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性迷恋》 25.“喂——说话啊?嫂子?还在吗? 人生糟糕的就像随时会被猴面包树贯穿的b612星球,岁月就像小王子看得那一出又一出日落,乏味到令人发疯。 他的小玫瑰,他鲜红漂亮的小玫瑰,他爱着的小玫瑰…… “可是这样的喜欢会让小玫瑰枯萎的。”妈妈像是终于客服了心中的恐惧一样攥紧了他的手:“生生如果喜欢一一,会舍得让一一难过吗?” 小王子不舍得让小玫瑰枯萎,温澜生也不舍得让林荷衣难过,但他的爱又那么的自私和丑陋,没办法做到悄然无声。 他蹲坐在地上,抬起头瞥向一旁的镜子,他是咧开嘴笑着的,同时泪水也浸湿了整张脸,头发已经长到了肩,他看起来像一个狼狈又扭曲的恶鬼。 但很快他收敛了有些夸张的笑容,温和的脉络爬上了那有些扭曲的面庞,这时候他又不像恶鬼了,像一个深情又忧郁的王子。 如果玫瑰一定会枯萎的话,那也只能在他的怀里枯萎。 —— 林荷衣回到了家,将房门锁上了,小灰灰在房间里面窜来窜去,她小心翼翼地将衣服掀开,柔软的肚皮还有上面一点的位置,全都是斑驳的痕迹。 温澜生简直就像个疯狗一样…… 她感觉头很痛,在几天前怀瑾刚和她表白,她躲着几天没有和怀瑾联系,如今…… 相处多年的友谊被撕开了一条罅隙,在风吹日晒地越变越大,终会变成一道深可见骨的裂口。 她当时真的很害怕,后知后觉地恐惧袭上了心头,伴随着失去友谊的孤独感,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 她突然想起了小时候一起玩的时候,澜生笑着说出的玩笑话:“长大之后想要娶一一,让一一成为我的妻子,永远和一一在一起。” 孩子气的话说得再认真也不会有人当真。 怀瑾嘴里叼着不知道从哪里拔来的狗尾巴草,从一旁的树上跳下来,笑得很不给面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是我说老温,到时候你穿上婚纱还不知道是谁嫁给谁呢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时候的澜生精致又漂亮,时常被错认成小女生。 而她和澜生站在一起的时候,时常觉得自惭形秽。 然后怀瑾凑到了她的身边,揽着她的肩膀道:“你说对吧一一?” 她有些不太开心,拍开了怀瑾的手,哒哒哒地跑到澜生附近,朝怀瑾吐舌头:“我看你是因为澜生说喜欢我,你就嫉妒了吧,略略。” 澜生见她跑到自己身边,红着一张脸,看起来更像小姑娘了,他伸出手牵住了她的手,男孩和女孩身后被打出的影子被日光拉长,然后叠在了一起。 她将脑袋埋在了枕头里,眼泪打湿了枕巾。 —— 在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之后,她换了一件衣服,忍着羞意给破皮的地方上了药,之后就拿出作业来写。 大概是晚上八点的时候她手机的铃声响了起来。 因为害怕小徐发消息来她又收不到,现在她不怎么随随便便地把手机关机了,她放下笔,发现是怀瑾的号码,她犹豫了一会儿点了接听。 “喂,怎么了怀瑾?” 手机对面是嘈杂的重金属音乐,有女生的娇笑还有男生的呼和声。 “是嫂子吧?梁哥他喝醉了,你有空的话过来接一下呗。”男孩子吊儿郎当的声线让林荷衣有一些恍惚。 她知道这个声音是谁,对方是一个经常和怀瑾一起玩的富家子弟,她之前有遇到过几次,但她没有和他讲过话,她对怀瑾的那些朋友……除了住在附近,又同校的温澜生躲不掉,其余的她都不太愿意接触。 “我不是什么嫂子。”林荷衣抿紧了唇:“你们到时候喝完了顺路把他送回来就行了,我已经洗过澡了,不方便出门。” 这时候另一个男生的声音出现了:“过来一下嘛,梁哥他刚才哭得跟个傻逼一样,还吐得稀里哗啦的,状态挺不好的,我们这场子还没完,他在这里躺着也不舒服。” “喂——说话啊?嫂子?还在吗?” “喂。” 嘟—————— —— “草,真不来啊。”张傅承手里捏着梁怀瑾的手机,瞥了一眼坐在一旁喝闷酒的梁怀瑾乐了。 “我说不是。”他笑着坐到一边,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你这小心上人心还挺硬的嘞。” 然后他用粤语笑骂道:“痴线。” 见梁怀瑾懒得理他,直接伸手过来把他手里的酒瓶抢了过去:“喝什么喝,像个傻逼一样喝闷酒人也不会来,兄弟今天带你快活快活。” 然后他拍了拍手,就有领班带了十几个衣着暴露的姑娘走了进来,领子开得啥也遮不住,裙子短到半个屁股蛋都能露出来。 张傅承自己先搂住了一个盘条亮顺的卷发美妞,然后按在了梁怀瑾身边:“来,去伺候伺候梁少爷。” 女人听话地坐了过去,柔夷攀在了梁怀瑾身上:“很难过吗?” 她故意地吐出一点嫩红的舌尖,举手投足都带着引诱的味道,梁怀瑾皱眉把人推开了,恶劣的性格更是在醉酒之后无所遁形:“滚远点,别拿你那隆的气球蹭我。” 把人推开后他又拿起了桌子上的一杯酒闷了一口。 江礼铭见美女被这么对待,赶紧将人拉到自己身边来坐了下来:“不是我说哥,你窝火就窝火,对人美女发什么脾气啊?看这小脸委屈的,给哥香一口。” 说完再女人的俏面上亲了一口。 他见梁怀瑾还是不说话,嗤了一声:“不是,我说那人是个天仙不成?就算是个天仙,也不带这么下你面子的。” 张傅承闻言乐了:“天仙个鬼喏,你见过的,就是那个小破落户。” 闻言江礼铭差点没把刚喝下去的就喷出来:“噗,不是,就这?”林荷衣小时候的样子他们都见过,丑到不丑,看起来还怪可爱的,好清粥小菜这口的可能会喜欢,但真和漂亮搭不上边,这会所里今天送来的,那个不是尤物。 “你们他妈的不会说话就把舌头割了。”梁怀瑾直接把手里装酒的玻璃杯往桌子上一磕。 张傅承说怕到是不怕梁怀瑾,但毕竟一个圈子里的,没必要因为这点小事闹得脸上不好看连忙赔罪道:“好好好,我嘴臭。”然后伸手轻轻地在自己脸上拍了几下。 江礼铭拿起酒:“我自罚一杯,对不起。” 态度都挺懒散的。 梁怀瑾窝着火,懒得和他们讲话,又闷了一口酒。 26.“我问你谁弄的?” 在挂掉电话之后她还是有点放不下心。 虽然她现在不太清楚该怎么面对怀瑾,但十几年的陪伴所代表的东西太沉重了,她没有办法做到坐视不理。 她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犹豫了两分钟,起身去衣柜里面拿了一件浅色的体恤和牛仔裤,把身上的睡裙换了下来。 —— 【帅得不一般:宝宝,今天晚上不视频吗?(猫猫探头jpg.)】 【0と1:我朋友喝醉了,我现在要去接一下他,晚一点在视频吧,要是困了就早点睡。(抱抱)(抱抱)】 【帅得不一般:男的朋友女的朋友?】 【0と1:男的。】 【帅的不一般:不行!大晚上的,他旁边没人吗?为什么一定要你去接?】 林荷衣刚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但是那地方貌似挺吵的,要是让一个喝醉了又吐的人一直躺在那里没人管也不好,更何况对方都把电话打到她这里来了,她作为怀瑾的朋友还是很担心他的。 她不想让怀瑾醒来的时候多想,因为表白那件事他们的友谊已经回不到从前了,她不想再因为这件事情生出罅隙,她以前有在心里默默发过誓的,不论怎样,在她这里,怀瑾永远都是她最好最好的朋友。 【0と1:我都已经在路上了,何况我从小和他一起长大,出不了什么事的。】 其实打下这行字的时候她自己心里也心虚,毕竟在不久之前怀瑾才刚向她表过白。 【帅得不一般:那你把你的定位给我,我来接你,这么晚了也不安全。】 和小徐谈恋爱之后,只要她在外面,小徐都会找她要定位,然后说过来接她,她其实挺不喜欢这样的,但是现在确实挺晚了,小徐不放心她也正常,而且一想到要和怀瑾那些朋友打交道她心里就犯怵,于是回了个好。 —— 怀瑾所在的这个会所是a市消费最高的会所,她要进去的时候就被拦住问有没有预约,她报了一个包厢号和一串电话号码,拦住她的服务生才让她进去。 怀瑾的定位是他那个叫张什么的朋友发给她的,她有对方的联系方式,但也仅限有联系方式而已,聊天界面一直都是空空如也的。 对方好像是个广东人,长得挺帅的,妈妈是当年香港小姐的冠军,是一个已经息影了的香港演员。 家里是做什么的她不清楚,但是挺有钱的。 家在在a市中心的一个别墅群里,两栋别墅连在一起,跟城堡也没差。 她家虽然和怀瑾澜生家住在一个小区,但是小区的房子和房子之间也是有差别的,怀瑾澜生他们家的别墅算是楼王水平。 她按照包厢的名称找到了包厢之后就开门走了进去,差点没有被里面的景象闪瞎眼睛。 一个男人抱着个半裸的女人在那里亲,一只手还拿着酒瓶往女人身上浇。 她僵硬地后退了几步,看了一眼包厢的名字,确定自己没有走错。 “美女找谁?”那个叫张什么地朝她吹了声口哨。 从来没有被别人这么轻浮地对待过的林荷衣脸色不怎么好看,巡视一圈之后发现了躺在最里面的梁怀瑾,她就走了进来。 张傅承此时也喝了不少了,也有些迷迷蒙蒙的,但是神智还在,想起了不久前那个破落户问自己要的定位,以及面前这个冷脸美人那有些熟悉的眉眼。 卧槽了一声之后,一脚踹到了江礼铭腿上:“瞎jb乱搞什么呢?没看到来人了吗?有伤风化。” 江礼铭被踹地莫名其妙,来人就来人了呗,干他屁事?但还是推开了女人,摸走了桌子上的打火机点了根烟。 衣襟全散了,上面还有女人的口红印子,看起来像个风月场的老手,而不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然后就看到了一个完全长在他审美点上的大美女,刚想出声调戏几句,就见那大美女走向了一旁似乎已经喝断片了的梁怀瑾。 他也不傻,瞬间弄清楚了这美人何许人也。 于是刚想开口说的话被憋了回去。 虽然对于林荷衣这个人他们是轻视的,但有些时候,一个人身上的气质是很难让人忽视的,对方的长相不是那种很清冷的类型,幼态的娃娃脸还有圆圆的杏眼一看就很好欺负,哪怕漂亮那也是没有什么攻击性的漂亮。 但奇怪的是她板着脸不说话的时候就是给人一种冷漠又不好接近的感觉,眉宇间还有一股挥之不去的书卷气,和这地方格格不入。 张傅承挥了挥手,让一些乱七八糟的人都出去了。 她伸出一只手想把躺在那里的怀瑾扯起来,但她一动怀瑾就睁开了半只眼睛,随即两只眼睛都睁开了,刚才还在会所里发脾气臭脸的人此时乖得跟只猫似的:“一一……” “真的是你吗……”怀瑾望着她的脸笑了笑:“我以为你不来了……”然后伸手把她揽在了怀里,然后开始不停地亲她,她的脸颊和脖子都被亲得湿漉漉的,她伸手猛得一推把人推开了,然后后退了个好几步。 江礼铭一看,乐了:“别怕啊嫂子,梁哥他这喝醉了耍酒疯呢~” 怕不是耍流氓吧? 今天刚被耍过流氓的林荷衣对这种肢体接触非常的反感,哪怕是怀瑾。 怀瑾被她甩开之后就躺在那里不动了,但她不确定人会不会醒来,张傅承见状上来搭了一把手,她便扭过头来对张傅承道了声谢,张傅承笑得很友善,完全看不出之前还在背地里骂人破落户。 