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1988，三岁福宝旺全家》 第一卷 第1章 重生1988，债主登门 特区地标大厦第100层的某上市公司会议室内。 啪！ 关佳琪将手中的文件夹重重地摔在会议桌上。 “倘若，你们再拿不出来更优秀的营销计划，我将怀疑你们整个团队的工作能力。” “能力不行，那就请让贤他人。” “懂了吗？” 她的声音不大，声线也很优美，可说出来的话，让坐在会议室里的市场部众人浑身一颤，冷气从尾巴骨直蹿天灵盖。 众人抱着笔记本，沉默地从会议室走出。 “关总向来说一不二，她的话可不仅仅只是威胁。” “这活真不好干，要不是工资待遇确实好，我真不想干了。” “上司是一架没有人情味的机器，我们真可怜呐！” 出去的人小声嘀咕着。 而关佳琪此时靠在椅子上，皱着眉，眯着眼，用手轻轻地揉着太阳穴。 午后的阳光穿过透明的落地窗，洒在她身上，将她精致的五官和优美的曲线勾勒得更加清晰。 身高腿长的董事长林健走进来，为她挡住刺眼的阳光，递给她一杯咖啡，坐在她旁边。 一身阿玛尼商务休闲装，衬得他年轻又有活力。保养得宜的身材，让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四十岁的男人。 “偏头痛又发作了？” 他的嗓音低沉，富有磁性，说起话来，带着一丝儒雅。 “嗯。” 关佳琪闭着眼，哼了一声。 “你对下属要求这么高，不怕他们有怨言？” 林健笑着问，硬朗的五官显得愈发帅气。 关佳琪睁开杏眼，斜了他一眼，朱唇轻启：“他们做得好，奖金也很高，我也没怕你有怨言。” “在我这里，不用考虑人情世故，不用担心付出没有回报。只需要交出好的方案。这么纯粹的工作环境，不好找。” 关佳琪坚信，只有抛却了人情世故的团队，才能创造出最正确、客观、有利公司发展的方案。 林健见劝不动她，只能微微一笑。 他身体往前一倾，骨节分明的手握住她白皙修长的手指，语气温柔地说：“我这样的男人也不好找，要不要答应我的求婚？” 关佳琪把手抽回来，用力揉着脑袋，第一百零一次拒绝他：“我是不婚主义，你不是第一天知道。” “倘若婚姻里满是埋怨与相看两厌，还是现在的关系更适合我们。” 林健皱眉，眼神中闪过失望，“不是所有的婚姻都像你父母那样。” “但，毕竟有像关红书和许巧珍那样的婚姻。” “我不想在婚姻里变得丑陋。” 说着，关佳琪的头更痛了，她握着拳头，用力敲着额头。 林健担心她将自己打坏，拉住她的手臂，想制止她。 却没想到，关佳琪的身子突然软了下去。 ...... “今天必须还钱！” “就是，我们都来好几趟了，回回说过两天，这都过几天了？我告诉你们，要是耽误了我的事，我把你鱼塘里的鱼都给毒死！” “真对不住各位！求你们再宽限几天，等我把鱼塘里的鱼苗卖了，立马还你们！” 嗯？ 关红书来了？ 他的声音怎么听起来年轻了？说什么卖鱼苗？ 我不就是偏头痛发作，晕倒了吗？ 看个医生，还能把我看穷了不成？ 关佳琪迷迷糊糊地想，对关红书的不请自来带着几分不满。 “不行，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后天。你这把我们当球踢呢。今天不还钱，我们就不走了。” 一个女人吵嚷着，噗通一屁股坐在了关佳琪的床头上。 关佳琪微微不悦，什么人，在我家放肆！ “再不还钱，我可动手搬你家电视了！” 一个男人说罢就要去搬电视机。 其他人纷纷抢了起来。 屋子里瞬间乱哄哄。 关佳琪心中火起，这还得了？ 要账要得耍起无赖了？本姑娘要是怕你们，就不叫关佳琪。 想到这儿，关佳琪猛地睁开了眼睛。 可眼前的一切让她吃了一惊。 木头椽子，泥瓦顶，裂着缝的白灰墙，墙上的老式机械挂钟和屋里粗糙简易的家具。 这不是她家。 不对，是她家！只是不是她那特区豪宅的家，而是三十多年前，那个坐落在华北平原，一个普通小村庄里的家。 眼前一屋子人，你拉我拽地在抢着那台19英寸的黑白电视机。 关红书和许巧珍被拉扯得东倒西歪。 关佳琪仔细看了看墙上的日历，上面明明白白地写着1988年5月4日。 她揉了揉眼睛，再确认了一遍。 低头看看自己，小胳膊小腿儿，又变成了一个小孩子。 穿越了？ 又回到了3岁的时候？ 天呐，她的大房子呢？她花不完的银行卡余额呢？ 还有她那钻石级男朋友林健呢？ 都没了？ 又回到了小时候，要重新修炼升级？ 还要在关红书和许巧珍的家里生活十五年？ 关佳琪只觉得胸口像塞了一块大石头一般，堵得难受。 怎么办？怎样才能回去？ “放开我家电视机！” “你把钱还我，我就放开！” “要拿也是我拿，他家欠我的钱最多！” 根本来不及细想，脑袋快要被众人的吵嚷声撕碎了。 关佳琪深吸一口气，不管怎么样，先把这闹哄哄的局面控制住再说！ “住手！” 她大喊一声，却没人在意一个三岁孩子的叫停声。 计上心头，她从床上站起身，拼尽全力嚎了一嗓子，“啊！” 然后，咕咚一声，栽到地上。 落地的时候，她巧妙地用手臂卸掉了冲力。 关红书和许巧珍疯了似的，从人群里挣出来，抢到她身边，将她抱起来。 “俺的娃呀！” 许巧珍扯着嗓门大声哭起来。 关红书也吓得脸色惨白，慌手慌脚地去探她的呼吸。 那些抢电视的人，都吓懵了。 只见关佳琪紧闭双眼，一动不动地躺在许巧珍的怀里，像是死了一般。 这是要出人命了？ 众人不约而同地撒开了手，将电视机放到了地上，小声嘀咕着：“这可不关我事啊。我可没碰你家孩子。” “那个，我过两天再来要账。” 众人忙不迭地往外跑，生怕被赖上一般，其中一个人还因为脚滑，绊了一个跟头。 第一卷 第2章 他们竟也有好的时候 关红书和许巧珍将关佳琪抱到床上，仔细地检查了一番：还在发烧，好在身上没有伤痕。 关佳琪不想面对他们，头疼得厉害，索性闭眼思考如何才能回去。 也许刚穿越过来，身体比较虚弱，关佳琪迷迷糊糊地又睡了过去。 她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只记得许巧珍来来回回地喂她喝水，吃药，喝奶粉。 关红书时不时就将温热的大手覆盖在她的额头上，测试她的烧退了没有。 哪怕脑子不清楚，她也清晰地感受到，他们对她甚是上心。 一直到三日后，关佳琪才真正清醒过来。 她听到墙上的老式挂钟嗒嗒嗒地走着，关红书和许巧珍正在说话。 “要不，咱们别等鱼苗长大了，现在就卖吧！” 关红书坐在小板凳上，垂着头，搓着手，声音满是沮丧。 “咱们辛苦了这么久，眼看就要有收成了。这时候卖，不白忙活一场吗？” 许巧珍不甘心。 “是啊，你为了这个鱼塘，早起晚睡的，太辛苦了。这么卖，我也不甘心。” 关红书竟然会肯定许巧珍的辛劳？ “你也不容易，脏活累活，还是你干得多。哎，咱就不能想想其他法子吗？” 许巧珍的声音里满是心疼和温柔。 什么？ 他们竟也有过好好说话，互相体谅的时候？ 关佳琪微微吃惊。 她想起来，家里确实是在她三岁的时候，承包过鱼塘。 当时，二十多岁的关红书特地从南方学了养鱼技术，信誓旦旦地要在村里大展身手，要让周围这些缺水的小村庄，家家户户吃上新鲜的大鲤鱼。 鱼塘挖好了，鱼苗长大了，第一批自家繁殖的鱼苗刚孵出来，正准备养大了上市呢。 谁知，这时候村里的青年才俊，关红书从小到大的宿敌，李庆晨要建纺线厂，各家各户抢破了头要投资认股。 原先说好借钱给他们投资，到时候连本带利一起还的邻居，立马就返悔要账来了。 关红书脸皮薄，做不到欠债不还，咬牙把鱼给贱卖了。 后来，关红书曾无数次酒后感慨，要是脸皮再厚些，坚持到鱼苗长大再卖，家里就不会亏损，鱼塘就能继续开下去。 鱼塘能开下去，他就不会去贷款投资纺线厂，就不会亏的一塌糊涂，多少年都翻不了身。 不亏钱，他和许巧珍就不会无休无止地为了钱吵架。 想到这儿，关佳琪心里一阵腻烦：有能力的人不会永远活在过去，做那么多无用的假设。有本事，你们现在倒是做对选择啊！ ...... 等等！ 关佳琪的脑海里闪过一道光：如果，我现在帮他们作对选择，他们的人生轨迹会不会发生变化？ 她的心猛然跳动起来，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有没有可能，经济状况改变了，他们之间的埋怨会少一些？ 关红书不会因此借酒消愁，成为一个整日醉醺醺的酒鬼，许巧珍也不会从一个漂亮温柔的少妇，变成一个整天愁眉苦脸，爱唠叨，爱抱怨，斤斤计较的黄脸婆？ 而她自己就不用活在两个彼此讨厌，却不肯放手的冤家中间，左右为难。 万一回不去，一切还要重头来过的话，就算为了自己的日子清净一些，她也应该阻止上一世的一切重演。 她曾经以为，她从未享受过亲情，可这几天的经历告诉她，有些事，与记忆中不同。 上一世的现在，她只是个三岁小娃娃，啥也不懂，只能任由他们决定自己的命运。 可现在的她是经历了多少次沉浮的上市公司市场总监啊！她完全有能力改变他们的处境。 既然上天给了她这个机会，重回1988，那就坚决不能让他们在同样的坑里摔两次。 关佳琪闭着眼，脑袋里的念头飞快地转动着。 “我再去姐姐们家一趟，看能不能借点钱周转一下。” 关红书的嗓音里带着几分沙哑，从板凳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等下，我跟你一起出去。我去我娘家兄弟那里借，多少总能借来一些。” 许巧珍替关佳琪掖了掖背角，也站起了身。 关佳琪有四个姑姑，嫁得都不远，但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能不能借到钱，真不好说。 关佳琪的外婆家也很近，姥爷和大舅、二舅特别宠爱许巧珍，她去借钱，想来是不会空着手回来的。 夫妻二人悄悄走了出去。 在他们关上门的时候，关佳琪睁开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她一骨碌爬起来，准备翻身下床，却发现：这床竟然这么高？ 所幸身体的本能告诉她，可以用手扯着床单，肚皮贴着床沿，往下出溜。 “天呐，要是我的员工见到我下床的这种狼狈滑稽样，我的脸可就丢尽了。” 关佳琪一边往下滑，一边嘀咕着。 农村里没有锁门的习惯，关佳琪顺利地从家里走了出去。 她想看看，三岁时，这村里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这时候家门口的路还没有硬化，泥巴路在太阳光的照射下，竟也有些刺眼。 村子里到处都是砖瓦结构的矮小房屋，有些人家，甚至连院墙都是黄土砌的。 初夏时节，蝉鸣阵阵。 关佳琪看着记忆里已经模糊了的矮小破旧的村庄，清晰地展现在眼前，不得不认命地接受自己回到三岁的事实。 她刚大病一场，被太阳晒得有点虚，走到路边，趴在横倒的大树干上休息。 “欠钱不还的小杂毛！” “你爹娘是赖皮，你是小赖皮！” “快点，还钱！” 一个六七岁的光头小男孩嘴里骂着，从巷子里跑出来，身上的背心裤衩破旧、肮脏，脚上趿拉着一双断了两根绑带的塑胶凉鞋。 他叉着腰，停在关佳琪的面前，一副气势汹汹讨债的样子。 关佳琪好奇地瞪着大眼睛，盯着他瞧：“这是谁来着？” 小男孩的鼻涕顺着人中往下流，就在快进到嘴里的时候，他猛地一吸气，将那长长的鼻涕又吸了回去。 关佳琪只觉得一阵恶心，却已经知道这是谁了。 这是李庆晨的堂侄：李小亮。 “小杂毛，你骂谁？” 关佳琪奶声奶气地问。 李小亮哪里听得出她这话里有陷阱，气势汹汹地回：“小杂毛骂你！” 关佳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睛弯的像月牙一般：这家伙还是那么蠢。当年，他就不是她对手，何况现在。 李小亮没想到她会笑，愣了一下。虽不懂她笑什么，但却猜到，她肯定是在嘲笑他，恼怒地吼道：“不准笑！” 他伸手猛地一推，竟将关佳琪从树干上推了下来。 关佳琪摔在地上，胳膊和腿都摔疼了，却顾不上去揉，心道：小屁孩，以大欺小，看我怎么收拾你。 她躺在地上，猛地伸手扳住李小亮的脚后跟，用尽全力一拉。 李小亮重心失衡，摔倒在地。 关佳琪用力在地上一踢，就地转了一个圈，小脚丫刚好踢到了李小亮的脸前面。 穿着方口小布鞋的脚丫子，啪啪几下，在李小亮的脸上印下几个鞋印子！ 李小亮吃痛，“哇”地哭了起来，抬脚也要踢关佳琪。 “住脚！别打了！” 一个巨大的影子，将地上的两个小人都罩住。 一双大手，将关佳琪和李小亮从地上拎起来，按住。 李小亮不服气，刚骂了一个“艹”，却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乖乖地立在那里不动了。 关佳琪好奇地看着那只大手的主人：一个精瘦高大的老头，双眼闪着精光，头发花白，穿着一件很旧的白背心，一条宽松的不太合身的旧西装裤，腰上系着一条大头皮带。 关佳琪歪着头，在记忆里搜寻那人的名字。 “小亮，你一个男娃，怎么欺负比自己小的女娃呢？” 老头语气严厉，带着让人不敢反抗的威严。 “不是，我没有。” 李小亮小声地狡辩。 “下次再敢欺负人，我让你爹揍你！” 李小亮不服气地点点头。 老头将钳子似的大手松开。 李小亮撒丫子就跑，跑到一半，扭头大喊：“哼！等我再碰见你，老子打死你个臭丫头！” 老头一跺脚，李小亮已经跑得没影了。 关佳琪终于想起来，这老头是村里的老支书，老关爷爷啊！ 他们都姓关，却不是一家的，所以，她对老支书印象不是很深。 “给你手绢！” 一个干干净净的小男娃从支书身后走出来，递给关佳琪一方雪白的手帕。 “我刚刚瞧见你踢他的脸了！” 小男娃用手捂着小嘴巴，悄悄地说。 “你看起来又小又乖，没想到，打架这么厉害！” 关佳琪瞪着眼，吃惊地盯着眼前的小男孩：这小孩，真是秀色可餐啊！ 第一卷 第3章 忍不住想要纵容她 “喂，你流口水了！” 小男孩好心地提醒她。 关佳琪感觉脑门上有几只乌鸦飞过：妈耶，老脸丢光了，居然被一个娃娃诱惑到了。还有，打架的事，老关支书会告状吧？ 没想到，老关支书认出了她，非但没骂她，还笑嘻嘻地蹲在她面前，接过小男孩手中的手帕，给她擦身上的灰尘。 “小丫头，长得跟个年画娃娃似的怪喜庆，可真够厉害的，也不知道随了谁了。” 话语间满是宠溺。 关佳琪一听，立马顺着杆子往上爬，可怜兮兮地说：“爷爷，我爹娘不在家，我一个人好害怕。” “你爹娘呢？” 老关纳闷地问。 “不知道，可能去借钱了吧。” 关佳琪奶声奶气地回答。 老关叹了口气，拉着关佳琪的手，道：“走，去爷爷家玩会儿吧。” 关佳琪笑嘻嘻地朝小男孩挤了挤眼睛。 那男孩却刷得脸红了起来。 到了老关支书家，他松开两个孩子的手，叮嘱道：“我去村委会一趟，你们在家里玩，不能打架吵嘴哦。” 小男孩乖乖地点点头。 关佳琪拍着小胸脯，认真地保证：“爷爷，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 老关听到这话，脸上的皱纹笑得像朵花似的，“这丫头，真是招人稀罕，这么小就能说会道的，将来长大可不得了。” “我才不用你照顾，我会照顾自己。” 小男孩别着脸，嘀咕着。 等老关一出门，关佳琪翘着二郎腿，坐在小板凳上，“你叫什么名字？我怎么没见过你。” 小男孩神色严肃，一板一眼地回答：“我叫关祥瑞，这是我爷爷家。我平时跟爸爸妈妈在县城。” 关祥瑞？ 那个传说中天妒英才，因事故早夭的天才少年？ 关佳琪上一世没少听说他的传奇故事，却压根没机会见过他。 “我叫关佳琪。你几岁了？” 关佳琪忽闪忽闪地眨着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像是蝴蝶的翅膀一样，上下翻飞。 关祥瑞不自觉地露出宠溺的笑容，“四岁。你几岁了？” “户口上，三岁。” “我比你大一岁。我是哥哥。” 关祥瑞脸上带着一股严肃，特意加重语气强调了哥哥两个字。 关佳琪觉得这小孩真有意思，一点都不肯吃亏呢，听他这么说，噗嗤一笑，“好啊，当哥哥，可是要保护妹妹的哦！” 关祥瑞认真地点了点头。 “咚咚咚......” 一阵锣鼓声在外面响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 关佳琪好奇地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关祥瑞紧跟着她，像是一个小卫士一样。 二人扒在门口往外看，只看见门外一堆人熙熙攘攘，挤作一团。 关佳琪眼前全都是别人的大腿和屁股，压根看不见发生了什么。 她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瘪着嘴：孩子眼中的世界竟然是这样的！一点都不美好！ 她扭头四处搜寻了一下，指挥关祥瑞：“你把那个椅子搬过来。” 关祥瑞立即明白了她的用意，虽然他不习惯被人指挥，但觉得自己作为哥哥，就有义务照顾妹妹，便使出浑身力气，将椅子搬过来给她。 椅子太高，关佳琪上不去。 可她实在是太好奇了，便顾不得形象，将小肚皮贴上椅面，努力翘起小脚，使劲儿往上抬，终于爬了上去。 她太小了，站在椅子上，还是看不见。 索性，再顺着椅子，往窗台上爬。 两只小手紧紧抓着窗框，踮着小脚往外瞧。 关祥瑞见她爬得高，担心她会掉下来，伸出两只手，在她身后护着。 “看见了吗？” “嗯，看见了！” 原来是李庆晨的纺线厂开业呢！ 村里一堆人举着钞票，围在他厂房的门口，吵嚷着，等着登记入股。 李庆晨是关红书从小到大的对头。 二人年龄相仿，都是村里的青年才俊。 不同的是，关红书从变卖鱼塘开始，就次次做错选择，不仅没有抓住改革开放的大好时机，反而负债累累。 李庆晨从投资纺线厂开始，一路顺风顺水，生意越做越大。 二人在村里的地位和经济实力相差越来越大。 这导致以后的漫长人生，在关红书面前，李庆晨这三个字，就成了忌讳。 只要提到，关红书就像被针扎了似地难受。 关佳琪知道，这李庆晨可不是良善之辈。关红书事业不顺，他没少在背后捣鬼。 怎么样才能避开李庆晨给埋的雷，帮关红书一把呢？ 在这个百花齐放的好时代，只要做对选择，很容易就能发家致富的。 关佳琪小脸上满是严肃，一动不动地望着窗外思考。 “关佳琪，你看好了吗？我手酸，快扶不住你了！” 关祥瑞咬着牙，小胳膊抖得像筛糠一般。 关佳琪低头，发现自己脚跟竟然踩在关祥瑞的手心里，难怪自己站得那么稳。 他正用尽全力支撑着她。 关佳琪心里一暖，麻利地从窗台上往下滑，脚丫子探到椅面后，安全地着了地。 “谢谢你。” 关佳琪将关祥瑞手里的灰拍掉，甜甜地说。 还没等关祥瑞说不用谢，关佳琪的眼神就被他身后的东西吸引了。 “红糖！” 她撒开关祥瑞的手，径直走到放红糖的桌边，踮着脚尖，伸出小手就去掏玻璃罐子里的红糖。 手上一边掏，心里还一边嘀咕：“不就是点红糖吗，至于跟小馋猫似得吗？” 心里这么说，身体却完全遵从了本能。她舔着小嘴，用手抓了满满的一把。 伸出舌头，舔了一口，眼珠子里开始放光，“关祥瑞，这糖真好吃！” 她将小手伸出去，意思是让关祥瑞也舔一口。 关祥瑞摇摇头，站在原地没动，脸上的表情多少带了点嫌弃。 “你不吃红糖的吗？那，我给你做个好东西。” 关佳琪将剩下的红糖全塞到嘴里，拍拍小手，在厨房里转悠起来。 一会儿功夫，她就翻出来一瓶白醋，一包小苏打，又从橱子里掏出一个大碗。 “你要做什么？” 关祥瑞不解地问。 “嘿嘿。天机不可泄露。你就等着瞧吧。” 关佳琪眨着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表情认真又神秘。天真可爱的样子，让关祥瑞忍不住想要纵容她。 第一卷 第4章 保证不坑你 关佳琪往大碗里抓了把红糖，又倒了点小苏打。小嘴一弯，笑眯眯地说：“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她两只小肉手抱着白醋瓶子，往大碗里倒。 碗里咕嘟咕嘟地冒起了泡。 关祥瑞一双大眼睛，瞪得溜圆，盯着大碗一眨不眨。 过了好一会儿，碗里终于平静下来。 贴着碗壁还有一圈小小的气泡。 “这是啥？” “你喝一口！” “这能喝吗？” 关祥瑞虽然有心纵容她，却并不敢轻易信她。 更何况，从小，他就被家人警告，不可以随便乱吃乱喝东西。 “放心，我不会坑你的。你就喝一口嘛。” 软软糯糯的夹子音，让人毫无抵抗力。 关祥瑞低头想了想，没见她放什么危险的东西，要不就喝一小口？ 他将碗捧起来，送到鼻子底下闻了闻，味道好像还可以。 他撅着小嘴，吸溜了一小口。 一口糖水下肚，他如星辰般的眼眸里，燃起了光。 什么都没说，又咕咚喝了一大口。 “怎么样？好喝吧？” 关佳琪抱着小胖胳膊，眯着眼，得意地问。 其实，她原本也没把握好不好喝。 上一世，她无意中听到前台小姑娘在讨论如何自制可乐，就记下了配方，今天是第一次尝试。 “嗯，跟可口可乐味道差不多。” “你竟然喝过可口可乐？” 关佳琪有点吃惊，不过马上就想通了。关祥瑞到底是自小生活在县城，父母都吃公粮，见多识广。 不像她，等到上了大学，才喝到第一口可乐。 当时，她只觉得自己的舌头被麻掉了。 那种爽感，让她在以后的人生里，但凡累了，烦了，都会从这种快乐肥宅水找安慰。 “我喝过一次，可乐太贵了。我爸爸只给我买过一次。” 关祥瑞脸上带着幸福的表情，虽然他毫无显摆的意思，但，这年头，喝过可乐的孩子真心不多。 关佳琪的脑袋里，突然亮起了小灯泡。 可乐好喝，但是很贵。可这红糖水并不贵啊！ 要是加上冰块，那味道只会更接近可乐，也更好喝。 要是让关红书和许巧珍去卖红糖气泡水，估计会很畅销。 想到这儿，关佳琪激动地跳了起来。 “我想到一个好主意了！” 啪！ 醋瓶子被撞到地上，碎了一地。 关佳琪和关祥瑞看着四处蔓延的白醋，木在原地。 可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关红书和老支书的声音。 “支书，谢谢您把佳琪带回家里照看！” “你们两口子，心也太大了。怎么能留这么小的娃娃自个儿在家嘛！” “哎，是，是，是。出门的时候孩子在睡觉。没想到她这么快就醒了。” 说着，二人就进了门。 “爷爷，关祥瑞把醋瓶子打翻了！” 关佳琪不假思索地指着关祥瑞告状，把黑锅往他身上一扣。 上辈子挨打挨的太多了，要是关红书知道是自己闯的祸，肯定屁股开花了。 而关祥瑞一看就是被宠大的孩子，打翻个醋瓶子，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大事。 关佳琪几乎是本能似的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然后才反应过来，这可跟她成年后，绝不推卸责任的作风完全不同啊。 看来逃避惩罚，几乎是孩子的天性。 关祥瑞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惊讶地看着她。 他想解释，可好像又顾忌到什么，终究只是张了张嘴，默认了。 “嗨，这孩子，毛手毛脚的。” 老支书脸色和蔼，丝毫不生气，只是嗔怪了一句。 关红书却发现，关佳琪的嘴角满是糖渍，而关祥瑞的手里却端着一大碗红糖水。 “你俩这是喝什么呢？” “叔叔，这糖水很好喝，你要不要尝一口？” 关祥瑞是个懂事的孩子，他把碗捧到关红书面前，认真地问。 关红书一个大男人，原本对糖水并没多少兴趣，但见关祥瑞的眼睛里带着期盼，便伸手接过，送到嘴边喝了一小口，心里不免一惊：真好喝！ 他将碗放到桌上，蹲下，问关祥瑞：“这糖水味道不一般，你怎么做的？” 关祥瑞还没说话，关佳琪就挤到他前面，“爹，这糖水不是关祥瑞做的，是我做的。你应该问我。” 关红书一愣，却没继续问她，扭头对老支书道：“给您添麻烦了，我们先回了。” 说完，将关佳琪抱了起来，往家走去。 关祥瑞担心关佳琪被揍，在后面紧跟了两步，大声喊：“叔叔，您不要打她。糖水是我做的，醋瓶子也是我打翻的。” 关佳琪歪着小脑袋，从关红书的身旁探出头，朝关祥瑞挥了挥手：嘿，这小孩，够讲义气。不过，看我爹刚才那表情，我大概是不会挨揍的了。 关红书抱着关佳琪站在路边，静静地看了一会儿。 李庆晨纺线厂开业的热闹扎得他眼睛疼。 随后，落寞地往家走。 “爹，你以后也会开大厂子的。” 关佳琪感受到他的失落，心下一软，奶声奶气地安慰。 关红书苦笑了一下，在关佳琪的额头上轻轻亲了一口。 关佳琪鼻子竟然一酸：他原来曾经这么温柔地爱过我吗？ “爹，你喜欢琪琪吗？” 关红书温柔地用手揉了揉女儿的小脑袋。 “当然了。琪琪是爹的小棉袄啊。爹怎么会不喜欢你呢。今天，爹娘确实不应该把琪琪一个人留在家里。让琪琪害怕了，爹跟你道歉，好不好？” “琪琪！” 就在这时，许巧珍大声喊着，从远处跑了过来。 “天呐，我的娃，你到底跑哪里去了？找你找得急死人了。” 许巧珍从关红书的手里抢过女儿，紧紧地抱在怀里，像是抱着这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一般。 “她跑到支书家去了。” 关红书笑着回答。 关佳琪见许巧珍急的眼底都红了，额头上也跑出了汗，心里更加触动。 “娘，琪琪帮你擦擦汗。” 关佳琪用袖子仔细地帮许巧珍擦掉额头上的汗珠，心里却下定了决心：我一定会尽我所能，不让你们变得面目可憎的。 第一卷 第5章 要赚钱买肉肉吃 “所以，你就是这么做的汽水？” 关红书不敢信地再三向关佳琪确认。 “嗯，就这么简单啊。” “你是怎么想出来的法子？” 许巧珍久久震惊在这糖水的口感中，糖水她熟悉，碱水她也熟悉，醋就更不用说了。 可这要麻掉舌头的爽劲，她实在是第一次尝到！ “这，不是动动脑子就能想出来的吗？” 关佳琪眨巴着大眼睛，小胖手捋了捋自己的麻花辫，天真地撒了个谎。 她可解释不了自己知道的途径，对于父母听到这答案造成的冲击，只能说抱歉了。 关红书…… “爹，关祥瑞说，这糖水跟他喝的可口可乐味道差不多。你说要是拿出去卖，会不会有人买嘞？” 关佳琪看似漫不经心地随口一问。 关红书的脑子里，叮地一声！ 对啊！这么好喝的汽水儿，肯定有人买。 他去县城的时候，见到过可口可乐的广告，一瓶要五毛多。他可舍不得喝，不知道啥味儿。可这汽水的味儿，真让人上头！ 他的心狂跳起来，翻箱倒柜地找算盘。 许巧珍看着他，噼里啪啦地将算盘一通打，“你这是算啥嘞？” “我在算，要是咱把这糖水拿出去卖，1碗卖1毛钱，能有多少利润。” 关红书面色潮红，算完一遍，又将算盘归零，再算一遍，呼吸越发急促了起来。 三遍后，许巧珍耐不住性子，“这么难算吗？” 等再看到算盘上的数字后，关红书终于肯相信了。 他激动地站起身，将关佳琪抱在怀里使劲儿吧唧了几口。 “不难算，我只是不敢相信，利润竟然这么大！” “能赚多少？” 许巧珍的胃口被关红书吊得足足的。 “一碗能赚8分！” “啊？8分？” 许巧珍也激动起来，不敢相信地嘟囔，“乖乖，这么高的利润？” “爹，关祥瑞说，城里人往可乐里加冰块，喝起来更好喝。” 关佳琪露出一脸馋相，好想念加冰的快乐肥宅水啊。 “对啊，天儿越来越热，喝点冰冰凉凉的汽水儿，别提多美了！” 关红书开始思考哪里有冰块卖。 村里没有制冰机，可能要去县里制冰厂买。 “可，这有人买吗？” 许巧珍心里没底。 “肯定有人买的，但在哪里卖，这个有讲究。” 关红书开心地将关佳琪放到脖子上，驮着她，在屋子里转圈圈。 “赶庙会的时候人多，大人也舍得给孩子买零嘴吃。咱去庙会上卖。我这就去问问，这两天哪里有庙会。” 许巧珍立即想到了一个销路。 “哇，娘，你好棒哦！” 关佳琪撒开揪着关红书头发的小手，拍了几下。 许巧珍的脸上露出一丝骄傲，“我家琪琪也很棒。” “如果加了冰块，我们的成本增加了，但是价格可以卖的更高一些。我看，咱们就卖两毛吧。” 关红书盘算着定价。 许巧珍觉得这个价格还在能接受的范围之内，点头赞同。 关佳琪抱着关红书的脑袋，心想：哎，爹娘还真是老实，这么稀罕的玩意儿，卖两毛，也太便宜了。等到了庙会上，我自有法子。 很快，许巧珍就打听到，这几日哪里有庙会。 关红书从小卖部里买好了红糖，白碱和白醋。 第一次做这个生意，心里没底气，只买了三斤红糖，够做个百八十碗的。 一碗卖两毛钱，要真能卖掉一百碗，可就是二十块，利润能有十六块呢！ 要知道这时候一个普通工人的工资，一个月也就三五十块！ “我去县城买冰块去！” 关红书满心欢喜地推着自行车出了门。 可一直等到晚上，才垂头丧气地回来。 “咋，没买到？” 许巧珍递给关红书一块洗得发白，甚至破了个小洞的毛巾，让他擦脸。 关红书接过，用力在脸上抹了几把，叹了口气，“制冰厂的人说，只卖冰糕，雪糕，不卖冰块。” “为啥？” “他们没有这个产品。可我们买冰糕雪糕做汽水的话，划不来。” 许巧珍也有点失望，没有冰块，倒也不是不能卖汽水儿了，但到底是比计划中差了点儿。 “爹，制冰厂不卖冰块，咱自己冻不就行了嘛！” 关佳琪啃着一块自己烤的玉米馒头，嘟嘟囔囔地提议。 她在家翻箱倒柜半天，也没找到啥好吃的零嘴儿。只好掰了块馒头，烤了。 “咱家没有冰箱。” 许巧珍摸着关佳琪的小脑袋，沮丧地说。 “大伯不是在冻肉厂上班么？让大伯给冻一桶不就行啦！一分钱都不用花呢。” 关佳琪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才啃下来一小块，喀嘣喀嘣地嚼着。 好馋啊，这年代，真是一点多余的油水都没有啊！好想吃肉，吃鸡腿！ 这馒头，烤着吃，是挺香，但太费牙了。还得想法子搞点别的零嘴吃才行。 关红书和许巧珍对视一眼，他们怎么就没想到！ 冰块问题解决了，其他问题也要盘算着怎么解决。 家里有几个大塑料桶，可以将晾凉的白开水装进去，带到市场上。 许巧珍翻箱倒柜，将结婚时候买的一套玻璃杯找了出来，洗干净。 这时候农村人没那么讲究，一杯卖完，洗洗杯子，就能接着再卖。 关红书将家里的架子车打扫干净，用它来拉东西。 关佳琪啃完烤馒头后，翻出来一个军绿小书包，将里面珍藏的各种糖纸一股脑掏出来，腾地方，准备装钱用。 一家子忙活完，已经到了晚上九点多，晚饭都没顾上吃。 关佳琪困得眼皮子直打架，却突然被一阵香味给引得睁大了眼。 “哇，好香，好香，我好像闻到了肉味儿！” 关佳琪拼命吸着鼻子。 “来，吃元宝了！” 许巧珍端了满满一锅元宝形状的饺子，放在矮桌上。 “哇，有饺子吃！” 关佳琪瞬间精神，漆黑的眸子里闪着馋狠了的光。 “明儿个，咱们要赶集卖汽水儿。这可是咱家第一次赶集做小买卖。今儿晚上，说啥也得吃顿好的。” 许巧珍喜气洋洋地盛饺子。 关佳琪自从穿越回来，除了生病的时候喝了奶粉，其他时候都跟父母一起吃馒头咸菜就稀饭。 一天一个鸡蛋，是只有她才有的特权。 她早就馋得不得了了。 真不知道上辈子怎么熬的，反正此时的她，见到肉，就像那小狼一样，两眼放光。 “唔，好烫！好吃～” 关佳琪一边用小手往嘴里扇着风，一边用力嚼着。 这满口的肉香，真让人迷糊。为什么长大后吃到的肉肉，都没有小时候的这么香？ 她要赚钱，赚很多钱钱，买肉肉吃！ 第一卷 第6章 卖出第一杯 准备好一切，关红书拉着架子车，载着关佳琪和一车的东西出发了。 许巧珍怕关红书辛苦，坚持不肯坐车，弓着腰，帮他推车。 清晨的太阳，将一家三口的影子，斜斜地拉在地上。 路两旁的麦子正努力地生长，鼻间一股青青的香味。 关佳琪打着盹，架子车一上一下地起伏，心里升起一股难言的喜悦。 今日，是她改变家里命运的第一天，她有信心成功。 “爹，今天要是赚到很多很多钱的话，要给我买大白兔和糖葫芦哦！” “好嘞！卖了钱，给咱琪琪买一大包的大白兔，还有一大串的糖葫芦！” 关红书笑着应下，拉车的力气又大了几分。 到了集市，已经有不少的商户在布置摊位，关佳琪见爹娘选的位置在集市中间，顿时觉得不妥。 正常情况下，集市中间确实是个好地方，但对于卖汽水这种摊位来说，这里过于拥挤了。 路过这里的人被簇拥着往前走，压根没时间停留，更没闲心思买糖水喝。 应该将摊位选在集市一侧，有戏台子的地方。 小孩子喜欢在戏台子附近玩耍，有孩子，才有客源嘛。 “娘，我想去戏台子那里。我们去那边摆摊好不好？” 关佳琪扯着许巧珍的衣服，央求。 许巧珍哄她：“乖，等我们卖完汽水，再带你去戏台子那边玩。” 关佳琪撒开手，转身抱着关红书的大腿，奶声奶气地恳求：“爹，咱们去戏台子那边摆摊好吗？那边小孩子很多的。” “乖，等会叫你娘带你去戏台子那边玩儿，爹在这边卖，这边人多。” 关红书摸了摸她的头，语气温柔。 关佳琪有点无奈，“爹，那边小孩多，小孩才爱喝汽水。你去那边嘛。” 关红书一愣，顿时停了下来。 对啊，他一门心思只想着这里人多，可怎么就没想到，爱喝汽水的，一般都是小孩子呢。 “行，咱们换地方。” 关红书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就开始收东西。 “哎，这马上都要摆好了，你咋说换地方就换。小孩子说啥就是啥的嘛？” 许巧珍不解地唠叨着。 “那可不，要不是俺闺女，还想不到这卖汽水儿的买卖呢。” 关红书毫不在意地笑。 许巧珍无语，却也只能随着他们父女一起收拾，换地方。 他们将摊位搬到了戏台子的对面。 关佳琪挑了一个树晾儿，心满意足地将小板凳摆好，等着父母摆摊。 关红书和许巧珍手脚都很麻利，很快就将摊位摆好了。 矮桌上，几个漂亮的玻璃杯，反射着太阳光，呈现出漂亮的光芒，等待着客人的光顾。 可关红书和许巧珍第一次出摊，腼腆得很，就那么干巴巴地坐着等人来问。 庙会上的人越来越多，偶有人好奇，走过来看看他们是卖啥的。 但两口子，低着头，红着脸，一言不发。 客人看不出所以然，看两眼就走了。 关佳琪烦躁地抓了抓小辫子：做生意，不好意思吆喝，这怎么能行呢。 “爹，我要喝汽水儿。” 她突然大声喊了一句，吓了父母一跳。 几个孩子，被她的声音吸引了。 关红书给她倒了一杯。 关佳琪端着杯子，高高举起来，“哇，我家的汽水儿，看起来可真好看。里面的气泡满满的。这冰块也好漂亮哦。肯定很好喝呢。” 她咕噜喝了一口，脸上露出满足的表情：“啊！这汽水儿，真好喝啊，又甜，又凉，还有气儿！” 这明摆着是托儿的台词和表演，让关红书和许巧珍人尴尬到想脚趾扣地。 但，有人就吃她这一套。旁边几个孩子，围了过来。 “这是什么？” “汽水儿啊，你没喝过吗？比可口可乐还好喝的哦！” 关佳琪歪着头，露出得意的神色。 显然他们并没喝过可口可乐，但是他们在电视上看过可口可乐的广告。 “多少钱一杯？” 一孩子不服气地问。 “三毛钱！” 不等父母张口，关佳琪抢着回答。 那孩子咚咚咚跑走了。 关红书和许巧珍急了，拉着关佳琪，严肃地对她说：“三毛太贵了，没人买的。咱们卖两毛钱就行。等会儿你别说话了哦。” 关佳琪可不这么想，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爷爷，我要喝汽水儿！” 刚刚跑走那孩子，扯着一个老人回来。 “啥汽水儿啊，要三毛钱那么贵。” 孩子爷爷嘴里嘟囔着，拧着眉毛，不情愿地跟着来了。 “就这儿，我要喝。” 那孩子指着关佳琪手里的杯子，馋巴巴地道。 “多少钱一杯？” “三毛钱！” 关红书和许巧珍还没来得及开口，关佳琪又抢在前头，脆生生地回答。 “呦，小丫头，好喝吗？” “又凉，又甜，还有汽儿，不好喝不要钱！” 关佳琪一副小大人的严肃样儿，说话软软糯糯，萌的不得了。 关红书和许巧珍紧张地直搓手，生怕价格报高了，人又走了，但心里又带着一丝期待，希望买卖能成。 与其现在就反价，不如先看看人家的反应。要是对方嫌贵要走，他们就马上出言降价挽留。 “不能便宜点吗？” 孩子爷爷笑着问关佳琪，这么可爱的娃，忍不住让人多逗几下。 “爷爷，这汽水儿真的好喝。我不骗你。要不，你让你孙子尝一口。他说不好喝，你不用给钱，行不行？” 关佳琪眨巴着大眼睛，一脸真诚。 “爷爷，我要喝！” 那孩子摇着爷爷的胳膊撒娇。 “行，那就喝一杯，不好喝我可不给钱哦。” 孩子爷爷故意板着脸强调。 关红书一听，立马给孩子倒了一杯，端到孩子面前。 那孩子眼睛瞪得溜圆，全神贯注地盯着那气泡儿在杯子里打转儿。 他舔了舔嘴唇，小心翼翼地吸溜了一口。 然后，眼睛里绽放出惊喜的光芒，来不及说好不好喝，咕咚咕咚一口气儿将满满一杯汽水儿喝了个底朝天。 喝完后，他昂起头，打了一个大大的嗝儿。 其他孩子目睹他喝完一杯汽水儿，又打了一个大嗝，眼里露出羡慕的神色。 “爷爷，你看，都不用问好不好喝了吧。” 关佳琪弯着眼睛，伸出小手。 孩子爷爷见孩子脸上的表情那么陶醉，顿时觉得心里十分畅快。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手帕，一层一层地打开，在手指上吐了口吐沫，仔细地数了三毛钱递到关佳琪的手里。 “你这小娃娃，这么小，就会帮父母做生意了。” “谢谢爷爷！有您这样的爷爷，您孙子真幸福！” 关佳琪笑的见牙不见眼，把钱接过来，小心地放进书包里。 小胖手在口袋处轻轻拍了拍：等会儿，我可要把你装满呦。 关红书红着脸，弓了弓身子：“谢谢大爷。” “来，给老爷子也来一杯。我也尝尝，这汽水儿到底是什么味儿。” 孩子爷爷又数出来三毛钱，递给关佳琪。 第一卷 第7章 出个谜呗 “爷爷，您肯定是个有福气的人。懂得对自个儿好的人，都有福气。” 关佳琪心情好，夸人的话，不要钱似的往外蹦。 老爷子见她大眼睛忽闪忽闪，小脸胖嘟嘟，粉嫩嫩，脑袋上扎着两条小麻花辫，看起来像个年画娃娃一样，又说出这么喜庆，让人高兴的话，乐得嘴角差点咧到耳朵根。 “这小娃儿，小嘴儿咋这么甜的呢。” “爷爷，我家的汽水儿更甜哦。您快喝一口尝尝。” 关佳琪亲自将杯子捧到老爷子面前。 老爷子接过杯子，双手握着，喝了一小口。 一口入喉，他浑浊苍老的双眸里闪过一丝亮光。 “呦呵，这汽水儿，会咬舌头嘞。” “酥酥麻麻，又甜又凉。嗯，真好喝。” 老爷子咂了咂嘴，舍不得再喝，把手里的杯子递给一旁流口水，眼馋的不得了的孙子。 “卖汽水儿嘞，快来买汽水儿啊！冰冰凉凉，又甜又好喝的汽水儿！不好喝不要钱嘞！” 关佳琪冲着围观的孩子们，热情地叫卖。 这些孩子再也受不了诱惑，纷纷跑散开去。 