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渣夫活埋后,我转身乱帝心夺凤位》 第106章 帝王送的并蒂同心佩 “除了我,宫里还有谁喜欢吃杏仁?” 小德子嘴里又蹦出几人来,许青栀一一记下。 “那你可有御膳房的人脉?” 小德子嘿嘿一笑:“小主这就问对人了,御膳房有位姓周的厨子,正是奴才的表亲。” 如果不是御膳房有人,小德子也不会一开始就被分派到那去了。 许青栀原本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这小德子还真是个宝藏,到处都有人! “那好,明日你让那位表亲多多留意,看哪位妃子的饮食有了变化,特别是近三个月侍寝过的妃子!” “另外再去太医院打听打听,有哪些妃子病了,正在喝药的。” 小德子很敏锐,有些迟疑道:“小主是怀疑,后宫有主子有孕了?” 如今小德子是她的人,许青栀也不瞒着他了,让白芷将苦杏仁的事情告诉他。 小德子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立即正色道:“请小主给奴才几天时间,奴才会发动所有的人脉,找出那名有孕的妃子!” 不等许青栀开口,小德子便利落地转身出去办事了,丝毫不拖泥带水。 随后,许青栀又将小喜子唤来,吩咐了他一件很重要的事。 ...... 御膳房得了陛下口谕,便在傍晚时分,准时准点将煲好的养身汤送了过来。 这养身汤的主要食材,便是姚冰月射下的两只红隼。 看来裴珩的确是一言九鼎,没有忘记这回事。 除了这重头菜,还有十几盘精致的佳肴,目不暇接,因此来送菜的小太监也不少。 枕云阁的下人逐渐习惯了这大场面。 许青栀让白芷给了每人一个银瓜子。 小太监们高高兴兴地谢恩。 像姝贵人这么懂人情世故,又出手大方的主子并不多,大多数的妃子都瞧不起他们这些地位低下的阉人,别说赏赐,连笑脸都不给一个。 宫里从上到下,都没把他们这些小人物放眼里,尝遍人情冷暖的小太监们早已习惯被轻视,因此难得遇到一个会善待他们的主子,都像看到了宝贝似的! 御膳房的下人都很喜欢姝贵人,谁提了不夸奖一句姝小主人美心善,都抢着来给枕云阁送吃的。 冬天能吃的好东西本就不多,正因为许青栀在御膳房风评好,哪怕是之前被帝王冷落的时候,吃这方面,御膳房也没有克扣过枕云阁,食材都是新鲜干净的。 但其他失宠的妃子就不一样了。 比如姚冰月。 姚冰月得宠时,嘴巴刁得很,要求最多,御膳房按要求照办,辛辛苦苦,却一点好处都没捞着。 每每都是空手而归,心里难免生了怨气。 偷偷往饭菜里吐口水都是常有的事,忙的时候还会把其他主子吃剩的菜混进去。 姚冰月一失宠,御膳房便克扣了沐风阁的份例,再加上有玉嫔授意,行事愈发过分。 这便是宁得罪君子,也莫要得罪小人。 御膳房的人便走了。 不一会儿,来了个御前伺候的小太监。 此人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盒子,也不知里面装着什么。 许青栀知道,裴珩又派人偷偷送礼物来了。 御前太监恭敬道:“陛下原想来亲自来陪小主用晚膳的,可朝廷政务繁忙,目下还不得空。” 许青栀温声道:“政事要紧,陛下能有这个心意,我已经很欢喜了,还请公公回去跟陛下说,让陛下务必多注意龙体。” 御前太监笑着应下,又接着说:“不过,陛下知道您今日受了惊吓,又受了委屈,心中怜惜得紧,是以,特地命奴才送了这并蒂同心佩来给您。” 御前太监将盒子打开,露出里头色泽温润的玉佩。 玉佩是用顶级的和田玉制成,上面精心雕刻着两朵并蒂莲花。 花瓣层层叠叠,错落有致,每一片都雕琢得薄如蝉翼,纹理清晰可见,仿佛能闻到那若有若无的荷香。 玉佩的边缘,环绕着一圈纤细的金丝,下面挂着一颗水头极好的翡翠珠子,尽显贵气! 但比起玉佩本身的价值,背后的寓意才是最贵重难得的。 并蒂同心佩,唯有夫妻才能用得上“并蒂”二字。 并蒂同心,便是夫妻同心之意! 许青栀微微一笑,看来她和帝王的羁绊又深了些。 唯一的遗憾是,还不能戴出去。 这东西若是被其他妃嫔看见,定会将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许青栀倒不怕旁人妒忌,只是不得不考虑到赵贵妃的感受。 赵贵妃对帝王一往情深,又极其善妒,若是知道帝王送了她寓意这么特殊的礼物,恐怕那妒火都能活活烧死她了! 帝王也正是考虑到这个因素,才命人低调送过来。 御前小太监一脸谄媚道:“这并蒂同心佩是陛下私库里的宝贝,从未给过任何人,贵妃娘娘磨了陛下好久,陛下都不曾答应呢!如今却拿来哄小主高兴,可见小主是陛下心尖尖上的人呢!” 帝王对宠爱的妃子一向出手大方,就拿赵贵妃来说,身上戴的珠宝首饰,哪个不是价值千金,寓意美好。更别说其他地位比许青栀高的宠妃了。 派小太监偷偷送礼物这种事,许青栀相信,帝王不止一次这样干过了,她肯定不是第一人。 帝王多情又薄情,心尖尖上的女人可以凑好几桌麻将呢。 御前太监知道如何讨妃子欢心,这番话有几分真假,谁又知道呢? 心里这般想,面上却露出感动又羞赧的笑容:“公公莫要打趣我了,陛下的礼物如此贵重,我定会好好珍藏。” 这便是在间接告诉对方,她不会戴出去招摇过市。 小太监笑意渐深,姝贵人真伶俐,都不用他说清楚。 有些妃子得了赏赐,就欣喜若狂,不听劝高,巴不得昭告天下,让人知道帝王有多宠爱她,然后就会死得悄无声息..... 许青栀很是爱惜的抚摸着玉佩。 “还请公公替我回禀陛下,就说我很喜欢,等陛下得了空,我会亲自去感谢的。” 正好,她也准备好了送给帝王的礼物。 原打算等除夕夜再送出去,既然帝王如此有心,她便提前送了吧! 许青栀打赏了御前太监丰厚的赏赐,小太监笑眯眯道:“小主真是客气了,奴才一定把话带到。” 姝贵人这么会做人,他一定会在陛下面前多说好话的。 “那奴才就不打扰小主用膳了。” 等屋里只剩下自己人后,许青栀脸上的笑意便淡了。 她随手将那并蒂同心佩交给白芷,让她放到库房里,然后坐到了餐桌前。 白薇舀了碗汤。 许青栀尝了一口,笑道:“这汤真不错,真鲜。” 御膳房只用了红隼最嫩、最有价值的部位拿来煲汤,一口下去全是精华。 灵莺和春兰闻到味道,口水都快流下了。 似是想到什么,许青栀狡黠一笑:“这么多也不吃完,盛点出来,送去给凌贵人吧。” “毕竟是凌贵人辛苦射下的,我若独享了,多不好意思啊,正好给凌贵人补补身子。” 白芷立马领会主子的意思,忍不住偷笑,嘴上却说:“小主真是善解人意,凌贵人若知晓,定会感动不已。” ...... 沐风阁。 姚冰月正准备用膳。 御膳房都是捧高踩低之人,见她恢复了位分,还得了封号,便来了四五个小太监,送过来的菜都丰盛无比。 对比之前送来的残羹冷饭,再看着眼前这些热腾腾的八菜一汤,姚冰月简直想流泪。 她更加坚定了要争宠的决心,不择手段! 就在这时,宫人进来通传。 “小主,枕云阁送补汤来了。” 姚冰月以为自己听错了,疑惑道:“枕云阁来给我送补汤?” 新来的宫人恭敬道:“是姝贵人的大宫女白芷亲自过来的。” 姚冰月闻言,眼珠子转了转,浮现一抹警惕之色。 这碗补汤该不会有毒吧? 不对,许青栀光明正大让人送来,肯定不会下毒。 所以,许青栀这是何意? 姚冰月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冷笑着“呵”了一声。 她们才闹了不愉快,许青栀就派人来给她送大补汤,是想对外彰显自己美好高尚的品德吧?真够心机的! 穗儿厌恶道:“奴婢这就找借口打发了她!那补汤里指不定掺了什么害人的东西呢!” “不可。” 姚冰月及时说道:“我若是拒绝了她的‘好意’,就让她得逞了!届时别人就会说我心胸狭隘,不如那个贱女人善良大度!” “我偏不让她如意!” 姚冰月自以为已经看透了许青栀。 尽管心里对许青栀厌恶不已,但表面功夫要做好的道理,姚冰月很清楚。 她屁股都不挪一下,淡淡道:“请她进来。” 第107章 姚冰月破防 “奴婢见过凌贵人。”白芷提着食盒进来,规矩的行了礼。 “我们小主感念凌贵人辛苦,特命奴婢将这御赐的补汤分出一碗,让小主品尝。” 竟是陛下赏赐的。 许青栀这是来向她炫耀的吗? 搞得好像她没有似的! 帝王怜惜她,也特地让御膳房做了补汤给她,正摆在桌上呢! 姚冰月嘴角挂着一抹嘲讽,这宫女定是得了那贱女人的命令,故意这么说的,为的就是想看她恼羞成怒,当场把御赐金汤打碎吧? 许青栀也太低估她的心性了! 穗儿也偷偷翻了个白眼,这点小恩小惠也拿到小主面前炫耀,看来姝贵人的格局也就那样了。 姚冰月坐在餐桌主位,露出得体的笑容:“姝妹妹有心了。礼尚往来,总不能让你空手回去。穗儿,你也打一碗十全大补汤去。” 说着,看向白芷:“这汤也是陛下特地命人送给我的,营养价值高,你回去跟姝妹妹说,我还没动呢,让她放心喝。” 御赐的东西,可不能拒绝啊。 姚冰月以为能看到白芷破防,这样她便有理由惩罚这名宫女,也算是打了许青栀的脸! 谁知白芷脸上的表情始终带着得体的微笑,不给姚冰月挑错的机会。 “那奴婢就替小主多谢凌贵人了。” 姚冰月笑容不减,呷了口茶,却在不动声色的审视着白芷。 半晌,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和妒忌。 失望的是没能达成目的,妒忌的是凭什么许青栀能有如此沉稳能干的下人,而她却...... 姚冰月目光转向穗儿,在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穗儿除了忠心,还真找不出别的优点了。 姚冰月心里盘算着,她也是时候培养属于自己的心腹了,那些新来的宫人里倒是有几个不错的苗子,或许可以为她所用...... 这时,一股十分诱人的味道钻入了鼻腔。 姚冰月顿时回过神。 原来是穗儿打开了白芷送来的食盒。 那鲜美的味道便是从食盒里散发出来。 这气味一出,瞬间将十全大补汤的味道给压了下去,完全占了上风! 姚冰月已经许久没有吃上好东西了,嗅到这股味道,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想起白芷还没介绍这是什么汤,便问:“这里面是什么?” 白芷温柔道:“正是凌贵人射下的那两只大鸟呢,叫什么来着......红隼吧!” 姚冰月闻言,表情顿时一变,“你说什么?” 白芷不紧不慢地道:“是这样的,陛下承诺过小主,会将那两只畜生射下来,给我们小主煲汤,补身子用,谁知却被凌贵人一举射下了。” “凌小主将红隼献给陛下,陛下便将其交给御膳房处理,那两只红隼的精华都在汤里呢,凌小主快趁热喝吧,凉了可就不好喝了。” 说什么姝贵人感念她辛苦,原来是这个意思! 陛下怎能这么过分,拿她的东西借花献佛!! 姚冰月直接破防了,嘴角微微抽动,眼里泛起了点点泪意。 这个十全大补汤,是帝王怕她知晓,所以用来安抚她的吗? 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 好半晌,姚冰月才强撑笑容,挤出一句话:“陛下对姝妹妹,可真是不错。回去告诉你们小主,这汤我定会一滴不漏的喝完,不会辜负她的心意。” 白芷脸上的微笑,愈发像嘲讽了。 白芷微微屈膝,“小主还等奴婢回去伺候呢,奴婢就不打扰凌小主用膳了。” 白芷全身而退,特地放慢了步伐。 不一会儿,就听到了里边传来东西被摔碎的声音,可见姚冰月气得不轻。 白芷捂嘴偷笑,气不死你! ...... 白芷回了枕云阁,便绘声绘色的将在沐风阁发生的事说给许青栀听。 许青栀刚用完晚膳,优雅地用软帕擦了擦嘴角。 闻言便将那碗十全大补汤赏给了白芷喝。 “干得不错,辛苦你跑一趟了。” 白芷笑嘻嘻道:“奴婢不辛苦,能看到凌贵人气急败坏的模样,奴婢高兴着呢!” “对了小主。”白芷想起一回事。 “奴婢从沐风阁出来时,正好瞧见了一名太医进去,沐风阁的宫人对他颇为尊敬。” 许青栀:“你可知那太医叫什么?” 白芷道:“奴婢听见宫人们唤他卫太医,应是太医院的卫林卫太医,居四品御医。听说他治疗毁容颇有一手,曾经有妃子面部烧伤,他都能妙手回春呢!” 白芷就知道许青栀会问,所以在回来的路上就将卫林此人打听清楚了。 许青栀心想,这卫太医估计就是容妃的心腹了,倒是个意外的收获。 “有了卫太医在,凌贵人的脸不就能治好了吗?”白芷有些不甘。 还以为姚冰月毁了容,便再也蹦跶不起来了,结果没想到,容妃手下还有这种能人。 姚冰月一出手就复宠了,要是又恢复了容貌,岂不是会成为小主的一大劲敌? 许青栀虽不惧姚冰月,却也不敢轻敌。 尤其是对方有容妃扶持,若是给了此人成长的时间,恐怕会在将来给她带来不小的麻烦。 许青栀不由得想起,帝王白日看见姚冰月策马时,明显出神的表情。 姚冰月定是知道了什么...... 许青栀心里有了个猜测,便起身往外走:“白芷,随我去延禧宫拜访丽嫔娘娘!” 白芷立马拿了件披风追上去,披在了许青栀肩上。 自打丽嫔病了之后,已经不再过问后宫诸事,最近后宫发生了什么,她都一概不知。 得知恩人到访,原本要歇下的丽嫔又强撑起精神,让人将许青栀请进来。 丽嫔的寝宫宛如一个巨大的药罐子,空气中满是药味。 但比起之前,日子已经好过了许多,至少能在临死前过得舒服些。 才几日不见,丽嫔又清减了许多,脸颊已经深深凹陷下去,不复往日清丽漂亮。 “快赐座。”丽嫔嗓音虚弱,却依旧温柔。 “娘娘身子可好些了?” 丽嫔莞尔:“也就那样。” 任谁都看得出,丽嫔已然行将就木,但她眼中全然没有对死亡的畏惧,整个人的气质十分柔和。 也许对丽嫔来说,她已经放下了执念,坦然的迎接属于自己的结局。 许青栀跟丽嫔说了些体己话。 丽嫔知道她无事不登三宝殿,便笑着道:“你就别跟本宫客套了,说吧,你来找本宫,是想知道什么?” 宫人在她的眼神授意下,陆续退了出去。 “娘娘慧眼如炬,果然没有什么能瞒得过娘娘的法眼,那嫔妾就直说了。”许青栀轻声道。 “不知陛下在潜邸时,是否有一位念念不忘的心上人?”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唯有加深对帝王的了解,才能更好的掌握攻心之道! 丽嫔闻言,眼神似乎闪过一丝恨意。 许青栀诚恳道:“娘娘,嫔妾想知道陛下的过去。” 第108章 唐贵人挑拨离间 没多久,许青栀从丽嫔寝宫出来。 拨云见日。 此行收获颇丰,不但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还知道了更多不为人知的事情。 “原来姚冰月打的是这个主意,倒是会耍小聪明。”许青栀嗤笑一声。 想要当白月光的替代品,走捷径,的确能在短期内见到成效。 但替代品终究只是替代品,若是玩砸了,搞不好会堕入万劫不复之地! 许青栀可不屑于这么做。 她要做的,是取代那个位置,让帝王心中只有她一人! 这才是长久之计! 白芷唏嘘道:“奴婢一直以为,赵贵妃才是陛下心尖上的人,原来那位已故的王妃才是......没想到,陛下贵为九五之尊,也曾深爱过一名女子。” “若是那位王妃还在世,哪还有贵妃的事啊!” 许青栀似笑非笑:“那可不一定。” 许青栀不清楚裴珩和白月光的过去,但她却清楚一点。 柳依依之所以能成为帝王心里的一片净土,最重要的原因是她已经死了。 人的记忆总是会选择性的美化过去中,给自己带来美好感受的人或事物,从而忽略掉那些不完美的地方。 裴珩登顶人极,高处不胜寒,后宫佳丽众多,却真心难遇,难免会情不自禁的怀念过去美好的时光。 随着时间推移,那些不美妙的记忆被淡化,而美好的记忆愈发深刻,使得柳依依在裴珩心中的形象越来越美好,宛如仙子。 但若是柳依依还活着,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说不定会和帝王相看两厌呢。 比起白月光的存在,许青栀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方才她从丽嫔口中得知了当年她意外流产的事情。 其实如果不是发生了那件事,丽嫔和王妃会是一辈子的好姐妹。 丽嫔一直怀疑,当年是柳依依妒忌她有孕,所以设计陷害自己。 这番掏心窝子的话,丽嫔不敢对帝王说,只能透露给许青栀。 许青栀却觉得疑点重重。 说白了,她怀疑跟容妃有关。 几次交锋下来,许青栀基本摸清了容妃的行事作风。 容妃擅长借刀杀人,自己却装作老好人,然后坐收渔翁之利。 丽嫔流产,极可能是容妃的手笔。 她可没忘记,容妃身边有一个擅毒之人。 不过这已经是陈年往事了,就算是容妃一手策划,也早就把人证物证都清扫干净了。 转眼便到了第二天。 许青栀拿上准备好给帝王的回礼,亲自去了一趟御书房。 帝王正在御书房处理政务。 王德全负责守在门外,已经打发了好几个献殷勤的妃子。 这些人不是来给陛下送吃的,就是来送荷包的,目的只有一个,都想着能见到帝王一面。 可帝王的御书房岂是谁都能进的?无一例外都败兴而归。 许青栀来到御书房外时,刚好遇上折返回来的唐贵人。 帝王的后宫美人众多,环肥燕瘦,百花齐放。 唐贵人身材丰腴,珠圆玉润,既不过度肥胖,又有着丰满的体态,一脸富贵之态,一看就是钟鸣鼎食之家养出的娇花。 唐贵人没能见到帝王,情绪不佳,抬眼时见到迎面而来的许青栀,细长的柳眉便高高挑起,往后扫了一眼。 “姝贵人也是来给陛下送东西呢。” 按理说,许青栀有封号,比唐贵人高半级,对方需对她行礼。 然而唐贵人并没有这么做。 不是忘了,而是刻意如此。 白薇皱了皱眉,似乎要说些什么,许青栀瞥了她一眼。 这里是在御书房外面,到处都是帝王的眼睛。 若是她因为这点小事斤斤计较,被有心人传到帝王耳中,就算她没有错,也会影响她在帝王心中善良大度的形象。 白薇接收到许青栀的眼神,也马上反应过来了,老实低下头。 唐贵人道:“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在这里见到姝妹妹呢。据我所知,妹妹以前从来没有给陛下送过什么东西吧?” “要我说,这就是妹妹的不是了。” 唐贵人用帕子掩唇,一脸为帝王不值的样子:“陛下如此宠爱妹妹,光说赏赐,都如流水般进了枕云阁,令满宫姐妹羡慕不已。怎么妹妹今日才想起来要回报陛下呢?” “我若是陛下啊,都觉得心寒呢。” 这便是在暗讽许青栀是个只接受赏赐,不懂回报的自私之人。 许青栀眼中划过一抹暗芒。 这个唐贵人,一碰面就给她挖坑,很好。 这番挑拨离间的话若是先传到了帝王跟前,哪怕她送的礼物再好,也会失去了原本的效果。 后宫的女人果然都不是省油的灯,一句话八百个心眼子。 许青栀眼波流转,想好了应对之策,柔柔道:“姐姐说笑了,陛下的恩典如雨露滋养,天恩普惠,我唯有兢兢侍奉,岂敢妄谈回报陛下?” “而且姐姐又怎知,我没有打算送陛下礼物?” 唐贵人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 许青栀可不给她反应的机会,微笑着继续说道:“礼物重在心意,而非数量,我这礼物虽不比姐妹们的珍贵,却也花了不少时间和力气,今早一完成,就想着拿过来了。” 许青栀深情款款地望着御书房的方向,温柔道:“而且我相信,就算我今日不来,陛下也不会因此怪罪于我,因为我了解陛下,知道陛下心胸宽阔,海纳百川,才不会像姐姐说的这般小气。” 唐贵人面色一慌:“你别乱说,我才不是这个意思!” 许青栀眨了眨眼:“哦,那是我误会了,都怪姐姐,也不说得清楚些。” 唐贵人的脸色青一阵紫一阵的。 许青栀可不打算轻易放过她,唐贵人给她挖坑,她便要羞辱对方! “说起来,姐姐来得如此勤快,但是......”许青栀微微偏头,瞧了眼唐贵人身后的宫女。 宫女手里拿着托盘,托盘上是还在冒热气的养身汤。 许青栀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陛下好像并不领情呢?是不是姐姐的心意不到位,有些敷衍了呢?” “我瞧着那应该是鹿茸枸杞汤,姐姐难道不知道吗?陛下不喜欢吃鹿茸的。” 唐贵人面色一僵,她的确不知道这回事。 该死,这个贱女人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看着唐贵人吃瘪的样子,许青栀笑而不语。 这正是丽嫔告诉她的。 她就是要让唐贵人知道,惹到她,算是踢到铁板了! 唐贵人也不装了,瞪着许青栀,低声道:“你别白费力气了,陛下忙着呢,不会见你的!你这个心意,也送不到陛下跟前!” “这就不劳姐姐费心了。” 许青栀懒得跟她废话,径直从她身旁掠过。 唐贵人并没有走远。 她要亲眼看见许青栀被帝王拒绝,失魂落魄的样子! ...... 御书房外发生的事情自然躲不过裴珩的耳目。 小太监甚至将许青栀和唐贵人对话的细节,都一字不漏地禀告给裴珩。 许青栀以柔克刚,巧妙地反击了唐贵人,因此唐贵人的挑拨离间并没有成功,更没有影响许青栀在裴珩心里的形象。 反而对唐贵人颇有微词。 后宫这些女人热衷于在各种场合对他献殷勤,比如隔三岔五送点补汤过来,美其名曰关心龙体,实则只是想争宠,从他身上捞好处。 他倒也无所谓,只要能让他高兴,他从不会吝啬恩宠。 可是唐贵人也未免太不用心了些,竟不知他从不吃鹿茸! 唐贵人在帝王心中的形象一落千丈。 “陛下,姝贵人求见。” 裴珩回过神,竟开始好奇,许青栀送给他的礼物究竟是什么,竟花了这么久的时间? “外面风大,让姝贵人进来。” 唐贵人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许青栀被请进了御书房。 她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怎么会,陛下连德妃娘娘都不见,竟然会见她......” 唐贵人攥紧手指,脸色铁青,满眼妒火:“陛下竟宠爱她到了如此地步!她凭什么啊?!” 第109章 许青栀让帝王刮目相看 “臣妾参见陛下。” 这是许青栀第二次迈进御书房。 裴珩从御案后起身,亲自扶起她。 “爱妃怎么来了?”裴珩明知故问。 “臣妾想陛下,就来了。” 她大胆地圈住男人的脖颈,俏皮地眨眨眼:“陛下想臣妾了吗?” 她当然不会直说自己是来送礼物的,男人就是要钓着。 裴珩顺势环住她的腰肢,温声道:“朕与爱妃心意相通,朕方才还念着枝枝,枝枝就来了。” “昨日那养身汤味道如何?” 许青栀眉眼弯弯:“味道鲜美,汤汁浓郁,臣妾从未尝过如此美味的汤,多谢陛下恩典。” 裴珩微微颔首:“朕听说你还送去了沐风阁。” 后宫之事果然瞒不过帝王的眼睛。 虽说裴珩如今是真的宠爱她,但许青栀一刻也没有放松警惕。 许青栀笑着道:“是呀,那红隼毕竟是凌贵人射下的,所以于情于理,臣妾都应该跟凌贵人分享。” “而且若是凌贵人事后知晓,陛下将红隼都给了臣妾,怕是要在心里要埋怨臣妾,后宫的姐妹若知晓,也会让凌贵人觉得难堪的。” 换作任何一个人,裴珩都会觉得对方这个做法是为了耀武扬威,没那么好心。 可是,这个人是许青栀,裴珩相信她的出发点是好的,更不会故意去气凌贵人。 这小女子一向善解人意,与人为善,凌贵人才冤枉过她,她不但不计较,还设身处地的为对方着想,如此冰清玉洁的心性,世间罕见! 反观凌贵人......裴珩听说凌贵人并未领情,而是在白芷走后,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两厢比较之下,高下立判。 不知不觉间,裴珩一想到姚冰月,眼里便闪过不悦。 他有些后悔,不该一时兴起,给她赐了“凌”这个封号。 但君无戏言,若是没有合理的理由,他不会轻易褫夺姚冰月的封号。 裴珩掩去眼底的幽光,贴心地将许青栀脸颊边的一缕发拨到耳后。 “你啊,就是太善良,不必总是为他人着想,人家未必领情。再且说了,朕乐意宠着你,旁人眼红又何妨。凌贵人诬陷你在先,你更不必理会她。” 王德全闻言,心下一惊。 陛下宠爱过不少女人,却从不理会妃子间的勾心斗角,更不会像今天这般拉踩谁。 由此可见,陛下是真偏宠姝贵人。 许青栀柔声道:“臣妾只希望后宫和睦,少些争端,这样陛下才能安心处理好政事,将重心放在江山社稷上。” 原来都是为了他啊......裴珩心软得一塌糊涂。 若是后宫之人都像这小女子一样懂事,他能省不少心。 裴珩握着她两只纤手。 “手怎么这样冷?没有带手炉吗?” 宫女上前接过许青栀的披风。 许青栀感受着裴珩手上炙热的温度:“臣妾想着花不了多长时间,便没有带手炉,方才在外面耽搁了一会儿,陛下不说,臣妾都没感觉冷呢。” 裴珩心里对唐贵人愈发不满。 如果不是唐贵人拦住了许青栀,爱妃的手也不会这样冷了。 裴珩拧着眉,沉声道:“去拿朕的手炉来。” 立马有个小太监将帝王的手炉拿过来。 皇宫等级分明,毋庸置疑,帝王用的都是最好的,连手炉都比妃嫔的好上不知几倍。 这红漆描金双圆式手炉上的金龙凤纹栩栩如生,彰显皇家的威严与尊贵。 许青栀正想推脱,裴珩却不由分说的将其塞到她手里。 “多谢陛下。”许青栀露出甜蜜的笑意,“其实臣妾来找陛下,还为了一件事。” 裴珩挑了挑眉:“哦?” 许青栀示意白薇上前,然后打开了白薇手上的锦盒,取出一件叠放整齐的明黄寝衣。 裴珩恍然大悟,原来爱妃要送的是寝衣啊...... 由于内务府包揽了他的穿衣住行,妃子通常送的都是自己绣的小荷包或是腰带,全都在库房吃灰。 从未有人送过他贴身的寝衣,这倒是头一回。 裴珩心里欢喜。 “臣妾的手艺不比宫里的绣娘,所以花费了一些时间,原想等除夕夜再送给陛下,给陛下一个惊喜。” “但臣妾又想到,除夕夜那天,后宫姐妹们说不定也会给陛下送礼,届时臣妾这件礼物便显得不起眼了......” 许青栀说着,头渐渐低了下去,一副患得患失的样子。 裴珩知道,唯有深爱一个人,才会流露出不安。 裴珩语气温柔得不可思议:“爱妃在朕心里独一无二,爱妃送的礼物,自然也是最特殊的,岂会蒙尘?” 许青栀闻言,再度抬头,眼睛亮晶晶的,“真的吗?” 裴珩笑着道:“比珍珠还真。”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如果不是才从丽嫔那里了解到了裴珩的过去,许青栀说不定还真信了他的鬼话。 只怕在裴珩心里,独一无二的人是柳依依吧。 但许青栀还是表现出感动又依赖的样子,仿佛满眼都是帝王。 许青栀的眼睛本就好看,又楚楚动人,被这双含情脉脉的眼睛看着,裴珩心里不禁生出一股异样之感。 意识到这点后,裴珩微微蹙眉,只一瞬,便压下了这股微妙之感。 作为帝王,应强大而理智,不可有软肋。 他只是喜欢宠这小女子,绝对没有爱。裴珩这般告诫自己。 许青栀将寝衣递给他,“陛下看看?” 裴珩接过她手里的寝衣,触手柔软,软到了心坎里。 再仔细看,倏地一愣,眼睛迸发出光亮。 只见华美的寝衣上绣有海水江崖,如意卷云,还有栩栩如生的麒麟瑞兽! 海水江崖代表着江山社稷,如意卷云寓意得上天庇佑,麒麟瑞兽可辟邪纳福,带来好运和福祉。 这寝衣上的每一个图案,都蕴含着美好的寓意,可见送礼之人有多么用心。 裴珩瞧着,愈发惊艳,这绣工他从未见过,乍看之下走势凌乱,不拘一格,却是乱中有序,跃然纸上。 特别是那麒麟,每一根毛发、鳞片都十分精细,不同的角度能给人不一样的观感,仿佛要活了过来。 而远处的江河海岸也在光线变化下缓缓浮动,看起来波光粼粼,仿佛一幅波澜壮阔的画卷在眼前展开。 许青栀将裴珩眼中的惊艳诧异尽收眼底。 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这是爱妃亲手绣的?” “这是陛下贴身穿的寝衣,臣妾岂会假手于人?” 裴珩看向许青栀的眼神,仿佛看着一个奇珍异宝。 不禁问道:“这莫非是乱针绣?” 许青栀笑吟吟道:“正是乱针绣,陛下见识真广,这都知道呢。” 许青栀悟性高,学什么都很快,这乱针绣学了一个多月,便得到了春兰极高的评价。 她向来对自己要求高,力求完美,若是只学了皮毛,尽管也能让裴珩惊喜,却无法在他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 看到帝王的神情,许青栀便知道成了,眼中划过幽光。 “陛下可喜欢?” “爱妃有心了,朕很喜欢。” 裴珩还是王爷时,早年微服私访,去过苏州一趟,有幸见识过乱针绣,大受震撼。 可惜当年还有要务在身,未能停留,也就没有买下一件衣裳,这便成了一个遗憾。 没想到时隔多年,还能再次见到。 “据说这乱针绣极难学习,枝枝却绣的这样好,比尚衣局最顶级的绣娘还要厉害了,枝枝真是令朕刮目相看啊。” 第110章 沈父升迁了!!! 有的人哪怕再貌美如花,也只是空有一张皮囊,让人一眼望到底,没有探索的欲望。 而有的人总能给人带来不一样的惊喜,充满魅力,让人欲罢不能。 “枝枝,你究竟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许青栀轻轻勾着裴珩的腰带,上半身靠过去,吐气如兰:“那就要靠陛下自己探索了。” 裴珩眼眸逐渐幽深。 恐怕许青栀自己都不知,现在的她究竟有多勾人。 倘若不是地方不对,裴珩恐怕要把持不住了。 喝了口茶,才勉强将火气降下。 御书房是帝王处理政事的地方,许青栀不好待太久,便起身告退。 裴珩答应她,等得空了会去看她。 许青栀走后,裴珩又欣赏了一遍手里的寝衣,爱不释手。 许青栀的用心,让裴珩免不了又想起了敷衍的唐贵人。 眼中温度渐渐冷却,淡淡地吩咐了一句。 “今后唐贵人来,没什么大事都给朕打发了。” 王德全神情一凛。 以往陛下心情好时,偶尔还会接受妃嫔们的好意,哪怕再厌烦,也没有下过这样的命令! 陛下这是为了姝贵人,再也不见唐贵人啊! 唐贵人也真是的,老实回去就是了,偏要惹她作甚呢? 这下好了,惹了姝贵人,也等于惹了陛下,多得不偿失啊...... 王德全对唐贵人产生了点同情,但不多。 他恭敬地应了声是,上前替帝王收好寝衣,心下对许青栀更加敬重。 这时,帝王冷不丁来了句:“沈卫洲在礼部右侍郎这个职位待了多久?” 作为侍奉帝王多年的老人,王德全知道,帝王不会无缘无故提及此事。 看来陛下有了想让沈卫洲升官的打算啊! 王德全答道:“启禀陛下,沈大人担任礼部右侍郎有五个年头了。” 南朝以左为尊,因此同为三品大元,但左侍郎的地位是要比右侍郎高的,同样也拥有更多的决策权。 又因礼部多为闲职,沈卫洲当了这么久的右侍郎,想要有所作为,也很难,便一直没有升官的机会。 裴珩一时间有些为难。 他有心想给沈父升官,但沈卫洲已官居三品,再往上就只有尚书。 可是沈卫洲在礼部没有什么作为,他更不可能因为宠爱那小女子,就将原本的礼部尚书无故革职,让她爹取而代之。 此乃昏君所为,万万不可。 王德全察言观色,眼睛转了转,说道:“奴才记得,沈大人最初好像是在刑部任职的。” 帝王手执朱笔,闻言抬了抬眼:“哦?有这回事?” 王德全接着道:“奴才想起来,沈大人原先是在刑部督捕司担主事一职,后来才被调去了礼部的。” 裴珩若有所思。 王德全一拍脑袋:“奴才又想起来了,沈大人当年在刑部协助秋审处破了好几桩陈年旧案,颇有作为呢!” 由于许青栀是帝王的宠妃,王德全便对她的家世背景多有留意,否则他又怎会知道这么多事呢? 在帝王身边做事,就是得机灵些,要知道替陛下分忧啊! 果不其然,裴珩微微拧起的眉头瞬间松开了。 “宣吏部的人过来。” 没多久,吏部尚书到了,此人证实了沈卫洲当年的功绩。 这下有了恰当的理由,裴珩便能给沈卫洲调回刑部了。 比起礼部,刑部大有可为。 正好三个月前整个孙家都被孙答应牵连,孙答应的父亲也从刑部革职,眼下刑部左侍郎的位置还空着。 裴珩微微颔首:“如此人才,让他待在礼部岂不是埋没了。传朕旨意,将沈卫洲调去刑部。” 从礼部右侍郎变成刑部左侍郎,也算是升迁了。 ...... 