上前帮着理论，却听得“啪——”一声脆响。 沈佳茵几步上前，给正说得来劲的陈丽芳一个大耳刮子。 “陈丽芳，你嘴巴这么臭，早上起来吃大便了吧？” “哈哈哈……” 大伙哄笑出声。 陈丽芳羞愤得一张脸通红，抬手就想给沈佳茵打回来，却被她一把抓住了手腕。 她脱口怒骂：“沈大丫，你敢打我？你个不要脸的贱人烂货，跟村里那流氓搞一起给你男人戴绿帽，别以为大伙不知道……” 啪—— 沈佳茵又给陈丽芳另一边补了一巴掌。 “我打你怎么了？你辱骂我毁我名声，还想盗用我的衣服款式获得利益，你这是诽谤罪加盗窃专利罪，信不信我去报案，能让你进去关几年？” 诽谤罪？ 盗取啥专利罪？ 这怕不是吓人的？ 村民文化水平不高，对法律这些更是不懂。 有人随口问了句穿中山装的男人，“同志，她是不是唬人的？” “不是，法律上确实有这种罪。” 有小心思的人顿时打了个寒颤。 原本还想悄悄做那种罩衫去卖呢，竟是犯罪的！幸好还没来得及做。 李绍荷和陈丽芳也被吓懵了。 罗国强挤到前面，瞪了曾家婆媳二人一眼，“哪里都有你们，赶紧走。” 再回头笑着看向面前几人。 “同志，你们好，我是小坪村的村长，刚才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感谢你们对佳茵丫头的信任，要不咱去佳茵丫头家里详谈？” “好。” 一行人往沈佳茵家里走去，大伙还想跟着过去看热闹，被村长一瞪，李明香和罗燕母女俩在门外拦着，不让人进去，大伙只得在院坝外伸长脖子等着。 县里来的贵人，可不能怠慢了。 沈佳茵进去倒水，李明香母女忙跟着进去帮忙。 倒了几碗温水，还加了糖。 几人喝完糖水，看沈佳茵更顺眼了。 互相介绍了一下，便切入了正题。 “沈佳茵同志，我们刚才说的，想请你给我们供销社供货，不知你能不能胜任？” 蔡天明打量着简陋的屋子，也没看见缝纫机，有些不敢确定。 沈佳茵笑了下，“回答蔡主任之前，我有个问题想问。” “你说。” “刚才那婆媳俩那样说我，你们就没受一点影响，还想找我做衣服？不担心我的人品有问题，影响后面的合作吗？” “你这丫头还是个不知好歹的。” 微胖女人是供销社采购办的，叫徐梅，她笑着解释道，“咱们蔡主任那双眼睛可是毒得很，怎么会轻易相信别人的几句闲话？要真信了，我们就不会进你家里来了。” “抱歉，是我狭隘了，蔡主任见谅。” 沈佳茵有些不好意思地致歉，光明磊落，性格直爽，更让蔡天明高看一眼。 “所以，你给供销社供货能不能胜任？” “自然是能的，只是现在是纯手工，出货有点慢。” 沈佳茵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她的第一个大单啊，这么快找上门来了。 比她预计的快了些。 “不过，你们放心，我这边正在想办法弄缝纫机，等弄到缝纫机，我们提高效率，供货就完全没问题了。” “缝纫机啊……” 蔡天明手指在腿上轻敲着，“我倒是听说服装厂有一批老旧的缝纫机要处理，可以帮忙打听一下。” 沈佳茵听得眼前一亮，“那就多谢蔡主任了。” “不过，我倒是觉得，如果你找服装厂帮忙加工，比你自己拉一批人在家里做效率更高。” 蔡天明中肯地建议。 “这个我也考虑过的，只不过现在衣服需求量不大，服装厂不一定会接零散的单子，再有我也想让村里人跟着挣点过年钱。” 明年以后，私营企业个体户起来了，国营集体厂子生存会越来越艰难，到那时候，她再下手不迟，目前，还是不瞎折腾了。 接下来洽谈了合作的具体事宜，供销社要求的衣服布料质料要好的，沈佳茵给批发价一件二块八，供销社卖3块5一件，布料可以在供销社以最优惠的价格拿，也可以她自己想办法，她在锦屏县不能再把衣服卖给第二家企业。 她原来那个布料质量的衣服，她可以继续做，继续卖，供销社也会拿一些做对比售卖，但是价格不能超过三块。 有消费能力，要求高的人，在供销社可以凭借自己的实力选择。 具体细节商谈好了，当面拟了合同双方签字盖章，村长罗国强作为供货担保人也签了字。 送走蔡主任一行，罗国强满怀感激地道，“佳茵，谢谢你为村里乡亲们考虑，给大家一口饭吃。” 