过了一会儿，拉来了一堆的老头儿，老太太。 这些娃都精得很，有样学样，知道怎样才能从大人兜里掏出钱来。 “我们来一杯。” “我们也来一杯。” ...... 突然涌来的客人，让关红书和许巧珍惊喜、慌乱不已，手忙脚乱地张罗起来。 “稍等，稍等，马上就好。” 关红书忙着配汽水儿，许巧珍忙着刷杯子。 关佳琪不慌不忙，挨个接过大家递过来的毛票，塞到小包里。 “大家排排队哦。” 关红书擦了把脑门上的汗，对挤成一团的众人说。 可村里人没有排队的意识，谁也不想往后排，还是一股脑儿地围着他们。 好在关佳琪记性好，指挥着关红书将配好的汽水儿，一个一个地按顺序发到交了钱的人手上，竟一个都不错。 啪！ 一个孩子手滑，没接住关红书递过去的杯子。 杯子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汽水儿流了一地。 “哇......” “我的汽水儿，我一口都没喝呢。” “唉，卖汽水儿的，这可不怪我家孩子哦。是你没等他接好，就撒手了。” 孩子奶奶是个小气的，生怕被要求赔杯子钱。 许巧珍可心疼了，这一个杯子，一块多呢。 关红书愣了一下，“没事儿，没事儿，是我手滑了。不要紧，我再给孩子倒一杯。” “爹，你倒完以后，就放桌上呗。让大家自己拿，这样稳当点。” 关佳琪笑眯眯地说。 责任界限，划清一点比较好。 “对，对，你就放桌上，俺自己拿。” 孩子奶奶见不用赔偿，马上附和。 那哭得鼻涕泡都冒出来的小孩，听到还有汽水儿喝，马上止了哭声，用袖子擦了把鼻涕，喜滋滋地等着。 “当家的，没洗杯子的水了。” 许巧珍洗杯子特别认真，每次都要用掉一大瓢清水，转眼，一桶水就见了底。 “啊呀，没关系。你直接接着倒汽水儿就行。” 有些老人等的不耐烦，着急地催着。 “那可不行，还是要讲卫生的。大家稍等一会儿，我去借点水，一会儿就回来。” 关红书提着桶，飞快地往村里跑去。 “这得等到啥时候？” “你们也不多准备点，这不白耽误功夫嘛。” “爷爷，我想喝汽水儿，现在就喝。” 众人七嘴八舌，催得许巧珍脸色通红，一脑门汗，干着急却又无计可施。 “大家别着急，我给大家出谜语，谁要是能猜中，免费送一杯汽水儿。怎么样？” 关佳琪爬到小桌子上，大声喊。 “好啊，小丫头，我们要是都猜对了，你是不是都送啊！” “那肯定。你们要是能猜对，猜对一个，我送一杯。” 众人乐起来，这还没大腿高的小豆丁，能出多难的谜语。这便宜，不占白不占。 大家都忘了催促，伸着脖子，想听她出什么谜。 许巧珍在她身后护着她，心里直敲鼓：这孩子，主意真大，她字都不认一个，能会什么谜语。哎，该不会，等会儿把剩下的汽水儿都给输了吧。 可眼见大家伙都死起了猜谜的心思，也不好阻拦，且看看再说。 关佳琪用小胖手使劲儿捋着小辫子，做出苦思冥想的样子。 “哎呀，我出个什么谜呢？” “我不认识字，不会出字谜。” 她小脸上满是愁容，眉毛拧成一团，小辫子都给抓散了。 大家瞅得直乐呵。 她这么个小娃娃，能出啥有难度的谜语，还不是等于白送。等会儿，可得抢着答。 众人静静地等她出题，倒没人催她。 “这儿干嘛呢？” 越来越多的人好奇，围了过来。 “猜谜呢，猜中了，能免费喝一杯汽水儿。” “啥谜，我也猜猜。” 众人显然忘记了催汽水儿的事，注意力全部转移到了谜题上。 关佳琪想了足足有五分钟，才拍着小脑袋，喊一句：“有了！” “大家都听好啦！” “每个人只有一次猜谜的机会哦。” “坐也是坐，立也是坐，行也是坐，卧也是坐。打一种动物。” 关佳琪见时间拖延的差不多，随便丢了一个谜题出来。 众人一愣，没想到，她还真能出个像样的谜语呢，随即认真思索起来。 “蛇！” 一个孩子兴奋地跳着喊。 “不对！” 关佳琪摆摆小手，脸上露出几分遗憾。 “是蚯蚓。” “不对！” “壁虎！” “不对！” ...... 原本以为很简单的谜题，没想到，连连失误。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猜谜的队伍里。 “青蛙！”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关佳琪循声望去，看见穿的干干净净，五官精致的关祥瑞，拉着一个戴眼镜的斯文男人，从人群中挤了过来。 “哈，答对啦！” 众人一想，可不就是青蛙嘛，他们怎么就没想到呢。 “来了，来了。大家久等了。” 关红书满头大汗地提着水桶回来了。 他原以为，大家肯定等得不耐烦，都走了。 真没想到，人非但没少，还比之前的更多了。 “这是您的汽水儿。” 关红书和许巧珍继续忙着。 关佳琪从桌子上出溜下来，走到关祥瑞的面前，“你咋也来赶集了？你不是最讨厌人多的地方吗？” “我知道你来这里卖汽水儿，就想过来看看。” 关祥瑞小脸儿红扑扑。 “嘿，你来得正好。等会儿，我请你吃大白兔和糖葫芦。” 关佳琪见到他，特别高兴，看了一堆流鼻涕，满脸脏兮兮的小孩后，多看关祥瑞几眼，就当洗眼睛了。 第一卷 第8章 我想跟你一起上学 “你就是琪琪？” 那戴眼镜，穿着衬衣和西裤的斯文男人蹲下身，视线与关佳琪平行，语气温和。 关佳琪顿时对他有了好感，这年代，能这么尊重小孩，不居高临下的大人，可真不多。 “叔叔，您是关祥瑞的爸爸吧？” 关祥瑞的爸爸叫关永和，是县教育局办公室主任，上辈子，因为关祥瑞的意外身亡而抑郁。 关佳琪早就听说过他，但从没见过他，只知道，他是村里唯一的大学生，也是官做的最大的一位。 如果，关祥瑞没死，估计上辈子，关永和起码能当上教育局局长。 “是的。你真聪明，一下就猜到了。” 关永和亲昵地捏了捏关佳琪的小脸蛋。 关祥瑞听到父亲表扬关佳琪，脸上不由自主地带了几分骄傲。 “叔叔，我能跟关祥瑞玩一会儿吗？” “可以，但你们别走远。” 关佳琪拉着关祥瑞从人群中挤了出去。 “我带你买冰糖葫芦去。” 两个小不点，一人挑了一大串冰糖葫芦，坐在路边的石头上，啃起来。 “我爸爸让我去上幼儿园。你想不想上幼儿园？” 关祥瑞目光炯炯，眼神中带着一丝期盼。 “你要去县城上学了？” 关佳琪一怔，嘴里的糖葫芦顿时少了几分滋味儿。 但她马上就想开了，上一世，关祥瑞本来就一直生活在县城，他在县城上学，再正常不过。 “我想跟你一起去上学。” 说完，关祥瑞的小脸又红了起来。 “好呀。不过，我家住在村里，可能上不了县城的学呢。” 这个时候，还没有什么学区的概念，但，县城的幼儿园也不是随便就能上的。 “如果能上呢？” “能上的话，当然上了。” 关佳琪将一整颗糖葫芦咬下来，含在嘴里，话都说的含含糊糊的。 关祥瑞点了点头，像是得了某种承诺。 关佳琪没把这件事放心上，上辈子，她压根没上过幼儿园，在村里疯跑到七岁，才直接上了小学。 “嗨，你俩在这里干嘛！” 关佳琪抬头一看，浑身是土，脸上跟花猫似得李小亮正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手里的糖葫芦。 “关你什么事！” 关佳琪翻了个白眼，把最后一颗糖葫芦塞进嘴里。 可关祥瑞才慢条斯理地吃完第一颗。 “把糖葫芦给我！” 李小亮向关祥瑞伸出手。 关祥瑞一怔，大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他从来没碰到过，抢别人吃过的东西的人。 他很快反应过来，虽然知道对方的要求很过分，但他从来都是个大方的孩子，对方想吃，让给他便是。 关祥瑞刚起了把糖葫芦让给对方的心思，就被关佳琪的小手拦住。 “别给他！” “这是我送给你吃的。他要吃，让他自己买去。” 关佳琪气呼呼，小身体挡在了关祥瑞的前面。 “让开！” 李小亮将关佳琪推开，伸手去抢。 关佳琪个子小，被他这么一推，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关祥瑞顿时火了，想吃他的糖葫芦，他可以让，但动手欺负人，他可就不干了。 他一只手将糖葫芦护在身后，一只手揪住李小亮的衣领，“道歉！” 李小亮哪里会听他的，伸手拍关祥瑞的脑袋。 关祥瑞个子矮，结结实实地挨了几巴掌，但却倔强地不肯撒手。 “你必须道歉！” 关佳琪转过身，看到关祥瑞挨打，直接怒了。 她眼睛四处扫了扫，捡起地上一根棍子，两只手抓紧，朝着李小亮的屁股，一顿狠抽！ “我打你个坏蛋！真不要脸，抢别人的东西！” “以大欺小，我让你知道本姑娘的厉害！” “哎呦，哎呦！” 李小亮被抽的屁股火辣辣地疼，挣扎着就想溜。 可关祥瑞死死地揪着李小亮的衣服不放。 这下，李小亮被打的屁股都肿了。 “救命啊！” “关佳琪，臭丫头，快住手！” “哇~” 他受不住痛，哭起来。 众人见两个小不点胖揍一个比他们大的孩子，都觉得好玩儿，嘻嘻哈哈地看热闹。 “住手！” 一个光头从人群里冲出来，将关祥瑞和李小亮分开，一把将李小亮扯到身后护起来。 关佳琪两只小胳膊都挥累了，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挡在关祥瑞的身前，恶狠狠地盯着对方。 这光头不是别人，正是李小亮的父亲，李大头。 “你们两个怎么欺负我儿子一个！” 李大头伸手就想去捉关佳琪和关祥瑞。 “明明是你家儿子欺负他们在前！” 儒雅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关佳琪这才发现，关祥瑞的爸爸关永和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们身后。 李大头上一秒还一副凶神恶煞样，下一秒看清楚了对方，瞬间像一只见到主人的哈巴狗一样，换了张脸。 “哎呦，这不是永和哥嘛，你咋有空回来赶集了？” “咳，这都是误会。小孩子嘛，打打闹闹都是常有的事。” 他脸上的谄笑，看的关佳琪胃里反酸水。 “呕！” 她才不会给对方留面子，做出要吐的姿势。 “关祥瑞，你看过变脸吗？” 关祥瑞不知道她为何突然这么问，但还是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告诉你，变脸可是川剧的绝活。但是，川剧演员都没这位大叔变得精彩哦。” 关祥瑞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关永和嘴角直抽抽，拼命压着不要笑。 周围的人，哈哈地笑起来。 李大头是个文盲，他没听懂，关佳琪的话外之音。不过，就算听不懂，他也知道对方在挖苦他，好在他脸皮厚，不在乎。 “哥，我们还有事儿，就先走了。回头，我请您喝酒哈。” 李大头拉着李小亮，从人群中溜了。 “爹，他们欺负我。” 李小亮不甘心，扯着李大头的衣服不肯走。 “兔崽子，欺负人也不看看对方是谁，关祥瑞是你能惹得起的吗？” “老子回家抽死你，净给老子添麻烦！” 李大头骂骂咧咧地扯着李小亮走远。 无意中，他一扭头，看到正在做生意的关红书和许巧珍，三角眼眯了起来。 呵，这情况，可得赶紧跟庆晨哥汇报！ 第一卷 第9章 幸福的味道 “琪琪，你真勇敢。” “我们要回家了。欢迎你来我们家做客。” 关永和和蔼地摸了摸关佳琪的头顶，拉着关祥瑞的小手，从人群中走了出去。 走了几步，关祥瑞回头，跟关佳琪摇了摇手，满脸不舍。 关佳琪望着那一大一小的背影，在心里感叹，如果，关祥瑞不死，该是多么幸福的人啊，有这么一个温和的爸爸。 关佳琪不由自主地捏紧了小拳头，对保护她的人，她也要尽力保护回去。 “琪琪！” 关红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轻快又兴奋。 “我们准备回家了，糖水卖完了！” “你去找你娘，我去买点东西。咱们等会儿就走。” 关红书一转眼消失在人群里。 “爹，记得我的大白兔！” 关佳琪着急地跺着脚，在他身后大喊。 许巧珍已经在往车上装东西，见到女儿回来，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琪琪，你不是说要把你的小包包装满吗？你把水桶里的钱都装进你的包包吧。” 关佳琪掀开水桶的盖子，里面一大堆的毛票。 “哇塞，发财了！” 小胖手抓了一把。 明知道这一把最多也就几块钱，可给她的感觉，比成年后赚个几百上千万还要让她兴奋和激动。 关佳琪嘿嘿笑着，将桶里的钱装到小包里。 瘪瘪的小包很快鼓鼓囊囊。 “娘，以后，咱们赚的钱会更多，可能要用麻袋装才能装的下呢。” “好！咱回家就缝几个大麻袋，一个一个给它装满！” 许巧珍将桌子搬到车上，向人群中张望起来。 “你爹不知道去干啥了，不帮忙收东西，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关佳琪捋着手里的毛票，语气肯定地说，“我爹肯定是给我买大白兔去了。” 噗嗤！ 许巧珍忍不住笑出了声，她总觉得，最近几天，她的女儿馋的要紧。 母女二人坐着等了很久，开始有点不耐烦的时候，关红书才回来。 他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神色，胸前的口袋里鼓鼓囊囊。 “爹，我的大白兔呢。” 关佳琪的大眼睛滴流滴流地转，在关红书的身上上下寻找着。 关红书明显一愣，尴尬地抓了抓头。 “爹，你该不会忘记给我买大白兔吧！” “哼，坏爹，我不喜欢你了！” 关佳琪嘟着嘴，眼泪汪汪的。 结果，关红书却笑了起来，从背后掏出来一大包大白兔，塞到女儿的怀里，“喏，你的大白兔！” 关佳琪搜了搜眼睛，“哇，这么大一包！” 那一包大白兔，比正常的分量足足多了几倍，起码有三斤重。 关佳琪破涕为笑，将糖果抱在怀里，迫不及待地撕开袋子，掏了一颗，打开，在塞到嘴里的那一刻，又想起来什么，小手伸到许巧珍的面前，“娘，给你吃。” 许巧珍听她说话的声音，知道她嘴巴里早都已经口水四溢了。 “琪琪吃，娘不爱吃糖。” 嘿，大人永远都不爱吃糖，不爱吃好吃的。 关佳琪不管那么多，硬把一颗糖塞进了许巧珍的嘴里。 然后才又剥了一颗，喜滋滋地吃起来。 “爹，你怀里揣的是啥？” 关佳琪嚼着糖，含糊不清地问。 关红书没应她，略带点不好意思地从怀里掏出来一条大红色的丝巾。 “喏，给你！” 许巧珍接过塞到她怀里的丝巾，怔愣了一下。 “你买这个干啥，真是的。乱花钱！” 许巧珍嘴上埋怨着，可眼神中满是惊喜，脸上幸福的神色，怎么样都掩藏不住。 “每次去赶集，我看你都会瞄几眼，猜你肯定喜欢。” 关红书微红着脸，一身轻松地将架子车拉起来。 “走，咱回家去！” 关红书的声音不由自主地高亢起来。 许巧珍将关佳琪抱到车上，准备帮关红书推车。 “巧珍，上车！我拉你们！” 许巧珍的脸瞬间红起来。 “不用，我走就行！” “娘，上来吧！” “上来，我乐意拉你们！” 关红书的神色十分坚定，让许巧珍不由得心跳加快。 她扭扭捏捏地爬到车上。 “坐稳啦！我拉的可快咯！” 关红书双手稳稳地抓住车把，微微弓着身子，用力往前拉。 他走的速度越来越快，等走出集市，甚至开始奔跑起来。 “琪琪，爹跑的快不快？” 他的脸上洋溢着少年般的天真和快乐。 “爹，你跑的真快，比火车还快呢！” 关佳琪眯着大眼睛，感受着迎面吹来的温暖的微风，使劲儿吸了吸鼻子。 这大概就是幸福的味道吧？ 上辈子，她从未体验过如此快乐的时刻。 “你慢点，这样跑，多累啊！” 许巧珍不由自主地担忧起来。 “嘿，这算啥，以前，我可是学校里的长跑冠军呢！” 关红书伸手抹了一把汗，丝毫没有疲惫的感觉。 “再说了，我拉的是我老婆和闺女，我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劲儿！” 关红书见四处无人，声音都大了几分。 许巧珍从未听过他说如此动人的情话，哪怕二人处对象的时候，他也从未说过这样的话，不由得眼眶微湿。 “爹，咱们要努力赚钱，等赚到很多钱，买个三轮车呗。你骑着三轮车，拉着我跟娘，那更快更好玩呢。” 关佳琪奶声奶气地鼓励。 “成！我闺女说买，咱就买！” “琪琪，你看，爹现在跑的是不是比三轮车还快！” 啪！ 一块砖头将关红书拌了个跟头。 “哎呦！” 好在许巧珍一只手抓紧了车沿，一只手搂住了关佳琪。否则，母女肯定要摔出去。 “吓死宝宝了！” 关佳琪使劲儿拍着自己的小心口，乐极生悲了吧？ “你咋样？” 许巧珍去扶摔得一身土的关红书。 “扭到脚了！” 关红书尴尬地说。 “哎，上车吧，我拉着你！” 许巧珍将关红书扶到车上，稳稳当当地拉起了车。 关佳琪跟关红书面对面坐着，脸上多少露出点嫌弃。 坑娃的爹呀！ 好不容易到了家，关红书疼的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许巧珍给他投了一块湿毛巾，帮他擦着头上，脸上的汗。 “都多大人了，还跟跟孩子似得疯跑。” “你坐着，我去给你买药去！” 关红书嘿嘿笑了几声，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关红书看着许巧珍走出去的背影，对关佳琪说:“琪琪，爹娘再给你生个弟弟好不好？” 关佳琪:“……” 我说不好，你俩就不把那个混世小魔王生出来了吗？ “我去给你娘煮面条去，她最爱吃原汤面了！” 关红书一瘸一拐地往厨房里去。 “家里有人吗？” 门外一声粗粝的声音响起！ 第一卷 第10章 好想你 关佳琪听到记忆中久远，深刻且模糊的声音，心猛地一抽。 乌溜溜的大眼睛里瞬间盈满了泪水。 大伯！ 虽然她穿越回来已经好几天了，可一直没机会见到大伯。 爷爷奶奶走得早，她爹关红书跟大伯年岁隔得又多，大十几岁的大伯，一把屎一包尿地将她爹拉扯大。 不仅如此，在关佳琪的记忆里，大伯是最疼她，宠她的人。 大伯自己的子女已经长大，他把所有的对孩子的爱，都放到了关佳琪的身上。 可以说，关佳琪上一世的记忆中，父亲的角色，爷爷的角色，都是大伯在扮演。 只可惜，上一世，在关佳琪六岁的时候，大伯因为生病，实在痛苦难熬，选择了自杀。 无数次，午夜梦回中，关佳琪都对那个站在楼顶的背影，狂喊：不要！不要跳！ “琪琪！快瞧，大伯给你买什么好吃的了！” 关红辰大步流星地走到关佳琪的身前，一把将她举到胸前，亲昵地用鼻子蹭了蹭她的鼻间。 “大伯~” 关佳琪伸出小手，捧着那个黑红的，布满皱纹的，熟悉的脸，不自觉地，话音带上浓重的鼻音。 她的眼泪噼里啪啦地掉下来，吓了关红辰一大跳。 “咋啦？谁欺负我家琪琪了？” “你爹娘打你了？” 关佳琪撇着嘴，委屈巴巴地摇摇头。 “我好想你，好想你啊~” 关佳琪越哭越凶，抽抽搭搭地说。 本来关红辰削人的心都有了，听她这么一说，顿时放下心来，心里柔软的跟棉花一样。 他将小娃娃抱在怀里，用粗糙的大手，帮关佳琪擦掉哭出来的鼻涕泡，笑呵呵地哄，“呦，都大姑娘了，还哭的鼻涕冒泡，羞羞脸咯。” “来，你看，大伯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 说罢，关红辰将关佳琪放在地上，打开随身携带的破旧帆布包。 “哇，好香！” 满是雾气的大眼睛里冒出精光，“烧鸡的味道！” “嘿，还是我家琪琪鼻子灵。对喽，大伯给你买了一只烧鸡呢！” 关红辰小心翼翼打开一层层报纸，又打开一层层的塑料纸，才露出一只白胖胖的烧鸡来。 关佳琪高兴得直蹦，“鸡腿！我要吃鸡腿！” 小胖手一扯，就将两只大鸡腿扯在手中，哇呜哇呜地吃起来。 关红辰将手指放到嘴里嘬了一下，心满意足地看着关佳琪狼吞虎咽。 “大哥，您又买烧鸡给琪琪吃啊！真是的，又让你破费。” “琪琪，还不快谢谢你大伯！” 关红书一瘸一拐，从屋外端了一碗面进来，脸上挂着笑。 “大哥，剩下的鸡肉，带回去给老大老二他们吃吧。” 关红辰伸手，准备将剩下的烧鸡打包起来。 “嗨，这烧鸡本来就是买给琪琪的。老大老二都大了，吃啥烧鸡。” 关红辰的嗓门特别大，这一着急，语气就有些凶。 关红书素来十分敬重大哥，见他发火，顿时尴尬地收回了手。 “巧珍呢？” “刚出去了，等会儿就回来。大哥，我煮了面条，你吃一碗再回。” 关红辰看了看桌上的面碗，干巴巴，一点汤都没有，看着就不好吃。 “琪琪还小，需要营养，你煮的这面，猪都不吃！” “嘿嘿，我厨艺是不行。大哥别嫌弃，将就吃一口呗。” 关红书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我不吃！” 关红辰坚定地拒绝，说完，感觉好像哪里不对，跟关红书尴尬地互看了一眼。 “大伯才不是猪呢！” 关佳琪埋头苦吃，还不忘替她大伯解围。 大伯:我谢谢你啊！ 关红辰知道弟弟家日子过的紧巴，将手伸到兜里掏了掏，摸出一把钱来，凶巴巴地说: “不让你养鱼，你非要养，养这么久，也没见搞出什么名堂！害得孩子老婆跟着你受委屈。这些钱，你拿着，能早还的钱，尽早还！” “琪琪，你慢慢吃，大伯先回了。下次大伯回来，再给你带好吃的。” 关佳琪鼓着腮帮子，想说话，嘴里却完全没有说话的余地，她拼命点着小脑袋，眼神里满是不舍。 关红辰摸了摸她的头，大步走了出去。 “哎，大哥，吃碗面再走嘛！” 关红书端着面，着急地在身后喊。 关红辰头都没回，摆了摆手，就走远了。 关红书将面碗放到桌面上。 其实，这满满的一碗面里，卧着两个圆圆胖胖的荷包蛋呢。 关佳琪嚼着嘴里的肉，看都不看那面碗一眼。 许巧珍正好买药回来，“大哥来了？” “嗯，给琪琪买了只烧鸡，还送了二十块钱来。” 关红书将手里的钱递给许巧珍。 许巧珍愣了一下，没接。 “没事儿，既然大哥拿来了，那就收着。等咱们赚钱了，再还给大哥。” “哎，只怕，咱们欠大哥的钱和情，一辈子都还不清了。” “嘿嘿，那怕啥，大哥嘛。又不是外人。” 许巧珍洗了手，抄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吃起面来，一点都没嫌弃面难吃。 “好吃吗？” “盐挺贵的，下次少放点！” 关红书:“……” 关佳琪:“……” 娘对爹绝对是真爱！猪都不吃的，她吃那么香！ 不对…… 这么说，好像有点怪…… “大哥对琪琪，比对他自己孩子还好。上次我见老二的裤子都破了，大嫂给他打了好几层补丁。” “大哥的工资，一大部分都接济我们了。自己孩子反倒吃苦。” 许巧珍忍不住，念叨起大哥的好处。 关红书苦笑，并未说话，但他的神色，也是带了些感激。 “娘，你放心。琪琪会好好保护大伯的。” 关佳琪砸吧着鸡腿骨头上的味道，小手将胸脯拍的咣咣响。 上天待我真是不薄，花不完的银行卡余额算啥，令人羡慕的男朋友算啥，任何东西和人，都抵不过见到大伯的幸福和快乐。 关佳琪的双眸里光芒闪烁，保护欲简直要溢出来。 上辈子，就是因为李庆晨的故意设计，让大伯轻信了他人的意见，背着弟弟选择了已经淘汰了的旧纺纱设备，才导致弟弟破产，夫妻关系紧张。 为了帮弟弟还债，他卖掉了县城的房子，还去银行贷款。 为此，大娘和堂哥堂姐们，埋怨，数落他。 大伯常年生活在自责和愧疚中，身体情况急剧恶化，最后因为严重抑郁而选择轻生。 可这一世，她绝不会让历史重演。她一定要让大伯能够拥有一个幸福的，长寿的晚年。 关红书此时，心中也憋着一股劲儿，他一定要发家致富，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爹，我今天见到李小亮和他爹了。他们见我们生意好，为啥不高兴呢？” 关佳琪假装不知道李大头和关红书的矛盾，故意问。 关红书拿着筷子的手一顿，眼神冷了下来。 “看来，以后买材料，得分几个地方才行。” 第一卷 第11章 销售天才 “爹，你去哪儿？” 第二天一大早，关佳琪就看到关红书一瘸一拐地推着二八大杠要出门。 “我去供销社买红糖，你乖乖在家里玩。” “我也要去！” 关佳琪两只小胖手紧紧地扯住车后座。 关红书偷偷看了看许巧珍，趁她不注意，将关佳琪抱到车的横梁上，压着声音说，“别让你娘看见了。不然她又该说我惯着你了。” “哎，保证不说。” 关佳琪紧紧捂住小嘴巴。 二人飞速地溜出院子，关红书飞身上车，向供销社骑去。 这年头，供销社已经不像之前那么火爆，粮票布票等购物票，正在逐渐退出市场。 集市、路边摊经济开始萌芽。 但供销社毕竟还是国字头，东西齐全，又有质量保证。 关佳琪看着印象中富丽堂皇，带着滤镜的供销社，灰扑扑地伫立在眼前，不由得感叹起来。 我们国家的发展真的是飞速啊，谁能想到，三十几年后，大部分城市会出现大型商场、超市遍地开花的景象呢。 关红书将车子架好，把关佳琪抱了下来，拉着她的手往供销社里走去。 “售货员，我想买二十斤红糖！” 关红书礼貌地说。 柜台后面，一个胖胖的中年妇女，正惬意地打盹。 听到声音，她烦躁地睁开眼，皱着眉，粗声粗气地说，“一人最多买二斤！” 关红书面露难色，二斤红糖，不够一天卖的。 “能不能多卖一点？” 他放缓语气，希望胖售货员网开一面。 “这是规定！一次只能买二斤，要买就买，不买就走开。” 关红书被怼的面红耳赤，愣愣地站在那里，有点下不了台。 关佳琪心里火起，扯了扯关红书的衣裳，“爹，咱不买她的！走，有钱不赚，是傻子。” “唉，你这小屁孩，骂谁呢？” 胖售货员瞪着眼，指着关佳琪，气势汹汹地质问。 “我骂傻子，你要认领吗？” 关佳琪眨巴着大眼睛，看傻子似得，瞧着她。 噗嗤。 一声娇笑从柜台底下传来，一个束着马尾辫，穿着黄色连衣裙的年轻女人，手里拿着一袋子货物，从柜台地下钻了出来。 “王姐，别生气。您大人大量，别跟小娃娃计较。” “你去后面仓库歇会儿，我来守着吧。” 她笑着将那胖售货员给推到了后面仓库。 “哼，也就看兰花你的面子，不然，我非要教训教训这小丫头片子！” “是啊，小孩子，乱讲话，我王姐多聪明大度的人呐，哪能跟她一般见识。您好好歇着，等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再喊你。” 李兰花将那胖售货员推到房间里，细心地帮她关上了门，才返回来。 关佳琪略带惊讶地看了她几眼，这女人还怪水灵好看的呢，情商真高。 “小朋友，小嘴巴还挺厉害呢。你想买啥？” 李兰花见关佳琪生的白白嫩嫩，胖嘟嘟，跟个洋娃娃似得，招人喜欢，忍不住伸手在她小脸上轻轻捏了捏。 “姐姐送你一颗糖吃！” 李兰花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水果糖，塞进关佳琪的嘴里。 关佳琪砸吧着糖果，心里美滋滋。吃人嘴软，我承认，这姐姐人美心善。 “你要买啥？” 李兰花清脆的嗓音，将发愣的关红书唤了回来。 关红书的脸更红了一点，“我想买二十斤红糖。” “二十斤啊？可我们规定一次只能买二斤哦。你也知道，现在红糖比较紧缺。” “姐姐，求求你，你就卖给我们吧。” 关佳琪两只小手握在胸前，可怜巴巴地作揖博同情。 李兰花忍不住笑起来。 “我们规定一次只能买二斤，我也不能违反规定啊。” 李兰花面露难色。 关佳琪的眼睛一亮，附在关红书的耳朵边，说了几句话。 关红书的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但还是决定按照她说的做。 他将关佳琪放到地上，关佳琪乖乖地站在他身后。 “我买二斤红糖！” 李兰花略带疑惑地看了看父女二人，刚才这二人还为了买二十斤红糖跟王姐吵架，现在怎么突然改口了。 心里虽然纳闷，可她还是手脚麻利地将红糖称好，收了钱。 关红书将找回的钱，递给关佳琪，径直走了出去。 李兰花刚想叫住他，提醒他，孩子还留在这儿，就听到奶声奶气的声音。 “漂亮姐姐，我要买二斤红糖！” 李兰花愣了一瞬，立即反应了过来，嘴角不由自主地翘起来。 嘿，这父女二人，可真有意思，竟然想出了这个法子。 “好嘞，姐姐给你称。” 李兰花麻利地称好。 关佳琪接过红糖，大摇大摆地往外走。 而关红书却从门外走了进来，二人装作不认识一样，连看都没看对方一眼。 “你好，买二斤红糖。” 关红书红着脸，将手里的钱递给李兰花。 李兰花到底会不会默认他们这种钻空子的方式，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万一被拒，他觉得真是把老脸都丢尽了。 就在他以为李兰花要拒绝的时候，李兰花却好像也从未见过他们一般，接过他手中的现金。 李兰花啥也没说，干脆利落地将红糖称好，装好，递了回去。 如此，反复，直到二人成功地买够二十斤红糖。 在关佳琪买完最后一包糖的时候，李兰花看着柜台里空空的红糖袋子，哭笑不得。 今天的红糖指标，已经被他们二人买光了。 “姐姐，你可真是个销售天才，以后，你肯定能赚到很多钱的。” 关佳琪认真地夸着，伸手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红糖。 “谢谢。你才是个小机灵鬼呢。” 李兰花忍不住刮了刮关佳琪的小鼻子，这孩子太招人喜欢了。 从供销社出来，关佳琪感觉关红书的脸红的像是熟透了的石榴，顿时觉得有点奇怪。 “爹，你很热吗？” “啊，我不饿。” 关红书骑着自行车，浑身是劲儿，车轮子转的飞快。 关佳琪若有所思。 她以为关红书春心萌动了，却没想到关红书想的却是别的。 关红书满脑子都是算盘，二十斤，起码能赚一百多块钱！ 他感觉，一大堆的大团结在眼前呼唤他，让他把它们带回家。 哇哈哈，大团结，我来了！ 第一卷 第12章 他家发横财了？ 关红书虽然崴了脚，却一天都舍不得休息。 买了红糖以后，又去醋贩子家里批发了一桶醋。 醋贩子一边帮他倒醋，一边疑惑地问：“这是把醋当水喝呐？可就是当水喝，也喝不了这么多。” 关红书打哈哈，“我发明了一种新型鱼食，能改善鱼肉的口感。” 鱼贩子......我信你个鬼！ “行吧，你说啥就是啥，你用醋洗澡都没问题。” 关红书和许巧珍跟打了鸡血似得，每天，天不亮就起，烧热水，配糖水，拉冰块，去赶集。 十里八乡，哪里有庙会，他们门清。 二人终于克服了羞于开口的毛病，自然地吆喝，“天又热，人又多，喝口汽水儿解解渴。” “又甜又爽，卖汽水儿嘞。” 夫妻一唱一和，吸引了不少男女老少驻足。 他们每次都能挑到戏台子旁边，最适合摆摊的位置。 一杯接一杯，一桶接一桶地卖。 慢慢地，再没出现手忙脚乱，水不够用的情况。 最开始，关佳琪还会陪着他们一起去。 可出去了几天，到晚上，关佳琪累的跟打了蔫的茄子似得，她感叹:这小身板，经不起熬呀！ 她每天都好困…… 好想睡到自然醒啊！ 关佳琪哀怨地抱着许巧珍的腿，“娘，你看，我累的衣服都小了。” 许巧珍：“......” 每次赶集，你的小嘴巴就没停过，尝遍了庙会所有零嘴儿。 你明明是胖了！ 许巧珍心里这么吐槽，可看着关佳琪小脸上的疲惫，还是心疼不已。 “那你要不要在家里等我们，白天可以去大伯家玩，在大伯家吃饭。” 关佳琪一听终于不用起早贪黑，顿时乐开了花。 “娘，大娘每天要照顾哥哥姐姐，还要下地干活，已经很累了。我就乖乖呆在咱们家。你早上给我多煮点饭。我自己吃。” 虽然，关佳琪极其喜欢大伯，可她对大娘，却是唯恐避之不及。 毕竟，她抢了太多大伯的疼爱，大娘总是有几分怨气在的。 许巧珍又何尝不知道这些，她叹了口气，只好点了点头。 接下来，连续几日，关佳琪都在村里悠闲地闲逛。 她才不会亏待自己，谁家饭菜煮的香了，她自然而然就循着香味过去了。 “六奶奶，你家做了什么好吃的啊！这么香？” “呦，这不是小琪琪吗？你吃饭了吗？” “没有，我爹娘出去了，就我一个人在家。” “我不饿，我能忍到他们回来的。” 关佳琪露出极其委屈的神色，小模样看起来特别的可怜，眼神却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的饭碗。 “哎呀，可怜的娃。今儿，你在六奶奶家吃饭！” “谢谢六奶奶。” 关佳琪笑的眉眼弯弯，迫不及待地坐到饭桌旁。 六奶奶给她盛了饭。 小姑娘扒拉一口，猛抬起头，满眼都是惊喜，跟发现新大陆似的，“六奶奶，你的厨艺太好了，煮的饭比我娘煮的好吃多了。我娘煮的，连我家猪都不爱吃！” 嘿嘿，吃人嘴短，情绪价值要回馈的足足的。 她才不会管，抹黑亲娘的厨艺，会不会，有朝一日，被打脸！ 六奶奶乐的咧开缺了牙的嘴，给她夹了一大筷子炒鸡蛋。 “喜欢吃，就多吃点。” 关佳琪点点头，小辫子也跟着一上一下，看起来可爱无比。 六奶奶家一大半的饭菜都进了关佳琪的肚子里。 “奶奶，下次我还能再来吗？” 关佳琪厚脸皮地抱着对方的大腿，满眼期待。 “乖乖，随时都能来奶奶家吃饭！” 六奶奶摸着她的小脑袋，无比宠溺。又给她塞了颗煮鸡蛋。 到了晚上，关红书和许巧珍回来，发现家里的饭菜没动，很纳闷，“琪琪，你没吃午饭？” “吃啦，六奶奶做的炒鸡蛋，可香了。” 关佳琪嚼着大白兔，坐在床头上，晃悠着两条小短腿。 许巧珍：“......” 你倒是会找地方，六奶奶出了名的会做饭。 关红书和许巧珍胡乱吃了一口，将一个水桶提起来，哗啦一声，满满的硬币，纸币铺了一床。 “哇，这么多钱！” 关佳琪双眼闪着小星星，扑倒在床上，又在钱上滚了几下。 “发财啦！发财啦！” 她捧着一把硬币，往上抛洒。 一副财迷样把许巧珍和关红书乐的不得了，“咱们快数数，今天到底赚了多少！” 一家三口，笑的嘴都合不拢，点钱点到手软。 “一毛，两毛，三毛......” “一块，两块，三块......” “一十，二十，三十......” 墙上的机械挂钟滴答滴答地走着，不知不觉，一个多小时就过去了。 三人数了好几遍，好不容易才将数目数对。 “二百二十三块五毛！” 关红书兴奋地宣布。 “这么多？” 许巧珍的眼里满满的震惊。 “照这个速度，咱要是卖上一年，乖乖，那得赚多少钱啊！” “之前咱们已经赚了一千多了，加上这些，可以把欠邻居的钱还掉了。” 关红书翻开账本，重重地在那几个人的名字底下画了条横线。 这笔债务，虽不算太多，却让他抬不起头。 许巧珍知道他的念头，点了点头，“咱们翻身了。” 关佳琪见二人对未来充满信心，不安地抓了抓小辫子。算了，还是别告诉他们，这方子可能藏不了多久。 美梦能多做几天，也是好的。 “爹，如果你赚到很多钱，你最想做什么？” 关佳琪貌似天真地，发出灵魂拷问。 关红书的迷茫了起来，是啊，他最想做什么呢。 过了一会儿，他的眼神中蕴含着一种坚定，“我想开纺纱厂。” 关佳琪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果然，历史的轨迹还是要朝着原来的方向走啊。 “为啥？” 许巧珍有点不明白。 “李庆晨的纺纱厂开了，我要开一个更大的。” 关红书的语气十分郑重，坚定。 关佳琪默默叹口气，男人啊，这该死的攀比心，胜负欲。 “爹，那你开纺织厂呗！” “到时候，你就不买他的纱，专买别人的，活活气死他！” 关佳琪做出义愤填膺样，举着小拳头，小辫子都翘了起来。 关红书恍然大悟。 对呀，纺纱厂，都是求着纺织厂买他的纱呀。 开纺织厂可真是个好主意！ Mua，mua！ 关红书激动地抱着关佳琪，在她的小脸蛋上啃了几口！ “我琪琪，可真是个聪明宝！” 关佳琪用手背擦着脸上的口水，一脸嫌弃。 咦，口水好臭！ 别动不动就亲我，这毛病得改！ 关红书拿着钱，出门还债。 “三婶，这是借您家的钱，连本带利，都在这儿了。” “四叔，谢谢您啦！” ...... 关红书挨家挨户将钱还了回去，越走，脊背挺得越直！ 众人看着他意气风发的背影，纳闷，他家这是发了横财了？ 第一卷 第13章 挖呀挖 关红书和许巧珍连轴转了一个多月。 关佳琪每天在村里转悠着找饭吃，不仅没瘦，反倒比之前更胖了点，小脸更圆，显得更加可爱了。 “红书啊，你们两口子忙活啥呢，再忙活也得顾顾孩子。” 大晚上，关老支书将关红书两口子堵在家里，语重心长地说。 “支书，您说的对。我们这段时间确实太忙，没顾上照顾琪琪。” 关红书不安地搓着手，脸色通红。 “我听我祥瑞他爸说，县里幼儿园今年有招生指标，村里的娃只要通过考核，就可以报名。你们两口子考虑考虑，是不是送琪琪去县里考一下试试。” “我看琪琪这娃，比一般的娃都机灵，别浪费了这好苗子。” 关老支书是个有远见的人，他当年节衣缩食地供出了十里八乡第一个大学生，是个惜才的人。 当然，他之所以能留意这个消息，还是关祥瑞在他和他爸爸面前多次提到想跟关佳琪一起上学的功劳。 关红书满脸感激，“谢谢支书，这么好的事情，我们一定争取。” “行吧，你俩累一天了，早点歇着。” 关老支书说罢，转身走了出去。 刚走几步，又转身回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支书，您还有啥事，直接吩咐就行。” “那个，也不是啥大事。我跟琪琪她六奶奶说了，叫她有空的时候教教琪琪娘做饭。你们自己安排时间去学吧。” 关红书和许巧珍互看一眼，一脸懵逼。 关佳琪心虚地低下小脑袋，一言不发，专心地喝着碗里的玉米糊糊。 她才不会告诉他们，她为了骗吃骗喝，到处说许巧珍厨艺差，做出来的饭菜，猪都不吃呢！ 但，许巧珍还是道了谢，“哎，多谢支书费心。我回头就去学。” 关老支书摆摆手，走了。 第二日，关红书和许巧珍一大早就出去赶集了。 关佳琪从自家院子里溜达出来，百无聊赖地在村里闲逛。 嘴馋啊。 她好想念，以前瞧不上的那些垃圾食品啊。 上小卖部逛了一圈，只有糖果，瓜子。 她买了两毛钱瓜子，装在口袋里，小裙子都被扯得变了型。 一边走，一边磕，瞧见村头正在挂幕布。 咦？今晚演电影吗？ 关佳琪两眼放光。 虽然她家里有一台电视机，但那电线杆子实在太矮，接收不到什么信号。 况且，她对电视里播出的农药和猪饲料广告一点也不感兴趣。 有电影看可就不一样了，热闹！还没广告！ 她想了想，这个时候，大概会播放成龙或者李连杰的电影吧。 港片电影正是火爆的时候。 晚上可得来占个好位置！ 嗯，把关祥瑞也叫上！ 关佳琪坐在墙头上，晃着两条小短腿，磕着瓜子，看着放映员忙活，突然觉得嘴巴里的瓜子少了点滋味。 看电影，最佳零嘴可是爆米花啊！ 好想吃香甜香甜的爆米花！ 想到这儿，关佳琪再也坐不住了，她将瓜子塞进口袋里，转身回家。 等到关祥瑞找到她的时候，她正撅着腚，拿着把小铲子，在村口地里猛挖。 “琪琪，你干嘛呢？” 