沈卫洲被调去刑部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枕云阁。 这绝对是个好消息。 灵莺一时高兴,口不择言:“陛下一定是因为小主,才给老爷升官的!” 此话一出,许青栀便呵斥道:“陛下向来公正严明,之所以提拔爹爹,是因为看重爹爹的本事,不想埋没人才。岂会因为宠爱我,就做了这个决定?” “若传扬出去,说是因宠幸而升迁,不但会让人说陛下徇私枉法,还会坐实后宫干政,我的罪过就大了。” “方才这种话,往后莫要再说,否则我也救不了你!” 有些事,心里清楚即可,万万不可摆到明面上。 许青栀难得严肃,灵莺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跪下掌嘴。 “奴婢知错了,今后定当谨言慎行,不敢乱讲话了。” 看她真心悔过,许青栀也不罚她了。 “行了,起来吧。”说着,目光一扫。 “你们也牢牢记住了。陛下的任何决定,都是公正英明,不夹杂任何私情的。” 白芷、白薇、小喜子等人都恭敬应是。 用了午膳,许青栀吩咐小喜子,让他去太医院请贺太医来。 贺榆深知陛下有多在意枕云阁那位姝贵人,一听是姝贵人身体抱恙,要请平安脉,便马不停蹄地赶过去了。 “微臣见过小主。小主是哪里不舒服?” 贺榆五官端正,剑眉星目,一身正气的样子。从进门到现在,都十分规矩。 “不知为何,这两日时常感到头晕目眩,我信不过别人,只能劳烦贺太医辛苦一趟。” 贺榆抬了抬眼。 只见许青栀坐在美人榻上,朱唇莹润,单手扶额,一对黛眉微蹙,楚楚动人之态,令人移不开眼。 美人如画,贺榆望着许青栀妩媚动人的姿容,心脏猛地一跳。 “不、不辛苦。” 意识到失礼后,忙低下头去,借着转身找药箱的光景,在内心强烈谴责自己。 贺老三啊贺老三,这可是帝王的女人,你疯了吗! 正要恢复清醒,又猛然意识到什么。 等等,姝贵人方才说,她只信任他? 贺榆耳尖微红。 胡思乱想什么! 许青栀并不知自己不自觉流露出的媚态,让一向清冷自持的贺太医失了方寸。 贺榆很快便调整过来,又恢复了不苟言笑的模样,将软帕放在许青栀的手腕上,把脉。 贺榆全程低垂着眉眼,认真把脉,并不知许青栀在细细打量着她。 一番望闻问切后,贺榆说道:“小主身子康健,许是这几日没休息好,失眠所致。微臣开个方子,小主服用三天即可。” 贺榆走后,许青栀便收起了疲态,眼里闪过精光。 小德子的人脉虽广,但十分有限。 像太医院这么重要的地方,若是没有一个可用之人可不行。 像温太后、容妃、赵贵妃,都在太医院有属于自己的心腹,她也该尽早打算。 没错,许青栀打算收服贺榆。 一来是因为贺榆能得帝王信任,说明他没有站队任何人。 二来也是因为帝王信任,今后想利用贺榆做些什么,都会方便许多。 而且她看人的眼光很准,贺榆是个正直的人,若是能将此人收归麾下,定是个忠心不二之人。 但正因为贺榆太过正直,恐怕不好拿下,还是要徐徐图之才是...... 就在这时,小德子给许青栀带来了好消息。 “小主,奴才幸不辱命,找到线索了!!” 许青栀眼睛一亮:“是找到下手之人,还是找到那名有孕的妃子了?” 第111章 惠贵人有孕 此时的唐贵人还不知自己已经被帝王厌弃。 她走在宫道上,手里绞着帕子,很不甘心。 虽说她和许青栀都是赵贵妃阵营,但她就是看许青栀不顺眼! 原本,在许青栀没出现之前,她才是赵贵妃的左膀右臂,作为户部尚书之女,一直以来,她在赵贵妃面前都颇为得脸。 可是,自从许青栀来到赵贵妃身边后,贵妃娘娘都待她都冷淡了许多。 她本就不是很受帝王宠爱,一年到头,侍寝的次数屈指可数,今后也很难怀有子嗣,那么她这辈子都只能是一个小小的贵人。 若是失去了赵贵妃这个大靠山,她在后宫的日子,只会举步维艰。 思及此,唐贵人转身去了翊坤宫,将今日之事说给赵贵妃听。 “陛下真是宠爱姝贵人,连德妃娘娘都不见,却偏偏见了她,真让人羡慕。兴许再照这样发展下去,宠冠六宫的人就是姝贵人了。” 赵贵妃倚在贵妃榻上,弹了弹护甲:“陛下宠谁不是宠,好歹她是本宫的人。” 语气似有一丝落寞。 话音一转,陡然变得凌厉:“倒是你,也是宫里的老人了,却输给她一个新来的,还好意思到本宫面前说道?” 赵贵妃何等精明,她当然知道唐贵人在打什么主意,不外乎就是想引起她的妒忌,利用她磋磨许青栀。 她可是堂堂贵妃,岂是谁都能利用的?! 唐贵人面色一僵,垂下头:“这......陛下喜新厌旧,不肯见嫔妾,嫔妾有什么办法。” 话音一落,一个精致的茶杯猛地砸到她脚边。 “没有办法就去死!” 唐贵人吓得立马滑跪在地,“贵妃娘娘息怒!” 赵贵妃直起身,尖锐的护甲指着唐贵人的脑袋:“整天往御书房跑,这么勤快有什么用?还不都是无用功,动点脑子吧你!” 这还是赵贵妃第一次对唐贵人发这么大的脾气。 慧心见状,忍不住微微摇头。 贵妃岂会不在乎姝贵人得宠呢?贵妃在乎极了! 但贵妃不会在外人面前露怯,否则就是在告诉其他人,她堂堂贵妃,目前的后宫之首,竟然在害怕一个新来的贵人抢走属于她的盛宠?! 所以不论唐贵人怎么挑拨离间,赵贵妃都要装作稳如泰山、安如磬石的高贵模样。 然而,唐贵人方才那句——陛下喜新厌旧。 真真是戳中了赵贵妃的心窝子。 面对赵贵妃毫不留情的贬低,唐贵人只有挨打的份,不敢辩驳。 “唐湘林,你有多久没有侍寝了?” 赵贵妃妩媚精致的脸上浮现薄怒。 唐贵人低着头,战战兢兢道:“有......有八个月了。” “本宫记得,当初你入宫选秀时,太后还说你屁股大好生养来着。” 唐贵人脸颊微红,不知是害羞,还是被羞辱的脸红。双唇紧闭,不敢吭声。 温太后是说过这么一句话,可是陛下很少宠幸她,唯有父亲得到重用时,才会给她几分薄面。 她就是再怎么好生养,也要陛下勤加耕耘才行啊。 赵贵妃凤眼一眯,给唐贵人下了最后通牒:“你给本宫听着,要是过了春节,你还是没能侍寝,你就再也别踏入翊坤宫了!” “本宫再也不要听任何理由!” 唐贵人脸色煞白,猛然抬头。 贵妃这是想要放弃她了? 狼狈的出了翊坤宫,唐湘林悔得肠子都青了。 早知道就不来翊坤宫挑拨离间了! 另一边,枕云阁。 在许青栀的示意下,其他宫人都退了出去,眼下屋内只有他们四人。 小德子道:“奴才按小主的吩咐,让表舅注意后宫哪位主子的膳食有了变动,没想到奴才刚问呢,表舅就把发现的异常偷偷告诉奴才了。” “奴才那位表舅负责的是永和宫、长春宫、钟粹宫的膳食,他很了解这三个宫主子的饮食喜好,其中钟粹宫偏殿的惠贵人最讨厌吃酸。” “然而,前不久她却买通御膳房的下人,让人偷偷送酸黄瓜过去。可不就是有鬼吗!” 许青栀若有所思。 距离惠贵人上次侍寝,正好过了一个月,的确有可能怀上了。 只是许青栀没想到,这个人竟是惠贵人。 许青栀还是比较谨慎,问了一嘴:“既然是私底下悄悄干的,又是怎么被发现的?” 小德子答道:“表舅心细,早就发现御膳房的酸黄瓜数量总是对不上,却也没有立马打草惊蛇,暗中盯着许久。” “这不,就在三天前,将那手脚不干净的家伙逮了个正着!对方只是个低等太监,怕被处罚,就一五一十的全都交代了!” “那人,正是惠贵人的宫女墨竹,私下买通了对方。” 指尖点了点桌面,许青栀道:“惠贵人有所察觉了吗?” 小德子道:“事关皇嗣,表舅可不敢苛待了惠贵人,所以便装作什么也不知道。那名小太监依旧每日偷偷给惠贵人送酸黄瓜,惠贵人应该还没有察觉。” 末了,小德子又补充一句:“表舅也不曾将此事透露给任何人过。” 许青栀点点头,勾唇道:“如果真是惠贵人有孕,那我就知道是谁要害我了。” 小德子眼睛滴溜溜一转:“小主是说容妃?” 许青栀喝了口茶:“不错。” 白芷之前说过,极少有人知道苦杏仁也是堕胎药的一种。 而容妃身边有一个善用毒药之人,那么容妃知道这件事就并不奇怪了。 惠贵人是个聪明的,没有急着将自己有孕的事公之于众。 只可惜,她住在钟粹宫偏殿,这可是容妃的地盘。 尽管她有意隐瞒自己有孕的事实,但这点小伎俩又岂会瞒得过容妃的耳目? 容妃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届时惠贵人流产,她便能作壁上观,坐收渔利! “看来容妃娘娘为了除掉我,甚至不惜陷害皇嗣了。” 白芷担忧道:“小主,我们该怎么办?” 许青栀思索片刻,沉声道:“再过几日,就是春节家宴,届时人多眼杂,最适合动手不过,容妃定会在那日对惠贵人下毒,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我已经提前洞悉了容妃的计划,眼下若只求自保,并不困难,但是......” 许青栀眯了眯眼,眸中闪冷厉的光芒:“她三番两次对我出手,次次都想取我性命,这一次,我说什么也该回点礼!” “白薇,我交给你一个任务,你今晚就去办。” 白薇倾身上前,仔细听许青栀的命令...... ** 入夜,幽兰居。 屋内仅有一盏烛火,惠贵人身上裹着被子,吃下了第四根酸黄瓜。 随即又反胃想吐,整张小脸白兮兮的。 母亲怀她时,就害喜得厉害,轮到她,又是这样......幸好都是晚上才闹得厉害,白天没事。 否则还真瞒不住了。 墨竹担忧地给她递上一杯水,手轻拍后背:“小主,慢点喝。可好些了?” 惠贵人渐渐缓过来,躺了下去,双手轻抚小腹,满眼愁思。 怀有身孕,本是一件大喜事。 可她除了知道有孕的那一刻是高兴之外,其他时候都感到惶惶不安,生怕出了什么差错。 她是三年前选秀进来的,也算是经历了不少大风大浪,见识过那些妃嫔为了争宠,会使出多么残忍的手段。 她性子柔和,又胆小,没有多大野心,父母也只愿她在后宫安宁顺遂,不求大富大贵。 所以突如其来的怀孕,让她既惊喜又慌张,不知所措。 仿佛有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她身上,让她喘不过气,连思绪都变得混乱起来。 “墨竹,你说我这么做,是对的吗?” 墨竹宽慰道:“小主,您忘了之前那些无故流产的宫嫔了吗?您这日子尚短,胎象还没稳呢,万万不可让其他人知晓,宫里可都是豺狼虎豹啊。” “小主先忍着些,等再过几日,到了除夕,胎象便稳了,届时便可以告诉陛下了。” 惠贵人闻言,轻轻点了点头,打了个哈欠。 “小主,您就放宽心吧,奴婢替您瞒得好好的,不会有人知道您有孕的。” 第112章 惠贵人求助许青栀 惠贵人露出一抹信任的笑意:“你办事,我自是放心的。” “时辰不早了,小主快睡吧。” 墨竹给她掖好被子,放下床幔,熄了灯,便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自有孕过后,惠贵人的神经高度紧绷,哪怕是睡觉,也很容易被轻微的响动所惊醒。 此时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惠贵人听到窗户传来异动,下意识醒了。 本以为又是风吹的,结果却瞧见了一个黑乎乎的人影! 惠贵人头皮瞬间竖了起来,就要起身喊人。 可对方的动作明显比她还快,就在她要喊出声的一瞬间,说时迟、那时快! 黑影一个箭步,捂住了惠贵人的嘴。 惠贵人已经吓得面无人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惠贵人,奴婢没有恶意,奴婢是来救你的。” 惠贵人心想:胡说八道! 她好好的睡着觉,什么事也没有,哪里需要人救了?! 兴许是听出对方的嗓音是个女子,惠贵人没那么怕了,反而怒从心头起。 但白薇下一句话,便让惠贵人的血液从头凉到脚。 “容妃已经知道您有身孕的事了。” 这时,屋外传来墨竹的声音。 “小主,您醒了吗?” 白薇立马低声道:“您身边有内鬼,有人出卖了您。奴婢是姝贵人派来的,最好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一听是许青栀的人,惠贵人莫名感到了一丝心安。 电光火石之间,便作出了决定。 “你躲到床下,放心,我不会把你供出来。” 墨竹推门而入时,看到屋内静悄悄的。 她缓步走向床幔,轻声道:“小主?” 再撩开床幔,目光落在惠贵人宁静的睡颜上,定定瞧了片刻,才缓缓离开。 不一会儿,传来门合上的吱呀声,似乎是走了。 惠贵人睁开双眸,正想开口把白薇叫出来,便听到很轻的一声“嘘——” 正是从床下传来的。 惠贵人心中一惊。 缓缓将脑袋扭过去,眼珠不由地瞪大。 一束月光从窗外漏进来,正撒在墨竹半边身子上,勾勒出不甚清晰的轮廓。 原来墨竹竟没有走! 惠贵人的呼吸不禁放轻了,心脏却在怦怦直跳。 一瞬间,白薇的话在她脑中回响。 “容妃已经知道您有孕的事了。” “您身边有内鬼,有人出卖了您。” 这个内鬼,竟是墨竹......从小跟她长到大的墨竹,情同姐妹的墨竹,怎么会出卖她呢? 惠贵人突然想起来,半年前,墨竹求她救人。 那人是墨竹的亲哥哥。 此人因奸杀良家妇女,锒铛入狱。惠贵人觉得罪无可恕,便拒绝了墨竹的请求,结果这个败类第二天就被杀头了。 墨竹失去了唯一的哥哥。 彼时的墨竹没有表露出任何不满,她却因此感到愧疚,对墨竹百倍千倍的好,她们也如从前一样,感情要好,无话不谈...... 原来,墨竹终究还是记恨上她了。 得知墨竹的背叛,惠贵人心中没有丝毫怨怼,只是惋惜。 此时的墨竹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 她站在暗处,神情怪异,环顾四周。 奇怪,方才好像听到了说话声的,莫非是她听错了? 吱呀—— 门轻轻关上,这回墨竹真的走了。 白薇从床底滚出来。 惠贵人低声道:“你叫什么?” “白薇。” 惠贵人有很多问题想问。 比如许青栀是怎么知道她有孕,又是怎么知道容妃要害她,最主要的问题是......她该怎么做才能保全自己? 但她知道,现在不是问话的好时机,墨竹随时有可能再次进来。 于是,惠贵人只问了一个问题。 “白薇,姝妹妹派你来,还有别的吩咐吗?” 白薇也不废话,盯着惠贵人的眼睛道:“明日卯时七刻,小主在荷花池等您,还请您独自过来。” 说完,白薇便翻窗走了,不带走一片云彩。 惠贵人重新躺了回去,手放在小腹上,手指微微一紧,神情浮现挣扎之色。 深宫险恶,她不信任任何人,要是此行有诈该怎么办? 她到底该不该相信姝贵人? ...... 一夜未眠。 太阳从东边缓缓升起,驱散了晨间的雾气。 宫道上的宫女太监逐渐多了起来,手里拿着灯笼彩带,提前为除夕夜的到来布置皇宫。 许青栀穿戴整齐,带上白薇和小喜子前往荷花池。 她不确定惠贵人到底会不会赴约。 若是惠贵人不信任她,倒也无妨,毕竟人与人之间最难的就是信任,惠贵人防着她很正常。 反正不管惠贵人来与不来,都不会影响她接下来的计划。 只不过,到时候好戏开场,她可不会浪费力气去管惠贵人的死活。 没多久,许青栀来到荷花池,远远便瞧见一个穿着鹅黄宫装的身影。 许青栀嘴角掠过一抹笑意。 小喜子被留下警戒四周,许青栀带白薇走了过去。 “惠姐姐。” 惠贵人听到身后轻柔的嗓音,提到嗓子眼的心便落回了原处。 她转过身,含笑道:“姝妹妹。” 惠贵人按照约定,独自赴约了。 惠贵人开门见山:“容妃要害我,妹妹是如何知晓的?” 信任是相互的,许青栀见她已经信任自己,便将所知道的事情尽数相告。 惠贵人越听下去,表情越愤怒,眼底还有深切的惶恐不安。 许青栀道:“我已经掌握了一些证据,正是容妃布置的暗棋将苦杏仁洒在枕云阁的院子里。” 直到看到许青栀手里的杏仁,惠贵人彻底相信了墨竹背叛她的事实。 嘴角挂着一抹苦笑:“自入宫起,我便如履薄冰,尽量不让人抓到丝毫弱点。因此,我对杏仁过敏的事情,只有墨竹知晓。” “一颗苦杏仁的量,就能要我的命!我没想到,她竟恨我到了如此地步!” 如果不是墨竹对外透露了她的弱点,容妃又岂会如此精准,想到了用杏仁,而不是红花一类的堕胎药毒害她呢? 既然墨竹背叛在先,就别怪她也无情无义了! 惠贵人退后一步,直接跪了下去! “姝妹妹,我知道你有办法,还请你帮帮我,保住我和腹中孩子的性命!” “若妹妹能出手相助,我愿意为妹妹做任何事情!!” 她不怕墨竹,但她实在是害怕容妃! 许青栀的本事,惠贵人也见识过了,眼下除了许青栀,她已经不知道该求谁了。 “姐姐快快请起。”许青栀扶起她,柔声道,“且不说姐姐之前也帮过我,于我有恩,眼下姐姐怀有皇嗣,我既已知晓容妃的毒计,又岂会袖手旁观?” 惠贵人握紧她的手,紧张道:“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许青栀目光落在对方的小腹上,正色道:“事到如今,姐姐不能再瞒着了。” 惠贵人一怔:“你的意思是.....” “越多人知道,越好!”许青栀道。 惠贵人逐渐明白了许青栀的意思。 她之前之所以隐瞒此事,也是在提防容妃,既然容妃如今已经知道了,那她当然没有再瞒下去的必要。 届时她怀有龙嗣的事情满宫皆知,容妃想下手,也会变得更加困难! 最重要的是,她身居钟粹宫偏殿,而容妃是钟粹宫的主位娘娘,她若是出了任何意外,容妃会第一个被问责! “等会阖宫觐见,便是一个机会。姐姐应该知道该怎么做吧?” 第113章 惠贵人为何没来请安 天气没那么冷后,翊坤宫便恢复了惯例。 几乎等所有的妃嫔都到了,赵贵妃才慢悠悠地从内室出来。 赵贵妃穿着大红色的华服,领口袖口镶十二道石青缂丝云纹,腰间系鸾鸟衔珠金镶玉禁步,走动时碎金般的宫绦流苏扫过满地云纹织锦。 金丝八宝攒珠髻上,九凤朝阳金翟钗随着莲步轻摇,每只凤口衔的东珠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晕。 眼尾斜向上挑,斜睨众人,最后在宫人的搀扶下,优雅落座。 从妆容到华服,都华美异常,贵不可言! 再看下首处的容妃。 身穿端庄大气的墨绿宫装,广袖拂过案几,暗纹缠枝莲在光线下若隐若现,透着不容冒犯的威严! 与贵妃的烈火烹油不同,容妃的气质是静水潜流,同样让人不敢轻视。 赵贵妃一落座,众人即刻起身行礼:“贵妃娘娘吉祥万安。” 以往阖宫觐见,妃嫔们拜见的是太后。 但陛下登基不到一年,太后便主动交出凤印,不再过问后宫诸事,闭关慈宁宫,专心礼佛。 帝王迟迟不肯立后,凤印便暂时封存。 再后来,帝王下旨,命后宫地位最高的贵妃执掌凤印,容妃则有协理六宫之权。因此阖宫觐见时,其实拜见的其是贵妃和容妃。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两年,直到半年前,许青栀的出现,不但让容妃失去了这个权利,现在还要对赵贵妃低下头。 容妃岂能不恨? 看着后宫所有的女人都对她行礼,赵贵妃很享受这种高高在上,仿佛已经当上了后宫之主。 她端着皇后风范,含笑着抬了抬手:“姐妹们无需多礼,都坐吧。” “谢贵妃娘娘——” 贵人当中有封号的人并不多,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而有封号,又受宠的更少。 许青栀前面是最近的新晋宠妃——娴贵人。 看到娴贵人,许青栀眸色深了深。 娴贵人纤腰约素,齿如含贝,一副弱柳扶风风之资,对谁都是柔和友好的谦卑姿态。 娴贵人是德妃的庶妹。 德妃年纪大了,穿的衣裳也老气横秋,越发比不上后宫娇艳明媚的新人,帝王渐渐地对她只有敬重,没有喜爱。 某次想要引起帝王注意,穿了娇嫩的粉衣,还被数落了一顿。 从那以后,德妃就只敢穿颜色老成、符合年纪的衣裳。 可越是如此,德妃看到年轻的新人就窝火,越生气,脸上皱纹越多,整个人透着一股怨妇气息。 她这般样子,帝王更不愿接近她。 家族为助她固宠,又考虑到她的脾气,便将千挑万选,将庶妹送进来。 庶妹果然深得帝心,很快被封了娴贵人。 只是德妃更不高兴了。 在帝王看不见的地方,她一直打压、苛待娴贵人,娴贵人在永和宫的日子并不好过。 众人都知道她在德妃手中翻不出什么浪花,也就懒得针对她。 娴贵人性子低调温和,很多时候,就像个透明人,偶尔会冒出来,成为宠妃,但又很快消失。 前阵子,娴贵人在御花园偶遇帝王,两人在亭中下棋,据说相谈甚欢。当晚帝王便翻了她的牌子,第二天还亲临了永和宫,颇得恩宠。 这一个月来,帝王翻她的牌子是最多的,因此便坐在第一位。 不知德妃什么感想。 至少现在,脸色不太好看,视线扫向娴贵人时,有几分冷厉。 但娴贵人似乎没察觉到般,她偏头对许青栀露出友好的笑容,微微颔首。 许青栀也回以一个友善的笑。 或许在旁人看来,娴贵人是朵纯良的小白花,没什么威胁,但许青栀知道,后宫没有一个简单的角色。 贵人一列,许青栀位居第二,右手边的位置,便是姚冰月。 姚冰月半边脸毁容,外出时都戴着一层面纱。 她是所有妃嫔里地位最低的,原本是奴籍,成了帝王的女人后才改成为良籍。 但贱奴就是贱奴,就连低位妃嫔都打心眼里瞧不起她。 周围的贵人更是眼神不屑,似乎和姚冰月坐在一起,也是一种耻辱。 经历了一些事情,姚冰月的心理素质似乎更强大了,背脊挺直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姚冰月的位置再往下,便是惠贵人,但惠贵人没来。 惠贵人之后,坐着的便是没有封号的贵人了。 赵贵妃看到两个空位,眉头微微一拧。 她知道一个是丽嫔。 丽嫔快死了,不来请安也无妨,毕竟她大度,不会跟一个死人计较! 但还有一个,既不是妃,也不是嫔,看位置还在许青栀之后,应该是个贵人。 区区贵人,就算有天大的理由,都不该不来请安! 赵贵妃纤手一指,精致的护甲泛着森森冷光:“那个位置,坐着哪位妹妹?” 便是姚冰月右手边的位置。 有人答道:“回贵妃娘娘,是惠贵人。” 赵贵妃拧起眉,似乎在想,这惠贵人又是谁。 不怪她记性不好,实在是后宫的女人太多。 那人又道:“是钟粹宫偏殿,幽兰居的惠贵人。” 一提到钟粹宫,赵贵妃的目光便落在容妃身上。 “原来是容妃妹妹宫里的人啊。” 赵贵妃虽是笑着,但语气越是不悦的,她以为,这容妃在背后授意,故意让惠贵人不敬她! 容妃微微蹙眉,她也是才发现惠贵人没来。 对上赵贵妃冷厉的凤眸,容妃道:“贵妃不必这样看着本宫,本宫也不知惠贵人为何没来请安,许是因什么事情耽搁了吧。” 赵贵妃才不信她这套说辞。 “惠贵人是容妃妹妹宫里的人,惠贵人的情况,没人比妹妹你更清楚了吧?” 贵妃话里有话,含沙射影,仿佛在告诉钟粹宫的其他人,她们都在容妃的监视之下。 果不其然,几位居住在钟粹宫的低位妃嫔,脸色顿时有些不妙。 容妃当然听出了贵妃话里的意思,当下冷着脸道:“贵妃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本宫又不是闲得慌,出门还要等所有人到齐不成?” 眼看气氛变得凝滞。 贤妃放下茶杯,主动缓和气氛,道:“本宫记得惠贵人是个规矩的,以往请安都不曾迟到或缺席,想必这一次也绝非故意,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吧?” 贤妃是个老好人了,每当容妃和贵妃掐架时,她都会站出来劝和。 这时,同住在钟粹宫的莫答应犹豫着开口:“嫔妾好像看到惠贵人早早就出了门的。” 莫答应和惠贵人住对门。 没人注意到容妃喝茶的动作微微一顿。 贤妃一副担忧的样子,软帕掩唇,道:“诶呀,该不会是在半路遇到什么意外了吧?” 德妃冷哼一声:“这是皇宫,又不是荒郊野岭,能出什么意外?说不定是跑到陛下那去了!” 在德妃看来,比她年轻貌美的女人都是会随时勾搭帝王的狐狸精。 赵贵妃递给宫人一个眼神,淡淡吩咐道:“去瞧瞧,惠贵人是死是活。” 这名太监刚要奉命出去,一位穿着藕荷色宫人的窈窕丽人便施施然的进入了众人的视线中。 第114章 陛下来了 正是惠贵人。 墨兰扶着她进来。 惠贵人不动声色的和许青栀交换了一个眼神。 惠贵人走上前,直接朝赵贵妃跪下,额面点地:“嫔妾来晚了,还请贵妃娘娘恕罪。” 赵贵妃没有第一时间让她起来,冷冷道:“惠贵人是吧?你若是不给本宫一个合理的——” 话音未落。 就见惠贵人当众干呕了一声。 一瞬间,那些犯困的妃子立即清醒,眼睛死死瞪着惠贵人! 就连赵贵妃,都明显愣住了。 她有过身孕,对这种反应再熟悉不过! 惠贵人似乎没注意到众人要吃人般的眼神,轻抚胸口,顺了顺气。 自顾自解释道:“嫔妾方才在来的路上便感到有些不适,怕冲撞了贵妃娘娘,于是就近在荷花池的亭子里歇了会儿,没想到不小心睡了过去,误了时辰......” 贤妃盯着她,关切道:“惠贵人,你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 惠贵人一脸老实道:“有几天了。” 贤妃:“那你这个月的葵水?” 惠贵人羞红着脸:“迟了十来天了。” 立马有人惊讶道:“方才那样子,像是害喜了,而且还有嗜睡的症状......诶呀,惠贵人该不会是有喜了吧!可有看过太医?” 惠贵人摇头:“嫔妾的葵水一向不太准时,不想因为一件小事劳师动众的。” 既然惠贵人极可能有孕,赵贵妃说什么也不能当众罚她了。 赵贵妃抬了抬手,示意她起身,随后让人去传太医。 来的是许太医,赵贵妃的心腹。 许太医仔细地给惠贵人诊脉。 一时间,整个大殿都静得针落可闻。 “启禀贵妃娘娘,微臣观惠贵人面色红润,脉象滑数如盘走珠,尺脉按之不绝,正是妊娠之象!” “恭喜惠贵人,您有喜了!” 许太医话音一落,整个翊坤宫陷入诡异的安静。 差不多过了两息的时间,妃嫔们才回过神来,面上露出发自内心的喜悦,纷纷出言恭喜惠贵人。 德妃酸溜溜道:“后宫这么多姐妹,独独惠贵人有了喜,妹妹真是好福气啊。” 淑妃阴阳怪气道:“良嫔的事情才过去不久,但愿惠贵人的胎可别出什么问题才是。” 就差没有直说惠贵人不清白了。 惠贵人脸色有几分难看。 贤妃笑盈盈地站到惠贵人身边:“许太医不是说了惠贵人身子康健吗?能有什么事?惠贵人这是给宫里添喜事了,今天大好的日子,谁都别提那晦气玩意。” 说着,垂眸看向惠贵人,笑容亲切:“妹妹第一次有孕,想必有许多不懂的地方,今后若是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可随时到启祥宫来找本宫。” 众所周知,贤妃在潜邸时为裴珩生下了一个大公主,但是公主三岁时就被一场大病带走了。 贤妃看向惠贵人的肚子时,眼神有片刻的出神。 惠贵人抬头望着她,笑了笑:“嫔妾谢贤妃娘娘关怀。” 贤妃掩去眸底的情绪:“都是姐妹,本该互相照应的。” 几乎所有人都围着惠贵人。 许青栀也象征性说了恭喜的话,两人表现得关系亲近,宛如一对好姐妹,反而让容妃看不出她们究竟有没有私下勾结。 不一会儿,敬事房的宫人到了。 敬事房的总管太监吴公公说道:“惠贵人上次侍寝是在腊月初五,算算日子,已经足月了。” 贤妃道:“虽然足月了,还是要当心着些。” 容妃温和地看向惠贵人,语气含着几分责怪:“既然早就察觉身体不适,怎么不跟本宫说呢?要是这龙胎出了任何问题,你也担待不起啊。” 惠贵人低下头:“嫔妾也没想到......” 贤妃:“容妃姐姐莫要怪她了,她第一次有孕,能知道些什么?” “贤妃妹妹说的是,本宫也是太担心皇嗣了。”容妃牵起嘴角,目光落在惠贵人身上有几分复杂。 她让那个名叫墨竹的宫女无论如何都要在除夕夜前,隐瞒惠贵人有孕的事情,以便她后续的计划。 结果还没到除夕呢,就被所有人知道了,会是意外么...... 赵贵妃看着惠贵人的小腹,眼中闪过妒忌,随即恶狠狠地瞪了容妃一眼,才吩咐道:“去请陛下来。” 在赵贵妃看来,容妃一定是早就知道惠贵人有孕,今天这一出,也是容妃为了打她的脸,故意让惠贵人来晚的! 不多时,翊坤宫外便传来小太监的高呼声。 “陛下驾到!!!” 众人立即起身,面向宫门口。 裴珩得知后宫有妃子怀孕,立马丢下了政事,连忙赶来翊坤宫。 帝王身影一出现,众人立即行礼:“参见陛下!!!” 裴珩心情大好,手一抬:“都平身。” “谢陛下!” 赵贵妃特意上前迎接,但裴珩看也不看她一眼,就径直走向了惠贵人。 赵贵妃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裴珩牵起惠贵人的手,十分高兴,但还是问了一句:“可与太医院确认过?” 赵贵妃道:“三位太医会诊,已经确认了,惠贵人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裴珩目光落在惠贵人柔美的脸上,高兴得不知该说什么好,体贴地关怀了几句。 惠贵人脸皮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难免害羞,耳尖微微泛红。 裴珩突然道:“爱妃是住在钟粹宫?” 惠贵人轻声应是。 裴珩环顾四周:“容妃何在?” “陛下有何吩咐?” 裴珩看向容妃:“从今天起,你负责惠贵人的饮食起居,若是惠贵人的身子出了任何问题,朕可不饶你。” 裴珩语气温和,却透着不容侵犯的威严。 他将惠贵人交给了容妃,若是惠贵人在她手里出现了任何意外,容妃难辞其咎。 容妃心下一沉,面上则恭顺道:“无需陛下吩咐,臣妾也定会仔细惠妹妹的。” 裴珩又看向赵贵妃:“朕听说惠贵人来请安的路上身子不适,今后没什么大事,便免了她的日常请安。” 帝王开口,赵贵妃哪有拒绝的余地,只好乖乖道:“是,臣妾方才正想这么说呢。惠妹妹有孕在身,千金贵体,往后的请安便免了吧。” 只是怀了皇嗣而已,惠贵人可不敢恃宠而骄,得罪赵贵妃。 谦逊道:“嫔妾身子无碍,只是昨晚睡得晚,今日便困乏了些,不影响请安的。” 赵贵妃看惠贵人如此懂事,眼中划过一丝得意。 既然这样,今后惠贵人来晚一些,她也可以不计较。 见惠贵人坚持,帝王也不再说什么。 这时,裴珩的目光不知不觉间落在了许青栀身上。 只见许青栀穿着一袭浅紫色的宫装,淡雅怡人。 裴珩听说许青栀昨日身子不适,去太医院请了平安脉,眼下便想好好关切一番。 只是这么多女人盯着,裴珩不好对她太好,便忍下了。 心中不由得想:要是有孕的是这小女子就好了...... 如此想着,裴珩还是没忍住想跟她亲近的冲动。 于是便来到她面前,薄唇轻启:“丽嫔如何了?” 许青栀抬了抬眼:“臣妾才看望过丽嫔娘娘,娘娘有了点精神,但清减了许多。” 裴珩微微颔首,没再问了。 “朕今晚得空会去看望她。” 许青栀:“娘娘若知道陛下会来,定会高兴的。” “朕还有要事在身,先走了。” 众人正要行礼。 这时,一位常在忽然站出来。 “陛下,贵妃娘娘,嫔妾要告发凌贵人私卖御赐之物!”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 姚冰月也是面色一变。 第115章 玉嫔和周常在联手 她这件事办得滴水不漏,怎么被人发现的? 姚冰月顿时慌了神。 好在她戴了面纱,并未让人看出她心虚的表情。 姚冰月怎么都不会想到,这里面会有许青栀的手笔。 众人看向姚冰月的目光越发鄙夷,不加掩饰。 虽然,宫规中并没有说明不得贩卖御赐之物,但是御赐之物是神圣的,妃嫔们往往会将其珍藏,以示对帝王的尊敬和爱戴。 更何况,能成为帝王的妃子,都不是寻常人家,没必要为了换点银钱,就卖掉帝王的赏赐。 毕竟这要是被人抓到了错处,像今天这般,闹到了帝王面前......实在难堪! 最主要的是,会失去陛下的好感。 裴珩属实没想到,姚冰月会卖掉他的赏赐,说实话,这还是他头一回遇到这种情况。 毕竟作为帝王,他理所应当的将自己视为至高无上的天子。既然是天子所赠之物,岂能像俗物一样被随意倒卖? 分明是不将他放在眼里! 他看向姚冰月,眸光逐渐冰冷:“凌贵人,她说的是真是假?” 当着帝王的面,姚冰月当然不敢承认。 她立即朝帝王跪下,端着一副楚楚可怜的姿态,道:“臣妾绝对没有这么干过,臣妾不知道,周常在为何要空口白牙的诬陷臣妾......” 话音一顿,似是想到什么,姚冰月倏地看向周常在。 “我知道了!是不是因为一年前我在御花园与你产生了口角,所以你记恨在心,才这般诬陷我?” 周常在愣住,她怎么不记得有这回事? 不记得很正常,因为这是姚冰月胡诌的。 