就在张傅承松手的一瞬间,梁怀瑾的手就箍住了她,整个人的重量压在她身上,她一个站不稳摔在了地上,其实也不准确,应该说是摔在了梁怀瑾的怀里。 “一一…一一……”密密麻麻地吻再一次落了下来,这次林荷衣发现自己怎么挣也挣不开了,肩膀处也被扯开了一小节,露出了圆润的肩头,上面澜生留的印子就暴露了出来。 怀瑾明显愣住了,林荷衣也乘着这个机会给了他一巴掌,他的脸直接被打得偏了过去。 但是他没有别的反应只是问:“谁弄的?” 林荷衣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只想把他推开。 “我问你谁弄的?”这次的语气明显阴沉了好几度。 27.看起来可怜死了—— 带着浓郁酒味的吻落了下来,她被桎梏着完全使不上力,眩晕和窒息感让她难受地仰着头,梁怀瑾掐着她柔软的面颊,将舌头挤了进去。 这个包厢里还有另外两个人…… 浓烈的羞耻感让林荷衣浑身都止不住地发着抖,她想挣扎,但是没什么用,在她难受的蹙眉时对方还是不顾她意愿地舔舐着。 漂亮的小脸不知道是因为喘不过气还是羞怯,泛着一种令人迷醉的红,柔软的唇珠被下流地舔弄着,灼热的呼吸和吞咽声让人不难猜出此时的梁怀瑾正在干什么…… 张傅承和江礼铭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没什么立场上前去把人拉开,但是听见了林荷衣细弱的呜咽声,和她推拒着的手,一副委屈到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完全没有刚进包厢时的那种拒绝和别人沟通的冷淡。 看起来可怜死了—— 但是好漂亮,看起来好可爱。 江礼铭咳嗽了一声,张傅承便接收到了他的讯息,和人一起上前去把发酒疯的梁怀瑾拉开。 “好了好了好了,干什么呢?发酒疯也有个度。” “你看把人家小姑娘吓得。” 亲得太下流了,分开的时候小漂亮那看起来就很好亲的嘴巴变成了水艳艳的红色。 喘过一口气后,林荷衣惊惧地往后挪了几步,就想要爬着站起来,但很显然,被自己两个好友一人一只胳膊拉开的醉鬼并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俩人一松手,他就又抱了上去,揽着人的腰又亲又摸,那小漂亮粉扑扑的脸颊和裸露出来的肩膀被亲得全是湿漉漉的水痕,那被掀起的细腰被两只大手攥着,陷进了那雪白的软肉里。 “你还有完没完了?”江礼铭都愣住了。 刚进着包厢里的时候拽的二五八万的是谁?现在这个跟条闻着肉味的狗一样抱着人舔的又是谁? 张傅承想再次上前把人拉开,但人就是死死地扒着林荷衣不放,掰都掰不开。 最后是包厢门打开,一个陌生的帅哥被总经理领了进来,见到这一幕后表情近乎目眦尽裂,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去把梁怀瑾揪了起来,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 被酒精浇灌过的大脑显然不怎么清醒,被揍了一拳都没有反应过来,又被另一只手又揍了一拳。 “卧槽你谁啊?!干嘛打人!”江礼铭和张傅承连忙上前来拉偏架。 被打过后缓了一会,梁怀瑾也回过神来了,见面前人的长相回想起了在球场上一一给这人送水,以及一一那身上玫瑰似的吻痕,顿时怒从心头起,新仇旧恨,让他一拳也直直地打在了徐笺川脸上。 两个人就这样扭打在了一起。 徐笺川小时候练武术的,梁怀瑾练过拳,两个人打起来的时候江礼铭和张傅承完全插不上什么手,不然就容易被拳脚波及到。 后面整个桌子上的酒都被打翻了,碎了一地。 …… 打斗结束后,林荷衣手里拿着经理送来的碘伏,用棉签沾了一点,擦向了徐笺川那带着淤青的嘴角,徐笺川“嘶”了一声偏头躲开。 林荷衣见他冷着脸,知道他生气了,便也没有再伸手了。 梁怀瑾脸色阴沉地坐在一边。 江礼铭和张傅承脸色也不怎么好,因为面前坐着的这位刚好是这个会所的少东家,徐氏涉及的产业很广,有娱乐、房地产、互联网、科技、股份…… 刚好这个会所就是徐氏下面的。 要说怕了徐氏那也不至于,只不过到底这里是人家的地盘,强龙难压地头蛇。 喝过醒酒汤之后梁怀瑾也清醒了。 “私了吧,闹到派出所就太难看了。”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 “这里有五十万,够赔偿贵店的损失了吗?”他虽然是在对着徐笺川讲话,但目光从来没有从林荷衣身上移开过。 徐笺川阴沉地笑了:“再他妈的给老子看,我他妈的把你打残!” —— 在梁怀瑾被自己两个朋友一人一边给扯走之后,经理也退了出去,整个包厢里就只剩下了她和小徐。 林荷衣见小徐难看到了极点的脸色,后知后觉地害怕了起来。 果不其然下一秒人就转过头来掐住她的脸:“你说没事没事,这就是你说的没事?!我再晚来五分钟,你都要给人扒光了!” “呜呜……”她伸手推着小徐的胳膊:“疼…疼……” 见她说疼,小徐手上的力道也就松了,对方伸手把她的衣服扯了下来,她惊呼一声想要伸手捂住,但是什么也没能遮住,上面那些痕迹暴露在了空气中。 小衣服的带子也被人解开了…… “都红了……” 林荷衣害怕地想要跑,却被人捞了回来,人在背后抱着她,贴着她的耳朵轻语: “没事的宝宝,不要怕,是因为宝宝太好看了才会被该死的畜生盯上的,我一点也不生气,现在宝宝身上都被畜生弄脏了,我帮宝宝弄干净。” 林荷衣在此时看不见徐笺川的脸,但她却感到了一种刻进灵魂的寒意。 她的朋友,还有男朋友……居然是这样的吗? 颤抖又悲切的求饶声,消散在了唇齿间的厮磨里。 她身上的痕迹被一层层地覆盖了。 —— 梁怀瑾顶着一脸的伤回家,刚好和站在他家门口等他的温澜生撞上。 此时的温澜生重新变得体面又斯文,穿着干净的白衬衫,耳朵里还戴着耳机,耳机线垂下来,没入裤子的口袋里。 梁怀瑾皱着眉:“你来干嘛?”整张脸都带着不爽到极点的沉郁。 “当然是来看丧家之犬的笑话啦。”温澜生笑得又温和又甜蜜,就好像自己是来宣布什么好消息,而不是来埋汰人似的。 “滚!”梁怀瑾皱着眉骂道。 “啧,这么生气干嘛?”温澜生把耳机取了下来:“我才没那么闲专门来看你笑话。”他鄙夷地打量了几眼梁怀瑾。 “几个月前我可能还有点兴趣,现在没有了,毕竟一一喜欢的也不是你。”见梁怀瑾脸色铁青,他也马上见好就收,施施然道:“别跟个动不动就要动手的野蛮人一样,我这次来是找你合作的。” “我和你有什么好合作的?”梁怀瑾嗤之以鼻。 “你难道不想把一一身边的那条碍眼的野狗赶走吗?”温澜生走近了一些。 “我有个办法。” 28.“宝宝我好难过。” 林荷衣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她是被小徐家的私家车送回来的。 在学校的时候,大家都穿着的是千篇一律的校服,不管是名牌书包还是普通书包,都被厚重的书本和零食塞得毫无版型可言,不刻意地去注意很难发现其中细微的不同。 小徐穿的鞋,牌子倒是挺贵的,但是在这个学校上学的孩子家里大多有些家底,男孩子喜欢球鞋不是什么特别稀奇的事情,有些时候偶尔奢侈一把,买几双贵的球鞋也不是什么新鲜的事。 妈妈有很多很贵很贵的裙子和包包,觉得不喜欢就会塞给她,有的时候空闲了也会专门带她去商场挑衣服,所以她柜子里也有挺多名牌衣服的。并不觉得穿名牌就是什么身份的象征。 来接小徐的车子外形看起来也挺低调的,她也不认识车的牌子,所以她出现了一种小徐家境其实和自己差不多的错觉。 其实在一个教室念书,大家或多或少都会有这样的一种错觉,觉得大家其实都一样,只有出社会了才猛然间察觉到,人和人的差距,有的时候比人和狗的差距都大。 在车上的时候小徐一直牵着她的手,到了她住的地方之后都没有松开。 她抿着唇没有说话,想要悄悄把手收回来却被握得更紧。 “宝宝我好难过。”小徐可怜兮兮的,像是刚才在包厢里面凶她的人不是自己一样,他才是那个被欺负惨了的可怜人。 但此时的林荷衣已经不会被他这幅样子给骗到了,依旧沉默不语,她的衣服下面全是这个可怜人留下的痕迹,层层叠叠的,暧昧丛生。 “看到宝宝被那个男人亲的时候我真的好生气好生气。”小徐握着她的手从指关节亲到了手背。 “但是我原谅宝宝了,真的好喜欢宝宝。”他垂下眼睑,最终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宝宝以后不要和那个男人见面了好不好呀?” —— 林荷衣在一瞬间突然觉得好痛苦,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怦然心动的男友,似乎都不是她心中所认为的那个样子。 他们让她感到有些害怕,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和怀瑾断交吗?还是和小徐分手?光是想想她就感到了一阵肠穿肚烂的疼痛来。 懵懂稚嫩的灵魂才刚刚学会接受人与人关系的变化,就迎来了痛苦的抉择,她可以接受在岁月的慢炖下逐渐疏远的关系,却不愿意面对如此剧烈的分离。 所以她做了出了一个让她后悔了一辈子的决定,哪怕多年以后想起,她还是会情不自禁地问自己,如果在这个时候她勇敢一点,或许就不会迎来那么惨烈的结局。 —— 自那天以后她就单方面和互联网断联了,她不想见小徐也不想见怀瑾,小徐还好躲一点,小徐并不知道她具体住在哪里,之前送她也不过是送到小区门口而已,但怀瑾不同,怀瑾就住她家附近,如果想要见她只需要过来敲一下门就行了。 她把自己锁在房间里面,外面有人敲门她也不管,饿了就点外卖,就这样当缩头乌龟当了几天,终于在一天她出门拿外面的时候被扮成外卖员的澜生吓了一跳。 她下意识就想着把门关上,但对方的力气比她大上好多,没几下就把门给挤开了,她吓得控制不住的尖叫,最后还是这几天她单方面冷战的对象——怀瑾出现,才把澜生打发走的。 过程非常惊心动魄,两个人甚至打在了一起,澜生骂怀瑾伪君子、虚伪怀瑾骂澜生就是个小丑、蟑螂,见不得光。 她有上前去劝架,但是没有用,还是她把物业叫了过来才解决了这件事。 不过从那天之后她不太敢在家里面呆着了,她给妈妈发了个消息,第二天妈妈就在一个培训机构给她报了名,交了小十万让她去高考全科封闭式培训。 她没有任何犹豫地收拾好东西就去了,是怀特叔叔开车过来接她过去的。 在医院见到怀特叔叔的时候他穿着的是带着职业标识的白大褂,在餐厅见到怀特叔叔的时候,他穿着一身烟灰色的正装,哪怕怀特叔叔本人其实很温柔,但因为环境还有服饰的原因,每次见到怀特叔叔她其实都有一点点的紧张。 但这一次没有,怀特叔叔穿着很休闲的灰色毛衣,看起来很年轻,但是也不会让人感觉他是大学里的学生,人身上的气质真的很难形容,你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能够确定这是一个成熟的男人。 