关佳琪抬起头，小辫子都散开了，一头炸毛，头发丝上还黏着几根草。 她神神秘秘地说，“我准备做好吃的。先挖个坑，烧火！” “为啥不在家里做！” 关祥瑞不解。 关佳琪挠了挠头，有点心虚，“这儿多好啊，多敞亮啊！” 其实，她是心里没底，怕把家里厨房给点了。谁叫她上辈子是厨房杀手呢！在这光秃秃的地头上，就不怕闯祸了。 “好累呀，你帮我挖一会儿。” 关佳琪不等关祥瑞点头，硬将手里的小铲子塞到他手里，自顾自地坐到一旁坐监工。 关祥瑞本是个爱干净的孩子，从来不喜欢玩泥啊土啊。 可他又不好意思拒绝关佳琪，只好硬着头皮去挖土。 可能孩子的天性，本来就喜欢做这些事情，挖着挖着，竟乐在其中了。 “这个坑还要挖的深一点，太浅了，柴火点不起来。” 关佳琪看着颇有经验地指挥着。 关祥瑞原本干净整洁的衣服，已经灰扑扑，沾了不少黄土。 “好！” 他累的满头是汗，用手背一擦，脸上多了两条泥痕。 关佳琪看得直乐，却故意不告诉他。 “你再挖一会儿，我回去拿点东西。” 关佳琪爬起来，咚咚咚地跑回家，拎着小油壶，还揣着一袋子东西，又咚咚咚地跑了回来。 关祥瑞实在太累了，顾不得脏，坐在坑边，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你去你家，把你爷爷的铁锅给拿过来！” 关佳琪极力怂恿着。 “可，你刚才怎么不拿？” “我这不是拿了一堆了吗？咱们一起干，你不得拿口锅么？” 关祥瑞点头，是这么个理，爽快地同意。 关佳琪背着他，笑的意味深长，她才不会告诉他，她有可能会把锅给炸了。 等关佳琪捡来一堆树枝的时候，关祥瑞吃力地拖着一口大铁锅来了。 “把锅架上去！” 二人吃力地把锅架上去。 “我来点火！” 嚓嚓嚓！ 关佳琪用了将近一盒火柴，才终于点着了柴火。 她被冒出来的黑烟熏得睁不开眼，赶紧躲开。 “你来烧火。” 她揉着眼睛，指挥关祥瑞。 关祥瑞也没干过这活儿，可他恰好这几日有观察爷爷怎么烧火，很快就把火烧旺。 关佳琪小心地样往锅里倒油，倒玉米，才发现没带铲子也没带勺子。 眼看着锅里的油越来越热，玉米马上就要糊了，关佳琪一着急，抄起一根木棍就往锅里伸。 “脏！” 关祥瑞想拦，却已经来不及了。 “我跟你说，这叫纯天然，无公害！树枝上能有啥脏东西呢，都是草木，都是精华！” 关佳琪小嘴叭叭地，额头上都搅出了汗。 关祥瑞一脸嫌弃，行，你说啥是啥，反正，我是不可能吃的！ 噼啪！噼啪！ 那玉米粒一个接一个地爆开。 关祥瑞的眼睛越睁越大，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爆米花的。 “嘿，灵魂来咯！” 关佳琪从兜里掏出几颗大白兔，拆掉糖纸，将奶糖丢进锅里。 糖受了热，有些融化。 她把糖丢进锅里后，还将糖纸上残留的糖渍舔的干干净净。 随着奶糖的融化，爆米花的香味混合着奶香味，从锅里飘了出来。 连关祥瑞这个见多识广，从不嘴馋的小孩，都忍不住直吞口水！ 越来越多的玉米粒爆开！香味越来越浓！ 村里几个孩子闻着味儿，朝着他们奔过来！ 第一卷 第14章 想吃就听话 “老大，跟你报告一个事儿！” 一个五六岁，却还穿着开裆裤的男孩，吸溜着鼻涕，跑向李小亮。 李小亮两手插兜，拽拽地问，“咋啦？” “关佳琪和关祥瑞在村东地头里，挖了个坑。” 李小亮眼皮都懒得抬，“挖就让他们挖呗。这有啥好大惊小怪的。” 这李二狗，就是没见识。 “他们不知道在煮什么东西，香得要命！” 李二狗想起那个香味，口水忍不住滴答下来，掉到李小亮的脚背上。 李小亮的眼睛一亮，“走，看看去！” 二人快速朝村东跑去，路上还叫上了两个更小的跟班。 关佳琪眼看着爆米花一颗颗爆开，笑得眉眼弯弯。 “哇哈，我可真是个天才。” 关祥瑞忍不住噗嗤一声。 仿佛刚才他拦住的那个要往锅里丢大蒜的人不是她。 虽然他不知道怎么自制爆米花，但是直觉告诉他，奶香味加上大蒜味，应该不会很好吃。 “哇塞，马上就可以出锅了。” 美食当前，心情无比愉悦，关佳琪瞧着关祥瑞烧柴熏黑的小脸，忍不住哈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关祥瑞，你是张飞吗？” 关祥瑞擦了擦脸，结果摸了更多的灰在脸上。 “那你肯定是熊猫！” 关祥瑞也被关佳琪的黑猫脸，给逗乐了。 “把你们煮的东西交出来！” 李小亮带人围住了关佳琪和关祥瑞。 要不是锅太烫，他们能直接上手抢。 关佳琪拦在锅前，绷着小黑脸，“这是我们煮的，凭什么给你们！” 李小亮歪着嘴，嘿嘿笑了两声，“我说是我的就是我的。交出来，你们就不用挨揍！” 一边说一边往前走了两步，伸手去推关佳琪。 关祥瑞一个闪身，挡在关佳琪的身前。 “你要是敢硬抢，我就让我爷爷告诉你爹！” 李小亮一听这话，肚子里冒起火来，“哼，有本事，别告诉大人！小孩儿的事，小孩儿自己解决，动不动就搬救兵，去告状，算什么英雄好汉！” 关祥瑞才不会中他的激将法，依然坚定地站在那儿，双眼带着一股让人发毛的威严。 关佳琪却在身后笑着说，“确实，小孩儿的事，应该小孩儿自己解决。” “谁要是能把李小亮给拦住。等下我的爆米花，就分给谁吃！” 一听这话，其他几个孩子眼神开始犹豫。 毕竟别人心甘情愿分的东西，和抢来的东西，是有区别的。抢东西，要冒着被家长打到屁股开花的风险。 李小亮大喊了一句，“谁要是敢当叛徒，回头我收拾他！” 此时围在外面的孩子，只有两三个是李小亮的跟班。 其他孩子都是一团散沙，但他们也不愿意得罪李小亮这个大魔头。 李二狗为表忠诚，气势汹汹率先往前走了一步，伸手就往锅里抓。 “嗷！烫死我了！” 滚烫的爆米花，把他的手烫得要熟了。他拼命甩着烫疼的手，龇牙咧嘴地叫唤。 李小亮的脸色变了变，暗骂一句，笨蛋！ “呵呵，想直接下手抢，要先看你们皮够不够厚！” 关佳琪抬起小脚，将柴火往锅底下踢了踢。 其实，她现在也很着急，再这么煮一会儿，一锅爆米花可就都得糊了。得赶紧想法子，把李小亮这群人给解决了才行。 “哼，我们就守在这儿。我就不信，爆米花永远不出锅！” 李小亮显然也想到了这里，抱着手，翘着二郎腿坐到一边，耐心地等着。 其他孩子们，一边流口水，一边眼巴巴地盯着锅里瞧。 “怎么办？要不，我回去找我爷爷？” 关祥瑞小声地问关佳琪。 “不用，我有法子。” 关佳琪递了个安心的眼神给他，随手抓了一把土，伸在锅上面，对着这群孩子大声说： “这爆米花，又香又甜。要是硬抢，你们最多吃上这一次，而且，还是我加了土的。但是，如果你们肯听我的话，我保证，以后但凡有我一口好吃的，就少不了你们的。” 孩子们你看我，我看你，到底是抵不住鼻间的诱惑，但还是小心翼翼地问，“这爆米花闻着香，吃着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那还不容易，关祥瑞，你把火熄了吧。等凉一会儿，更香脆。” 李小亮一听这话，歪嘴笑了笑，五0李二狗对视一眼，脸上露出势在必得的神色，装模作样地擦了擦脏兮兮的拳头。 关佳琪看都没看他，抓着土的手，稳稳地伸在锅上。 过了漫长的十几分钟，锅里的爆米花终于不再烫手了。 关祥瑞伸手抓了一颗，递给周围的孩子。 那孩子立即把爆米花塞进嘴里，咔嚓咔嚓地嚼着，眼睛里闪烁着幸福的光芒。 “怎么样，怎么样？好不好吃？” 其他孩子迫不及待地追问。 “嗯，好吃！香！甜！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我也要，我也要！” “我也要，我也要！” 孩子们争先恐后地伸出自己的手。 李小亮给李二狗递了个眼神，二人冲着锅就冲过来。 关祥瑞想拦，却没拦得住！ 关佳琪毫不犹豫地将手里的黄土，全部洒在锅里！ “不要啊！” “不要！” 其他孩子哀嚎一片！ 李小亮和李二狗推开关佳琪，一点都不嫌弃锅里的爆米花已经洒了土，一人捞起一把，迅速地撤离！ 关佳琪望着二人的背影，用力跺了跺脚！真是高估了二人的底线和不要脸程度了！ 关祥瑞却一脸震惊，喃喃自语，“已经脏了，他们竟还要抢？这样吃了会拉肚子的。” 其他孩子一哄而上，守着一口锅，伸手进去扒拉着，企图找到一点干净的。 他们没有李小亮和李二狗那么邋遢，连脏了的东西都要吃，可也不甘心，美食就这么没有了。 “哇，该死的李二狗，该死的李小亮！” 孩子们绝望地哭骂着。 “喂！别哭了！想吃的话，就按我说的做！” 关佳琪抱着小胳膊，抬着下巴，冲这群哭丧着脸的孩子们喊。 孩子们泪眼汪汪地盯着她，“你说话算数？” “我又不是李小亮那癞皮狗！明天早上，你们到我家门口来等我。要是能按我说的做，明天爆米花，一人一把！” 这群孩子，最大的也就五六岁，正是贪嘴的时候，听到这话，当即点头，表示同意。 关祥瑞扯了扯关佳琪的手臂，悄声问，“你要干啥？” 关佳琪嘿嘿一笑，“明儿你就知道了。” 第一卷 第15章 吃多少都管够 “老大，我跑不动了。” 李二狗呼哧呼哧穿着粗气，一屁股坐到地上。 “行。反正他们也不敢追过来。” 李小亮张着嘴，掐着腰，摊开手心，看着手里粘着黄土的爆米花，眼神犹豫。 “哇，真好吃！” 李二狗可不管有没有脏，直接塞了几颗进嘴里。 李小亮见他吃的香甜，终于下定了决心，捡了一颗土最少的爆米花吃。 “呸，呸，呸！” “都是土！” 他满嘴的土腥气，连吐了几口吐沫。 “老大，你不吃，都给我吧。我不嫌土腥气。” 李二狗是个连狗盆子里的骨头都能抢出来嘬几口的人，一点黄土，对他来说，太小意思了。 李小亮将手里的爆米花全部给了李二狗，眼神中带着一丝不甘，“没想到关佳琪那小丫头片子，居然能做出这么好吃的东西！你可给我盯牢了，下次她再做，一定要告诉我。我一定要抢到手！” 李二狗嘎嘣嘎嘣地嚼着，胡乱点了点头。 而此时，关佳琪已经想到了收服众孩子的好法子，自然不会在他们面前再做一锅爆米花。 毕竟配方这事儿，还是挺有价值的。 关佳琪帮关祥瑞将锅清理了干净，抬着送了回去。 关老支书正在家里纳闷，这到做饭的点了，家里的铁锅，咋不翼而飞了。 见二人跟小花猫似得回来，还抬着口熏得黑不溜秋的大锅，笑的嘎嘎响。 “你们俩娃娃，这是抬着锅去捡煤了吗？” “爷爷，我们是去做好吃的了！” 关祥瑞认真地解释。 老关支书笑的更大声了，“你们俩这样，还没锅铲子高呢，还学做饭。幸亏你们没在家里做。不然，不得把房子给点了啊！” 关佳琪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几声，就是怕点了房子，才出去的嘛。 “好啦，你们俩去洗洗脸，等会儿我给你们下打卤面吃！” 关佳琪立即提醒他，“爷爷，记得卧两个荷包蛋！” 老关支书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宠溺地笑着，“行，卧两个荷包蛋，你一个，祥宝一个！” 关佳琪和关祥瑞二人又互相嘲笑了一番，就着一个水盆，洗干净了脸。 等老关支书把面端上桌的时候，二人嘀嘀咕咕的，看起来可爱的不得了。 哎，现在只能生一个娃，要是祥宝有一个琪琪这么可爱的妹妹，该多好啊！ “来，吃饭啦！” 老关支书将肉卤子浇到面上，还给他们一人一个圆滚滚的荷包蛋。 关佳琪的双眼忽地一下就亮了起来。 “爷爷，您做的面，看着就好吃！我一个人就能吃能掉一大碗呢！” 说完，抓着筷子，呼噜呼噜地吸溜起来。 关祥瑞却慢条斯理地吃着，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 关佳琪边吃，边嘟囔，“吃面，一定要吸溜的很大声，声音越大，面越香！” 关祥瑞将嘴里的面吞下去，“可，我妈妈说，吃饭的时候，不能发出声音，不然既不文雅，也不安全！” 关佳琪摇着小脑袋，满脸不赞同，“你在你妈妈面前吃的时候，不要发出声音嘛。你现在可以试试，大声吸溜着面条吃！会不会更香。” 关祥瑞犹豫地看了看老关支书，老关支书只当没听见，笑眯眯地自顾自地吃面。 关祥瑞像是得到了鼓励，挑起一根面，用力吸溜一口，将面条吸进嘴里。 “是不是好吃了？” 关佳琪嘴巴鼓鼓地，说的话都有点不清楚。 “嗯。” 好吃倒还行，只是，挺有意思的。 关祥瑞又吸溜了几口，终于放开了来，学着关佳琪的样子，跟她比赛似得，使劲儿吸溜地吃着面。 老关支书憋笑憋得肚子疼，他这一本正经的小孙子，被他儿子和媳妇教的实在太好，太老成了，根本不像个娃娃。 只有在跟关佳琪这样活泼的孩子在一起的时候，孙子才像个小孩儿。 真好！ 一会儿的功夫，二人就把一大碗面条吃了个底儿朝天。 关佳琪端着碗，舔干净了里面最后一块肉末。 砸吧着小嘴，意犹未尽地对老关支书说，“爷爷，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面条。谢谢您！” 老关支书听到这话，满脸的皱纹笑的像是挤在一起的老树皮，“这孩子，一碗面条而已，被你说的，跟那鱼翅燕窝似的！” “爷爷，鱼翅燕窝都没您做的面条好吃！” “哈哈哈！” 关祥瑞捅了捅关佳琪的小胳膊，低声嘀咕，“说的跟你吃过鱼翅燕窝似得。马屁拍的过分了。” 关佳琪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推开他的手，“我说的是真的，在我心里，就是这样的。” 关祥瑞一脸尴尬，行吧，你说啥就是啥吧。 关老支书却丝毫不在意她说的多夸张。一个软糯的跟个糯米团子似得，粉雕玉琢般的小姑娘，说啥，他都信。 “行，爷爷做的面，我们琪琪爱吃，下次再来吃！吃多少都管够！” 嘿，得了！ 关佳琪心里一乐，要的就是这句话！又找到一个免费的饭点啦。 关祥瑞也很高兴，他太喜欢跟关佳琪一起了。 村口的大喇叭开始了广播。二人吃的饱饱的，手拉着手，去看电影。 等到关红书和许巧珍在村口找到他们，关佳琪已经和关祥瑞，脑袋碰着脑袋，坐在小椅子上睡着了。 关红书把关祥瑞抱回家，老关支书笑呵呵地对他说，“你家闺女，是个小人精。你赶紧准备准备报名的材料。她要是能考到县里的幼儿园，我帮你接送！” 关红书受宠若惊，连连鞠躬道谢。 回到家，把这话告诉了许巧珍，许巧珍也很激动。 “咱老支书，虽然热心，但这么些年，也没听说，主动帮谁家孩子联系县里学校，更别说帮忙接送呢。” “可不是呢，我刚听到的时候，还觉得自己做梦呢。” “原本以为老支书说，让咱送琪琪参加县幼儿园面试，只是说说而已的。” “嗯，等忙完这几天，我去县里一趟。问问需要啥材料。” 许巧珍摸着关佳琪的小脸蛋，这段时间，早出晚归的，孩子受委屈了。 但她的小脸蛋，好像还更圆了点呢。 第一卷 第16章 配方传出去了 第二天，关红书和许巧珍一如既往地出发。 二人浑身是劲儿地推着车，走在坑坑洼洼的泥路上。 他们完全没注意到，身后跟着一个光头。 那光头就是李大头，已经连续多日跟着他们了。 此时，他已经将二人的秘密摸得清清楚楚。 他歪着嘴，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朝着二人的背影吐了口吐沫。 “呸！装神弄鬼！不就是加了白碱和醋的糖水嘛！老子也会！” 他趿拉着一双破了洞的布鞋，往李庆晨家里走去。 李庆晨穿着一套白色的练功服，刚打完一套太极拳，正用白毛巾擦着额头的汗水。 李大头恭恭敬敬地走到他跟前，诞着脸，“哥，我按您的指示，摸透了关红书两口子的秘密了。他们的汽水儿，其实就是加了醋和白碱的红糖水！您说，咱们该怎么对付他们吧？” 李庆晨露出自信的笑容，随手将毛巾搭在李大头的肩膀上，径自朝院子里的茶桌走去。 李大头殷勤地将毛巾晾在毛巾架上，紧跟着走过去。 李庆晨气定神闲地倒了杯茶，嘬了一口，这才慢条斯理地说，“他们这买卖，也就是小打小闹的把戏，赚点小钱儿而已。成不了气候。” 李大头点头称是，但还是不放心地问，“那咱就由着他们这么干下去？” 李庆晨用三根手指捏着手里的杯子，转了转，冷笑一声，“那倒也不是。给他点教训也好。这年纪轻轻的，要有点大的志向。咱们帮他一把，让他做点别的大买卖吧。” 李庆晨这么说，李大头歪着嘴点头如捣蒜。 他咧开满是黄牙的大嘴，呵呵笑了两声，恭维着，“要不，还得说咱庆晨哥大气呢，这么替他考虑。那咱可就得想法子帮他一把。哥，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说罢，他抬脚就要往外走。 “等等，你准备咋做？” 李庆晨叫住李大头。 “我去找几个人，把他们的摊子给砸了！” 李大头摸着拳头，一脸阴笑。 李庆晨的脸色一沉，这笨蛋果然还是没听懂！ “谁让你砸人摊子啦！就不能动动脑筋吗？” 李庆晨略带怒气，用力将茶杯怼在桌面上。 李大头心里一惊，脸色略微有点白，战战惊惊地问，“哥，那你说，咋办？” 李庆晨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现金，点了二百块出来，丢在桌面上。 “你拿这些钱，去买一些原材料，也制作一些汽水儿，把这些汽水，便宜卖给批发的小贩。记住，你可以亏钱，但小贩卖的价格，一定要比关红书的便宜。懂了吗？” 李大头伸手将钱紧紧攥住，似懂非懂地点头。 他不知道，为啥庆晨哥要做这亏本的买卖，但他知道，听他的，准没错。 “去吧，记得，小贩别找咱村里的，外面找去！” 李庆晨不耐烦地再嘱咐了一句。 “嗯，听哥的，保证办妥！” 集市上。 关红书和许巧珍好不容易将摊位摆好，二人安心地坐在阴凉处，等着人多起来，才好叫卖。 天越来越热，集市上的人也越来越多，关红书和许巧珍大声地叫卖着。 “天又热，人又多，喝瓶汽水儿解解渴！” “又甜，又冰，又好喝的汽水儿嘞！” 排队的人越来越多，关红书和许巧珍忙的满头大汗。 刚卖了十几碗，就听到不远的地方传来一模一样的叫卖声！ “又甜，又冰，又好喝的汽水儿嘞！” “一毛钱一碗嘞！” 顾客们被这叫卖声吸引，露出惊讶的神色，纷纷散开，往那边赶去。 “哎，哎，你的汽水儿！” 许巧珍手里端着汽水儿，想要喊住刚才还没付钱的顾客。 可那人跑的比兔子还快。 “红书，这些人咋一下就都走了？” 许巧珍不解地问。 “我过去看看。” 关红书将手里的抹布丢在桌上，起身往那边吵嚷的人群走去。 许巧珍一脸愁容地坐在原地等待，眼睛直往对面瞄。 过了一会儿，关红书脸色难看地回来了。 “那边啥情况？” “那边在卖跟我们一模一样的汽水儿。才一毛钱一碗。” 关红书沮丧地说。 “怎么可能呢？这方子，不是咱琪琪想出来的吗？他们怎么会做一样的汽水儿嘞？” “哎，咱这方子也不是啥高科技，没啥难配的。但凡多留点心，知道咱都买了啥材料，很容易鼓捣出来的。” 关红书早就知道会有配方泄露的一天，但他怎么都没想到会这么快。 要是再晚一点儿就好了，多攒点本钱，也好转行干别的。 “要不，咱也卖便宜点儿？反正，咱们一碗也就几分钱的本钱。” 许巧珍看着那几大桶红糖水，心里发愁，降价后，虽然没有以前那么好赚，但是能卖出去，总是能赚点的。 “咱要不换个集市吧。” 关红书还是有点不甘心，他不信，这配方能传出去的这么快。 “可今天，就这一个集啊。换地方，还没这么多人呢。” “再说了，咱这冰块，会化的。要不，今天就先便宜卖吧。少赚也是赚。” 许巧珍语气温柔地劝着关红书。 关红书心里满是不甘，却也没有更好的法子，只能点头同意。 “隔壁卖一毛，咱卖八分！不信抢不回来客源！” 他略带赌气地成分，气鼓鼓地说。 许巧珍知道他的性子，再看眼下这情况，也只好同意。 “卖汽水儿嘞，又甜又好喝的汽水儿，八分钱一碗！” 关红书用最大的嗓门，冲着那边的摊位大声喊着。 那边的顾客一听，当即就要往这边涌过来。 “哎哎，别走，别走，咱卖六分钱一碗！” 那边的摊主竟然直接又往下降了两分钱。 排长队的顾客们一下兴奋起来，回头冲着关红书喊，“老板，这边儿卖六分钱了，你还能再便宜点吗？” 关红书的脸色难看起来，对方这是存心来跟自己对着干的。 “行！五分钱一碗！” 关红书咬着牙说，许巧珍着急地扯他的衣服。 “哼！我们卖四分钱一碗！” 对方摊主这是与他们杠上了！ “红书，冷静，咱不能再降了。再降就没利润了！” 最近红糖涨价，他们的成本也增加了不少。 许巧珍急的满脸通红，拦着关红书。 第一卷 第17章 我怕虫子 原本，关红书气的有些上头，颇有几分不管不顾，要跟对方杠到底的意思。 但当他看到许巧珍眼睛里的泪花时，脑子瞬间清醒了过来。 哎，差点中了对方的圈套了。 对方这样打价格战，明显不是正常做生意的。 只是他不知道，对方到底是谁派来的，为何要跟他这样耗着。 “巧珍，咱就卖四分钱一碗，不降价了！” 关红书冷静地说。 许巧珍含泪点点头，更努力地叫卖起来。 “汽水儿降价大促销啊！四分钱一碗，喝了解渴又消暑。大家快来尝尝啊1” 关红书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沉着脸，琢磨着对方的来头。 顾客们见双方摊主不再继续降价，各自揣度着，有的人觉得许巧珍干净利落更合眼缘，反而有些人走了回来，找许巧珍买糖水。 对方倒也没有继续降价，也是卖四分钱一碗。 好在，虽然有竞争对手，但赶集的人真的很多，而且大家也都乐意花四分钱来尝尝新鲜，有的人甚至连续喝两三碗解渴。 生意倒也挺不错。 关红书琢磨了一圈，还是没想通到底谁在跟他过不去，便也不再继续坐着，帮许巧珍忙活起来。 今日的汽水儿原本准备卖一天，竟然半天就全部卖完了。 早早地拉着空车空桶往回走，二人却垂头丧气。 而关佳琪一大早起来，就上支书家叫了关祥瑞，二人偷偷摸摸地在关佳琪家的厨房里鼓捣了半天。 二人因为掌握不好火候，炒黑了三锅玉米豆，才做出来正常的一锅爆米花。 一群脏兮兮的孩子，正守在关佳琪家门口，望眼欲穿地等着关佳琪开门。 大门嘎吱一声打开。 孩子们像弹簧一样跳起来，涌进门内。 “好了吗？好了吗？” 他们迫不及待地追问。 虽然鼻间已经闻到了香甜的味道，心里却还是不敢相信。 “好啦！” 关佳琪站在小板凳上，得意地宣布。 今天她的脸上倒是没黑，可头上却还是毛茸茸的。 额头上的刘海也给烧卷了几根。 “要想吃爆米花，就得按我说的来。你们先安静，排好队。” 关佳琪见他们推来攘去，绷着小脸教训。 孩子们好不容易按大小个排好了队，关佳琪这才满意地对关祥瑞点了点头。 关祥瑞走进厨房，端着一个盘子出来。 盘子里满满的爆米花。 孩子们激动起来，“哇塞，真香。” 他们吞了吞口水，眼巴巴地等着关佳琪分。 可关佳琪并没有分给他们。 她抓了两颗，放进嘴里，嘎嘣嘎嘣地嚼着。 当她将爆米花吞进肚子里的时候，孩子们也跟着咽了咽口水。 “好吃。” “天底下没有免费的爆米花。你们想吃，得付出代价。” 关佳琪背着手，大声宣布。 “可我们没钱。” 一个四五岁的孩子，急的快哭了。 “我没说让你们付钱，你们可以用劳动来换。” 关佳琪笑眯眯地补充。 “你想让我们干啥？” “这样吧，你们去挖蚯蚓，十条蚯蚓换一颗爆米花。谁挖得多，谁就能吃的多。怎么样？” 孩子们一听这话，顿时沉默了。 蚯蚓这玩意儿，满地都是，但关佳琪要这个干啥？ “你说话算数？” 为首的最大的孩子，眼睛盯着关佳琪问。 “当然算数。不信的话，我们可以拉钩！” 关佳琪有耐心地伸出小指头。 那孩子也伸出指头，跟关佳琪勾了勾，“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行，那我们去挖泥鳅了。” 孩子们哄得一声散开，跑了出去。 “琪琪，你要泥鳅做什么？” 关祥瑞不解地问。 “喂鱼啊，我家这么多鱼，得吃点好的，才能长得快。” 关佳琪塞了几颗爆米花到嘴里。 “嗯，真的很好吃。你也吃啊！” 关佳琪塞了一颗进关祥瑞的嘴里。 关祥瑞嚼了几下，又香又甜，忍不住一颗接一颗吃起来。 二人你一颗我一颗，一会儿功夫就将一整盘的爆米花全吃完了。 “糟糕，吃光了。” 关佳琪看着空空如也的盘底，懊恼地抓了抓小辫子。 “我们再做呗。” 关祥瑞已经将成功的经验记了下来，他有信心可以一次成功。 “可我大白兔不多了。” 关佳琪两只小手紧紧捂着口袋里的大白兔。 关祥瑞的小脸上也露出了为难，他皱着秀气的小眉毛，犹犹豫豫地说，“我姑姑昨天给我爷爷送了一大包的奶粉。” 关佳琪的眼睛叮地一下亮了起来。 “奶粉也可以做爆米花的。你去拿一点来。” “可我爷爷还没喝呢。” “我问你，你爷爷最疼谁。” 关佳琪一脸坏笑。 “我爷爷最疼我了。” “平时，你爷爷的奶粉都给谁喝了？” “我爷爷舍不得喝，都给我喝了。” “对啊，你爷爷既然早晚都要给你喝，那你拿一点，有什么问题？” 关祥瑞想了想，是这么个道理，但为啥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儿。 “行吧，我回去拿一小包来。” 关佳琪迫不及待地将关祥瑞推出去，“快去快回。我等你哦。” 关祥瑞点了点头，飞快地往家里跑去。 关佳琪望着他的背影，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大白兔，打开，塞进嘴里，喜滋滋地吃着。 过了没几分钟，关祥瑞就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包的奶粉。 那奶粉就用透明塑料袋装着，隔着袋子都能闻到一股天然的奶香味。 “哇，这一小包，就够我们做一大锅爆米花了。” 二人又忙活起来。 很快，就又做了一锅香气四溢的爆米花。 这时候，门口响起孩子们的声音。 “我们来换爆米花了！” 关佳琪从厨房角落里提了一个桶出来，放在地上，“来，一个一个排好队。十条蚯蚓换一颗爆米花，童叟无欺。” 孩子们争先恐后地要交货，关佳琪喝骂一声，“不排队的，不收！” 她的声音虽然奶声奶气，但气场却很强大，孩子们不自觉地就听从她的指挥。 “你去数一数！” 关佳琪往后退了一步，往前推了推关祥瑞。 “为啥？” 关祥瑞不解。 “我怕虫子。” 关佳琪低声说，脸上露出害怕的神色。 第一卷 第18章 我找他去！ 关祥瑞黑溜溜的眼睛瞬间瞪大，他怎么都没想到，胆子贼大的关佳琪，居然会怕虫子。 “你别愣着了，快，数蚯蚓啊！” 关佳琪捅了捅他的手臂。 “哦，好。” 关祥瑞其实心里多少也是有点怕虫子的。 但他可不想在关佳琪面前丢了男子汉气概，壮着胆子，蹲在桶边，硬着头皮一条一条数着孩子们交上来的蚯蚓。 “五条！” “七条！” “你的十三条！” ...... 关佳琪从房间里翻出来一个皱巴巴的本子，递给关祥瑞，让关祥瑞记账。 “你把大家的数量给记下来，等攒够十条了再换。换了就销账。” 关祥瑞面露难色，他虽然认识不少字，但他还不会写字啊。两只小手死死抓着桶边，不撒。 “你快些啊。” 关佳琪催促着。 “我，我不会写字啊。” 关祥瑞都快哭了，呜呜，太丢脸了，他今天就要开始学写字。 “哦，好。我来写。” 关佳琪挠了挠头，她给忘记这茬了，他们都没上学，不该会写字的。 关佳琪带着上一世的记忆，自然是会写字的。但她捏着铅笔，却控制不好自己手部的肌肉，写的字，跟蚯蚓差不多。 “你写的真的是字吗？” 关祥瑞见她在本子上画着，忍不住好奇，凑过去看。 她写的字，好像每一个都认识，但长得却很奇怪，大大小小，歪歪扭扭。 “李豹子，五条。” “王狗剩，七条！” “吴小龙，十三条！” ...... “对！” “我的也对！” ...... “好了，你给吴小龙一颗爆米花。其他人赶紧再去挖，等够十条了，才能兑现哦。” 关佳琪冲着大伙儿大声说。 关祥瑞递了一颗爆米花给吴小龙。 吴小龙伸出双手，捧着那颗金灿灿的爆米花，在众孩子艳羡的目光中，将爆米花塞进嘴里。 “嗯，真香！” 他一口一口慢慢嚼着，仿佛将所有孩子的心一起给吞了。 其他孩子舔了舔嘴唇，纷纷散开，继续去挖蚯蚓去了。 “你把这蚯蚓剁碎，喂鱼呗。” 关佳琪看都不敢看桶里扭来扭去的蚯蚓，恨不得关祥瑞马上将桶从她的视线里拿开。 关祥瑞一句话没说，伸出两只手指，从桶里捏了一条肥胖的蚯蚓出来。 “我听说，蚯蚓铲断了以后不会死呢，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他的语气里满是好奇。 “你想干啥？” 关佳琪警惕地盯着他。 “我想试试。” 他找了一片碎瓦片，将蚯蚓切成两段。 两段蚯蚓在地上扭来扭去，分别向不同的方向爬去。 关佳琪被这一幕惊呆了，顾不上害怕，摆出防御的姿势，远远地看着地上蠕动的蚯蚓。 竟然是真的呢！ “我多切几段看看！” 关祥瑞嚓嚓嚓又将每段蚯蚓，切成了七八断。 那蚯蚓竟然停止了挣扎，一动也不动了。 “死啦？” 关佳琪担忧地问。 二人不自觉地将脑袋凑近去看。 谁知道，那有头的一段，突然动起来，朝着关佳琪爬去。 “哇！......” 关佳琪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哭了出来。 “好可怕！这虫子杀不死的！” 关佳琪一屁股坐在地上，两条腿拼命往后踢着，迅速后退。 “快把它拿开！” 关佳琪的眼泪瞬间掉下来，看起来是真的被吓到了。 关祥瑞顿时觉得十分自责，手忙脚乱地将地上的碎蚯蚓给捡起来。 “好啦，好啦。别怕了，都捡起来了。” 可关佳琪却不听，越哭越委屈。 “蚯蚓好可怕！你吓唬我。”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关祥瑞慌了，将关佳琪抱在怀里，一个劲儿地道歉。 关佳琪哭了一会儿，将鼻涕眼泪全部擦在了关祥瑞的身上。 关祥瑞此时却顾不得这些，心里自责的不得了。 “别哭了，我真的不知道你这么怕虫子。” “我爷爷会炸糖糕，你想不想吃。” 关佳琪瞬间停止了哭泣，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声音略带沙哑，“我要两块。” “好。我回去给你拿。” 关祥瑞说完就要往外跑。 “等一下。” 关佳琪叫住他。 “咋啦？” “你先把这些蚯蚓喂鱼吧。放在这里，我浑身痒痒。” 关祥瑞利索地将桶提到了鱼塘边，倒了进去。 关佳琪坐在小板凳上愣神。 她胆子真的十分大，连蛇都不怕，甚至还敢动手捉。 可她唯一怕的东西，就是虫子。 那是因为上辈子，在上小学的时候，李小亮这个坏蛋，将几只肉乎乎的青虫子，塞进了她的衣领子里。 她感觉到有东西在后背爬，拼命地抖衣服，上下跳。 好不容易才将虫子抖了下来。 但虫子身上的毒，害的她过敏，长了一背的包，奇痒无比。 她受到惊吓，大病了一场。 从那儿以后，落下来闻虫色变的毛病。 她以为自己是不怕蚯蚓的，但没想到，当看到肉乎乎，蠕动的蚯蚓时，上辈子的恐惧，瞬间复苏。 她整理了半天，才好不容易从害怕的情绪里缓过来。 同时，咬牙切齿地发愿，“李小亮，我要是不把你吓出心理阴影来，就对不起我自己！” 这时，关红书和许巧珍垂头丧气地进了门。 关佳琪看到二人的脸色都不太好，沉默地搬着车上的水桶。 “爹，娘，你们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哦，今天卖完的早，就早点回来。” 那为何卖完的早，还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关佳琪抱着许巧珍的大腿，仰着脖子问。 许巧珍将关佳琪抱起来，“集市上，出现了跟我们卖一样汽水儿的摊位。” 关佳琪倒不意外，这配方那么简单，但凡有心的人，多观察一阵子，也就猜到了。 “爹，我知道是谁猜到我们的配方。” 关红书十分吃惊，他想了一路，也没能想出到底是谁在跟他过不去。 “谁？” “李小亮他爹，李大头。” 关佳琪十分肯定地说。 “你咋知道？” 许巧珍疑惑地问。 “我见他们跟着你们好几天了。肯定是他。” 关红书一想，很有可能。 当即将手里的毛巾丢进水盆子里。 “我找他去！” 第一卷 第19章 我会保护你的 “红书，冷静！” 许巧珍拽住关红书的胳膊，劝他，“你找他，他也不会承认的。而且，他说他没做，你又没证据。” “况且，咱这个又没申请专利啥的。法律不会保护咱呢。” 许巧珍分析的头头是道。 关红书气急败坏地坐到椅子上，“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好不容易才想到的赚钱法子，就这么被他们给搅和了。” 许巧珍将毛巾拧干，挂在架子上，柔声细语地说，“天无绝人之路。咱们最初去卖汽水儿，不是因为要还债嘛。好在咱们欠的钱，已经还完了。” “咱们这阵子一直忙活，家里鱼塘都没顾得上，我瞅着这些鱼，再过一个多月，就能卖了。” “这个月，咱们好好养鱼，正好歇歇儿。” 关红书听到这儿，看着许巧珍连日奔波，已经略显憔悴的脸，心疼不已。 “对，你说的是，这阵子，你累坏了。先歇一阵子再说吧。” “我去趟县里，把咱家琪琪上学的事情，落实一下。” 关佳琪听到这句话，脑子叮的一声，受宠若惊，“爹，你该不会真打算把我送到县里上学吧？” “能不能上，还不好说。我先去打听打听。” 关红书将关佳琪抱到膝盖上，轻轻蹭了蹭她的小圆脸。 关佳琪心里非常复杂，上辈子小时候，她梦寐以求的就是能去县里读书。 对于一个农村家庭的孩子来说，能到县城上学，简直是走上了求学的捷径。 可对于此时的她来说，上不上其实都无所谓，她知道，自己无论在哪里上，都能以优异的成绩考上重点大学。 所以，这学也不是非上不可。 她去上学了，就没那么多时间，来关注和影响父母的选择了。 “爹，卖汽水儿这事儿，也不用太难过。琪琪有很多赚钱的法子呢。” 关佳琪摸了摸关红书晒得黝黑的脸庞，奶声奶气地安慰。 “嗯，咱家琪琪最棒，小脑袋里，装着无穷尽的好主意。” 关红书下意识地夸着，眼神明显露出心不在焉。 “我去做点饭，饿死了。” 许巧珍钻进厨房，随后发出一声惊呼。 “天呐，咱家是不是有耗子了？怎么一地的玉米粒，油也少了？” 关红书将关佳琪放下，钻进厨房，二人嘀嘀咕咕，说要去买点耗子药。 又担心关佳琪年纪小，不敢放药，商量着要不要去抱只小猫来养。 关佳琪早心虚得不行不行的，她在二人回来之前，已经用塑料袋，将爆米花藏得严严实实。 过了一会儿，许巧珍端着一碗白水面，从厨房里出来。 “只吃面条啊？” 关佳琪嘟着小嘴，不满意地抗议。 “乖，今天家里没鸡蛋了，就简单吃一口啊！” 许巧珍柔声哄着。 “可我正长身体呢，吃的不好，就不聪明了！” 关佳琪这阵子，到处蹭饭吃，胃口多少被养刁了点。 “琪琪说得对。我去捞条鱼吧！” 关红书提着渔网，就要去捞鱼。 许巧珍无语，点了点关佳琪的小脑门，嗔怪道，“怎么就这么馋的呢？小馋猫一样，一顿饭都不能受委屈！” “琪琪，我给你送糖糕来了！” 关祥瑞一只手抓着一块糖糕，跑着进了门。 “我爷爷刚炸的糖糕，还热乎的，你快趁热吃！” 关佳琪两眼放光，双手去接糖糕，却嗷地叫了一嗓子！ “哇，好烫！” 她直接将糖糕丢在桌子上，呼呼吹着手。 “对不起，对不起。我忘记告诉你，糖糕刚出锅，很烫的。” 关祥瑞捉着她的手，自责地呼呼吹着。 “这孩子，你自己的手不烫吗？来，给阿姨看看。” 许巧珍将关祥瑞的手拉到眼前，只见他白皙娇嫩的小手，红彤彤一片。 “哎呀，这孩子，这么烫，你还拿了一路。你咋就不等凉了再拿。” “你不会用盘子端吗？” 关佳琪顾不上自己的手了，嗔怪了一句，对着他的手使劲儿吹气儿。 “着急，忘记了！” “刚拿的时候没感觉到烫！” 许巧珍赶紧去投了一块湿毛巾，帮关祥瑞敷上。 “阿姨，我不疼。我只是想让琪琪吃上热乎的糖糕。没事儿的。” 关祥瑞笑眯眯地解释。 “你真傻！” 关佳琪只记得喉咙间被什么东西扼住一般，堵得难受。 原本她还犹豫要不要去县里上幼儿园，她一边担心照看不到父母，一边又担心关祥瑞遇到危险，不能救他。 但此时，她心里却有了主意。改变父母的命运，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再说无论如何，这都不是生死问题。 可关祥瑞，上辈子早早就没了，她那时候不认识他，只是有些惋惜而已。 可这辈子，他对自己这么好，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她没办法做到对他的生死，不闻不问。 “任何时候，都要先保护好自己，不让自己受伤，对自己负责的人，才能对父母负责，知道吗？” 关佳琪拿着毛巾，轻轻帮关祥瑞擦着手，认真严肃地教育他。 许巧珍一愣，她没想到，一个三岁的娃娃，竟然能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 随后，关祥瑞和许巧珍都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巧珍，你把鱼做一下吧。” 关红书拎着一条两斤多的鲤鱼，走进来。 “呦，祥宝来了，正好，在叔叔家吃饭啊。今天中午，咱们吃红烧大鲤鱼呢。” “谢谢叔叔。” “不客气，这孩子真懂礼貌。” 关红书摸了摸关祥瑞的头顶，跟许巧珍一起去做鱼了。 “我爸爸说，让我去县里念幼儿园。” “真的？那太好了！” 关祥瑞激动起来，他跟自己父亲和爷爷念叨了上千遍，想跟关佳琪一起上幼儿园，这是第一次听到关佳琪的反应。 “你放心，我会保护好你的！” 二人异口同声。 二人都愣了一下，相视一笑。 等到鱼肉端上桌，两个小孩儿，忍不住使劲儿吸了吸鼻子，太香了。 “祥宝，尝尝阿姨的手艺。” 许巧珍夹了一块鱼给关祥瑞。 关祥瑞吃了一口，忍不住伸出大拇指，“阿姨，你做的鱼真好吃！” 关佳琪笑嘻嘻地说，“那当然，我娘做的饭，可是天下最好吃的。” 关祥瑞：“......” 他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第一卷 第20章 我怕你嫌弃我有病 许巧珍是个容易害羞的人，听到两个孩子这么夸她，脸上不自觉地染上了红晕。 “爱吃，你就多吃点。阿姨家里就鱼多，想吃你就来。” “谢谢阿姨！” 关祥瑞乖巧地道谢。 “呜！嘴疼！” 关佳琪突然捂着嘴巴喊起来。 “是不是被刺扎着了！” 许巧珍和关红书着急地掰开关佳琪的小嘴儿。 关佳琪哼哼唧唧，还舍不得将嘴里的鱼肉吐出来，满满一嘴，啥也看不见。 “先把嘴里的肉吐干净，这样看不着刺儿！” “不。” 