她心里清楚,周常在一定是掌握了证据,才敢在帝王面前指认她。 所以她一定要将这件事带来的消极影响降到最低! 姚冰月捏着帕子,委屈道:“一定是周常在记恨臣妾,见不得臣妾好过,所以才谋划了这一出。还请陛下明鉴啊!” 姚冰月戴着面纱,无法展示美貌,但她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那眼眸又黑又亮,像个无辜的小鹿眼,渐渐浮上泪意,仿佛蒙了一层纱似的,格外惹人怜惜。 裴珩似乎有些动摇了,正要想伸手扶起她。 玉嫔见状,眼珠一转,先是诧异,而后又看向周常在。 “周常在,凌贵人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呢,没有证据的话可不能乱说啊!” 看似是在为姚冰月说话,实则是在将话题重新拉回正轨。 玉嫔向来睚眦必报,当初太后寿宴,眼看就能重获恩宠,结果姚冰月不但跟她撞了节目,还明晃晃的抢了她的风头! 玉嫔岂会轻易放过姚冰月? 若是姚冰月的日子一直差下去,玉嫔看她可怜的份上,也许不会再出手。 但偏偏姚冰月恢复了位分,又得了封号,玉嫔当然会牙痒痒了。 所以,在抓到姚冰月把柄的时候,玉嫔就准备好这一出戏了! 周常在一直想巴结高位妃嫔,但苦于没有机会。 直到某天,她途经御花园,偶然听到了两个宫女在私下谈论着什么,好奇心驱使下,便躲在暗处偷听。 一听是姚冰月私下里偷偷卖帝王赏赐的东西,周常在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果不其然,玉嫔很欣赏她,还命她在帝王也在的时候,就当众揭露姚冰月干的好事! 本想等除夕夜再动手,眼下帝王正好来了,干脆就将计划提前。 接收到玉嫔的眼神,周常在立马反应过来。 她可不能被凌贵人带偏了! 周常在斩钉截铁道:“陛下面前,嫔妾不敢妄言,嫔妾自然是掌握了证据,才敢这么说的。” 裴珩闻言,便将伸出去一半的手收了回来。 姚冰月垂下眼,掩去眼中的暗芒。 周常在果然有证据! 该死,她该怎么办? 赵贵妃在帝王身边落座:“把你的证据呈上来。” 不一会儿,一名太监战战兢兢地走进来,扑通跪下,额头死死贴在地上。 “奴才参见陛下,贵妃娘娘!” 周常在道:“小圆子,你老实交代,是不是凌贵人将陛下的赏赐私自卖给你了。” 小圆子咽了咽口水,道:“是......是凌贵人身边的宫人,在一个月前,拿了一支铃兰簪给奴才,换了八十两银子。” “但是奴才并不知那是御赐之物啊,奴才以为是凌贵人自己的首饰,才敢收的!” 立刻有人质疑:“你一个小太监,哪来这么多钱?” 八十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 小圆子老实巴交道:“奴才有亲戚在外开当铺,所以......” 他不敢说下去了。 贵妃冷哼一声:“你这小太监,胆子真不小!不是第一次了吧?” 普通太监们的俸禄往往低于宫女,有时候会借职务之便,倒卖宫里值钱的玩意,赚取差价。 这在明面上是违反了宫规的。 但大多时候,只要不是太过分,上头的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天下乌鸦一般黑,凡是在宫里做事的,手里头都不可能太干净。 小圆子是惯犯了,涉及的数额巨大,若是被查出来,他绝对是死罪! 周常在顺藤摸瓜找到他时,他吓得不行,为了自保,他只能将姚冰月给卖了! “贵妃娘娘饶命,奴才对天发誓,只干过这一回而已!只是奴才万万没想到,凌贵人会把陛下的赏赐拿来给奴才啊!” “奴才若是事先知道了,给奴才一万个胆子也不敢伸手拿啊!” 当初这件事,是穗儿去办的,姚冰月不好露面,所以并没有见过小圆子。 不过,姚冰月也知道这种事存在风险,所以特地让穗儿隐藏了身份,不让人知道是跟沐风阁有关。 谁曾想,百密一疏,还是被人揪住了小辫子! 小圆子是不是真正的证人已经不重要了,眼下最要紧的是她要保住自己! 没办法,只能弃车保帅了! 姚冰月隐晦地递给了穗儿一个眼神。 穗儿读懂她眼神里的意思,一颗心顿时沉入谷底。 小主这是要她顶罪...... 虽然作为下人,为主子卖命是天经地义,但是一到关键时刻,主子就毫不犹豫的选择让她为自己去死,穗儿难免感到心寒。 当初她也劝过姚冰月,卖御赐之物是重罪,被人抓到是要遭殃的。 可姚冰月不听她的,还说只要小心点,不会有人知道。 现在事情败露,凭什么她要为姚冰月的错误买单? 穗儿渐渐觉得小主变了。 变得自私自利,变得和后宫那些不择手段的女人一样了......穗儿心中难过极了。 第116章 姚冰月被褫夺封号 一开始,穗儿觉得小主看开了,学会争宠了,是好事。 这代表她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可渐渐地,穗儿觉得小主变得和以前越来越不一样了,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很多时候穗儿都觉得陌生,陌生到令她感到害怕。 现在,小主毫不犹豫的抛弃她,让她去死。穗儿便知道,姚冰月已经不是她心里的小主了......小主,您到底怎么了? 穗儿深深地低下了头,绞紧了袖口下的手指,不让眼泪掉下来。 许青栀没有错过姚冰月和穗儿短暂的眼神接触。 不用想也知道姚冰月在打什么主意,弃车保帅?哪有这么容易! 裴珩森冷的目光直视姚冰月:“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下一刻,只见姚冰月梨花带雨道:“臣妾从未见过这小圆子,那支铃兰簪,臣妾也一直放在妆奁里好好珍藏,就算倾家荡产,臣妾也不会动它,怎会拿去卖给一个太监呢?” “陛下,还请您相信臣妾啊!” 裴珩毫不留情道:“朕是想相信你,但是你之前也是这么说,说会珍惜朕送你的良驹,可最后呢?” 那匹马成为她争宠的工具,最后以惨死的结局收尾。 姚冰月面色一僵:“臣、臣妾......”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便是。 许青栀坐在一旁看戏,姿态悠闲。 很显然,姚冰月也知道怎么讨帝王欢心,但她太不小心了。嘴上说珍惜帝王的礼物,实际却背道而驰,说是欺君也不为过。 一旦信任崩塌,同样的话术便不再管用了,而且还极可能遭到反噬! 果不其然,裴珩此刻看向姚冰月的目光只有浓浓的厌烦。 有一就有二,他再也不会相信姚冰月这套说辞了! “陛下,奴才没有胡言乱语,奴才将证物也拿来了!”小圆子忽然道。 姚冰月瞪向他。 小圆子双手颤颤巍巍地,将那支铃兰簪举过头顶,再将周常在提前教他说的话一口气秃噜出来。 “奴才后来知道这是陛下赏赐的,吓得胆子都要破了,便第一时间拿去还给凌贵人,将那八十两银子要回来。” “谁知,凌贵人却逼迫奴才,奴才胆小,实在害怕,不得不屈服于凌贵人的淫威之下。但奴才知道这是不对的,日日辗转反侧,难以心安,便决定将这件事说出来。” “只不过,奴才知道自己地位低下,见不到陛下和贵妃娘娘,所以,便想通过周常在,让周常在帮帮奴才!” 周常在阴阳怪气道:“小圆子都知道御赐之物不可变卖,可有些人啊,却连太监都不如!” 察觉到帝王眼神里的厌恶,姚冰月身子一软,瘫坐在地。 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陛下讨厌她了...... 姚冰月瞪着小圆子,咬死不认:“我根本没有见过你。你口口声声说我把铃兰簪给你,我还想说是不是你潜进沐风阁偷的呢!” 小圆子大声道:“凌贵人当然没有见过奴才,因为全程都是凌贵人身边的宫人代为办事的!” 说着,小圆子抬手指着穗儿,“就是她!那天就是她来见奴才的!” 穗儿吓得脸色惨白。 姚冰月见状,心想来得正好! 她捂着嘴,万分惊愕:“穗儿,真是你干的吗?你怎能干出这样的事呢?!” 事到如今,穗儿也只能认命,对帝王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陛下息怒,奴婢之所以这么做,都是因为心疼小主!” 赵贵妃冷哼一声:“心疼小主就能随意变卖御赐之物?” 穗儿不敢看贵妃,闭着眼,自顾自道:“小主被贬后,内务府克扣了小主过冬的用度,送来的炭火一日比一日少,那几日又下了大雪,天冷得要人命,小主冻得脸上都没了血色。” “那么冷的天,可是会要人命的啊!” 穗儿声泪俱下:“奴婢实在没有办法,才背着小主,偷偷拿了最值钱的东西去卖了换钱,然后再换些炭火来。” “陛下要罚,就罚奴婢吧,小主是无辜的,小主什么都不知道啊!” 然而穗儿越是为姚冰月开脱,可信度越不高。 裴珩眼眸幽深,看不出任何情绪。 姚冰月亦跪在地上,扯着裴珩的衣角,可怜兮兮道:“还请陛下看在穗儿一心为了臣妾的份上,饶了穗儿一命吧!” 周常在可不会被这主仆情深的画面给骗了。 “若是没有凌贵人指使,一个宫女又怎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呢?!” 玉嫔也附和道:“周常在说的不错,如果没有凌贵人授意,一个宫女又怎会拿到御赐之物?而且,凌贵人都说了,她有多宝贝这个铃兰簪,可是事情过了这么久,凌贵人都没有发现东西不见了,不是很矛盾么?” 话音落,周常在便道:“玉嫔娘娘所言极是,依我看,就是凌贵人指使的!陛下,您不要被她们给骗了!” “就算是有再大的理由,也不能变卖御赐之物,凌贵人如此不将您放在眼里,分明是犯了大不敬之罪!”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今日若是不严惩凌贵人,以儆效尤,往后底下的人见有利可图,人人明知故犯,那后宫岂不是乱了套,都不将陛下放在眼里了?!” 周常在和玉嫔两个人一唱一和,姚冰月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 这分明就是玉嫔给她设的局! 姚冰月不明白,她究竟和玉嫔有什么深仇大恨,对方要这样针对她?! 姚冰月只好哀求的看向容妃,祈祷容妃能为她求情。 然而,容妃却将脸转向一边,不去看她。 姚冰月微微愣住,内心不禁产生了一丝怨怼。 “陛下明察,臣妾没有这样做......”姚冰月语气悲伤。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承认是她指使穗儿干的。 在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姚冰月身上时,许青栀暗中给了惠贵人一个眼神。 惠贵人读懂了她的意思,有些诧异,却也没多想。 既然是姝妹妹的意思,她照做就是了。 惠贵人温声开口道:“陛下,臣妾想凌贵人不是故意不敬陛下,只是八十两银子,又不是八千两。” “兴许真是内务府有奴才见风使舵,欺人太甚,凌贵人为了活命,不得已而为之,没有周常在说得那么严重。” “还请陛下看在凌贵人是初犯,小惩大戒吧。” 言语中虽是为姚冰月求情,却是在给她定罪了。 如今惠贵人有孕在身,地位不可同日而语,她说的话,帝王自然会听进去几分。 考虑到今天是个好日子,不宜见血,便饶她们一命。 男人薄凉的声音落在姚冰月头顶。 “传朕旨意,褫夺凌贵人封号,禁足一个月。穗儿杖责二十,以儆效尤。” 褫夺封号,是比被贬还要严重的惩罚。 因为妃子一旦得到封号,就代表得到了帝王的另眼相待,地位都要比没有封号的妃子高上一截。 而且偌大的后宫中,能爬到嫔位、乃至妃位的人,哪个不是有封号在身? 因此,褫夺封号,便代表失去了帝王的宠爱和信任。 当众褫夺封号,更是一种羞辱! 仅仅几天,姚冰月便失去了封号,打破了后宫拥有封号时间最短的纪录,又怎么不算一种本事呢? 得到这个结果,玉嫔还算满意,向后一靠,勾了勾唇。 敢得罪她,这便是代价! 周常在接收到玉嫔的眼神,心下不禁欣喜,太好了,她得到玉嫔的认可了! 这一回,姚冰月是彻底将玉嫔记恨上了。 迟早有一天,她会狠狠报复回来!她要玉嫔的命!! 姚冰月敛去眸里的狠厉之色,深深拜下去:“......谢陛下开恩。” 察觉到玉嫔和姚冰月之间的火花,许青栀嘴角微微翘起。 斗吧,斗得越厉害越好。这样她才能坐收渔翁之利呀! 帝王处置了姚冰月后,便大步离开了。 帝王的薄凉和无情,再次展现地淋漓尽致。 妃嫔们瞧着姚冰月狼狈的模样,也懒得出言讥讽了,陆续告别贵妃,离开翊坤宫。 容妃也对姚冰月感到失望,不愿搭理她,走得极快。 姚冰月似乎又变得孤立无援了。 穗儿在翊坤宫接受了惩罚。 两名太监一左一右,将穗儿固定在长凳上,手里拿着又长又厚的板子,高高举起—— “啊——!!” 前面两下,穗儿还能咬牙忍着,之后便痛得忍不住了,放声惨叫。 下半身渐渐渗出血来。 听着穗儿的惨叫,姚冰月小脸苍白,心中一阵后怕。 不愧是帝王,好狠的心! 姚冰月被迫站在一旁全程“观摩”,对她来说,也是一种酷刑。 二十仗下去,几乎要了穗儿半条命。 赵贵妃嫌弃姚冰月的出身,杖责一结束,便命人将她和穗儿一同赶了出去。 姚冰月没有等穗儿,先走了。 许青栀慢悠悠从里头出来,看着穗儿一瘸一拐的走在宫道上,然后给了白薇一个眼神。 喜欢被渣夫活埋后,我转身乱帝心夺凤位请大家收藏:()被渣夫活埋后,我转身乱帝心夺凤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7章 姚冰月失去人心 姚冰月费劲千辛万苦,毁了半张脸,才得以复宠,结果好日子没过多久,又回到了原点! 心头那叫一个不甘啊! 走在宫道上,仿佛路过的宫女太监都在背地里笑话她,这叫她如何能忍? 姚冰月慌乱的步调微微一顿,猛然忆起自己可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现代女性,她的思想见识远超古代这些庸脂俗粉,按理说,她不该输给她们! 可为何屡次受挫?活得像个笑柄? 简直是奇耻大辱! 姚冰月的自信心再次受到了打击,不过这一次,她将所有的过错都怪在了穗儿身上。 如果穗儿办事再周密一些,小心一些,又怎会被人抓到小辫子? 这下好了,帝王厌弃她了,容妃也对她失望了。 她该怎么办? 姚冰月一路回到了沐风阁,坐在梳妆台前,取下脸上的面纱,轻抚脸上的伤痕。 眼下她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这张脸上,待她恢复容貌,再按容妃说的,去模仿帝王的白月光,兴许还能有复宠的机会...... 至于今日害她的玉嫔,周常在,还有那个姝贵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此时的姚冰月一心想着复宠,根本顾不上因她受了重伤的穗儿。 哪怕穗儿就死在半路,她也不会觉得有多可惜。 毕竟她本就不是原主,对穗儿没有丝毫感情。 这边,穗儿在寒风中独自行走,脸色苍白,每走几步,便要停下歇息一会儿。 眼前的视线越发模糊,就快倒下之际,一只手扶住了她。 穗儿抬眼看去,恍惚间看到了姚冰月的脸,正心下感动,一阵风吹过。 眼前的脸立即变了个模样。 穗儿愣了愣。 不是小主,她早该料到的...... 只是穗儿很诧异,对方不是姝贵人的宫女吗? 想到姝贵人和小主一向不对付,穗儿脸上本能地浮现出一抹警惕之色。 白薇自然看出了穗儿脸上的戒备,但她并不在意,一脸关切道:“你没事吧?” 穗儿强撑着理智,挤出一抹笑容道:“我、我没事。” 白薇从袖中掏出一瓶伤药,也不管穗儿接不接受,直接塞到她手里。 “这是我们小主给你的。” 穗儿再度愣住:“这......这是何意?” 姝贵人是要收买她吗? 穗儿转过头,看见一台软轿缓缓远去。 正是姝贵人的轿子。 穗儿回头,立即表明忠心:“我不会背叛小主的,姝贵人的好意,奴婢心领了,你拿回去吧!” 白薇站着没动:“我们小主给出去的东西,断没有收回的道理。小主只是看你可怜,才让我过来,你若是不肯收,就丢了罢。” 瞧见穗儿脸上的犹豫之色,白薇叹了口气,继续道:“我家小主知道你是替姚贵人顶罪的,这么冷的天,你替她挨了一顿罚,她却理都不理你。如此无情无义,小主都看不下去了!” “待你回去了,恐怕也只会让你自生自灭,你不想想自己,也该想想宫外的家人,好自为之吧。” 说罢,白薇径直掠过她,回去复命。 穗儿垂着眼,什么都没说,却暗自握紧了手里的药瓶。 尽管心里仍抱有一丝希冀,但理智却告诉她,白薇说得没错,姚冰月不会管她,更不会特地为了她请太医的。 她受了这么重的伤,老宫女的偏方也无济于事,她会死的! 穗儿终究是没有丢掉手里的药瓶。 她想活着! “白薇姐姐!” 听到穗儿的声音,白薇嘴角弯起一个细微弧度,她转过身去,看着穗儿。 四下无人。 穗儿对许青栀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姝贵人菩萨心肠,奴婢铭记于心,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今后若是有姝贵人需要的地方,尽管吩咐奴婢!” 说完,她直起身子,目光灼灼地看着白薇:“还请白薇姐姐,替我传达给姝贵人。” 白薇含笑点了点头:“我会传达的,但小主未必会放在心上。” 穗儿听懂了白薇的言外之意。 原来真是她误会了,姝贵人的确是单纯同情她而已,并没有想收买她的意思。 穗儿的脸莫名就红了,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白薇安慰道:“良禽择木而栖,这很正常,毕竟凌贵人推你出去一次,就有第二次,但下一次,你未必就有这么好的运气活下来了。” 穗儿不置可否。 白薇道:“你若是真心想投靠姝贵人,就先拿出点诚意来吧。” 穗儿点点头,郑重道:“我知道了。” 办完事。 白薇回到许青栀身边。 然后附在耳边,将穗儿的意思传达给她。 许青栀需要在姚冰月身边安插一个眼线,没人比穗儿更合适了。 不过她不会完全信任穗儿,万一那丫头是假意迎合她,今后传假消息来,目的是帮姚冰月争宠,那她岂不是成傻子了? 她得先看看穗儿的“诚意”,再决定要不要相信对方。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许青栀微微颔首,“回宫吧,今晚陛下要来呢。” ...... 另一边,穗儿默默地回到沐风阁,还按照规矩去拜见了姚冰月。 然而姚冰月只觉得厌烦,挥挥手就将她打发了,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 穗儿失望透顶,却也不敢表现出来,安安静静地退下了。 她握紧袖中的药瓶,两行清泪落下。 小主,你莫怪我,都是你不仁不义在先...... 沐风阁的宫人都听说了今天的事。 在宫里做事的都不蠢,众人都知道穗儿是替姚冰月顶罪的。 人心都是肉长的,众人目睹姚冰月对穗儿冷漠的态度,都意识到姚冰月不是一个好主子。 穗儿跟姚冰月同甘共苦这么长时间,却得到了这样的结果,那他们这些新来的,下场岂不是比穗儿还惨? 宫人们低头做事,却心思各异,都在考虑给自己留条后路,寻找其他依靠。 姚冰月并不知,她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失去了人心。 延禧宫。 这夜,帝王如约而至。 裴珩先去看望了丽嫔,太医也在。 太医说,按照原来的情况,丽嫔活一个月都难,能撑这么久,已是奇迹。 兴许是枕云阁的姝贵人常来陪丽嫔说话,丽嫔心情好,身子也愈发乐观。 连丽嫔也对许青栀满口赞许。 太医估计,照这样样子,丽嫔还能再撑半年。 裴珩闻言,十分高兴。 他对丽嫔心里有愧,得知她因心病失去求生欲时,也是心痛难言,不是不愿来看她,而是产生了一种逃避心理。 因为他深知,是他一手造成了丽嫔如今这幅衰败的模样。 如今得知丽嫔身子大好,还能再陪伴他半年,裴珩肩上无形的重担莫名变轻了。 曾经他对许青栀只有宠爱,而今多了几分感激。 不知不觉间,裴珩对许青栀的感情愈发复杂,而不单单是对宠妃的喜爱,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到了用膳的时间,裴珩道:“传膳吧。” 丽嫔道:“臣妾吃得清淡,怕陛下吃不惯臣妾这里的膳食,臣妾命人做点陛下爱吃的来吧。” 裴珩温声:“无妨,朕也想吃清淡些。” 丽嫔也不再说什么。 待桌上摆满菜肴后,丽嫔提议:“不如让姝贵人也来一同用膳吧。” 裴珩有些诧异地抬眼。 以往他去别的宫用膳,那些妃子只想独享他,生怕他多看其他偏殿的女人一眼,一同用膳这种事,更是前所未有。 当然,从前的延禧宫也不曾这么和谐过。 由此可见,许青栀品性上佳,冰清玉洁,连带着将浑浊的延禧宫都净化了。 更难得是,像丽嫔这么孤高的人都难以掩饰对她的喜欢。 真是个宝藏一样的女子,让她入宫,是他此生最正确的决定。 裴珩的眼神不自觉的柔和下来:“可。” 王德全面上平静地退出去请人,心里却掀起惊涛骇浪。 这姝贵人,真了不得!! 喜欢被渣夫活埋后,我转身乱帝心夺凤位请大家收藏:()被渣夫活埋后,我转身乱帝心夺凤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8章 丽嫔的心思 不多时,许青栀被请到了延禧宫主殿。 她没有特地打扮,只穿了件月白色的宫装,头戴几支发钗做点缀,压下了几分柔媚之意,模样清丽可人。 “臣妾参见陛下,见过丽嫔娘娘。” 裴珩对她招了招手:“过来。” 丽嫔也含笑着看她,像一个慈祥的长辈,望着后辈。 许青栀面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坐到了帝王身边。 气氛和乐。 只是裴珩跟许青栀对视时,眼神都要拉丝了。 许青栀一直奉行的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丽嫔没有害过她,所以她自然不会主动伤害丽嫔。 而且丽嫔作为延禧宫的主位娘娘,若是能跟她打好关系,百利无害。 不多时,三人用完晚膳,丽嫔看出帝王的小心思,很识趣的借口说自己身子不适,无法伺候帝王。 裴珩也展现出大度的样子,温声安抚她好生歇息,然后出门左拐,摆驾去了枕云阁。 丽嫔身边的大宫女杳杳叹了口气,“娘娘难得与陛下关系缓和,为何还要将陛下推到别人身上呢?” 丽嫔喝了口汤药,微微一笑:“自然是因为本宫不愿伺候他了。” 杳杳吓了一跳:“娘娘,您小声些!” 自打丽嫔病了之后,就喜欢清净,内殿里只有一两个宫女。 丽嫔无所谓道:“本宫是看开了,却也不爱他了,同床异梦多没意思,由着他去吧。” “娘娘......”杳杳心疼不已。 丽嫔抚摸着身下的位置,似是感叹,又似是惋惜。 “更何况,本宫本就活不了多久,这个位置,迟早要让给旁人。” “与其让给别人,不如让给她。” 这个她,指的便是许青栀。 丽嫔这么做,除了因为许青栀对她有恩外,还有一点自己的私心。 等她死后,家族定会送新人进来,丽嫔希望许青栀能看在她的情分上,善待她的族人。 丽嫔有预感,许青栀今后会走到很高的位置...... 枕云阁。 裴珩大刀阔斧的坐在卧榻上。 许青栀站在他面前,解开腰带。 外衫缓缓滑落,堆叠在脚边,单薄的里衣勾勒出曼妙的身材曲线。 裴珩眸光一暗,伸手揽过她纤细的腰肢,嗓音低沉道:“枝枝在勾引朕?” 许青栀仰头看着他,漂亮的桃花眼弯了弯,指尖轻轻划过男人的喉结,“那臣妾成功了吗?” 她本就是天生的尤物,经过一番调教后,媚骨天成,但凡是个正常的男人,都受不了这样的挑拨。 更何况,许青栀本就是他的女人,他更不必忍着。 撕拉一声。 大片白皙的肩膀暴露在空气中,酥胸半露,宛如剥了壳的鸡蛋。 裴珩低头埋在她颈窝处,汲取身上的幽香。 不知为何,这小女子身上的味道似乎又变得更好闻了,分明还是栀子花香,可是更迷人了...... 腹下好似有一团火,熊熊燃烧起来。 裴珩并不知,这是许青栀特地为他准备的“催情香”。 想让一个男人迷恋她最直接的办法,便是让他在床上对她食髓知味,欲罢不能! 许青栀感受着脖颈处炙热的鼻息,白皙的脸颊微微泛红,“陛下,还没洗漱呢——” 眼前的男人仿佛能生吃了她。 宫人早已经打好水。 裴珩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朕跟你一起。” 察觉到裴珩的意图,许青栀看了眼那勉强容得下两人的浴桶,总觉得很危险。 宫人们站在外面,听着里头的动静,老脸一红。 月光漏过雕花窗棂,在湿漉漉的地上里碎成银鳞。 许青栀的乌发被浸透,指甲扣紧了浴桶边缘。 帝王的兖龙纹腰带已散作水中游龙,束发玉冠也早已滚落,墨发与她的青丝在水中织成一张纠缠的网。 许青栀感觉浴桶摇摇欲坠。 果然这个念头刚闪过,伴随着轰隆一声,浴桶承受不住激烈,四分五裂! 许青栀瞪大了眼睛,身体不自觉向前倾倒。 千钧一发之际,许青栀被一只强劲有力的手臂环住,下一刻,后背贴在炙热又宽阔的胸膛上。 他们听见了彼此剧烈的心跳。 男人低下头,轻轻喘息: “枝枝,朕想要个孩子,属于我们的孩子。” 许青栀嗓音有三分哑,应道:“好......” 裴珩未能尽兴,又将战场转移到了帐中。 满室旖旎。 这一夜,很漫长。 许青栀只隐隐记得,裴珩是在半夜被人叫走的。 这还是裴珩第一次中途丢下她。 据说是哪个地方出了叛乱,十万火急。 裴珩披上外衣,走得匆忙,却还是在离开前,吻了吻她的额头,让她别怕。 许青栀没什么好怕的。 先帝懦弱又昏庸,留下了一堆烂摊子,自裴珩登基以来,大大小小的叛乱不断,但都不成气候,被裴珩以雷霆之势镇压。 新帝手段极其残酷,他暴君的威名便是那时候打响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没想到安稳了两年,叛军余孽又卷土重来。 这不是许青栀该操心的事,裴珩一走,她迷迷糊糊倒头就睡,还睡得很香。 第二天,许青栀才从小德子口中得知具体发生了什么。 出了这么大的事,想保密也很难,小德子在御前还有些人脉,轻易就打探到了。 原是永城、遂城、雁回城三地同时出现了叛乱,而镇守此地的大将军遭人暗算,被叛军砍了头颅,明晃晃的挂在雁回城上! 雁回城乃军事要地,直属朝廷管辖,居然一夜之间沦陷,简直是奇耻大辱。 叛军明晃晃的挑衅朝廷,可谓嚣张至极! 临近年关,就出了这样的事,可见叛军是密谋已久,专挑好日子下手,不给朝廷过个好年。 谁也没想到安定已久的南边会突然发生动乱,偏偏朝廷能用的武将都在边境驻守,远水解不了近渴。 若是不迅速出兵摆平,等叛军壮大势力,就更难解决了。 帝王自然不惧叛军,他担心的是民心不稳。 这时,早就解甲归田的镇国公修书一封,竟主动请缨平定叛乱,还愿意带上自己的小儿子。 帝王忌惮镇国公府,但眼下别无他法,只能同意。 与此同时,襄平侯也一同出征,两人兵分两路,呈包抄之势,围困叛军。 镇国公在军中威望极高,他一出马,永城的叛军便吓得溃不成军! 当天平定永城叛乱,随后又连夜出兵雁回城,传来的都是捷报。 龙颜大悦。 前朝后宫向来密不可分。 为了宽慰镇国公府,帝王一连几日都歇在了钟粹宫,还随便找了个理由,恢复了容妃的协理六宫之权。 喜欢被渣夫活埋后,我转身乱帝心夺凤位请大家收藏:()被渣夫活埋后,我转身乱帝心夺凤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9章 玉嫔给容妃献宝 容妃之所以能和赵贵妃分庭抗礼,最大的原因便是后台很硬,镇国公府一天不倒,她在后宫的地位就一日不可撼动! 除非帝王下定决心要拔除镇国公府这根大树,否则容妃随时都有复起的可能。 就像今天,帝王重用镇国公府,容妃无需出手,就拿回了协理六宫的权利。 赵贵妃殚精竭虑,千防万防,然而帝王一句话,就让人分了她的权。 赵贵妃气得嘴巴都歪了,生生掰断了好几根护甲。 而另一边,帝王与容妃出双入对,仿佛之前的不愉快并不存在。 哪怕容妃心里清楚,帝王宠爱自己,多半是为了给她母家面子,但她还是情不自禁的,被帝王表现出的深情所打动。 许青栀听着小喜子打听来的消息,得知帝王与容妃出双入对,如何恩爱,表情无动于衷。 她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 比起赵贵妃,许青栀的心态则要稳多了。 镇国公这次出马,想必也是为了容妃。 帝王面子上越是宠爱容妃,就越能表明,他对容妃没有什么感情,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 这样的宠爱就如同泡沫,一旦帝王不想给镇国公府面子了,这个泡沫便会嘭的一声,随时破灭! 虽说镇国公帮帝王解了燃眉之急,但许青栀猜测,帝王心中的忌惮定会比感激要多。 毕竟镇国公解甲归田多年,再次归来,在军中的威望竟然不减反增。 功高震主,试问,哪个帝王不会心生忌惮? 若是平定叛乱后,镇国公愿意交出兵权,也许帝王会再忍耐温家一段时间。 但若是镇国公府得意忘形,他们的命数也就快到头了。 ...... 钟粹宫。 玉嫔正在挨训。 “别以为本宫不知,姚贵人的事是你干的,你那点伎俩还瞒不过本宫。” 玉嫔心虚地瞧了容妃一眼:“嫔妾只是实在气不过,谁让她那天抢了嫔妾的风头,所以嫔妾只想给她点教训罢了。” 容妃冷哼一声:“你以为你让内务府克扣她的用度,本宫会不知道?这点教训还不够吗?” 玉嫔讪讪一笑:“什么都逃不过娘娘的法眼。” 容妃盯着她:“本宫助她复宠,你又让她失宠。玉嫔,你是在跟本宫对着干吗?” 玉嫔连忙跪下,“嫔妾不敢,嫔妾只是......咽不下心里那口恶气,绝不是跟娘娘作对啊!” 说实话,玉嫔对容妃也是有些怨气的。 她好歹跟了容妃这么久,可是容妃不帮她争宠就算了,还帮助一个跟她有过节的新人复宠,她心里自然不平衡了。 玉嫔不能对容妃如何,就只能拿姚冰月开刀了! 不过她真的只想给姚冰月一点教训而已,谁知道帝王会发这么大的火,当场剥夺了姚冰月的封号呢? 连玉嫔都觉得,这样的惩罚有点过了。 她隐隐觉得帝王是因为姝贵人的缘故,才让姚冰月颜面尽失的。 于是玉嫔灵机一动,直接转移了话题,抬头看向容妃:“按理说,那点罪名禁足就够了,不至于那么严重,陛下定然是因为姝贵人,才严惩姚贵人的。” “都是那狐媚子的错!” 比起姚冰月,玉嫔最讨厌的还是许青栀,毕竟谁让许青栀更得宠呢? 容妃闻言,眼底浮上寒意,显然是听进去了。 但她并没有被玉嫔牵着鼻子走,瞪了玉嫔一眼,警告道: “你给本宫适可而止,若是再坏了本宫的事,别怪本宫不顾往日情分!” 玉嫔早就被容妃调教成一条好狗了,闻言立马乖巧老实。 畏惧道:“嫔妾知错了,嫔妾知道娘娘生气,特地拿了驻颜丹和玉肌丸来献给娘娘。” 玉嫔表情谄媚,双手呈给容妃,手心里摆着两个精致的盒子。 驻颜丹可美容养颜,使人看起来年轻十岁,极其珍贵。 而玉肌丸,则是塞进女子私密之处,简言之,就是用来讨好男人的。 “玉肌丸只此一颗,吃下去,药效足足三天,能让陛下欲罢不能。”玉嫔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面上是在笑,实际心疼的很。这本是留着自用的,奈何一直没有机会,眼下惹了容妃不悦,只好破财消灾。 容妃眼眸幽深,不知在想些什么。 明玉怒斥道:“放肆!怎能拿这么......” 本想说肮脏,但话到嘴边,便改了口。 “怎么能拿这种东西给娘娘?!” 这不是勾栏女子才用的吗?容妃娘娘千金贵体,玉嫔献上此物,分明是冒犯! 明玉两只眼睛都快喷火了。 玉嫔没理明玉,只是直勾勾看着容妃。 容妃看了眼明玉,淡声呵斥道:“不得无礼。” 目光复又落在玉嫔手里的盒子上,神情似乎闪过挣扎。 容妃从前对此不屑一顾,但现在...... 