院外的人呼啦啦挤进来，便听到村长的话，遂激动地问怎么回事。 罗燕没好气道，“佳茵给供销合作了，还是保留继续做以前的衣服，为了给你们留机会挣钱，都拒绝找服装厂加工衣服呢，不像某些白眼狼，冬笋和芋头沾了佳茵的光，衣服没沾到光，就把她当作眼中钉肉中刺呢。” 大伙听完，全都感动不已，跟着好一番感激，至于罗燕口中的白眼狼是谁，大家心知肚明，齐刷刷看向人群后的曾家婆媳俩，两人已经夹着尾巴跑出好远了。 第87章他姐，有病 罗国强看了眼在场的男男女女，警告道：“佳茵处处为大家考虑，都想带着大家一起发家致富，回去后都给我管住自家婆娘的嘴，要是谁惹了她不高兴，不让谁家跟着挣钱别来找我。” “对，谁敢欺负佳茵丫头，我们都不答应。”大伙齐齐应声。 沈家除了五林跟朱涛去了县里，其他几个堂哥刚背了柴回家，等他们赶过来，人都散了，不过听说小妹跟县里供销社合作，兄弟几个高兴得什么似的。 沈佳茵把沈四林喊过来提点着道：“四哥，现在冬笋和芋头不收了，你可以跟三哥一起走村串户，去收些山货，比如栗子，核桃，松果啥的回来囤着，我有办法让你们在年前再挣上一笔。” “好，我们都听小妹的。” 三林四林笑得合不拢嘴。 “嗯，可以去我们这山背面的小磨村看看，那边山货应该多……” 沈大林、沈二林和沈六林都有点郁闷。 “小妹，那我们还能做什么？小妹是不是不喜欢我们仨？” 沈大林一脸难过。 另外三个哥哥她都委以重任，就他们仨没啥安排。 沈佳茵噗嗤一声就笑出来。 “大哥，二哥，六哥，我对你们都是一样的，六哥的主要任务是温书复习，年后跟我一起返校读书，等着高考，往后，六哥出息了，便是我们一大家子的靠山。” “至于大哥二哥嘛，先等着，我过几天就有安排了。” “好，我们都听小妹的。” 几个大男人都得了安排，高兴地回家了。 沈佳茵回头就对上了沈承宇和三丫怨怼的眼神。 她摸摸自己的鼻子，“你们俩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三丫撇撇嘴，一脸委屈道，“大姐，你安排我做什么？” 沈佳茵伸手捏捏三丫已经长肉肉的小脸蛋，笑着道，“我们三丫现在自然是吃好，睡好，玩好，每天写几个字，等着年后上学。” “那我呢？” 沈承宇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不会跟三丫一样吧？” “你啊，当然不可能！” 沈佳茵板了脸，抬手就敲了他一个爆栗子，“你可得给我好好读书，往死里去读，上完初中，再上高中，然后考个好大学，嗯，最好能混个大官来当，让你老姐我见人就能嘚瑟两句，也没人敢欺负我。” 沈承宇：“……” 就这…… 他就只配做她拿来炫耀嘚瑟的小丑？ 眼前臭小子一张脸都臭了，沈佳茵再拍了把他的脑门，“想什么呢？不愿意当我和三丫的大靠山？” 沈承宇一脸不解：“你不是说六林哥出息了就是靠山？” “笨死你算了。” 沈佳茵吹胡子瞪眼睛，“谁嫌靠山多的？你是我亲弟，是三丫的亲哥，我们姐妹俩永远都不会倒的靠山当然是你，怎么，不想干？” “我没有不干……” “嗯，这才乖。” 沈佳茵温柔地笑着忍不住也在沈承宇脸上捏了一把。 沈承宇：“……” 他姐，有病。 变脸比翻书还快。 第二天，沈佳茵跟朱涛沈五林一起去了县里。 先去邮局寄了牛肉酱，然后便去供销社找蔡天明问缝纫机的情况。 “给你打听到了，我大姐她们服装厂确实要处理一批老旧机器，我已经她说好了，你直接去服装厂找她，她叫蔡天凤。” 沈佳茵再三感谢，连忙跟朱涛和沈五林一起赶去了服装厂。 守门的大爷显然是被提前告知过了，听说是找蔡天凤，让他们等着，马上让人去通知。 很快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大爷，找我的人在哪里呢？” 这声音……有点熟？ 沈佳茵转过身，就看见了一张熟人脸。 “蔡大姐？你就是供销社蔡主任的姐姐？” “你是……啊？想起来了，你是之前卖冬笋给我的那个小姑娘？一个月时间不见，你这……怎么变这么好看？我都差点认不出来了。”蔡天凤也一脸意外，想到什么，她惊讶道，“你就是我弟说给他们供销社供衣服的小姑娘？” “是我。” 