她舍不得吐。 关佳琪在三人的注视下，含泪，将嘴里的肉给吞了进去。 然后才委屈巴巴地将嘴长大。 “流血了，快，用水漱漱口！” 关红书倒了一茶缸凉水，许巧珍端着，让关佳琪漱了口。 “啊！” 关佳琪用尽最大的力气，将嘴巴张到最大。 “咋看不见刺儿呢？” 许巧珍紧皱着眉头，使劲儿瞪着眼睛，就是找不着鱼刺。 “会不会给吞下去了？” 关红书猜测。 “有可能！这孩子真是的，吃鱼还那么狼吞虎咽的，小心点嘛。” 许巧珍嘴上埋怨，心里却心疼的不得了，也不知道这刺儿会不会扎到肠子。 “要不，喝点醋？” “听说，喝醋能将刺儿给软化了。” 关祥瑞也很着急，知道不去添乱，站在关佳琪身边，紧张地攥着小手。他曾经在电视上见到过这个小妙招，这会儿，正好用上。 关红书和许巧珍对视一眼，有道理！ “我不要喝醋！醋太酸了！” 关佳琪爱吃甜，最怕吃酸，两只小胖手摆的像拨浪鼓。 “不行，必须喝。” 关红书倒了满满一杯醋来，放到关佳琪的面前。 “我不要！” “我不疼了！” “科学研究表示，喝醋软化鱼骨头，都是谬论！” 关佳琪捂着嘴巴，坚决不从。 “你不喝，等会儿，鱼刺儿扎到肠子怎么办？那就要拿刀子，将你的肚子剖开，把刺儿取出来哦。” 许巧珍吓唬她。 关佳琪翻了个白眼，骗三岁小孩呢，我才不信！ 关祥瑞担心的都快哭了，紧紧抓着关佳琪的小胳膊，哀求：“你就喝一点醋吧。万一把肠子扎破，也太吓人了。” “你要是肯把醋喝了，我就把我的压岁钱都给你！” 关佳琪哼哼一声，你们仨想要威逼利诱，我才不上当。 “我家里还有一大包大白兔奶糖。你要是把醋喝了，我除了把压岁钱给你，还把大白兔也给你。怎么样？” 关祥瑞继续加码。 关佳琪的眼睛里开始露出犹豫的神色，试探着问，“你有多少压岁钱？” “九十八块三毛六！” 关佳琪的眼睛一亮，这么多？嘿嘿，喝醋就喝醋吧。我倒不是贪你的钱，也不是馋你的大白兔。主要是，为了健康！ 关佳琪下定了决心，端起醋杯子，咕噜咕噜一口气儿，给喝了个顶儿朝天。 “呃！” 喝完，她打了一个超级酸的大嗝。 其他三人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儿。 “以后，吃鱼的时候，不准狼吞虎咽了！” 许巧珍拿着筷子，仔仔细细地帮关佳琪把碗里的鱼刺儿挑了。 关佳琪看着挑出来的鱼肉，哀怨地说，“别挑了，喝醋喝饱了。” 三人哈哈大笑起来。 关佳琪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一顿饭后，关佳琪拉着关祥瑞迫不及待地说，“你说话算数哦。走，咱现在就去你家拿大白兔和压岁钱去！” 关祥瑞点点头，又摇摇头。 “你这是啥意思？反悔了？” 关佳琪气的头发都快炸起来了。哼！好，友谊的小船儿说翻咱就翻！ “我的大白兔在爷爷家，可我的压岁钱，在我家。现在拿不到。” 关佳琪正要发作，听到这话，肚子里的火气瞬间消散。 “嘿嘿，没关系，没关系。咱俩关系这么好，我哪里能信不过你呢。咱们现在先去拿大白兔，等以后有机会再去拿压岁钱。” 她拉着关祥瑞的小手，往他家走。 二人高高兴兴地一路蹦蹦跳跳。 突然，一辆大卡车从他们身边飞速开过，扬起了漫天的灰尘。 “咳咳咳。” 关祥瑞剧烈地咳嗽起来。 关佳琪在大卡车后骂了一句，“开那么快，要是撞到人怎么办？真没素质！” “咳咳咳.....” 关祥瑞一直咳个不停，小脸憋得通红。 我去，他不会对灰尘过敏吧。这样子，怎么这么像哮喘？ 关佳琪吓得浑身一激灵，脑子飞快的转动。 “你就坐这儿，哪都别动。我去找你爷爷！” 关佳琪将关祥瑞扶着坐到路边，撒开小腿，拼命地往关祥瑞家跑。 “爷爷，关祥瑞是不是有哮喘？” 关佳琪一进门，就着急地大喊。 “是啊，咋啦？” 老支书听到这话，立即停下手里正在干的活儿，站起身来，神色焦急。 “爷爷，关祥瑞哮喘发作了。现在在路边，你快点拿药给他吸！” 老支书一听，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治疗哮喘的药就在兜里，撒开大长腿，就往外跑。 “爷爷，往我家方向跑。” 关佳琪在老支书的身后，大声喊。 老支书的身影，一会儿就不见了。 关佳琪气喘嘘嘘地往回跑，可惜腿太短，等她找到他们的时候，关祥瑞已经吸了药，脸色逐渐转为正常。 “吓死我了。” 她一屁股蹲坐在地上，眼泪不自觉地啪啪往下掉。 她的心很慌很慌，她不知道关祥瑞有哮喘，看到他剧烈咳嗽，喘不上气的样子，真的好怕。 她好怕他会死。 过了一会儿，关祥瑞终于恢复了正常。 “琪琪，对不起，让你担心了。谢谢你。” 关祥瑞拉着关佳琪的小手，脸上几分自责。 “谁要你谢，你给我好好的。” 关佳琪抹了把眼泪，气鼓鼓地说。 “好啦，好啦。虚惊一场。不过，还是得谢谢琪琪，要不是你，后果不堪设想。” 老支书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宠溺地说。 “你怎么不早说你有哮喘呢？” “我怕你会嫌弃我是个有病的孩子！” 关祥瑞低着头，小声说。 “哼，这么想，才真是有病！” 第一卷 第21章 我有一个伟大的计划 “可是如此一来，那蔡京——即便王大有也不会轻易……”岳如川忽然有些踌躇起来。 嘴里念叨着，娄青衣手上却没停着，退下了外衣，拿起床上的新衣又细心地帮他穿了上去。直到系上最后一根带子，她才微笑着打量起来，越打量脸上的笑意就越浓。 天明道：“我正是天明！！你们本来是我的师公，只是我乃墨家巨子，所以，还请两位前辈见谅！！”天明的意思是他是墨家巨子，就不便再喊他们师公了，不然显得墨家所有人都比儒家差了好几辈。 孟婆的声音不大，但是整个大殿每个角落都能清楚的听到。他这话，也是在说给天明听的。 比利蒙而强忍着心脏碎裂的疼痛，嘴角鼻子都一直流着鲜血，慢慢的煽动着背后的蝙蝠翅膀，只是有种无力的感觉，看上去似乎随时都会掉进海里的感觉，他强忍着重伤飞在半空中就是为了看英俊死去。 铁蛇接过英俊丢来的云南白药喷剂，再把自己胳膊上绑着的固定断骨的夹板，和腿上的夹板全都解除，立刻赶到全身都一阵的轻松，在喷上一些云南白药喷剂，浑身充满力量的他都有种上山打虎的冲动了。 听他话中之意，他好似跟护花宫主“九嶷王”雪满天之间还有同门之谊，莫非他也是护花宫的人？ 曹操分了一匹马和一些干粮给董卓，就让他自己回去了，大部队继续往洛阳行进。 可这也是风沁雅奇怪的地方，失忆前的姜大少可不是这样的，难道他一失忆，连许多本能的喜好都变了不成？ 一旁的天馨也看出了什么端倪，这一路，尉左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值得注意，他既然跟盖聂这样说，那就说明，他看到了关于盖聂的什么。 屋内寂然无声，卧榻上的老夫人已将泛黄的寻人告示收起，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有眼泪不受控制的默默流淌，打湿一片枕席。脑中回想起四十年来的一幕一幕，往事都成追忆。 “杀了你！”惊鸿瞠目，一脸的怒意，自己也没想到这个第五鸣鸿居然是个专修瞬间移动，空间转移之法的，居然能躲过自己的魂识！自己现在原本打算利用灵石创造一片隔离带的想法也因此而破碎。 反正都来到了，就随意走一走，看一看，见识一下这古代都城的风貌和人土风情。 他对王全说道：“王管事，你要采购大量的优质青砖，越多越好，我用来建窑厂。”王全有些迷茫，不过也记下来了。 这一点，林森发现的相对有些晚，不过看到这些充斥在整个广场上的一维元样数序阵列后，林森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五维的空间中了一样。 张东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就是坐在那儿，眼睛时而看这里，时而看那里，就好像没有听到沈宏说的话一样。 “这身体被鬼附身过，为了避免尸变，最好把这尸体焚烧掉，以绝后患。”商渊朝我解释道。 “哇，真是不行荣幸哇，不过也不用这么夸张呀，做那么多，哪里吃的完。”我看着桌子上的一大桌子菜，不禁咋舌。 反应神速的他连忙脚后跟连跺了两下，一股肉眼可见的红光从神殿上身穿黑袍的神像中射出，直接将庙祝罩在其中。 这里，已经开始从一个试炼，一个对抗，逐渐的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猎杀和捕食，所有的兽族都在此刻变得无比的兴奋，它们甚至可以在这样的环境里，尝试着杀死比自己更强的存在，尝到自己从没有品尝过的滋味。 张静带着孩子过来，她看看孩子，怎么看怎么有刘万程的模样，这就开始把重点怀疑目标从高秀菊身上往张静那里转移。 随后皱着眉将水杯往旁边桌上随手一放来到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打算先把人弄出去再说。 这不是反派才干的事吗？怎么宿主她自己就干了，这是要跳槽当反派的意思吗？ 北辰梦虽然十分厌恶匡衡伟，但是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确实是个十分精明的商人。 慕容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写下自己的号码留给李燕，叮嘱有什么不好的就要告诉她。 她的那两位公公婆婆，百般看她不顺眼，总想着纪卿年的好，没有办法，为了提高自己的存在感，提高自己的地位，李如欢只能骗大家说自己怀孕了，这才逐渐受到了重视，才有了一点大少奶奶的感觉。 楚喻想到他的所作所为实在不是一个前辈所为，对于慕容暖的确是有些不公平。 最后一个优势则是他们麻辣烫主打的是亲民价，不管是普通的打工者还是高端白领都能吃得起，好吃不贵，老少咸宜，足以让他们在在竞争中处于不败之地。 “班吉拉住手，不要打了”夏雨发现一切可能都是独角虫搞出来的后，马上叫停了班吉拉。 逸轩显然没有睡醒，先是走到了卧室。又走到了杂物房，千辛万苦才找到了卫生间。 郭师姐浑身发颤，目光空洞，仿佛临死前的那一刻，被死亡恐惧所笼罩，脑海只有一片空白。 “李虎，我们这是第二次见面了吧？”海城喝退张斌后，长发男终于开口了，他似笑非笑的走到了我的面前，眼睛虚眯的看着我。 索恩大喊一声，也不管其他氏族的副族长如何，第一时间鼓荡体内的气血，招呼所罗门家族的长老远远离开。 一个不知，一个有意放纵，这样的1+1之后，就是万千世界之中穿梭的剑侠世界光点，一瞬间速度飙升到了之前的十倍不止，在时间、空间缝隙中，划过一道耀眼夺目的光彩。 我听着红绢偶尔忍不住发出的轻呼，再也忍不住，把手伸到她胸前，张开手指，轻轻抓住其一边，柔软而极富弹性的感觉立即隔着衣服传来。 不过，留下来的都是有志向，有竞争力的弟子，和那些混吃等死的不能同一而论。 第一卷 第22章 我替你吃了，不用谢 为了生活，很多时候理不出来出来什么事情是对的，什么事情是错的。 贝卢斯科尼的野望是分几步的，一是要成为欧洲最好的球队，他成功做到了，第二步球队要踢得好看才行。 “我们这趟去温州。”为首的镖师和王靳说了一下，王靳呆的这趟镖只有两辆马车，五名镖师。 然后桌子上还有一些其他生蚝，以及一些海里的鱼被蒸出来的那种，桌子上还有拍黄瓜等等一些食物。 “他不同意，他可以选择离开！你去帮他找找，看看有没有人愿意接手他，话说拿着高薪坐板凳，我挣钱也没这么轻松！”雨果低声对塞利说道。 之前孔大德和袁尚贵聊天的时候，说起这个事，袁尚贵的意思就是，就算是你们不给我们一点好处或者指导，也不能将我的州县给弄空了吧。 其实把发生的一切，都代入到食脑丧尸身上，就变得顺理成章了。因为这种变异丧尸，其特性太过诡异，除了能模仿人声之外，指不定还有其他什么逆天的能力。 “站住，你们想去哪儿？”楚云的身体周围充满了电弧，随着他的一声令下，成百上千道闪电就像听到了将军号令的士兵一样冲了过去，一时间，方圆数百米内电闪雷鸣。 洛奇向往常一样在散着步，与往常不同的是这次带了个奇怪的东西，不过也没人来打扰他，也因此，洛奇和李察十分顺利的将剿灭恐惧魔王的问题彻底沟通完毕了。 冲锋号角：被动，在身边有大量同族的时候，消耗能量提升敏捷数值进行提升，同族越多，提升数值越多，最多可以提升一倍数值。 身体中的灵力全部涌向手臂，然后灌注到长刀中。长刀不是凡物，对于灵力的通导性极好。在大量灵力的支持下，长刀变得极其锋利。 身子前倾，右腿发力，杨剑猛地冲了出去，目标，正是妖兽。远处的观众看到杨剑向妖兽冲去，一颗心都提了起来。妖兽可是还有五只，之前杨剑一直打游击战，现在要直面应战，大家不由都有些担心。 距离更近了，发现下方的沼泽水面上竟然漂浮着数十具人类的尸体，他们有的飘在水中，有的浮在杂草上，死状更是惨不忍睹，有的几个尸体都是被撕裂了好几段，鲜血染红了这片沼泽地。 现在的别墅区经过修建，是一座占地十平方公里的大庄园。包括王侯的别墅，别墅对面的树屋，还有四周修建的各种花园，演武场，守卫住处，等等。 “什么情况？”才差点栽倒在金丹中期修士的玄妙手段之下，忽然发现险地之中出现如此古怪情形，叶拙神情顿时一凛鼓荡真元，同时间周围一阵大阵波动，百兽图灵阵直接催动起来，蔓延出去。 可以想像，如果其修为晋升为大能修士，也就是此地所谓的灵尊境界强者，其实力将会强大至何等。 “宗主…”一名弟子忽然急速跑了进来，看着极其安静的场面，那么弟子唯唯诺诺的跑到魔天身旁，低声说着。 听到云羽言说，承言山与众人对望一眼，相互点头下，如此坚定开口说道。 听到秦天这有些惊世骇俗的话语，公孙来仪的脸色不禁是顿时的冷了下来了。 “结婚，谁要结婚了！”莫无双怔住了，她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可是她走进林少的房间之后才发现自己扑了一个空，林少早一步离开了酒店，一但失去了线索再想找到他可是难上加难。 徐宣赞也沒空多想，抬目看看已是晌午的天色，喉咙里那股干燥之感让他实在不舒服。沒再耽搁，抬步径回王主人店里去了。 “我在仰望，月亮之上…”,李长空口袋里那款从青狼那夺来的板砖山寨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凤凰传奇那粗线条的声音隔着老远都能够听见，让李长空额头上一阵暴汗。 “你可以试试发号施令，我既然能让你陷入进去就不怕你做任何报复行动。”武玄明知道人一旦被关进这里面就失去了和外界沟通的信号，手机之类的电子仪器都会失效。 聂辰没有在乎叶思然的态度，冷笑了一下说道，说着手放在叶思然的额头上一抓。 李秀娟看看娜莎笑了笑了一下，开始帮着娜莎往柜子里放着衣服。 “杨之坊，管好你家的夫人，如果再这般口出脏言，我让她这辈子都开不了口。”颜月的声音在这院子里冷得惊人，众人都愕在了原处。那杨之坊一脸的恼怒与无奈，上前将颜沁抱了离开。 然后，随着沈灵均、温逸然这些和皇家或多或少有些亲戚关系的朝中重臣被渐渐攻破，夜安歌即将步入朝堂这件事也就不算什么秘密了。 当最后一丝觉悟和后悔涌上心头的时候，毫无生机的身体轰然倒下，鲜血如同喷泉一般的从脖子的伤口喷出。 她主动伸出舌头，加深这个浅尝辄止的亲吻，景博渊在上，她清晰地感觉到他口中的唾液顺着她的舌头滑进嘴里，她喉咙一动，尽数吞咽。 “都这么熟了，就不用这样客气了，我到你这里蹭饭都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吴征宇说道，他和秦天两人认识这么长时间，已经成为了很好的朋友。 王组蓝用他偶尔会有些发音不准的普通话把任务卡上的内容念了出来，完了一脸震惊地看着和他同样表情的陈建洲。 这次任务实在是太大起大落了，他们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梳理一下。 第23章 他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接下来几天，许巧珍真的很烦恼。 每天，关红书天不亮就出门，一直到大半夜才回来。 回来就像累瘫了一样，直挺挺的睡觉，呼噜打的震天响。 许巧珍压根连一句话都跟他说不上。 家里的鱼塘靠她一个人经营。 地里的农活正是多的时候，她还要忙着收麦子，种玉米，简直忙的焦头烂额。 关佳琪也忙的不得了。 每天，一大早就有孩子来敲门，要交蚯蚓。 上百个孩子穿梭在他们家。 关佳琪累了就吃一颗大白兔，被蚯蚓吓到了也吃一颗。饿了吃一颗，无聊了也吃一颗！小嘴巴就没停过。 “琪琪，大白兔没啦。” “怎么这么快就吃完了？你有没有偷吃？” 关佳琪嚼着糖，使劲儿抖了抖装糖果的袋子，果然，空空如也。 关祥瑞一句话不说，眼神清澈而坚定地看着关佳琪，“你自己说说，那一包大白兔，是不是全进了你的肚子？” “没有！我一共才吃了两颗！” 关佳琪愤怒地伸出三根小手指，又尴尬地收回去一根。 “反正现在没有奶糖，可做不了爆米花了，怎么办？我们的蚯蚓大赛还办不办？” “要不你再去你爷爷那里拿一包奶粉来用，好不好？” 关佳琪也没想到自己能吃那么多糖，难怪这三天，总觉得自己肚子上的肉肉变多了。 “不好！” 关祥瑞摇头拒绝！ “为什么？你这样太不够朋友了！” 关佳琪气鼓鼓地瞪着大眼睛:我可要把友谊的小船掀翻了哦。 “因为你包里里还有很多糖。” 关祥瑞抱着手，视线落在她鼓鼓囊囊的军绿小背包上。 “可，这些糖，是我的！” 关佳琪紧张地将袋子紧紧捂住。 “可我们是好朋友。而且，是你说要举报挖蚯蚓大赛的。” “到时候没有奖品，他们可是会找你爹要的哦！” 关祥瑞好脾气地提醒她。 关佳琪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最近头发越来越痒了！ “行吧，行吧。我拿就是，不就几块糖吗？我有的是！” 关祥瑞笑起来，他但不是心疼糖果，而是见关佳琪这吃糖的速度，真心担心她的牙齿会烂掉！ “对了，这几天，都没见到你爹啊，他去哪里了？” 关祥瑞接过关佳琪扣扣搜搜掏出来的一块糖，又向她伸出手！ “我怎么知道他干什么去了！” 关佳琪没好气地回他，不情不愿地又掏出来一颗。 “不够！一锅爆米花，最少要五颗糖！” 关祥瑞继续伸出手。 “偷工减料会不会呀！你这人怎么这么实在！我没有糖了！” 关佳琪喊起来，死死地抓紧军绿包包。 关祥瑞却没被她喝退，小手坚定地伸着。 “行吧，行吧！再拿两颗！这是最后两颗了！” 关祥瑞这才将手收回来。 二人终于又做出来一锅爆米花。 到了晚上，关佳琪吸溜着许巧珍下的鸡蛋面，吃的喷香。 “琪琪，你说，你爹到底在忙活啥呢？” 许巧珍拿着筷子，扒拉着碗里的面条，一点胃口都没有。 “唔，娘，你放心，爹肯定是在干正事。” 关佳琪鼓着小腮帮子，瓮声瓮气地回答。 “你爹该不会干什么坏事吧？” 说完，许巧珍自己就先摇了摇头，她觉得这个可能性不是很大。 “难道，他外面有人了？” 她小声地自言自语。 关佳琪差点没呛着，得嘞，照她娘这么猜测下去，两口子非得干仗不行。 “娘，你没发现，爹压根就没有注意形象吗？” 许巧珍想了一下，对哦，他每天都穿得十分随意，回来的时候，都是一身臭汗，满身灰尘，怎么也不像是出去鬼混的样子。 “娘，你就别胡思乱想了。我爹是啥人，你还不清楚呢。他这个人，妥妥的大直男，别人就算有这个意思，他也根本不会往这方面想的。” 关佳琪捧着碗，一边说，一边将脑袋塞进了碗里。 “大直男？啥意思？” 许巧珍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不解地问。 “意思就是，爹根本不懂女人。” 关佳琪直接了当地说。 许巧珍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以前我也这么觉得，但是，最近你爹好像变化很大。” “他以前不会像现在这样，会惦记着我是不是辛苦，还有我喜欢什么东西。” “那不就得了，他也就对娘上点心而已啊。” 关佳琪适时引导着，别让她爹大招没憋出来，后院先起火了。 “哎，这人也真是的，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嘛。” 许巧珍想不通，干脆不想了，稀里哗啦，几口吃完饭，去干活去了。 一整天下来，关佳琪收到整整一桶的蚯蚓。 她不敢去处理，指挥关祥瑞将蚯蚓捣碎，倒入鱼塘里。 许巧珍倒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琪琪这孩子自从生病以后，变得极其有主意，况且蚯蚓这东西，可是极好的鱼饲料呢。 “阿姨，我回家睡觉了。” 忙完一天，关祥瑞是真的很累了。 关佳琪附到他的耳朵旁，嘀嘀咕咕地说了些什么，关祥瑞的脸上露出不可思议，几分兴奋，还有些担忧的复杂情绪。 “你确定吗？” 他乌黑的眼睛，紧紧盯着关佳琪。 “我确定，这一票，我们就能赚个大的。但是，明天你不管怎么样，都要想办法先把你的压岁钱给拿到手。” “可，我爸爸周末才会来看我啊。” “我不管，这么点小事，你要是办不到，我们伟大的计划可就没办法实施了。” 关佳琪小手抓了抓脑袋，带着几分坏笑，“你回家就哭，说想你妈妈了不就行了吗。你爷爷那么疼你，肯定会连夜送你回家的。明天你再说想爷爷了就是嘛。” “这个法子倒是不错，可是，还要哭？这也太丢人了。” 关祥瑞摇了摇头，他不要面子的吗，这么大的男孩子，还因为想妈妈哭鼻子。这以后要他怎么见人？ “你别管了，我想法子回去拿钱就是。” “哎呀，我就知道，你最聪明，什么事都难不倒你。” 关佳琪使劲儿给关祥瑞戴着高帽。 第24章 谣言四起 第二天中午，关祥瑞果然带着钱来找关佳琪了。 “喏，我的压岁钱全在这里了！” 关祥瑞将一个存钱罐交到关佳琪手上。 呦呵，这么沉！ 关佳琪用力捧着，结果手一滑，存钱罐掉在地上，啪啦一声，碎成渣渣。 硬币，纸币掉了一地。 “我说我手滑，你信吗？” 关佳琪略带尴尬地问。 关祥瑞微不可见地叹口气，“这个存钱罐，有一个口子，用塞子塞住，能打开的！” “我真不是故意的！” “碎就碎了，没事的！” 行吧，你不信拉倒。 关佳琪才不会纠结呢，她蹲在地上去捡钱。 “你等一下！” 关祥瑞喊住她，“小心扎手！等我先把碎瓷片收起来，你再捡。” 关佳琪迅速收回了粉嫩的小手，等关祥瑞先处理。 关祥瑞做事仔细又小心，很快就将地上的碎瓷片全部捡起来，丢进了垃圾桶。 二人这才放心地捡起钱来。 “果然是九十八块三毛六！” 关佳琪将钱数完，满意地拍了拍关祥瑞的肩膀。 “咱们先去买饼干，买瓜子，还要买一些土豆！” 关佳琪掰着小指头，数着。 “买土豆干啥？” “做薯条！” “啥是薯条？” 关祥瑞眼神中满是困惑，他一直觉得自己挺聪明的，但最近总有一种智商被碾压的感觉。 为什么，她总能说出来，自己听都听不懂的词。 “等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这些钱，应该够用了！” “可，咱俩买这么多东西，怎么拿啊？” 这是个好问题！ 关佳琪抓了抓脑袋，小辫子被她抓的毛茸茸的。 “咱俩太小，都不会骑自行车。又不能让大人知道咱们在干啥。怎么把东西运回来呢。” 关佳琪和关祥瑞想了一圈，最后竟异口同声地说，“王狗剩！” 王狗剩是个八岁的孩子，体格非常大，力气也大，脑子却不太好使，经常被其他孩子指挥做体力活。 他是帮忙干活，却不会泄露秘密的最好人选。 “我去把王狗剩找来！” 关祥瑞说完就跑了出去。 关佳琪背着小手，来回跺着，琢磨着未来的计划。 过了没多大会儿的工夫，关祥瑞就领着王狗剩回来了。 “狗剩哥，你能帮我们一个忙吗？” “干啥？我还得挖蚯蚓呢！” 王狗剩憨憨地回答，嗓门贼大。 “不让你白忙活，我每天给你一把爆米花，你每天都来帮我干活，怎么样？” 王狗剩挠了挠不太灵光的脑袋，他算不明白这个账，他摇摇头，“不好！俺蚯蚓挖的好好的！一天也能赚一把爆米花！” 关佳琪无语，只好从包里掏出来一颗大白兔。 “帮我干活，我每天除了给你一把爆米花，还给你一颗大白兔！” 王狗剩立马点头如捣蒜，哈喇子都下来了。 他抢过大白兔，连皮都没剥开，直接塞进了嘴里。 “你让俺干啥？” 他含含糊糊地问。 “等下，你陪我们俩去供销社买东西。你帮忙背回来就行。” “中！” 王狗剩爽快地同意了。 就在关佳琪等三人往供销社走的时候，李大头刚走到李庆晨家。 “哥，最近关红书行踪很神秘，他已经不出摊了。而且很久都不见人影。平时就他媳妇在家里忙活。” “今儿，我早早就在他家门口等着他，只见他骑着自行车，空手出了门，也不知道到底在忙活什么。” 李庆晨听到这话，将脑袋从报纸上抬起来，“你没跟着去？” “哥，你知道，我家没自行车，我也撵不上他啊。” 李大头心虚地小声说，他是偷懒，不想在车后面跑那么累，又想趁机从李庆晨这里拿好处，想着能不能要辆自行车骑骑。 这年代，自行车，可是大件。 李庆晨瞄了他两眼，脸上不动声色，又低头看报纸，只是半天都没有翻动一下。 李大头见他不做声，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老老实实地站在他面前等着。 过了约莫有一刻钟，李庆晨才将手里的报纸放下，清了清喉咙，对着李大头招了招手。 李大头立马心领神会，附耳过去。 “你去村里老头老太太多的地儿，跟别人拉拉家常。顺便，对外说一下关红书最近的异常。我怕他要干啥坏事，让大家有个心理准备，防备着点儿。” 李大头立马点头，咧着大嘴，笑着保证，“哥，您放心。我一定办好。” “这儿有一盒烟，你拿去抽吧！” 李庆晨随手将自己口袋里的钻石牌香烟丢给李大头。 李大头乐开了花，点头哈腰地将烟装进口袋，出去了。 他出了门口，直奔村委会门前的小广场，那里老头老太太最多。 只过了不到一个小时，这些老头老太太就全部兴冲冲地回家讲八卦了。 “你们猜，我听说啥了，我告诉你，咱村的关红书，不知道在外头做啥亏心事呢。整天躲起来，不敢见人。” “要是关红书跟你借钱，千万不能借给他，他跟一些坏人勾搭着，想要坑咱们的钱呢。” “那个关红书，看着老实，实际上一肚子的坏水儿。整天往外跑，孩子老婆都不顾了。” ...... 只半天时间，村子里都传遍了。 许巧珍走在路上，只觉得周围的人对她指指点点，背后里听到他们嘀嘀咕咕，她问，对方又三缄其口，啥也不说。 她背着娄子，装了一娄子的鱼食，垂头丧气地回家。 “琪琪，你在弄什么？” “这什么味儿？怎么这么香？” 许巧珍卸下背上的娄子，走进厨房。 关佳琪、关祥瑞和王狗剩，一阵慌乱，他们齐齐地挡在蜂窝煤炉子前面。 “娘，我们就弄点吃的。没啥！” 关佳琪斩钉截铁地说。 “不对，这个味儿，我怎么从来没闻过。你们在炸什么东西吗？” “怪不得咱家的油用的那么快。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许巧珍本来就一肚子火，此时，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严厉。 “我们要做生意！” 关佳琪见躲不过去，只好老实交代。 “做啥生意？” 许巧珍来了兴趣，蹲在关佳琪的身前，认真地问。 “再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关佳琪神神秘秘地说。 许巧珍想到路上遇到的事儿，此时脸色就更难看了，“小兔崽子，你爹一整天神神秘秘，你又神神叨叨！你们爷俩儿到底有没有把我当回事儿！” 第25章 家里有耗子 许巧珍刚说了几句牢骚话，就听到门外有人喊，“红书，你给我出来！” “娘，是大伯！” 关佳琪立即转移许巧珍的注意力。 许巧珍赶紧收拾了一下情绪，脸上带着三分笑容，迎了出去。 “大哥，您来了！快，屋里坐。” 关红辰铁青着脸，站在院子里，没动。 “红书家的，红书呢？” “他早上出去了，还没回来。” “你知道他出去干啥了吗？” “这个，他没说。” 关红辰见许巧珍一问三不知，张了张嘴，什么都没再继续说，扭头就要往外走。 “大哥，您慢走啊！” 许巧珍跟在身后送了几步。 关红辰走出大门，却并未走远，找了个墙根，蹲下去，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许巧珍送完关红辰，并未继续去追问关佳琪的秘密，喂鱼去了。 关佳琪赶紧跟关祥瑞和王狗剩将炸出来的薯条都装进篮子里，塞进柜子。 “今天没啥事了，明天咱们等我娘出门以后，再炸一批薯条。” “记着，这是咱们的秘密，谁都不能说出去哦。” 关佳琪认真地叮嘱着。 “嗯，放心，我谁都不会说。” 关祥瑞保证。 “那我也不说。” 王狗剩把胸脯拍的咚咚响。 关佳琪刚想表扬他们，王狗剩又担忧地继续说，“可，我爱说梦话，我怕我梦里说出去。要不，你给我点胶带，我把嘴给粘上。” 关佳琪和关祥瑞无语地看了他一会儿，确认他是认真的，只好默默叹了口气。 等两人出门回家，关佳琪发现了蹲在阴影里的关红辰，咚咚咚地跑了过去。 “大伯，你在这儿干啥啊？” 关佳琪奶声奶气地问。 关红辰摸了摸关佳琪的小脑袋，慈祥地回她，“我等你爹。” 关佳琪的大眼珠子咕噜噜转了几下，便猜到了关红辰的意思。 “大伯，你是不是担心我爹在外面做坏事啊？” “你放心，我爹不是这种人。” 她小脸上满是认真，极力为关红书辩解着。 “你小孩子家，不懂。” 关红辰宠溺地将关佳琪搂进怀里。 “我不懂的话，大伯可以教我嘛。” 关红辰想了想，“琪琪，咱们做人，要走正道，靠自己的勤劳和汗水赚钱，不能走外路。知道吗？” “村子里的人，都在传，你爹在琢磨邪门歪道的事情。” “那大伯，你信吗？” 关佳琪眨巴眨巴大眼睛，直击灵魂地问。 “说实话，我不信。可我怕。” “我怕你爹，万一走歪路呢。人一旦失掉信用，再怎么努力，都难挽回了。” 关红辰的语气十分沉重，面色严肃，担忧。 关佳琪心里十分触动。 “大伯，你放心吧。我爹肯定不会走歪路的。” 关佳琪不自觉地沉了点嗓子，小小的人，说出来的话，竟然带着几分魔力，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相信她。 “哼，他要真的敢走歪路，我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关红辰气势汹汹地放了句狠话，更像是要坚定自己对他的信心似得。 “呵呵，对啊。我爹要是敢干坏事，大伯就打断他的腿。让他以后走不了路。” 关佳琪笑的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让关红辰的心都快化了。 所有的生气，都化为乌有。 他将关佳琪抱起来，在半空中转了一个圈，笑眯眯地说，“走，上大伯家吃饭去，大伯给你炖肉吃！” “琪琪最爱大伯了。” 关佳琪上辈子最喜欢吃的就是大伯炖的红烧肉，这辈子能够再吃到那就久违的味道，不知道有多开心。 等关佳琪吃完饭，又在大伯家跟堂姐堂哥玩了半宿，困到眼皮子直打架的时候，关红书才回到家里。 关红辰抱着睡着的关佳琪进了门，看到风尘仆仆的关红书，板着脸教训，“家里都不管不顾，一天到晚瞎跑什么！” 关红书一边用毛巾擦着脸上的汗，一边陪着笑容，小声说：“哥，我在外做生意，没乱跑。” “哼，你最好是干的正事。” 关红辰见弟弟这阵子晒得乌漆嘛黑跟块碳一样，心里多少有些心疼。 “要是缺钱，跟我说。” 关红辰将关佳琪放到床上，沉着嗓子说。 “哥，我不缺钱，我真的是在外跑生意。你别听外面的人瞎说。” 关红书收敛了笑容，认真地保证。 关红辰点点头，背着手走了。 关红书笑了笑，将毛巾搭在架子上。 “咱大哥今天下午就来了一回了。你这人也真是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嘛。” 许巧珍端着一大碗面条，放在桌上，顺手剥了一颗蒜，递给关红书。 关红书低头，呼噜呼噜地吃面，“还是我老婆做的面香，再就上这口蒜，简直神仙都不换！” 许巧珍笑着，嗔骂一句，“就你会忽悠人。” “谁说的，我这人，就爱说实话！” 许巧珍彻底被他逗乐了，连日来的辛苦和怨气，一下子就烟消云散。 “面够不够？不够的话，锅里还有。” “够了，你也累一天了，赶紧洗洗，咱们睡吧。” 关红书说的极其温柔，屋子里瞬间充满了暧昧的气息。 许巧珍听到这话，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一坨红晕飞上脸颊。 第二天一早，关红书红光满面地出了门。 许巧珍揉着腰，站在门外送他。 等她回屋，看到关佳琪正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喊，“娘，咱家有耗子了。” “昨天晚上，我一直听到耗子在我耳朵边吱吱叫。” 许巧珍顿时尴尬到无地自容，支支吾吾地说，“今天我去逮只小猫回来。这该死的耗子，非把它逮住不行。” 关佳琪突然想到自己的宝贝，不知道有没有被耗子偷吃了。 她一骨碌爬下床，冲到柜子边，打开柜门看了一眼，才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幸好，这耗子鼻子不灵，没发现我的宝贝。” 许巧珍脸上火辣辣地，忙不迭地逃走了。 关佳琪纳闷，今天怎么总觉得她娘扭扭捏捏的呢。 也许是错觉吧。 第26章 钓鱼大赛 又是忙碌的一天。 不同的是，关红书下午早早就回来了。 他带着一捆钓鱼竿回来了。 “你买这么多鱼杆干啥？咱家捞鱼，有网子就够了。就算你一个人钓鱼，也不用这么多鱼杆啊。” 许巧珍脸色难看地埋怨。 “爹，我要选一把漂亮的。” 关佳琪忙不迭地从五颜六色的鱼杆里挑选自己称心如意的。 “咱们回屋再说。” 关红书拉着即将爆发的许巧珍，进了屋子。 关佳琪赶紧将手里的鱼杆丢下，跟着进去。 “这阵子，我不是每天都早出晚归吗。其实，我想办一场钓鱼大赛。这些杆子，就是给参赛者用的。” 关红书面带自信的笑容，平心静气地说。 许巧珍和关佳琪都瞪大了眼睛，一个万万没想到，一个兴奋得不得了。 “什么钓鱼大赛？” “我这阵子，都在县城和隔壁县城逛。其实，我就是去宣传咱的钓鱼大赛去了。” 关红书一边说，一边从一个旧书包里，掏出一个磨烂了皮的笔记本，还有一堆一元贰元的钞票。 许巧珍见到那么多钱，更吃惊了。 “这钱是你赚来的？” “对，这些都是报名费。这里有几千元。也就是说，我拉到了上千人的报名。每个人报名费是两块钱。” “就凭你红口白牙，人家就把钱给你了？” 许巧珍摸着半旧不新的钞票，仍然觉得不可思议。 “那当然不是，我给每个人都留了咱家的地址呢。俗话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人家也不怕咱跑了。” 关佳琪倒是觉得，现在的人真是老实，轻易就信了，万一留的假地址呢。 “那人家也不会这么轻易就把钱给你啊？” “刚开始的时候，确实吸引不到什么人。可我的奖品丰厚啊。许以重利，自然有人原因承担损失这点报名费的风险。” “你许了什么重利？” 许巧珍只觉得心脏砰砰狂跳，不知道他会不会因为骗人被抓走，或者被打死。 “我说，三天内，在五个小时里，能钓到最多鱼的人，奖励一台18寸的彩色电视机。” “什么？你哪里来的彩色电视机？” 许巧珍尖叫起来。 “别，别急。” “这不就是吸引顾客的法子嘛。” 关红书拉着许巧珍的胳膊，想要安抚她。 许巧珍却急得跺脚。 “你这不骗人嘛！到时候拿不出奖品，可怎么好！” 许巧珍的眼泪顿时就涌出来。 “娘，别急！爹的意思是，先报名。等收了报名费，再去买电视机。这叫空手套白狼！” 关佳琪捋着小辫子，一副看透一切的模样。 “我看他就是胆大包天！” “还好报名的人多，要是就一两个人报名。那也奖励一台电视机给人家吗？” 许巧珍想想就后怕，亏得报名的人多。不然，又要亏本去买电视机了。 难怪他这阵子守口如瓶，感情，他自己也知道，这要是说出来，她非得拦着他不行。 “是！巧珍，你说的是，万一报名的人少，咱确实得赔钱。” “所以，这阵子，我天天往外跑，在外面连口饭都舍不得吃，想尽办法去招更多人来报名。” 关红书的脸庞，因为这段时间的辛苦，已经瘦削得不成样子。 这么一说，许巧珍倒也不好继续责怪他，毕竟眼下的结果是好的。 “现在电视机这么紧俏，你能买到吗？” 许巧珍马上又想起其他让她担忧的事情。 “放心，我早就托人帮忙了。” “谁？爹，你找谁帮忙？” 关佳琪的眼神立即闪亮起来，谁在这个时代，拥有这么广阔的人脉，可以买到紧俏的商品？ 这个关系，可不能放过，要好好维持才行！ “就是那个，那个谁，供销社的售货员，李兰花！” 关红书略带心虚，支支吾吾地说。 许巧珍没见过李兰花，倒也没放在心上。 关佳琪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关红书，心中的警报，响了又响。 “哎，老天保佑，一切都顺顺利利的吧。” 许巧珍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 “你准备啥时候办钓鱼大赛？” “六月十六！” 许巧珍翻了一下日历，“这不就三天后吗？” “你可真沉得住气！” “巧珍，我觉得，这次机会，我们一定要抓住。” “除了赚报名费，咱还可以赚卖鱼的钱。咱的鱼不正好都上市了吗？” “钓上来的鱼，顾客要是喜欢，咱就按斤卖。比市场上便宜就行。” “还有，大赛要举办三天。这三天，咱还能卖鱼汤，鱼丸啥的。这又是一笔收入。” 关红书显然已经谋划得很详细，每一条赚钱的途径，他都想过。 “中！我这几天，提前准备一些用具。到时候，咱一大早就宰鱼，煮汤！” 许巧珍总算是忘记担忧的情绪，开始期待即将到来的赚钱良机。 关佳琪笑意盈盈地看着父母满心期待，共同奋斗的样子，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小书包。 