外人都只知她表面的风光,却不知她心里的苦。 虽然帝王这几日都宿在钟粹宫,却不曾碰过她,她难免会多想。是她年老色衰,不如以前年轻了,所以被嫌弃了吗?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容妃犹豫片刻,终究还是接过了玉嫔手里的两盒药。 明玉有些急了,娘娘怎么能沾染如此肮脏的东西,要是被陛下知道了,岂不是...... 明珠连忙拉住她的衣角,示意明玉不要多嘴。 玉嫔直起身,笑意渐深:“那嫔妾就不打扰娘娘歇息了,嫔妾告退。” 容妃淡淡地嗯了一声,神情却柔和了许多。 玉嫔走后,容妃打开装有玉肌丸的盒子看了眼。 那药丸有拇指大,黑乎乎的,散发着独特又迷人的香气,容妃下意识皱眉,眼底闪过抗拒。 “娘娘三思啊。”明玉劝说道。 容妃合上盖子,叹息一声:“去打听打听,陛下下朝了吗?” 听容妃这么说,明玉便知道,娘娘是下定决定要豁出去了。 明玉的眼神越发心疼。 不一会儿,小太监迈着碎步进来,恭敬道:“陛下还未下朝,但王公公说,让钟粹宫晚膳备好陛下爱吃的。” 容妃面色不改:“知道了,下去吧。” 小太监走后,容妃吃下驻颜丹,又将玉肌丸交给明珠,转身进了内室。 “随本宫进来。” 明玉看着容妃的身影消失在眼前,不禁攥紧了手指。 娘娘多么高贵的一个人,却要用如此低劣的手段留住陛下,都是后宫那些狐媚子的错,是她们将娘娘逼到这个地步! 转眼便入了夜。 帝王依旧宿在钟粹宫。 临近过年,就快封玺停印,要赶在这之前将累积的奏折处理完。 烛火在鎏金烛台上跃动,将帝王的五官轮廓雕琢得如同玉山映雪。 乌发用赤金冠束起,垂落的流苏随批阅奏折的动作轻晃,丹凤眼天生眼尾微挑,唇角习惯性微抿着,神情专注认真,周身不自觉散发着隐隐约约的压迫感。 一旁添茶水的宫人轻手轻脚,屏息凝神,不敢发出丝毫动静。 子时已过。 王德全轻声开口:“陛下,夜深了,该歇息了。” 又过了一个时辰,裴珩这才放下朱砂笔,按了按眉心。 王德全心疼道:“宫人已经打好温水,陛下可以洗漱了。” 裴珩淡淡嗯了一声,起身往内室走。 喜欢被渣夫活埋后,我转身乱帝心夺凤位请大家收藏:()被渣夫活埋后,我转身乱帝心夺凤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0章 陛下心里在想着谁? 洗漱完毕后,裴珩换上了寝衣,往床榻方向走。 容妃早已等候多时。 她特地穿了显年轻的藕荷色里衣,披散头发,洗尽铅华,背脊挺直地坐在床上。 瞧见帝王过来,容妃便规矩地站了起来。 见她还没睡,裴珩薄唇轻启:“朕不是让你先睡么?” 容妃柔声道:“臣妾想等陛下。” 裴珩看了眼一旁的宫人:“容妃等朕这么久,怎么也没人来告诉朕?” 容妃温和道:“不怪她们,是臣妾不想打扰陛下的。” 裴珩也不再说什么,坐到床上。 他实在是累了。 容妃蹲下身,为他脱去靴子。 容妃的目光太直接,裴珩便垂眸看了她一眼,这才注意到容妃今天有些不太一样。 说不上具体哪里不一样,好像是更年轻了些? 兴许是裴珩的目光停留得太久,容妃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微微偏头,问道:“陛下睡内侧还是外侧?” “朕睡里面。” 帝王跟妃子睡觉时,通常都是睡内侧,妃子睡外侧,方便伺候他。 但有时候裴珩也会睡外面,只是这种情况很少。 容妃让出了位置,等帝王躺下后,她再躺进去。 宫人在外放下帷幔,熄了两只蜡烛,默默退出去。 钟粹宫顿时安静下来。 裴珩已然将眼睛闭上。 不一会儿,听见旁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便睁开眼眸。 正欲开口询问,一个光滑柔软的身躯贴了上来。 裴珩顿了顿,面不改色:“容妃,你这是干什么?” 容妃害羞地爬到帝王身上,红着脸道:“陛下,让臣妾伺候您吧......” 按照裴珩对容妃的了解,容妃骨子里很清高,床笫之间也是一板一眼,不会像其他妃子一样变着花样讨好迎合他,毫无情趣。 今晚的容妃说是变了个人也不为过。 裴珩倒是觉得有几分新鲜。 他是帝王,向来随心所欲,后宫的女人对他来说都一样,能带给他欢愉的,他都不会拒绝。 容妃既害羞又欢喜。 想到玉嫔说的话,连带着脖子都红了。 她不禁想,若是她也能为陛下生个皇子呢? 可惜,那件事过后......她再也无法受孕。 容妃掩去眼底的悲伤,轻柔地将男人的衣带解开。 谁知就在这时,幽兰居出事了! “陛下,娘娘,不好了!惠贵人出事了!” 宫人着急忙慌地跑进来,事关皇嗣,明玉想拦又不敢。 容妃脸色一变,闪过一抹狰狞。 该死,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裴珩立马推开她,披上衣服朝外走。 容妃深吸了一口气,只好命宫人过来伺候她穿衣,然后匆忙跟过去。 半道上,容妃冷着脸问道:“惠贵人到底怎么回事?” 明玉知道惠贵人坏了自家娘娘的好事,语气也很不悦:“听说只是做了噩梦,不小心摔下床了,太医已经过去了,娘娘放心,皇嗣没事。” 幽兰居灯火通明。 到了地方,容妃就变了副嘴脸,一脸担忧地走进去。 就见惠贵人扑在帝王怀里,哭哭啼啼。 裴珩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没事了,有朕在。” 太医正收拾药箱。 容妃关切道:“惠妹妹怎么了,太医,皇嗣可有事?” 太医恭敬道:“回娘娘,惠贵人只是受了点惊吓,胎象有些不稳,但无大碍,微臣开个安神药让惠贵人睡一觉就好了。” 幽兰居的宫人早已跪了一地。 容妃扫视众人,皱眉道:“好好的怎么就受了惊?” 其中一人答道:“回娘娘,小主做了噩梦,不小心摔下床了。” 裴珩怒斥道:“你们这些狗奴才,怎么照顾惠贵人的?!” 众人战战兢兢不敢吭声。 容妃沉声道:“今夜是谁当值?” 墨竹弱弱地举起手:“是奴婢......” 由于惠贵人睡觉一直很老实,也很少起夜,正因如此,墨竹每次守夜都会放心的睡过去。 没想到今晚就出了事,真是太倒霉了! 还好惠贵人的胎没有事,否则她的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还请陛下恕罪,容妃娘娘恕罪!”墨竹磕头求饶,“奴婢今后定会更加小心的!!” 裴珩冷眼睨着她:“如此粗心大意,如何能伺候得好妃嫔?来人,将此人发配辛者库,终身不得离开浣衣局!” 墨竹吓得脸色惨白,“小主,小主您救救奴婢,奴婢不要去辛者库啊——” 惠贵人一向心善,她又伺候她这么久,主仆情谊深厚,只要惠贵人替她求情,她一定能留下的! 然而。 惠贵人捂着心口,靠在帝王怀里,看都不看她一眼。 墨竹瞪圆眼睛,难以置信:“小主,您不要奴婢了吗!” 立即有两名太监上前,堵住墨竹的嘴,一左一右的将她架了出去。 墨竹瞪着惠贵人,愤恨不已。 惠贵人垂着眼,眼底划过冷意。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既然早就知道墨竹是内鬼,她岂会让墨竹再继续待在她身边? 容妃淡淡地收回视线,损失了一个眼线,是有点可惜。 但没关系,只要惠贵人在她眼皮子底下,就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幽兰居很快便恢复安静。 惠贵人心神不宁,帝王便留下陪她。 谁都知道,眼下最重要的人便是惠贵人,哪怕容妃有一腔怨气,还是要把表面功夫做好,嘴上体贴几句才能走人。 出了幽兰居,容妃的表情瞬间变得森冷。 没事,玉肌丸有三天的时效,她还有机会! ...... 转眼到了第二天夜里,容妃将帝王留在了钟粹宫。 只是今晚,容妃留意到帝王身上的寝衣和之前的都不一样。 但容妃一心想和帝王培养感情,也就没有放在心上,大概是尚衣局又出了新的款式吧。 容妃胆子渐渐大了起来,直接跨坐在男人身上,伸手去解男人的衣带。 突然,手被扣住。 “陛下?” “下去,把衣裳穿好。”裴珩语气冷静,没有丝毫情欲。 容妃愣住。 不明白裴珩怎么突然就变了副嘴脸。 连忙规矩地离开帝王身上,慌乱地穿好衣裳,然后跪在床上。 一股强烈的羞耻心泛了上来,指甲用力掐着自己的大腿,才勉强让自己的语气听不出异样。 “臣妾不知犯了何错,还请陛下明示。” 裴珩无奈道:“你没错,是朕累了,过来睡吧。” 容妃是女人,还是个不好糊弄的女人。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只是男人的借口,一定是因为某个女子,才拒绝了她。 男人的呼吸声逐渐绵长,容妃却难以入睡。 她侧过头,望着帝王俊美的侧颜,眼神浮现出难以抑制的悲伤。 陛下,你心里究竟在想着谁? 是柳依依,赵婉儿,还是那个处处不如她的沈枝枝? 许青栀连打了两个喷嚏。 谁在念叨她? 喜欢被渣夫活埋后,我转身乱帝心夺凤位请大家收藏:()被渣夫活埋后,我转身乱帝心夺凤位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1章 容妃被出卖得彻彻底底 就在容妃将心思都放在帝王身上时,并不知道,她在御膳房的暗棋已经将她出卖了。 许青栀这些日子可没闲着,在她的暗箱操作下,她掌握了可以压死容妃的证据! 深夜,枕云阁亮着一盏灯。 小德子揣着一张纸,环顾四周片刻,然后轻轻敲了敲门。 两长一短。 不一会儿,白芷将门打开,小德子对她点了点头。 白芷让开位置,放他进来。 小德子抬脚步入内室,兴高采烈道:“小主,奴才拿到小哑巴的供状了!您绝对想不到,小哑巴都招供了什么!” “奴才已经按照您的吩咐,让他误以为亲娘已死,容妃根本没有派人去营救。小哑巴气急,觉得容妃欺骗了他,于是什么都招了!” “他将供词写在书面上,已经签字画押,还请小主过目。” 这小哑巴便是容妃安插在御膳房的暗棋,也是偷偷往枕云阁洒苦杏仁的人。 除了小哑巴,枕云阁的香云也是叛徒,两人里应外合,一个负责下毒,一个负责将杏仁扫到隐蔽之处。 供出香云的人,也是小哑巴。 小德子从袖中掏出写满供词的纸张,双手递给许青栀。 许青栀一目十行,上面交代的仔仔细细,越看越心惊。 许青栀原以为此人只是一颗普通的棋子,没想到,一番探查下去,竟收获了意外之喜! 此人擅长缩骨功,暗地里帮容妃干了许多恶事,后宫妃子意外流产,都与这小哑巴拖不了干系。 而且他熟知食物相生相克,便利用此法,暗中神不知鬼不觉的谋害了许多未出世的皇嗣。 此人隐藏得极深,小德子废了好一番功夫,才查到小哑巴的背景。 小哑巴名叫李安,原本不是哑巴,他是因为得罪了赵贵妃,才被割断了舌头。 成为哑巴后,日子过得很惨,有次险些被打死,是容妃无意中瞧见,施以援手。 从那以后,李安便效忠了容妃,知道这件事的人极少。 好巧不巧,小德子的干爹周公公,便是知道内情的人之一。 周公公有好几个干儿子,其中一个就是当年逼李安喝尿的人。 这李安是个狠人,效忠容妃后,专门替容妃打胎,容妃看出他是个人才,便默许他报复曾经伤害过他的人。 这些人都被李安变着法子弄死了,包括周公公的干儿子。 周公公得知后,原想弄死李安,却得知李安是容妃的人,无奈,只能咽下这口恶气。 但周公公暗中调查过李安,知道李安的弱点。 此人是个大孝子,老家有个腿脚不便的七旬老娘李氏,孤儿寡母相依为命。 李安赚来的黑心钱,绝大部分都寄回了老家,给李氏治病。 周公公也想为干儿子报仇,希望李安付出代价,便将手头调查来的信息尽数告知。 许青栀便从李安的弱点下手,来一招反间计! 先是收买李安的老乡,让他传假消息,告诉李安,老家遭遇雪崩,庄稼牛羊都死了,还有不少人失踪。 皇宫规矩森严,李安是个太监,不到日子出不了宫,心系母亲的李安定会去求容妃帮忙。 然而。 像容妃这样的上位者,定不会为了一个底层的太监,花心思去追查这件事的真伪。为了稳住李安,自然会口头答应。 以防万一,许青栀再写信托沈父帮忙,将李氏转移到别处。 沈卫洲升迁后,对许青栀更加敬重,她要求办的事,都放在了第一位。 转移好李氏后,再命人拿着她的“遗物”给李安传话,告诉李安,李氏已死,而且根本无人营救。 李安看到母亲的贴身之物,不信也得信。 据那老乡所说,当时李安痛哭流涕,万念俱灰,恨不得当场随母亲一道去了。 这个时候,小德子再出现,假装抓到他往枕云阁下毒的证据。 李安死路一条,又对容妃心存怨恨,哪怕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于是,李安将容妃出卖了个彻彻底底,亲手写下了供词,签字画押! 许青栀收起这张血淋淋的供状,面上镇定,内心狂喜! 这可是能将容妃打入地狱的证据啊! 小德子道:“小主放心,小喜子已经控制住李安了。” 许青栀若有所思。 小喜子功夫不错,接下来她还需要小喜子办点事情,这些事情白薇去做不太方便。 指尖点了点桌面,红唇轻启:“小德子,回去告诉小哑巴,李氏就在沈家,他若是想让李氏安好,接下来就好好配合,千万别想着畏罪自杀。” 许青栀不怕李安知道他中了计。 李安出卖了容妃,他已经无路可走,唯有听她的话,才能保住李氏的命。 许青栀接着道:“李安的供状,我还不能完全相信,除非他能帮我搜集到一些证据,比如玉嫔当年是怎么滑胎的,参与的人都有谁,一条一条的查下去。” “若是上面有任何一处对不上的,我便割下李氏的一根手指头,送到他面前。” 小德子看着许青栀脸上狡黠森冷的笑意,都不禁感到脚底生寒。 他当初怎会觉得姝小主是个单纯良善的人?天呐,这简直是狐狸成精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阴险狡诈?” 许青栀看着小德子,黑白分明的眼珠仿佛能洞悉人心。 不知不觉间,一颗豆大的冷汗顺着小德子的额角淌下:“小主是聪慧英明。” 许青栀只在外人面前装模作样,既然已经当小德子是自己人,她当然没必要再装下去了。 有时候,有必要让底下的人知道她的手段,才能让他们更加忠心! “你和小喜子一起查,都小心些,行了,下去办吧。” 小德子便恭敬地退出去了。 许青栀将沈父的信件丢进炉子里,看着它一点点烧毁,化成灰。 她并不打算将手里的供状就这样交出去。 一是因为仅凭李安的证词,无法定容妃的罪,反而会打草惊蛇。 容妃会以最快的速度消灭所有证据,拿不到铁证,供状也就只是一张废纸。 二是如今的她还没有实力与镇国公府正面对抗。 比起直接将供状交出去,不如利用这个拿捏李安,顺藤摸瓜查下去,抓住容妃更多的把柄! 掌握一些证据后,再移交到赵贵妃手上。 如今容妃在后宫的风头越来越大,想必赵贵妃现在非常想抓住容妃的把柄,让容妃吃瘪。 许青栀微微勾起唇角。 她也是时候该为贵妃娘娘“分忧”了。 接下来,就等小德子他们搜集证据了。 许青栀躺回床上,白芷替她掖好被子。 许青栀闭着眼,吩咐道:“那个香云,你们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别打草惊蛇。” 白芷应了声是。 许青栀不打算惊动香林。 这次她要将计就计,引蛇出洞! 最主要的是,她想看看帝王的反应。 若是陷害皇嗣的罪名落到她头上,帝王是否会舍得严惩她呢? 攻略了那个男人这么久,也该检验一下成果如何了。 第122章 惠贵人的噩梦 “对了小主,昨夜那个墨竹被打入辛者库了。” 许青栀复又睁开眸子,“怎么回事?” 白芷便将昨天晚上钟粹宫发生的事复述一遍。 这几日,许青栀和惠贵人私下联系,暗中布局。 惠贵人假装做噩梦,也是其中一环。 目的是要先在裴珩心里种下一个怀疑的种子。 不过将墨竹支走,是惠贵人自己的主意,她并没有跟许青栀商量。 许青栀道:“容妃可能会杀人灭口,你不是有假死药么?让白薇去办,先下手为强,这个人得留着。” 许青栀心思之缜密,白芷都忍不住叹服! “奴婢明白。” 许青栀打了个哈欠,又吩咐了一句:“明日请贺太医来一趟,就说我睡不好。” 她就不信,拿不下这个人! 吩咐好一切,许青栀闭上眼,睡得很香。 ...... 夜已深,裴珩并未睡着。 方才他突然想起,身上的寝衣是那小女子不眠不休亲手为他缝制的。 所以,裴珩不想这件寝衣上沾染别的女人的味道。 想到这,又不禁去想,那小女子现在睡得可好? 他几天没去看她,她会不会想他? 眼下镇国公府正是烈火烹油之时,他暂时还无法去看望她,否则她定会成为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他不能将置她于如此危险的境地中,绝不能再出现上次那样的情况。 这天晚上,惠贵人又做噩梦了。 裴珩便以安抚惠贵人为由,住进了幽兰居,并表示,这几日都会在幽兰居歇息,直到惠贵人身体好起来为止。 裴珩拿皇嗣当挡箭牌,容妃还能说什么? 望着帝王离开的身影,容妃露出一抹苦涩的笑。 用再多的驻颜丹,玉肌丸又能怎样?裴珩根本不想碰她!显得她之前的挣扎像个笑话! 他竟然这么抗拒自己,她又何必上赶着贴上去呢? 容妃冷冷的收回视线,拂袖离去,语气森冷。 “明玉,给我查,陛下身上那件寝衣,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还有,那个墨竹不必留了。” 不给自己留不必要的隐患,是容妃一贯的行事风格 一个被分配到辛者库的宫女,就算是死了,也不会有人追查。 ...... 幽兰居。 裴珩坐在床榻上,看着一旁的惠贵人,问道:“昨晚你怎么都不肯说噩梦的内容,眼下没有旁人,可否告诉朕,你做了什么噩梦?” 惠贵人捂着小腹,按照许青栀教的,满脸不安道:“臣、臣妾梦见自己流了好多好多血!” 裴珩不由得拧起眉,这一听就不是个好征兆。 但他还是温声安慰道:“只是个梦而已,别自己吓自己了。” 孕妇的情绪若是不好,也会影响胎儿。 惠贵人还是很不安:“可是臣妾连续几天都做了这样的怪梦了......陛下,不是臣妾小题大做,这实在太怪异了。” 闻言,裴珩不得不谨慎起来。 “除了梦见流血,还梦到什么了?” 惠贵人似是有些害怕,低下头:“臣妾不敢说。” 裴珩对妃子向来没什么耐心,如果不是因为惠贵人怀有身孕,这般磨磨唧唧,欲言又止的,他早就懒得追问下去。 事关皇嗣,他便耐着性子说道:“有什么不敢说的,朕会护你和孩子周全。” 惠贵人这才鼓起勇气说出来,不过声音很低:“臣妾还梦到了一名宫女。” 一名宫女而已,有什么好顾忌的? 裴珩正疑惑,就听惠贵人接着说道:“那个宫女,貌似是容妃娘娘身边的人,名叫隐月......” “哦?”裴珩微微眯起眼,神情莫测。 “你梦见那名宫女对你做了什么吗?” 惠贵人扶着额头,一副头疼的样子。 “臣妾记不清了,光是梦见自己流了很多血,就已经怕得不行了呜呜呜呜。” “那就不去想了。”裴珩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背。 惠贵人抓着裴珩的衣角,抬头望着他:“陛下,臣妾知道,光凭梦境而已,不能代表什么,可是臣妾实在害怕。您说这会不会是上天给的警示?” 裴珩垂眸沉思。 他已经失去了太多的孩子,难道真是上天垂怜,给他的警示? 那名宫女是容妃身边的人,难道是容妃要对惠贵人做什么? 但是眼下什么事都没发生,又没有证据,他不能无端诬陷人,尤其对方跟容妃有关,他不得不谨慎。 思考片刻,裴珩想到一个折中的办法。 “朕让那名宫女离开钟粹宫,远离你就是。” 若只是一个宫女让惠贵人不安,消除这个隐患便是。 惠贵人犹豫道:“可是这样的话,容妃娘娘会不会多想?” 裴珩安抚道:“一切以皇嗣为重,她不会说什么的。” 惠贵人缓缓笑了,“好。” 翌日。 裴珩上早朝前,便亲自去跟容妃说了一声。 别人不知隐月有多重要,容妃却清楚,她自然不放心让隐月离开自己身边。 容妃诧异又委屈:“只是惠贵人做个梦而已,陛下便要将臣妾身边的人调走吗?” “自打臣妾嫁给陛下,隐月便跟在身边伺候,臣妾早已习惯,用不惯别人。” 容妃也是个演技派,眼眶渐渐红了,用帕子点泪。 “而且这要是传出去,外面的人岂不是会在私下议论,说臣妾身边有不祥之人,进而夸大,说臣妾不祥呢?” 裴珩还有很多政务要处理,原以为只是调离一个宫女,一向宽容的容妃定会同意,谁知对方却在此刻闹起了小性子。 难不成,那个隐月当真有问题? 裴珩没有将怀疑表现出来:“你是朕的容妃,谁敢议论你?” 容妃没作声。 “朕知道这让你受了委屈,但若是惠贵人一直心神不宁,也不利于皇嗣。这样吧,只是将隐月调去慈宁宫,等惠贵人顺利生产,再让她回来继续伺候你,如何?” 容妃知道若是再继续坚持,裴珩定会有所怀疑,便答应了。 目送帝王仪仗走远后,容妃的神色渐渐冷淡,眸中寒星点点。 “娘娘,您说惠贵人是不是怀疑了什么?”明玉问道。 容妃的确也有这个疑惑,但按理说,不太可能。 “本宫又没让隐月对她做什么,她能怀疑什么?” 温太后信佛,容妃多多少少也受到些影响,也许是她让隐月干的坏事太多,隐月和皇嗣气场相冲,所以才会让惠贵人噩梦不断。 既然如此,就让隐月去姑母那避避风头好了,反正在姑母那里,隐月也是安全的。 “不过还是要盯紧惠贵人,本宫总觉得她不是个老实的。” 明玉:“是,奴婢定让人盯紧她!” ...... 枕云阁。 贺榆提着药箱匆匆赶来。 正在扫地的宫女瞧见他,眼睛都直了,待贺太医颀长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才忍不住交头接耳。 “这贺太医长得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听说二十六了还未婚呢!” “瞧瞧那清冷禁欲的模样,也不知贺太医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反正不是你这种见到美男就流口水的。” “啧,你真讨厌!” 屋内。 许青栀手指抵着额头,黛眉微蹙,神色似是有些痛苦:“贺太医,你不是说用了你的药方,就能缓解头疼吗?为何却愈发的痛了?” 贺榆眉头紧皱,神色有三分担忧,三分不解,还有几分担心官职不保的忐忑。 “按理说,微臣的药方的确能缓解睡眠不足带来的头疼,敢问小主,近来睡眠是否充足?可有做梦?” 许青栀有气无力道:“睡是睡着了,就是噩梦不断。” 贺榆又问:“小主的饮食如何?” 白芷回答:“小主的胃口也不是很好,吃得很少,这几日也没有出门。贺太医,您的医术不是很好吗?” 贺榆还是第一次被人质疑医术,脸色有些难看。 “这......” 许青栀转眸看着他,扇了扇睫毛:“贺太医,你究竟行不行啊。” 贺榆的心跳仿佛漏了一拍,忙移开视线,看向别处。 “微、微臣,一定会治好小主的!请再给微臣一点时间。” 第123章 给贺太医下套 屋里只有许青栀的心腹,白芷和白薇。 陪贺太医演了这么久的戏,是时候在今天验收成果了。 许青栀敏锐地注意到贺榆微微泛红的耳朵,挑了挑眉。 没想到,这贺太医还挺纯情。 这就更好办了。 许青栀眼中划过笑意,面上露出十分信任的表情:“我自然是信任贺太医的,别人我都不放心。” 今日许青栀特地让灵莺改了妆,让她看起来楚楚可怜,柔弱无依。 贺榆是男人,不懂女子的妆容,只知道今日的姝贵人让人情不自禁地产生想要保护她的欲望。 许青栀语调温软,神情专注而认真地看着贺榆的眼睛,贺榆心口的某个地方,仿佛被猛地击中了。 他有片刻的失神。 许青栀不动声色地给了白芷一个眼神。 白芷便转向贺榆,状似无意的开口道: “说起来,小主前不久得了个荞麦枕头,是姚贵人送的,说是能安神养眠。小主用了有段时间呢。” 贺榆立马回过神,说道:“若是小主不介意的话,微臣能否检查一下您的枕头?” 许青栀一脸单纯道:“贺太医是怀疑那枕头有问题?我想应该不会,我之前用着还挺好呢。” 贺榆垂下眼,语气有些急切:“小主身子一直不好,微臣不敢放过任何的可疑之处,唯有检查过才知道。” “那好吧。”许青栀抬了下手,“白芷,去里头将那东西拿来给贺太医。” “是。” 白薇上前给贺榆倒茶。 许青栀道:“贺太医,喝茶。” 贺榆没有拒绝许青栀的好意。 只是他万万不会想到,这个茶有问题。 看着贺榆乖乖喝下,许青栀眼中掠过笑意。 不一会儿,白芷便将枕头拿来。 白芷和许青栀的目光在空中有短暂的交汇,并未引起贺榆的注意。 接过枕头,贺榆下意识闻了闻上面的味道。 突然,一股独特的幽香顿时钻入鼻腔! 香得他脑袋一阵眩晕,心神震荡! 整个人仿佛被定在原地。 贺榆并不知,许青栀正在一旁盯着他,神色冷淡。 她的眼神里哪里还有丝毫的单纯善良,简直如蛰伏在暗处的毒蛇一样,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芒。 现在,她是猎人,贺榆是猎物。 贺榆所嗅到的味道,正是许青栀特地为他准备的。 里面含有少量的西域迷情草。 这段时间,每每和贺榆接触,许青栀都在香炉中混入一点她精心调配的香。也可以说,这是一种慢性毒药,只不过对身体无害。 这个枕头,也是提前一天放在香炉上熏过,都腌入味儿了。 当然,贺榆喝的茶水里,也添了点东西,两者混合在一起,即便是个木头,也要遭不住啊。 为了拿下贺榆,许青栀下了血本。 空气中的香气,仿佛一张无形的巨网,将贺榆笼罩其中。 卑劣吗? 对许青栀来说,这可不是贬义词。毕竟,成王败寇,谁会在乎赢家前面的形容词呢? 从她决定进宫那天起,她便知道,从今往后,男人女人都是她利用的工具! 不论是贺太医也好,帝王也罢,只要能达成目的,手段并不重要。 许青栀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红唇轻启:“贺太医,看出问题了么?” 女子的声音仿佛从天外而来。 刹那间,贺榆猛然回神! 他竟然又一次失态了!成何体统! “......容微臣再看看。” 喉头微动,贺榆咽了咽唾沫,告诉自己千万冷静。 他飞快地扫了眼许青栀,发现她并没有在看自己,狠狠松了口气。 为什么,这个女人对他有致命的吸引力,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来枕云阁...... 贺榆逐渐找回了自己的呼吸。 他大概确定了枕头是有问题的。 于是找白芷借了把剪刀,将枕头拦腰剪开,里头的东西顿时散落一地。 只见贺榆弯下腰,抓起一把放在桌上,仔细拨弄了几下。 片刻后,贺榆神色一喜。 挑出那几颗细碎的东西,放在手里,拿到许青栀面前。 许青栀不解道:“这是何物?” “这是伯子仁,罪魁祸首便是它!” 贺榆耐心解释:“荞麦和夜交藤本是安神的药材,放在枕头里没有任何问题,但是若添加了少量的伯子仁,三者混合便会产生毒素,会使人魂不守舍,入睡后盗汗不止,进而导致头痛难忍。” 贺榆俊眉紧拧,神色严肃:“若是用的时间长了,甚至会使人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许青栀闻言,用帕子捂嘴,眸子里盈满了震惊和惧怕。 白芷配合演戏,满脸愤恨道:“可恶,姚贵人的心思竟如此恶毒!” 贺榆虽未说什么,却能看出他的脸色也是极为难看,似乎很愤怒,只是在极力克制着。 原来折磨了姝贵人这么久的东西,就是这个该死的东西! 贺榆既气愤又心疼。 许青栀似是怕极了,一把抓住贺榆的衣角,“贺太医,我是不是中毒已深?” “小主放心,要达到那种程度,至少要连续用上五个年头,小主睡的时间不足一月,只需服药七日即可排出毒素。” 说罢,贺榆瞥了眼她的手。 许青栀这才发现失态似的,连忙缩回手,有些不好意思:“有贺太医这句话,我便放心了。” 贺榆看着她。 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帝王的妃嫔,已然是僭越,是冒犯。 但屋子里没有一个人提醒他这样是不对的。 贺榆自己也没意识到。 他压着怒意,眼眶微微泛红,忍不住问:“姚贵人那样伤害你,你就这样算了吗?” 甚至连“小主”的尊称都省去了。 许青栀扶额叹息:“不然还能怎样,她背后是容妃,我哪敢招惹她?横竖我也没事,还是以和为贵吧。” 贺榆皱眉:“你愿意以和为贵,人家只当你是软柿子,想要你的性命。一退再退,只会换来对方的变本加厉。” 水至清则无鱼,太医院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他身在太医院,也见识过不少肮脏的手段。 像姝贵人这样单纯的女子,一包毒药下去,就会香消玉殒! 许青栀仰头看着他:“那贺太医教教我,我该怎么做?” 贺榆沉默了。 他呼吸微乱,眼皮跳了跳,觉得自己有些不太对劲。 这时,许青栀露出一抹苦笑:“你看,想要报仇,谈何容易?我在后宫毫无根基,哪像她,投靠了容妃,哪怕是毁了容,也有神医为她妙手回春......” “微臣可以让她那张脸永远也好不起来!”贺榆抬起头,脱口而出。 第124章 贺太医上钩了 贺榆说完,自己都惊了,立马就后悔了。 想当初,他一穿上长袍马褂便发过誓,入宫后只做太医的分内之事,绝不趟深宫的浑水。 不是因为他多么正直,而是实在不想成为妃嫔斗争的工具。这个原则,他坚持了八年! 可是话都说出去了,若是反悔,岂不是......贺榆面上闪过几分挣扎。 这时,许青栀娇软的嗓音传来:“可是,我不愿贺太医为我涉险。” 听到这句话,贺榆倏地瞪大眼睛,错愕地看着对方。 许青栀假装看不到他眼里的动容,垂眸轻声道: “贺太医,你是个好人,如青松般正直,是君子。我不能让君子为了我失去原则,去做害人之事。后宫的险恶,让我独自面对就好了。” 原来在她眼里,他竟是这么好的人? 贺榆心里有说不出的复杂,脸上那最后一丝挣扎都消失了。 他险些忍不住脱口而出,告诉她,他可以跟她一同面对! 但贺榆很清楚,他们之间隔着一条巨大的鸿沟,一旦跨过,就是诛九族的大罪! 贺榆如鲠在喉,仿佛被定在原地。 瞧着贺太医失神的模样,白芷白薇两人对视一眼,眼神里都有几分同情。 单纯的男人啊,何时才会明白,美丽的女子都是带毒的。 许青栀转过头去,面色冷然:“今日之事,你我就当没发生过。没别的事,贺太医就回去吧,今日多谢了。” “白芷,送客。” 贺榆袖口下的手,猛地握紧了。 白芷做了个请的手势:“贺太医,请吧,小主要歇息了。” “那......微臣就不打扰小主休息了,望小主安康。” 走了两步,还是不放心,停下来嘱咐一句:“这荞麦枕,万万不可再用了。深宫险恶,小主务必保护好自己。” 许青栀柔媚的脸有一丝哀伤,没有看他。 贺榆最后深深地看了女子一眼,仿佛在心里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去。 许青栀转过头来,看着贺榆的背影,唇角轻勾。 她几乎可以肯定,贺榆已经上钩了。 白薇用帕子捂住口鼻,去熄灭香炉的香,又去将窗户打开通风。 白薇有些担忧:“他毕竟是太医,若是后面反应过来中计了,该怎么办?” 许青栀手指绕着一缕发,姿态慵懒:“他又没有证据,怕什么?” 只有懂香的人,才能看出门道。贺榆若是懂香,早在第一时间察觉了。 就算他事后冷静下来,有所怀疑,也只能是怀疑而已,证据早就被她消灭了。 那荞麦枕还在桌上,白芷回来收拾残局,准备毁尸灭迹。 许青栀作为新人初入宫时,后宫妃子几乎都送了礼,以示欢迎。这荞麦枕,的确是姚冰月送的。 姚冰月出身低微,手头没什么钱,送不起昂贵的东西,便送了个枕头。 不过,荞麦枕本身没有任何问题,这里面的伯子仁,是许青栀命白芷放进去的。 反正她和姚冰月已经势同水火,兵不厌诈,她就是要利用贺榆,让他帮自己对付姚冰月。 她连帝王都可以利用,区区一个太医算什么。 许青栀毫无负罪感,笑得像个狡黠的狐狸。 只要贺榆帮她一次,便是上了她这条贼船,永远都别想下去了。 当然,她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只要贺榆愿意成为她的助力,她也会给他同等的回报。 