沈佳茵点头。 “你这丫头真能干。” 都是熟人，沈佳茵放心了，这蔡大姐人热心爽朗，早前她就目测这人不是个普通人，没想到真被她猜中了。 两人好一番寒暄，把朱涛和沈五林晾在一边。 “蔡大姐，要不咱去国营饭店，边吃边谈？” 有事求人么，自然得好好招待着。 “不了，我还得回家做饭呢，家里老人小孩一堆等着吃饭呢。” 蔡大姐也不扭捏，直入主题，“我弟给我说了你想要买旧缝纫机，你想要几台？我可以给你去试着谈个最低价。” “谢谢蔡大姐，如果可以，搞个五台吧。” 即便是旧缝纫机，那也不会太便宜，买多了她也拿不出那么多钱。 蔡大姐进了厂子里，大约二十分钟便出来了。 “谈好了，一台40块钱，买的时候老贵了，这么贱卖厂长心疼死了，你拿去换一换零件，不比那新机器差多少。” “好的，谢谢蔡大姐，真的太感谢你了。” 几人跟着进去看那批机器，确实有些老旧，沈佳茵分别试了试，选了几台相对满意的。 “没想到你年纪不大，竟会用缝纫机。” 蔡大姐很是意外。 嗯，朱涛和沈五林也很意外。 “这，其实也不难学，我就偶然间学会的。”沈佳茵睁着眼睛胡说八道。 随后蔡大姐找带沈佳茵找财务付款开发票，约好下午五点前找车过来拉缝纫机，几人便离开了。 沈佳茵又去了一趟供销社，买了麦乳精和糖果拿给菜主任，请他帮忙转交给蔡大姐略表谢意。 蔡主任死活不收，最后沈佳茵把东西扔他那儿就跑了。 找车拉缝纫机回村可不容易。朱涛去找了他那般兄弟，也没找到车，最后还是沈佳茵忽然想起他二伯沈聪就在机械厂里，那里应该能借到车。 除了找二伯帮忙借车，还可以请二伯顺便把缝纫机检查检查，该修的修，该换零件的换一换，把缝纫机处理好了再拉回去，简直一举两得。 只是这个点，赶去机械厂也下班了，于是，沈佳茵让朱涛自己安排，她和沈五林去二伯家。 还在门口呢，一只碗便从屋里飞出来砸碎在两人脚边。 第88章不会看上你这种粗俗的泥腿子 二伯家里这是在干仗？ 沈五林护着沈佳茵，兄妹俩对望一眼，便听里面传来了陈雪泼妇一般的骂咧声。 “沈聪，老娘今天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给我拿钱，要么跟我离婚！” “钱都给你了，我没有。” 沈聪低沉的声音传来，并不提离婚的事。 接着听到脚步声往门口来，兄妹俩正准备躲一躲，却来不及，沈聪已经看见他们了。 脸上有一瞬间的难堪。 “你们……兄妹俩怎么来了？吃午饭没有？” “我们……” “沈聪，你别想跑。” 陈雪披头散发地从屋里追出来，连拖鞋都掉了一只，看见门口的兄妹俩，微愣了一下，直接把两人当空气，拽住沈聪的手臂往他的脸上又是抓又是挠。 “你今天不把钱交出来，别想出门。” 陈雪的利爪简直不要太凶，沈聪一个没躲开，脸上就起了两道抓痕。 两个小辈看着呢，这场面太难看了，沈聪一张脸难看到了极点，用足了力气，一把将陈雪甩在地上，“啪”的一声后，传来陈雪的惨叫哭嚎。 “走，我带你们去吃饭。”沈聪甩上门，带头往前面走了。 “二伯……” 沈五林有些担心地唤了一声。 “我没事，习惯了。” 沈聪苦笑了一下，带二人到了国营饭店，点了红烧肉、青菜豆腐汤和一个炒白菜，一盆馒头，一盆米饭，三人坐下吃饭。 男人都是好面子的，这会儿也不宜多说话，兄妹二人陪着沈聪吃完饭出了国营饭店。 沈聪这才突然想起什么，忙问两人：“你们来找我，是不是家里出事了？” “没出事，二伯，我在服装厂买了五台老旧的缝纫机，想请二伯帮忙检查看看，顺便帮我借个车拉回村去。” 沈佳茵解释说。 “你买那么多缝纫机干什么？” 自从沈佳茵跟萧言澈办酒席过后，沈聪就没回过村了，村里的情况，他一概不知。 沈五林便把这段时间的事捡重要的说了一遍。 沈聪看着自家侄女，简直不敢相信她如此能干，不过也很是欣慰。 他去机械厂签了字条，借了台拖拉机出来开到服装厂门前。 挨个检查一番缝纫机，问题确实有，好在他都能处理。 几人拉着缝纫机回了机械厂，沈聪也不敢私自拿厂子里的零件给换上，最后还是他列了清单，沈佳茵私人购买了零件，付了功费，敲敲打打忙活了两个多小时，总算搞定了。 