她也做了不少准备呢。 她的瓜子，糖球，爆米花，薯条，已经屯满满一柜子了。 转眼就到了六月十六。 天不亮，许巧珍和关红书就起床杀鱼，刮鱼肉，做鱼丸。 一锅鲜美的鱼汤，惹得关佳琪口水连连。 关佳琪也将自己的商品从柜子里掏出来，搬了一个小桌子，放在院子里，准备售卖。 一家三口不停地在门口张望，等着客人的来临。 可，大门外，跟往日一样，一个客人的影子都没有。 “这咋回事儿？咋一个人都没呢？” 许巧珍实在不明白，这些人咋交了报名费，却不来呢。 “是不是城里人起床晚，所以来得就晚？” 关红书也纳闷，明明这些人再三追问时间和地点，按理说不该不来的。 “爹，你有没有说对地方啊？” 关佳琪抓了抓小辫子，猜测。 “咱家在哪儿，我还能说错？” 关红书果断地摇了摇头。 “咱再等等吧。兴许，人家城里人不心急，晚些时候会来呢。” 关红书强作镇定地说。 “要不，我再去买点馒头，等下来晚的人，肯定肚子饿。咱正好，可以多卖点馒头。” 许巧珍说完，又去忙活。 关佳琪盯着门前的土路，又抬头看看毒辣的日头，心中涌起了不详的预感。 第27章 吃醋了 一家三口望眼欲穿一整天，一个客人也没能盼来。 天色越晚，关红书就越焦虑，他坐卧难安，守在门口，差点变成了一颗望客石。 咋就没人来呢？ 日头一寸一寸地往下掉，夏日的蝉鸣，叫得人心烦。 不知道是热的还是急的，关红书不停地擦着额头的汗水。 关佳琪等困了，打了一个盹儿，突然惊醒，发现还是没人来，叹了口气。 “爹，别等了，他们今天不会来了。” “不可能。他们钱都交了，怎么能不来呢？” 关红书实在想不通。 “可，天都快黑了，谁大晚上来钓鱼呢。鱼都要睡觉了。” 关佳琪拉着关红书的手，将他硬拉进了屋子。 “爹，你坐着歇会儿吧。” 她将关红书按在椅子上，给他倒了杯凉开水。 关红书因为着急，嘴巴上已经起了泡，吨吨吨地一口气儿喝干了一茶缸水，情绪才稍微缓了缓。 “是啊，今天不会有人来了。” 他低着头，沮丧地说。 “关红书在家吗？” 门外响起清脆的女声。 关红书一激灵，立即站起身，迎了出去。 关佳琪也跟着走出去。 “小朋友，你好啊。” 李兰花穿着一条天蓝色的连衣裙，笑意盈盈地站在黄昏下，美好得如同一幅画。 她眉眼弯弯，尽显温柔，乌黑的头发，瀑布一般，倾泻在脑后。 真好看！ “姐姐，你好！” 关佳琪有礼貌地打着招呼。 “哎，兰花，你来了。快，进屋坐。” 关红书热情地招呼。 李兰花大大方方地进了屋，坐在椅子上，从随身背的小包里掏出一张单子，递给关红书。 “红书哥，这是电视机领购券。你收好，明天就能去县里提电视机了。” 关红书双手接过，认真地看了看上面写的字，“谢谢你啦。你可帮了我大忙，真不知道怎么答谢你才好。” 李兰花微微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不客气。以后要买啥，你尽管找我就是。” 关红书感激地点点头，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大声喊，“巧珍！巧珍！” 许巧珍举着双手，手上沾满了鱼食，急急地跑进屋里，“咋啦，咋啦！喊那么急，叫魂嘞。” 关红书指着李兰花说，“兰花帮了咱家大忙，你赶紧做点饭，再装点鱼丸，给她带回去。” 许巧珍这才看见李兰花，顿时被她的美貌惊到了。 她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才尴尬地放下双手，将手背在身后，生硬地笑着说，“哎呀，不好意思啊，我没看见客人来。我这就去盛碗鱼汤来。你先坐坐啊。” 说罢，逃也似的从屋子里钻了出去。 “红书哥，就不给你和嫂子添麻烦了。天儿也不早了，我回去了！” 李兰花笑意盈盈地往外走。 关红书也不好伸手去拉她，推了推关佳琪，“留一下你兰花姐姐啊。” 关佳琪对李兰花的感觉非常复杂，她实在太美好，让人忍不住喜欢她。 可她过于美好了，关佳琪不由自主地感觉到危机。 “姐姐，再见哈！有空再来玩。” 关佳琪笑得眉眼弯弯，可爱无比。 李兰花宠溺地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快步走了。 “哎，这孩子，让她留人，她都不会。真是不好意思。” 关红书一边解释，一边往外送人。 “红书哥，别送了。快回去吧。” 李兰花推着自行车，跟他摇了摇手，上车走了。 关红书站在门口，一直等到李兰花的身形消失在眼前，才转头回去。 结果，发现关佳琪和许巧珍正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吓了一跳。 “呦呵，你俩吓我一跳，站我身后干啥！” “挺好看啊！” 许巧珍酸溜溜地说。 “是！” 关红书随口一说。 许巧珍的脸立马黑下来。 关红书立马改口，“但，比你还是差点！” “哼，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许巧珍骂了一句，钻进厨房。 关红书挠了挠头，说真的不行，说假的也不行。哎，女人，真让人琢磨不透。 “爹，你麻烦大了。” 关佳琪摸着小下巴，老神在在地说。 “咋啦？” 关红书不解，弯下腰去等她解释。 “你知道，这世界上，最不讲理的是什么人吗？” “是打翻醋坛子的女人！” 关佳琪拍了拍关红书的肩膀，一副你好自为之的表情。 关红书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激灵，我的天，媳妇儿该不会想歪吧？ “老婆！我来帮你！” 他一阵风地钻到许巧珍的身边。 “你看，这么多鱼丸，这么多鱼汤！一个人都没有！你说，咋整！” 许巧珍没好气儿地埋怨。 “我喝！我喝！我最爱喝你做的鱼汤了。以前都舍不得喝，今天，我可要敞开肚子喝个够！” 关红书讨好地说。 “这么大一锅，撑死你，你能喝几碗？净干这没谱的事！” “多大个人了！孩子都几岁了，做事还这么顾头不顾尾，没个正形！” 许巧珍一心醋意，借题发挥，将关红书骂个狗血淋头。 关红书一句话不敢反驳，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温言软语地哄着。 关佳琪躲在门外，小手拍了拍胸脯，还好，老爹知错就改，醒悟得早，不然，一场家庭风暴，再说难免。 关红书低声下气哄了半天，许巧珍才算是有了笑模样。 “鱼丸还能放到明天，可这鱼汤却过不了夜，要不，咱给村里街坊送一碗吧。前阵子，琪琪没少在村里蹭饭吃。” 许巧珍掂着大勺，提议。 “是啊，从咱家养鱼开始，村里没少帮忙。正好鱼上市，这第一锅鱼汤，该给乡亲们尝尝鲜。” 关红书认可地点点头，然后偷偷在许巧珍的额头上亲了一口，“还是我媳妇贤惠，想得周全。” 许巧珍脸一红，拍了他一巴掌，转身盛起鱼汤来。 村里但凡跟关红书家有点来往的人家，都收到了鲜美的鱼汤。 当老关支书捧着鱼汤喝下第一口的时候，双眼都亮起了光，这鱼汤真鲜美！ “不是说，红书家的不会做饭嘛！这鱼汤可真鲜！厨艺进步这么快？” 关祥瑞听到，嘴角直抽抽。 关佳琪，你的谎话被拆穿了哈！ 第28章 貌美女人 关红书一晚上都没睡，翻来覆去地琢磨。 许巧珍也没睡好，一晚上都幻听，总听到门外有客人来的动静。 关佳琪被他们二人吵得大半夜才睡着。 第二天一早，一家三口全部顶着熊猫眼，精神萎靡。 “我想了一宿。” 许巧珍和关佳琪一怔，打起精神听他说。 “没想通。” 关红书沉着嗓子说。 许巧珍和关佳琪泄了一口气。 “爹，我大概猜到因为啥了。” 关佳琪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奶声奶气地说。 “因为啥？” 关红书和许巧珍异口同声地问。 “大概是，他们找不到地方。” 关红书和许巧珍互视一眼，顿悟，有可能！ 他们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呢。 “我去买点红纸，做点路标！” 关红书穿上衣裳就出去了。 “我做点浆糊去！” 许巧珍也麻利地起床忙活起来。 关佳琪的兴头儿已经过去，现在困得眼睛都睁不开。 她直挺挺地躺下去，想睡个回笼觉。 很快关红书和许巧珍就将路标做好，二人骑着自行车，一路贴过去。 李大头跟在他们后面，看了看他们贴的红纸，上面写着：关家鱼塘，东行三百米！ “整这个干啥？” 李大头想去揭，却又想到，他得弄明白关红书二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终究还是将手收了回来。 他揣着手，往李庆晨家里走去。 李庆晨刚刚起床，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穿着白衬衣，黑西裤，崭新的皮鞋，正坐在院子里吃早饭。 “哥！” “吃早饭呢！正好，我也没吃呢。” 李大头嬉皮笑脸地往饭桌前凑。 李庆晨随手给他丢了双筷子，盛了一碗粥。 桌上一碟小葱拌豆腐，一碟腌菜，让人看着就有食欲。 “哥，刚才，我看见关红书两口子，骑着车往县里方向去了。” 李大头啃了一口馒头，瓮声瓮气地说。 “去县里干啥？” 李庆晨将筷子放下，疑惑地问。 “他们在村口贴了张红纸，上面写着关家鱼塘，东行三百米。还有个箭头。” “看来，他们是想卖鱼！” 李庆晨笑着端起粥，喝了一口，继续说，“咱们这儿缺水，就他家一口鱼塘。养鱼卖鱼，赚点辛苦钱，倒也能混口饭吃。” “就是这买卖，做不大！” 他又补充一句。 “哥说的是，谁能跟哥你比呢。开这么大的纺纱厂，光工人就好几十号！” 李大头忙不迭地拍马屁，李庆晨很受用。 “以前小的时候，看他关红书是个人才，没想到，越大越没出息。” 李庆晨笑着摇了摇头，像是否定掉自己拿关红书当对手的想法一样。 “那是，他跟哥你比起来，就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不值得一瞧！” “对了，哥，昨天，有个女的来找关红书，在村口我还给她指了路。” 李大头三角眼冒出色眯眯的光。 “怎么，那人有什么来头吗？” “有没有来头，我倒是不知道。但那女的，长得是真好看。皮肤雪白雪白的，穿着一条连衣裙，身材前凸后翘，贼好！瞅着，跟那天上的仙女儿似的。哎，别提多好看了。” 李大头砸吧着嘴，回味着李兰花的美貌。 李庆晨一听，顿时来了兴致。 “没听说咱儿这块有人长得这么好看啊！” 他年龄也不老小了，家里早就在催婚了。 以前他十八九岁的时候，也相过亲，订过婚。 后来，他嫌弃对方长得普通，配不上他，就把婚给退了。 挑挑拣拣，转眼自己也快三十岁了，还没个对象。 听李大头这么说，他就动了心思。 “你知道那姑娘的名字吗？是哪个村的？” 李大头摇摇头，“我瞅着不像咱这块儿的人。” 李庆晨低头想了一瞬，抬头说，“你这几天，别管关红书了，去帮我打听到那姑娘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 李大头胡乱嚼了嚼嘴里的馒头，使劲儿咽下，“哥，你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 关红书和许巧珍一路将红纸贴过去。 路上不少人围观，还问他们是要干啥。 “我家养了一口鱼塘，最近正是要卖鱼的时候。为了庆祝，我要举办一场钓鱼大赛。在一定时间里钓的最多的人，奖励一台18寸彩色电视机！” “乖乖！这么大方！一台18寸的彩色电视机可得不少钱！” “我上个月刚打听过，要一千八百多块钱呢！” “老板真是大气！这报名怎么报啊？” “报名费两块。管钓五个小时，钓出来的鱼，可以买，也可以不买。称重比赛！谁钓的最多，谁得奖。” “那得不了奖的话，报名费给退吗？” 一个人问。 “那怎么可能退呢，不然人老板不净亏！” “你想的怪美！” “就算不退，两块钱，能钓五个小时的鱼，也划算！” “就是，我还没钓过鱼呢！” “老板，现在还能不能报名了？” 其他人抢着七嘴八舌地说。 “能！在比赛截止之前都能报名！” “比赛是六月十九晚上十二点前结束。” 关红书大声回答。 “来，我报个名！不就两块钱嘛，万一我得到电视机呢！” 一个年轻小伙子，从兜里掏出两块钱递给关红书。 关红书从怀里掏出小本子，将小伙子的姓名登记上。 “我也报！我也报！” “别跟俺抢，俺先说的！” 其他人也纷纷掏钱出来，争先恐后地递过去。 “大家等下按路标去关家庄就行。或者跟着我们一块儿去。” 许巧珍一边收钱，一边笑着跟大伙儿说。 贴完路标，二人不仅又收了几百块报名费，还带着一堆人，浩浩荡荡地往关家庄走去。 而此时的关佳琪刚刚睡饱。 她爬起来，见父母不在家，也习惯了。看到桌上给她留了饭，便吃喝起来。 王狗剩气喘吁吁地跑来，扶着门框，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琪琪，关祥瑞让我来跟你报告！一大群人，正往你家赶过来！” 关佳琪一听，立即将手里的碗筷放下，“你把关祥瑞叫来，我们赚大钱的时候到了！” 第29章 一大群人 还没等关佳琪等三人摆好食物，一大群人就涌到了家门口。 “大家先在门口等一下。我去拿鱼杆，然后带大家去钓鱼。” 鱼塘就在家门口往南一百米的地方，很快，第一批客人就领了鱼杆，各自找位置钓起鱼来。 关红书将大家领鱼杆的时间记下来，登记到本子上。 人虽然多，也都很兴奋，但总体还是很顺利地进行。 关佳琪指挥王狗剩搬了一张小桌子到鱼塘旁边，在桌上摆好提前准备的各样零食。 还没开张，关佳琪就被关红书叫去，帮忙招呼客人。 虽然关红书已经买了好几十根鱼杆，可现在仍然远远不够用。他只好临时骑车再去买鱼杆。 好在现在买的都是最简易的那种，一根竹竿栓根细绳，绳子尽头挂个弯钩，但是够便宜，几毛钱一根。 越来越多的城里人根据指示牌来到鱼塘。 有骑自行车的，有开摩托车的，甚至还有开小轿车的。 “叔叔，您先喝口水，我爸爸刚才买的鱼杆都发出去了。您得等一会儿才能领到新的鱼杆哦。” “这还得等多久啊。” “就是啊，你们这没安排好啊，一批鱼杆要用五个小时，我们岂不是要干等那么久？” “对不起大伙儿哈，是我们考虑不周，没提前跟大家约上时间。” 关佳琪诚恳地跟大伙儿道歉，样子又萌又可爱，让人瞬间感觉消气了。 “各位叔叔伯伯，姨姨姐姐，这样吧，有时间在这儿等的人，咱中午提供免费鱼汤喝。没时间等的人，可以先登记一下，约好下次过来的时间，然后到点再过来。” 关佳琪站在小凳子上，奶声奶气地大声喊。 “小孩儿，你说话算数吗？真管饭？” “管，管够！” 许巧珍马上接口，她原本局促地应对着，此时终于舒了一口气。 “我家还有事儿，我先登记一下吧，晚点再来。” 有人寻思，这离城里骑自行车也就半个小时，不如先回去，到点再来。 “我今天反正也没事儿，懒得来回跑了，我看你们村的风景还不错，四处走走。” 有对儿情侣，正好想找地方谈情说爱，于是选择在村里等着。 “那您登记一下，我给您排个队，等会儿，就按排队号领鱼杆。” 关佳琪奶声奶气地说。 大人们见到小豆芽一样的小姑娘，竟然口齿清晰，安排有度，都觉得十分稀罕。 “呦，这小妹妹，这么能说会道的呢。太可爱了。” “老板，就冲你家小姑娘，我今天就不回去等了。” “各位叔叔伯伯，姨姨姐姐，那你们可有口福了。我娘炖的鱼汤，可是天下最美味的，等会儿你们都尝尝。” 大家见不用漫无目的地等待，便都心安下来。 可来的人越来越多，关佳琪娘俩被围得水泄不通。 “关祥瑞，我累了，你帮我喊一会儿。” 关佳琪的嗓子太嫩，喊了一早上，早就干得不得了，声音都沙哑了。 关祥瑞递给她一杯汽水儿，“你喝一口，润润嗓子吧。” 关佳琪接过来，冲着他甜甜一笑，“你竟也学会做汽水儿了。真不错。” 关佳琪刚喝一口，就有人问，“小妹妹，你喝的是啥呀，咋瞅着跟可乐似得。” “我喝得是跟可乐差不多的汽水儿呢。您要喝吗？一毛钱一碗。” “呦，这么便宜。给我来一碗。” 这倒是超出了关佳琪的预料，她喜出望外地说，“您等一会儿哈。汽水儿马上就来。” 关佳琪拉着关祥瑞从人群中挤出去，喊上王狗剩，三个人咚咚咚地跑回家。 许巧珍刚在忙，没听到关佳琪卖汽水儿的事，一扭头，看不见她，心里嘀咕着，这孩子，不知道上哪里去了。 过了没多大会儿，王狗剩跟关祥瑞抬着一桶汽水儿，来到鱼塘边。 “卖汽水儿，卖瓜子，卖爆米花，卖薯条嘞！” 王狗剩嗓门大，也不懂的害羞，扯着嗓子喊起来。 客人们正无聊，瞬间就被吸引了。 “呦呵，娃娃们还会做生意呢。这汽水儿咋卖？” “一毛钱一碗！瓜子、爆米花、薯条，一块钱一盘子。” 关佳琪奶声奶气地回答。 她跟关祥瑞原本就长得极好，一对儿金童玉女般的模样，此时乖巧无比地卖吃食，自然会引得人忍不住想买。 “给我来一块钱的零嘴，一杯汽水儿！” 一个大姐姐掏出钱，递给关佳琪。 关祥瑞麻利地装好了零食，倒好汽水儿。 “您一共是一块一毛钱。给您优惠点儿，汽水儿钱就不收了，您给一块就行。” 关佳琪将一毛钱还给大姐姐，笑的比那年画娃娃还好看。 “这小妹妹，真会做生意。谢谢你咯。” 大姐姐喜笑颜开地端着吃食走了。 其他人也跟风来买，关佳琪的小摊位，瞬间火爆起来。 “呦，这爆米花，真香真甜！” “这是啥呀，一根一根的，越吃越想吃！” “这是薯条！” “薯条？没听过，但真好吃。等会儿我要再来一盘子。” “您放心，薯条多的是，咱管饱。” 等关红书回来，看到热火朝天的生意，还有喜笑颜开的客人，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鱼杆来了，大家排队来领啊。” 关红书大声喊着，很快就将鱼杆给发了下去。 “老板娘，鱼汤好了吗？我有点饿了。” 一个大伯，舍不得吃零嘴，眼巴巴地看着别人吃喝，馋的不得了。 “大哥，您稍等，我这就回去煮鱼汤。” 许巧珍忙的跟陀螺似得，好不容易等到关红书回来，将手里的活儿交给关红书，连走带跑地回家去做鱼汤了。 村里越来越多的人出门看热闹。 “红书家这是干啥嘞，咋这么多人呢？” “就是，看着都是来钓鱼的。城里人就是会玩儿，花钱钓鱼，这事也愿意。” “今天可真热闹，快赶上咱村庙会了。” “咱村儿庙会，可没今天热闹。庙会来的都是穷亲戚，啥前儿见过小轿车呢。” “那是，这小轿车，开的可真快。” “走，咱们都去红书家瞧瞧热闹去。” 一群人，好奇地往关红书家来了。 第30章 机灵的嘞 “红书，你家这么多人啊。看有啥需要帮忙的不？” 六奶奶手里拎着自家的大勺，中气十足地问。 “哎呀，六婶子，您来的太是时候了。您帮我媳妇儿一块给大家伙儿煮点鱼汤呗。” “琪琪说，你媳妇做的饭，太难吃，我正好教教她！” 关红书:“……” 许巧珍在一旁听到，脸色不善地看着关佳琪。 关佳琪顿时感觉浑身发毛，迅速地钻进人群里。 “我可没说过，六奶奶记错了！” 六奶奶:“……” 她一拍脑门，“呃，也有可能是老婆子记错了！我以为昨个儿送的鱼汤是红书煮的呢。” 老太太捂着嘴偷笑，利索地倒腾着小脚，拉着许巧珍往家去。 “红书哥，你看我能帮你什么忙？” 前天晚上喝了鱼汤的街坊，三三五五，全都赶来帮忙了。 “弟妹，你帮我登记一下领鱼杆的人和时间吧。” “方哥，你帮我给大家伙儿找合适的钓鱼位。” “哎，三姐，鱼食快用完了，你帮我再拌一些，分给大家。” ...... 关红书给每一个帮忙的街坊，都分配了工作。 很快，大家都有条不紊地投入到劳动中。 关佳琪那边，也进入了正轨，围观的孩子们，都被关佳琪收编，有的帮忙倒汽水儿，有的帮忙装零嘴儿，还有的帮忙端茶递水，来回收盘子。 关祥瑞负责帮忙收钱。 王狗剩负责维持秩序。 关佳琪倒是闲下来了，一群孩子围着她，七嘴八舌地问，“我们能不能拿蚯蚓来换薯条？” 这阵子，他们没少吃爆米花，可薯条却是关佳琪新做的，闻着喷香，他们馋的不得了。 “行。不过，老规矩，十条蚯蚓换一根薯条。” “中！” 孩子们一哄而散，干活的也蠢蠢欲动。 “你们好好干活儿，今天晚上，我一人给你们发一把薯条。” 关佳琪冲着帮忙的孩子说。 孩子们瞬间被打满了鸡血，他们可挖不到那么多蚯蚓。 关祥瑞捅了捅关佳琪的胳膊，悄声说，“十条蚯蚓换一根薯条，是不是有点太剥削人了。” 关佳琪翻了个小白眼，拍了拍关祥瑞的肩膀，“这叫饥饿营销！我给太多了，他们吃够了，就没人来换了。” “不过，你放心，我会给他们奖励的。凡是来换薯条的，晚上，我会加一些瓜子，爆米花啥的，奖给他们，提升他们的兴趣。” 关佳琪说的头头是道，关祥瑞心里不得不佩服。 哎，怎么跟她在一起，总有学不完的新鲜事儿呢。 他回去可得再努力些，多看书才行。 关佳琪把事情安排妥当后，倒是闲下来了，便想回家歇歇。 许巧珍和六奶奶正在家里准备杀鱼。 “娘，你跟六奶奶别在家里做鱼汤啦。” 关佳琪抓着一小把薯条，边吃，边提议。 “外头风大，就家里做好了端过去呗。” 六奶奶拿着刷子，嚓嚓地刷着大铁锅，接话说。 “六奶奶，您说的不错。但是，我还是觉得在外头煮汤更好。” 关佳琪塞了一根薯条进六奶奶的嘴里。 六奶奶一边嚼着，一边夸，“咱家琪琪真好，有好吃的还惦记六奶奶。” “婶子，那还不是您先疼她的。” 许巧珍笑着说，停下手里的活儿，扭头问关佳琪，“为啥要外面煮鱼汤啊？” 许巧珍知道关佳琪主意多，她这么说，一定有她的打算。 “咱家鱼这么新鲜，在鱼塘边上杀鱼，煮汤。这样，客人见着，才会更想买鱼啊。” 关佳琪将小手上的油，偷偷擦在许巧珍的围裙上。 “呦，这孩子，咋这么机灵的嘞。比大人强多了！” 六奶奶也是个聪明人，听到这话，立即明白过来。 许巧珍笑着，谦虚说，“她也就是些小聪明，当不得婶子这么夸。” 二人随后麻利地将大锅搬到了外头。 客人们见许巧珍从鱼塘里捞出几斤重的大鱼，无不惊叹，“这鱼可真肥！” “活蹦乱跳的，真新鲜！” “大家稍等，等过一会儿，鱼汤就好了。” 许巧珍麻利地一边杀鱼，一边给客人讲着这鱼该怎么杀，怎么煮才鲜。 好奇的人，像看表演一样，围在许巧珍的锅前。 许巧珍一只手捉住鱼头，另一只手提着刀，用刀背将鱼拍晕。 然后麻利地挂掉鱼鳞，取掉鱼鳃，剖开鱼腹，去掉内脏。 行云流水办的操作后，那鱼尾还在啪啪地上下扑腾。 “啧啧！老板娘这手法，真娴熟。” “熟能生巧而已！” 许巧珍谦虚地说，但被夸了，心里还是喜滋滋地。 六奶奶支好了大锅，捡了些木柴来烧火。 等锅烧热，许巧珍放了油，将鱼块放锅里煎。 刺啦刺啦的声音响起，香味立马飘了出来。 煎得两面焦黄，放盐，花椒，又倒入滚烫的开水，盖上盖儿。 鱼汤的鲜味，随着风，飘满整个鱼塘。 “老板娘，你家该改行，开鱼汤馆。” “太香了。” “等会儿，我可要喝两碗。” “放心，鱼汤管够呢。” 许巧珍笑着，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 “这鱼可真新鲜，等会我钓上来的，全都买啦！” “对，我也要啦！” 钓鱼的人，兴致更高了。 关红书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他推着自行车，往外走。 “巧珍，你在家看着点。我去趟县里，把电视机搬回来。” 许巧珍点点头，“你骑慢点。这儿有人帮忙，别着急。” “爹，我也想去！” 关佳琪拉着车座，嘟着小嘴撒娇。 “乖，你在家等会儿，我很快就回来了。” 关红书这次倒没顺着关佳琪的心意，摸了摸关佳琪的小脑袋，飞快地骑车走了。 关佳琪撇了撇嘴，哼，不带就不带。我才不喜欢去呢，家里多热闹啊！ 来交蚯蚓的孩子越来越多，关祥瑞将蚯蚓点清，收了。 又将薯条发下去。 关佳琪坐在凳子上，晃着两条小腿儿，脑袋瓜里突然又有了好主意。 “狗剩哥，你想不想赚钱？” 王狗剩憨憨地点头。 “你提着这桶蚯蚓，去那边钓鱼的哪里卖。十条蚯蚓五毛钱。” “这么贵？人家不会要的。” “狗剩哥，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要是有人还价，你就送一条呗。” 王狗剩挠了挠头，结结巴巴地说，“我不会算账。万一人家要的多，我算不过来。” 关佳琪一愣，嗨，忘记这茬儿了。 王狗剩啥都好，就是脑子有点笨。 “没事，我跟你一起吧。你提着桶，离我稍远点儿。” 王狗剩咧开嘴，笑着答应了。 蚯蚓的生意非常好，刚卖完一圈，就过去了一个小时，忽然听到有人惊呼！ “彩电！真的有彩电！” 第31章 有钱一起赚 惊呼声迅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人们纷纷涌向关红书。 关红书怀里抱着一台崭新的电视机。 电视机上用红布扎着一个蝴蝶结。 “真没想到啊，竟然真的有彩电。” “是嘞，原本咱还只以为就是个噱头而已。等我钓完鱼，我得回家一趟，让我家媳妇和老人都来参加比赛。” “那你家中奖的概率岂不是很高？” “这可说不好。说不定，就我一个人，就能钓上来最多的鱼呢。” “小妹妹，再给我多来点蚯蚓！” “我也要，我也要！” 众人叽叽喳喳，有跑去摸彩电的，有找关佳琪买蚯蚓的。 乱哄哄，别提多热闹了。 就在这时候，许巧珍大声宣布，“乡亲们，咱家鱼汤煮好了。饿了的，就来喝汤啊。” “鱼汤免费。馒头五毛钱两个。” 大伙儿一听，这价钱可真实惠，比外面饭馆便宜多了。 谁也不好意思只喝汤，至少都配了俩馒头。 “老板娘，你的手艺可真好！” “好喝，喝着比闻着还香！” 人多，关佳琪家里的碗不够用了，现洗都来不及。 关红书正琢磨着要不要去买碗，就听六奶奶说，“俺家里有碗。之前家里做过卖馄饨的小生意。后来不干了，但碗还存着呢。” “婶子，真是太谢谢你了。” “走吧，跟俺回家去拿。” 六奶奶老伴走得早，家里只有俩闺女，早已经嫁人了，平时就她一个老太太在家。 她踮着小脚，领着关红书上家里去拿碗。 六奶奶边走边说，“琪琪这娃，真是个小人精。她第一次上家里来吃饭的时候，说她娘做饭难吃。我心疼她，就让她经常到家里来吃。” “谁知道，这丫头，竟然每次来，都悄悄地帮我干活。有时候，还给我带零嘴吃。” “我年龄大了，家里又冷清，有这个娃来串门，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哎，我老婆子要是有这么个亲孙女，那就好了！” 关红书听到这话，只觉得心头一酸，忙说，“婶子，这孩子就是有点馋嘴儿，都怪我，不能给她好的经济条件。让您破费了。” “说的啥话嘞。我老婆子巴不得她天天来呢。今儿见你媳妇儿手艺那么好，我心里别提有多乐呵了。琪琪，这丫头可真精！” 六奶奶发自内心地喜欢关佳琪，这点关红书还是能感觉到的。 六奶奶翻出来一个盖着白布的筐子，里面满满一筐子的大碗。 关红书扛着筐子，很快回到家。 关佳琪见六奶奶满头汗地忙前忙后，倒了一碗汽水儿，捧到六奶奶跟前，“六奶奶，您喝碗汽水儿，凉快凉快吧。” “奶奶不渴，琪琪喝！” 六奶奶宠溺地摸着关佳琪的小脑袋瓜，她舍不得喝。 “奶奶，这是琪琪自己做的呢，您尝尝吧。” 关佳琪踮着小脚丫，使劲儿把碗举高，递到六奶奶的嘴边。 六奶奶就着碗抿了一小口，“嗯，好喝，甜滋滋，凉丝丝。琪琪真棒。” “我用井水做的呢。您赶紧喝一碗。” 六奶奶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端着碗，一口气儿喝光。 “奶奶，您要不要做点鸡蛋羹。我帮您卖！” 关佳琪吃过六奶奶做的鸡蛋羹，跟果冻一样嫩滑，她想帮六奶奶赚点零花钱。 “中。奶奶去做，赚的钱，跟咱琪琪一人一半！” 六奶奶也是个头脑灵活的，她见着钓鱼的人多，早有了卖点啥的心思，可又觉得蹭别人家的热闹，有点不好意思。 关佳琪的这个提议，可真是说到了她的心坎里。 六奶奶手脚麻利，用大锅，很快就做出来十几碗鸡蛋羹。 关佳琪用抹布垫着，端着碗售卖。 “鸡蛋羹哦，又滑又嫩的鸡蛋羹，一块钱一碗哦。” 嫩黄的鸡蛋羹上淋了香油和酱油，还洒了一些碎葱，香气扑鼻，让人垂涎欲滴。 没多大会儿，鸡蛋羹就卖完了。 “奶奶，这是十八块钱。您再做几碗吧。刚才还有几个客人想买。” 关佳琪的小嫩手，抓着一把钞票，一股脑塞进了六奶奶的口袋。 六奶奶激动得声音都有点颤抖了，“好孩子，你可真能干。我把钱分你一半。” 说完，她就要去口袋里掏钱。 关佳琪赶紧拉住她的手，“奶奶。我自己也赚了不少钱呢。这些钱，您留着，以后我去您家吃饭的时候，您多做点肉肉啊。” 六奶奶听到这话，便也不再推辞，老眼里闪着泪花，点头说，“啥时候想吃肉，就告诉奶奶。奶奶给你做。” 关佳琪笑嘻嘻地点点头。 关红书目睹了这一切，心里触动，便对帮忙的人说，“大家辛苦了。这儿的事情已经差不多安排好了。今天家里热闹，谁家要有东西卖，也一块儿拿来卖吧。” 一句话说的大家都愣了，他们原本也没敢奢望蹭上这东风。 谁家做生意，自己红火了，还愿意带上乡亲们呢。 红书可真厚道！ “哎！俺家攒了几十个鸡蛋，原本想拿到县里集市上去卖的。要不，我拿过来，看有没有人想要？” “俺家新榨的花生油，我提过来吧。” ...... 众人纷纷想起来自家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卖东西赚钱的兴头儿一下就起来了。 “大家赶紧回去拿吧。等会儿，我帮大家一起卖。” 关红书爽朗地说。 “红书，真是谢谢你！” “就是，以后有啥事，你吱一声。” 众人喜笑颜开，过年一样高兴。 关佳琪抱着小手臂，歪着头，笑嘻嘻地看着这一切，偷偷给关红书比了个大拇指！ 关红书得到女儿的奖励，嘴角差点咧到耳朵根。 “琪琪，咱们的零食卖完啦！” 关祥瑞跟王狗剩一直在兢兢业业地卖零食，这会儿，东西全卖完，才发现早就饿得肚皮咕咕叫。 “哇塞，你俩也太能干了吧！” 关佳琪把鼓鼓囊囊的书包抱在怀里，眉眼弯弯地夸他们。 关祥瑞得意地抿着嘴。 王狗剩笑的大牙都快露出来了。 “可是，咱们本来打算奖励挖蚯蚓孩子的奖品，也没有啦！” 关祥瑞突然想到这个，小脸上露出担忧。 “别急，我有别的奖品呢！” 第32章 解决方案 关红书家的鱼塘很快就变成了一个小型集市。 乡亲们担着担子，扛着麻袋，搬着桌子，各想各的法子，搬来了家里的土特产。 城里人毕竟是城里人，大家难得到乡下来活动，都乐意花个块儿八毛的尝尝新鲜。 “伯伯，你家的烤地瓜真甜。” “大娘，你包的包子真香。” “二婶，你手好巧啊，编的蝈蝈跟真的似的。” ...... 关佳琪和关祥瑞手牵着手，在各个摊位前逛吃逛吃。 不多大会儿，二人的肚子就吃得滚圆滚圆的。 小手里拿满了各种小玩意儿。 “爹，咱家的钓鱼比赛，能不能经常搞啊。” 关佳琪咬着一串糖葫芦，贪心地跟关红书说。 关红书笑着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瓜，“经常搞就不稀罕了。一年一次。倒是差不多。” 不知不觉天都黑了下来，哪怕这时候，是华北地区白天最长的日子，当第二波客人收了鱼竿的时候，也黑透了。 尽管关红书找遍了县城所有的商铺，也只买到百来根鱼竿。 一天里安排的人员，连十分之一都没有。 交杆子，称鱼，自由街坊在帮忙。 客人们伸着脑袋，盯着关红书登记斤数。 看着后面密密麻麻的人名，客人们忍不住担忧地问，“老板，照你这个安排，六月十九之前，可比不完。那怎么算？” 关红书当初收报名费的时候，并没有预料到这一点，把颁奖时间定得太死了。 无限期地推后颁奖时间，显然不够公平。 关红书一时为难起来，神色焦急，快速思考着解决法子。 “对不起大家，是我考虑不周。” 关红书先给大伙儿鞠了个躬。 大伙儿见他态度十分好，倒也不再催。 关佳琪在他身后扯了扯他的衣服，示意他弯腰下来。 关红书本来正在烦躁，觉得关佳琪这时候还胡闹，想要发作。 可当他看到关佳琪明亮的眼眸时，顿时改变了主意。 女儿人小鬼大，且听听她怎么说。 “爹，我有一个解决方案。你跟大家说，报名截止的时间放在六月十九之前。由于钓鱼竿不够，所以，陆续预约安排钓鱼时间，今天的客人如果觉得不公平，可以多叫点家人来。我们报名费打八折。” 关红书一愣，这法子真不错！ “对不住各位了。为了保证比赛公平，所以，截止六月十九日之前报名参赛的人员。我们都会安排钓鱼的时间。” “还有，今天的诸位，如果家人报名，报名费打八折。算是对大家的补偿。” 大家原本觉得赛制不妥，不公平，在听到关红书这么说以后，倒觉得这样安排很合理。 “我能不能替家人报名啊？” “可以。要报名的，请这边登记。” “我报两个人，我哥和我弟。” “我报五个！” “你报那么多，这电视机，是势在必得吗？” “那咋啦，你也能多报啊。多点机会，不好吗。” “老板，我也要报。” ...... 今天参加比赛的各位，像是在进行另外一场比赛似的，纷纷掏钱，将家里能报的人都报上，就为了花小钱赌赌运气。 十八寸的电视机啊！一千八百多块钱呢！ 谁能不心动啊！ 一下子，关红书又收了上千块报名费。 关佳琪笑得见牙不见眼，今天收获颇丰啊。 她也有自己的工作要收尾。 听说有奖励，一堆小屁孩围在家门口。 “今天挖蚯蚓的小朋友，每人奖励一毛钱，明天拿钱来买零嘴吧！” 孩子们喜出望外！ 一直忙活到半夜，客人总算都走了。 关佳琪早就累得睁不开眼睛了。 她实在没有精力再去做零食。 可零食的生意那么好，她又舍不得不做。 “娘，我教你做爆米花和薯条吧。” 她两只小手扒拉着眼皮，强撑着不要睡过去，软绵绵地跟许巧珍说。 “行，你告诉娘咋做。娘晚上多做些。” 关佳琪指挥许巧珍做出来一锅爆米花，一锅薯条。 “琪琪，你尝尝，这薯条的味道怎么样。” 许巧珍夹着一根炸的金黄的薯条，用手接着，准备喂给关佳琪。 可关佳琪已经困得坐在板凳上，歪着头，靠着墙壁，闭着眼睛睡着了。 “别叫她了。这孩子，累了一整天，让她好好睡吧。” 关红书心疼地将关佳琪抱起来，放到床上，拉过被子，帮她盖上。 夫妻二人忙到凌晨，才做出来满满一筐子的爆米花和薯条。 第二天一大早，家里就来了比前一天还多的客人。 大家都想抢早来领鱼竿。 “关佳琪！快起来啦！” “赶紧起来做生意啦！” 关祥瑞和王狗剩一人一只胳膊，将关佳琪从床铺上扯了起来。 关佳琪坐起身，仍不愿意睁开眼，“我好困，要睡觉。” “别睡啦。你快起来看看，今天的客人比昨天还多。” 关祥瑞和王狗剩正在卖东西赚钱的兴头儿上，语气里都带着一股子兴奋。 “钱是赚不完的，我要睡觉。有事找我娘吧。” 关佳琪死都不肯睁开眼，仰头就往后倒。 王狗剩还想去拉关佳琪，却被关祥瑞制止了。 “让她再睡一会儿吧。我们先去做汽水儿，等会儿再叫她。” 关祥瑞见关佳琪睡得香甜实在不忍心再把她喊醒。 “可，我们需要她指挥来做薯条和爆米花啊！” 王狗剩憨憨地说。 “琪琪虽然小，但她做事向来靠谱。我们去问问许阿姨，看她有没有什么安排。” 王狗剩还想反驳，却想不出反驳的话，只好乖乖地跟着关祥瑞一起出去了。 “阿姨，琪琪睡觉之前有没有交代什么事情啊？” 关祥瑞礼貌地问。 “琪琪昨晚上教我做了薯条和爆米花，就在厨房的框子里。她应该是想让你们帮忙卖吧。” 许巧珍早上故意没叫关佳琪，是因为早已料到她的打算。 关佳琪一觉睡到日落西山。 “啊！真舒服！” 她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突然，想到了什么，一骨碌爬起来，往窗户外面看。 院子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糟啦，糟啦！光顾得睡觉，没顾上卖东西啦。我的钱钱啊。” 关佳琪麻利地从床上顺溜下来，顾不得穿鞋就往外跑。 “关祥瑞，不好啦！” “呜呜，可恶的爹娘，竟然不喊我起床！” 第33章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关佳琪一路狂奔，很快就来到了鱼塘边上。 金黄色的太阳，马上就要降到地平线下，天上红色的晚霞，如同鱼鳞一般鳞次栉比。 许巧珍和关红书没有了前一天的狼狈，从容地招呼着客人。 关祥瑞和王狗剩正忙着向客人兜售零食。 今日的客人比昨日更多，卖农产品的乡亲们也比前一天更多。 但是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关佳琪的步伐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娘，现在是早上还是晚上？为啥太阳打西边升起来了？” 关佳琪彻底懵了，奶声奶气地扯着许巧珍的衣角问。 “哈哈哈，这孩子，睡迷糊了吧。” 许巧珍被她逗得哈哈大笑，蹲在她身边，帮她擦掉流出来的口水印。 “哦，这是傍晚了。” 关佳琪反应过来，“天呐，我竟然睡了一天一夜！” “饿了吗？今天忙，看你又累，就没喊你起来吃饭。” 许巧珍语气无比宠溺温柔。 “嗯，肚子好饿。不过，不用喊我吃饭。你看，这儿这么多好吃的呢。” 关佳琪指了指正在卖吃食的街坊们，这些可都是她的大饭桌啊！ “琪琪，快来六奶奶这儿来，我给你下一碗馄饨！” 六奶奶已经等了关佳琪一整天，此时见着她，开心得不得了。 关佳琪屁颠屁颠地跑过去，小胖脚踩在泥地上，竟然一点也不疼。 “我跟你说啊，奶奶今天的生意太好了。今天一天，就赚了好几十块钱呢！” 六奶奶一边将馄饨下到锅里，一边开心地跟关佳琪分享喜悦。 “那是因为奶奶做的饭好吃！” 关佳琪坐到小板凳上，捧着小脸，甜甜地说。 “咱家琪琪可真是个福宝宝。能说会道，还会出好主意！” 六奶奶用手指头刮了刮关佳琪的小鼻头。 等关佳琪吃饱喝足，关祥瑞和王狗剩他们也忙活完了。 “琪琪，你终于起来了。你可真是个大懒虫，懒觉一睡一整天。” 王狗剩憨憨地说，还用手指着自己的脸，意思是替她羞羞。 关祥瑞微笑着，向她展示战果，“今天，咱们比昨天多卖了一倍的量。” 关佳琪向二人伸出大拇指，点个赞。 ...... 一连忙活了半个月，这场声势浩大的钓鱼比赛才终于落下了帷幕。 得到电视机奖励的人，笑的后槽牙都看见了。 他兴奋地大声呼吁：“老板，这么好的活动，一年搞一次呗！” “你还准备再拿电视机咋地？” “我今年就是运气不好，只钓上来一些小鱼，明年说不定，条条大鱼来上钩。