据说贺榆在太医院就是一股清流,因为医术高超,却又不愿同流合污,所以处处被针对。 跟他同年入宫的太医,都已经是判院了,然而他在太医院混了八年,却还是正七品御医, 若是贺榆能帮她扫清障碍,她也会让他坐上太医院最高的位置! ...... 沐风阁。 姚冰月坐在妆镜前,看着自己脸上的伤口。 用了卫太医的药,伤口以最快的速度愈合,现在只剩下消除疤痕这一关了。 卫太医说了,只要每日认真擦药膏,一个月就能恢复如初! 不过这药膏消耗得极快,没几天就要去找卫太医拿新的来。 因上次的事,她被责令禁足一个月,拿药的事便只能由宫人去办。 今天这药膏又见底了,姚冰月面露烦躁:“穗儿,你没发现我的药膏快没了吗,怎么还不拿新的来?!” 穗儿低眉顺眼道:“奴婢这就去拿。” 姚冰月对穗儿的态度愈发不如从前,脾气也越来越差。 她抬起下巴,对着镜子,轻轻抚摸自己的脸,眼里野心十足。 她是穿越者,按照她以往的经验,她才是这个世界的气运女主! 什么赵贵妃,容妃,玉嫔,还有那个姓沈的贱女人,都是配角! 没关系,女主通往成功的路上总是会遇到几个恶心的配角,虽然后宫的女人很多,都不是省油的灯,但是最后坐上皇后宝座的人,定非她莫属! 姚冰月深吸一口气,沉下心,告诉自己要有耐心,小不忍则乱大谋,只需耐心等一个月,她就会恢复容貌。 正月二十八就是万寿节,届时就是她的机会。 等她成功复宠,那些贱女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这时,一位眼生的嬷嬷走了进来:“小主,该起来练习舞蹈了。” 姚冰月戴上面纱,起身笑道:“陈嬷嬷,我这就来。” 这位陈嬷嬷是容妃派来,专门教她跳舞的。 陈嬷嬷曾是个舞姬,受了腰伤后便早早退休,有意思的是,陈嬷嬷曾经服侍过柳王妃。 柳王妃曾经以一支《镜花缘》,艳惊四座,更重要的是,这支舞在帝王心里有独特的意义。 因为柳王妃跳这支舞时,正是帝王和柳依依的初见。 而这《镜花缘》,正是陈嬷嬷教的。没人比陈嬷嬷还要熟悉这支舞。 《镜花缘》刚柔并济,高难度动作很多,练习起来十分困难,寻常的舞姬都只能望而却步。 但姚冰月的舞蹈功底很强,当初她便以一曲舞剑惊艳帝王,这《镜花缘》自然也不在话下! 姚冰月甚至已经开始期待,等到帝王看到她跳这支舞蹈时,会露出怎样精彩的表情! ...... 穗儿的伤势并未痊愈,一瘸一拐的往外走,有宫女不忍心,提出替她去拿药膏,但是被穗儿拒绝了。 好不容易来到了太医院,穗儿找到了卫太医,顺利拿到药膏。 正要回去,却在拐角时不小心撞到一名年轻俊朗的太医。 手里的药膏滚到了地上。 穗儿第一时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年轻太医温声道:“无妨。” 两人同时蹲下去捡东西。 穗儿寻找姚冰月擦脸的药膏,结果却发现地上有好几瓶长得一模一样的药膏! 穗儿顿时犯了难,嘀咕道:“这......哪一个才是呢?” 年轻太医捡起一小盒药膏,递给穗儿:“这个。” 穗儿双手接过,松了口气:“多谢!”然后赶紧走了。 贺榆望着穗儿离开的背影,古井般的眸子幽深如墨。 既然在姝贵人眼里,他是个正直的君子,那么这件事他就悄悄的做,不让她知道好了。 贺榆垂眸看了眼手里的药膏,再藏入袖中,若无其事的走了。 第125章 上辈子的宫斗赢家 另一边,穗儿拐进一个无人的角落。 白芷在这等着。 穗儿将药膏递给白芷,还将方才碰见卫太医的事说了。 白芷打开药膏,嗅了嗅,便嗅出了端倪,和之前的不一样。 嘴角翘了翘。 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贺太医清冷禁欲又如何,还不是栽到小主手上了? 白芷将自己准备的药膏收了起来。 没想到啊没想到,贺太医用药不但谨慎,而且还挺狠! 这药膏里含有珍珠粉和少量的巴豆霜。 珍珠粉有美白效果,巴豆霜能刺激肌肤新生,祛除疤痕的效果十分显著。 但是,巴豆霜具有腐蚀性,会深入肌肤。 当表面上疤痕消失得一干二净时,便是深处的皮肉开始腐烂之时! 一个月后,一股恶臭会从皮肤里传来,为了掩盖这种臭味,定然会使用大量的脂粉掩盖。 而脂粉中普遍含有铅粉,铅粉便是巴豆霜的催化剂。 用不了多久,整张脸就会彻底溃烂,在某一天彻底脱落,露出森森白骨,变得无比恐怖! 到了这种程度,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无力回天。 光是想想那个场面,白芷就感觉后背爬上了一股寒意,瘆得慌! 原本还想着贺太医下手太温柔,要不要换她上的,现在看来,完全没必要了。 白芷将药膏还给穗儿,叮嘱道:“若是下次还碰见贺太医,就像今天这样,装作什么都不懂。” 穗儿点点头,心里微微讶异,没想到贺太医是姝贵人的人。 都说贺太医是一股清流,看来传言有误嘛。 白薇:“还有,这些药膏用完了,记得毁尸灭迹。” 穗儿郑重道:“我明白。对了,我还有事要禀告姝小主。” 白薇环顾四周,确认附近没人,才说道:“你说。” 穗儿低声道:“容妃娘娘派来的陈嬷嬷在教小主跳舞,貌似叫什么镜花缘,小主不止一次说过,定能靠这个舞蹈复宠,我也不知这支舞有什么寓意......” “她还说,准备在万寿节的时候献舞。” 白芷仔细听着,表情并不意外。 她就知道姚冰月不会安分,只是没想到容妃还是没有放弃她。 不过也不知那支舞有什么特殊之处,能让姚贵人会笃定会凭借一支舞重新复宠。 倒也不打紧,横竖不管姚冰月如何努力,都是白费工夫。 不论如何,她也得赶紧回去将这件事告诉小主才是。 白芷与穗儿分别。 两人的身影都消失后。 不远处,一个弱柳扶风的身影从假山后走出来。 正是娴贵人。 彩儿震惊道:“天呐,小主,那不是姝贵人的大宫女吗?她怎么和姚贵人的宫女在一起?她们是在密谋什么吗......” 许青栀是帝王宠妃,众人对她的大宫女自然眼熟,而穗儿那天被当众打板子,也是令人印象深刻。 如今谁不知道,许青栀和姚冰月不对付,两人的宫女凑在一块,说是正常就怪了。 不过方才离得远,她们并未听见白芷和穗儿交谈的内容,怕被发现,也刻意避着,因此看得也不仔细。 “是姝贵人要害姚贵人,还是姚贵人要害姝贵人?”彩儿十分好奇的样子。 娴贵人着月白色缠枝莲纹纱裙,面如金纸,眼尾泛红似哭过,嘴唇宛若冻僵的花瓣,莲步轻移如风中柳絮,这弱柳扶风之态,谁人见了不可怜。 她单手扶着假山,眼波流转,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奇怪,上辈子,后宫并未出现过这个姝贵人。 是因为她重生了,所以也在冥冥中改变了某些轨迹吗? 而且她还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就好像她曾经在哪里见过这个沈枝枝。 上辈子活得太久,见过了太多人,很多事情都已经记不清了。 罢了,想不起来就算了。 娴贵人收回视线,淡淡道:“左右与我们无关,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就是了,免得惹祸上身。” 彩儿回过神,垂眸恭敬道:“是。” 娴贵人:“走吧,别让太后娘娘久等了。” 彩儿手里捧着一个低调的木盒,里面装着一串由高僧开过光的佛珠。 娴贵人往慈宁宫的方向走。 踩在熟悉的宫道上,欧阳慎儿颇为感慨。 说起来,这慈宁宫她也是住过的,这些宫人,也得尊称她一声太后娘娘。 上辈子,她斗倒了嫡姐德妃,熬走了容妃,诞下两位皇子,成为四妃之首的娴妃,贵不可言。 再后来,剩下她跟赵贵妃斗得你死我活。 她无意中得知了赵贵妃最大的秘密,便在帝王打算收拾赵家时,用这个秘密让帝王对赵婉儿彻底厌恶,将她打入冷宫。 赵婉儿害死她一个儿子,她便亲手取了赵婉儿的性命! 后宫曾经的两座大山都没了,帝王身边的女人却越来越多,多到数不过来。 不过,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取代她的位置,因为她当上了帝后。 爬上这个位置的人,只有她! 景星庆云,河清海晏。帝王是在景和三十七年驾崩的,她也如愿当上了太后,成为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她装了一辈子的贤良淑德,便想在后半生放飞自我,享受人生,于是在慈宁宫养了一群面首。 养面首,是她最错误的决定。 谁能想到,她躲过了后宫无数明枪暗箭,也躲过了帝王的多次猜忌试探,结果会死在一个小白脸手里? 唉,体面了一辈子,死时却很不体面。 好在,上天又给了她一次重开的机会,让她重生到了娘胎里。 欧阳慎儿不甘心。 所以这辈子她还要入宫。 她相信,凭着上辈子的经验,这辈子只会更加顺遂,她也注定会拿回属于她的位置! ..... 枕云阁。 许青栀正在午睡。 “小主,醒醒。” 白芷的声音将许青栀从梦境带回现实,一时间有些恍惚。 真是怪了。 她好像梦到了自己的上辈子似的。 梦里她被顾北辰活埋,爬了出来,并没有那么好运遇到谢太妃,而是躲在扬州做起了香粉生意。 而顾北辰一路青云直上,顺利当上内阁首辅,成为太后眼前的红人,想要报仇简直是天方夜谭。 她在扬州的生意越做越大,成为当地的女首富,还有幸进了宫,面见了当时的太后。 太后赏识她,希望她留在宫里住下。她一介民女,只能乖乖听话。 她果然被顾北辰发现了。 他意外她还活着。 她震惊他狗改不了吃屎,居然连当朝太后都敢勾搭。 最后她被关了起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活活饿死! 这便是梦里的结局。 “诶呀,小主,您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白芷瞧见许青栀脸颊边的头发都黏在了一起,枕头上也睡出了水印子。 许青栀摸了把脖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出了一身的汗。 吩咐道:“去打水来,我要沐浴。” 大中午沐浴,也是头一遭了。 不一会儿,宫人打好热水,许青栀脱下满是汗液的衣裳,抬脚迈进了浴桶里,缓缓躺下去。 许青栀拒绝了白芷的伺候。 “小主,您没事吧?” 隔着雕花屏风,白芷语气里满是担忧。 “没事,我想静一静,想一些事情。” 白芷这才放心,静静在外守着。 空气中水汽氤氲。 许青栀仰头靠在浴桶边,乌发在水面铺开,眼眸微微闭起,然后滑进水中。 她从不信鬼神之说,只相信人定胜天。 但是,方才的梦太诡异,太真实了,仿佛就是她活生生经历过的! 难道,那真是她的上辈子? 是因为上辈子死得太憋屈,所以老天开眼,这辈子让她遇见了谢太妃这个贵人,改变了她的轨迹? 对了! 太后! 梦里的太后是娴贵人! 假设梦是真的,岂不是说,这一世,不起眼的娴贵人会成为最终的赢家? 许青栀倏地瞪大了眼睛。 蓦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上方落下,将许青栀从水里提了起来—— 第126章 小心娴贵人 “枝枝!”男人语气慌张。 “朕只是几天不来看望你,你大可不必淹死自己!” 许青栀的脑袋还有点懵,眨了眨眼,看着眼前满脸担忧的男人,一时没反应过来。 一开口,就被水呛到了。 “咳咳......陛、陛下?” 裴珩贴心地拍了拍她的背。 见她没事了,眼里的担忧淡去,变成了责备。 “沈枝枝,你知道你方才在做什么吗?” 帝王神色冷峻,剑眉竖起,很生气的样子。 许青栀还一丝不挂地站在浴桶中,一袭又长又黑的头发遮住了曼妙的身躯,她害羞地捂着前胸,又往浴桶里坐下,仰头看着男人。 “臣妾只是不小心睡着了。” “不小心睡觉?你的心可真大!”裴珩盯着她,钳住下巴。 “旁边也没个宫人伺候,朕要是不来,你是不是就要睡死过去了?” “怎么会呢?”许青栀小声嘟囔:“臣妾才没有这么蠢呢。” 裴珩唇边溢出一声冷笑。 瞧他似乎真的生气了,许青栀移动身躯,趴在浴桶边,伸出一条细白的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 “陛下?” 裴珩背过身,不理她。 许青栀又扯了扯,嗓音又娇又软:“陛下理理臣妾。” 裴珩回眸瞧了她一眼。 兴许是方才被呛咳时还没缓过来,女子眼尾湿红,漾着水光,看起来楚楚可怜。 裴珩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他抓住那只纤手,俯下身。 许青栀以为他要亲吻自己,可裴珩只是抵住她的额头,低声警告: “别让朕担心。” 许青栀眸中划过笑意,仰头亲了亲他的唇角,“知道啦。” 空气潮湿温暖,裴珩握住她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 此时见到裴珩,许青栀的心情是有些复杂的。 上辈子她只远远的见过裴珩一面。 那是她去天山寺捐香火时,在寺庙大门偶然遇见的他。 彼时皇权得到了高度集中,他也已经年过四十,相貌没有现在年轻,却依然英俊挺阔,浑身散发久居上位的威严,以及高处不胜寒的孤独。 上辈子的她,对帝王还存有几分敬畏之心。 她伏跪在地,壮着胆子瞧了一眼。 浩浩荡荡的帝王仪仗从眼前路过,那是她不曾想象过的场景。 她目送他远去,而他目视前方,君主眼神坚毅未有一刻偏移。她甚至不在他的视线里。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上辈子,他高高在上宛如照世明灯,而她,是一粒渺小的尘埃,本不会在他的生命中掀起丝毫波澜。 可现在,她却躺在他怀里,大胆又的随意把玩帝冕垂下的玉珠串。 这种感觉,很爽! “在想什么,这么高兴?” 裴珩用毛巾擦干怀中女子的头发,垂眸时发现她在笑,有些不解。 许青栀闻言,松开那条玉珠串,双手勾着他的脖颈。 “陛下多此一问,臣妾自然是高兴能见到陛下了。” “有多高兴?” 许青栀附到他耳边,勾着红唇:“高兴到想吃了陛下。” 裴珩挑了挑眉,紧接着将她扑倒在床上,目光像野兽一样侵略性十足:“这可是你说的,别后悔。” 帝王不可白日宣淫,但没人敢在此刻上前劝谏。 宫女们识趣地退了出去。 巫山云雨,被翻红浪。 一个时辰后。 裴珩身形颀长站在床边,将衣裳穿好,嘴角挂着餍足之意,还颇有兴致地打趣她。 “吃饱了吗?” 许青栀腰肢酸软,脖颈和胸前都是暧昧的红痕,都是某人方才压在她身上吸的。 她伸手扯过被子,将自己裹起来,微微鼓着腮帮子说道:“吃饱的是陛下吧!” 裴珩穿戴整齐,将她一整只捞在怀里,“朕方才不是喂了你挺多么?” 许青栀羞红着脸,小脸埋进了被子里。 “陛下真坏。” 裴珩低笑一声,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朕还有事要忙,得空了再来看你。” 这几日,小德子和小喜子都没有给他传什么消息,他也不知她过得如何,越是如此,就越是压抑不住心头的思念。 尤其是每当心情烦闷时,就会情不自禁的想起这小女子,只有待在她身边,他的身心才会得到彻底的放松。 原本只是想看看她就走,毕竟他的事情的确很多,一个时辰,已经耽误了不少事。 不过裴珩并不后悔。 许青栀不想挽留裴珩,她也有事要做呢。 却不得不装出很舍不得的样子。 “陛下难得来一趟,这就要走了吗?”语气似是很委屈的样子。 裴珩心中一软:“待一切忙完,朕会好好补偿你。” 许青栀眼睛一亮:“陛下要怎么补偿臣妾?” 裴珩却开始装神秘,“到时候你便知道了。” 许青栀露出很期待的表情。 帝王走后,许青栀让白芷服侍她穿衣。 白芷看着许青栀身上的痕迹,心疼道:“小主皮肤柔嫩,这又要好久才能消了。” 许青栀照着镜子,发现裴珩啃得太往上了,若是不穿领子高点的衣裳,都遮不住。 白芷一边给许青栀梳妆打扮,一边禀告穗儿带来的消息。 一是贺太医已经动手。 二是姚冰月在准备万寿节的贺礼。 “镜花缘......这个舞我倒是略有耳闻。” 这可是柳王妃的成名舞。 想也知道姚冰月在做什么打算。 “无妨,让她准备吧,唯有飞得更高,才能摔得越惨。” 如今许青栀已经知道真正的对手会是谁,她的重点也放在了那位不起眼的娴贵人身上。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她会对其他人放松警惕。 按照梦里的剧情发展,景和三年,雁回城等地也发生了叛乱,镇国公率兵出征,将在腊月二十八彻底平定叛乱。 除夕之时,帝王会率妃嫔、臣子为镇国公接风洗尘,赐黄马褂,当场封容妃为容贵妃。 不过镇国公知道这是捧杀,便谢绝了帝王的“好意”。 但也正因如此,赵贵妃和容妃的矛盾再次被激化,在之后的日子里斗得不可开交。 帝王则稳坐钓鱼台,看着两大家族互相抗衡。 但上辈子许青栀到底不是在宫里,具体发生了什么,她并不知道。 她只清楚,镇国公府是在景和八年,也就是五年后才被帝王抄家的。容妃过去犯的恶事也被尽数翻出来,被帝王一杯毒酒赐死。 同年,娴妃登场,取代了容妃的位置,仅用两年时间,就将赵贵妃斗死了。 许青栀眼眸划过幽光。 她就知道,这个欧阳慎儿,绝不简单! “今后见到娴贵人,都多多留意。”许青栀叮嘱道。 白芷心想这话题跳得也太快了,小主怎么突然要小心娴贵人了? 她没记错的话,嫌贵人跟小主没有过节啊。 但是小主既然这么说了,定是有小主的道理,白芷也没有多问,恭敬地应了声是。 这时,白薇快步走了进来。 “小主果真是料事如神,容妃果然要杀人灭口,奴婢若晚一步到,就被人得逞了!” 第127章 今后不用端避子汤了 许青栀连忙问:“那墨竹人呢?” 白薇答道:“奴婢给她喂了假死药,又故意引来宫人,宫人将她拉到了掖庭,假死药药效一过,奴婢就将她放到了安全之地,不会有人发现。” 因为那个地方,是个偏僻的冷宫。 “墨竹得知容妃要杀她,答应到时候做人证。”白薇说道。 墨竹也反水了。 许青栀红唇一勾:“很好。” 几乎是一瞬间,许青栀脑中已经形成了一个精彩的计划。 有了墨竹这个底牌做人证,看容妃还怎么翻身! 这时,小德子也带来了好消息。 “小主,李安得知李氏在沈家,十分配合,他交出了一张名单,上面的人都是当年参与加害玉嫔的人,有几人已不在人世,目前只有一个证人还活着。” “不过此人已经出宫,是个老嬷嬷。” 小德子说道:“李安交代,这嬷嬷救过容妃一命,对容妃忠心耿耿,恐怕是死也不会背叛容妃。” 许青栀慢悠悠地喝了口茶:“这个嬷嬷可有家人?” 小德子道:“应该是有的。” 许青栀立马修书一封,命小德子送去给沈家。 小德子走后,白薇将打听来的关于玉嫔流产之事说给许青栀听。 “......当初玉嫔流产,是喝了一碗含有藏红花的安胎药,而这碗安胎药是余答应端给她的。” “这位余答应跟玉嫔是手帕交,关系要好,谁也没想到她会陷害玉嫔,众人怀疑她时,余答应一直喊冤,但她还是被拉进了慎刑司。” “奇怪的是,从慎刑司出来后,余答应就认罪了。说是嫉妒玉嫔有孕,又利用她的信任,毒害她腹中孩子。” 白薇有些唏嘘:“最后,余答应被打入冷宫,还被陛下下令满门抄斩了。” “余答应......不,应该是余庶人了。如今还活着,就是已经疯了。玉嫔恨她入骨,每个月都会抽空去折磨她,就是不让她死。”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一场栽赃陷害。毕竟谁会那么蠢,当众下毒? 但余庶人既已认罪,便只能由她来承受帝王之怒。 “奴婢还打听到一件很隐秘的事情,这余庶人虽然被抄家了,但是她的生母文姨娘和胞弟却在抄家那日失踪了。” 这件事是白薇通过小喜子打听到的。 小喜子有个老乡在慎刑司,知道不少腌臜事。 许青栀恍然,看来余答应之所以认罪,是因为在慎刑司里被威胁了。 人证物证具在,抵赖也没用,若是认了罪,还能保住亲人。 可怜的余庶人。 这深宫中,还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啊。 不过,许青栀可没功夫同情别人。 这时,白芷端来了避子汤。 “小主。” 看到这碗避子汤,许青栀眼中划过一抹沉思。 帝王这段时间不再独宠赵贵妃,而是雨露均沾,如今惠贵人有孕,说不定还有妃子怀孕没有爆出来的。 若是多她一个,也不会显得太扎眼。 其实许青栀原本的计划是不扳倒赵贵妃,就绝不能有孕,但前不久她得到了帝王的承诺。 裴珩承诺她,若是怀有身孕,答应让她亲自抚养孩子。 虽然男人的承诺都是狗屁,但她愿意相信裴珩一次。 若他食言,她定然会将他的后宫搅得天翻地覆! 更重要的是,眼下她知道娴贵人今后会生下两个皇子,她也要努努力才是。 当然,不论是皇子还是公主,她都喜欢。重点是,只要能诞下皇嗣,她就有资格晋封嫔位了! 许青栀一旦做好决定,就不再左右摇摆。 “今后不用端避子汤来了。” 白芷微微一惊,小主这是打算好要怀孕了! 许青栀道:“替我调理好身子,争取在万寿节之前怀上。” 今天那狗男人在她身上释放了不少,也不知会不会中...... 白芷笑道:“包在奴婢身上!” 许青栀穿戴整齐,起身时腿还有点软。 “白薇,随我去冷宫一趟。” 白芷脸色一变:“小主,那冷宫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多晦气啊,您有什么事,吩咐奴婢们去办就是了,何必亲自踏进那不吉利的地方呢!” “小主是想去见余庶人。” 白薇不愧是个机灵的,立马领会了许青栀的意图。 许青栀笑了笑:“不错,我要看看,她究竟是真疯还是假疯。” 白芷眨了眨眼,眼里有种清澈的愚蠢:“还能是假疯不成?” “看了才知道。” 许青栀已经往外走了,白薇连忙抓起披风跟上去。 ...... 钟粹宫外,玉嫔满脸笑容的来拜访容妃。 上次献给容妃娘娘玉肌丸,想必现在容妃和陛下一定很恩爱吧? 虽然把玉肌丸拱手让人令她有些不甘,但是想到能从容妃这里捞点好处,也是不错的! 谁知,玉嫔刚到钟粹宫外面,明玉就一脸愤懑地将她轰走了! “容妃娘娘谁也不见,尤其不想见你!” 玉嫔好歹是一宫主位,何时被一个宫人这样欺辱过? “放肆!” 一张娇艳的脸气得铁青,却在抬起手时,猛然想起对方是容妃的心腹。 她若是在钟粹宫外打了明玉的脸,就等于打了容妃的脸。 玉嫔终究是不敢在钟粹宫撒野,强压下心头的怨恨,奋力放下手,嘴角牵起勉强的笑: “既然容妃娘娘没空,本宫下次再来登门拜访!” 如果不是因为玉嫔心术不正,娘娘又怎么会遭到羞辱? 明玉瞪着玉嫔的背影,轻哼一声,提着裙摆,转身进了钟粹宫。 明珠在不远处瞧见这一幕,眉头皱起来,对明玉说道:“你太冲动了,玉嫔好歹是主子。” 明玉不屑道:“一个在娘娘脚边摇尾乞怜的狗儿,算什么主子?娘娘若要罚我,我认罚就是。” 明玉对玉嫔的不满都写在了脸上,明珠摇了摇头,觉得她这样会给容妃落下话柄。 但明玉都已经这么做了,多说也无益。 这个时辰是容妃小憩的时间。 不一会儿,两人打开殿门,轻手轻脚,并行迈入殿中。 鎏金香炉升起袅袅青烟,雍容华贵的容妃站在床边,下巴微抬,眼睑颤动,脸颊上有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 身旁,一名长相阴柔的太监正细心地替她整理外袍。 此人身着鸦青暗纹蟒袍,长相阴柔,面如敷粉的瓷偶,丹凤眼细长如狐,朱唇不点而赤,周身透着危险又冰冷的气质。 听到脚步声,阴柔太监弯腰姿势不变,缓缓转头看去。 明玉仿佛被定在原地,瞳仁中本能地闪过一丝惧怕,明珠的身体也下意识紧绷起来。 这魏九苍何时回来的? 第128章 冷宫的余庶人 魏九苍是容妃心腹,服侍容妃的时间没有明玉明珠长,但地位却是最高的。 钟粹宫的宫人都莫名很怕他。 前不久魏九苍出宫回家探亲去了,今天方才回来。 容妃歇息时,身边只允许魏九苍守着,这样的情况也不是第一次见了,明玉明珠早就习以为常。 魏九苍面不改色,给容妃递上了一杯热茶。 若是细看,则会发现他左手小指齐根而断,伤口处嵌着翡翠指套。 容妃坐在贵妃榻上,喝了口茶,问道:“你父亲可安好?” 魏九苍只轻轻吐出三个字:“病死了。” 魏九苍只有一个卧病在床的父亲,此次回去,也是看望老父的。魏父已死,他在宫外再无牵挂。 容妃只说了句“节哀”便不再问了,视线落在了明玉脸上。 明玉立马就知道,容妃已经知道方才外面发生的事了,扑通跪下。 “娘娘,奴婢知错了。” “错在哪?” 明玉额头点地:“奴婢不该对玉嫔娘娘不敬!” 容妃给了魏九苍一个眼神,紧接着明玉就见一双灰青色的靴子落在她眼前。 “抬起头来。” 明玉咽了咽口水,抬头,魏九苍直接给了她一耳光。 明珠看了一眼,不敢说半句求情的话。 明玉捂着一边脸,魏九苍又准备抬起手扇另一边,容妃的声音便传来了。 “行了。” 魏九苍这才放下手,凌厉地瞪了明玉一眼后,恭恭敬敬地回到容妃身边。 容妃看着明玉说道:“你去库房拿两件蜀锦送去储秀宫。” 储秀宫是玉嫔的住所。 明玉垂眸应是,便顶着一张有巴掌印的脸出去了。 在场谁都清楚,给玉嫔送礼是次要,主要是给玉嫔看到明玉脸上的伤,让玉嫔知道容妃已经罚过她了。 明玉走后,明珠说道:“娘娘,如今陛下让您照顾好惠贵人,那针对姝贵人的计划,是不是只能先搁置了?” 魏九苍刚回来就听说了姝贵人的存在。 这个姝贵人几次让主子吃瘪,魏九苍下意识摩挲着指套,不知在思索什么。 容妃抚了抚护甲,缓缓道:“怕什么,本宫能保证惠贵人在钟粹宫是安全的就好,她自己在外面乱吃东西,损伤皇嗣,那也是她的问题,陛下还能追究到本宫头上不成?” “退一万步,就算陛下怪罪本宫,本宫依旧是容妃。一个四品小官的女儿,就算是死了又怎样?” 容妃端着一张观音像,说出的话却如毒蛇吐信般,令人背脊生寒。 她之所以愿意舍弃惠贵人肚子里的孩子,是因为梁贵人也有身孕了。 太医说,惠贵人是个女胎,而梁贵人极可能是男胎。 孰轻孰重,显而易见。 容妃下定决心要除掉许青栀,还有个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帝王身上的寝衣。 裴珩哪里是因为寝衣拒绝她的,明明是因为许青栀那个贱人! 容妃嫉妒过很多女人,包括赵贵妃,但从未嫉妒得如此疯狂。 她好不容易迈出了那一步,做了自己此生最不屑一顾的事情,可裴珩却因为另一个女人,在紧要关头推开了她! 容妃骨子里的孤傲被打碎了,许青栀是她的污点,不杀此人,难解她心头之恨。 魏九苍读懂了她眼神里的情绪,眸底掠过心疼。 俯下身道:“娘娘,奴才帮您解决了她。” 容妃回过神:“不必,对付一个小小的贵人,还用不着你出马。” 魏九苍无声一笑,眼神中满是对容妃的尊敬和仰慕。 容妃以为许青栀已是瓮中之鳖,殊不知,一张无形的大网也在悄然向她展开。 这时,有宫人匆忙进来通传:“娘娘,那两个人偷偷回京,被抓进官府了!” 容妃脸色微变,忍不住骂道:“糊涂!” ...... 另一边。 许青栀刚从冷宫出来,嘴角挂着一抹得意的笑。 方才她见到了余庶人。 长久以来,这偏僻的冷宫只有玉嫔会来“看望”她,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别的新面孔。 余庶人觉得新鲜,缩在角落,偷偷打量了许青栀好几眼。 余庶人装疯卖傻久了,精神的确出了点毛病。 对着许青栀的脸,余庶人喊的是贵妃娘娘。 “答应余氏拜见娘娘,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余庶人似乎忘记自己早就被贬,已经不是答应了。 白薇接收到许青栀的眼神示意,上前扶起余氏,并未指出她的错误。 余庶人身上穿得还是被打入冷宫那天穿的衣裳,看得出是件水蓝色的宫装,但已经破烂不堪,裙摆满是污泥。 她被打入冷宫的时间不算长,只有两年,尽管模样狼狈,但依稀能看出是个清丽可人的姑娘,笑起来还有浅浅的酒窝。 她捋了捋颊边凌乱的发丝,有些局促地笑道:“来人,给快给贵妃娘娘赐座。” 清甜的声音在偌大的冷宫中回荡。 唯一在冷宫伺候的宫人已经被白薇打晕了,自然没人应她。 “嫔妾的宫人都懒惰得很,娘娘莫见怪。”余庶人亲自搬了把椅子过来,那上面布满了灰尘。 许青栀没有坐。她环顾四周,随即目光落在余庶人清瘦的脸蛋上,严肃道: “余答应,你陷害皇嗣,该当何罪!” 听到这句话,余庶人的神情明显有了变化,空洞的眼瞳猛然缩起,浑身打了个激灵,紧接着扑通跪下。 “嫔妾没有陷害皇嗣,嫔妾是冤......”仿佛想到什么,余庶人嘴唇颤抖片刻,闭上眼时,两滴豆大的清泪滚落。 麻木道:“嫔妾是因为嫉妒玉贵人命好,所以便利用玉贵人的信任,往安胎药里下了藏红花。” 彼时玉嫔还只是玉贵人,因为小产,帝王怜惜她,便破格升了位分。 但那次事件后,玉嫔彻底伤到了底子,这辈子都无法再有身孕了。 许青栀道:“余答应,我给你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余庶人不再喊冤,依旧重复方才的话。 许青栀转过身去,开口道:“余氏一族满门抄斩,刑部却说有两条漏网之鱼,彻查下去发现,正是一个姨娘和庶子。就在昨日,刑部终于将这两人抓捕归案——” 话音一落,余庶人凄厉道:“不,放了他们,此事与他们无关!” 这两人果然是余庶人的软肋! 余庶人用力抓着许青栀的裙摆,满脸哀求。 这时,她看见许青栀的脸,突然清醒过来,警惕十足。 “你是谁?!” 许青栀垂眸看着她:“余庶人,你要替容妃背锅到什么时候?”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余庶人眸光闪了闪,又不放心,抬头盯着许青栀,“文姨娘和我弟弟真的被刑部抓到了吗?” 不等许青栀回答,余庶人又自顾说道:“不,你一定是在诈我。” 被关在冷宫的这一年,她断断续续的和文姨娘通过书信,况且他们都已经远离京城,怎可能说被抓就被抓了呢? 一定是这个女人在诈她! 对方是什么人?是容妃的敌人吗? 她绝不能背叛容妃,否则她的娘亲和弟弟就真的没命了。 哪怕是死,她也要保住他们啊。 余庶人脸上露出决然之色,她拾起地上锋利的碎片,放在自己脖颈处,威胁道:“你不会从我口中得到任何消息的,你也别逼我,否则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衣袖滑落,露出腕上狰狞的伤口。 许青栀的视线从上面一扫而过,然后落在余庶人视死如归的脸上,不紧不慢道: “我知道,你也不甘心,期望有一天能洗清身上的冤屈,不然早就一死了之。” 被戳穿心思,余庶人的眼泪不自觉淌下,却依然咬牙嘴硬:“我说了,一切都是我做的!” 许青栀也懒得跟她废话,从袖中拿出什么。 只见一个小荷包在手心晃荡。 余庶人盯着那只荷包,脸色大变。 没人比她清楚这个荷包的主人是谁,这是她入宫前亲手绣的,挂在了六岁弟弟的腰上...... 白薇将随身带来的包裹,放在了椅子上。 余庶人下意识看过去,有种不好的预感。 许青栀道:“今年的冬天格外寒冷,文姨娘怕你在冷宫穿不暖,就偷偷跑来上京,想托人拿过冬的衣物给你。但她运气很不好,一进京就被抓了。” 第129章 没人会比她更希望容妃付出代价 如今沈父就在刑部任职。 他知道许青栀在调查什么,因此在文姨娘被扭送到刑部时,他第一时间派人将消息送进宫里,还将两人保护了起来。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沈父到那时,文姨娘搂着小儿子,两人都躺在草席上,七窍流血。 有人在他们的饭菜里下了砒霜。 人死了,东西还在。 沈父托人送进宫里,东西倒是送来的很及时,许青栀在进冷宫前拿到了。 看着那熟悉的包裹,余庶人立马扑过去,将沉甸甸的包裹打开。 