朱涛在外面这些年，当真不是白混的，他竟然会开拖拉机。 省了沈聪专程送他们回村一趟。 临走，沈佳茵提醒她二伯：“二伯，我二婶……要买房子，你可一定要写上自己的名字。” 沈聪看向自家大侄女，眼神闪烁，含糊地应了声，嘱咐他们路上注意安全。 几人拐道去了供销社，拉一批布料，又找刀疤哥的人买了一批布料，这才回村。 当看到拖拉机“啪啪啪”开进小坪村，尤其是开车的人是朱涛，而车上还装着几台缝纫机的时候，大伙都激动坏了。 谁都没想到，村里最厌恶的两个人，如今却是最有出息的。 一个会开拖拉机，一个特别会想法子搞钱。 大伙看两人的眼神简直像崇拜大神。 尤其是朱涛，谁都不敢再瞧不起他，前些年集体生产那会儿，一个村有一个会开拖拉机的人就不得了了，小坪村只有罗杰会开拖拉机，没想到朱涛竟然也会，简直深藏不露啊，可把其他男人羡慕坏了。 村长带着人赶过来，帮着把缝纫机和布料卸下来，一个个都稀罕得不得了，东摸摸西看看。 “婶子，你和燕子晚饭后就过来，我教你用缝纫机。” 沈佳茵给李明香母女说了一嘴，同时也喊了她大伯母和陈氏母女二人。 刚好五个人，每人一台缝纫机。 几人激动得不行，匆匆忙忙回家做饭吃去了。 而钱婆子等几个帮忙做衣服的婶子，便继续帮忙先裁剪衣服。 钱婆子高兴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出门的时候见陈丽芳缩在后面偷偷看院里的缝纫机，她“呸”的冲她吐了一口，“缺德玩意儿，竟然还有脸上门来看，简直不要逼脸。” 一个晚上几人便能灵活自如地踩缝纫机了，第二天白天，沈佳茵拿了碎布头给她们练习使用缝纫机，缝袖套、围裙啥的，五花八门，本着不浪费线和布料。 几人练习了三天时间便能平稳地缝制东西了，沈佳茵这才让她们上手缝制衣服。 她们做衣服的工费也降了一半。 付悠悠在县里住了近十天，终于可以出院了。 姜妍帮着她收拾好衣物，郑东升和罗杰找了马大爷的马车过来，不想付悠悠竟不回村。 “你们回去吧，我还有事要忙，谢谢你们三个，等我回来了感谢你们。” 这几天姜妍一直在医院陪着她，而郑东升也没走，罗杰倒是隔天过来看一次。 今天罗杰刚好也来了县里，自然是为了接付悠悠出院。 “悠悠，你还有什么事没办？我们陪你一起去办完再走？” 郑东升各种不放心，罗杰也同样。 毕竟在他们看来，付悠悠长得好看，最容易被人贩子盯上。 “不用了，我是个成年人，能照顾好自己，你们回去吧，谁敢跟上来，我跟谁急。” 付悠悠拿了自己的包袱，快速转身就走了。 姜妍三人：“……” 三人只得上了马车，郑东升看罗杰各种不顺眼。 “肯定是你跑过来让悠悠不开心了。” 罗杰嘲讽道，“一天天的悠悠，悠悠，叫这么亲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俩处对象呢。” “我们没有，你胡说……” “呵，没有还敢这么叫？”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又是她的谁，天天往这边凑？” 郑东升真的很烦，以前付悠悠不答应他处对象，他怨沈佳茵，如今便怪罗杰横插一脚。 “你管我是她的谁？你管天管地还管人拉屎放屁？你家住大海边呢，管这么宽？” 论吵架，郑东升自然干不过罗杰，两句话便把他怼哑巴了。 他气得脸红脖子粗。 “粗俗！悠悠不会看上你这种粗俗的泥腿子。” 罗杰也气坏了，忘记了在马车上呢，“嚯”地站起身，脑袋“咚”地撞车顶上，痛得他眼冒金星。 第89章故意吊着两个男人 缓了一阵，他龇着牙道，“我是粗俗，我是泥腿子，可我凭自己的双手能顿顿填饱肚子，你倒是优雅斯文的知识青年，可惜是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玩意，每顿勒着裤腰带喝米汤，全靠家里寄钱过来续命，弱鸡！也不知道当初沈大丫那眼瞎的怎么看上你，幸好，她及时醒悟，呸，老子跟你多待一秒都觉得臊得慌。” 罗杰一顿输出，让马大爷靠边停车，跳下马车走了。 郑东升气得胸口一阵剧烈起伏，竟找不到任何说辞怼回去。 