她上了怀特叔叔的车,果不其然在另一边看到了丹尼尔,他怀里抱着个豌豆射手的抱枕,手肘搁在上面打着游戏。 “你那个补习机构也有专门关于中文的培训,正好我把丹尼尔也送过去。”怀特叔叔笑着对她解释:“丹尼尔这个孩子挺内向的,刚好你们两个过去可以有个照应。” 林荷衣在心里疯狂打滚,她内向是因为社恐,丹尼尔内向的原因则更像是觉得周围的人都是傻子,不想搭理。 她完全没有信心和丹尼尔熟起来啊! “好了,丹尼尔,一上车你就在打游戏,别打了,对眼睛不好。”丹尼尔闻言把耳机从头上取下来戴到了脖子上,也没有转过头来看她一眼,只是把身体往门上一靠,抱着豌豆射手就闭上了眼睛。 和丹尼尔不同,林荷衣把背脊挺的笔直,在车上坐的很板正,生怕多占了空间。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怀瑾和澜生,她根本不想去参加什么封闭式的培训,社恐的基因不是那么一朝一夕就能够改变的,培训班里面肯定有很多很多陌生的同龄人,光是想想她就汗毛倒竖。 在得知丹尼尔也在这些同龄人之列后,更是雪上加霜。 这一路她不说话,丹尼尔也不说话,只有怀特叔叔一个人再说,偶尔和她搭话的时候她有气无力地回上一句,气氛十分之尴尬。 但听怀特叔叔那舒缓的语气,丹尼尔那放松的坐姿,林荷衣判断出,在场所有人中,觉得尴尬的貌似只有她一个…… 29.“这一个月我们能一起走吗?” 林荷衣觉得怀特叔叔让她和丹尼尔互相照应这件事就挺抬举她的。 丹尼尔一看就是那种不管在任何场合之下他都能旁若无人地做自己事的那种牛人,和自己这种社恐不是一个级别的物种,所以她就当怀特叔叔是随口开个玩笑。 谁知道到地方了之后,怀特叔叔还把他单独留了下来,很严肃地对她说:“丹尼尔这个孩子,一点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同龄人相处,全靠你了小lin。” 林荷衣:“……”这话说的,搞得像她擅长一样。 但她真的不太擅长去拒绝别人,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然后背着书包拿着行李箱朝补习的校区走去。 —— 补习的人真的不多,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花个七八万去补一个月的课的,都快要比一些私立高中的学费还要贵了。 再加上补习这种东西就像是赌博,你那么大笔钱砸下去,有没有效果还是个未知数,多半有可能打水漂,到时候你向谁哭去? 站在校门口等着的有七男两女,男生里面也包括丹尼尔,加上她一共就十个人。 丹尼尔依旧在旁若无人地打着游戏,一个染着一头黄毛的男生上前来和他搭讪:“wow~酷!兄弟你是歪果仁啊!哪国的啊?” 丹尼尔的耳聋是有选择性的,除了长辈和他讲话他会礼貌性地搭理一下,其余的人对着他耳朵吼他都能装耳聋。 “喂,兄弟,你怎么不说话啊?”黄毛显然是以为丹尼尔是因为戴着耳机没有听见,有加大了音量。 丹尼尔依旧没有搭理他的意思,那个男生于是直接上手去取丹尼尔的耳机,被丹尼尔直接一把握住手腕。 这时一直装聋作哑的丹尼尔开口说话了:"Don''t touch it, and shut up, you''re noisy.”(别碰,还有,闭嘴,你很吵。) 丹尼尔虽然是德国人,母语是德语,但很显然他对于中国人有那么一丝丝的误解,因为中国是普及英语教育的,他理所当然地认为所有中国人都应该听得懂英语。 但他很显然不知道中国人里面有一个基数庞大的种类,叫——英语学渣。 “艹,你说什么鸟语啊?”黄毛翻了个白眼,把手抽了回来,也不对歪果仁好奇了,溜达到前面去和他的兄弟插科打诨去了。 男生那边的似乎都是认识的,丹尼尔不出意外地被孤立了,不过这样正常,她觉得如果黄毛听得懂可能还会补上一句:“拽什么拽?傻逼。” 和男生那边融洽地氛围不同,女生这边都是自己在干自己的事。 到底是不是熟人其实很容易分辨出来的,男生那一块他们肯定都互相认识,而女生这边绝对是纯纯的陌生人。 一个女生短头发戴着眼镜,白白净净的,看起来很斯文,看起来就像一个高冷的学霸。 另一个女生长得挺漂亮的,烫了一头小卷,从林荷衣过来开始,就一直拿着个小镜子补妆。 众人大概等了十分钟左右,就有老师从大门里面出来了,手里还拎着个纸箱子:“为了保证大家接下来的学习效率,麻烦配合一下学校工作,把电子产品交一下。” 于是大家陆陆续续地排队把自己的手机交了上去。 丹尼尔排在最后,交了游戏机和手机。 这个校区挺大的,有教学楼也有宿舍楼,貌似就是一个学校专门划定的范围。 他们这一行人被安排在二班,教室里的座位都是单个的,林荷衣选了个离黑板不远不近的位置,把书包挂在了桌子旁边。 —— 他们人少,所以一共就安排了两间宿舍,一间男生宿舍一间女生宿舍。 宿舍是七人间,他们男生刚刚好够用,由于她们女生这里只有三个人,所以宿舍显得格外空阔。 那个短头发的女生一回到宿舍就拿了个小桌板放在床上开始学习了起来,而卷头发的女生在收拾完东西之后就出了门,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林荷衣找到了自己的床位,坐下来休息了一会,见短头发的女生学习那么认真,她也不好意思摸鱼,就从书包里拿出了一套数学模拟题开始写了起来。 “你好。” 就在林荷衣奋笔疾书的时候,那个短头发的女生开口向她打了招呼。 林荷衣依旧下意识地认为她在和别人说话,还环视了一下,才意识到现在这个宿舍就只有她和那个女生。 “啊…你好……”林荷里反应过来之后就回道。 “你知道这题怎么写吗?”女生摇了摇手上的英语练习册,林荷衣从床上下来凑过去看了一下,对于英语她还是了解一点的。 在讲完题之后女生突然开口询问道:“这一个月我们能一起走吗?” 林荷衣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她其实也不是不能自己一个人走,但是有别人愿意和她一起走她还是非常开心的。 在互相确定了这一个月坚定的革命友谊之后,短发的女生显然话就多了起来:“我叫徐静,你叫什么?” “林荷衣。” “0和1?”徐静疑惑道。 “不是,是‘笑着荷衣不叹穷’的荷衣。” “哦哦,你们名字还怪诗意的。” —— 对于来的第一天就交到朋友这件事,林荷衣是挺高兴的,但是又不能表现出来自己很高兴,只能窝在被子里面偷笑,偷偷的高兴。 徐静是她交得第一个女性朋友。 —— 在上完晚自习回宿舍后,她和徐静聊了会天就关灯了,而另一个女生还没有回来。 徐静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都熄灯了她怎么还不回来?” 林荷衣也不知道,这个校区是全封闭式的,要说跑出去玩也不太可能。 于是道:“该不会留在教室里学习了吧。” 徐静翻了个白眼:“铃声一响我就看到她和黄毛那群男的一起出了教室门,怎么可能专门返回去学习?” “要不然待会宿管来的时候问一下宿管吧。”林荷衣提议道。 “宿管不会管的,熄灯之后她们就下班了。”徐静道:“这个校区我来过几次,都是这样的。” 30.“要…要一起走吗?” 就这样风平浪静了几天,唯一的变数就是林荷衣还有徐静的那个卷毛舍友一直没有回宿舍来住过,七人间于是就变成了她们的二人间。 而今天她们的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舍友终于回来了,对方身上穿着吊带睡衣和短睡裤,脖子上面有着那么几块红红的痕迹,脸色非常难看,一回来就直接砰得把门关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寝室的灯是亮着的,因为徐静还要写作业,所以在宿管走了之后又偷偷地把灯打开了,林荷衣有点点困,于是把脑袋窝在被子里面睡觉。 她直接被这摔门声吓得一个激灵地蹿起来,头磕在了床边的扶手上。 徐静也被吓了一跳:“你他妈的有病啊?摔门干什么?” 她手里正在写着的自动铅笔,因为用力太大,笔芯被生生折断,在练习册上面化下了一刀很深的铅笔痕。 卷发的女生也没有理她,只是径直地走回自己的床位,把被子打开钻到里面就准备睡。 “神经病。”徐静随口嘟囔了一句。 只见那个女生猛得一甩被子:“他妈的你再骂?有种大声一点!” “神经病神经病神经病!!!!!我就骂!”徐静气笑了:“你他妈的威胁谁呢?傻逼。” 然后女生就走到了徐静的床位上,揪住了徐静的领子,两个女生就这样扭打了起来。 林荷衣:“!!!!” “你们干什么?别打了别打了!!!!”林荷衣也顾不上自己被撞得发疼的额头了,扶着那快地方从床上下来上前去劝架。 “他妈的天天夜不归宿,一回来就发癫,我是你妈啊惯着你!!!”徐静攥着女生的头发将人往床上按,女生很显然也想攥徐静的头发,但徐静头发短,没有作案空间。 “死贱人男人婆,长得一副寡妇样……”女生骂人的词汇显然更丰富一点,有一些骂出来听得林荷衣是目瞪口呆,因为那些脏话都是她没听过的。 但徐静也不好受,因为女生指甲特别长,把她的眼角嘴边都挠出了痕迹。 林荷衣简直欲哭无泪了,她最近怎么总是遇到这样的事? —— 按理来说打架的第二天都会被通报批评,但碍于徐静和卷毛是两个女生,老师把她们交到办公室里面批评了几句就差不多了。 被公开批评的另有其人。 是黄毛还有……丹尼尔…… 黄毛鼻青脸肿地站在讲台上,一旁的丹尼尔双手插兜,依旧一副举世皆傻逼的冷淡模样。 经过老师美化后的批评,林荷衣弄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卷毛和黄毛是男女朋友关系,所以每天晚上卷毛都会跑到黄毛宿舍里面睡,这也就是这几天卷毛一直夜不归宿的原因。 小年轻难免血气方刚,就在昨天晚上的时候黄毛有些忍不住了,就压着卷毛在宿舍里面打算来一出活春宫,卷毛觉得盖着被子挺刺激的,欣然同意了。 就在两个人已经把衣服脱得差不多,丹尼尔很损地把灯打开,然后上前去掀开了两个人的被子,就让两个人浑身赤裸地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 卷毛尖叫着马上用被子裹住了身体,黄毛气得脸都快歪了,上前去和丹尼尔打在了一起,当然是黄毛单方面地挨打…… 怪不得卷毛回宿舍之后脸色那么难看…… —— 徐静吃饭好快,林荷衣觉得自己有点跟不上她的速度,她风卷残云般地吃完之后就要提前回宿舍写练习题了,就这样将就了几天之后林荷衣提议如果她很急的话她们还是不要一起走了。 她有点害怕自己耽误徐静学习,因为和徐静相比她感觉自己是在是太摆烂了,虽然也有在学,但也没到这种时时刻刻、争分夺秒的地步。 徐静点了点头表示了理解,然后就自己一个人去吃饭了。 