到时候，可不一定还是你能得冠军。” “就是，就是！明年再办比赛，花落谁家，还不知道呢！” “老板，接着办啊！” “就是，比赛不能停！” 在此起彼伏的呼吁声中，关红书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 “我代表全家谢谢大家的捧场！今年确实因为经验有限，办的比较仓促草率。我在这里向大家承诺，明天，后年，以后的每一年，只要大家乐意捧场，我们年年都举办钓鱼大赛！” 如雷一般的掌声响起！ “老板，明年的奖品还是彩电吗？” 大家关心地问。 “至于明年的奖品是什么，暂时还没定下来。但是，我承诺，绝对不会比今年的奖品差，咱们的奖品一定是一年更比一年好！” “好！” “好！” ...... 众人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关家庄。 送走客人后，关红书看见关老支书正拿着烟袋锅子，背着手站在角落里。 “支书，您来了！” “快，家里坐！” 关红书热情地招呼着。 老支书摆了摆手，没有进门，只是走近两步，对关红书说，“红书啊，这阵子，咱村里真热闹。你这是为社员们做了一件大好事啊！” 庄稼人，一年到头在地里忙活，谁家也没本钱，没能力出去做生意。 是关红书给村里制造了这么好的赚钱的机会。 “地里刨食不容易。我替社员们谢谢你！” 老关支书严肃地说。 关红书受宠若惊，忙说，“您太客气了。这不是我应该做的嘛。街坊们也帮了我很多，大家互帮互助，这是应该的。” 老关支书对他的回答非常满意，点了点头，“我回了，你们也早点歇着。” “哎，支书您慢走。” 关红书将老关支书送走后，开心到飞起。 他连蹦带跳地回到家。 进门一把将关佳琪母女给抱了起来，满屋子转圈圈。 “啊呀，发财了！” “啊，快放我下来！” “爹，再转再转！” 三人笑闹声一片。 “咱快数数赚了多少钱！” 许巧珍从关红书的怀里挣脱出来，将一只麻袋从角落里拖出来。 “这么多？” 关佳琪的眼睛都快看直了。 她根本不敢相信，真的可以用麻袋装钱！ 哗啦！ 许巧珍将一袋子钱，全部倒在地上。 有壹元，贰元，一角，贰角等等不同面值的纸币。 三人连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席地而坐，忙着点起钱来。 也不知道数了多久，钱太多，到底还是没能数清楚。 关佳琪数到犯困，梦里都在数钱，嘴里还说梦话，“好多的钱啊，数钱数到手软啦。” 最终，关红书还是放弃了自己数，将麻袋用自行车驮着送到了信用社，让信用社的工作人员给点清楚了。 一共是两万两千八百四十五块六！ 关红书驮着关佳琪，走到没人的地方大声哼着小曲儿，“我是万元户，我是万元户！一个村儿能有几个万元户！” 关佳琪尴尬的满头黑线。 父女俩路过李庆晨纺纱厂的时候，关红书的脸色逐渐冷下来。 关佳琪敏锐地捕捉到了他情绪的变化，及时引导，“爹，咱家开纺织厂吧。” “我还是想开纺纱厂。” “他开纺纱厂，你也开纺纱厂，最多你跟他一样！” “可纺纱厂纺出来的纱，都要靠纺织厂收购才有销路。到时候，你就是不买他家的。你说他气不气？” 关红书一听，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 有道理！ 较劲儿哪有赢了爽！ “成，就听咱琪琪的。咱家开个纺织厂，比他家厂子还大的纺织厂！” 关红书终于将自己的目标调整了，关佳琪默默地松了一口气。 “可纺织厂，得多少钱投资啊？” “咱家的钱可能不够！” 第34章 天下最好的爹 关红书打听到，一条新的纺织生产线，要十几万。 他将家里的存单都拿出来，把那算盘珠子扒拉过来扒拉过去，怎么算，都还差很多很多。 “今天你从县里回来，就一直在算账，什么账这么难算？” 许巧珍纳闷地问，她刚喂完鱼，满头大汗，抓着一条毛巾用力擦着。 关红书将算盘归零，略带沮丧地说，“我想买一条毛巾生产线。” “啥？你咋又想一出是一出呢。” “当年，说要养鱼的是你，现在鱼塘生意好了。家里刚缓过来点劲儿，你又瞎折腾啥。” 许巧珍不懂，放着轻松的好日子不过，他怎么净瞎琢磨呢。 “鱼塘的生意，虽然不错，但是产出有限。我想做点大的生意。” 关红书将算盘收起来，语气坚定地回答。 “得了吧，咱家现在正要补充新鱼苗的时候，这又是一笔本钱。你干啥，都不能耽误鱼塘的事！” 许巧珍下了死命令。 “知道了，不会耽误养鱼的。我也就合计合计，钱还差的远着呢。” 关红书心不在焉地回答。 他算过了，就算每年都有这么好的生意，鱼塘一年的产出也是有限的，要想攒够买毛巾生产线的钱，得狗年马月了！ 他等不了，他一天都不想等。 昨天回来的路上，他碰到了西装革履的李庆晨。 他阴阳怪气地打招呼，“这不是红书嘛。这阵子可忙坏了吧。瞅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渔夫。你闻闻你身上的鱼腥气，隔八条街都能闻见，亏你媳妇儿受得了你！” 关红书小时候跟李庆晨打过架，后来念书的时候抢着做班长，长大后，又互相较劲儿，看谁的日子过得好。 二人谁也不服谁。 两人见面，总是红着眼，跟一对儿斗牛似的。 原本李庆晨也没比关红书强到哪里去，起码关红书这么认为。 自从李庆晨贷款买了设备，开了纺纱厂，两人的差距才逐渐拉开。 他关红书不服！ “别愣着了，赶紧帮我去把鱼塘清一下，晚些时候，该买鱼苗放进来了。” 许巧珍手里拿着一把大铁锨，塞进关红书手里。 关红书强打着精神，跟她一起去干活儿。 关红书身高一米八，常年劳作，一身腱子肉，干起活儿来，麻利又潇洒。 许巧珍看着脱了上衣的关红书，想到什么，忽地就红了脸。 关佳琪搬着小板凳，坐在树凉儿下，嘴巴里磕着瓜子，瓜子皮扔了一地。 “娘，你当年是咋认识俺爹的？” 她看到许巧珍的红脸蛋，心里顿时起了八卦的兴趣。 “你爹跟俺是同学。以前学校开运动会的时候，他光着大脚丫子，跑得却最快。” 关红书嘿嘿一笑，豪不谦虚地说，“咱凭的是真本事！” “我看你是家里穷，舍不得穿鞋跑吧。” 许巧珍回忆起当年的经历，心里欢快了不少。 “那时候，爹娘去世了，大哥一个人拉扯我，能吃上饭就不错了。统共就一双布鞋，还破了俩洞。” 许巧珍想起他那双缀着补丁，却还漏出俩大脚指头的鞋子，忍不住笑了。 “话说回来，咱家大哥对我，简直没话说。” 关红书感慨。 “大伯对我也好呢。家里的烧鸡，鸡腿鸡翅都是我吃！” 关佳琪眯着眼，提到烧鸡，嘴里就馋呢。 “家里这几天这么热闹，大嫂也没带孩子来玩。” 许巧珍遗憾地说。 “你别多想，大哥要上班。大嫂一个人既要忙地里，又要忙家里。没时间带孩子来玩儿，也正常。” 关红书赶紧解释。 “你说得也对。等会儿，咱捞一条大鱼，给嫂子送过去，孩子们正长身体的时候，需要营养。” 许巧珍笑着说。 “我媳妇儿真好！” 关红书笑着夸赞。 许巧珍不好意思地装作没听见，埋头干活儿。 关佳琪立马接着拍马屁，“我娘好，我爹也很好。” “爹，我想去供销社逛逛，我的大白兔没了，再给我买一包，好不好？” 她见此时气氛融洽，逮着机会，提要求。 “中，明天，我带你和你娘一起去供销社。让你娘看有啥喜欢的，咱一块儿买！” “爹，你是天底下最好的爹！” 三人说说笑笑，一上午很快就过去了。 中午，许巧珍捞了两条鱼，一条自己吃，一条宰杀干净后，装盆子里，让关佳琪给关红辰家送去。 关佳琪捧着比自己脑袋还大的盆子，兴冲冲地往大伯家跑。 结果被一块砖头绊了脚，摔了个大跟头。 盆子被她丢了出去，鱼也洒在地上。 “呜呜，好疼！” 关佳琪坐在地上，揉着小膝盖。 她掀开裙子一看，膝盖上已经磕破了皮，渗出鲜红的血迹。 她的眼泪啪啪掉，她从小就怕疼。 在地上坐了一会儿，也没人看见，没人扶她起来。 她只好自己爬起来，将鱼捡进盆子里，继续往大伯家走。 “跟你们说了一千遍一万遍，不要抢菜吃！你们是饿死鬼投胎吗？整天抢，整天抢！” 刚进大伯家门，就听见大伯母的尖厉的骂人声。 “大娘，我来给你送鱼啦！” 关佳琪调整了一下略有些僵硬的表情，努力挤出笑容。 “琪琪，你来了。” 大伯母不冷不热地招呼。 “我娘让我来送鱼。已经杀好了，我放这里啦！” 关佳琪知道大伯中午不回家，一刻也不想在大伯家多待，放下盆子，就想溜。 “等等！” 大伯母在身后大喊一声。 关佳琪立马收回已经迈出去的脚，乖乖地站在原地，糯糯地问，“大娘，还有事儿吗？” “你摔跟头啦？” 大伯母盯着关佳琪的裙子，把她拉过来，啪啪几下，把裙子上的黄土拍干净，“摔破没？” 大伯母依然凶巴巴地问。 “没事儿，没破皮。” 关佳琪捂着小裙子，盖住膝盖。 “这孩子，干啥都毛毛躁躁。坐这儿，让大娘看看。” 大伯母黑着脸，哪怕说出来的是关心的话，却让人心里发怵，生怕她下一秒就抄起擀面杖打人。 “大娘，我娘喊我吃饭啦！” 关佳琪趁着大伯母松手，赶紧逃走。 第35章 我不想当和尚 关佳琪一溜烟地从大伯家跑出来，在门外松了口气。 膝盖疼得她斯哈斯哈地抽着凉气。 走路的样子，一瘸一拐，看起来有些滑稽。 “呦，小丫头片子，变瘸子啦！” “哈哈哈，真像一只笨鸭子！” 李小亮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关佳琪懒得搭理他，当做没听见一般，继续往家走。 “喂，我叫你，听不见吗？耳朵聋了？” 李小亮快步追上她，扯住她的麻花辫，扯得她脑袋猛地一仰！ “撒手！” 关佳琪生气地吼起来，想转身却转不过去。 “嘿嘿，有本事，你再逃啊！” 李小亮用手背擦了擦鼻涕，得意地叫嚣着，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 关佳琪的脑袋被他扯得生疼，却咬牙忍着不哭。 “臭丫头，我警告你，在关家庄，只有一个老大，就是我李小亮！” “以后见着我，记得喊爹！” 李小亮的话彻底激怒了关佳琪。 她抬起脚后跟，朝着李小亮的脚背用力一跺。 “嗷！” 李小亮惨叫一声，撒开手，抱着脚丫子跳起来。 “啊！脚断啦！我的脚断啦！” “该死的臭丫头，把我的脚踩断啦！” 李小亮跳了两下，啪叽一声，摔个屁股蹲。 “啊！......” 他哭得更大声了！ 屁股疼，脚也疼！ 关佳琪哼了一声，理了理小辫子，摆摆头，走向李小亮。 “你想干啥？” 李小亮边哭边警惕地质问她。 关佳琪嘴角上扬，蹲在李小亮身边，语气平和却令人毛骨悚然地说，“李小亮，你可真是不长记性！” “本来，我没打算跟你这小屁孩计较，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找我麻烦，那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啦！” 明明关佳琪比李小亮还小几岁，长得也软萌软萌的，可她奶声奶气的话里，竟然带着一股子让人敬畏的气场。 李小亮只觉得自己心里发虚，他竟有些怕她。 想到这儿，他又很生气，自己居然会怕个奶娃子！还是个女的！ “哼，谁会怕你！” 他咬着牙，狠狠地说。 关佳琪已经看出他的虚张声势，笑了笑，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一样，起身走了。 关佳琪看都没看他一眼，头也不回地回家，走的潇洒无比。 转过弯，膝盖疼的她马上龇牙咧嘴。 对，刚才，她也疼，但是装，她也要装得不疼。 关佳琪揉了揉膝盖，又揉了揉脑袋。 辫子都快被李小亮给薅掉了。 唔，头好痒，她小胖手伸进头发里抓呀抓。 咦，啥东西，肉乎乎的，还会动！ 她两只手指头，捏住它，给它捋了下来。 妈呀！ 她吓得手一哆嗦，将一直褐色的小胖虫子扔得老远。 虱子！她头上长虱子啦！ 天塌啦！ “娘，快救我！” 关佳琪哇地哭出来，逃命似的往家里跑。 许巧珍刚将午饭做好，听到关佳琪惨烈的哭喊声，吓得魂都飞走了一半儿。 她将碗筷扔在桌子上，接住飞扑到她身上的女儿。 “咋啦，咋啦？发生啥事儿啦？” 关佳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手拼命扒拉着头发，“头上！头上有虱子！” “哇......” “太可怕啦！” 许巧珍原本慌得不得了，还以为她被人给欺负了，已经准备抄家伙跟人去干架了！ 结果听到是头上长虱子，脸色瞬间恢复了血色。 “叫你洗头，你不爱洗。长虱子了吧？” “别哭了，又不是多大的事。小孩子，都长虱子的。” 许巧珍嘴上这么说，却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安慰。 “太可怕了，那虱子还会爬！” “娘，快想办法救我！” 关佳琪小脸煞白，哇哇哭着。 许巧珍无奈，只好哄她，“我用篦子给你篦一下。” “好，快点，快点。” 许巧珍找来断了几根齿的篦子，解开关佳琪的辫子，一下一下地篦着。 啪啪啪，吸饱了血，圆滚滚的虱子，应声而下。 “呀，快打死它，快打死它。” 关佳琪闭着眼，尖叫。 她对虫子的惧怕，深入骨髓，浑身上下都开始抖起来。 许巧珍看着她头发根上一片白色的虮子，无奈地说，“要想把头上的虱子都弄干净，只能把头发都减掉了。” 从出生开始，她就没舍得给女儿剪头发，好不容易留出来的小辫子啊。 “剪掉！剪掉！快给我剃光头！” 关佳琪闭着眼，狠绝地说。 “小姑娘剪光头，你不怕难看啊？” “快剪！快剪！” 她此时只图彻底解脱，哪里顾得上什么好看不好看。 “行吧，等下难看了可不许哭！” 许巧珍翻箱倒柜找出推子，咔嚓咔嚓，将关佳琪的头发全部都剃了下来。 关佳琪从一个留着两个小辫子，水灵灵的小姑娘，变成了一颗卤蛋。 关佳琪全程闭着眼，努力克制着自己不会跳起来。 “娘，你快把这些头发都扫走！” 她一眼都不想看见虱子，虮子。 许巧珍很快将地板打扫赶紧，回头再看关佳琪。 圆圆的小脑袋，一双紧闭的大眼睛，睫毛因恐惧而颤抖着，小鼻子，小嘴巴，模样竟然十分可爱。 只是，看起来更像是个漂亮的男孩子。 “好啦，都扫干净了。你睁开眼睛吧。” 许巧珍拿了面镜子，放在关佳琪的眼前。 关佳琪睁开眼，看到锃亮的脑袋，哇地一声又哭了。 “好丑啊！” “娘，你把我剃成和尚了。你还我头发！” 许巧珍：“......” 她说啥来着，果然嫌弃自己了吧。 “行啦，刚才就跟你说，剃成光头不好看。你还非要剃。现在再哭，可就是无理取闹了！” 关佳琪抽泣着，委屈地说，“我让你剃的光头，没有这么亮啊！” 她比一般人的皮肤都要白，脑袋上的皮肤更加是雪白雪白。 在太阳光下一照，跟个灯泡似的，白的发光。 真是太好笑了！ 许巧珍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等关红书回来吃饭，见到了极其诡异的一幕。 一个光头小和尚，穿着小裙子，坐在板凳上哇哇哭，脑袋亮得有一百度灯泡那样！ 老婆笑得直不起腰，眼泪都流出来。 “爹，我不想当和尚，呜呜呜......” “爹，你要陪我，一起剃光头......” 关红书：这热闹，我该看，还是该看呢？ 第36章 两颗卤蛋般的光头 在关佳琪哇哇呜呜的哭声中，关红书成了牺牲品。 他不情不愿地被许巧珍按着脖子，剃了个光头。 一大一小两颗卤蛋，相对着，幽怨地喝着鱼汤。 关佳琪：宝宝心里苦！ 关红书：我招谁惹谁了？ 好在，许巧珍真的应了她的名字，是个手巧的。 她找来一块碎花布，一根松紧带，几下子，就做出来一个小花帽。 “琪琪，你把这个小帽子戴上看看。” 关佳琪眼睛一亮，涌在眼眶中的眼泪顿时收了回去。 她一把将小花帽抢过来，戴到脑门上，对着镜子，左看右看。 “耶，光头看不到啦！谢谢娘！爱你，爱你！” 关佳琪开心地手舞足蹈，抱着许巧珍的脸蛋，使劲儿啃了两口。 许巧珍笑着擦掉了脸上的口水，心里软成一片，嘴里却说，“哎，脏死啦！” 关佳琪刚抓到救命稻草，就开始嘲笑自己亲爹。 “爹，要不，让娘也给你做个小花帽戴戴呗。” 关红书忙摆手，“拉倒吧，我宁愿光头。” “这天儿这么热，光头多凉快！” 此时的他，可没想到，光溜溜的脑袋会被太阳晒秃噜皮这事儿！ 三人说笑了一回，愉快地决定，为了安慰自己受伤的脑袋，现在就去供销社买东西。 “爹，刚才哭得好累，好伤身体。” 关佳琪做出可怜巴巴的神情。 “不行！” 关红书果断拒绝。 他已经料到了，她想坐地起价，多买零食。 先别说花不花钱的事情，吃太多零食，对身体不好。 他可是个严格的父亲！ 关佳琪撇撇嘴，两只小胳膊环住关红书的脖子，奶声奶气地撒娇，“爹，等你老了，想买东西，我也像你一样说不行！你伤不伤心？难不难过？” “不过，你放心，我是你的小棉袄，我舍不得这样对你呢！” 关佳琪可怜巴巴地眨巴着大眼睛，委屈无比！ 关红书:“……” “买！买！买！” 许巧珍收拾完碗筷，低头瞧了瞧自己身上皱巴巴，溅了油污的衣裳，“等我换身衣裳，收拾收拾再去！” 虽然不是去啥重要场合，可上次见过李兰花后，许巧珍就开始有意无意地将自己和李兰花做对比。 她从衣柜里掏出几件还不太旧的衣服，拿着在穿衣镜前比划着。 “琪琪，你看娘穿哪件好看？” 关佳琪狐疑地看着她，歪着头，随口说，“我娘长得漂亮，随便穿什么衣服都好看。” “就你的小嘴甜！不过，娘说真的呢，你快帮娘挑一件。” 关红书直男癌上身，“又不是去啥正式的场合，买点东西而已，随便穿一件就是！” 许巧珍瞪了他一眼，有些不高兴，“是不是我穿啥，你都觉得就是个农村妇女，打扮不出来。” “我没这个意思。” “哼，我看你，就是觉得我不如别人好看！” 许巧珍已经开始有些怒了。 关红书觉得莫名其妙，女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到底为啥嘛？ 关红书不明白，可关佳琪却看明白了。 她娘这是在跟李兰花暗地里较劲儿呢。 想到这儿，关佳琪认真地帮许巧珍分析，“娘，你穿蓝色那件吧。” “可我觉得黄色这件好看一点儿，显嫩。” 许巧珍拿着一件黄色的衬衣，在身上比划着。 “娘，那件虽然显年轻，但容易显得皮肤发黄。蓝色这件，就会显白。而且，你现在是一个少妇，有自己独特的魅力呢。不用装嫩。” 关佳琪捉着小下巴，分析的头头是道。 关红书听的十分吃惊，这小妮子，啥时候懂这么多了？ 居然还知道啥少妇的魅力。 以后说话，得跟闺女学学了。 “嗯，我家琪琪说的有道理，有眼光。不像某人，心思都不在我身上。” 许巧珍嗔怪着，向关红书翻了个白眼。 关红书：“......” 他招谁惹谁了？ 真是女人心，海底针啊。 好不容易等许巧珍换完衣服，关红书讨好地说，“等会儿，给你买瓶雪花膏吧。抹点雪花膏，就不会脸黄了。” 关佳琪：“......” 人要自己作死，谁都救不了！ 许巧珍的脸色，刷地一下就黑下来，“现在嫌弃我是黄脸婆啦？我要是不每天顶着大太阳干活，脸能黄吗？” 关红书手足无措，这咋又说错了！ 关佳琪生怕他们再说下去，等下去供销社的计划就得被取消了，赶紧拉着许巧珍的手，往外走。 “娘，别管爹这个臭嘴巴，咱们赶紧去买好吃的。都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点甜的，就会好了呢。” 路过关红书的时候，递了个眼神给他，意思是，“我又救你一次哦。我这个小棉袄，暖和吧？等下看你表现哦。” 关红书揣上钱，厚着脸皮跟在许巧珍的屁股后面。 三人骑着自行车，很快就来到供销社。 供销社里人不多，售货员也只看到了那个胖女人。 “李兰花不在吗？” 关红书无心地随口一问。 一句话，引得三个女人同时侧目看他。 关佳琪想从他的脸色读出来，他到底对李兰花是个什么意思，难道还想红杏出墙？ 许巧珍眼神狠厉，满满都是醋意，要不是当着外人，她肯定就要发作。 胖女人一副不满的眼神，咋地，李兰花不在，就不能买东西了？以前买那么多东西，都是找李兰花，她一次不在，你还不买了咋地？ 可是，关红书完全没有在意到刀光剑影的眼神杀，他神色坦然，继续说，“给我们拿两包大白兔，一盒雪花膏。” 关佳琪：他就是个大直男，没别的意思。 许巧珍：回去再收拾你！ 胖女人：嘿，有生意了。李兰花不在，也不耽误你买东西呀。 买完东西，关红书心无旁骛地牵着关佳琪母女的手，往门外走。 “爹，你要不买顶帽子吧。” 关佳琪被关红书的脑门闪的眼晕，虽然，她爹很帅，即便是剃了光头，也丝毫不影响颜值，但，她要脸！ “不用，花那冤枉钱，我头发长得快，几天就长出来了。” 关红书将关佳琪抱到横梁上，然后骑车就走。 他以为许巧珍会自己跳到后座上，所以没在意。 他一路上都在合计，怎么想办法凑够买毛巾生产线的钱。 到家后，关佳琪看着空空如也的车后座，尖叫：“爹！我娘呢？” 关红书：“......” 我完了！ 第37章 最潮发型 许巧珍一连几天没有跟关红书说一句话。 哪怕关红书使劲浑身解数找话题，许巧珍都只回应一个“哼！” 关佳琪寻思，让关红书长长记性也不错，就没有尽力撮合。 这天晚上，吃过晚饭，关红书放下筷子，说：“我去找大哥，看大哥有没有什么法子。 许巧珍压根不理他。 关红书已经有点习惯了，自顾自地走了出去。 “娘，我出去玩一会儿。” 关佳琪跟在关红书的身后，一起出了门。 关红书走到关红辰家门口，就听到大嫂的大嗓门。 “红书鱼塘生意那么好，你当亲哥的，就不能跟他张口说说，咱也算点股份啥的吗？” “他是你养大的，沾他点光，又能怎么样！” 大伯的声音十分低沉，“这事儿，不准跟红书提！他赚几个钱不容易！” 关红书和关佳琪父女二人听到这话，只觉得心里无比沉重。 可关红书还是尽量调整了一下表情，装作什么都没听到一般，“大哥，大嫂，我来了。” 二人走进堂屋，昏黄的灯光下，孩子们正在写作业，大伯母纳着鞋底，大伯正在抽烟。 “红书来了。” 大伯母一如既往凶巴巴地打着招呼。 “琪琪来了。” 关红辰看到关佳琪，脸上不自觉地带上几分笑容。 “哥，我来找你商量点事儿。” “咋啦？” “我想买一条毛巾生产线，建毛巾厂。” 关红书尽量平静地说。 “毛巾厂？那投资可不小。” 关红辰用力吸了一口烟，将烟屁股摁在桌上。 “嗯，一条生产线，得十几万。” “那么多？” 关红辰夫妻同时吃惊地说。 “是的，我想买进口机器。我查过了，国产的也有，几万块就行，但是生产的产品，不合格率高。我想买条好的。” “可十几万，你上哪里弄那么多钱？” 关红辰的声音透出几分沧桑。 “我前阵子赚了一些钱，可还差很多，想去贷款。” 关红书像是跟长辈汇报工作一样，语气恭恭敬敬。 “贷款？利息得多高啊。” “我还没去问。哥，你认识信用社的人吗？” “认识倒有认识的，不过，我不是很熟。” “那能不能介绍我认识？” “我觉得，贷款的事情，你要好好考虑，好不容易才攒了点钱。别到时都赔了。” 关红辰向来谨慎，当年关红书一门心思要养鱼，他虽然拦过，但最终还是坚定地支持了他。 现在好日子刚开始，他又想冒这么大的险，他实在是跟不上他的思路。 或者说，打心眼里，他想劝他放弃这个念头，好好经营鱼塘。 原本想极力怂恿关红辰跟关红书张口一起做生意的大伯母杜芳，此时倒沉默不语了。 经营鱼塘，她看到了利润，可投资十几万建纺织厂，这可完全超过了她的认知范围。 十几万！乖乖，天文数字啊！ 一时间，所有人都陷入沉默，空气沉重得像要凝固一般。 关佳琪乌溜溜的大眼睛转了转，张口说，“大伯，大伯母，看看我的帽子好不好看啊。” 她这么一说，所有人才注意到她的帽子和发型。 堂哥堂姐们立马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她，毫不留情地嘲笑：“小光头，小和尚！” “哎呀，杀千刀的，谁给你剃的光头啊！” 杜芳尖叫着，语气里满是愤怒。 “呵呵，光头也可爱。” 关红辰笑眯着眼，泪花闪烁。 一下子，关佳琪拯救了所有人的情绪，唯独受伤的是她自己，不过，为大伯受点小伤害，她不在乎。 关佳琪抹了抹自己光溜溜的脑袋瓜，苦笑：好吧，只要能让你们高兴。 想到这儿，关佳琪笑得眉眼弯弯，可爱无比。 从关红辰家走出来，关红书低着头，闷声不乐。 大哥一直都护着自己，若他开口，他一定会给股份给他的。 他该怎么样回报大哥呢。 第二天，依然有孩子来送蚯蚓。 关佳琪甚至都怀疑，这蚯蚓的繁殖力天下第一呢，咋挖了这么久，还是那么多。 她本来还担心，怕自己破坏生态平衡的。 关祥瑞见到关佳琪，漂亮的大眼睛瞪得溜圆。 他不敢相信，眼前的小和尚，就是那个可爱软萌的关佳琪。 “琪琪，你这样好难看。” 王狗剩嫌弃的表情，已经快要戳破关佳琪的自尊心了。 关祥瑞忙扯了王狗剩一把，赶紧替他找补，“不难看，不难看。只是一下子不习惯而已。” 关佳琪小脸黑得跟锅底似的。 她就知道，连自己的死党都觉得自己丑，要是给李小亮这些对头看见，还不知道怎么嘲讽她呢。 “哼，你懂什么！” 关佳琪鼻子里哼了一句，迅速调整为自豪无比的表情，昂着头，挺着胸，拔高嗓门说，“这是今年最酷的发型！” “考验颜值的最佳方法是什么？” “光头啊！” “要是能连这种死亡发型，都能驾驭，你说说，是不是只能说明，留光头的人，酷毙了！” 关祥瑞一怔，这都能给她自圆其说，真不愧是她！ 王狗剩不相信，他憨憨地说，“李小亮他爹，李大头也是光头。我看一点都不好看！” “嘿，这就是嘛。他驾驭不了，当然不好看。你看看我，看看我爹。我俩都光头，哪个不好看？我们就是酷！” 王狗剩被她绕晕了，伸手抹了抹自己头上的鸡窝，羡慕地说，“我也想酷。能不能帮我也剃光头！” 关祥瑞：“......” 你认真的吗？这么容易就被忽悠了？ 关佳琪笑得不怀好意，点了点头，老神在在地说，“咱们是好哥们儿，当然要有酷一起装。剃光头的事情，包在我身上。” “你会吗？” 关祥瑞担忧地看了看王狗剩的脑袋，他这脑袋，好危险的感觉。 “你把那个吗字去掉。我是谁啊，我可是天下最酷光头佬。” 关佳琪立即给自己封了一个称号。 她生怕王狗剩后悔似的，一溜烟地跑回家里拿来推子，让王狗剩坐好，咔嚓咔嚓地推起来。 “嗷，好疼！你夹我头发了！” “糟了，流血了！” 第38章 有人投毒 王狗剩听到流血二字，马上就想跳起来。 “别动，动的话，你耳朵也会被推掉！” 关佳琪按住王狗剩。 王狗剩想着总不能剃个阴阳头，既然已经剃了一半，就只能咬着牙，硬挺下去了。 “嗷！” “哦！” ...... 在王狗剩龇牙咧嘴的哀嚎声中，关佳琪终于完工了。 王狗剩抽泣着，问关祥瑞，“怎么样？好看吗？” “一言难尽！” 关祥瑞看着他跟打了补丁似的，一块黑，一块白的头皮，欲言又止。 关佳琪心虚地说，“我保证，你是独一无二的！” “真的？” “我照照镜子！” 王狗剩抬脚就想回家。 关祥瑞闭上了眼，并用手捂住了眼睛。 关佳琪脚底抹油，一溜烟儿往家里跑去，“狗剩！我回去给你做好吃的！” 王狗剩听她这样说，心里无比感动：关佳琪真好！她不仅跟我有酷一起装，还特地回家给我做好吃的。 够义气！ 五分钟后...... “哇.....” “我要跟关佳琪绝交！” “我不活了，关佳琪把我的头发剃得跟狗啃的一样！” ...... 事情以许巧珍帮王狗剩重新理了发，关佳琪赔了一大把大白兔给王狗剩结束。 关佳琪心疼地看着自己大白兔被王狗剩塞进嘴里，气呼呼地说，“你这么大了，至于哭得满地打滚吗？” “哼，至于！你要是理我这样的发型，你哭得比我还大声！” 王狗剩哭得嗓子都哑了，到现在心里都还苦着呢。 这天，心灵受到伤害的不只是关佳琪。 晚上的时候，许巧珍无比低落，一张脸比锅底还黑。 关红书大气都不敢出，在心里默默算了算日子。 呃，还不到时候啊，咋这么快就烦躁了。 “娘，你咋啦？” 躺在床上，关佳琪眨巴着大眼睛，满眼关心地盯着许巧珍的脸。 “傍晚的时候，一个过路的人来问路，喊我大嫂。” 许巧珍委屈地说。 “喊大嫂咋啦？不就是个称呼吗？” “总不能喊你小姑娘吧！” 关红书挠了挠头，这咋就惹到她了呢。 “可那个人头发都白了，脸上的褶子比树皮都多，看起来起码五六十岁，他喊我大嫂，我有那么老吗？” 许巧珍愤怒地喊，吓了关红书一跳。 “那该喊你啥？” “喊大妹子不行吗？” 许巧珍已经快气疯了。 “爹，我觉得应该喊美女！” “娘，那人应该只是随便乱喊，要么眼瞎，要么不会说话。你犯不着跟这种人置气。” “我娘看起来最多二十岁。” 许巧珍知道自己不该随便乱发脾气，可最近，也不知道咋回事儿，总觉得心里不踏实，特别在意别人怎么看自己。 “别人咋喊，咱管不到，咱都当爹娘的人了，显老就显老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关红书很想安慰老婆，搜肠刮肚地找出这么句话。 关佳琪：“......” 爹，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许巧珍气极反笑，哼了一句，“对牛弹琴。” 转过身就睡觉去了。 关佳琪望着黑漆漆的屋顶，心中默默叹气，看来得想法子，帮娘找回自信才行。 “关灯！” 许巧珍烦躁地下了命令。 第二天一早，许巧珍比平时起得都晚，精神不太好，眼底下一圈黑。 她像往常一样，提着鱼食去喂鱼，结果，差点没给吓晕过去。 “天呐！” “我的鱼！” “哎呀，哪个杀千刀的啊，往我家鱼塘投毒啊！” 许巧珍歇斯底里地哭喊着，将关佳琪和关红书都给吓了出来。 关红书跑到鱼塘边，只见大大小小的鱼，全部翻着白肚，全死了。 他仿佛被雷劈到一般，整个人都怔了。 “爹，快报警！” 关佳琪虽然心里也十分震惊，但她好歹在上一世经历过大风大浪，此时，知道最重要的是找到凶手，弥补损失。 她扯了扯关红书的衣裳，将关红书的理智拉回。 关红书脸色惨白，强自镇定下来，“琪琪，照顾你娘。我去派出所报警。” “嗯，爹你放心，我会看好娘的。” 关红书点点头，飞也似的从家里推出自行车，疯狂地往派出所骑去。 许巧珍一边哭，一边痛骂那下毒的人，声音引得半个村子的人都来围观。 “咋啦，这是咋啦？” “不知道什么人，竟然给红书家鱼塘下毒呢。” “哎呀，这鱼全死了？” “这下损失可大发了。” “真是的，也不知道是哪个黑心烂肺的，竟看不得人家好。” “就是，人家好不容易养的鱼。” “前几天咋没事，偏偏等钓鱼比赛结束才下毒嘞？” “前阵子，红书家的天天守着鱼塘，把鱼看得跟眼珠子似的，而且，人那么多，也没机会不是。” “哎，等公安来了，可得把这黑心的给抓走不行！” “我看难啊，这肯定是半夜偷偷来下的毒，破不了案。” 关佳琪听着众人的议论，心里一片冰凉，说的一点都没错。 这时候，又没有监控，农药家家户户都有。 早上又刚下过雨，鱼塘周边连一个脚印都留不下来，取证太难了。 她愤恨地捏紧了小拳头。 哼，别给我知道是谁，否则，我定会将这笔债讨回来！ 此时，安抚娘才是最紧要的事情。 她抱着哭坐在地上的娘，奶声奶气地安慰，“娘，不哭了。你越是这么哭，那做坏事的人，就越是得意呢。” “鱼死了，咱还可以再养。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许巧珍听到这话，心里终于转过弯来，这个村子里，有盼她家好的，自然也有盼她家不好的。 闺女说得对，事情已经这样了，再哭只会让仇家看笑话！ 她用袖子使劲儿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站起了身，啪啪拍干净了身上的土，拉着关佳琪往支书家走去。 围在他们身边的众人，赶紧给他们让了个道，甚至还有人跟在身后，想继续看热闹。 李大头叼着根烟，靠在路牙子旁的树上，脸上带着几分坏笑，“呦，这下可办不成钓鱼比赛啦！” 第39章 这孩子，将来能干大事 许巧珍向来讨厌李大头，嫌他看人总是色眯眯，阴恻恻。 她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继续往支书家走。 关佳琪扭头，仔细瞅了瞅李大头的神色。 他那三角眼，露出得意的眼神，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单纯看热闹的。 关佳琪想到上一世村里的恩怨，猜想，这事儿八成是李庆晨干的。 只是她没有证据。 而关老支书正好提着烟袋锅子，步履匆匆地往她家方向赶。 “支书......” 许巧珍一见老支书，眼泪就忍不住哗哗往下流。 “我都知道了，别急。咱等公安同志来了再说。” 老支书的声音带着几分沉重，他担任支书几十年，这是第一次碰到这么恶劣的事情。 往常，村里也有争风吃醋或者为了鸡毛蒜皮小事闹矛盾的，但从来还没发生过投毒的事！ 今天敢往人鱼塘里投毒，明日就敢往人锅里下毒！ 这以后，关家庄的人，还有安生日子过吗？ “走，跟我去村委会！” 老支书背着手，领着关佳琪母女，走到村委会广播室。 他熟练地打开喇叭，吹了几口气。 “喂！喂！” “社员们，大家注意了！” “今天，咱们村，发生了一件非常恶劣的事！” “有人往关红书家鱼塘投毒！” “这不仅仅是损害社员利益的事情，还是一件危害社员生命的事！” “想想看，如果有人不小心吃了有毒的鱼，那岂不是命都没了！” “所以，我代表村委会，对这件事表示高度重视！” “大伙儿，都好好想想，看看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有没有见到什么可疑的人，或者听到什么可疑的话！” “我希望，做这种害人事情的人，最好不是我们村的人！但如果是我们村的，请你尽快自首！争取宽大处理！” …… 老支书情绪激动地在喇叭里广播着，整个关家庄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们议论纷纷，却没人能站出来指认或提供线索。 关佳琪沉着小脸儿，一言不发。 上一世，鱼塘被转让，关红书才借钱投资纺纱厂。 这一世，她努力改变了关红书想卖鱼塘的想法，也设法鼓励他投资毛巾厂。 可谁能想到，人生的轨迹还是要往鱼塘失败的轨道上走！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 这个鱼塘，无论如何都要保住！ “娘，我们回去吧！” 关佳琪拉着许巧珍的手，轻声说。 许巧珍现在六神无主，满脑子都是白花花的死鱼，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想留在村委会等线索。 老关支书看关佳琪这么小的奶娃娃，遇到事情居然不慌，心里暗暗地为她点赞。 这孩子，将来是个能干大事的料子！ “红书家的，你先回吧。” “我在这等着，有消息，立马通知你们。” 老关支书脸色严肃地说。 许巧珍还想坚持，却被关佳琪拦住。 “娘，我们在这儿也没有用。鱼没了，咱们再养嘛！” “这孩子，你说得轻松，一塘鱼，亏多少钱啊！” 许巧珍哽咽地说。 “我看琪琪说得对，赶紧回去把鱼塘清理了。换水再买鱼苗才是正事呢！” 老关支书站起身，直接下了逐客令。 许巧珍只好作罢，不情愿地走了。 “谢谢爷爷！” 关佳琪给老关支书鞠了个躬。 结果，头上的帽子，掉在地上！ “哟，琪琪，你怎么成光头了！” 老支书的眼睛瞪得像铜铃，满脸不可思议。 “哈哈哈哈！” “关佳琪做和尚了！” “快来看呐，关佳琪是个大光头！” 李小亮躲在门外偷看，刚刚好看见关佳琪的帽子掉下来！ 关佳琪这会儿可没心思搭理他，捡起帽子就想走！眼神却刚好看到门后的李大头！ “光头咋了？光头最酷！” 她故意这么说。 “哼，酷个屁！” “光头光头，下雨不愁，人家有伞，你有光头！” “哈哈哈，剃光头的都是大傻瓜！”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随后响起了李小亮的哭声！ “你个兔崽子！敢骂你爹！” 李大头气得七窍生烟，脱下鞋底子，满村委会追着揍李小亮！ “琪琪，你没事儿吧？” 关祥瑞这会儿才从家里赶过来，一脸担忧。 “没事儿，我得赶紧回去陪我娘！” “我陪你！” 关祥瑞寻思，等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地方，赶紧追着关佳琪一起走。 呜哇，呜哇…… 警笛声响起，一会儿功夫，骑着警用摩托车的两名大檐帽同志，就来到了鱼塘旁边。 关红书满头大汗，上衣都湿透了，“公安同志，您看，我家的鱼，全都被人毒死了！” 大檐帽勘察了现场，了解了情况，捞了两条死鱼，说要回去化验，看中了什么毒。 还跟周围围观的群众做了笔录。 一个小时后，警车呜哇呜哇的开走了。 这一天，过得极其艰难。 天黑了，却没人有心思做饭。 “红书，咱接下来可咋过呀！” 许巧珍嘶哑的声音，透出迷茫。 “哎！既然鱼塘出事，鱼也都没了，咱要不就不干这个了。” “正好，咱全心全意开纺织厂！” 关红书脸上露出痛苦坚毅的神色。 “可纺织厂投资那么大！咱又没经验，要不，咱把鱼塘清理了，再买些鱼苗吧！” 二人意见不统一，都不想放弃自己的 主张。 “爹，娘，其实这两件事，不冲突呀！” “咱们鱼塘跟纺织厂都开嘛！” 关佳琪清脆地说。 她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天真无比。 “咱们没那么多钱！” 关红书摸着关佳琪的光溜溜的小脑袋，无奈地说。 关佳琪假装叹了口气，“要是有人肯把钱给我们就好了！” 听到这话，关红书突然灵光一闪，“要不，我们去找大哥和其他人，问问他们，要不要跟我们一起投资吧？” “借钱多难啊！之前咱家借的钱，好不容易才还上，谁还愿意借给我们！” 许巧珍摇着头，否定。 “不是借钱，是一起开！” “我们不自己干，就搞股份制！” “啥叫股份制？” 许巧珍不解。 “打个比方说，一百块的投资，咱出八十块，就占八成的股份！” “会有人跟着咱投吗？” 许巧珍觉得关红书在做白日梦。 第40章 认得一箩筐的字 经过一晚上的沟通。 关红书和许巧珍终于达成了一致意见。 鱼塘继续开下去，之前的存款，用来补充鱼苗。 关红书另行筹钱建设纺织厂。 两口子各干各的。 第二天一早，两人就分头行动了。 一个去想法子筹钱，一个去订购鱼苗，清理鱼塘。 关佳琪睡醒，看着空空如也的床，知道父母并未消沉，嘴角弯了又弯。 她也得做点什么，帮父母一把。 