姜妍缩在角落里装死。 心里却是嫉妒付悠悠，又对她生出了更多的不喜。 两个男人为了她争风吃醋吵成这样她知道吗？ 若是有哪个男人肯为她这样，她做梦都会笑醒。 人家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几个眼神，几句话，甚至生一场病，便有男人抢着来对她好。 自己的粮食不够了，也有人抢着给她送吃的。 她也问过付悠悠，对于郑东升和罗杰这两人，她有没有准备给谁一个名分，毕竟两人为她付出了那么多。 她一脸惊讶：我跟他们俩都是同志关系，同志间互相关心爱护一下而已，值得我以身相许？ 得，她奢望的恰好是人家一点都不稀罕的。 关键，付悠悠这做法，确定不是故意吊着两个男人，让他们抢着对她好，她谁都不得罪故意耍着人玩？ 对人家的付出不拒绝还一副被迫接受，末了，一句跟她没关系，都是他们自愿的便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什么责任都不用付。 啧。 阴险！无耻！ 前所未有的鄙视她。 萧言澈在电报里提到的家书，已经送到沈佳茵手里，打开信封，里面抖出来一大叠票据，工业票，粮油票，布票，得有二三十张。 票里竟还裹着三十块钱。 再无其他。 说好的详情见家书呢？竟没有只言片语。 沈佳茵当真是无语透顶了。 不过没事，她本就没期待男人会给她写信啥的，一堆票和钱就已经熨帖了她的心灵。 她这人就是俗，最喜欢谁拿钱砸她，越多越好。 三十块钱和二三十张票换十瓶牛肉酱她是真的赚多了。 嗯，还行，这生意做得。 她要不要写信过去告诉一声，再有需求只管联系她？ 萧言澈和罗力刚刚拉练了队伍回来，通讯兵便来通知他们去拿包裹。 很多人都听见了，一窝蜂往收发室冲，眨眼就不见了。 萧言澈看看身边，罗力竟也不见了。 等他走到收发室，罗力已经将包裹拿出来，跟预定的人就地分发。 等他签完字出来，东西全都分完了，他连看都没能看到一眼。 一晃四五天过去了，有了缝纫机代工，衣服出货超快，几天时间便出了四百件左右衣服。 大伙都抢着找朱涛和沈五林拿衣服去卖。 两人按照沈佳茵的提点，全都按照衣服的本金收取押金，卖出去了后，回来补差价。 最开初还有人不愿意，只是你不干有人干，最后大家便都按照这个规矩来。 快过年了，大伙为了过年能多吃几口肉也是拼了，没押金的找人借了押金过来也要多卖两件衣服。有人全家出动，天不见亮便去走村串户了。 今天该给供销社送衣服了。 一大早，李明香等人早早帮着沈佳茵清点好了二百五十件上等布料衣服，五十件便宜衣服。 马大爷的车一过来，村长和沈佳茵几个堂哥以及沈怀东带着玉明玉林过来帮忙装货。 马车塞得满满当当，沈佳茵都只能跟马大爷坐外面。 朱涛和沈四林坐摩托车一路跟在后面。 这车东西可值一千多呢，不能出意外。 村长也不放心，这不仅是沈佳茵个人的东西，大伙的希望都在这里面呢。 “罗杰那崽子几天没着家了，到底去了哪里？” 罗国强黑着脸问李明香，要是罗杰在家，也让他跟着跑一趟，多个人帮忙看着总归是好的。 “你问我，我问谁去？” 李明香也直叹气。 罗燕脸色不太好。 先前她哥隔天去县里，她能猜到他去了哪里。 可付悠悠都已经出院了，郑东升和姜妍也回来了，唯独她哥和付悠悠没回来。 她不敢深想，害怕是她猜到的那个样子。 “爸妈，你们不用担心，我哥这么大人了，搞不掉，或许今天就回来了。” “燕子，你是不是知道你哥去了哪里？” 李明香探究的眼神看过来，罗燕有些慌乱地绞着自己的辫子，不敢去看她妈。 “我不知道。” “你肯定知道，快告诉我……” “妈，别打扰我做衣服挣钱。” 对，做衣服挣钱呢，李明香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赶紧坐下开始缝衣服。 天太冷了，沈佳茵坐在外面冷得受不住，马大爷只得把车驾得慢了很多。 等她们到县里，已经十一点多。 蔡主任唤了工人过来，帮着卸货，徐梅负责清点衣服的数量和质量。 全部正确，便开了条子，让沈佳茵找财务领货款。 一千零二十五块钱。 这是沈佳茵到这个年代，第一次拿到这么多钱。 