回到一个人的节奏里面,林荷衣自在多了,她突然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是很需要一个人陪自己一起走,有些时候一个人的感觉其实挺爽的。 —— 丹尼尔被孤立了,很明显的,虽然之前也差不多,但现在这种孤立有一点点上升到集体霸凌了。 丹尼尔虽然平时没课的时候也会来教室坐一下,但是他大多时候是不在教室的,因为他过来的主要目的是学中文,有专门的老师给他一对一培训。 这个季节总是容易下雨,隔几天就会下一场大雨,他们的伞都是放在教室后面的挂钩上面的,林荷衣是一个粉色小兔子的小阳伞。 黄毛和他的兄弟做了几个眼神的传递,溜达到了后面,翻出了一个透明的雨伞,一行人上前去一人踩一脚,把伞骨的地方一一折断。 黄毛踩得最用力,甚至在教室里面问了一圈:“有没有打火机。” 特别是还专门在林荷衣的位置停顿了一下:“同学,有没有打火机?” “啊…没有?”林荷衣有些懵。 黄毛伸出手来掐了掐她的脸:“看你也不像有的,这么乖。” 林荷衣:“……” 她下意识地拍开黄毛的手,黄毛不爽地啧了一声,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用一种让林荷衣很不舒服的视线上下扫荡了她一通,便又退到教室后面去踩那个透明伞了。 那个伞是谁的啊? 林荷衣有点疑惑,她有点想要上前去阻止,但是想起黄毛刚才的眼神,她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不太想继续和这个人有所接触。 —— 雨越下越大了,天空也灰蒙蒙的。 这时候丹尼尔回来了,像是想回来拿他的伞,却找半天没找到。 林荷衣因为被老师抓壮丁了回来的也晚,见人都走光了就丹尼尔还站在放伞的位置旁边,想起了今天她看到的黄毛他们毁伞的场面。 她拿走了自己的伞,出了教室。 见丹尼尔直接把自己卫衣上的帽子戴到了头上就打算往大雨里面走,林荷衣深呼吸了一口气叫住了他。 “丹尼尔。” 丹尼尔回过头来看着她。 她深呼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不要紧张。 “要…要一起走吗?” 31.“能不能走慢点呀……” 丹尼尔的表情微顿,林荷衣手里拿着伞有点无地自容,因为她从丹尼尔的表情里面读出了疑惑和冷淡,就像是在对她说:“我们熟吗?” 那双墨绿色的眼睛像水晶一样透明,传递性很强,把主人的冷漠一丝不差地表达了出来,对方见她不动,也没有过多的表示,只是转过身来就想朝雨里走去。 雨下得已经让人看不清前路了,就这么走下去铁定被淋成落汤鸡,林荷衣也来不及思考自己这种行为算不算得上是舔狗了,连忙打开伞追了上去。 因为是夏季的原因,她穿得很薄,只穿了白色的吊带下面是一件浅蓝色的小裙子,外面套着一件撞色的防晒雪纺开衫,跑进雨里的时候感觉有那么一点点的冷。 干净的白色板鞋由于在雨里奔跑沾上了星星点点的污迹,她撑着小阳伞跑到了丹尼尔身边,虽然她并不认为自己有能力履行对怀特叔叔的承诺,但是做不做得到是一回事,努不努力去做又是另一回事。 既然是答应了别人的事情那就应该尽力地去办到。 丹尼尔好高,林荷衣要把伞举得好高好高才能能够勉强地帮他挡那么一点雨,她伞举得太高站得就有些不稳了,一直向丹尼尔倾斜,她的右肩都被打湿了,而丹尼尔还走得非常快,她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能够跟上。 “能不能走慢点呀……”她小小声地抱怨着。 丹尼尔停了下来,然后从她的手里接过了雨伞,林荷衣还没有反应过来手里的雨伞就不见了,然后自己一直在经受风吹雨打的右肩被雨伞给遮住了。 “走啊。”发音略有些古怪的中文从丹尼尔口中吐出。 这时林荷衣才反应了过来,然后又觉得有点点羞愧,她以为是因为伞太小她才会淋到雨的,现在发现原来是因为她个子太矮了。 男生宿舍在女生宿舍前面,到了男生宿舍门口,丹尼尔把伞递给了她,那双墨绿色的眼睛依旧很冷淡,他身上都有些湿,但是没有湿得特别厉害,就是右肩的地方有一大块深色的水渍,很明显是在雨里面淋了很久的。 小阳伞还是太小了,总会有一个人得淋到雨的。 那在大雨中倾斜过来的一点让林荷衣有一些恍惚,到了宿舍门口之后,丹尼尔也不多做停留,头也不回地往宿舍走去。 林荷衣突然觉得,她可能是有点误会丹尼尔了,他或许只是外表看起来有些冷而已,内心其实是个很好的人。 也是,毕竟像怀特叔叔那么好的人,他的儿子怎么可能不好呢? —— 说实话丹尼尔来到宿舍门前其实不太想进去,他中文并不是不好,起码那些人说的什么意思他都听得懂,只是他一直懒得开口和别人用中文交流,所以口语练得稀松平常。 他倒是希望自己中文没有那么好,这样里面的那群傻逼聊得那些垃圾话他也就听不懂,听不懂耳朵就清净了。 来这个宿舍的第一天他就觉得这个宿舍里的人都是弱智,三天之后弱智评价升级,变成了傻逼。 那个黄毛来的第一天就是在自我介绍,但具体叫什么他没记住,估计是专门向他介绍,因为这个宿舍里的其他人都互相认识。 中文里面有个什么词来着? 对,蛇鼠一窝。 在这个鬼地方居住的第二天,黄毛就已经把班上那三名女生,包括在自己怀里的现任女友卷毛,都从头到尾地评头论足了一顿,具体怎么评论的丹尼尔记不清了,只记得整个宿舍里面三百六十度立体环绕着这些人猥琐的笑声。 卷毛可以夹着声音问:“她那么好看呀?那我和她哪个更好看呀?” 听他们谈话怪恶心的,丹尼尔便没有再听了,侧过身来睡着了。 不用听得太清楚他也知道他们在聊谁,他们在意淫林荷衣。 他对林荷衣的评价…… 是个笨蛋,冒冒失失的,第一次碰到的时候也是,今天也是。 撑个伞能把自己弄湿一半,说话可怜兮兮的,像是在撒娇,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干,却总有一种自己在欺负她的错觉。 因为他昨天把黄毛揍了一顿,卷毛没再来男生宿舍了,这次他们聊的内容就完全没有了禁忌,他原本想像之前一样倒头就睡的,结果听到了他的室友的一句话。 “那个小家伙今天好可爱。” “小家伙”是这群人给林荷衣取得爱称,丹尼尔下意识地皱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控制不住自己去听下去。 说话的是在这群人里面比较沉默的一个,起码在之前的几次他参与的比较少。 他这话一出剩下几个就兴奋了起来,只要一提到林荷衣,这群人的脑子里就脏得只剩下…了。 “你们说我追她多大胜算?”男生这话一出就是剩下的人毫不留情的嘲笑声。 “乐死。” “就你?” “笑死。” “勇气可嘉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 后面越聊越兴奋,越聊越露骨,丹尼尔啧了一声,掀被子下了床,把出声最大的那个男的拖了下来,直接一拳砸了下去。 然后他说出了一句他来中国以后最标准的一句中文:“恶不恶心?” 接下来宿舍里面就安静多了,其实之前黄毛和丹尼尔大家,黄毛就有用电话卡向家里打电话让自己爹妈给这个学校的领导高层施压,想给丹尼尔一点颜色瞧瞧的。 结果丹尼尔被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了,于是这个宿舍里面的所有人几乎都知道了,丹尼尔家里面不是好惹的,被打的那个男生顶着一脸的伤忍气吞声地闭了嘴。 耳边清净之后丹尼尔回床上重新躺下了,但是脑海里面开始情不自禁地回想起今天林荷衣给他撑伞的画面来,他个子比较高,从那个方向往下看几乎一眼就能撇到那…… 只不过在美国这种穿着很常见,他刚开始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但那白花花的一片就是在脑海里面挥之不去。 真是疯了…… 他侧过身来,鼻腔里的呼吸都开始变得滚烫。 现在那句恶不恶心他有点分不清楚是在骂别人还是骂自己了。 他好像变成了和这群宿舍里面傻逼一样了。 32.“老师这道题怎么写啊……” 这个校区是有食堂的,但不可能为了他们这十个人就开窗口,所以都是食堂做完菜打包成盒饭之后让老师在教室里面发给学生的,丹尼尔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是中文的一对一。 是在另一间教室上的,老师在他没回来的时候就把他的盒饭放到了桌子上,然后林荷衣就看见一个男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的嘴角和眼角都有淤青,像是被人揍过了一样。 其实在今天早上早读的时候林荷衣就听到老师询问这个男生脸上的伤怎么回事,男生说是自己磕到的,老师便也没有再问。 那个男生走到丹尼尔的桌子上,拿起了丹尼尔的那一份盒饭,直接倒进了垃圾桶。 徐静最先看不过眼了:“你倒人家饭干什么?” 那个男生只是转过头,颇有些阴翳地笑了笑:“不该你管的你别管。” 徐静顿了顿,把头转过去继续吃饭了,她爸妈有特别叮嘱过她,这次这个班里面有好几个富二代,能不要得罪人就别轻易得罪人,她和丹尼尔也不熟,再加上这人倒的也不是她的饭。 丹尼尔回来的时候,没有看到自己桌子上的盒饭,他没什么反应,只是走到讲台上看了一下,发现确实没有多的盒饭,他用一种很平淡的目光扫视了一下那几个神态各异的男生。 走到那个脸上有伤的男的附近,直接一脚朝那个桌子踹了过去。 咣当一声,桌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椅子也被他踢倒了,男生狼狈地摔在地上,用手抱着头。 声音很响,那几腿看着就很吓人,但丹尼尔脸上是没有任何别的表情的。 林荷衣知道丹尼尔会打架,不然那天黄毛脸上也不会那么精彩,但是知道是知道,亲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 她之前也看过小徐和怀瑾打架,怀瑾和澜生打架,但是他们打架的时候都是能够很轻易地看出他们身上的情绪起伏的,丹尼尔这是完全看不出来,给人一种他就算把别人打死,眉毛也不一定会动一下的感觉。 “你干什么?!”老师抱着教案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住手!!!!” 原本还想一脚踩下去的丹尼尔听到老师这么说,他就停下了脚,缓缓地放下了。 “你干嘛打人!?”老师挡在被丹尼尔一脚揣在地上的男生面前。 丹尼尔只是淡淡地扫了老师一眼,也不说话。 老师的火气蹭得就上来了:“你平时就是这么欺负同学的?一言不合就动手!?你是有暴力倾向吗?” 这个老师就是上早读的那个老师:“我说今天早上他脸上怎么全是伤!你信不信明天我就向校长反应!?” 丹尼尔凉凉地扫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那个男生,那个男生冲他挑衅了笑了笑。 