看到满满的衣物,还有那细致的绣工,仿佛能想象到妇人坐在烛灯边认真缝制衣物的画面,柔软的披风似乎还有余温,翻出来看,竟是一块馍馍...... 余庶人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她低声问:“他们......他们现在怎样了?会被砍头吗?” “不会,因为他们已经死了。” 余庶人唰的抬起头:“你说什么?是谁杀了他们!” 许青栀看着余庶人面无血色的脸,说道:“你自己好好想想,是谁会这么害怕他们回来,又是谁最熟悉他们的动向。” 显而易见,答案是容妃。 余庶人攥紧了手里的小荷包,痛苦和憎恨在眼底交织,最终她身子垮了下去,绝望道: “当年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再翻出来又有什么意义?况且我只是个冷宫弃妃,就算现在改口指认容妃,谁又会信我呢?陛下么?” 余庶人嘴角牵起一抹冷笑,依然忘不了帝王薄情寡义的模样。她竟天真的以为,他是自己可以依赖一生的人。 “他当年就不信我,别人一句话,他就命人将我拖去了慎刑司,多么无情啊。” 余庶人看着许青栀,摇了摇头:“没用的,容妃早就扫清了尾巴,没有证据,光凭我一人的证词,根本不起作用。” “你也不要天真了,小心落到跟我一样的下场。” 余庶人毫无斗志。 在得知娘亲和弟弟都容妃毒害时,余庶人有那么一刻,想冲出去跟容妃拼命。 可理智告诉她,她的力量太微弱,鸡蛋碰石头,她注定会粉身碎骨。 她也不想死。 她相信恶有恶报,她一定要活着看到容妃得到报应的那一天! 蓦地,许青栀平静的声音传来:“若是我还找到别的人证呢?” 余庶人愣了愣,“谁?” 许青栀道:“秦嬷嬷。” “秦嬷嬷还活着?!” 余庶人情绪激动。很显然,她认识这个人。 因为当年就是秦嬷嬷将那碗“安胎药”递给她的! 事发之时,她自然也提到了秦嬷嬷,然而却被告知,秦嬷嬷一直在容妃身旁伺候,未曾离开过容妃半步。 所有人都认为她在撒谎。 余庶人对天发誓说的都是实话,她遇见的就是秦嬷嬷! 但是没人相信她。 于是她被拖去了慎刑司,再后来,她便收到了威胁,不得不从。 “当年正是这个毒妇,将安胎药递给我,我没有多想,就接了,谁曾想,那碗药是有问题的?也怪我粗心大意,太过相信旁人。” “可是没有人信我,陛下也认为我在说谎。” 余庶人的表情十分茫然:“如果容妃身边的秦嬷嬷是真的,那我遇见的秦嬷嬷难道是假的不成?” 许青栀陷入沉思。 余庶人没有纠结这个问题,她盯着许青栀的脸,说道:“无论如何,只要你能让秦嬷嬷指认容妃,我也会配合到底,说出真相!” 没人会比她更希望容妃付出代价! “如果你能做到,今后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余庶人站起来,一脸平静道。 许青栀抬了抬眼,微微勾唇:“那就这么说定了。” 许青栀离开后,冷宫再次陷入了死寂。 说实话,余庶人并没有抱太大希望。 但不得不说,许青栀推开冷宫大门的这一束光,让她产生了渺茫的希望。 也许,对方真的能带她离开冷宫呢? 余庶人一拍额头,对了,还没问那女子的名字呢。 ...... “白薇,你说这世上会有易容术吗?” 白薇答道:“奴婢只听说过,并未见过。” 易容术只是江湖传言,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或许的确存在这样的能人呢? 许青栀若有所思:“假如容边身边有一个会易容的高手,那么余庶人遇到的事情或许就说得通了。” 到底只是猜测而已,还是要等沈父找到秦嬷嬷,才能知道当年的真相。 主仆二人专挑人少的路走。 毕竟来冷宫见余庶人的事情可不能被外人知晓,尤其是容妃。 远离了冷宫,特地绕了几圈,来到御花园附近,终于不必掩人耳目了。 这时,许青栀碰巧遇见了娴贵人。 许青栀看了眼她身后的方向,那边是慈宁宫。 眸底划过一抹深意。 这个娴贵人不像别的宫嫔一样,想方设法凑到帝王跟前,而是总跑去慈宁宫献殷勤。 一年前宫里闹了天花,温太后不幸感染,所有人都避之不及,唯独娴贵人愿意主动侍疾。 自那以后,娴贵人便成为了慈宁宫的常客。 据说温太后对娴贵人的喜爱,甚至超越了容妃...... 欧阳慎儿瞧见许青栀,便露出亲切的笑容,上前打招呼:“姝妹妹,好巧。” 许青栀也回以一个友好的微笑:“是挺巧的。” 同级妃嫔碰面,按礼节要行福身礼,各自的宫女也需对小主行礼。 双方的规矩礼仪都挑不出丝毫错处。 欧阳慎儿温柔道:“姝妹妹是要回宫吗?不介意的话一道回去吧。” 永和宫和延禧宫同为东六宫,顺路。 许青栀含笑点头:“顺路就一起回吧,姐姐若是没什么事,不如去我那坐坐?” 欧阳慎儿对许青栀有些好奇,她正有此意呢,不料许青栀这么主动。 笑容满面道:“好啊,我正想拜访妹妹呢。” 欧阳慎儿主动挽着许青栀的手臂,两人走在路上,有说有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对亲密无间的好姐妹。 但此时的两人都心思各异。 到目前为止,欧阳慎儿和她没有产生过任何矛盾。 但许青栀知道,她们迟早会对上的。 且看来日吧。 永和宫外,一名穿着不凡的宫女正四处张望,一瞧见欧阳慎儿,便赶忙走了过去,嘴里说道: “娴贵人去哪了,德妃娘娘正找您呢!” 一看就是德妃身边的大宫女,穿得都比寻常宫女要好。 娴贵人心里有股不妙之感,面上仍维持着笑容:“长姐找我是有什么急事吗?” 宫女的态度算不上恭敬:“您还问呢,您今天忘了喂仙女,它饿坏了,跳上桌把德妃娘娘的花瓶打翻了!” “那花瓶宝贵的很,是陛下赏赐的,娘娘现在正发火呢!娴贵人怎么还有心思跟别人有说有笑的?” 这名宫女从看见许青栀起,直到现在,都没有行过礼。 白薇皱了皱眉,德妃怎么教导下人的,这么没有规矩? 第130章 娴贵人的艰难处境 欧阳慎似是早已习惯宫女的态度,只是不解道:“我早上才喂过仙女。” 宫女立即夹枪带棒道:“那就是喂得少了!您又不是不知道,仙女年纪大了,胃口也大,自然不能按小时候来喂。” 反正怎样都是欧阳慎儿的错。 仙女是德妃养的一只波斯猫,地位只在德妃之下。 虽是德妃的宠物,却一直由娴贵人照顾。 按理说,这种事应该是下人干的,不应该由娴贵人来做,但德妃看娴贵人不顺眼,偏要用这种方式折辱她。 宫人都是见风使舵的主,看见德妃轻贱娴贵人,永和宫的下人们对她自然也不会尊敬到哪里去。 这名宫女说话的语气很不客气,仿佛在责怪娴贵人给他们带来了麻烦。 平日里也就罢了,但现在当着外人的面,欧阳慎儿多少有些没面子。 但她毕竟是当过太后的人,经历过大风大浪,心理素质一流。仅一瞬,便恢复了从容的模样,对许青栀歉意一笑。 “看来只能下次再去拜访妹妹了。” 许青栀客气道:“无妨。” 说着,又担心道:“要不我去替姐姐跟德妃娘娘求求情吧。” 德妃脾气甚是古怪,年轻妃嫔们都对她敬而远之,就连贵妃都懒得跟这种人计较。 许青栀倒是不惧德妃,就是想看看娴贵人在永和宫的处境如何。 然而欧阳慎儿并不想外人看见她被德妃刁难。 摇摇头道:“妹妹的好意我心领了,我怎能将妹妹卷进来呢。不说了,我得赶紧进去了,不然长姐等久了要生气的。” “好,姐姐快去吧。” 娴贵人步伐匆忙,彩儿脸上也挂着对自家小主处境的担忧。 明明是小主的长姐,却将小主视为敌人,平日里就变着法子刁难,这下又不知该怎么折磨小主了,唉...... 许青栀目送欧阳慎儿离开,莫名感到一丝轻松。 看来娴贵人在永和宫的处境比她想象中还要艰难。 这也是好事。 至少在娴贵人没有扳倒德妃之前,对方还没空去筹谋别的事。也就意味着,短时间内,她们还不会对上。 “行了,咱们也回吧。” 许青栀收回视线,暂且将娴贵人放到了一边。 ...... 欧阳慎儿跪在一堆碎片中,面上露出隐忍痛苦的神色,背脊却直挺挺的。 她敛下眸子,将眼中的恨意隐藏得很好。 德妃则坐在美人榻上,怀中抱着仙女,戴有护甲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仙女的毛。 仙女已经有八岁了,是只老猫,眼角有了褐色分泌物,一脸老态,毛发也不如年轻时油光水滑,但脾气是越来越大。 德妃的护甲刮得它不舒服,不满地嚎叫了一声,立马从她身上跳了下去,锋利的瓜子刮坏了她的衣裙。 德妃不舍得对它发脾气,便将火气都撒在了欧阳慎儿身上。 “本宫让你照顾好仙女,可你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要你还有什么用?” 德妃将仙女宠得无法无天,可仙女犯了错却都要怪在她身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而且骂她“没用”,欧阳慎儿绝不认。 她是进宫争宠的,又不是照顾宠物的! 想当初,宁国公府将她送进宫助德妃固宠,本以为容妃和赵贵妃是最大的敌人,殊不知德妃才是最大的阻碍! 这个蠢妇,不一致对外就算了,还把她当成最大假想敌,想方设法阻碍她争宠,有毛病! 如果不是德妃又坏又愚蠢,无法给家族提供助力,宁国公府怎会衰落成那个鬼样子? 偏偏宁国公府将嫡庶之分看得很重,进宫前就总是耳提面命,让她敬重嫡姐,哪怕受宠,位分也不可超过嫡姐,要时刻以嫡姐为主。 呵。 他们都应该来看看,他们的嫡长女有多么愚蠢!宁国公府衰落,有欧阳语兰一半的功劳! 这辈子,她定要把嫡姐早早弄死!! 见欧阳慎儿没吭声,德妃怒意更盛, “本宫跟你说话,你是耳聋了吗?!” “.....慎儿知错,以后会认真照顾仙女的。” 德妃这还不满意,对宫人吩咐道:“娴贵人让仙女饿肚子,今天一整天都别给她送吃的。听见没有!” 宫人们早就习以为常,低声应是,心里对娴贵人很是同情。 这时,欧阳慎儿抬起头,眼眶通红,委屈道:“长姐,好痛,我可以起来了吗?” 见她服软,德妃这才气消了些,递给宫人一个眼神。 彩儿这才敢上前扶起自家小主,欧阳慎儿艰难地站起来,只见衣裙上已经有殷红的血渗了出来,沾着花瓶碎片。 彩儿满眼心疼,正想说什么,被欧阳慎儿用眼神制止了。 “长姐若是没有别的吩咐,慎儿这便告退了。” 德妃低头抚摸着护甲,淡淡地嗯了一声。 小不忍则乱大谋,欧阳慎儿深吸一口气,示意彩儿扶她离开。 谁知刚走几步,德妃刻薄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 “以后别穿颜色这么鲜亮的衣裳,本宫穿什么,你就穿什么。” 袖口下的手猛然攥紧,欺人太甚! 欧阳慎儿强忍不悦,侧头一字一句道:“.....慎儿谨记。” 德妃冷哼一声,总算是满意了。 ...... 转眼到了腊月二十七。 前线传来捷报。 镇国公已拿下永城和遂城,叛军首领皆龟缩在雁回城,已是瓮中之鳖,拿下雁回指日可待! 龙颜大悦! 镇国公府如日中天,容妃在后宫的地位也水涨船高。 阖宫觐见时,赵贵妃似乎都要避其锋芒,不似往日那般嚣张跋扈。 后宫隐隐有传言,帝王要晋容妃为贵妃。 先帝时期,后宫佳丽数量庞大,便同时存在好几位贵妃,但皇贵妃只有一位,便是裴珩的生母谢太妃。 除了谢太妃外,余下的几位贵妃,都被先帝指定陪葬,已经永久安息在皇陵之下。 照如今的趋势,容妃升贵妃的可能性很大。 赵贵妃一派人心惶惶。 ...... 这一天。 许青栀也终于等来了沈父的消息。 那位秦嬷嬷出宫后便隐姓埋名,要找到她,还真是费了不少功夫。 不过沈父不愧是在刑部任职过的人才,他亲自出马,还是顺藤摸瓜找到了秦嬷嬷的藏身之地。 当她得知沈家要逼她背叛容妃时,当场就想撞墙自杀,以示忠心。 但就在她准备寻死之时,猛然想起自己还有个儿子。 秦嬷嬷老来得子,宝贝得很。 沈父略施拳脚,秦嬷嬷就扛不住了,大哭说什么都招,只要放了她的小儿,背叛容妃也不在话下。 只不过秦嬷嬷没想到,沈父追查的是关于玉嫔流产一事。 这就尴尬了。 因为这件事的确跟秦嬷嬷无关,她没有将“安胎药”交给余庶人。 事发当天,她一直在容妃身边伺候,她也不知余庶人见到的“秦嬷嬷”是谁。 就在沈父又准备来一通大记忆恢复术时,秦嬷嬷才急忙想起来一件事。 她交代说,那天晚上,她的确在容妃寝宫见到了一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此人是易容的,但具体是谁,秦嬷嬷自己也不知道。 只觉得身形像个男人...... 虽然整件事情跟秦嬷嬷无关,但沈父还是将她秘密押送回京了,毕竟这秦嬷嬷也不是什么好人。 沈父在信中询问许青栀,接下来该如何打算。 许青栀只回了四个字——将错就错。 第131章 必要剥下容妃一层皮 眼下已经是没有时间追查幕后真凶了,到底是谁将那碗“安胎药”送到余庶人手上的,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将证据都指向容妃就好了。 就算当初所有人都没看见秦嬷嬷离开又如何,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年,人的记忆是会模糊的。 谁又会特地在宴会上关注一个不起眼的嬷嬷呢? 只要暗箱操作,带动风向,人的记忆是可以“改变”的。 很快,沈父便回信了。 与此同时,秦嬷嬷也被秘密送进宫里。 一切准备就绪。 许青栀将书信一起放到香炉中焚毁,然后起身大步往外走。 “是时候去给贵妃娘娘分忧了。” ...... 翊坤宫。 许青栀来的真不是时候,赵贵妃正在大发脾气。 因为宫里的传言,赵贵妃很不安。 她特地带了参汤去御书房见帝王,想亲自试探帝王口风,不料却被拒之门外。 这是她第一次被帝王拒绝! 赵贵妃气得七窍生烟,对宫里的传言信了八成。 容妃夺了她的权,又快要跟她平起平坐了,她决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于是赵贵妃将手里的爪牙们通通唤来,逼她们想办法。 然而这些低位妃嫔的除了在她面前抖如鹌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更别说办法了。 都是一群关键时刻靠不住的东西! 赵贵妃气坏了,妩媚的脸上满是怒容:“你们这群没用的废物,争宠争不过,肚子也不争气,本宫要你们有何用?!” 低位妃嫔们跪在地上,不敢怒,也不敢言。 她们也很无奈,赵贵妃都拿容妃没什么办法,她们这些小喽啰又能做什么呢? 这不是为难她们吗? 面对赵贵妃的指责,众人噤若寒蝉,都在心里祈祷,希望有个人能出现解救她们。 这时,慧心进来通传: “娘娘,姝贵人求见。” 赵贵妃眸光一闪,她怎么把这个人给忘了? 不知为何,许青栀的出现竟让赵贵妃感到了莫名的心安。 她整了整衣襟,坐回主位上,淡声道:“让她进来吧。” 方才在外等候时,许青栀就听到了赵贵妃尖厉的嗓音,不用想也知道里面是怎样的情景。 许青栀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面色镇定,莲步轻移,在赵贵妃面前站定。 “嫔妾见过贵妃娘娘。” “免礼。” 虽然赵贵妃心里对许青栀很是嫉妒,但不可否认,许青栀的能力很出色,至少比眼前这些废物有用。 当然,如果许青栀没有带来什么有用的消息,她的下场只会比这群低位妃嫔更惨! 许青栀直起身,看向跪在地上的妃子们,面露诧异:“原来这么多姐妹都在呢,贵妃娘娘这里可真热闹。” 众人看向她的眼神里充满期待,仿佛在说:姝贵人快救救我们! 赵贵妃喝着茶,眼皮都没抬,淡淡道:“是挺热闹,你来了,就更热闹了。” 许青栀柔声道:“嫔妾可不是来凑热闹的,嫔妾是来为娘娘分忧的。” “哦?” 赵贵妃心中一动,抬眼看向她。 众人则心想:不是吧,你真有办法啊,这岂不是显得她们很没用? 许青栀道:“娘娘先让姐妹们起来吧,地上怪凉的。” 看在许青栀的面子上,赵贵妃用眼神示意她们快滚。 众人跪得腿都麻了,要宫人扶着才能起来。 她们对许青栀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然后麻溜地滚了。 待殿内没有外人后,赵贵妃冷哼一声道:“本宫看在你的份上,让她们走了,你若是不让本宫满意,该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许青栀微微一笑:“不知娘娘还记不记得,玉嫔小产一事?” 赵贵妃眼珠转了转,“记得。那又如何?” 许青栀开门见山道:“冷宫的余庶人不是真凶,容妃才是。” 赵贵妃翻了个白眼,仿佛在说:就这? “这用得着你说么?本宫能不知道?” 还以为许青栀是带来了什么重磅消息呢,原来是一件早已尘埃落定的陈年往事。 赵贵妃是嚣张跋扈了些,但她并不愚蠢。当年玉嫔小产,她就怀疑是幕后真凶是容妃,可惜所有的证据都被容妃清理干净。 而且容妃很会“做人”,玉嫔宁可怀疑手帕交,都不会怀疑容妃。 其实最主要的是余庶人认罪了,帝王又下令再也不准提起这件伤心事。赵贵妃不会去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也就懒得追查下去,就当是余答应干的。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翻案”没有意义。 赵贵妃最近一直想抓容妃的错误,可惜这个老狐狸十分狡猾,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 眼下看来似乎只有“翻旧账”,才能给容妃一记沉重的打击了。 可是,若没有新的证据,哪有这么容易翻案? 看见赵贵妃脸上不满的神色,许青栀也不急:“娘娘稍安勿躁,嫔妾带来了一个人,娘娘不妨先见见她。” 赵贵妃似是提起了几分兴致,“带上来吧。” 须臾,只见一个身材又高又瘦的老嬷嬷,畏畏缩缩地走了进来,跪在大殿中。 许青栀道:“不知娘娘可还记得此人?” 赵贵妃眯起眼,打量对方。 秦嬷嬷更加局促,畏惧道:“老奴秦氏,见过贵妃娘娘!!” “秦氏?”赵贵妃还是不记得,但是似乎有什么要呼之欲出了。 慧心记性好,立马认出来了。 “这不是容妃身边的秦嬷嬷吗?可是秦嬷嬷不是早就被放出宫去了么?” 许青栀笑道:“正是她。” 赵贵妃眼睛一亮,总算想起了什么,不禁看向许青栀;“你怎么找到她的?” 赵贵妃也曾想过从秦嬷嬷入手,但此人对容妃忠心不二,很难策反,而且后来还销声匿迹,仿佛人间蒸发。 许青栀早就料到对方会这么问: “这都是家父的功劳。” 赵贵妃这才想起来,沈卫洲已经从礼部调回刑部了。 许青栀道:“秦嬷嬷已经承认,当年是容妃指使她,命她将那碗安胎药送到余庶人手上的。” 不等赵贵妃开口,慧心便疑惑道:“可是当年,秦嬷嬷不是一直在容妃身边伺候吗?” 许青栀没回答,而是看向跪地的秦嬷嬷。 秦嬷嬷低着头说:“其、其实......奴婢当时的确趁大家不注意,偷偷离开了一会儿。” “是这样么?”慧心嘀咕道,似乎有些怀疑。 不过既然秦嬷嬷这个当事人都已经承认了,其他的就不重要了。 许青栀适时的说道:“秦嬷嬷已认罪,指使者就是容妃,余庶人是无辜的,这便是真相。” 赵贵妃语气赞许道:“对,这就是真相!可是......” “若是光有秦嬷嬷的指认,但余庶人却咬死不肯翻案,恐怕也没用。” 在赵贵妃看来,玉嫔将余庶人折磨的生不如死,余庶人都不曾暴露过容妃,这也是个难点。 许青栀便将余庶人身上发生的事情说给赵贵妃听。 “......余庶人在人世间已经无牵无挂,没有什么能威胁到她了。” 赵贵妃闻言,哈哈大笑:“容妃棋差一招,老天都在帮本宫啊!” 如果容妃没有急着把文姨娘和胞弟弄死,而是控制在手里,余庶人到死都会死守这个秘密! 但偏偏容妃太过谨慎,谨慎得过头了,直接将人杀了。 这也就罢了,还被余庶人知道了,直接撞在了枪口上,哈哈哈哈哈哈!! 赵贵妃内心澎湃。 许青栀提供了两个最关键的人证,这次她必要剥下容妃的一层皮! 第132章 陷入癫狂的姚冰月 然而,当她的目光落在许青栀柔媚的脸上时,眼中又浮现出浓浓的忌惮,似笑非笑: “本宫还真是小瞧你的本事了,没想到本宫都办不到的事情,你却做到了。” 看似夸赞,实则捧杀。 许青栀深知与虎谋皮的道理,既不可毫无价值、也不可表现得能力太强,这个度必须得拿捏好。 许青栀谦虚道:“娘娘这番话可是折煞嫔妾了,嫔妾只是起到了很小的作用,若没有家父,嫔妾也办不到。” 赵贵妃心想,这倒也是。 毕竟许青栀一个宫嫔,又出不了宫,哪里能办到这么多事呢?看来沈卫洲的确有点本事。 瞧着赵贵妃神色,许青栀又接着道:“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寻求娘娘的帮助。若是没有娘娘,这个计划将难以实施。” “什么事?” 许青栀急切道:“还请娘娘速速派人去保护余庶人!” “嫔妾担心,容妃杀了文姨娘后,会担忧消息传到余庶人耳中,干脆连余庶人一起杀了!” 赵贵妃闻言,立马意识到事情的紧迫性:“你说的不错,这还真是那个毒妇极有可能做出来的事!” 接下来,赵贵妃便暗中派人去冷宫附近守着,务必保证余庶人的安全,秦嬷嬷也被秘密扣留在了翊坤宫。 分别时,秦嬷嬷向许青栀投去一个绝望又充满哀求的眼神。 她的宝贝儿子就在沈家。 她知道,她干了这么多坏事,已经没有活路可走了。但她愿意拿她一条老命,换儿子的平安。 许青栀自然明白秦嬷嬷眼里的乞求,她虽不是什么好人,却也信守承诺,更不会牵连无辜的孩子。 许青栀回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秦嬷嬷这才安心地随宫女离开。 这回从翊坤宫出来,许青栀又是满载而归。 走在宫道上,神清气爽。 偶尔来赵贵妃这里打打秋风,还挺不错的! ...... 日升日落,三天时间很快过去。 转眼到了腊月三十。 除夕佳节,除旧迎新,偌大的皇宫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之景。 这天还是镇国公凯旋回朝的日子,帝王将在太和殿举办宴会,既是过节,也是为镇国公接风洗尘。 在晚宴开始前,各宫妃嫔们花了极大的心思在妆造上下功夫,就算不能艳压群芳,也要争取能在宴会上引起帝王的注意! 各宫都充盈着热闹和喜庆,除了沐风阁...... 姚冰月是第一个在除夕佳节因为犯错被禁足的,她尚未解禁,自然不能参加宴会。 外面的热闹是别人的,她什么都也没有。 沐风阁的下人心里也苦,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别的偏殿热热闹闹的。 以往这个时候,主子们大多都去太和殿参加宴会,因故不能去的,也会在这天格外宽和。 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忙碌一年,难得喘口气,晚上也可以跑到外面看烟花,沾沾喜气。 可现在呢,姚冰月被禁足,他们不但无法离开沐风阁,还要考虑她的感受,不能表现得太高兴。 宫人都觉得压抑,心里不由得生了几分怨怼,干活也变得敷衍。 这些变化,姚冰月自然察觉到了,但她懒得跟这群眼界低的下人计较。 等她复宠,定然要将他们通通杖毙! 此时她正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将七天的药量一次性用光。 铜镜中,她的眼里闪烁着偏执又疯狂的光芒,这样的神情,就连一旁伺候的穗儿也觉得不寒而栗。 她越发觉得,姚冰月变了个人,皮下像是个怪物...... 过了一会儿,姚冰月脸上迸发出巨大的喜悦。 她俯身凑到铜镜前,欣喜若狂般自言自语道:“卫太医的药果然管用!疤痕已经消了六成!” “想必用不了多久,我的脸就会恢复了,不但如此,我还会变得更加美丽动人!陛下一定会喜欢我这张脸的!” 这些天,她发现药膏的养肤效果也极为不错,于是她不仅涂抹在疤痕处,还会涂抹全脸。 尤其是在睡前厚敷,第二天整张脸就像刚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嫩,白里透红! 姚冰月脸上浮现几分癫狂的神色:“穗儿,快去找卫太医拿更多的药膏来!” “......是。” 看着姚冰月癫狂的模样,穗儿有些不忍心地偏过头,默默往外走。 若是姚冰月知道真相,一定会疯的吧......小主,你也别怪我,谁让你惹了不该惹的人呢。 这边,许青栀也准备前往太和殿。 “小主,您看看,要穿哪件衣服?” “依奴婢看,这件桃红色的衣裳鲜艳又喜庆,最适合过节穿了,小主若是穿上,定能让陛下一眼就瞧见您!” 灵莺的手最巧,擅长梳妆打扮,她兴冲冲地撸起袖子,本想大展身手一番。 谁知许青栀却吩咐道:“今晚不是争奇斗艳去的,不宜太艳丽,就穿那件珍珠裙吧。妆容也化得楚楚可怜些,待会可是有重头戏要上演呢。” 筹谋了这么久,就看今晚了! 灵莺当即领会了许青栀的意思,便着手服侍她更衣,白芷也在一旁打下手。 不一会儿,一位楚楚动人的美人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灵莺特地给许青栀化了珍珠妆,眼尾用脂粉晕染,微微泛红,又点缀上几颗细小的珍珠,恍若泪滴,更显怜爱。 许青栀本就有一双会骗人的眼睛,在妆容的加持下,一个眼神便能不费吹灰之力的勾人心疼。 白芷、白薇和小德子等人,都不禁对灵莺高看几分。 许青栀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嘴角勾起一个满意的弧度,“好了,出发吧。” 带上白芷和白薇,其他人留下看守枕云阁。 许青栀走后,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拿着扫帚,走到墙角下,趁人周围没人,蹲下身去,翻找着什么。 直到看到了几颗黄豆大的杏仁,香云总算松了口气,随后直起身,用扫帚将杏仁扫到更为显眼的地方。 姝小主,您也别怪奴婢,实在是别人给的太多了...... 其实香云并不知道自己在为谁办事,她只认钱。 只要往地上埋几颗杏仁,就能拿到一百两银子,傻子才不干呢! 一百两够她全家花半辈子的了!干完这一票她就离宫,再也不回来...... 此时的香云并不知,小喜子正在暗中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小喜子眼中划过冷意,攥紧了拳头,吃里扒外的东西,一会儿有你好果子吃! 第133章 不就是演戏么?谁还不会了似的 巧合的是,许青栀在路上又遇到了娴贵人。 欧阳慎儿也看见了她,嘴角立马扬起了一抹温柔的笑意。 “姝妹妹,好巧呀。” 许青栀同样回以亲切的笑容:“娴姐姐。” 她莲步轻移,自然而然地拉过许青栀的手,又大方地打量着她的穿着,然后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妹妹这珍珠裙煞是好看,清新又华贵,简直是为妹妹量身定制,还有这个珍珠妆,更是绝妙,真真是仙女下凡,美得不可方物!” “姐姐看了都心生欢喜,若是陛下瞧见了,定然更加喜爱妹妹!” 人都喜欢听好话,尤其是精心打扮过的女人,都喜欢别人夸奖她漂亮。 但若只是夸一句好看,未免显得敷衍,而欧阳慎儿却夸得很具体,便显得十分走心。 任谁听了,不得被哄得花枝乱颤? 许青栀总算明白,为何帝王会对娴贵人流连忘返了。 娴贵人这么会夸人,恐怕没少把帝王哄成胎盘吧。 欧阳慎儿任何时候都一脸真诚,虽是德妃的庶妹,却没有丝毫架子,给人一种跟她相处会很舒服的感觉,然后不自觉的就会真情流露,跟她处成好姐妹。 倘若不是许青栀做过那个无比真实的梦,恐怕真的会被娴贵人纯良友善的外表给骗了。 这时,许青栀的目光落在娴贵人深棕色的宫装上,神色似乎有些不解。 欧阳慎儿年轻貌美,这身衣服的颜色明显不合适她。 这么重要的日子,欧阳慎儿是要反其道而行之吗? 直到瞧见德妃从里面出来,看到同色系的宫装,许青栀眼中闪过恍然。 后宫曾有传言,说是德妃为了博帝王好感,在侍寝时穿了颜色娇嫩的宫装。 结果却被帝王奚落她年纪大,没有自知之明,这么穿不成体统,更是勒令她今后都不准穿颜色鲜艳的衣服。 德妃成了笑话。 自那以后,德妃的脾气就开始变得古怪,难以相处,尤其嫉妒年轻貌美的新人。 但帝王给她封了个“德”字,这个封号如同枷锁,让她不敢随便刁难别人,于是只好将矛头对准自己的庶妹——欧阳慎儿。 她是嫡长姐,不管她对欧阳慎儿做出什么过分的事,都是她们的家事,是她在管束、教导妹妹,这个理由多正当。 就是可怜了欧阳慎儿,要一直被德妃压着。 想也知道,欧阳慎儿今晚这身装扮也是身不由己。能找到一件深棕色的宫装也是不简单。 不过德妃的朝服要更加大气,沉稳而不失尊贵,很好的彰显了她妃位的身份。 “嫔妾见过德妃娘娘。” 许青栀给德妃行礼。 德妃坐上轿辇,怀里抱着一只白色的长毛波斯猫。她居高临下打量着许青栀,妒忌之色从眼底一闪而逝。 只一瞬,便收回视线,淡淡道:“还不走?” 这话是在跟欧阳慎儿说。 欧阳慎儿露出乖巧的笑容道:“长姐先走吧,我跟姝妹妹一起。” “姝妹妹?”德妃忽地笑了,眼神在许青栀和欧阳慎儿之间来回扫视。 “慎儿何时交的好朋友,也不跟本宫说。” 欧阳慎儿站在阴影中,没说话,亦看不清神色。 “本宫不是告诉过你,外面的人都是披着人皮的豺狼,不要轻信么?你当长姐的话是耳旁风?” 许青栀:“......”好吧,她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时,欧阳慎儿却一副袒护的姿态,挡在许青栀面前:“长姐,姝妹妹才不是坏人!” 说着,她还对许青栀笑了一下,目光坚定,仿佛认定了许青栀这个朋友。 在外人看来,此时的欧阳慎儿心思单纯得像个小白兔,却显得许青栀更不像个好人了。 德妃似乎觉得更好笑了,直接冷笑出声:“那就随你吧。” 谁知德妃又看向许青栀,意味深长道: “别看本宫这妹妹像个小白兔似的,实则心眼多得很!” 说完这句话,德妃扬长而去。 欧阳慎儿眼底闪过怨毒,但抬眸时,眼里又氤氲着委屈。 她眼眶通红地看向许青栀,难过道:“我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长姐一直都不喜欢我,大抵是因为我只是个庶女吧......” 在欧阳慎儿看来,许青栀也是沈家庶女。 既然同为庶女,那她这么说,对方更应共情自己,从而跟她站在同一阵线。 但欧阳慎儿漏算了一点,许青栀根本不是什么沈家女,谈何共情? 况且许青栀早就知道孝娴太后是什么人,岂会被她三言两语迷惑了。 不就是演戏么?谁还不会了似的。 许青栀拍了拍她的手背,心疼道:“我自然是相信姐姐的,姐姐也莫要多想了,宴会就要开始了,我们也赶紧过去吧。” 欧阳慎儿点了点头,主动挽着许青栀的手臂。 ...... 暮色初合,华灯初上。 三十六盏九龙戏珠羊角灯次第点亮,太和殿飞檐下的冰棱被映成琥珀色。 殿中十二座鎏金博山炉飘出沉水香,与檐外落雪的清洌混作一团,梁上悬着的千盏红绒花球轻轻摇晃,恍若落满殿角的云霞。 王公大臣,命妇妃嫔,大多数都到了,殿内三千席位座无虚席,珠翠摇曳,环佩叮当,交谈声、脚步声交织一片。 一切都进行得井然有序。 许青栀和欧阳慎儿在引路宫女的带领下往里走,各自落座。 妃嫔皆在西侧入座。 低位妃嫔皆已到场,贵人席位中,怀有龙嗣的惠贵人,位置理所应当的排在首位,然后便是许青栀。 按理说,同级妃嫔,是要看帝王的宠爱程度来排先后。 最近受宠的除了惠贵人外,风头最盛的就是娴贵人了。 然而,这一回,许青栀却排在了欧阳慎儿前面。 对于这样的安排,欧阳慎儿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下意识觉得宫人安排错了。 但她并未开口。 