朱涛和沈五林也看得眼热，一左一右护在她身边，深怕有人冲上来抢。 嘱咐她赶紧把钱藏起来。 沈佳茵被搞得哭笑不得，还是听话地把钱收了起来。 蔡主任很满意衣服的质量，再三邀请沈佳茵三人一同去国营饭店吃午饭。 集体的东西规矩多，左右一折腾下来，这会儿已经下午两点多了。 大家都饿了，沈佳茵想着缝纫机的事情蔡主任帮了大忙，便答应了。心里想着，等下她去付饭钱。 几人到了国营饭店，已经过了吃饭高峰期。 李师傅得知沈佳茵过来了，笑呵呵迎出来，再看到她跟供销社的蔡主任一路，那眼神又变了几变。 “蔡主任，早知道你和佳茵丫头要来吃饭，我就给你们多留点菜，这会儿菜不多了。” “没事，你看着安排十块钱左右的饭菜。” 李师傅应着，亲自将几人引去空桌坐。 沈佳茵坐下，抬眸便看见角落里有一对安静用餐的男女，瞳孔顿时一阵缩放。 第90章妹夫？！付知青？！ 男人穿着迷彩服背对着她，看不到容貌也可知身形高大颀长，尤其那头寸发无比醒目。 全身散发出一种无形的强大气场，让人心里发怵。想来这位应该是当兵的，沈佳茵也只是在他那个便宜老公身上感受到这种气场。 男人微微侧头之间，那侧脸轮廓竟有些熟悉？ 沈佳茵心里惊了一下，对上女人看过来的双眼，那人震惊得连筷子都掉了。 “佳，佳茵？” 背面而坐的男人循声看过来，俊朗的五官清晰地展现在眼前，跟他便宜老公一模一样！ 沈佳茵心里炸响了一个惊雷，猛地一下子站起来。 “怎么了小妹？” 沈五林咽下茶水，也转身看过去，整个人都给他整不会了。 妹夫？付知青？ 他们怎么在一起吃饭？ “你们，你们……” 沈五林太过激动，话都说不好了。 朱涛嘴角咬着烟，若有所思。 还以为这当兵的多稀罕死丫头，之前对他下手那么狠。 谁想到这才结婚一个多月竟跟女知青搞在一起。 他同情地看向小脸变色的沈佳茵，心想，这死丫头被戴绿帽了，以她的粗鲁野蛮，她是要将人剁了还是剁了？ 那他是给死丫头递刀呢，还是拦着她保住自己的饭碗？ 男人确实是萧言澈。 看到沈佳茵时，有那么瞬间的吃惊，很快便归于平静。 “你们熟人啊，要不让他们坐过来一起吃？” 蔡天明看向角落里的男女问沈佳茵。 “不用，我们不熟……” 原本要说话的萧言澈，因沈佳茵一句“我们不熟”便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他们不熟么？ 确实也不太熟，但睡一个被窝的革命友谊总有的吧？ 眼眸深深瞥了眼一个多月不见的小姑娘，她的变化着实有点大。 小脸白了很多，长了点婴儿肥，顾盼之间眉眼比花还好看。 寄的钱票她收了，但却不想认他这个丈夫。 这是个只认钱不认人的主！ 萧言澈默默坐下吃饭，连沈五林都懒得招呼了。 付悠悠觉得周围空气都快凝结成冰了，心虚地瞥了眼对面嗖嗖冒着寒气的男人，也不敢吭声，只能有一下没一下扒拉着饭粒。 沈佳茵很快冷静下来了。 不，准确地说，她不是冷静，她只是被炸裂的一幕给震懵逼了，完全想不明白了。 她使劲回想着原著中的情节，明明，付悠悠跟萧言澈八竿子打不着，直到结局，她和萧言澈都没有来往，现在两人却坐在一起吃饭，剧情脱轨的厉害啊。 难不成是因她的穿书而一切都有了变化？ 莫非是要换男主？ 沈佳茵的冥思苦想，被朱涛和沈五林当成伤心难过，只是不想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 沈五林气得好几次要过去揍人，都被朱涛给拉住了。 蔡天明也是个人精，虽然沈佳茵说跟旁边的人不熟，但，看几人的表现，隐约有了猜测。 知趣地什么都不问，也佯装什么都看不懂，招呼几人吃菜。 沈佳茵机械地吃菜，味同嚼蜡，沈五林狠狠地咬着饭菜，恨不得啃下萧言澈的血肉。 全程只有朱涛吃得无比愉快。 沈佳茵整个人都不在状况，桌上几人起身，她也跟着起身。 她始终在想一个问题，付悠悠出院也没有回村这几天，都跟萧言澈在一起吗？ “小妹，你不要太伤心，等回村，哥哥们一定替你揍那王八蛋。” 沈五林猩红着眼睛安慰沈佳茵。 “啊？揍谁？” 沈佳茵回神，这才发现她们这会儿已经走在街上，蔡主任已经不见了，更没有萧言澈和付悠悠的影子。 “小妹，你是不是气傻了？” 沈佳茵这样傻乎乎的，可把沈五林吓坏了。 朱涛却没看出沈佳茵有多伤心，最多就是纠结，晕乎，想不明白的样子。 沈佳茵反而被沈五林的样子吓了一跳，结合他的问话，再想到萧言澈和付悠悠，突然明白她五哥这是比她这个被“戴绿帽”的正主更上火。 “五哥，我没事，你可别气坏了，我跟萧言澈……怎么在一起的你们都清楚，或许人家两人早有情意，是我横插一脚拆散了他们，我不对在先。” 沈佳茵脑子里忽地灵光一闪，有什么东西似乎被她忽略了。 她正要细思量，却被沈五林打断了思绪。 “不管怎样，他跟你结婚了，就不能背叛你！” “五哥，这事我自己会处理好，你回家别告诉任何人好吗？” 沈佳茵眼巴巴地瞅着沈五林，看得他心都软了，只能捏紧拳头不情愿地点头。 再眼带警告地看向朱涛，后者赶紧往自己嘴巴上一拉。 “我什么都不知道。” 今天进了大钱，开心啊。 沈佳茵照旧去供销社，买了糖果瓜子，又去肉联厂捡了几斤大家都不喜欢的排骨，这才去坐车。 原本沈五林可以坐朱涛的摩托回村，可他不放心沈佳茵，便跟她一路去坐马大爷的车。 萧言澈背着包在前面走，付悠悠在身后紧跟着。 忽地，男人顿住脚步，冷着脸转过身来，“付知青，你还跟着我做什么？你说钱被偷走了，没钱吃饭，我也让你坐下吃了，没钱坐车，我也把钱借给你了，你为何还要跟着我？” 付悠悠一脸无辜，噘嘴道，“我没有跟着你，我回村也要走这里……” 萧言澈：“……” 心里莫名烦躁，转头继续走路，步子跨得更大，很快就把付悠悠扔在后面很长一截。 沈佳茵兄妹俩来到马大爷的车前，正准备上车呢，却见付悠悠坐在车里。 她顿了一下，还以为车里有她那个便宜老公，扫了一眼，并没看见人。 “佳茵……” 付悠悠喊了一声，却遭到沈五林狠狠一瞪。 沈佳茵上车挨着沈五林坐下，这才看向付悠悠。 后者委屈巴巴地解释，“佳茵，你刚才误会我们了……” “我们？”沈佳茵冷笑，“不知付知青和我男人什么时候成我们了？付知青自诩知识青年，你读了那么多书，学的就是怎么勾引别人的丈夫么？” 前面的马大爷听得心里一跳，立时竖起了耳朵听八卦。 “佳茵……” “麻烦喊我名字，我跟你没那么亲。” “沈同志，我和萧同志只是在国营饭店碰巧遇到，我也不知怎么解释你才信。” 第91章勾搭了我的男人，倒是我的不对 “那你倒是解释来听听。” 沈佳茵似笑非笑看着付悠悠，就等着听她编故事。 “我刚才给你解释了呀，我跟萧同志就是碰巧在国营饭店遇见的，我钱丢了，没钱吃饭，所以，萧同志顺道帮衬了我一把。” “钱掉得挺巧的，可惜我不信。” 沈佳茵笑看着付悠悠，看她还要怎么编。 “沈同志，如果你实在不信，那我也没法。”付悠悠一脸“你爱信不信”的表情，“我和萧同志身正不怕影子歪，是我对不起萧同志，连累他还没有进家门呢，就与你夫妻不睦。” “谁告诉你我夫妻不睦？难不成这就是你心里希望的？” 沈佳茵微眯着眼眸看过去，付悠悠快速掩去眼底的一丝慌乱，脸色难看。 “沈同志，你这是欲加之罪，刚才在国营饭店，你明明就不认萧同志，这不是夫妻不和睦是什么？怎么就变成我心里希望了？你再怎么不待见我，也不能这么冤枉人吧？” “啧啧啧，付知青好委屈，勾搭了我的男人，到最后竟变成我的不对了，果然，你们这些知识青年都是特么会倒打一耙。” “我再说一遍，我没有勾搭你男人！” 付悠悠提高声音争辩，眼睛都红了，样子委屈死了。 沈佳茵瞪大了眼珠子，“你不会哭出来骗我吧？行，我承认你没有勾搭我男人，只是你一个未婚女青年厚颜无耻地跟一个已婚男人单独吃饭而已，这样总行了吧？” “你……”付悠悠紧紧咬着唇瓣，仰起高傲的头颅看向别处。 从来不知沈佳茵如此难缠。 她算是见识到了。 沈佳茵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她，靠在车壁眯觉。 兄妹二人走进村里，两人背篓里塞满了东西，一看就很顺利，大家也跟着开心。 交货顺利，意味着他们的工钱也跑不了了。 三丫奔过来牵着沈佳茵的手往回走，沈承宇很是敏感，瞥了眼沈五林，总觉得他不太对劲，再看看自家大姐，笑得灿烂，没看出什么不对来。 