很显然他的目的就是丹尼尔,这些天来丹尼尔给他们地印象就是中文不怎么好,估计也不怎么擅长用中文替自己辩解,哪怕擅长,看他那拽的二五八万的样子,估计也懒得替自己辩解。 在宿舍里面男生之间打打架很好处理,但是如果是在教室里面公然打架,并且被老师看到的话,这件事情性质就不一般了,哪怕并不会对丹尼尔有什么实质上地损害,但肯定是会有处罚的。 第一天他和黄毛打架的时候,两个人就同时手写了一份两千字的检讨,今天显然更严重,而且丹尼尔斗殴不是初犯了,估计一顿体罚跑不了。 —— 第二天早读没有上,他们全班都被拉到了操场,围观丹尼尔的三千米长跑,以往被送到这里学习的学生不少,违反规定的也不少,严重违纪的学生是可以体罚的。 其实丹尼尔那天和黄毛在宿舍斗殴这件事就已经够得上体罚标准了,而且黄毛还叠buff,把女生带到男生宿舍来,这件事情往小得说就是学生年纪小不懂事,往大的说那就可能涉嫌违法行为。 校长有意把这件事情往小的方面靠,再加上黄毛家里有那么点关系,才这么不了了之的。 丹尼尔没什么别的表示,跑完就继续去上课了,其实如果丹尼尔打电话给怀特叔叔说明一下情况,或者是他解释一下,是那个男生先倒得自己的饭,结果也不会这么凄惨。 中午饭的时候那个男生故计重施,再一次把丹尼尔的饭倒进了垃圾桶。 丹尼尔回到教室来没有看到自己的饭,估计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他这回没有做任何事,只是把学习中文的资料放到桌子上之后转身就想要走。 他今天早上刚跑了三千米,体能消耗绝对不低,哪怕他丹尼尔是运动健将,也不可能做到剧烈运动之后一点能量都不去摄入。 这个校区的小卖部里面卖得吃的只有面包和薄荷糖。 林荷衣其实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在纠结。 看到老师在骂丹尼尔的时候她其实有点想上前去告诉老师事情经过的。 但你说她胆小怕事也好,优柔寡断也罢。 反正她最终是没敢上前的,她有点被丹尼尔刚才的样子吓到了。 事后她一直都挺愧疚的,特别是今天早上丹尼尔跑八千米时,这种愧疚到达了顶峰,她一直控制不住自己反复地去想,要是自己昨天站出来就好了。 所以这一次她没怎么犹豫就端着自己的饭跑到了后面放到了丹尼尔的桌子上。 “你…你要不要先吃这一份……我待会去找老师要……” 丹尼尔顿住了要走的脚步,回过头来看着她。 林荷衣这时感觉到整个班的人都在看着自己,她鸡皮疙瘩瞬间全都起来了。 —— 老师来的时候,林荷衣对老师说自己的饭丢了,林荷衣在老师那里的印象一直都很好,老师二话不说就把自己的饭给她了,说自己原本就是想点外卖的。 自从那天之后,林荷衣每次打开自己的书柜就会发现被剪成碎纸片的书,和散发着奇怪气味的纸巾,昨天刚周测完的试卷上被红墨水写着歪歪扭扭的各种羞辱的词汇。 她嘴唇发白,意识到自己可能被校园霸凌了。 她想要去办公室找老师,就见黄毛站在老师身边笑意盈盈道:“老师这道题怎么写啊……” 然后侧过头来朝她笑,笑容里面全都是满满的恶意。 在她打开书包想要拿书的时候,一伸手就摸到了一个滑腻腻的东西,拿出来一看…… 她被那恶心的东西吓得脸色发白,尖叫着把这东西丢得远 33.“怎么了一一?宝宝?” 对于校园霸凌这种事情,她之前只是听过,从来没有想过这种事情会落到自己头上。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和老师说,但是她好几次去找老师,都能碰到黄毛或者是黄毛的朋友在找老师问问题,于是她就在第二天跑到校长室里和校长讲了事情的经过。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校长是个看起来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戴着个黑框眼镜。 “前天,从前天就开始了。”林荷衣抿着唇。 “会不会是同学在跟你开玩笑。”校长手里握着钢笔,一脸无所谓道:“他们都是家里的独生子,家长有些溺爱,改天我把这件事和你们林老师聊聊,现在回去上课吧……” “不是玩笑……”林荷衣顿了顿,她一般不会去打断长辈说话,但这回是真有些忍不住了,她委屈得眼眶发红:“哪怕是玩笑,我也不喜欢这样的玩笑。” 她从小到大没有被骂得这么难听过,哪怕妈妈总是对她恨铁不成钢,也从来没有用过这种带有羞辱意味的词来骂她。 校长语气柔和了下来:“好了别哭了,关键是这件事情现在具体不知道是哪个男生做的,我到时候帮你查一下。” 他抽出一张纸巾递给了她:“现在先回去上课。” 林荷衣接过纸巾道了声谢,得到了校长的保证之后她就离开了校长室,就在她离开没多久,校长桌子上的座机响了。 “喂,裴清爸爸啊…” 聊了一段时间后,校长有些为难:“这……不太好吧……” —— 在下晚自习的时候,她被一只手捂住嘴巴拖到了角落里面,她条件反射地想要尖叫,就有东西塞住了她的嘴巴。 她的眼睛被蒙起来了。 她听到了有一个声音说:“她身上好香啊。” “浑身上下都软软的。” 这些声音很熟悉,就是她班里面那些男生的声音,她害怕地想求救,但是嘴巴里面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身后抱着她的那个人亲了亲她湿哒哒的下巴。 “口水都是香的。” 她伸手去掰后面人的手臂,扭着腰想从他怀里挣扎出来。 “对好光没有?”在后面抱着她的那个男人问。 “对好了裴哥。” 哪怕蒙着眼睛,林荷衣也能感觉到那一瞬间扫过来的光线。 “小宝贝看镜头。”男人故意凑到她耳边来,小声地说了一句充满恶意的下流话。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林荷衣恐惧得疯狂蹬腿,眼泪因为害怕源源不断地流了下来,打湿蒙着眼睛的布料。 “小宝贝不哭,当哥哥女朋友,会对你好的……”男人猫哭耗子假慈悲似地亲着她,便亲边哄。 林荷衣只感觉血液都被吓冷了,除了身后抱着她的这个人渣,她还能够听到很多吞咽声,在这里看着她的绝对不止三个人! “真漂亮……” …… “艹!你他妈……”这时不知道谁叫了一声,然后就是肉体撞击地面的声音。 她感觉自己被一只手从身后人的怀里拉了出来,那只手的手心是烫的。 —— 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扯得七零八落了,她只能用手去挡,还好外面套了一件比较大的男士夹克,不然什么都遮不住。 她的肩膀一直都在抖,眼泪已经流干了,但她现在还在后怕,刚才…刚才差点就…… 丹尼尔手里把弄着一个相机,几万块钱的高级相机有点沉,他便将这东西挂在了脖子上面,他倒弄了一会儿,打开了一个录制到一半的视频。 女孩被高她很多的男人抱在怀里,嘴唇被手指按压出些微凹陷的弧度,身上白白的,还有很可爱的粉色。 她像是害怕极了,一直在发抖。 她浑身上下都很漂亮,白白的,抱着她像是抱着一团温热的雪。 丹尼尔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微垂下眼睑,眼眸微深,他删除了这个视频。 他侧过头发现林荷衣还在发抖,顿了顿,尝试用中文询问道:“还冷吗?” 林荷衣抬起头,黑色的眼睛像剔透的玻璃珠,上面还有晶莹的泪水,哭得好漂亮。 她摇了摇头。 丹尼尔明白了,她这是还在害怕。 粗糙的手指擦过她的眼睫,细嫩的皮肤被粗茧刮过,她条件反射地躲开了。 温热柔软的触感消失了,丹尼尔还有些微怔,然后看了看自己的指节,上面有很厚的枪茧。 于是把手垂了下来,轻轻地摩挲着指节。 皮肤好嫩好软。 “别哭。” “没事了。” —— “你到底怎么回事?说要补课的是你!我过去一分钱没少地给你把钱交了!你现在说不补就不补!?”在车上的时候蒋秀臻一直压着火气,她从凌晨的纽约坐飞机坐了整整两天,飞到了中国的a市。 她甚至没来得及去喝一口水,她以为林荷衣是受到什么欺负了,结果她和一个据葫芦嘴一样什么都不说,看着就让人生气。 林荷衣身上穿着长袖的灰色外套,下面是一件宽松的运动裤,浑身上下遮得严严实实的,缩在副驾驶上面,眼泪又控制不住地流下来了。 原本蒋秀臻是真的特别生气的,她是真的很烦林荷衣闷葫芦的样子,受委屈了、难过了为什么不讲?她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养成这样的性格的,她亏待她了吗?缺她吃缺她穿了吗?让她过得比别的孩子差了吗? 但是当她注意到身旁的女儿已经不知不觉地哭成了个小泪人,连忙找了个地方把车给停住了,转过身来就抱住她:“怎么了一一?宝宝?” “别哭别哭,告诉妈妈发生了什么?” 听到妈妈的柔声安慰,林荷衣的眼泪就像断了线似的,刚开始还可以忍住不发出声音,后面的抽泣声怎么也控制不住了。 “宝宝别哭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告诉妈妈啊!” “你是妈妈的宝宝,你受委屈了,妈妈也会心疼的。” —— 林荷衣最后还是把这件事情和妈妈讲了,她讲得断断续续的,讲到一些难以启齿的内容便就不开口了,但蒋秀臻在一瞬间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气得脸都青了。 “一群有娘生没娘养的小畜生。”她细白的手指攥着方向盘,指尖因为过于用力而泛白,她很想调转方向回到那个校区,找那个该死的校长算账。 他就是这么管理的?招了一群什么人渣进来?但刚大哭过一顿的林荷衣已经靠着车窗闭上了眼睛,一副很疲惫的样子,她强忍下自己暴涨起来的火气,打算先回家,到时候找个时间再去找那个傻逼校长算账。 再顺便去问候一下那几个男生的家长,并向他们请教一下育儿经验。 她就这么一个女儿,哪怕是死,她也不会允许别的人去伤害她。 —— 假期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很快便到要开学的日子了。 从那天补习班的事情过后,妈妈没有再继续出去工作,而是一直在陪着她,甚至还买了去北京的飞机票带她去玩了几天。 她的情绪也逐渐调整好了,只不过她出门很少再穿那些过于显身材的衣服了,妈妈是超模,审美眼光一直都很好,她的很多衣服和裙子设计都是为了完美展示身材曲线的。 所以她的穿衣便会情不自禁地向妈妈靠拢,她觉得妈妈穿那些衣服真的很漂亮,但是如今她发现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都会用欣赏的眼光去看待她的。 妈妈显然也察觉到了她变化,找出了一件纯白色的裙子,裙子的设计很简单,但是剪裁真的很完美,纯色的花边领口设计,显得优雅又性感。 