不过彩儿却没忍住,拉住一名宫人问道:“是不是安排错了,我家小主应该坐在前面?” 不等那名宫人回答,欧阳慎儿便故作责怪道:“彩儿,多嘴!坐哪里不都一样么。” 说着,又歉意地看向许青栀:“我没教导好宫人,妹妹莫见怪。” 许青栀坐得稳如泰山,笑了笑没说话。 那名宫人这才答道:“主子们的位置都是贵妃娘娘安排的,没有错。” 欧阳慎儿尴尬一笑:“这样啊,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彩儿低下头,不高兴地撇撇嘴,小主就是太好说话了,才总是被人欺负。 这个姝贵人是得陛下宠爱不错,但哪里比得上她家小主呢? 第134章 除夕佳节,太和殿鸿门宴 彩儿可是目睹过帝王和欧阳慎儿是如何相处的,因此,在她看来,唯有娴贵人在陛下心里才是最特殊的。 而姝贵人不过是仗着有几分姿色,让帝王产生了新鲜感而已。哪像她们小主,跟陛下细水长流,情投意合呢。 许青栀不知彩儿心里所想,她不动声色地跟惠贵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戏台已经搭好,就等容妃入局了! 李贵人隔着两个位置,对许青栀无声打了个招呼。 许青栀朝她微微点头。 不一会儿,容妃、德妃、贤妃、淑妃也陆续到了。 东侧前方席位是皇亲国戚的位置。 镇国公府是盘踞了几百年的大世家,出过三位皇后,也是当朝太后的母家,加上镇国公是帝王近臣,理应坐在帝王最近的位置。 镇国公已经褪去了甲胄,眼下穿着一袭绯色麒麟朝服,眼眸深邃锐利,银白的胡须浓密修长,面容冷峻,沟壑纵横。 年过七十,身体依然健朗,周身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镇国公携家眷参加宴会,许青栀看到了他身后的宁平郡主......不,她不是郡主了,只是温宁。 嫁做人妇的温宁。 她怀中抱着一个可爱的婴孩,整个人竟散发着一种诡异的母性光辉。 许青栀心下冷笑。 镇国公还真是心疼温宁啊,温宁前不久闹出了那么大的丑闻,让镇国公府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居然还敢将她带到这种场合来。 镇国公有三儿一女,其中最疼爱的便是老二温良,而温宁正是老二的女儿。 原本不出意外的话,老二会承袭爵位。然而,温良多年前随裴珩出征,替裴珩挡了一刀,战死沙场。 镇国公痛失爱子,便将所有的感情倾注在孙女身上,温太后也对二哥的女儿颇为溺爱。 现在的世子是镇国公嫡长子温谨,也是容妃的父亲。 温谨也是武将,不过只是在五军都督府挂名的都督同知,是个有名无实的虚职,真正的决策权在帝王手里。 许青栀心想,镇国公今日将温宁带来,恐怕不止是为了参加宴会这么简单。 难不成,他想用军功为温宁求些什么好处? 这般想着,许青栀视线一扫。顾北辰不在。 也是,他断了一条腿,出行不便,自然不会来来了。 原本,温宁作为太后最宠爱的侄女,她的婚事理应大操大办,轰动京城。 然而,都怪她自己作死。 据说她的婚礼进行得十分低调,既没有十里红妆,也没有锣鼓喧天,只有一台轿子,匆匆将她从镇国公府后门抬去顾府。 但路上仍不太平。 顾北辰接亲返程时,莫名遇到混乱四散的人流。 人流将接亲队伍冲散,他本就是个瘸子,行动不便,然后也不知是谁,往他头上套了麻袋,当场将他掳走—— 等国公府的人找到他时,发现他蜷缩在一家农户的猪圈里,鼻青脸肿,不省人事,脸上还抹了猪粪。 报复得这么狠,想也知道是襄平侯派人干的。 国公府理亏在先,只好忍下,而且国公府的姑爷被折腾得这么惨,传出去也是他们丢脸。 因此,没人打算为顾北辰出头。 彼时温宁已经被接到顾府。 见到狼狈的顾北辰,不但没有一句关心,还气他在大婚之日丢了自己的脸面,然后命侍卫把他轰出了洞房。 没错,温宁嫁到顾府,还带了自己的亲兵。 婆母王氏还天真的想给新妇一个下马威,结果直接被暴脾气的温宁泼了一脸热茶,还差点把顾府给掀了。 王氏惊惧不已,直接病倒了,至今还卧病在床,像个阉鸡似的。 总之,一切的走向都跟许青栀预料的差不多。 温宁将顾家闹得鸡犬不宁,顾家上下苦不堪言。 顾北辰自己种下的因,结出的苦果他跪着也要吃下! 吉时已到,殿内忽然安静下来。 许青栀回过神,看向殿门。 王德全高声道: “陛下驾到!!!” “太后娘娘驾到!!!” “贵妃娘娘驾到!!!” 众人起身行礼,高呼陛下万岁,太后千岁,贵妃吉祥万安—— 除夕守岁乃重大的吉庆节日,帝王着冕服冕冠,衣上绣有日月星辰,袍上绣有团龙和寿字,寓意奉天承运,万寿无疆,以彰显天子的尊贵和权威。 温太后走在帝王身侧,赵贵妃则落后一步走在后方。 三人便代表了南朝三大势力:裴氏皇权、镇国公府温家和荣国公府赵家。 帝王的九龙金案高高踞于七层白玉台之上,案头翡翠八吉祥摆件璀璨夺目,映照着满殿的珠光宝气。 帝王在众人注目下登上主位,温太后和赵贵妃则各自坐在帝王左右两侧的位置。 接下来,众人向皇帝行叩拜礼,山呼万岁,恭祝帝王新年快乐,龙体安康之类的吉祥话。 这个流程走完,裴珩微微抬手,示意众人免礼平身,宴会正式开始。 宫女、太监们鱼贯而入,开始依次上菜,将一道道精心制作的美食呈上桌。 接下来,便是帝王根据恩宠,对有功的臣子和妃子赐酒赐食。 裴珩的目光落在左手边的镇国公身上,温声道:“镇国公平定叛乱有功,赐御酒、鲥鱼和熊掌。” 话落,太监端着龙纹盒,将里头的御酒和美食依次放到镇国公面前。 一股血腥气飘入鼻端,看到眼前的美食,镇国公眼神微微一变。 这熊掌和鲥鱼都是生肉! 上面还冒着血水......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帝王一眼,这小子,是在试探镇国公府! 帝王赐食,不得不吃,若是他因此不肯动筷,便说明镇国公府居功自大,狂妄到连帝王都不放在眼里了! 再看这酒杯——银鎏金盏。跟帝王用的一样。 旁人瞧见了,都羡慕不已。 但镇国公是个老狐狸,透过表面看本质,怎会不明白帝王的用意?怕是个鸿门宴啊。 这时,裴珩一手拿起酒杯,说道:“镇国公替先帝和朕守住了半壁江山,这次又解了朕的燃眉之急,平定雁回叛乱,功不可没,朕心甚慰。” “朕与卿,君臣如镜。来,朕敬你一杯。” 镇国公双手小心翼翼地端着酒杯,面上带着受宠若惊之色,弯着腰朝帝王说道:“陛下这是折煞老臣了,应该是臣敬陛下!” 说罢,一饮而尽! 帝王笑意渐深,缓缓转着手里的酒杯:“镇国公别光喝酒,夹菜啊,那熊掌可是难得的珍馐啊。” 容妃担忧地看向镇国公,温太后则面不改色地端坐其上,眼皮都未睁开,拨弄佛珠。 在帝王的注视下,只见镇国公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块肉。 他垂首咬住生肉,齿间腥甜漫上舌尖,喉结剧烈滚动,却在抬眸时扯出笑纹:“二十年前随先帝狩猎,臣偷吃过生鹿肉,味道跟这个差不多,一样的鲜美!” 说话间,咀嚼声响,血水顺着下巴滑落。 裴珩似笑非笑:“生肉最养血性。” 胃里一阵翻涌,镇国公用呛咳掩饰反胃,再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的血水:“是啊,不过臣已经老了,不中用了,老臣这些年已经改吃素了,不沾荤腥。对了......” 镇国公拍了拍手,便有下人呈上一盘金黄的柿子。 “老臣在乡下闲来无事,种了许多瓜果蔬菜,今年这柿子结的格外漂亮,今献给陛下。望陛下事事如意,福寿延绵!” 裴珩哈哈大笑:“镇国公有心了。” 镇国公也在笑。 殿内这么多的近臣里,唯有镇国公能和帝王旁若无人的谈笑风生。 在旁人看来,帝王与镇国公十分亲近,一如当年先帝对镇国公府那般器重,许青栀却隐隐察觉出里面的暗潮汹涌。 没人瞧见帝王眼里一闪而过的杀意。 如果不是知道镇国公私底下豢养了不少亲兵,他还真信了镇国公在乡下种地的鬼话! 这老狐狸还像当年一样,当他是毛头小儿一样糊弄呢! 接下来的一幕,逐渐和许青栀前不久的梦境重合。 帝王赏赐镇国公黄马褂,又封他的小儿子为镖旗大将军,温家人与有荣焉,感到前所未有的荣光,面上都洋溢着掩饰不住的喜悦和骄傲。 荣国公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这时,帝王看向座下的容妃,笑道:“话说回来,容妃居妃位也有三年了吧?” 容妃情不自禁的流露出欣喜和期待。 陛下真的要晋她为贵妃了吗? 这些年,她因为低了赵贵妃一头,处处被打压。若是能跟赵婉儿平起平坐,就再也不用那么憋屈了! 更重要的是,贵妃之位都坐到了,距离皇后还会远吗! 第135章 难道小主有孕了? 自裴珩登基,大封后宫,容妃便一直容妃。 后宫花开花落,没人能撼动她的地位,哪怕赵贵妃努力了这么久,也无法将她从妃位上拉下来! 容妃所谋求的,是一直空悬的后位! 虽然心潮澎湃,但容妃面上还是表现得很镇静,她笑容得体的回应帝王:“是,臣妾承蒙承恩,已经当了三年的容妃。” 众人神情各异,不禁看向端坐上首的贵妃。 难道后宫要有两位贵妃了? 欧阳慎儿也看了容妃一眼,随即又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嘲讽。 容妃注定会失望。 作为重生者,没人比她清楚容妃的下场,容妃这辈子都当不了贵妃,甚至是皇后。 因为帝王绝不会允许镇国公府在他的后宫一手遮天! 裴珩道:“容妃伴朕多年,温婉贤良,德行无亏,将后宫打理得井然有序,自今日起,晋为贵妃,协理六宫,望往后更展其才,保宫闱安宁。” 此话一出,满室皆惊。 之前的传言果然不是空穴来风,帝王真的要晋容妃为贵妃了! 众人的目光不禁再次落在贵妃脸上,果不其然,只见赵贵妃面如冰霜,似乎很不爽的样子。 赵贵妃当然不高兴。 她内心深爱着帝王。 帝王的女人太多,每当他宠爱别的女人时,她总会在心里安慰自己。 她是帝王唯一的贵妃,所以她在帝王心中也一定是最重要的。 可现在,帝王竟真打算晋容妃为贵妃,她再也不是最特殊的了......赵贵妃不禁转头看向俊美威严的帝王,神情一片哀伤。 荣国公夫人看着女儿黯然神伤的样子,皱了皱眉,眼底闪过不悦。 她这个女儿什么都好,就是把情爱看得太重! 也不动脑子想想,现在的帝王不是那个优柔寡断的先帝,裴珩一登基就以雷霆之势肃清了朝堂,逼得镇国公卸甲还乡,才换取了整个国公府的安稳。 如今镇国公归来,功高震主,帝王却一改先前的态度,给了莫大的荣宠......这哪里是恩典,分明是裹着蜜糖的刀锋! 聪明人都看得出是捧杀,婉儿却被情爱蒙蔽双眼,唉! 荣国公夫人暗暗摇头,有些恨铁不成钢,看来还是要借这入宫的机会好好教育一下女儿才是。 帝王决定封贵妃的那一刻,容妃兴奋得一颗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唯有掐着大腿肉才能勉强镇定。 她正要迫不及待的起身谢恩,紧接着就被一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神定在原地。 镇国公的眼神充满了警告,瞬间让容妃恢复了理智! 接下来,镇国公代替她说道:“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裴珩充满深意的看了容妃一眼,随即目光又落在镇国寺身上,带上了一丝兴味。 镇国公弯腰低头道:“陛下隆恩,臣感激涕零,但陛下的后宫有一位贵妃就足够了。” 容妃的父亲温谨收到镇国公的眼神示意,也立马反应过来,起身附和:“后宫诸事繁杂,贵妃之位干系重大,以小女的能力实难胜任。还请陛下收回旨意吧!” 容妃也不得不违心地说:“陛下,这两年后宫诸事都是贵妃姐姐在打理,臣妾只是在一旁协助,说到底,都是贵妃姐姐的功劳,臣妾不敢居功。” 裴珩没有立即开口,视线居高临下地看着镇国公府众人。 圣意难测。 此时此刻,镇国公府等人也终于从狂喜中冷静下来,冷汗顺着额角滚落。一个个都垂下头去,大气不敢出。 须臾,帝王总算笑了:“既然如此,那朕也就不勉强了。” 由此可见,帝王并非真心想晋封容妃。 镇国公松了口气,浑身轻松的坐了回去。 幸好他方才及时制止了容妃,否则若是承受了这泼天的富贵,镇国公府命不久矣! 到嘴的贵妃位飞了,容妃眼中划过一抹失望,但她不怪镇国公。 祖父是家族中最有远见之人,他这么做定有他的道理。她的一切都是镇国公府给的,没有镇国公府,她什么都不是。 只要是为了镇国公府好的事情,对于祖父的任何决定,容妃一向是顺从的。 看到容妃识大体的模样,温太后露出满意的笑容。 神仙斗法,与许青栀无关。 在众人都关注镇国公府和帝王时,许青栀在低头专注的吃东西。 兴许是桌上的菜肴太过诱人,许青栀胃口大开,不知不觉已经吃了不少。 白芷在心下微微诧异。小主的口腹之欲一向很低,为了维持身材,每日饭量固定,从不多吃一口。 今晚吃的东西,已经超过日常的饭量了。 白芷心里突然产生了个不得了的猜测...... 难道小主有孕了? 但时间太短,就算是检查脉象,也摸不出什么。 温宁抱着怀中的孩子,知道时机已到,便偷偷掐了孩子的大腿一把! 突然,殿内传来婴儿响亮的啼哭。 众人顺着哭声看去,原来是宁平......不,是温宁的孩子哭了。 温宁是犯过重大错误的人,自然不在宴会名单上,奈何对方背景过硬,她想来,谁敢阻拦?说不定就是温太后想见她呢! 看到她,众人神色各异,忍不住心想:这温宁脸皮还真够厚的,寻常人家的女子闹了这么大的丑闻,早就没脸出来见人了,温宁却敢抱着孩子招摇过市。 许青栀也抬头看去。 只见温宁一边拍打孩子的背,一边歉意地看向帝王,说道:“表......陛下恕罪,许是文儿睡不够,又被吵醒了,所以才哭个不停。” 温宁和顾北辰的孩子取名顾秉文。 济济多士,秉文之德。 两个人渣居然也会希望自己的孩子坚守高尚的品德?真可笑。 比起以往,如今的温宁已经收敛了很多,不再张扬跋扈,许是已为人母的关系,身上的气质也柔和了几分。 难以想象,草菅人命的宁平郡主也会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许青栀垂下眼,继续吃她的,眼珠子转了转,思考着什么。 最近事情多,没工夫报复顾北辰和温宁,等解决了容妃,是时候解决旧账了...... 帝王始终没开口,还是温太后打破了这个尴尬的局面。 温太后慈祥的对温宁招了招手:“把孩子带上来给哀家瞧瞧。” 温宁便起身过去。 温太后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孩子,轻拍两下,孩子竟是不哭了,还发出了甜甜的笑声,咿咿呀呀的。 “陛下,你瞧,这孩子可有劲了。” 温太后脸上笑出几道褶子。就算温宁犯过大错,但温宁毕竟是她看着长大的。 她对温宁视如己出,血浓于水的亲情,怎会说没就没? 当初温宁爆出丑闻时,她也想过弄死这个野种,可是一看到这孩子的长相竟和二哥有三分相似,她就舍不得了。 老谋深算的温太后也有如此仁慈的一面。 裴珩转眸看向温太后怀中,长得像馒头一样的婴孩。 这孩子的眉眼除了像温宁外,其他地方都像极了那个顾什么辰。 裴珩对此人十分不喜,看到这个孩子,他便想起那个满眼都是算计的小白脸。 第136章 请陛下恢复宁儿郡主之位! 他曾想过,彻底抹杀掉这个给皇室带来污点的人,但是又想到孩子不可没有父亲,才勉为其难只打断他一条腿,以示警告。 裴珩似笑非笑道:“怎么只有你来?” 温宁就站在温太后身边,闻言有些局促,讪讪道:“他,腿脚不便......” 在场谁不知道顾北辰的腿是被帝王命人打断的。 裴珩分明是明知故问,让镇国公府难堪。 温太后见状,脸上的温度冷了几分。 诚然,她对那个小白脸也很是不喜,但对方毕竟是宁儿的夫君,帝王却打断他一条腿,可曾考虑过宁儿? 这时,镇国公开口道:“陛下,老臣有个不情之请。” 裴珩:“但说无妨。” 镇国公抬眸看了眼温宁,才说道:“宁儿幼年丧父丧母,身世可怜,所以才被养得骄纵了些,但她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她也知错了。” 温宁很配合的点点头,脸上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 裴珩却不看她,只淡声道:“所以呢?” 镇国公垂眼:“老臣恳请陛下,恢复宁儿的郡主之位!” 许青栀眼皮都没抬,她就知道,镇国公把温宁带来,目的绝对不单纯! 这下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 镇国公这个请求,并非全是为了温宁,说到底,还是为了国公府满门荣耀。 镇国公府是超级世家,财富权势都有了,什么都不缺,最注重的就是体面。 “郡主”是荣耀的象征,不怕没有,就是怕有了还被一朝剥夺,这就太丢脸了。 镇国公府绝不会容许这样的污点存在,所以势必会找机会恢复温宁的郡主之位。 一旦温宁重新做回了郡主,便是在间接告诉他人,帝王已经原谅了温宁,温家的地位依然不可撼动! 镇国公现在提出这个请求,就是认准了帝王不会当众拂了镇国公府的面子。 就连许青栀都觉得,裴珩不会拒绝镇国公的请求。毕竟镇国公刚立下了赫赫战功,若是拒绝了,岂不是寒了众将士的心? 温太后没开口,因为她笃定帝王会同意。 然而,所有人都猜错了。 裴珩指尖轻敲桌面,一副铁面无私的样子道:“温宁德行有失,朕只是剥夺了她的名号,还给她留下了郡主府和诸多财宝,而不是将她发配到苦寒之地,已经是格外开恩。镇国公还有什么不满?” 温宁整个人愣住。陛下宁可给堂姐贵妃之位,也不愿意恢复她的郡主之位么? 她彻底被皇帝表哥厌弃了?为什么? 镇国公和温太后也很意外,双双看向帝王。 裴珩淡淡道:“朕知道镇国公疼惜孙女,但国有国法,皇室宗亲要以己身为表率,克己复礼,约束言行,不得胡作非为......” “陛下!”温太后骤然开口,神情不悦。 那眼神仿佛在说,陛下怎能当众数落温宁,她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啊! “母后!”裴珩丝毫不惧温太后,直视回去,“您贵为当朝太后,更应谨遵祖训,难道您也要徇私枉法么?” 温太后没想到裴珩会当众顶撞她,盯了裴珩片刻,才勉强挤出笑容:“哀家自然不会了。” 许是察觉到气氛的剑拔弩张,婴儿又开始放声啼哭。温太后感到心烦,便还给了温宁。 温宁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连孩子都忘了哄。 温太后皱眉看向她:“都是当母亲的人了,连自己的孩子哭了都哄不好?” 温宁眼眶通红,感到十分难堪又委屈。 早知道会这样,她就不来了! 温宁赶紧退了下去,将娃娃交给奶娘安抚。 镇国公还有些不甘,正要再开口说些什么。 “朕以为,此事没有再讨论的必要。” 便是在告诉镇国公,温宁这辈子都别想当郡主了,就安安分分的相夫教子吧! 见帝王心意已决,怕惹怒对方,镇国公只好闭上嘴,眼里有阴霾一闪而过。 他万万没想到,裴珩连这点小要求都不肯同意,还当众拂他和太后的面子! 为什么? 是因为温宁一时任性,不小心伤了他的宠妃吗? 许青栀正专心的挑鱼刺,冷不丁的,察觉到一股寒意。 抬头看去,镇国公正盯着她,目光如同嗜血的豹子。 但只看了一眼,便不屑地移开了。 许青栀轻轻啧了一声。 这老头儿,心眼也忒小,不去找温宁的问题,怪她头上作甚? 反正她得罪了容妃,也等于得罪了镇国公府,国公爷记恨她就记恨吧,也不差这一茬了。 ...... 一场小插曲过后,帝王继续走接下来的流程,给其他的有功之臣赐食。 没人再提温宁的事。 不过温宁也没脸再继续待下去,找了个借口提前离开了,身影看着颇为狼狈。 按照惯例,帝王要给妃位以上的妃子赐美酒、美食。当然,还少不了怀有皇嗣的惠贵人。 惠贵人不得饮酒,便以茶代酒。 不一会儿,一名宫女端了安胎药过来。 “小主,该喝药了。” 惠贵人的胎象不是很稳,太医便建议她每天喝两次安胎药,现在便到了喝药的时辰。 惠贵人没有丝毫犹豫。喝完药,把碗放在托盘上,宫女便退下了。 桌下,惠贵人的手无意识地抚摸自己的小腹,神色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姝妹妹说了,这碗药不会伤害她的孩子,她相信她......接下来,只需要等药效发作,将计就计。 看见惠贵人喝下了“安胎药”,容妃便知道计划已经成功一半。 随即视线落在许青栀身上,眸中划过冷意。看你待会还有没有心情吃东西! 乐师奏乐,琴声宛转悠扬,令人心情愉悦。 身姿曼妙的西域舞姬在翩翩起舞,十分赏心悦目。 裴珩的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许青栀身上。 见她吃得那么起劲,不禁好奇,桌上的饭菜有那么好吃吗? 从刚才起,这小女子的嘴巴就没停过。 他为了她,拒绝了镇国公,也不见她有任何反应,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等等,难不成,御膳房那群捧高踩低的奴才克扣她的用度了? 想到这,裴珩抬手示意王德全过来。 王德全有些不明所以,恭恭敬敬地附耳过去:“陛下有何吩咐。” 裴珩问道:“姝贵人最近吃得不好吗?” 王德全心中一惊,不禁看了许青栀一眼。 也难怪陛下会这么问,姝贵人瞧着怪惹人怜惜的。 男人都不懂女子的妆容,在他们看来,许青栀模样楚楚可怜,又在埋头苦吃,定是有好几天没吃饱了。 王德全道:“奴才回头就狠狠责罚那群不懂事的狗奴才!” 裴珩道:“让御膳房再送几盘吃的过去,她喜欢鸡蛋羹,多放点葱花。” 王德全心下微惊,陛下宠爱过这么多妃子,却从未特地记住过哪位妃子的喜好。 然而,却记得姝贵人喜欢吃鸡蛋羹,还知道姝贵人喜欢吃有葱花的鸡蛋羹! 王德全震惊得忘了说话。 “还有,给她换果酒。”裴珩又嘱咐了一句。 王德全回过神:“是,奴才这就去办!” 乐声太大,没人知道裴珩对王公公说了什么。 但欧阳慎儿却注意到,就在王公公离开不久,御膳房便来人送了几盘吃的到许青栀桌上——独她一份。 这几道菜的规格和周围其他人都不一样,一看就是帝王安排的。 帝王没有当众赐食给姝贵人,却偷偷让人送了好吃的过来,再看许青栀的反应...... 许青栀看到桌上的鸡蛋羹后,抬头看向了帝王。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 两人的小动作别人都没有注意到,欧阳慎儿却清楚的捕捉到了。 欧阳慎儿心细如发,立马就猜到这种事情不止一次。 比起明目张胆的宠爱,这种考虑到对方安危,小心翼翼的宠着,才是真正的偏爱。 与帝王相处了两辈子的欧阳慎儿,从未见帝王对谁这么上心过。 这个姝贵人,不一般! 欧阳慎儿表面镇定,桌下的手却已经攥紧了衣角。 就在宴会进行到一半时,突然有个清瘦的身影只身闯了进来...... 第137章 皇嗣是帝王的逆鳞 许青栀放下了筷子,看戏的时间到了! 这是名女子,虽身穿破旧的宫装,但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一张小脸也是干干净净的。 她惊慌失措地闯入殿中,惊散了一众舞姬。 看样子就知道不是正常的宾客。 “何人胆敢擅闯太和殿,还不速速拿下!”王德全大声道。 乐声骤然一停,御前侍卫应声而入。 只见那女子跪在殿中,高呼:“陛下救我!容妃娘娘要杀我灭口!!”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 帝王将酒杯一放,转眸看向端庄娴雅的容妃,似乎是在兴师问罪:“容妃,怎么回事?” 听到帝王开口,侍卫一时也不知该不该将女子拖走。 容妃扫了那人一眼,面不改色:“臣妾不知道,也不认识她。” 话音一落,余庶人凄厉道:“容妃,你别装不认识我!” “这不是余......余庶人吗?之前害死玉嫔孩子的凶手。”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妃嫔们定睛一看,果然是冷宫的余庶人。她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想起余庶人方才说的话,众人看向容妃的目光充满兴味,有意思,容妃为何要杀余庶人? 余庶人知道了什么? 容妃背脊挺直,任由他人打量。 她冷眼瞧着那单薄的身影,桌下的手微微一紧。余庶人怎么还活着? 按理说,余庶人应该死了有两天了,不该出现在这里,中间究竟出了什么变数? 镇国公看了容妃一眼,当即起身,指着余庶人沉声道:“哪来的疯子,胆敢攀咬容妃,还不速速将她乱棍打死!” 镇国公气势太强,侍卫下意识要将余庶人拖出去。 裴珩皱了下眉,神情莫测。 这时,赵贵妃霍然起身,喝道:“谁敢动她?!” 侍卫又不敢动了。 镇国公瞪向赵贵妃。这小蹄子又想搞什么? 容妃也盯着赵贵妃。 果然又是赵婉儿这个贱人在跟她作对!定是赵婉儿将余庶人救下来的! 容妃能想到的只有赵贵妃,并不知道这是许青栀的手笔。 只见余庶人大喊道:“陛下!臣妾是冤枉的,害死皇嗣的人不是臣妾,是容妃啊!!” 镇国公一拍桌面,怒目而视:“信口雌黄!” 赵贵妃挑了挑眉,悠悠道:“镇国公别这么激动啊。” 容妃冷哼一声:“满宫谁不知道,余庶人已经疯了,贵妃难道要相信一个疯子说的话么?” 赵贵妃勾起唇,意味深长道:“容妃这么急着撇清关系,是不是在害怕什么?” 容妃依旧从容,不紧不慢地开口:“贵妃这话说得好没道理,本宫岂会怕一个疯子?倒是贵妃姐姐你,容许一个疯子在太和殿作乱,攀咬宫嫔,是何居心?” 容妃不给赵贵妃开口的机会,话音一转。 “本宫知道,贵妃不满本宫独占陛下,可是贵妃也该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贵妃不能不分场合,在除夕家宴里扰了陛下和太后的兴致啊。” “贵妃利用一个疯子对付本宫,真是处心积虑啊。” 容妃这话说的高明,一下子就将自己身上的嫌疑转移到了赵贵妃身上。 让人误以为是赵贵妃妒忌容妃恩宠太盛,所以自导自演了这一出戏。 就算赵贵妃接下来再有什么行动,众人都会先入为主。 而且一口一个疯子,就是让众人知道,余庶人的话不可信。 赵贵妃眯了眯眼,这个毒妇,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伶牙俐齿!狡猾如同泥鳅! 容妃眸光冷厉地看向侍卫们,“余庶人害死过皇嗣,今日又出现在太和殿,定然是居心不良。你们还在等什么?” 玉嫔一看到余庶人就恨得牙痒痒,不用容妃示意,便开口道:“看守冷宫的侍卫都是干什么吃的,竟让这种害死过皇嗣的贱人闯入太和殿,真是晦气!还不快把她拖走!” 其实玉嫔也有自己的担忧,她怕自己私下里折磨余庶人的事情被抖出来,这样就算事出有因,陛下也会对她不喜。 毕竟没有男人会喜欢一个手段残忍的女人。 然而,侍卫们当然不会听玉嫔的话,赵贵妃和容妃他们都开罪不起,只好看向主位上的帝王。 冷宫的弃妃太多,裴珩其实早就忘了余庶人的存在,思考了好一会才想起来这号人物。 平常不管后宫的女人怎么明争暗斗,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事关皇嗣的事永远是他的逆鳞。 皇嗣是裴珩的底线,对于害死他孩子的人,都该死! 当初他本要处死这个毒妇,可是玉嫔却求他留余庶人一命,他才让余庶人活到了今天。 没想到这个女人被打入冷宫了还不安分,还敢跑到他面前。裴珩的心情因为余庶人变得很不愉快。 他正想让侍卫把余庶人拖走,岂料这时,许青栀开口了: “这位余庶人,身上干干净净的,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眼神澄澈清明,不像是疯了的样子啊。会不会其中真有什么冤情呢?” 裴珩看开口的人是她,鬼使神差地沉默下来,也认真打量着余庶人。 经许青栀提醒,众人才察觉到余庶人的确和印象中的疯女人不一样。 玉嫔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觉得怪异。难不成,这个贱人之前都是装疯卖傻? 容妃的狗腿们自觉地替她冲锋陷阵: “光凭这一点,也不能证明她没有疯呀,谁知道是不是有人替她打扮的呢?” “就是啊,余庶人在冷宫疯疯癫癫,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恐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 “当初事发之时,她便攀咬容妃娘娘,进了慎刑司才老实,如今还想故技重施,真当大家都是傻子呢!” 余庶人跪得笔直,掷地有声:“我没有疯,我的脑子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一名贵人噗嗤一笑:“疯子的话能信吗?笑死人了。” 许青栀看向这名贵人,如果她记得不错,这是梁贵人,也是容妃的爪牙。 赵贵妃的狗腿子们也不是吃素的,立即反击回去: “都扯远了吧,重点难道不是余庶人为何从冷宫跑出来吗?” “冷宫看守森严,从未出现过有人出逃的事情,今天余庶人却从那边一路跑到了这里,定是冷宫出了什么事情!” “对了,冷宫不是在容妃娘娘的管辖范围么?能在冷宫对余庶人下杀手的,还能是谁呢?” “虽然余庶人已经不是宫嫔,但是她好歹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在天子脚下杀人,未免太不把陛下放在眼里了!” “............” 渐渐地,镇国公府和荣国公府也加入进来,有来有往,唾沫横飞,吵得面红耳赤,男子们撸起袖子,仿佛要打上一架。 两拨势力唇枪舌战,好不热闹,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菜市场。 这种场面可不多见,许青栀心想:真好玩啊! 处于中立派的妃嫔偶尔也插上两句话,把水搅得更浑。 反正不管赵贵妃和容妃谁赢谁输,对于她们而言都是好事。 好好的节庆,演变成这幅模样,裴珩的额角青筋直跳,压抑着怒火。 终于,他忍无可忍地一拍桌面:“够了!” 第138章 魏九苍对许青栀动了杀心 一瞬间,所有人自觉噤声,裴珩的耳根终于清净。 “王德全,带人去余庶人所住的冷宫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如果真是有人要追杀余庶人,应该会留下蛛丝马迹。 “奴才遵命!” 王德全得了吩咐,连忙领着十几名侍卫赶去冷宫。 不知何时消失的魏九苍悄然出现在容妃身后,袖袍中带着淡淡的血腥气。 他俯身在容妃耳边低语:“娘娘,冷宫少了一名侍卫,此人被贵妃策反,等着指认您的。” 容妃心头骤然一紧。 魏九苍接着道,“不过娘娘放心,奴才已经将他弄死了,还伪造了证据......” 闻言,容妃这才松开了眉头,魏九苍总能让她心安。 “还有一件事。”魏九苍摩挲着指套,抬了抬眼,似乎在盯着谁。 魏九苍语气很轻,眼里却翻涌着杀意,阴云密布:“奴才从一名宫婢口中得知,姝贵人去过冷宫,见了余庶人。” 容妃神情一凛,这个狐媚子竟然也参与了! 许青栀突然察觉到一股极其危险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这种感觉就像是被毒蛇盯上,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然而当她看过去时,并未发现有人在看自己。 正当她要收回视线,蓦地,一种莫名的直觉让她复又抬眼。 