大家一起往回走，却有人眼尖地发现了这几天都没回村的付悠悠在后面。 “咦，那不是付知青么？终于回来了。” “眼睛泛红，好像哭过，莫不是被人欺负了？” “谁知道呢？这几天她一个在外指不定发生了什么事呢。” 大伙猜测着，也没谁跑去关心一下，毕竟大伙现在没兴趣去捧谁的臭脚，还是跟着有肉吃的人撵比较香，一个个追着沈佳茵问长问短。 至于付悠悠的八卦嘛，自有钱婆子送上门来告诉他们。 沈承宇故意走在后面跟着沈五林一起。 “五哥，是不是出啥事了？” “啊？没有啊，交货顺利呢，可顺利了。” 沈五林心里一抖，小屁孩观察力挺强的。 “五哥，你没说真话。” 沈承宇眯着眸子审视着自家五哥。 “绝壁是真话，哥怎么会哄你呢？回去吧，我也回家了。” 沈五林挥挥手，赶紧从岔路口往家走了。 堂屋里，五台缝纫机踩得隆隆响，李明香母女、陈氏母女以及袁秀兰还在加班加点地做衣服。 见沈佳茵回来了，几人便围过来问今天交货的情况，听说一切顺利，都挺高兴。 嘱咐罗燕每天把大家做工的数量情况登记清楚，年前再送一次货就给大家结账过年办年货。 时间也不早了，沈佳茵让大家回去休息了，她便开始做饭。 今天买了排骨，做了土豆烧排骨，再蒸了一锅玉米饭，再加上牛肉酱，就准备吃饭了。 只是萧言澈这会儿都没到家，是在路上还是不回来？要不要给他留饭菜？ 想到付悠悠那张做戏的脸，沈佳茵就烦，直接将半盆土豆烧排骨全端上桌。 跟谁吃饭不好偏跟付悠悠？ 吃了几口，她叹了口气，去拿了个大碗盛了一碗起来放在灶台上。 何必呢。 说起来萧言澈也不容易，工资全往家里寄了，还是来她这上门的，自己骂曾家人不是人，她若是不给留吃的，岂不是跟曾家人一样没良心？ 过了会儿，她又把灶台上的排骨倒进了盆里，让两小只使劲吃，连汤都不要剩。 甭管他跟付悠悠有情无情，两人还没离婚，就得顾全她的面子，不该做出让人误会的事。 吃着吃着，她再一次放下筷子。 就算看在上回他从部队专程赶回来救她的份上，她也应该对他心怀感恩。 再说，本就不准备跟萧言澈过一辈子，面子不面子的值几个钱？迟早也要成全他们。 择日不如撞日，如果今晚萧言澈回家，直接跟他挑明这事算了。 离婚不一定非成仇人，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她又去拿了大碗过来，重新盛了一碗排骨放在旁边。 一抬头便对上沈承宇一双幽幽的黑眸。 “看我做什么？排骨不好吃？” “好吃呀，大姐，太好吃了。” 三丫啃得一嘴一脸都是油，被美食勾得，都没空管自家大姐折腾来折腾去的到底要干什么。 沈承宇还一块肉都没动，捏着筷子说，“你从进屋到现在叹气十二次。排骨舀了倒，倒了舀，你到底在纠结什么？” “？”沈佳茵惊讶。 她有叹气那么多次？ 小屁孩，数得倒清楚。 “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办的事了？” “没呢，吃饭吧，别胡思乱想。” 沈佳茵给两人一人夹了块排骨，开始吃饭。 沈承宇撇嘴。 胡思乱想的到底是谁？ 门外脚步声由远及近，听这力道，是萧言澈回来没错了。 本想快速扒拉完碗里的饭，暂时避开，可，她为什么要回避？ 这里是她家，她又没做亏心事。 这么想着，她稳坐着吃饭，吩咐沈承宇去看看是谁来了。 “姐夫，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看见门口的萧言澈，沈承宇立时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三丫听见二哥在喊姐夫，放下筷子便欢喜地迎过去。 “姐夫，你回来了正好，姐姐做的排骨太好吃了，快来吃排骨。” 兄妹俩一个要帮忙拿包，一个牵着大手往里走。 看到堂屋里摆的缝纫机和各种布料、衣服，萧言澈微愣。 沈承宇便把她姐做衣服挣钱的事情捡重点说了一遍。 短短一个月，小姑娘就干了这么件大事，萧言澈心里着实吃惊。 下意识看向桌边吃饭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