这是妈妈最喜欢的裙子,妈妈有很多很多非常漂亮的裙子,但林荷衣知道这件裙子是妈妈最喜欢的。 这个裙子也是有小开叉的,开到小腿,腰部还有漂亮的浅色丝带。 妈妈让她把这件衣服穿上,她的胸围自从发育以来一直都在变大,浑圆白软的乳房被那花边的领口勒住,挤出一道小小的缝隙,她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挡,却被妈妈攥住手腕拿开了。 妈妈把她带到镜子前,镜子里面的女孩很漂亮,柔软的黑色长发流水似地披散在肩头,圆圆的杏眼,眼黑的部分占比比较大,给人一种天真的感觉,嘴唇的颜色天生就比较红,小小的唇珠缀在上面。 漂亮的裙子将她身体的曲线完美地展露了出来,漂亮得完全不输那些电影里经过艺术处理的女明星。 “一一觉得这件裙子好看吗?”妈妈在她耳边问她。 “好看的。”她很喜欢这个裙子。 “既然觉得好看,就不要去管一些无关紧要的人怎么想了。”妈妈温热的掌心贴上她的脸颊。 “一一觉得妈妈好看吗?”蒋秀臻的漂亮是那种艳丽到极致的漂亮,没有人能够将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开。 “好看。”林荷衣点头。 “一一觉得妈妈好看,妈妈也觉得一一好看。这个世界上总有人就像一一看妈妈,或者是妈妈看一一一样欣赏着你的好看。” “一一要勇敢一点,不要因为一些讨厌的人就失去了漂亮的勇气。” —— 34.“你别亲我…… 经历了补习班的那件事,再加上和妈妈去旅游了十几天,她早就已经把和小徐的那点不愉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忘了什么。 所以在校门口见到小徐对她招手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往前跑了几步,记忆逐渐回笼的时候,小徐已经跑到她的面前把她抱在了怀里:“呜呜呜,好想你啊宝宝……” 一边说还在一边往她脸颊上亲。 这回林荷衣想起来了之前她和小徐发生了什么…… “你别亲我……”她伸手把小徐的脸往外推。 她现在很尴尬,甚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难道说:“你现在不许和我说话,我们还在冷战呢!”这也太幼稚了,她说不出口。 只是抿着唇不说话,示意自己现在正在和他冷战。 小徐这个男朋友这次却不能和她心有灵犀了,像是看不出她的排斥一样,伸出手去捏她的脸:“怎么板着张小脸啊?” “宝宝好可爱,板着脸也可爱。” …… —— “宝宝宝宝,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小徐在座位底下牵着她的手,很小声很小声地和她咬耳朵,好几次老师都看过来了。 她真的很想把手从这个家伙手里挣脱出来,但是他握得好紧啊。 时间久了,可能是见她一直不说话,小徐也就不骚扰她了,只是握着的手一直没有松开,他自己回过头去拿着笔写写画画。 画了一会,小徐把他的书直接挪到了林荷衣的课桌上,真正低头看课本的林荷衣,几乎是一瞬间就看到了那化学书上显眼的涂鸦。 胖胖的小熊猫怀里抱着只小小的兔子,兔子软fufu的耳朵耷拉着垂了下来,小嘴瘪着,一副很不开心的样子,小熊猫把圆圆的脑袋凑到小兔子小小的脑袋边,笨拙地用自己胖胖的脑袋蹭小兔子小小的脸。 下面用红笔加粗地写了这样一行字:“宝宝我错了!原谅我好不好,呜呜呜。” 她一愣神,小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躲过老师扫视过来的视线,把一个东西夹在了她的头发上。 她下意识地伸手去取下来。 是一个用红豆大小的黑钻和白钻拼成的熊猫图案,这图案看起来有些歪歪扭扭的,一看就是人手工做的。 林荷衣和小徐和好了,具体怎么和好的林荷衣也不清楚,就是不知不觉地就和好了,在林荷衣反应过来他们现在这种状态已经完全不像是在冷战的时候,已经晚了。 小徐站在前面,手里拿着个吃到一半的抹茶味圣代和两根烤肠,烤肠是刚买的,上面裹满了番茄酱。 放学之后林荷衣拿着书包就想要自己回家,小徐便恬不知耻地跟了上来,林荷衣也懒得理他,他就跟在她后面自说自话,像只粘人的萨摩耶。 林荷衣加快了脚上的速度,但还是甩不掉某人,某人腿实在是太长了,跨一步相当于她跨两步,站在她后面感觉都要把她的阳光给挡住了。 校门口一直都有一些小贩在卖东西,林荷衣的目光落在一个摊子前凝住了,然后脚步就不受控制地走了过去,然后手上就不受控制地多了一个裹满番茄酱的烤肠。 小徐毛茸茸的脑袋就这样凑了过来:“裹这么多番茄酱,会好吃吗?” 番茄酱裹多少都好吃!这么问的人都是没品的人。 林荷衣把烤肠递了过去:“好吃的,你尝一口。” 小徐将信将疑地……一口把她整根烤肠给叼走了。 林荷衣:“……” 林荷衣:“!!!!!!” 这人真跟只萨摩耶一样,叼着就跑,林荷衣追都追不上,气得脸都要红了,手里拿着只光溜溜的签子加快了腿上的速度。 她以前跑步很快,但自从住了一年的院,肌肉都被那些促进发育生长的药物的副作用给弄没了,速度就大不如前了。 再加上徐笺川这人腿跟装了火箭一样飞了出去,他跑就算了,他边跑还边笑,嘴巴里面叼着的烤肠就这样吧唧地掉在了地上。 —— —— 之后就是像现在这样,小徐又买冰淇淋,又买双倍的烤肠过来认错,林荷衣才勉勉强强地原谅了他。 接过两根烤肠,拿起一根吃了起来,酱汁裹得太多了,吃的时候很容易弄得嘴唇上都是,小徐又凑了过来,林荷衣下意识地把烤肠拿远了一点,免得又被叼走。 结果小徐这次的目标不是烤肠,他舔起了她的嘴巴。 林荷衣抗拒地往后仰:“别舔,你弄得我嘴巴好黏。” 她的手又被攥住了,手指插过指缝,他们就好像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 小徐表达喜欢的方式总是很直接,哪怕是像林荷衣这么胆小的人,都从来没有怀疑过一件事,那就是他喜欢她。 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喜欢她的人,这个人是她的男朋友,他们是这样亲密的关系,哪怕他之前让她有一点点害怕,也……不是不能原谅的吧。 —— 她要好好学习了,虽然妈妈之前明确地和她说,如果高考成绩不理想,可以选择复读,她也确实可以复读一年再和小徐去一个学校。 她也把这个想法说给小徐听了,小徐附和着点了点头:“那好,我到时候就陪你复读吧。” 林荷衣当时差点认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我们不在这里复读,去一中吧,你的成绩去那里复读不需要交学费,我去他们还要倒贴奖学金呢。”他甚至把学校都规划好了。 “你疯了吧?”她觉得有些不可理喻,他明明今年就应该去大学了,放弃保送名额让她已经很不能理解了,居然还说要陪她复读,他这个成绩需要复读吗? 她知道小徐喜欢自己,但是他去上大学她留下来复读又不意味着他们会分手,就一年而已。 这让她有很大的负担,她不想耽误小徐,未来发生什么谁也无法预料,她不想让小徐回想起高中的经历时后悔。 —— 她不像小徐那样,心思不放在学习上,成绩也依旧名列前茅,继续和小徐坐在一起成绩肯定会下滑的,所以她主动去和老师说要调座位,理科班男生多,就那么零星的几个女生,她们都是结伴而行的。 她如果把人家朋友拆开,人家肯定不高兴。 如果和男生坐在一起的话小徐肯定会生气,小徐心眼真的很小。 所以她就向老师提议自己单独一个人坐。 在换座位的时候她刻意地不去看小徐那幽怨的眼神。 —— 考e大是真的困难,她本来就缺课缺得太多,高二的时候还偶尔能够上六百,到了高三,整个高中的知识点总结起来考察,她就只有五百六五百七的样子了。 每次看到e大六百四左右的最低录取分数线,她就焦虑地开始掉头发了,她没赶上好时候,她有奥运铜牌,在之前还能高考加分,现在奥运高考加分已经退出历史舞台了。 国家有没有出什么别的政策她不清楚,反正在她住院前的两个月国家就取消了奥运奖牌加分这个项目。 为了凑分她打算去参加全国英语能力竞赛,想要争取个奖牌到时候好去参加自主招生,结果全国英语牛的人太多了,她就拿了个二等奖。 然后又马不停蹄地去参加语文竞赛,这种文科类竞赛不加分,但是有希望去参加自主招生。 文科属于群英荟萃,而且改卷评判标准不统一,第一名真的不太好拿。 虽然她已经很努力很努力了,但是她的成绩依旧够不上e大的门槛,高考之前她有点承受不住压力地哭了,小徐专门拎了一个凳子坐到她旁边来安慰她:“没事,就一个高考,考不好不还可以复读吗?” ”都…都怪你……要不是你……呜呜……”要不是因为他,她才不会压力这么大呢。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宝宝不哭……”小徐知道林荷衣压力这么大的原因是什么,他看着也心疼,早一年晚一年上大学对于他来说真没什么所谓的,他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觉得自己的人生被耽误了。 他和大多数高考生不同的一点就是,他根本就不把高考看成改变人生的途径,不管从小老师再怎么给他洗脑他都挺嗤之以鼻的。 毕竟他这种家境的学生和一般家庭的孩子都不是在一个赛道上面竞争的。 但很显然,他的女朋友和他对待高考的态度是不一样的。 “你…你……到时候考上了就去读,不许留下来复读。”她哭得一抽一抽的:“不…不然我会内疚死的……” 小徐看她哭得实在可怜,看着也心疼,于是嘴上就随口答应道:“好好好……” 其实心里并不是这么想的,他的宝宝这么可爱,他要是不盯着肯定会被坏男人拐走的,到时候要是林荷衣打算去复读,他哪怕考上了也不会去报道的。 —— 结果在高考前的一个月,林荷衣得知了自己作为世界级的运动健将,可以免试保送。 真是小丑。 35.【0と1:你永远都是我的朋友。】 怀瑾和澜生都在a市上学,平时大概一个月回来一次,毕竟就在本市,来回也方便。 对于自己这两个朋友,林荷衣是真的心情复杂,平时知道他们要回来,都会刻意地躲着,她把澜生的社交账号都删掉了,但是没舍得删怀瑾的,但也算单方面地冷战吧。 但不管她什么态度,怀瑾还是天天在给她发短信。 【梁山伯本伯:一一,睡了吗?还没睡的话早点睡,要注意休息。】 …… 【梁山伯本伯:最近天气冷了,记得多穿点衣服。】 …… 【梁山伯本伯:学习累不累啊?我妈说你最近好像学习压力挺大的,不要太累了。】 …… 【梁山伯本伯:我昨天回来了一趟,想见你没见到,怎么办,好想你啊,一一。】 …… 【梁山伯本伯:你很久没理我了,是不是还在生气啊?对不起一一。】 【梁山伯本伯:喜欢你。】 【梁山伯本伯:好喜欢你。】 …… 【梁山伯本伯:在学校附近的花店看到了一束玫瑰,想买来送给你。】 