目光直直地看向了容妃身后,一名高高瘦瘦的太监身上。 对方的皮肤有种病态的白,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周身却透着一股隐秘的危险气息。 许青栀眼中闪过疑惑。奇怪,容妃身后何时站了个太监? 许青栀隐隐有种不妙之感,她回头问了句:“那个太监你们可曾见过?” 白芷和白薇都摇了摇头,她们是跟许青栀一同入宫的,从来没见过这个人,也不知道他是谁。 许青栀总觉得此人不简单。 一旁的欧阳慎儿忽然侧过身来,用手捂嘴:“妹妹是问那名太监么?” “他是魏九苍,容妃身边的得力干将。”欧阳慎儿轻声提醒,“妹妹可一定要小心他!” 许青栀不知道欧阳慎儿为何会好心提醒自己,她点了点头:“多谢娴姐姐提醒。” 就算娴贵人不说,她也已经对那名太监产生了警惕心。 “妹妹可别跟我客气。”欧阳慎儿莞尔一笑,直起身坐了回去。 她抬眸看向魏九苍,用了极大的力气才压下眼底的阴霾。 上辈子她本该有三个孩子,第一胎就是因为魏九苍这个死阉人,胎死腹中! 她恨极了此人,恨不得碎尸万段! 可惜前世容妃死后,魏九苍也很快死了,没能手刃仇人,是她一辈子的遗憾! 因为前世的深仇大恨,方才她一直暗中观察着此人。 魏九苍不但极其愚忠,还是个十分危险的人物,哪怕如今重生了,她也不敢正面对上他。 方才魏九苍看许青栀的眼神十分可怕,她便知道魏九苍对许青栀动了杀心。恐怕不久之后就要动手了。 被魏九苍这条毒蛇盯上的人,都活不过三个月! 她之所以提醒许青栀,原因很简单。 若是许青栀有本事反杀魏九苍,折断容妃一条臂膀,那再好不过。 若是许青栀没用,死在了魏九苍手里,也挺好。 横竖她都没有损失。说不定还能骗取许青栀的好感和信任,何乐而不为呢? 这时,赵贵妃道:“陛下,臣妾有话要说!” 裴珩揉了揉眉心:“你说。” “一年前,玉嫔小产,虽然余庶人认罪了,但臣妾一直觉得事情存有疑点,便暗中派人调查。直到五天前,刑部抓到了两名逃犯,正是一年前余家的漏网之鱼。” “这两人跟余庶人关系匪浅,是余庶人的小娘和胞弟。臣妾得知后,便想从这两人入手,看看能不能查到什么。谁知等臣妾赶到时,他们都已经被人残忍毒杀!” 赵贵妃意有所指地看了容妃一眼。 容妃仍旧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歪的模样,仿佛说的人并不是她。 容妃笃定赵贵妃和余庶人都没有任何证据,哪怕指认她,也无法定她的罪,所以她丝毫不慌。 赵贵妃在心中冷笑,不见棺材不掉泪。 她收回视线,看向帝王道:“陛下可以向刑部的人求证,臣妾绝没有胡言。” 帝王扫视众人,手里缓缓转着玉扳指,沉声道:“刑部尚书何在?” 紧接着,一个身宽体胖的中年男人走出来,躬身道:“臣在!贵妃娘娘所言,句句属实!” “仵作说那两人是吃了含有砒霜的饭菜毒发而亡,微臣已经在第一时间追查下去,可下毒之人相当狡猾,微臣无能,暂未查到真凶!” 若是每一环都能查出指向容妃的证据,未免显得刻意。这样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反而容易勾起帝王的疑心。 帝王沉着脸,能将手伸得这么长的,也就只有镇国公府了! 那两个人死得十分可疑,其中必有隐情,这件事,难道真是容妃做的? 帝王勒令道:“继续查!查出下毒之人!” 刑部尚书恭敬道:“微臣遵旨!” 赵贵妃接着说:“如果不是怕他们泄露什么秘密,背后真凶岂会这么着急的要杀死二人?” 有人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臣妾担忧余庶人的安危,便暗中派人去冷宫保护她,余庶人得知家人已死,便将真相告诉了臣妾。” 说着,赵贵妃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臣妾本不想影响陛下的心情,想等着除夕节之后,再替余庶人翻案的。谁知,背后之人竟专门挑了今日对余庶人下手!” 句句不提容妃,却是看着容妃说的。 德妃说道:“以往大年三十,各宫的防卫都会松一些,尤其是冷宫。” 德妃说得隐晦,其实往年的大年三十,出事最多的地方就是冷宫了。不是走水,就是有人“自杀”,总是会闹出点什么不好的事情。 余庶人恶狠狠地瞪向容妃,凄厉道:“容妃娘娘,当初说好的,我认罪,你就保住我小娘和弟弟。可是为何,他们只是不放心我,怕我在冷宫挨饿受冻,所以偷偷上京......” 说到这,余庶人眼里的光渐渐破碎,声音哽咽:“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何其无辜,您为何要对他们赶尽杀绝?!就算您是高高在上的容妃,也不能草菅人命啊!” 余庶人伏跪在地,用力拍打地面,字字泣血。 余庶人的悲痛之情感染到了在座的各位,众人目光谴责的看向容妃。 如果余庶人说的是真的,那么容妃就等于间接害死了余家上百条人命啊!! 帝王眸色沉沉:“容妃,你就没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第139章 又是许青栀这个贱人坏事! 原来是知道了,难怪翻脸不认账了。 容妃眼中闪过一抹恍然,又感到有些后悔。 早知道在杀了那两个蠢货之后,就该连带着将余庶人也一并杀了,这样就没有今天的事情了。 面对帝王的猜忌,容妃面不改色道:“臣妾行得端,坐得直,从未害过余庶人和她的家人。余庶人说的这些事情,臣妾从未听过。” “你放屁!” 余庶人忍不住骂道:“因为你,我白白受冤,住进那可怕的冷宫,生不如死,可即便如此,我从未想过说出真相。” “是你违背承诺在先!你杀了小娘和弟弟还不够,如今还要杀我,天底下怎会有你这么恶毒的女人!” “多亏了贵妃娘娘有先见之明,我才能逃出生天!” 其实容妃是在前两天派人暗杀的余庶人,但这名侍卫已经被赵贵妃的人策反。 今日这一出戏,的确是她们在自导自演,但是也的确没有冤枉了容妃! 余庶人憎恨道:“我再也不要替你背黑锅了,我今天便要将真相说出来,是你,温心慈!你害死了玉嫔的胎儿,害死了我余家满门!” 玉嫔愣了愣,难以置信地看向容妃。 她本不愿相信余庶人说的话,可是余庶人表现得太真实了,这种恨意滔天的情绪不像是演出来的...... 余庶人又看向玉嫔:“你恐怕还不知道,你所效忠信任之人,才是害死你腹中胎儿的真凶!” 玉嫔脸上血色尽褪,先是看了看容妃,然后又摇头否认,怒斥余庶人:“贱人!你又想故技重施,攀咬容妃娘娘,我才不会被你蒙骗!” 余庶人早就料到玉嫔是这种态度,也懒得跟她争执,希望真相大白后,玉嫔还能这么桀骜不驯! 这时,前去冷宫的侍卫都回来了。 赵贵妃正得意一笑,可紧接着,她笑意僵住。 因为她发现那名侍卫并未跟来。 怎么回事? 按照计划,那名被她策反的王侍卫会被王德全等人带来上,然后再当众指认容妃,说是容妃派他去暗杀余庶人。 如此一来,这个计划会更加完美。 可是,那个家伙去哪了?赵贵妃正疑惑。 紧接着,就听王德全向帝王禀告:“陛下,奴才在冷宫附近发现了一名侍卫的尸体,此人上吊自杀,在桌上留下了一封遗书!” 裴珩:“拿过来。” 王德全三步并作两步,恭敬道:“陛下请过目。” 赵贵妃顿时有种不祥之感。 容妃看到赵贵妃的神色,嘴角勾起细微的弧度,赵婉儿,你还是棋差一招啊! 裴珩一目十行,眼神逐渐冰冷,然后一把将遗书甩到了赵贵妃脚边。 “贵妃,你自己看看!” 赵贵妃不明所以。 她拾起那张纸,仔细瞧着。上面写着,那名侍卫不愿被贵妃胁迫,冤枉容妃,所以自杀了! 难怪容妃丝毫不慌,原来是先下手为强了! “怎、怎么可能......根本不是这样的!”赵贵妃气得直接将遗书撕成两半,然后怒冲冲地瞪着容妃。 “是你干的!对不对!” 只见容妃慢悠悠喝了口茶:“分明是你要害人不成,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怎么又成我的错了?” 明玉高声道:“平日里,容妃娘娘一直宽容待下,宫人们都十分感恩,那名侍卫还算是有良心,知道何为正义,面对邪恶宁死不屈!” 明玉仗着是容妃的大宫女,也敢对贵妃出言不逊了。 赵贵妃狠狠地剜了明玉一眼,但现在不是跟一个宫婢计较的时候。 赵贵妃没想到,容妃的人下手会这么快,下面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竟让容妃钻了空子! 回去后她定要重重的责罚他们! 但眼下最重要的是把身上的嫌疑摘掉,否则就算把秦嬷嬷带上来,恐怕也很难让帝王相信。 就在赵贵妃头疼时,一个冷静的声音响起。 “奇了怪了,方才陛下和贵妃都没有说那信上写的什么内容,容妃也没有看过,但是,怎么好像你们都很清楚那名侍卫是因何而死呢?” 说话之人正是许青栀。 听到她开口,赵贵妃慌乱的心竟然神奇的平静了下来,眼睛一亮。 言多必失,谨言慎行的容妃也有今天啊! 容妃面色微微一变。 糟了,一时大意,竟被那小蹄子抓住了破绽! 明玉有几分慌张道:“当然是猜到的!” 赵贵妃镇定下来,冷笑道:“你们主仆二人方才信誓旦旦的样子,可不像是猜的啊,更像是提前知道了!” “那个王侍卫,是你提前动手弄死的吧?”赵贵妃语气笃定。 容妃眯起眼:“你休要血口喷人!本宫一直坐在这里,不曾离开,又怎会有机会去做这件事?贵妃为了转移身上的嫌疑,已经开始口不择言了吗?” 帝王看着容妃,眼里闪过怀疑。 赵贵妃也不理容妃,转身看向帝王:“陛下,臣妾猜测,这封遗书很大可能就是伪证,根本不是那名侍卫亲手所写!还请陛下明察!” 镇国公哼了一声:“人都已经被贵妃娘娘逼死了,娘娘还是不肯善罢甘休么?” 荣国公针锋相对道:“的确是逼死的,但究竟是谁逼死,还犹未可知呢!” 贤妃温声道:“那名侍卫已经死了,死人又不会开口说话,那要如何才能验明真假呢?” 这的确是个难题。 温太后抚了抚鬓角,一副头疼的样子:“在大年三十处理命案,多不吉利,余庶人的事情既然存疑,那就等过完了除夕再说吧。” 等过完除夕,余庶人是否还活着都不知道呢! 谁都知道温太后和容妃是一条心,此举是在替容妃解围。余庶人十分不甘,攥紧了拳头。 任何事情都是迟则生变,绝不能给镇国公府拖延时间的机会。 许青栀目光流转,当即从座位上起身。众人的目光不自觉的跟随着她。 就连帝王也在看着她。 这小女子总能勾起他的好奇心,裴珩在想,许青栀能否给事情带来新的转机? 只见她莲步轻移,弯腰拾起地上的信纸碎片,扫了一眼。 没想到竟真有意外的发现! 赵贵妃离她最近,瞧见她的神色,便知道十拿九稳了! 连赵贵妃自己都没意识到,每到关键时刻,她就对许青栀产生了莫名的依赖和信任。仿佛只要有许青栀在,老天就是站在她这一边的! 许青栀抬眸看向帝王,一脸笃定道:“陛下,这上面字迹有些不同,是左撇子写的!” 魏九苍骤然抬眼。 裴珩似是笑了,目不转睛地看着那许青栀柔媚的脸:“你怎么看出来的?” 许青栀略一思索,便滴水不漏地答道:“从前教臣妾写字的夫子就是左撇子,臣妾记得很清楚,他写的字,笔顺笔画都与常人不同,所以能看出一些细微的差别。” 实际上,这个所谓的夫子是顾北辰。 他曾经一笔一划地教她写字,为了把字写得漂亮,她每天都会临摹他的字帖。可是不管她临摹多少次,总感觉很奇怪。 后来才知道,原来他是个左撇子,所以写字习惯和正常人不同。 侍卫大多是右撇子,她就不信,那名侍卫刚好也是左撇子! 南朝能人居多,在场正好有一个会辨别字迹的大臣,此人看过遗书上的字迹后,当众表示的确和许青栀所说的完全吻合。 与此同时,王侍卫的同僚都以项上人头担保,老王是名副其实的右撇子,绝对不是左撇子。 真相呼之欲出。 赵贵妃得意道:“看吧,本宫就说了,这就是伪证!” “有人杀了那名侍卫,又伪造了遗书,污蔑本宫!” 容妃的心一点点往下沉,阴毒的目光锁定许青栀。 每次都是这个贱人坏事,真是该死! 没关系,本宫再容忍你这贱人蹦跶一会儿,等惠贵人药效发作,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魏九苍眼中的杀意也在此刻达到了顶峰。 第140章 容妃慌了 赵贵妃得意的盯着容妃,嘲讽道:“妹妹的手段真高明啊,险些就把所有人都骗了呢!” 容妃已经有些慌了,用力拧着自己的大腿肉,面上仍强装镇定:“即便如此,那也不能证明就是本宫所为。” 温太后也缓声道:“容妃说的没错。” 在座的人不是傻子,哪里还看不出这个伪证就是容妃做的,只是棋差一招,不小心被人抓了破绽。 这都不肯认罪,脸皮不是一般的厚! 赵贵妃抬头看向帝王:“陛下,这定是容妃干的,您别被她装出来的善良给骗了啊!她就是个毒妇!” 裴珩自然知道容妃不是什么好人,可是容妃是镇国公府的人,在证据未明的情况下,不好随便处置。 况且,他还需要容妃制衡贵妃...... 最终,裴珩吩咐道:“去查清楚,这封遗书究竟是谁写的,可有人进入过那名侍卫的屋子。” “是!!” 赵贵妃愣了愣。真相已经如此明显,陛下竟然还是选择了相信容妃,为什么? 是陛下舍不得处罚容妃吗? 只要是事关帝王,赵贵妃总是无法保持理性。 突然,殿内一名侍卫大喊道:“是我杀了老王,栽赃贵妃的!” 此人一脸愤恨地瞪着赵贵妃:“因为两年前我无意在御花园冲撞了贵妃娘娘,受到了处罚,便怀恨在心,所以才在今天伺机报复!” “贵妃娘娘,我下了地府也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侍卫拔刀,一把抹了脖子,血溅当场! 一切发生得太快,众人都没反应过来。 在场的年轻女眷哪里见识过这种场面,胆小的当场就尖叫出声。 御前伺候的宫人都很有眼力见,飞快地将尸体拖了出去。 不一会儿,地板上的血迹也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许青栀见状,已经猜到了什么,微微挑了挑眉。 温太后假惺惺地对赵贵妃道:“原来一切都是那名侍卫所为,真是委屈贵妃了。” 赵贵妃脸色铁青,扯了扯嘴角。 那名侍卫一看就是个替死鬼,因为方才他自杀用的还是右手呢! 不过就算再追查下去,恐怕一时半刻也查不出什么,反而耽误了正事。 温太后掌控后宫多年,到处都有她的棋子,不过赵婉儿没想到的是,温太后的手竟然伸到了御前! 很显然,赵贵妃能想到的事情,裴珩也定是看出来了。 裴珩凤眸微眯,眼底暗潮汹涌。 他这个母后真是好得很啊! 容妃知道是温太后出手保护了她,除了感激,更多的是惶恐。姑母现在对她一定很失望吧...... 温太后感到心累。 如果不是容妃无用,她岂会动用那颗宝贵的棋子? 那可是她放在帝王身边唯一的棋子了,如今就这么损失了,实在可惜。 想到这,温太后对容妃愈发不满了。她甚至开始怀疑,镇国公府将所有的希望都压在容妃身上,到底值不值得? “好了,真相大白,余庶人的事情容后再议吧,再这样下去,不知要死多少人了。大年三十就死了两个人,太不吉利了......哀家也乏了。” 温太后没有心情再待下去,正要起身离开,这时,赵贵妃开口道:“太后娘娘别急着走啊。” 温太后一记冷眼射过去。这小贱人又想干嘛? 赵贵妃道:“正是因为今天是大年三十,要除旧迎新,除掉为祸后宫的小人,才能换取来年后宫的安宁啊。” 温太后面上浮现出一丝怒容。 在她看来,赵婉儿不过是一个毛都未长齐的死丫头,帝王都没说什么,这死丫头胆敢三番两次的忤逆她,真是活腻了! 赵贵妃高傲地抬着下巴,那挑衅的眼神仿佛在说,老娘才不怕你这个半截入土的老毒妇呢。 “陛下,臣妾有一个人证,此人能证明容妃才是杀害玉嫔孩子的真凶!” 裴珩的丧子之痛早已被时间冲淡,他本想等过完节再说,可现在温太后已经惹他不悦,他便顺了赵贵妃的意。 “把你说的证人带来上。”裴珩道。 只见一老嬷嬷被太监一左一右押了上来。 原本还从容不迫的容妃,在看到此人后,表情有了明显的裂痕! 是秦嬷嬷! 秦嬷嬷根本不敢去看容妃,全程盯着自己的鞋尖。 太监一松开她,她便膝盖一软,扑通跪地。 “老奴秦氏,参见陛下!” “一年前,是容妃娘娘命老奴把那碗毒药递给余庶人的,老奴不敢不从,都是容妃娘娘指使老奴干的啊!” 秦嬷嬷声音不大,却让在座的人都听清了。 容妃瞳孔骤然缩起,秦嬷嬷出现在这里已经让她很震惊了,她万万没想到,秦嬷嬷会背叛自己! 赵贵妃究竟是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能让秦嬷嬷反水! 容妃并不知秦嬷嬷有个小儿子的事。准确来说,秦嬷嬷隐瞒了所有人,但还是被沈父查出来了。 秦氏的脸并不难认,妃嫔们都知道她是伺候容妃的老嬷嬷了。 余庶人惨笑道:“我当初便说了,就是她将安胎药递给我的,可是没人信我!” 一年前的事情,很多人都已经记不清楚了。 但玉嫔记得,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天! 玉嫔难以置信道:“秦嬷嬷不是没有离开过容妃身边吗?” 秦嬷嬷垂着脑袋说道:“那日娘娘们都在赏花,老奴趁人不注意,偷偷离开了一会。” 玉嫔喃喃道:“是这样么......”说实话,她也记不清秦嬷嬷那天到底在不在。 玉嫔感觉自己的手脚都在发抖,脑袋一片空白。 容妃恶狠狠地盯着秦氏。 秦嬷嬷在撒谎! 当初为求“真实”,她并没有让秦嬷嬷知晓那个计划,所以在余庶人指认秦嬷嬷时,秦嬷嬷的一切反应都是真实的,这才骗过了帝王的眼睛。 容妃的神情一寸寸扭曲,秦嬷嬷只是偷偷看了一眼,就吓得浑身发抖,连忙低下头去。 秦氏心里愧疚。对不住了容妃娘娘,我也有想要保护的人...... 容妃语气冰冷:“秦嬷嬷,你怎能帮被人陷害本宫呢?枉本宫过去待你这么好!” 秦氏咬了咬牙,重新抬起头直视容妃,用力扯着嗓子喊道:“娘娘!老奴知道您因为不能生育,心里苦,便嫉妒后宫有孕的妃子,可您也不能害死皇嗣啊!” “娘娘,您午夜梦回,可有听到那些婴儿的啼哭声?您就不怕吗?” 容妃霍然起身,怒喝道:“闭嘴!本宫何时害死过皇嗣——” 秦氏面露悲伤,由衷劝道:“娘娘,您不能一错再错了,快收手吧!” 容妃已然怒不可遏,脸色阴沉似水。 秦氏说完,突然起身。 王德全脸色一变:“不好,快拦住她!” 然而,为时已晚。 秦嬷嬷已经一头撞在了柱子上,血流如注,当场没了气息,眼睛还瞪得大大的。 容妃愣愣地看着秦嬷嬷的尸体。 这时,一旁传来玉嫔愤恨又凄厉的声音。 “容妃娘娘,你为何要害死我的孩子!!!” 玉嫔一边说着,一边朝容妃扑过去,张牙舞爪,一副要跟容妃拼命的样子。 “原来你才是害死我孩子的凶手,杀人偿命,你还我孩子的命来!!” 魏九苍眼疾手快地拦住了玉嫔,但玉嫔还是抓起了一盘菜,精准地朝容妃脸上砸去! 等容妃反应过来时,头面歪了,精致的妆容也已经彻底花了,粘稠的汤汁从额头淌下,还挂着几根菜叶子。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这可是容妃,时刻保持端庄得体的容妃,居然被自己人弄得如此狼狈,简直是奇观啊!!! 第141章 温太后彻底放弃容妃 秦嬷嬷的尸体很快就被宫人拖走,清理干净了,只是柱子上还能隐约看到殷红的血迹。 大过年的,太和殿又死一人,帝王的脸色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但比起死人,更让他不悦的还得是容妃。 秦氏死前说的那番话犹在耳边,便是在间接告诉他人,容妃害死的不止有玉嫔的孩子,还有更多! 裴珩的目光落在容妃脸上,如果用眼神能杀人,容妃已经被凌迟了。 容妃此时大脑一片空白。 容妃代表的可是镇国公府的脸面,她当众丢脸,丢的也是镇国公府的脸。 荣国公府的人看见容妃如此狼狈,都在偷笑。至于其他妃嫔们,都在隔岸观火,乐见其成。 赵贵妃心里痛快极了,简直恨不得拍手叫好! 看到玉嫔宛如市井泼妇般在太和殿闹事,温太后怒道:“成何体统,还不快把她拉开!” 两位膀大腰圆的嬷嬷立马疾步上前,将玉嫔拉开,不让她靠近容妃。 “玉嫔娘娘,这是在御前!请您冷静一些!” 玉嫔根本听不进旁人说什么,恶狠狠地瞪着容妃,悲愤交加:“容妃,我那么信任你,你怎能害死我的孩子!” 容妃身边的宫女都是机灵的,见状立马上前,挡住他人的视线,明玉则用帕子手忙脚乱地帮容妃擦脸,拿掉她头上的菜叶。 可无论如何补救,容妃的妆面也已经花掉了,偏偏此刻还不能离开。 魏九苍的眸色瞬间阴沉下来。 如果不是四周有上百双眼睛盯着,他定要折断玉嫔的胳膊! 同时又对容妃心疼不已,她骨子里这么高傲的一个人,当众失态,心里定不好受。 温太后道:“这般大吵大闹,像什么话,快把玉嫔带下去冷静冷静!” “玉嫔娘娘,您就跟奴婢们走吧!” 两个嬷嬷都是力气极大的人,毫不费力的就将玉嫔架走了。 但玉嫔的嘴还在不依不饶,凄厉的声音从殿外传进来:“太后娘娘,您已嫁给先帝,便是皇家的人,您贵为太后,怎能包庇害死皇嗣的毒妇!您这么做,是将先帝置于何地啊!?” 众人饶有兴致地看着温太后。 玉嫔都已经这么说了,温太后就算再怎么想帮助侄女,也不好再开口了。 否则便是不把先帝放在眼里,说严重点,便是有不臣之心! 温太后握紧了扶手,深吸了一口气,短暂的思索后,她决定不管了。 她帮容妃的地方已经够多了,若是这次躲不过,便是容妃自己不争气! 反正镇国公府的女儿多,她还能再培养一个“容妃”出来。 温太后道:“哀家乏了,剩下的事情,皇帝自己解决吧!” 宫人扶着温太后离开。 太后娘娘头也不回,竟是直接撒手不管了。 裴珩:“儿臣恭送母后。” 即便心里对温太后毫无敬重之心,但南朝以孝治天下,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好。 宴席上的皇亲国戚和妃嫔们也起身恭送太后。 唯独容妃还愣着。 姑母竟然就怎么走了? 姑母是放弃她了么? 容妃眼中闪过慌乱,用了极大的力气才勉强镇定下来。 玉嫔的账可以以后再算,现在重点是她该如何脱身,怎么办,帝王还会相信她吗? 容妃甚至不敢去看裴珩的脸色。 许青栀将容妃的神色尽收眼底,嘴角勾起细微的弧度。 容妃娘娘,这才哪到哪呢。 余庶人咚咚咚磕头,大声道:“就是秦嬷嬷把那碗安胎药交给我的,还请陛下还我清白!” 赵贵妃正色道:“陛下,真相已经大白,就是容妃害死了玉嫔的孩子,秦氏不愿同流合同,便以死谢罪了。还请陛下严惩凶手,还后宫安宁!!” 容妃已经整理好仪容,朝帝王跪下,露出委屈的神情:“陛下,秦氏是伺候过臣妾不错,但秦氏一年前已经离宫了,谁知道她是不是受了威胁,才干出这背主的事情!” 赵贵妃气场大开,厉声道:“容妃,你就别再狡辩了,谁不知道秦氏是从潜邸就开始伺候你的,能使唤得动她的人,只有你!” 裴珩凤眸里仿佛酝酿着一场恐怖风暴,他看看容妃,又看看赵贵妃,似乎谁也不相信。 尽管温太后已经表明了不管容妃,但镇国公却做不到袖手旁观。甚至,他对这个当上了太后的女儿有些不满。 当上了太后,对亲情就淡薄了,属实不应该。 镇国公迈出两步,说道:“陛下!一个嬷嬷说的话不可信啊!” 裴珩冰冷的目光落在镇国公身上。 他不禁心想,容妃害死那么多皇嗣,是不是镇国公在背后授意? 镇国公低着头,没有看到帝王猜忌的眼神。若是看到了,他定会后悔没有听温太后的。 换作别人,早就被帝王赐死了,但这个人是容妃,镇国公府的嫡女,要如何处置,的确是个难题。 裴珩没有理会镇国公,径直走下台阶,亲自扶起余庶人。 “从冷宫搬出来,住回原来的地方吧。这一年,让你受委屈了。” 帝王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一切,余庶人......不,应该是余答应了。 时隔一年,她终于等来了正义,洗清了罪名。 然而,余答应却高兴不起来,只想哭。 她也无法说出自己“不委屈”的话。 就算从冷宫出来了又如何,她余家满门都已经没了,小娘和弟弟也死了。 她的身后空无一人。 帝王一句话,就灭了她满门。虽然她明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道理,但她心底还是忍不住怨恨。 哪怕帝王也是被蒙骗的,但她知道,她再也做不到跟帝王亲近了。 裴珩自然明白余氏心里有怨,但他并不是很在乎,因为他是九五至尊。 “传朕旨意,余答应破格晋升为贵人。” 余氏愣了愣,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是帝王对她的补偿。 余贵人麻木地跪下,额面点地:“臣妾谢陛下恩典。” 容妃脸色煞白。陛下相信余氏是冤枉的了,这岂不是说明...... “至于容妃——”裴珩缓缓转眸,目光落在容妃身上。 容妃跪在裴珩脚边,抓着他的袖子,做着最后的挣扎:“陛下,臣妾没有害人!您一定要相信臣妾啊!” 这时,沈卫洲大步走进来。 “微臣参见陛下!”沈卫洲说道,“启禀陛下,微臣已经抓到了那名毒死文姨娘的狱卒!” 裴珩将袖子从容妃手里扯出来,沉声道:“带上来!” 第142章 容妃谋害皇嗣,罪无可赦! 容妃心里咯噔一声,转过头。 侍卫押着一名脸上带疤的狱卒进来,此人战战兢兢地跪下,可以看见他身上有不少伤口。 看来在这之前已经经历过一遭严刑拷打了。 狱卒被打怕了,他哆嗦道:“是钟粹宫的明珠姑娘,她让小的毒死那个女人和小孩,说是不能让他们活着走出监牢。” 钟粹宫,明珠,又是容妃身边的人。 明珠被侍卫揪了出来,她跪在殿中,露出视死如归的神色:“一切都是我做的,跟容妃娘娘无关,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傻子都看得出来,明珠是想独揽罪责。 容妃期待地看着帝王的神色,然而当她看清帝王脸上的表情时,浑身的血液都倒流了,希望破灭。 有了这么多的人证,帝王不会相信明珠的话的。 裴珩:“把这个两人乱棍打死,丢去乱葬岗!” 明珠被拖出去时,不喊也不叫,只是悲伤的看着容妃,可容妃却没心情伤怀。 那狱卒倒是一直嚷嚷着大喊饶命,最后被太监捂住了嘴。 裴珩垂下眸,眸光冷冽地盯着容妃。 “你这个毒妇,还有什么话可说?!” 这还是裴珩第一次唤她毒妇。容妃眼里闪过心痛之色。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她,容妃辩无可辩。 她闭上眼,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陛下不愿相信臣妾,臣妾说再多也没用了。” 赵贵妃冷哼道:“别说得好像你很无辜似的。陛下,如今惠贵人还住在钟粹宫,若是不处死容妃,惠贵人恐怕是要步玉嫔后尘啊!” 是了,惠贵人还有身孕! 裴珩转头看向惠贵人,只见她脸色发白,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方才大殿里接二连三的死人,她定是吓得不行。 镇国公知道大势已去,不能再为容妃辩解了,但他一定要尽最大可能保住容妃的头衔! “陛下!”镇国公跪在容妃身边,恳切道:“还请陛下看在容妃侍奉您多年的份上,顾念往昔情分,就原谅容妃吧,她也是一时糊涂啊......” 镇国公府的人都纷纷跪下为容妃求情。 他们都知道容妃对家族的重要性,若是容妃倒台了,对镇国公府来说绝对是一记沉重的打击! 众人看着这一幕,心情都复杂无比。 宴会刚开始时,镇国公府风光得不行,谁也没想到事态会急转直下,发展成现在这个地步。 裴珩神色冷峻,目光环视众人,最终叹了口气,说道:“容妃谋害皇嗣,罪无可恕,然朕承祖宗仁厚之德,顾念往昔情分,今特赦其死罪。”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即日起,剥夺容妃协理后宫之权,终身幽禁钟粹宫忏悔思过,无令不得出!” 容妃在心里松了口气。终身闭门思过,但她依旧是四妃之一。 就算被帝王彻底厌弃,她也还是容妃! 镇国公府等人也明显松了口气,只要容妃还活着,不怕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容妃叩首道:“臣妾承蒙陛下垂怜,不赐死罪,臣妾深知罪孽深重,从今往后定会诚心忏悔,为陛下和皇嗣祈福......” 余贵人震惊地看着帝王。 都这样了,陛下还是不愿处死容妃,只是闭门思过而已吗?! 同样的罪名,她就要被帝王抄家,诛杀满门,还要被打入冷宫,贬为庶人,生不如死。 而容妃却只是幽禁在钟粹宫,依旧是一宫之主,还是高高在上的容妃,不用挨饿受冻,这算哪门子惩罚?! 这就是有背景和没背景的区别吗? 余贵人对帝王彻底失望。 赵贵妃也很不爽,但帝王已经下令,君无戏言,轻易不会更改,她只要接受这个结果。 不过往好处想,容妃谋害皇嗣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就算这个处罚不痛不痒,容妃在帝王心中已然是个毒妇了。 容妃不可能再跟她夺权了。 对于这个结果,许青栀丝毫不意外,她就知道,裴珩不会轻易杀了容妃的。 不是因为舍不得,而是考虑到后宫的平衡。 容妃若是死了,赵贵妃在后宫就会一家独大,荣国公府的野心也会被喂大,届时天平就会偏向一边。 帝王讲究制衡之术,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某个势力一手遮天。 帝王的任何决定,都是无比理性的。 说不定,裴珩此刻还在怀疑赵贵妃的意图,怀疑荣国公府。 赵贵妃还没高兴一会,接下来,就见帝王说道:“后宫出了这么多事,贵妃也有失察之责。” 赵贵妃神情一凛,立马跪下,忐忑不已:“后宫诸事繁杂,臣妾一时失察,让恶人钻了空子,还望陛下恕罪!” 裴珩温柔地扶起她:“朕知道婉儿辛苦,朕不怪你。” 看着帝王脸上的温柔之色,赵贵妃有一瞬间的失神,但紧接着,就听帝王说道: “朕深知贵妃殚精竭虑,不曾懈怠。但正如贵妃所言,后宫诸事繁多,非一人可尽善,朕不该让婉儿一人承担这么重的责任。” 赵贵妃有种不妙的预感:“臣妾不辛苦的......” 裴珩拍了拍她的肩:“后宫之事千头万绪,关乎皇室体面与安宁,朕不愿再看到此类事情发生了。贤妃,淑妃,从今天起,你们便协助贵妃,管理好后宫。” 贤妃、淑妃愣了愣,随即内心涌现巨大的惊喜。 没想到看个戏还能白捡个大便宜! “臣妾遵旨,定会协助好贵妃,不辜负陛下的期望!” 赵贵妃的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打跑了一个容妃,结果又来了两个家伙分走她的权利,真可恶! 赵贵妃不会怨恨帝王,只会对贤妃和淑妃不满。 帝王的做法印证了许青栀心里的猜想。 果然,帝王不杀容妃,就是不想让赵贵妃一家独大。 容妃还没离开。 她看到赵贵妃铁青的脸色,心头舒爽。 看来陛下也没有那么宠爱赵婉儿啊。 在容妃看着赵贵妃时,许青栀则在看着容妃。 今天这出戏还没完呢! 她废了那么大的功夫,怎么说也要扒掉容妃一层皮! 恰在这时,惠贵人捂住小腹,神情痛苦道:“陛下,臣妾有点难受......” 一看是惠贵人,裴珩立马紧张起来。 “来人,把惠贵人扶去偏殿休息,另再传太医!” 惠贵人被宫人扶着离开时,不动声色的和许青栀交换了一个眼神。 容妃见状,便知道给惠贵人下的毒开始有反应了。 也好,就算她这次败了,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尽管容妃很想目睹许青栀是怎么死的,但她现在是戴罪之身,不得留在此处,只能回钟粹宫等消息。 明玉扶着她出去,轻声道:“娘娘放心,棋子都安排好了,这回姝贵人必死无疑!” 容妃按了按跳动不止的眼角,不知为何,她竟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