她两手插兜，走在夏日的晨辉下，看着灰瓦土墙的村舍，思绪翻涌。 华北地区，以农业和矿产业为主。 自己家这带，没有矿产，主要是农业。 此时，南方地区，尤其是广东和浙江，已经开始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 抓住这个改革开放大好时机的人，很快崛起，改变了命运。 这个时候，资源和资金贫瘠的地区，单靠个人力量，单打独斗，太难了。 村里人家底子薄，靠集资，很难发展，还是得贷款！ 可农村人贷款，审批特别难，她得想法子帮家里争取。 现在消息闭塞，她得找点报纸来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鼓励创业的政策。 关祥瑞家肯定有报纸！ 一会儿的工夫，关佳琪就走到了村支书的家门口。 “关祥瑞！” 关佳琪清脆的声音，唤醒了支书家安静的空气。 “琪琪，你来啦！” 关祥瑞欢喜的声音隔着窗户飘出来。 “你今天起得很早啊。” “那是，我向来勤快。” 关佳琪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 好像整天睡到日上三竿，甚至一睡一天一夜的人不是她一样。 “你在家干嘛呢？” “我在家看书，我爹让人带回来几本书。让我在上学之前看完。” 关祥瑞将自己的书掏出来，放到关佳琪眼前。 咦？《西游记》！ “你看得懂吗？” 这种老版的，文言文的《西游记》，能看懂的小孩可不多啊。 “看不太懂。” 关祥瑞尴尬地挠了挠头。 “这个故事，我知道。 关佳琪这才想起来，六小龄童版的《西游记》，这时候还没完全拍完呢。 孩子们最喜欢看的就是《西游记》了。 关佳琪随便翻到一个章节，手舞足蹈，添油加醋地讲了一番。 关祥瑞从震惊，到震惊，再到震惊。 等关佳琪讲得口干舌燥，关祥瑞听得如痴如醉。 “然后呢，白骨精真的死了吗？” “孙悟空真的被赶走了？” 他迫不及待地追问。 “我渴了。” 关佳琪用力吞了口口水，润润干燥的嗓子。 “哦，我给你倒水喝。” 关祥瑞用大茶缸子，倒了一大杯水来给关佳琪。 关佳琪端着茶缸，咕咚咕咚地喝了个底朝天。 “接着讲啊。” 关祥瑞心急地催促。 “今天就到此为止了。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此时，关佳琪已经有了个绝妙的主意，故意吊着关祥瑞的胃口。 “你真幸福，有这么好的书看。” 关佳琪由衷地表达自己的羡慕。 “你家里还有很多这样的书吗？” 关佳琪眨巴着大眼睛，眼中满是期待。 “是的，我爸爸有很多书。” 关祥瑞到底是小孩子，炫耀的小心思，还是很明显地写在漂亮的小脸上。 “好想去你家看看啊。” 关佳琪适时引导，心里狂喊，快邀请我啊，快邀请我！ “没问题，我等我爸爸来接我的时候，邀请你去我家玩。” 关祥瑞把自己小胸脯拍得啪啪响。 “你爸爸啥时候来接你？” 关佳琪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当然，她是想去关祥瑞家做客，但她醉翁之意不在酒。 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外一个带有磁性的声音响起。 “爹！祥宝！” 嘿，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爸爸！我爸爸回来了！” 关祥瑞开心地喊起来，小炮弹一样冲到关永和的怀里。 “哎，这孩子，跑那么快！” “快让爸爸看看，长高长重了没。” 关永和宠溺地将关祥瑞抱起来，掂了掂分量，仿佛真的能测出来他是不是变胖了一样。 关祥瑞呵呵笑着，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关佳琪一时间，竟有些羡慕。 他要是能不像上辈子那样，早早没了，该是个多幸福的人啊。 “叔叔好！” 关佳琪乖巧无比地打着招呼。 “琪琪好！” 关永和记性好，上次见面，一下就记住了这个机灵的小丫头。 “爸爸，关佳琪正在给我讲《西游记》的故事呢。” 关祥瑞从关永和的怀里爬下来，得意地说。 “哦？琪琪，你知道《西游记》的故事。” 关佳琪一时语塞，关永和可不是一般人，作为十里八乡唯一的大学生，又是教育局的领导，对她说自己认字，能看懂文言文版的《西游记》，也太容易露馅了。 “我听我爹讲过。” 关佳琪眼睛骨碌一转，就把这功劳归到了关红书头上。 “没想到，你爹还挺有文化的，竟然会看《西游记》。” 关永和对关红书的印象，并不太深刻，没有觉得他很爱学。 这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嗯，我爹没事儿的时候就爱看书。” 关佳琪信口胡说，文人嘛，总对志趣相投的人，多几分好感的。 “哦？那你爹可真是了不起，村里没几个人爱看书的。” “嗯，我爹从小就教育我，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他还亲自教我认字呢。” 关永和一听这话，倒是笑起来，这就符合村里人看书的心态了。不管怎么说，爱看书，总是件好事儿。 “那你认得多少字了？” 关永和和蔼地坐在椅子上，饶有兴趣地问。 “我没数过呢。” “可能，有一箩筐吧。” “我爹总是说，不好好学习，认的字都不够一箩筐的话，将来会被人笑话。” 关佳琪奶声奶气，说出来的话，天真无比，听得关永和哈哈大笑起来。 “叔叔，我爹说，你的学问，是村里，不，是县里最高的。得用牛车装才行。” 关永和这下笑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关佳琪这孩子，说话可真好玩儿，长得也机灵，真是讨人喜欢！ “那叫汗牛充犊！” “就是形容家里的书，牛都得运得累出汗。” “真的吗？你家的书，得用牛车装？叔叔，你真厉害！” 关佳琪眨巴着大眼睛，毫不掩饰心里的崇拜。 “叔叔，你家有报纸吗？” 第41章 这是心呐 关永和对这个可爱软萌的小姑娘，丝毫没有抵抗力。 他满脸姨父笑，恨不得自己也生出这么个可爱的女儿来。 “我家里有报纸。你想看？” “我爹想看，可惜买不起。” 关永和闻言，不由感叹，小棉袄就是好！爹的喜好都惦记着。 “行，下次，我给你爸爸带报纸回来！” “好孩子？你喜欢读书吗？” “喜欢。” “好！下次，叔叔也给你拿好书看！” 关祥瑞听到这话，带着的同情的眼神看着关佳琪。 他爸爸的好书，都不好看呐！ 三人说说笑笑，气氛融洽无比。 而此时，关红书正在村里忙着挨家宣传他的股份制。 “红书啊，你的意思，我们投资就能认股。到时候，亏也好，赚也好，都得担上一份儿呗。” “是这么个意思。” “那俺就懂了，可你为啥不跟李庆晨一样，开纺纱厂呢。” “就是啊，你看人李庆晨的纺纱厂，开得多红火。” “是这样的，咱村里已经有个纺纱厂了，再开一个，不就形成竞争了？” “再说，咱这儿有了纺纱厂，咱再把纺出来的纱织成毛巾卖，不是更好吗？” 关红书有耐心地解释着。 “这样吧，你让俺寻思寻思。回头再跟你说，你看行不。” “成。那你快点决定啊。我这里先到先得，等凑够钱，就不收了。” 关红书从别人家里走出来，心情无比低落。 今天，他说的口都干了，却一家也没说成。 大家平时看人家赚钱眼热，真到了动真格的时候，又开始犹豫不决。 不过，也怪不得大家，毕竟，庄稼人，攒几个钱，太不容易了。 试过后，关红书干脆放弃在村里集资这条路了。 不如去信用社，想法子贷款吧。 他骑着自行车，来到信用社门口。 现在的信用社，只是一个普通的平房，灰扑扑的门面，一点都不气派。 屋子门口挂着个铁质的招牌，写着信用社的大字。 “同志，想问一下，贷款怎么贷？” 关红书礼貌地对坐在柜台后面的业务员说。 “这个贷款的事，要找我们经理。” “我们只负责存款业务。” 这年头，贷款的人少，且审核严格，权限都在经理手里。 “那经理在吗？” “经理不在。他去开会去了。” 业务员头也不抬，不知道说的是真的假的。 关红书四下看了看，只好走出去等。 他没有别的法子，只能在信用社门口蹲着，守株待兔。 …… 许巧珍一大早，就喊来自家的兄弟，帮忙清理鱼塘。 “红书呢？这么重的活儿，只让你一个人干？” 许老大扯着水泵的电线，不满地问。 “他去想法子筹钱去了。” 许巧珍如实回答。 “筹钱？你们的存款不够买鱼苗的吗？” “够倒是够了。不过也只够买鱼苗的。他想开纺织厂，没钱！” “他心可真大，那纺织厂得多少钱投资啊！你也不劝劝他！” 许老二是个老实人，提到投资，就害怕。 “咋没劝呢，劝了也不听啊！” 许巧珍无奈地叹口气。 “大哥，二哥，这两天，你们都别干别的，帮我把这鱼塘清理了呗。” 许巧珍是家里最小的，又是妹妹，她开口，两个哥哥都不好意思拒绝，点头应允。 等到晚上，许巧珍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一点都不想做饭。 可关佳琪还小，不吃不行，她只好随便煮了点面条。 “娘，我想吃肉肉！” 关佳琪嘟着嘴，嫌弃地挑着白水面，一根一根地吸溜着。 “乖，咱家现在没钱，等有钱了，天天给你买肉吃啊！” “爹，你今天找到钱了吗？” 关佳琪期待地看着关红书。 关红书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缓缓摇了摇头。 “没有，大家都说看看再说。” “那你没去信用社问问能不能贷款？” 许巧珍也有点失望，继续问。 “信用社的经理不在，我等他一个下午，也没等到人。” 关红书的脸更红了。 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如此窘迫。 “你上次不是说，大哥认识信用社的人吗？” “你去问问大哥能不能介绍经理认识一下？” 许红书点点头，“等吃完饭，我就去找大哥。” 许红书几口扒拉完面条，撂下筷子就走。 “爹，等等我！” 关佳琪也放下碗筷，屁颠屁颠地跟着。 “琪琪，你面还没吃完呢？” 许巧珍在身后喊着。 “我不吃了！我去看看大伯买烧鸡没有！” ...... 关红书跟关红辰详细地讲着想贷款事情。 关佳琪大口大口地吃着杜芳炖的五花肉。 “哥，你能不能托朋友帮帮忙？” “我也只是认识信用社的业务员而已，明天我去找找他。” “谢谢大哥。” 关红书像个小孩子一样，露出真诚的笑容。 “红书，你说的毛巾厂，我不懂。但我这里有一千块钱，是我跟你大哥所有的家当。你拿去，就当我们投资了！” 杜芳从柜子里摸出一张存单，推到关红书面前。 关红书脸上写满震惊，“大嫂，做买卖有风险的。” 他知道，大嫂平日里，省吃俭用，抠搜到令人发指。 他大哥和大嫂，就没一双没补丁的袜子。 “知道。可你不是缺钱吗？咋？我给的钱不是钱？非得跟外人借才行？” 杜芳瞪着大眼珠子，凶巴巴地问，仿佛她不是给钱的人，而是讨债的人一般。 关佳琪嘴里含着一口肉，目瞪口呆。 但她马上就反应过来，替他爹接过存单，笑嘻嘻地说，“别人给的钱能不要，但大娘给的钱，必须要。” “这哪儿是钱，这是心呐！” 一句话竟然说得杜芳不好意思起来，干咳了两声，骂道，“小姑娘家家，油嘴滑舌，这都跟谁学的？” 关红书也不再推辞，面带微笑，诚恳地对杜芳说，“谢大嫂了。回去，我就把这钱给记上。” “记不记都行！” 关红辰一脸轻松的笑容，目光温柔地看着杜芳，“你嫂子，一直都是刀子嘴，豆腐心！” “别瞎说，下次我可要刀子嘴，刀子心了！” 杜芳故作愤怒地嗔了关红辰一眼。 关佳琪心里开心得不得了，原来大娘不只是印象中，那个凶巴巴，整天骂人的大娘！ 看来，以后就算大伯不在家，她也可以随时来蹭饭，不用担心被大娘赶出去了。 第42章 破茧成蝶 第二天一早，关红辰请假和关红书一起去信用社。 信用社门口外。 “老周，麻烦你介绍经理见一下我们呗。” 关红辰一脸讨好的神色，往对方兜里塞了包烟。 那叫老周的人，随即带上几分笑容，“介绍你们认识倒没什么问题。问题是，认识了也没用。” “咋说？” “咱们乡，就没符合贷款条件的人。” “啥条件才能贷款呢？” 关红书着急地问。 “首先，得有抵押物，知道不？就是你得有东西，有资产，抵押给银行。将来不还钱的话，银行就把你东西抵债。” “其次，你得有合适的项目，最好是县里或者省里的重点项目。” “咱们这儿毕竟是贫困县，没有政策，谁也不敢轻易把钱贷给你。” 老周从兜里掏出一支烟，叼在嘴上。 关红辰赶紧帮他点上火。 老周深吸了一口气，吐了出来。 “还有一个法子，就是找关系。要是有领导打电话交代，一定能成。” 关红书沉默了。 他除了有个鱼塘，其他的都没有，更不认识什么领导。 难道这条路走不通？ 兄弟俩垂头丧气地回家了。 关红书走进家门，看到关佳琪正坐在地上，身边放着厚厚一摞报纸。 她将报纸摊开，半趴在上面，认真地看着。 “琪琪，你在干啥嘞？” “爹，你看，这上面的图，真好看。” “你哪里弄来的这么多报纸啊？” 关红书有些纳闷，村里人可没人定报啊。 “爹，你快来看看嘛。这楼怎么这么好看？” 关佳琪热情地招呼着关红书。 关红书不想扫孩子的兴，便凑过去看。 只一眼，他就再也挪不动眼神了。 报纸上报道的是，华西村集体经济发展的优秀事迹。 关红书逐字逐句地将这事迹反反复复地读了好几遍。 他感觉像要抓到点什么，又一时间理不出来头绪。 一种破茧成蝶的感觉，在他体内生长。 “股份制，集体经济，以集体的名义投资，以村集体股份公司的名义去贷款呢？” “这不就有了政策了吗？加上我的鱼塘，不就有了抵押物了吗？” “可是，我怎么才能代表村集体呢？” 关红书手里捏着报纸，在屋子里打转转。 关佳琪眯着眼，小手撑着下巴，安安静静地看着他转。 嗯，不错，再继续延伸想下去，你很快就快有解决的法子了。 关红书仿佛入魔一般，不停地思索。 关红书转圈转得关佳琪眼晕，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听到关红书大喊一声：“有法子了!” 关佳琪被吓醒，揉着惺忪的眼睛，听到许巧珍骂，“一惊一乍，吓死人了！” “巧珍，别睡了，快起来！我有事跟你说。” 原来，此时已经凌晨三点钟了。 许巧珍累了一天，正睡得香甜，被他突然吵醒，本就不悦，她不想理他，翻身继续睡。 关红书站在地上，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 “巧珍，别睡了。我跟你说，我知道怎么贷到款了！” 关红书的声音越发兴奋起来，他直接将许巧珍从被窝里拉起来。 他眼神灼灼地说，“我只要说服老支书，以村集体的名义去建纺织厂，就能贷到款。” “你说梦话呢吧？要是每个人都以村集体名义贷款，那村里不乱套了！” 许巧珍实在忍不住要泼他冷水。 “可建纺织厂这条路子，能走得通啊。” “我深思熟虑过，如果销量好，一年多，就能收回成本。” “你也说，如果销量好。你咋保证销量一定好嘛！” “我已经去供销社调查过了，你猜，一个供销社，一天卖多少条毛巾？” “你去供销社了？” 许巧珍瞬间清醒，关注点立马偏了，落在关红书去供销社，找李兰花这件事情上。 她的脸色开始有点不好看。 可关红书完全没注意到她情绪的变化。 “爹，一个供销社一天卖多少条毛巾？” 关佳琪赶紧把话题拉回来。 “一百多条！” “一条毛巾，一块七，成本大概一块，利润两毛，供销社赚五毛。” “一个供销社，一天利润最少有二十块。” “一条生产线，大概十七万，要是咱们能谈下来二三十家供销社，一年，咱就能回本！” “我现在就去找支书！” 关红书抬脚就要往外走。 “你回来！” 许巧珍急的大喊。 “咋了？” 关红书一脸懵。 “你不看看现在几点了？凌晨三点，你去敲支书家的门，合适吗？” 关红书这才看了看墙上挂的时钟。 “哦。这么晚啦！” 他尴尬地挠了挠头，“嗨，我光顾的想法子了，没留意时间。这个点去别人家，肯定不合适。嘿嘿，幸亏你拦着我！” 关红书三两下脱了衣服，躺到床上。 许巧珍关了灯。 黑暗中，关红书兴奋地翻来翻去，咋也睡不着。 关佳琪和许巧珍被他闹得也睡不着。 “爹，你再这么翻，天就要亮了！” 关佳琪实在困得不行，嘟囔着抱怨。 哎，明天又该顶着两只大熊猫眼了！ 第二天，天刚亮，关红书就赶紧爬起来，穿戴整齐地出了门。 关佳琪和许巧珍精神萎靡，眼下一圈黑。 “娘，要不，我以后自己睡吧。” 关佳琪心里吐槽:跟你们一起睡，要么晚上被耗子叫，吵得睡不好，要么就是被你们谁情绪不正常，吵的睡不好。 我还没长大呢，这样睡不好，会影响身高的好吗？ 而关红书手里紧紧捏着华西村的报道，在老支书的面前，口若悬河地介绍着他想以村集体名义开纺织厂的宏伟计划。 “红书啊，你说的这个事儿，是个大事儿。” “我不能轻易做决定。但是，我觉得，是个很好的提议。” “我可以召开村支部会议，等大家讨论了，再告诉你结果。” 关老支书双手捧着报纸，严肃认真地对关红书说。 第43章 啊？同意了？ 关红书回到家，做什么都心不在焉，一直支棱着耳朵，听门口的动静。 关佳琪在家里闲得无聊，跑去找关祥瑞玩儿，顺便打听消息。 正巧，碰见关永和在家，正和老支书认真讨论着。 “你知道华东村的这个事儿？” “知道，我看过这个报道。” “所以，发展集体经济是可行的？那，红书说的投资纺织厂的事情，也可行吗？” “现在国家正在鼓励发展集体经济，这条道路只会越走越宽，政策上也有扶持。” “至于具体到开纺织厂，先从条件来说，咱们这儿是产棉区，家家户户种棉花，村里有人开纺纱厂，基础条件是具备的。” “纺织厂可以直接雇佣村民，还能解决就业问题，这是双赢的好事。” “至于厂子能不能盈利，还要取决于市场，取决于经营者也就是管理者的能力。” 关永和有条不紊地跟父亲解释着。 关佳琪和关祥瑞蹲在门口偷听。 她默默地点头，认可关永和的分析，他的眼界就是不一样。 “听你这么说，这厂子开了的话，倒是有很多好处。” “是，但风险也有。毕竟是投资，就有风险。” “中，我心里大概有数了！” 老支书的语气十分郑重。 关佳琪脸上露出微笑，她抬头看天，天上的白云轻飘飘，天空湛蓝如洗，真是好天气啊！ 过了两日，关红书终于等到了消息。 “红书啊，我们召开了村民代表大会，征求了大家的意见。” “大家对你提议建立村集体股份企业的事，还是比较认可的。” 关红书原以为没戏了，乍听到这消息，竟有些不敢相信。 “谢谢大伙儿的认可。” “嗯。之所以没让你开会，主要是想听听大家真实的想法，所以，你也别介意。” 关红书哪里会介意这些，忙点头，“投资是大事，村委考虑得周全。” “只是，你也知道，咱们村，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户。社员们手里没多少钱，我跟会计挨家挨户询问，这是收上来的集资款和认缴账单。你看看。” 关红书更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老支书不仅仅同意建立股份公司，竟然还将集资款给收好了。 关红书打开账单，见上面写着集资款五万六千八百八十八元的大字，他激动的手都有些发抖。 “竟然有这么多？” “是啊，我也没想到，大家伙儿这是把自己家都掏干净了啊。” 关红书翻了翻认缴名册，上面的人，基本上都是前段时间跟着他干钓鱼大赛的人。 这些人相信他！ 关红书瞬间觉得自己的鼻子有些酸涩。 “另外，我和村委几个干部讨论了，我们决定，任命你为我们村集体企业的经理。” “由你带着大家干！” 关老支书郑重地宣布，声音洪亮，掷地有声。 关红书顿时红了眼眶，语带哽咽，“我会努力的。争取不辜负大家的信任。” “剩下的钱，你自己有多少出多少。还缺的部分，你可以以村集体的名义去申请贷款。” “听永和说，政府最近在大力鼓励发展集体经济，有优惠政策呢。” 关老支书微笑着，露出十分信任和祥和的表情。 关红书心中激潮澎湃，竟然不知道再说什么话，只好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走在熟悉的村道上，感觉是那么的陌生和激动。 他紧紧地抱着自己胸前的袋子，里面的钱和账单，沉甸甸。 回到家，许巧珍见他脸色潮红，问，“咋啦，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老支书同意了。” “就是嘛，我早说过，老支书肯定不会同意的。” “不是，我是说，村里同意了！” 关红书再强调了一遍。 “啊？” 许巧珍懵了，竟然同意了？怎么能同意呢？老支书也跟着疯了？ 哎，这事儿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了。 “爹，恭喜你！” 关佳琪欢喜的声音从屋子里飘出来，她一下子冲进关红书的怀里，差点将关红书撞倒。 “好！我们同喜！” 关红书将她抱起来。 “咦，这包里是啥？” 关佳琪好奇地打开他怀里揣着的袋子，眼睛瞬间亮起来，“哇塞，全部都是大团结！” “爹，你发财啦！” “啥，大团结？” 许巧珍赶紧凑过来看，好家伙，满满一包，一沓一沓的大团结啊！ “这么多钱，哪里来的？” 许巧珍的声音都变了，尖锐而高亢。 “支书给的，都是村民集资来的。” 许巧珍的眼睛瞪得溜圆。 “这得有多少？” “五万六千八百八十八元！” “乖乖，疯了，都疯了。这是得掏空多少家的家底子啊。” “哎，是的。村里三分之二以上的家当，都在这儿了！” 许巧珍受到的冲击实在太大，她的腿有点软。 她坐到椅子上，喃喃自语，“这么多钱，这万一要是赔了，咱咋赔得起呀！” “爹，你不是说，要十七万才够吗，这些也不够呀。” 关佳琪扒拉着袋子里的现金，不满足地说。 “支书说了，让我以村集体的名义，去申请贷款。” “哇塞，爹，你真棒，果然给你办到了！” 关佳琪欢快地拍着小手，“爹，你真是太厉害了！这么好的主意，你都能想到。” 关红书被她一通夸，整个人才反应过来似的，飘忽忽的。 嗨，闺女说得很对呢，他好像是挺厉害哈！ 关佳琪面上欢喜，心里暗爽：自家爹一点就透，还是很上道的，这点随她！ 许巧珍却更加担忧了，“还要去贷款，这贷款算咱家的，算公家的？” “咱们也要掏钱投资才能认股。” “以集体名义贷的款，就按份额，摊到每个投资者头上。” 许巧珍眨巴眨巴眼，她糊涂了，“咱也得掏钱？” “那肯定啊，认领份额跟自己掏的钱多少有关系啊，掏得越多，股份越多。” “咱不是没钱吗？” 许巧珍提醒他，没钱投资，没有股份，所以，你到底在忙了个啥？ “咱去贷款啊！” 关红书斩钉截铁地说。 “等等，我迷糊了。咱因为没钱，贷不了款，才找村里，对吧？村里给咱集资了，可咱还得去贷款？” “这不是死胡同吗？” 第44章 我也要去省城 关红书听到许巧珍跟机关枪一样的逻辑分析，忍不住扯起嘴角，笑起来。 “娘，不一样！” 关佳琪忽闪着大眼睛，脆生生地说，“以前是我爹一个人，现在是我爹和一群人。以前我爹一个人借一车的钱，现在是我爹借一筐的钱。” 许巧珍听到这个解释，并没有明白更多。 “小丫头，你知道啥！” 许巧珍不信自己连个小孩子的理解力都没有。 “呵呵，其实琪琪说的是这么个道理。” “以前，以个人名义去贷款，十七万，没有抵押，没有人脉，人家不肯。现在，以集体名义去贷款，有政策，而且不用贷那么多。” “我们的投资款，可以用鱼塘做抵押，能贷多少贷多少。一万两万，都行。反正贷得多，咱就投资得多，占股就多呗。” 关红书有耐心地解释着。 “占股多，将来分钱就分得多呗！” 关佳琪笑眯着眼，仿佛看见一对钞票在向她招手一样。 “小财迷！” 关红书见她的模样，实在可爱，忍不住刮了刮她的小鼻子。 “嗨，你早这么说啊，早这么说，我不就懂了？” “是你自己没说清楚，还怪人家听得糊涂。” 许巧珍尴尬地理了理头发帘，主打一个把嘴硬坚持到底。 关佳琪和关红书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对，都怪你（我）没说清楚。我娘（媳妇儿）多聪明啊！” 三人笑起来。 接下来，关红书整日忙得脚不沾地，很快就将集体和个人的贷款批下来了。 而听到消息的李庆晨，正坐在办公桌前，把玩着一柄紫砂壶。 “哥，关红书这么快就把钱贷下来了，真是让人想不到。” 李大头站在他眼前，弓腰哈背地说。 “这有啥想不到的，以村集体的名义贷款，有政策优惠。” “可是，哥，你为啥不拦着呢。” 李大头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脑袋，自从听到关老支书在村里帮关红书集资的消息，他就第一时间向李庆晨汇报了。 可李庆晨当时说，搞不起来的，不用搭理，让大家看看笑话也好。 可谁能想到，他居然搞成了。 还贷到款了。 “你以为所有的投资都能赚钱啊！” “别看报纸上登着啥华东村集体经济红火的例子。要真能发财，哪个村不这么干？” “有句话，叫人多好干活，人少好吃饭。” “这会儿子，你看他热闹吧，等过阵子，上了设备，不赚钱，村里人不得把他吃了！” 李庆晨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可是，哥，万一赚钱呢。” “赚钱？哼，你以为赚钱那么好赚的？市场怎么打开？” “就算他打开了市场，赚到了钱，到时候利润分配的不透明，大家伙儿觉得不公平了，不得把他厂子给砸了才怪。” “一条生产线，搞那么多人投资，就他关红书，能占多少股份？就算赚到点钱，他自己能分几个？” 李庆晨语气里满是不屑，他从来不认为，关红书还有在他面前站起来的机会。 跟他比？笑话！ 不过，他也不想再继续看着他折腾下去了，得给他点教训。 他想了想，对着李大头招了招手，“你过来！” 李大头心领神会，立马将脑袋凑过去。 “你在村里散布一下消息，说关红书准备买二手的设备，将省下来的几万块钱装自己包里。” 李庆晨压着嗓子说。 “嘿，不愧是我哥！” “这招借刀杀人的招数，真高！” “就咱们村儿这些穷鬼，要是知道关红书准备贪污掉自己辛苦攒的钱，不得把他祖坟都给他刨掉！” 李大头三角眼里，闪烁着阴狠的光，脸上的笑容极其狠毒。 李庆晨敲了敲桌子，清清喉咙，板着脸教训，“喂，刨人祖坟的事情，有损阴德，咱可不干！” “但，别人要干，咱也不拦着！” 李庆晨笑眯眯地说，整了整衣领，仿佛真正的正人君子一般。 ...... 贷款批下来后，关红书将存款一起存进存折里，心情无比轻松。 钱已经有了，接下来该去买设备了。 他打听了，进口的设备要在省城才有。 他得进城一趟。 “你一个人去？会不会有危险？” 许巧珍担忧地问。 省城哎，那么大的地方，万一迷路了咋办？万一别人抢劫了，或者被人欺负了咋办？ “我跟大哥说了，让大哥跟我一起去。” 关红书一边帮许巧珍喂鱼，一边说。 “爹，能不能带上我？我给你拎包。” 关佳琪支棱着小耳朵，见有机会出去走走，第一时间提出自己的想法。 “乖，爹要去好几天，去办正事，买大设备。你跟你娘乖乖在家里等我回来。” 关红书温柔坚定地拒绝了关佳琪。 关佳琪撇着小嘴巴，小声嘟囔，“要不是我，你能想到建集体企业的事吗？哼，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你说啥？” 关红书没听清。 “我说，爹，你在外面小心，要记得想我。” 关佳琪立马换成一副可爱纯真的样子。 “哎。好，真是我的贴心小棉袄！等爹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关红书心里无比欣慰。 “爹，也别等你回来了，你现在就给我买嘛。” “你不在家的时候，我只要想你，就吃你买的好吃的，就不会想你想到哭，想到睡不着，想到因为吃不下饭，而饿死的。” 关佳琪小嘴儿叭叭地说，把关红书说得喜笑颜开，心花怒放。 “中！就这么定了！等喂完鱼，咱就去供销社给你买好吃的！” 关红书满面红光地宣布。 一听这话，许巧珍脑子里顿时警铃大作。 去供销社这么开心？ 不行，我也得去！我得看着他点儿！ “我也去，我去给你买两条袜子。你现在脚上的袜子，太烂了。” 关红书低头看了看自己破了洞的袜筒，咧嘴笑起来。 忙活完后，三人骑着一辆自行车，往供销社赶去。 “同志，李兰花在不在？” 刚进供销社大门，关红书就大声问。 第45章 这叫锦囊妙计 “啊，红书哥，你来啦！” “嫂子和琪琪也来啦！” 这次，李兰花倒是在。 “你们想买点啥？” 李兰花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看起来，像一朵清新的兰花，让人心生愉悦。 “谢谢你哈！” 关红书笑着说。 李兰花露出不解的神色，大眼弯弯，唇角微勾，“不知道红书哥要谢我啥，但是不用谢呢。” 关红书挠了挠头，压低嗓子，略带羞赧地说，“就谢谢你前阵子告诉我毛巾的情况啊。” 李兰花恍然大悟，随即摆了摆手，“嗨，小事一桩，不值当的谢。” “琪琪，你又想买糖果了吗？” “这次还是想吃大白兔？” “我们这儿，今天新来了一批水果糖，不仅好吃，糖纸还特别漂亮。喏，我送一颗给你尝尝。” 李兰花热情地跟关佳琪打着招呼，从货架上拿下来一颗包着蓝色糖纸的水果糖，递给关佳琪。 “谢谢姐姐。” 关佳琪见有吃的，立马笑得见牙不见眼，三两下剥开糖纸，将糖果塞进嘴里。 “嗯，好吃，有一点点酸味，但是很香甜。像水果一样好吃！” 许巧珍见父女二人跟李兰花的互动，熟稔到不行，心里开始吃醋起来。 “给我拿两双男袜。” 她语气有些粗，脸色也不太好看。 “唉，好的，嫂子。” 李兰花从柜台里拿出几双薄厚，花样不同的袜子，摆在柜台上。 “这几双袜子，都是耐穿，吸汗，又实惠的。您看要哪双？” 李兰花笑的嘴角的酒窝像是装了蜜一般，并未介意许巧珍的脸色。 许巧珍用手指摸了摸，料子是不错。 “多少钱一双？” “一双一块。两双的话，我给您算便宜点，少一毛钱吧。” “这么贵？” 许巧珍嘟囔一句，但又不想在对方面前丢了面子，“给我拿这两双吧。” “唉，好的。” “嫂子，你的眼光真好。这两双，是所有的袜子里，最好的。” 李兰花自然地夸着，帮许巧珍将袜子装了起来。 许巧珍又指了指货架上的香皂，说，“再给我拿两块香胰子。” “好的。嫂子，这香皂，有两种味道的，一种是薄荷，一种是玫瑰。” “您看，是要哪一种，还是一样要一块呢？” “您闻闻，看喜欢什么味儿的？” 她将两种香皂都取下来，递给许巧珍去挑。 许巧珍将香皂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味道是不错，“一样来一块吧。” “对，玫瑰的适合嫂子，用完皮肤细滑，还有淡淡的甜香。薄荷的适合大哥，清爽又干净。” 李兰花麻利地将香皂打包。 许巧珍见她一直都是热情又笑容满面地服务，这会儿也不好意思再继续吃暗醋，低着头，小声说，“那个，听红书说，你帮了不少忙，谢谢哈。” 李兰花是个极其聪明的，她一早就感觉到许巧珍对她莫名的敌意，但并未介意。 她只是没想到，许巧珍会突然跟她道谢。 “嫂子，您太客气了。红书哥来我这里买东西，我是拿提成的。所以，我只是做了分内之事。您不用谢我，我还得谢谢你们呢。” 李兰花非常知道分寸，讲话讲得漂亮又悄悄解释自己帮关红书的事情。 关红书咧着嘴，接过李兰花递出来的袋子，傻傻地说，“是你帮了我们两口子大忙，你嫂子谢你，应该的。” 关佳琪砸吧着水果糖，心里说，这李兰花，情商真高。我娘，也不是小气的。只是我的爹，嗯，是个憨憨。 女人呐，为男人吃醋，不值当的。你酸死，人家都不知道发生了啥。 “红书哥，你头上，是晒秃噜皮了吗？” 关红书长得高，一般人看不到他的头顶。 正好，他低头付钱，被李兰花瞧见了。 他挠了挠头顶，“唉，都怪琪琪，她自己头上长虱子，要剃光头。剃完又哭，你嫂子就把我的头也给剃了。” “难怪这两天，总觉得头上火辣辣的，原来是晒伤了啊。” 许巧珍整天忙得脚不沾地，自然也没注意到关红书的头顶。 她踮着脚，将关红书头上晒起来的死皮，揭了一块下来。 “哎呀，晒这么厉害。” 她的脸色满是心疼，还带着点自责。 “都怪琪琪。” 关佳琪立马无辜地说，“怪爹，谁叫他不肯戴娘缝的小花帽呢。” 一句话，说得众人都笑了。 “难怪琪琪的帽子这么好看，原来是嫂子做的呀！” “嫂子，你的手真巧！” 李兰花由衷地夸着。 许巧珍的脸色一红，有几分得意，有几分不好意思。 “随便瞎做的。” “红书哥，要不，你买顶帽子吧？” 李兰花从货架上跳出来一顶鸭舌帽，递给关红书。 许巧珍帮关红书戴上，大小刚好。 关红书本来长得就帅，五官立体大气，皮肤被晒成了古铜色。 戴上帽子遮住光头后，竟然有点像后来晒黑了的古天乐。 关佳琪忍不住伸出大拇指，“不愧是我爹，长得跟我一样好看！” 李兰花看着关红书男人味十足的脸庞，一抹红晕悄悄染上眉梢。 关红书和许巧珍都没注意到李兰花的变化，而关佳琪却将她的情绪，捕入眼底。 果然，自古美人爱英雄！ 可她爹能不能成为英雄还不知道呢。 算啦，算啦，现在想太多，杞人忧天呢。 她才不爱操那么多心，操心的人，长不高！ 上一世，关佳琪一直觉得自己可以长得更高，如果身高能长到一米七，那她的气场，只会更强大。 这一世，她努力吃，努力睡，一定可以突破的！ 买完东西，三人回了家。 第二天，关红书就要跟关红辰一起出发。 晚上，许巧珍帮他打包行李。 关佳琪神神秘秘地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信封。 信封口还有几粒大米。 “这是啥？” 关红书看着她递过来的信封，不解地问。 “爹，这是关祥瑞爸爸让我转交给你的。” 关红书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当下就要去拆。 “等等。关叔叔说了，这个信封，只有在你遇到困难，不知道怎么选择的时候再拆！这叫锦囊妙计！” 关佳琪小脸上写满了郑重其事。 “这么神秘？” 关红书有些疑惑，却还是将信封收了起来。 第46章 敢讹我？ 晚上，耗子叫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关佳琪睡眼惺忪地扯住关红书的行李，可怜巴巴地求着，“爹，带我一起去好不好？” 关红书红光满面，精神焕发，摸了摸关佳琪的小脑袋，“等爹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关佳琪知道自己被带去的可能性基本为零，便不再纠缠，奶声奶气地叮嘱，“爹，你要记得我昨天跟你说的话哦。” “啥？” “信！关键时刻记得打开看！” “好，记住了！” 关红书亲了亲她的小脸蛋，对许巧珍说，“这几天，家里就辛苦你了。” “嗯，你在外面，自己也多小心些。” 关红书和关红辰告别了家人，迎着初升的太阳，往县里走去。 二人高大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远处。 “巧珍，你今天气色很好啊！” 大伯母杜芳看着许巧珍两颊的红晕，笑着调侃。 许巧珍听出来她的调侃之意，脸刷地烧起来。 “你看看你，也就刚三十岁的年纪，该打扮还是要打扮一下，别等到跟大嫂我一样，穿再好的衣裳都穿不出来的时候，才想起来，没对自个儿好！” 杜芳有些遗憾地说。 她年轻的时候也是美人，只是脾气火爆，被人喊做小辣椒。 随着日夜的操劳，她脸也黄了，头也白了，皱纹爬上了额头、眼角。 许巧珍不知道大嫂是在感叹自己没享福，还是在敲打她。 她麻木地点头，领着关佳琪回家了。 “琪琪，娘真的老了吗？” 她站在穿衣镜前，使劲儿找着脸上的皱纹。 “娘，你一点都不老。” 关佳琪贴心地劝慰她。 “不过呢，大娘说得也对，人就该对自己好。如果娘你想让自己美美的，就打扮自己啊。” 关佳琪眨巴着大眼睛，满眼天真。 “可我整天干活，穿得好看，给谁看嘛。而且很容易弄脏，别人也会笑话。” 许巧珍有点沮丧地说。 “娘，穿得好看，是为了让自己心情好，让自己高兴。别人看你好看，只会夸，怎么会笑话。” “再说，衣服弄脏了，洗洗不就干净了吗？” 关佳琪满口稚气，说出来的话，听着简单，却令人深思。 许巧珍原本并不是没有打扮的心思，她只是需要鼓励。 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点了点头，“我闺女说得对，我想漂亮，那就漂亮呗。只要自个儿高兴了，别人怎么想怎么看，关我啥事。” “走，咱娘俩今天去赶集！” “买新衣裳去！” 关佳琪喜出望外，她可没想到还有这么好的事！ 母女俩度过了愉快的一天。 不仅逛了集市，一人买了一套新衣服，还吃了好吃的饸烙面。 路过理发馆的时候，关佳琪坐在自行车的横梁上大喊，“娘，快停车！” “咋啦？” 许巧珍被她突如其来的喊声，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落了东西呢。 “那边有理发馆。” “你一个光头，管啥理发馆！” 许巧珍吐槽。 关佳琪只觉得扎心了，她沉着小脸，蔫蔫地说，“我说的是，让你去烫个头！” “烫头，烫头好啊！” 许巧珍一个急刹，立马掉头，不带一丝犹豫。 等了数个小时以后，关佳琪在理发馆里睡醒了第二觉，不耐烦地催问，“还没好吗？烫得也太久了。” “好啦！” 理发师一边帮许巧珍拆着烫发棒，一边夸，“大姐，你长得这么好看，再烫个头，别提多有气质了！” “今天给你烫的可是最时兴的发型，等会儿，你走在街上，肯定很多人回头。” “你家大哥见着，保管挪不开眼。” 理发师巧舌如簧，夸得许巧珍心花怒放。 终于拆完了，理发师又拿了梳子帮她梳了造型，还抹了点头油。 “咋样，好看吗？” 理发师抖着手里的围裙，得意地问。 关佳琪看着镜子里的许巧珍，一头大波浪，好像是长了一头的弹簧。 莫名地好笑呢。 可她不敢笑，她怕碰碎许巧珍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自信心。 “咋感觉脑袋这么大呢？” 许巧珍左右摇着头，不安地问。 “大姐，你是看自己马尾辫的样子看惯了，一下子不习惯卷发而已。” “不信，你问问小妹妹，好不好看？” 许巧珍向关佳琪投来询问的眼神。 “好看！太好看了！” “娘，你这样，我保管，是咱村里最美的女人！” 关佳琪信誓旦旦。 “行吧。给你钱。” 许巧珍掏出一张五块钱，递给理发师。 “大姐，是十块哦！” “啥？你抢钱呢吧？不是说五块吗？！” 许巧珍尖叫起来！ “大姐，你烫的可是最时髦的发型，用的也是最好的药水。别人烫完，头发都给烫坏了，你的头发，还是很健康的。” “十块真心不贵了！” 许巧珍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流血。 “老板，进门的时候，你可是说烫头五块钱哦。” 关佳琪知道，老板这是看他们脸生，趁机宰客呢。 好家伙，宰谁不行，宰到她关佳琪的头上？ 哼，让你后悔张这个口。 “我一直都是说十块，是你自己没听清楚。” 理发师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堵在门口。 “行，娘你给他十块！” 关佳琪微笑着对许巧珍说。 许巧珍知道，今日，恐怕只能认栽了。 她不情不愿地掏出来十块。 关佳琪抢着接过来，捏了两下，放在桌上，转头就走。 “娘，你等一下。” 走到门口，关佳琪却不肯走了。 她扯开嗓门大声哭起来，“走过的，路过的，叔叔伯伯，大娘阿姨啊。” “大家快来！这里有家黑店呐！” “烫个头，进门说五块，出门变十啊！” “走过的，路过的，大家评评理啊！” 关佳琪声音清脆又洪亮，一声一声哭喊起来，吸引了众多看热闹的人围了过来。 那理发师在门里听到，气的脸抽抽。 他赶紧走出去，对大伙儿说，“别听这小屁孩瞎说。没有的事！” “臭丫头，你再胡说！我可不客气了！” 他转过头，恶狠狠地威胁。 许巧珍也被关佳琪突如其来的骚操作给震惊了。 但当她听到理发师威胁关佳琪的时候，瞬间母爱爆棚！ “咋？敢做不敢当呢？我孩子说的一点都没错。你开得就是家黑店！” 第47章 这丫头鬼精鬼精 “你们胡说！明明你们只给了五块！” 理发师一口咬定，自己从头到尾都是被冤枉的。 “哼，早料到你会这么说！” 关佳琪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扯开嗓门，“刚才我拿钱给你的时候，已经在钱上做了手脚。那张纸币上，粘了我吐出来的糖果。” “我现在就去报警。让警察检查你口袋里的钱，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这下子别说那理发师露出一脸震惊的表情，就连许巧珍都觉得不可思议。 她这是故意爽快地付了钱，又引着那理发师当着众人的面，坚称自己只收了五块钱。 现在围观的人成了证人，理发师口袋里的钱，成了证物。 “要照小孩儿说的，确实警察一来，就真相大白了！” “这理发店真黑！” “亏得小孩儿机灵，不然的话只能认栽了！” “快把钱还给人家！” …… 那理发师的脸都白了，他还死鸭子嘴硬。 “算了算了，怕了你们母女了，烫不起头，就不要烫嘛。给了五块，非说给了十块。今天算我倒霉，再找你五块！” 那人从口袋里掏出五块钱，扔到地上，迅速躲回理发店，嘭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他想不通，咋就载在一个奶娃子手里了。 “谢谢各位叔叔大爷，阿姨大娘！” 关佳琪从地上捡起钱，大大方方地向众人道谢。 “想必大家都看出来了，那理发师，是理亏的。大家以后要避雷哈。” 关佳琪好心地提醒着众人。 许巧珍被这突然的转折，整懵了，跟着道了谢。 “你们快走吧。不然等会儿，大伙儿散了，那人可能会出来报复你们。” 围观的好心人，提醒她们。 “就是，这人明摆了从一开始就要讹人的，你们小心点好。” 关佳琪和许巧珍再向大家道了谢，才离开了那里。 “琪琪，你真的在钱上做了手脚吗？” “你啥时候把糖吐上面的，我咋没看见？” “幸亏你机灵！” 许巧珍一边踩单车，一边纳闷的问。 “没，我骗他的。” “他做贼心虚，就信了呗。” 关佳琪随口回答着，心情超好。 许巧珍:“……” 这丫头，咋这么鬼精鬼精的呢，胆子真大！ 但，她真幸福。 自己的老公能干，女儿也是不吃亏的。 她可真是人生赢家！ 嗨，她以后该打扮打扮，该漂亮漂亮，她值得！ ...... 关红书和关红辰坐了五六个小时的车，又在省城转悠了半天，才找到一个价格便宜的小旅馆。 二人放下行李，掏出两个馒头，就着凉水，垫了垫肚子。 “哥，这省城真大。” 关红书长这么大，第一次来省城。 省城里的楼房一栋接着一栋，公共汽车满街跑。 老百姓穿的也体面，不像村里，灰扑扑。 出门不是公交车就是自行车，看着就令人羡慕。 “嗯，上次我来的时候，还是十年前。这次再来，很多地方都变了，我差点认不出路来。” 关红辰抽着廉价的香烟，语气中也带着一丝兴奋。 “哥，咱们等下就去纺织局吗？” “今天太晚了，纺织局的人都下班了。咱歇一晚，明天一早去。” “中。” 关红书再恨不得立即马上去购买设备，也知道，此时只能忍着。 “哥，你歇着，我去找老板娘要点开水。” 关红书想出去溜达溜达，又不敢直接说，于是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他刚走出旅馆大门，一群人就围了过来。 “要去医院吗？” “要找工作吗？” “要不要找快活？” ...... “不用，不用。” 关红书摆着手，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他悄悄舒了口气，继续往前走着。 路边蹲着两个人，正在议论，“真的能帮忙买到设备吗？” 这句话，成功吸引了关红书的注意，他假装提鞋，蹲在地上，竖着耳朵，想听的更多。 “放心，我这里是有国纺三厂的关系。三厂的厂长，是我表舅媳妇的堂外甥。我表哥，正儿八经亲戚。” “我听我表哥说，他们厂子要淘汰一套九成新的设备，打三折。” “这么便宜？” “要不能那么抢手？我告诉你吧，这设备，要是拿到市场上去卖，没个十万八万，想都不用想！” “哥，哥！你一定想法子帮我争取到啊。要是五万块钱能买到，我给你五千块回扣。” 关红书吃了一惊，还能这么操作？ 随后，那二人的声音越来越低，听不清了。 他站起身，心事重重的回了小旅馆。 “热水呢？” 关红辰看他两手空空，不解的问。 “哦，我忘了，我现在去要！” 等他提着水壶回到房间，关红辰已经躺在床上休息了。 “你咋啦，看起来魂不守舍的。” 关红趁担忧地问。 “哥，你说，正常情况下，一台九成新的纺织设备，能打三折卖吗？” 关红书凭直觉，觉得这事儿不可能，但又怕万一是是真的。 “啥？三折？” 关红辰震惊地从床上直接坐了起来。 “你在哪里听说的？” “就刚才，我到旅店门口转了一圈。” “听到两个人在说，国纺三厂有人出售淘汰设备，九成新，才三折。” “省国纺三厂吗？” “应该是吧。” “那省国防三厂可是大厂子啊！他们为啥要淘汰这么新的设备？” “就说啊，我也想不通。” 兄弟二人讨论了半天，也没讨论出头绪。 实在忍不住好奇，二人又跑到小旅馆门口，想找那说话的人，问个清楚。 可天已经黑透了，门口的人都散了，那二人也不见了。 “算了，明天先去纺织局问问再说吧。” 关红书琢磨了半天，觉得还是不太可能，找不到人，干脆就不再想这事儿了。 关红辰却睡不着了，他一直盘算着，按红书说的，那人出五万块钱，再给另一个人五千块，就能拿到设备的话，那可比买新设备便宜太多了。 一套设备，能省十多万块钱，啥概念？ 一个村子不吃不喝，一年都赚不了十万块钱。 他们要是能把这设备给抢过来，哪怕再多花五千块给那中间人，也划算得很呐。 不行，明天他一定得想法子找到那卖设备的人。 第48章 包管万无一失 第二天一早，关红书兄弟就爬起来，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前晚见到的人。 二人随便吃了点早点，往纺织局去。 “同志，我们想订购一套最新的进口的毛巾生产设备。” 关红书站在业务窗口，将自己的申请表递过去。 “进口的？进口的设备没了，要排队等。” “那要等多久？” 关红书的心一沉。 “快的话一年，慢的话两三年。这个说不准。” “为啥要那么久啊？” “你看看，这些都是申请购买进口设备的。要不，你定国产的？国产的快！” 业务员敲了敲面前厚厚的一摞材料，又指了指旁边寥寥无几的申请表。 显然，大家都想买进口设备，没几个人想买国产的。 “你要不要交表啊？不交的话，让一下呗。” 身后有人催促。 关红书只好说，“那就排队等吧。” 二人从纺织局走出来，神情沮丧。 “等太久了，咱等不了。” “要不，去其他地方问问？我听说，外贸公司，也可以买进口设备的。” 关红辰鼓励关红书。 “嗯，反正，能去的地方，咱都去。” 关红书马上调整了自己的心态，重新燃起了斗志。 结果，外贸公司也没有现成的设备，也要等，而且等的时间比纺织局还长。 二人留了联系方式给对方，就走了。 不知不觉，大半天过去了。 太阳毒辣辣地挂在天上，关红书和关红辰被晒得出了一身汗，肚子饿得咕咕叫。 “哥，咱先去吃饭吧。” 关红书将关红辰拉到一个小饭馆里，点了两碗面。 二人心不在焉地吃着。 突然，小饭馆里进来两个人，一前一后，“老板，来几个好菜，再来一瓶酒。” 二人就了座。 关红书只觉得这声音略有些耳熟，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哥，我这设备肯定要，就是钱得让我缓两天。我三天后，拿现金跟您订购，您看行吗？” 这句话，像雷一样，在关红书二人头顶炸裂。 二人迅速地对了个眼神，聚精会神地听起来。 “兄弟，不是我不等你，而是，国防三厂的新设备马上就要进厂了，这旧设备不腾地方，新设备也进不来啊。” “就两天，就缓两天，中不中？五万块真不是个小数！” 那人近乎哀求地说。 “行吧，我就替我表哥做主了。给你一天时间，要是明天，你还凑不够钱，我可实在等不了你，就卖给别人了。” 关红辰的眼中燃起了兴奋的光芒，他拿筷子轻轻点了点关红书的碗边，悄声说，“赶紧去跟人要个联系方式，明天那人不要，咱们要！” 关红书也很惊喜。 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能轻易错过。 他转身对那卖设备的人说，“大哥，不好意思，刚听到你们说话。” “那个，我也是来省城买毛巾设备的。不知道，如果这位大哥凑不够钱，能不能把设备卖给我们？” 那两人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但很快就消失了。 “嘿，怎么样，我就说吧，咱这设备根本就不愁卖！” “你这人怎么这样，咋还带抢的呢？” 一个人笑，一个人急，两个人态度完全不一样。 “大哥，我不抢您的，要是您明天凑够了钱，设备就是您的。” “万一，您凑不够，这位大哥要卖给别人，我跟他买，也正常吧。” 关红书陪着笑，耐心地解释。 那买设备的人黑着脸，不再说话。 那卖设备的，喜笑颜开，“看你小伙子会办事。这么着吧，你要是想买，现金六万，回扣一万。” 那卖设备的坐地起价。 “啥，你卖给别人五万，卖我们就要六万，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吗？” 关红辰急得大声喊起来。 “咋，我又不认识你们，卖熟人五万，卖你们六万咋啦？哼，要是不想买，拉倒！有的是人想买。” 那卖设备的人也急了，瞪着俩大牛眼，气呼呼地说。 关红书赶紧给对方倒了杯水，赔笑说，“哥，别生气。我大哥就是这么个急脾气。他没别的意思，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那卖设备的，喝了口水，这才消了点气，“还是你会说话。这么的吧，我看你的面子上，给你们少五千。设备五万五，回扣一万。爱要就要，不要就算了。” “哎，好，谢谢哥。那您看这么着，行不行，明天中午，要是这位大哥凑不够钱，您还来这个饭馆。我们带着钱来。” “您带我们去拉设备，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关红书说得非常干脆爽快。 那卖设备的和买设备的人，对视了一眼，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中，就这么定了。” 吃完饭，关红书和关红辰开心地往小旅馆走去。 “真没想到，我们哥俩儿运气这么好，能碰到这么好的事。” 关红辰一想到省了十多万，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可关红书高兴了一会儿，就开始心事重重，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 “哥，你觉不觉得，咱们这事儿过于顺利了些？” 关红辰细想了一下，确实是顺利了点。 但，顺利不好吗？ “明天咱们去验了设备再交钱，这样包管万无一失！” 关红辰信心十足地说。 关红书点了点头，可他心里莫名地慌乱，总感觉哪里有点问题。 晚上，关红辰心事已了，睡得呼噜震天。 关红书躺在床上，来回翻腾，他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隔壁突然响起了小娃娃的哭声。 “哇哇......” 谁家孩子，大半夜哭啊！ 哎，也不知道咱家琪琪，这几天有没有想爹呢。 想到琪琪，关红书只觉得心里一阵温暖。 突然，一个画面闯到他的脑海。 关佳琪拿着信封，郑重其事交代他，“爹，遇到难以决定的事情，一定要把信打开看看哦！” 对了，琪琪不是给了自己一封信的嘛，千叮咛万嘱咐，说是关永和给的锦囊妙计。 要不，打开看看？ 他爬起来，在行李里摸索着。 那封信，皱巴巴地被塞在角落里。 三两下将信封拆开，当他看到上面写的字时，瞳孔骤然收缩！ 第49章 一个都不能漏 第二天一早，许巧珍顶着一头大波浪，穿着新衣，戴着手套和围裙，在鱼塘喂鱼。 关佳琪坐在树底下，吃着零嘴儿。 “琪琪，咱家这次买的鱼苗，特别好。我估计，再过三个月，就能上市了。” “娘，看来当初请教专家还是对的呢。” “是啊，我以前只知道，种地能套种。没想到，养鱼也能套养。” “这次咱养的鱼不仅长得快，肉质还更好，还错开了上市期。估计能多赚一半的钱呢。” “我娘好棒！” “我家琪琪出的主意也很棒！要不是琪琪在电视里看见这个消息，咱还不知道去找专家咨询呢。” 母女俩商业互捧着，气氛融洽而美好。 “你看看，红书家的，又是烫头，又是买新衣裳。他们肯定是花的咱们的钱。” “本来我听说他们要贪污大伙儿的投资款，我还不相信呢。” “就是，以前觉得他们实在，愿意带大伙儿发财致富。没想到，竟然是在钓我们！” “走，咱去找支书去！” “当初要不是支书来家里找，做担保，我还不会投呢！” “就是，咱找支书要个说法去！” 远处几个女人叽叽喳喳地议论着，观察关佳琪母女一阵子，成群结队地往老支书家走去。 关红书购买二手设备，以旧充好的消息，已经在关家庄传遍了。 一波接一波的人，涌到关老支书家里。 关祥瑞知道大事不妙，撒腿就往关佳琪家里跑。 “琪琪，大事不好了！” 关祥瑞跑得气喘吁吁，小手撑着膝盖，着急地说。 “咋啦？啥事儿也不能跑成这样啊。” 关佳琪见他脸色发白，赶紧让他坐下歇息。 “一大群人，去找我爷爷，告你爸爸的状呢。” 关祥瑞神色慌乱，有点被刚才的阵仗吓到。 “告状？告啥状？” 关佳琪一点吃惊的表情都没有，神色淡定地问。 “他们说，你爹，以旧充新，骗大伙儿的钱。” “瞎说！” 关佳琪斩钉截铁地否认。 “没有的事儿，也绝不可能的事！” 关佳琪大眼睛咕噜咕噜转了几圈，然后附在关祥瑞的耳朵边嘀咕了几句。 关祥瑞满脸不可思议，却还是点了点头。 他从小到大，都是个乖乖仔，从来没想过，解决问题还能靠这么奇葩的法子。 关祥瑞按她说的，咚咚咚地跑走了。 关佳琪看着忙碌而无暇顾及其他的许巧珍，暗下决心，她一定不会让背后捣乱的人得逞。 过了十几分钟，老支书带着一群人，乌央乌央地往鱼塘这边来了。 “红书家的，别忙了。来，跟你说个事儿！” 老支书手里拎着烟袋锅子，声如洪钟。 许巧珍听到声音，一抬头，见着一大群人，神情气愤地盯着自己，吓了一跳。 “支书！这是咋啦？” 许巧珍赶忙将手里的活儿放下，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走过来。 “大伙儿找到我，想让我确认一件事。” 老支书郑重地说。 “啥事儿啊？” 许巧珍露出迷茫的表情。 “你知不知道，红书买旧设备，充当新设备的事？” “啊？不知道啊！不能吧！” 许巧珍一脸迷茫，本能地否认。 “大家都听说了，他们在省城买不到新设备，就找黄牛买别人淘汰了的旧设备。” “就是，关键是，还把剩下的钱都给贪污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起来。 许巧珍见大家神情气愤，说得有鼻子有眼，一时间竟不知真假。 按她对关红书的了解，他不太可能买旧设备，更绝不可能贪污大家的钱。 “支书，我觉得，这事儿肯定有误会。他出去才一两天的时间，我都没接到消息。大家咋知道他要买旧设备的事情呢。” 许巧珍虽然性格相对内向，平时都靠关红书当家做主，但并不是个软柿子。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事儿不对。 “嗯，我也觉得这事儿有蹊跷，所以带大伙儿来问问。看有没有消息。” 关老支书坚信关红书不可能做出这么背信弃义的事情，但社员们需要吃定心丸，所以就带人来了。 “大家放心，我爹出发之前跟我说过。他绝对不会买旧设备的。所以，请大家再等两天，等他回来，一切都会真相大白了。” 关佳琪站到小板凳上，奶声奶气，口齿清晰地替亲爹解释着。 关老支书点了点头，“大家稍安勿躁，先回去等信儿吧。” 众人知道，现在就算守在关红书家也没用，可回去又有点不安心，一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犹豫起来。 “要是大家还不放心，我们可以打个赌！” 关佳琪突然大声说。 “琪琪，别胡闹！” 许巧珍拉了拉关佳琪的胳膊，想阻止她。 “嗯？打赌？” 关老支书却十分有耐心地看着关佳琪，脸上带着微笑，好奇地问。 “反正大家来都来了。干脆，咱们就打个赌，要是我爹买了二手设备，又贪污了大家的钱。我亲自去报案，把我爹抓起来。” “要是，我爹没有这么做，大家就得来我家帮个忙。当做不信任我爹的补偿，行不行？” 关佳琪仰着小脸，一脸认真，信心十足地说。 “帮啥忙？” “到时候，新设备来了，得要建厂房吧。虽然这是大家的事，但也是我家的事。要是大家输了，那就得派一个劳动力，来帮忙干活。怎么样？” 大家原本没啥耐心跟个小丫头打赌，但碍于老支书的面子，随便听听而已。 当听到关佳琪说的话，竟觉得莫名心安了些。 也许，关红书曾经跟闺女说过，要买新设备，建新厂房的事情吧。 这个赌，他们竟然盼着自己输呢。 “啊呀，这小丫头，可真精！” “就是，她爹都还没把设备买回来呢，她就想着法子，给他拉壮丁了。” “行，这个赌，我们打！” “打了，打了！” 一时间，气氛竟然莫名其妙地缓解下来。 “口说无凭，签字为证！” 关佳琪一摆手，关祥瑞从身后走出来，手里拿着个本子，还有一支铅笔。 “今天来的，都得签字哦！到时候，不来帮忙，我可要上门喊人的！” 关佳琪抱着小胳膊，气势汹汹，小模样可爱到不行。 “行！今天来的，一个都不能漏，全部把名字登记上！” 关老支书眼角满是笑意地下了命令！ 第50章 追求李兰花 李庆晨纺纱厂内。 李大头抓耳挠腮，“为什么会这样？” “这群人怎么这么容易就被一个小丫头给糊弄了？” “那是支书，给她撑着腰呢！” 李庆晨好似看破一切地说。 “这小丫头，到底有什么魔力？竟让老支书一个劲儿地偏着她。” 李庆晨忙着对账，不想搭理李大头。 “哥，你说，到底是为啥？” 李庆晨这才抬起头，面无表情地说，“哼，能为啥？估计是看那小丫头片子能说会道，招人稀罕呗。” “可支书这么多年，谁家的丫头也不稀罕，单稀罕她！” 李大头气愤地强调。 李庆晨这才思考起来，确实啊，这小丫头，看着机灵古怪的，跟普通小孩没啥区别，也就长得好看点，可爱点而已。 她到底有什么魔力，竟然能让从来不偏袒谁的老支书，对她青眼相加呢？ 不过，这个问题，他懒得去追究。 毕竟，能跟他做竞争对手的，从头到尾只有关红书而已。 一个小丫头片子，不足为惧！ “前阵子，让你去查的美貌女子，还没下落？” 李庆晨的脸色有些难看，这李大头，传点八卦还行，一干正事，就啥都不是了。 “哥，还真给我查着了！” 说到这个，李大头的眼睛都开始放光，“那女的，叫李兰花，是咱供销社的售货员。前几个月才入职的。” “她家是隔壁乡的，爹是会计，娘就是个家庭妇女，家里还有个弟弟。” “她今年多大了？” 李庆晨有些意外地露出对李大头的赞许之色。 “嘿，刚满二十岁，正是花儿一般的年纪啊！” 李大头眯着眼，一副色眯眯的神色。 李庆晨用尺子，敲了他的头，警告，“不该想的别想！” 李大头立马保证，“我懂，我懂。这李兰花是出了名的好看，这种鲜花只能插在哥这样的牛粪上！” 李庆晨的脸色一黑。 李大头立马知道自己说错了，扇了自己一嘴巴，改口说，“呸！是美女只能配哥这样的英雄！” 李庆晨白了他一眼，站起身，好似随意地说，“行，这阵子，你也辛苦了。等会儿，我去供销社给你买点营养品，拿回去补一下！” “哎，谢谢哥！” 李大头心花怒放，乐得后槽牙都看见了。 李庆晨精心打扮了一番，穿着雪白的衬衣，蓝条纹的西裤。 一双皮鞋擦的锃亮。 他拿着条枣红色的领带在脖子上比划着。 “哥，这是啥？” 李大头家里没电视，没见过领带。 “这是领带，是外国人出席重要活动的时候戴的。” 李庆晨一边熟练地系着，一边欣赏镜子里自己的帅影。 “领带？这个玩意儿系在脖子上，不勒得慌吗？” 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在他的认知里，这玩意儿跟个上吊绳，差不多。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品味！” 李庆晨调整了一下领带的松紧，拿梳子把头发梳得溜光。 他拎起文件包，气派十足地走出去。 李庆晨骑着崭新的摩托车，车后载着李大头，径直往供销社开去。 “哥，就这儿！” 李大头第一次坐摩托车，一路上激动又害怕。 他说话的声音忍不住哆嗦，两条腿直打摆子。 “哥，我腿软，你自己进去吧！” 李庆晨“嗯”了一声，走进供销社。 供销社里只看了一个胖售货员，没见着什么美女。 “同志，这儿是不是有个叫李兰花的售货员？” 许是已经习惯了顾客点名找记李兰花，那胖售货员见怪不怪地朝着柜台后面努了努嘴，“李兰花在后面清货！” “兰花！有人找！” “哎，来了！” 李兰花从柜台后面钻出来，头发微乱，眉眼清秀，鼻梁高挺，红唇诱人。 她唇含三分笑，轻声细语地问，“同志，你好，请问需要点什么？” 李庆晨自认为阅女无数，此时此刻，只觉得有一束光从天而降，打在李兰花的头上。 他听到自己心脏砰砰直跳。 “没，没什么！” 他结结巴巴地回答，眼神直勾勾地落在李兰花的脸上。 李兰花虽然经常被人盯着瞧，可从来没见过谁像他这样，眼神炙热，滚烫，霸道。 她感觉自己像被他盯住的猎物一般，浑身不适。 “那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李兰花被他盯得难受，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淡漠。 “哦，有事！有事！我来买一些营养品！” 李庆晨终于反应过来，开始向李兰花展示自己的魅力。 他特意调整了一下面对李兰花的角度，将右半边脸，对着李兰花。 他自认为自己的侧颜，帅得掉渣，便侧着脸跟李兰花说话。 李兰花并不知道他的意思，但还是客气地问，“那你需要哪些营养品呢？” “你们都有哪些营养品？” 李庆晨将自己的公文包，啪的一声，放在柜台上。 公文包鼓鼓囊囊的，里面装了一整叠大团结！ “我们有奶粉，芝麻糊，藕粉，还有鸡蛋糕跟饼干！你看需要哪些？” “一样给我来一斤！” 李庆晨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直勾勾地盯着李兰花。 李兰花只好每一种都给他称了一些。 “一共十二块三！” 李兰花将打包好的营养品，给他装进网兜里，递过去。 李庆晨将包打开，掏出一摞钱，抽了两张，放在柜台上。 然后伸手接住李兰花递过来的东西。 她的手指，真是那句话，指如削葱根，好看的嘞！ 他有意无意地碰到了她的手指。 李兰花赶紧将手收回来。 李庆晨脸上带上几分得意的笑，“不知道兰花同志，平时喜不喜欢看电影？县里电影院，最近有新的武打片。有空一起去看呐！” 李兰花此时，已经明白，他多半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不好意思，我还要忙，没时间看电影！” 李兰花正色拒绝。 李庆晨只是笑了笑，丝毫不介意她的拒绝。 在他的眼里，就没有能拒绝得了他的女人！ 她只是欲擒故纵罢了！ 没关系，她长得不错，他有耐心。 “行，那下次等你有空，我再来约你！” 李庆晨留下一个自认为帅气的笑容，提着东西，潇洒地走了！ 第51章 她不允许 买完东西，李庆晨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兰花，我觉得那人是想追你！” 胖售货员捅了捅李兰花的手臂，一脸八卦的神色。 李兰花却表情严肃地说，“别瞎说！” “哼，我可是过来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这男的，长得规规整整，穿的体体面，出手又阔绰。依我看，倒是个很不错的选择哦！” 李兰花的冷淡，丝毫没有打消胖售货员的热情。 “这男的，一看就是个能折腾，能赚钱的主。嫁给他，包管享福！” “我觉得不合适！” 李兰花不想多说，本能地拒绝。 “这样的你都看不上，那你能看上啥样的？” 李兰花思考了一下，脑海里竟然浮现出关红书的样子。 她微笑着摇了摇头，不知道最近怎么了，总是时不时想起他来。 “我喜欢实诚一点的！” “这年头，实诚有什么好的！又不能当饭吃！” 胖售货员喋喋不休地为李兰花洗脑。 李兰花不争不辩，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始终面带微笑，竟让胖售货员觉得一股子劲儿都打在了棉花上。 …… 关佳琪将所有来家里找关红书要说法的人，都记了下来。 看着几页纸上满满当当的名字，关佳琪心满意足。 本来还发愁，设备买了以后，没钱建厂房呢。 送上门来的羊毛，不薅白不薅！ “琪琪，你说，万一你爹真的买了旧设备，把钱贪了，你还真的去报警抓他吗？” 关祥瑞担忧地问。 “当然不会！” 关佳琪想都不想地回答。 “因为，他压根就不会买旧设备！” “为啥？” 关祥瑞听到了大家的担忧，他觉得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 毕竟，重利之下，人经不起诱惑，很正常！ 比如，关佳琪就很经不起美食的诱惑！ 关佳琪可不知道，他拿她做例子。 二人说说笑笑地在鱼塘边的小树林里逛荡。 突然起了一阵大风，天色暗了下来。 “糟糕，要下大雨了！” 关佳琪大喊，拉着关祥瑞就跑。 华北平原的夏天，大雨就像孩子的眼泪，说下就能下，完全不给人反应的机会。 两人刚跑进家门口，豆大的雨点子就噼里啪啦砸下来。 “还好我们跑得快，不然，肯定被淋成落汤鸡！” 关佳琪伸出小手，去接了一下雨点。雨点子砸在手上，很疼！ 关祥瑞呼哧呼哧地喘着气，脸色微微有些苍白！ “你没事儿吧？” “刚才跑得着急，忘记你有哮喘了。” 关佳琪担忧地仔细打量关祥瑞的脸色。 “没事儿。” 关祥瑞努力挤出一个哄人安心的笑容。 关佳琪脑子里突然闪过一句话。 “好好的孩子，救了别人，自己倒给淹死了！”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炸得关佳琪呆愣原地，脸色苍白！ 关祥瑞是被淹死的！ “琪琪，你怎么了？” “怎么脸色突然这么难看？” 关祥瑞看她出神，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关佳琪这才回神，艰难地对他笑了笑。 上一世，她不认识他，虽然听说有个少年为了救人，丢了性命，也只是觉得有些惋惜。 可这一世，他与她这么好。万一他出事，她真的会心疼死！ 她不允许，不允许他就这么早早地离开这个世界。她不允许，不允许他那么早就要退出她的人生！ “关祥瑞，你会不会游泳？” 关佳琪努力调整了自己的表情，尽量自然地问。 “不会。“ “你想学吗？” “你会吗？” “我可以教你。” 关祥瑞难以置信地看着关佳琪。 这年头，在华北这个缺水的地区，会游泳的孩子可真不多啊。 每次下雨，都有孩子跳在坑里面玩水，有人自然而然地学会狗刨。 可关祥瑞嫌弃水坑里有动物的粪便，从来不愿意下去玩。 “没有游泳池啊！” “谁说游泳一定要在泳池里学的。” “啊？” “我不要跳坑里学，太脏了！” 关祥瑞一脸拒绝。 关佳琪笑起来，“我没说让你跳坑里啊。也不一定非得有泳池。” “你家里有没有洗脸盆？” “可我这么大了，水盆可装不下。” 关祥瑞一脸天真，想象着自己脱得光溜溜，窝在小水盆里的样子，满脸尴尬。 “我的意思，让你先学憋气。” “如果你能先不怕水，学会在水里憋气，再学游泳就会容易很多了。” 关佳琪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倒是激起了关祥瑞的好奇心。 “行！我这就回家拿脸盆来。” 雨都还没停，关祥瑞就冲进雨里，往家跑。 “哎，倒也不用这么着急的！” 关佳琪在身后大喊。 她知道他实在，但其实不用这么实在。 等关祥瑞提着脸盆回来的时候，浑身上下都已经湿透了。 好在现在是夏天，倒也不冷，二人就都没在意。 关佳琪也拿了一个脸盆出来。 二人装满了水，互相看了一眼，“看我们俩谁憋得更久一些。” 二人将小脑袋塞进盆子里，比起来。 关佳琪上一世是游泳高手，每天都要在泳池里游一个小时。 憋气对她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奈何，现在的身体，太小太嫩了。 当她暗暗数到60下的时候，心跳已经如雷一般。 “噗！” 二人同时从水盆里抬起头来。 “憋死我了。“ 关祥瑞本来不想输给关佳琪的，但他实在是已经憋到极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再来！今天我们一定要决一胜负！” 关祥瑞的好胜心被激起来，兴奋地要求再战。 二人嘻嘻哈哈地玩起来。 ...... 关红书和关红辰坐上返回的公共汽车。 关红辰的脸色难看至极！ 他在心里把关红书骂了千千万万遍。 这个傻子，憨憨！有合适的，便宜的设备不买，非要追新的！ “哥，你信我。天上不会掉馅饼！那卖二手设备的人，肯定有问题。” “哼，都说了，我们去看看，再做决定。你倒好，非要定套全新的。” “这下回到村里，要是有人知道，我们放着便宜的不买，非要买贵的，还不知道要怎么责怪我们呢。” 第52章 小棉袄有点漏风啊 坐了大半天的车，关红书兄弟二人终于到家了。 “琪琪，爹回来了！” 一进门，关红书就将行李扔在地上，将关佳琪抱起来，使劲儿亲了两口。 “乖宝儿，想爹了没？” 关红书用自己的胡茬子使劲儿蹭关佳琪的小脸蛋。 “哎呀，好痒，好痒！” 关佳琪被痒得不行，笑哈哈地拼命挣扎。 “好啦，别闹了，一身臭汗，赶紧洗洗！” 许巧珍笑着帮关红书投了一条毛巾，“事情办得怎么样？” “成了！” 关红书并没有太多兴奋，这让关佳琪和许巧珍有些吃惊。 “出啥事了？你咋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你该不会真的买了旧设备吧？” 许巧珍神色大变，紧张地拉着关红书的胳膊。 “你们咋知道我差点买了旧设备？” “你不会真买了吧？” “没，没买！” 许巧珍明显舒了一口气！ 吓死她了，万一村里人传的是真的，那可真是灾难了。 “爹，你们碰见卖旧设备的了？” 关佳琪带着几分微笑，带着几分未卜先知的得意，脆生生地问。 “嗯。而且差点就买了。” 关红书擦着脸，把在省城经历的事情，如实说了一遍。 “天呐，哪有这么巧的事，你们要买设备，刚好就碰见合适的卖设备的，明显是圈套。” 许巧珍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是啊，本来我们都说好第二天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了。” “那你咋突然改主意了？” 许巧珍纳闷地问。 “半夜听见孩子哭，我就想咱琪琪了。” “然后，就想起来，琪琪千叮咛万嘱咐，遇到难题，要看她给的锦囊妙计。” “锦囊妙计？” 许巧珍诧异地看着关佳琪，这小丫头啥时候做的事，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对！” 关红书宠溺地将关佳琪抱起来，“多亏了咱家的小福星，多亏了她的锦囊妙计，让我躲过一劫。” “她给你出了啥主意？” “琪琪，你说！” 关佳琪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我就画了一幅画。” “我画了一个大饼，和一口大井！” 关佳琪心想，我容易吗我，为了不暴露自己识文断字的本事，我可是绞尽脑汁，才想出来这么一幅，能让亲爹看懂的画啊！ “那你咋非跟我说，是关永和给的呢。” “我这不怕你给扔了嘛。” 关红书想了想，嘿，还真是这么回事。 “我家琪琪，跟那诸葛亮似的，能掐会算呢。” “爹，我是不是立了大功啊？” “那是自然！” “嘿嘿。我要是还立了别的功，是不是可以得到很多奖励？” 关红书奇怪了，还能立啥功？ “昨天，村里到处都在传，你在省城买了旧设备，还把大伙的钱给贪污了。支书带着人来问，还是琪琪给打发的。” 关红书一听，神色立即严肃起来。 “村里昨天就在传我们要买旧设备了？” “是啊，也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消息。我都快被吓死了。万幸，你没贪便宜。” 关红书的心揪了起来。 要真是这样，那卖设备的人，可真是处心积虑了。 “爹，还好，你没让我失望哈。我跟村里人打了赌的。要是输了，我跟你可没完。” 关佳琪笑嘻嘻地说。 “打赌？赌什么？” “你闺女，跟村里人打赌，如果你敢买旧设备，以旧充新，就亲自报案抓你。” 许巧珍故意绷着脸说。 “要是，你没有，那村里人，凡是来要说法的，一家要出一个劳动力，帮忙建厂房！” 许巧珍想到后面的事情，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 关红书：“......” 虽说，小棉袄是向着自己的，但怎么感觉有点漏风呢？ “嘿嘿，不会的。要我爹真的以旧充好，那我肯定卷铺盖，跟你一起逃跑了。绝对不会报警抓你！” 关佳琪信誓旦旦地说，小胸脯拍得啪啪响。 关红书：“......” 我谢谢你啊！ “对了，爹，设备啥时候能到啊？到时候，我可要拿着名单挨家挨户摇人呢！” 关佳琪赶紧转移话题，一副小孩得志的模样。 关红书叹了口气，“不知道，有可能是一年，也有可能是两三年。” “啥？那么久？” 关佳琪和许巧珍异口同声地喊起来。 “嗯，最快也就这样了。纺织局排队的人太多了。” 三人均沉默下来。 定金已经交了，银行贷款很快就批下来，每个月光利息都不少钱呢。 设备不到位，不能生产，那不就得净亏吗？ “行了，回头再想法子吧。我先去支书家一趟。” 关红书打起精神，往支书家去了。 关佳琪坐在门槛上，拖着下巴，想事情。 “关佳琪，我爸爸来接我了。我跟我爸爸说，想邀请你去我家玩。我爸爸同意了。” 关祥瑞一边跑，一边开心地喊着。 他跑到关佳琪身边，见她神色严肃，担忧地问，“你咋啦？” “想贾玲。” “啊？” “哈哈，没啥，逗你玩呢。” “你爸爸同意我去你家玩？” “是啊，我爸就在你家门口等着呢。” “他说，带我们回去玩半天，晚上，再送我们回来。” 关佳琪一下子弹起来，拉着关祥瑞就往外走，“赶紧的，赶紧的。别让你爸爸等久了。“ 果然，关永和推着自行车，耐心地等在大门口。 他跟许巧珍打了声招呼，便载着两个孩子往县城骑去。 关佳琪一路上兴奋极了。 村里的日子太无聊了，能到县里串门子，肯定很好玩。 她也很好奇，能养出关祥瑞这样的孩子的家庭，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半小时后，三人就到了关祥瑞家门口。 一栋小小的四合院，一个小巧的门楼。 关永和打开大门，“到家了，欢迎琪琪来我们家做客。” 关佳琪笑容满面地走进去，见到一个身材高挑，气质脱俗的女人，系着一个花围裙，正在院子里浇花。 “这就是琪琪吗？” 女人的声音，温柔而好听，让人一听便觉得对方有涵养。 “这是我妈妈！” 关佳琪乖乖巧巧地打招呼，“阿姨好！阿姨，您看起来，真像是一个大家闺秀！” 一句话，逗得关祥瑞的妈妈林美娟笑起来。 “琪琪，你的小嘴儿真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