【梁山伯本伯:(图片)】 【梁山伯本伯:七夕快乐。】 【梁山伯本伯:好想你。】 …… 【梁山伯本伯:新年快乐(鲜花)(拥抱)】 【梁山伯本伯:好冷喔,天气预报说最近要下雪了。】 【梁山伯本伯:〔转账〕8000】 【梁山伯本伯:一一要多买点厚衣服。(拥抱)(拥抱)】 …… 【梁山伯本伯:要高考了吧,一一会来a大的吧?】 【梁山伯本伯:我们当初说好的。】 【梁山伯本伯:a大很漂亮的。】 【梁山伯本伯:(图片)】 …… 【梁山伯本伯:想你。】 …… 而她的回答只有简短的四个字,就是在新年的时候群发的: 【0と1:新年快乐。】 当时小徐知道她的新年快乐是群发的之后闹了好久: 【帅的不一般:不行!为什么是群发?我生气了宝宝!!!(发怒)(发怒)】 【0と1:。】 【0と1:徐笺川新年快乐(鞭炮)(鞭炮)】 【帅得不一般:不行不行(猫猫摇头jpg)】 【帅的不一般:你要说,我最聪明最帅气最喜欢最迷人最可爱的男朋友新年快乐!】 【0と1:……】 【0と1:你好不要脸哇(垮起个小狗批脸jpg.)】 【0と1:我现在决定给你改给备注。】 【厚得不一般:宝宝,你不会之前都没给我改备注吧!?】 【0と1:。】 【厚得不一般:(猫猫大哭.jpg)】 ……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亲密还是疏远很容易就能够看出来,亲密的人哪怕只发一个小小的符号,都能聊得热火朝天,而疏远的人纵使千言万语,也无话可谈。 每次看着和怀瑾的聊天界面她都会无从下手,看着怀瑾发来的信息她只觉得内心酸涩难受。 最终她决定给他们之间的友谊一个交代,哪怕这段感情是以她的言而无信结尾,也不能是像那很多段无疾而终的友谊一样沉默无声,十几年的陪伴,值得一个交代。 【0と1:那个……】 【0と1:怀瑾,对不起。】 【0と1:我不能去a大了,我要去e大了。】 怀瑾是秒回的。 【梁山伯本伯:为什么?】 看着着三个字,林荷衣不由地手都在发抖,仿佛自己在亲手割断一个扎根在血脉里的羁绊。 【0と1:因为小徐要去e大。】 【0と1:我答应了他。】 【梁山伯本伯:你也答应了我啊!林荷衣!!!】 【梁山伯本伯:我们当初说好的!说好的你忘了吗?!】 【梁山伯:我们认识了十三年!!!!你和他才认识多久啊?林荷衣?】 她就是因为料想到把话说开怀瑾会生气,所以当初才不敢开口的吧…… 但现在把这件事说出口了,她反倒平静了很多。 【0と1:对不起。】 【0と1:你永远都是我的朋友。】 这一回怀瑾没有秒回,而是停顿了一会儿: 【梁山伯本伯:林荷衣,你觉得我缺你这个朋友?】 这段几乎是绝交的话让林荷衣的心脏控制不住地痛了起来,十三年的陪伴,确实不是这么容易割舍的,她仿佛又回到了自己痛苦又孤独的十六岁。 那个再也无法穿上滑冰鞋的少女隔着两年的岁月与她遥遥相望,那个孤独的女孩在哭,黑溜溜的眼睛里面全是泪水,那个她对现在的她摇着头,像是在说:不要和怀瑾绝交,他是你的朋友。 是这个朋友在你儿时怕黑的夜晚陪伴着你,他会把你从病房你们偷出来,带你去兜风。 他会背着断了一条腿的你满大街的跑。 他会捏着你的脸喊你笨蛋。 他是个脾气很暴躁的人,但是他对你一直很温柔。 他是你最重要最重要的朋友。 他是你勇气的一部分。 【0と1:如果你觉得我不配再当你的朋友也没关系,我自作多情,在我这里,你永远都是我朋友。】 ——— 一根一根地烟灭在了地上,旁边是喝空了的酒瓶。 梁怀瑾酒量很好,几大瓶灌下去他没有一丝的醉意,甚至越来越清醒,清醒到有些麻木,甚至还有功夫去想,他和林荷衣到底是怎么走到如今这个地步的。 他甚至不可控制地回想起了从会所回到家的那天,温澜生对他说的话。 他当时气得直接给了温澜生一拳,攥着他的领子骂道:“你他妈的就是个阴沟里的耗子。” 温澜生也不躲,被他攥着领子骂的时候还在笑,笑得很疯癫:“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对,我就是阴沟里的耗子。” “那你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梁怀瑾,你扪心自问,你真的能够接受在她这里变得透明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梁怀瑾猛得闭上了眼睛,手里的酒瓶被狠狠地砸了出去。 酒瓶的碎片掉落了一地,就像那碎掉的镜子,也像……他和林荷衣之间十三年的羁绊。 为什么会这么喜欢一个人? 喜欢到自尊都没有了。 梁怀瑾,你真没出息。 可是,他难过的发现,他还是不可避免地变成了他最不想变成的样子。 这幅样子好难看好难看,难看到他知道一一肯定不会喜欢这样的他的。 “嘟——” “喂。”男人懒洋洋的声音传来,就像早就知道他会给自己打电话一样。 “温澜生。”他嗓音沙哑。 “你之前说的那件事,我答应了。” 其实一般像林荷这种因为体育成绩保送的,一般都会去选体育专业,但她已经退役了,体育专业再选只能是去被虐,不管过去的战绩有多辉煌,那也是过去了。 她只能去选一些别的专业,而别的专业的学生一般都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大部分是在千军万马中杀出来的内卷之王,当然也不乏一些天才以及……走后门进来的。 36.这万恶的有钱人 她一个高考成绩连这个学校的最低录取分数线都够不着的人在那些专业生存下来真的很困难。 她和妈妈打了个视频商量了一个晚上,最后决定报考医学,医学这门学科是大后期专业,本科读出来基本没用,肯定是要考研读博的。 妈妈在她大二的时候会送她出国,去美国,哈佛的医学挺有名的,在那里读完博回来学历会有很高的含金量,而且那边还有认识的人。 怀特叔叔虽然是德国人,但已经移民美国了,而且丹尼尔现在在哈佛读书,有认识的人,在异国他乡总是会过得舒服一些的。 她知道林荷衣不善社交的性格,她十几岁的时候也差不多,当初在英国留学的时候不知道吃了多少不善交际的亏,不过她那时候是独自一人在异国他乡里面行走,她不会让她的女儿面对和她一样的处境的。 林荷衣没有什么太大的异议,本来专业选什么对于她来说都差不多,只不过让她意外的是小徐居然没有选择物理学专业,他选择了计算机,问起他来他就说: 【厚得不一般:害,我爸非逼着我选的,说在金融和计算机里面选一个,我疯了去学金融?(白眼)(白眼)】 上次的事情之后,林荷衣隐约知道了怀瑾家里是做大生意的。 【0と1:啊……这样啊。】 【0と1:他可能是想要你以后去他公司上班,后面好接管他的公司,这么给你安排也挺说得过去的。】 毕竟怀瑾选得就是金融,很显然是为了以后成为公司老总而准备的,至于澜生选了什么专业她不清楚,可能也是和花滑相关的吧。 【厚得不一般:我一点也不想去他那个破公司上班啊喂!我的理想是成为一名科学家。(高亮)】 上过大学的都知道,在中国,搞科研是最没有性价比的。 但此时的林荷衣还没有遭受过现实的毒打,只觉得小徐这个理想挺伟大的,于是出馊主意道: 【0と1:你可以以后去你爸公司上班的时候摸鱼搞科研啊。】 【0と1:很多科学家的灵感都是摸鱼摸出来的,就像牛顿,如果他不在苹果树下摸鱼,又怎么会发现万有引力呢?】 【0と1:反正你是老板的儿子应该也不会有人说你。】 【0と1:(猫猫打气jpg.)】 林荷衣越看越觉得自己说的有道理,这应该就是中和理想和现实的最优选择了,她刚开始和小徐聊天都是会收着的,生怕就像和怀瑾在一起的时候一样,不知不觉地说了蠢话,还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哪里蠢。 但两人的关系越来越亲密之后,就逐渐开始放飞自我了。 【厚得不一般:哇塞(惊讶)(惊讶)】 【厚得不一般:宝宝说得好有道理!(鲜花)(鲜花)(拥抱)(拥抱)】 【厚的不一般: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敲桌)(敲桌)】 【0と1:(呕吐)(呕吐)】 —— 去报道的那一天正值炎炎夏日,太阳快要把人烤化了似的。 妈妈由于工作很忙,不能陪她去报道,e市离a市不是特别远,坐高铁的话,不到一天就能够到了。 需要搬去大学的行李很多很多,她一个人拿肯定不方便,于是小徐毛遂自荐,说帮她搬行李,林荷衣挺纳闷的,话说他自己不用带行李吗? 只见小徐很无所谓地摆手道:“东西那边都准备好了,我也不住宿舍,到时候缺什么再买呗。” 林荷衣:“……”这万恶的有钱人。 然后小徐就嬉皮笑脸地接过她手上的行李:“我是宝宝的专属搬运工。” 还很不要脸地凑过来在她脸上啃了一口,留下湿漉漉的口水印子。 林荷衣嫌弃地拿着纸巾擦了擦。 在高铁上的时候,这人也像个多动症儿童一样左顾右盼的,见人乘务人员来了就转头问她要不要喝可乐,要不要喝橙汁,有什么想吃的。 她没什么想吃的,只想靠着车窗睡觉,被他看到了就直接伸手一捞,把她的头捞到了自己的肩膀上,林荷衣挣扎着想起来,然后就被这人接着往下按,按到了自己怀里。 “你干嘛啊?”林荷衣被他搞得睡意全无。 “男朋友宽厚的肩膀还有壮硕的胸肌不会比这窗户靠着舒服?”小徐振振有词。 林荷衣:“……” 小徐见她还看着他,乌溜溜的漂亮眼睛里是明晃晃的无语,他又忍不住手痒地捏了捏她的脸。 林荷衣都懒得和他一般见识了。 —— 下了高铁之后是真的热,在高铁上时,林荷衣身上还有一件防晒衣,下高铁之后她就打了太阳伞,把防晒衣脱掉了,因为实在是太热了,多穿一点都热。 这次的伞挺大的,不过这种大伞一般都不好看,是很土的枣红色。 小徐帮她拿行李,她就在一旁给两个人打着伞。 她里面穿得一件红色的吊带裙,她当时买的时候以为是水红色,到手才发现是正红色的,不过裙子的版型很好看,她很喜欢就没有退。 裙子的领口是那种很正常的平领,但是她穿上,胸前就是会被勒出柔软的细缝,小徐看到了就不开心了,想让她把衣服穿上。 她热得后背和额头全是汗,在高铁上她还是披着头发的,下车之后就把头发扎起来了,碎发都被汗水打湿了,再加上她只所以脱防晒衣的原因就是防晒衣已经被她的汗水打湿了,穿上又黏又不舒服。 小徐听她说热,就把行李放到了地上对她道:“那宝宝先在这里等一下我,我去买个冰糕过来。” 说完就向马路对面的小卖部方向跑去,这地方是报道点,小卖部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 林荷衣这才注意到小徐的后背都已经湿透了,薄t湿透贴在他的背上,隐隐透出线条流畅地背肌。 也是,毕竟她这么个打伞的都热,小徐一路上帮她拎那么多行李,肯定也很热。 这里来来往往很多报道的学生,林荷衣站在原地等着小徐,正红色本来就是很显眼的颜色。 哪怕撑着伞,她的小脸也被晒得粉白粉白的,时不时地探一下脑袋,用那双玻璃珠似的黑色眼睛扫视一眼来来往往的人群,看看小徐是不是在里面。 漂亮的锁骨上面也全是汗,顺着白皙柔嫩的肌肤往下滑,没入胸口那隐秘的缝隙里。 裙子下面是白得晃眼的小腿,下面穿着是一双白色的板鞋,和这身红色的吊带裙其实不怎么配,但是一眼看过去没有给人一点怪异的感觉,漂亮到惹眼。 37.“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宝宝。” “学妹需要学长帮忙提行李吗?”一个穿着蓝色体恤的男生走过来帮她拿起了放在一旁的行李,对她笑出一口大白牙,右脸还有一个凹陷下去的酒窝,很帅气阳光的长相。 林荷衣显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啊”了一声,就发现男生已经提起她的行李了。 如果男生没提起来,她还能说不用,现在她是社恐病犯了,觉得自己现在说“不用”会不会让别人觉得很尴尬,就有些不知所措地举着伞望着对方。 男生看着林荷衣那双圆圆的杏眼,眼珠乌溜溜的,像玻璃珠也像黑葡萄,当然,更像他家养的那只怕生的猫。 远处看她的时候只觉得这只小猫漂亮得有些不太好接近,近看的时候却发现这只小猫好像有点呆呆的,好可爱…… 林荷衣做了大概十秒钟的心理建设,想说:不用。 就见一个白影飞似地蹿到了她前面,把手放到了那个男生正握着的行李箱手柄上:“不好意思,这是我女朋友。” 男生像是也有点尴尬:“这样啊……” “抱歉。”然后把行李放下之后,又情不自禁地瞟了一眼小徐身后的林荷衣。 小徐往他看的地方站了站,挡住了他的视线。 男生走了之后,小徐就把手里的冰糕塞进了林荷衣手里:“快点吃吧,都快化了。” 语气和平时不太一样,林荷衣意识到他这是又吃醋了,她有些好笑。 但又见小徐热得满头都是汗,在用手擦。 小卖部离得那么远,现在手里的冰糕还没有融化,小徐应该是跑回来的。 她踮起脚把冰糕贴在了小徐的脸上,小徐皱着眉想把脸挪开,她又追着贴了上去。 “怎么不吃啊?是不喜欢这个口味吗?”小徐也不躲了,任由她往脸上贴。 “你看起来好热诶。”林荷衣扯了扯他的T恤:“你衣服都汗湿了。” “我不热。”刚才在小卖部里面有空调,他进去之后觉得不怎么热,所以就只买了一个冰糕,现在浑身出汗的原因是因为剧烈运动,他怕冰糕化了所以跑回来的。 “可是我觉得你热啊,你都出这么多汗了。”她有点心疼,终于明白为什么广大家长都执着于让孩子穿秋裤了。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冷叫你妈妈觉得你冷。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热叫林荷衣觉得徐笺川热。 猝不及防地,她的嘴巴被亲了,她有些懵地抬起头望着罪魁祸首。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宝宝。” “我忍不住的。” —— 除了之前补习班的那一次,林荷衣还没有住过集体宿舍,在来住宿舍之前她肚子里面打过很多次腹稿,第一次见到舍友要说些什么?怎么样说才会不说错话?怎样才能不说蠢话? 但在见到她的舍友之后脑袋是一片空白的,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那是一个看起来很苍白漂亮的女生,对方拎着很笨重的行李径直走了过来。 林荷衣鼓起勇气来给她打招呼,那个女生就好像没听到一样没有理她,只是自顾自地收拾着东西。 林荷衣真的是尴尬到爆炸。 直到那个女生偏过头来像是才注意到她,对她说了一声:“你好。” “抱歉,我刚刚没看到你站在这里,我有弱视和听障。” 说完她就只见女生撩开自己一边的头发,一个黑色的助听器露了出来。 林荷衣瞬间就顾不上尴尬了,上前去帮女生收拾起了床铺:“没关系没关系,要我帮忙吗?” 她说话的音量都比之前大了许多。 女生抿着唇笑道:“谢谢你。” “我叫苍明珠,你就叫什么?” “林荷衣。” 苍明珠是好相处的女生,和她在一起林荷衣觉得浑身都是放松的。 苍明珠很喜欢笑,不管她说什么,她都是笑着的。 但很显然不是每一个舍友都是像她这么好相处的,就比如第二个进入到宿舍的舍友。 也是个很漂亮的女生,穿着的衣服很陈旧,上衣上面的花纹都被洗褪色了,她的行李很少,就一个李箱和一个背包。 对方身上有一种很奇怪的气质,让人不太敢接近。 苍明珠先开口对她打招呼道:“你好啊同学,我叫苍明珠。” 那个女生看都没有看过来,只是语气冷淡地抛下了两个字:“魏舒。” 不知道为什么,林荷衣有点怕她。 这个学校的宿舍是六人间,但是有两个同学并不打算住宿舍,所以宿舍里面只有四个人,在魏舒后面来的那个女生的皮肤是很健康的小麦色,胳膊手臂上都是很流畅的肌肉,看得林荷衣很羡慕。 毕竟在以前她也是有这些肌肉的。 那个女生叫山子路,嗓门很大,是个不拘小节的性格。 —— 这个宿舍里面确实都是学霸,成绩最好的是魏舒,她白天的时候一般都不在,不是去上课就是泡在图书馆,桌子上面总是摆着各种各样从图书馆借回来的书。 属于那种上了大学之后都能够控制住自己不逃课的牛人。 山子路有几次找她帮忙报道,她只是用一种看垃圾的眼神扫视了对方一样,也不理她。 山子路被她看得有些窝火:“你这么看我干什么?不愿意就算了。” 只见魏舒皱了皱眉:“闭嘴,你知不知道你声音很大?” 刚开始林荷衣以为魏舒只是看山子路不顺眼才这样的,后来她发现并不是。 她本来就是走保送进来的,成绩跟不上,所以需要花更多的时间学习,白天的时候她没有魏舒那么好的自制力,顶多保证不逃必修课,尽量去上选修课。 所以她学习的时间一般都在晚上,怕打扰舍友她还装上了防光蚊帐,但不管多微弱的灯光都能过把魏舒吵醒。 她醒来之后脾气就会很不好,她也不会多说什么,只不过第二天看她的眼神很吓人。 林荷衣有一种对方想把自己活剐了得感觉… 后来她知道,魏舒有很严重的神经衰竭,属于那种有声音和光线就睡不着的那种人。 苍明珠对于她害怕魏舒这件事还有些啼笑皆非:“你怕她干什么?她又不会吃了你。” 但就是怕啊,她不知道该怎么跟苍明月形容那种感觉,只能抿着唇道:“可是…我每天晚上都开灯,她……” 苍明珠则直接翻了个白眼:“她神经衰竭住什么集体宿舍啊?都得迁就她是吗?” 38.“宝宝不要说谎,是痛还是爽?”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e市是大一线,房价真的很贵,哪怕和人合租一个很小的单身公寓,一个月也要三四千。 一般大学生的生活费都在两千到两千五左右,住宿舍的话是够生活的,她妈妈给她的生活费是五千块,给她的时候还不断叮嘱,不够了要记得找她要,不要去借什么网贷之类的。 五千块钱生活费已经是很充裕的了,而且她还有退役补贴。 哪怕是这样子她都不能保证出去租房之后还有盈余,更何况是魏舒。 魏舒身上穿的很多都是旧衣服,但洗得很干净,平时吃的都是学校的饭菜,林荷衣就没见过她点外卖或者是下馆子,所有身价里面最贵的大概就是她的那台联想电脑。 就连手机都是很多年前淘汰的款式。 宿舍群里现在只有三个人,不是她们故意搞孤立,而是魏舒她……没有微信。 但矛盾的是,魏舒虽然在吃穿用度上像贫困生,但她给人的感觉却并不贫困,她会弹钢琴,因为选社团会加学分她就选了个音乐社,当时还表演了一通,指法有些生疏,但是弹得还算是流畅。 她是真的害怕自己要挂科,晚上是肯定要学习的,不然就她的水平,根本跟不上进度,但是如果她晚上学,魏舒就肯定睡不着觉。 所以她很纠结,要不然自己出去外面和人合租,她的生活费省省应该还是够用的,她是真的有点怕魏舒。 她把这件事和小徐讲了,着重描述了一下自己那个室友恐怖的眼神,她觉得小徐肯定能够理解的。 不过现在坏就坏在找不到合租的人。 结果小徐只是摸了摸她的头对她提议道:“要不然你搬出来和我住吧,我那个房子挺大的,你和陌生人住也不太安全。” 那…这不就是同居了吗…… 林荷衣更纠结,随随便便和男朋友同居是不是不太好? 谁知道小徐就直接牵住了她的手:“好啦好啦,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不要纠结了,我们去吃好吃的吧。” —— 然后她就这样和小徐同居了…… 那是一栋私人别墅,离学校还很近。 林荷衣住着还怪不好意思的,把自己生活费的一大半拿出来转给小徐,但其实也是占便宜了,这房子哪怕合租也不是几千块租得来的。 小徐没要,而且还生气了,之后林荷衣就没有再提交房租的事情了。 刚开始她的房间是在小徐隔壁的,大概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小徐就抱着枕头住到她的房间里面来了,此时林荷衣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为什么这家伙当初这么积极地想要她住进来。 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只有她不知,她简直快被自己蠢哭了。 “宝宝,宝宝……”衣服下面是一片晃眼的白,她的腰上横着一只手臂,徐笺川就在她背后。 纤细的腰上有一对小小腰窝,看起来漂亮死了。 她想躲,嗓音里面都不自觉地带上了哭腔。 “宝宝别动。”她感觉小徐是故意凑到她耳边喘的,喘得好夸张。 …… “我就抱抱。” “宝宝好可爱,我怕我到时候忍不住。”说完还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软软的,好舒服。” 她羞耻地整张脸都埋进了枕头里。 …… “你能不能不要说话。”她羞耻地在发抖,浑身都散发着一股说不出的的味道。 徐笺川的脸红了起来,他好想做一些好坏好坏的事情,但是他也清楚这样宝宝肯定会生气的,就像上次那样,得先一点点来。 他下了床,找到了一个小盒子,从里面拿出了个小东西。 —— “唔…”林荷衣满脸都是泪,被男人按在怀里接吻,软软的嘴唇被按开,舌头挤了进去,亲的很深,她喘不过气来,小脸憋得通红,整个人仿佛都被吻透了。 …… …… …… “拿…拿下来……呜呜呜……拿下来……好痛啊呜呜……” …… …… “这个东西不会伤到你的。”小徐用有些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说:“这是可以让宝宝快乐的东西。” “宝宝不要说谎,是痛还是爽?” “嗯?” “呜呜……” —— 林荷衣生气了,她是真的生气了,气得收拾好了行李箱就想要搬走。 小徐看到了还给她递东西,收拾到了一半她累了,小徐就说点得外卖到了,要不然先吃个晚饭吧。 吃完晚饭天已经全都黑了,小徐就提议要不然留宿一晚明天再走吧。 不知道为什么,手机突然没信号了,也叫不动车,她就想着明天再说吧。 第二天醒来,她发现自己没收拾好的行李已经全部被人收拾完了。 不知道是哪个好心的田螺姑娘给她收拾地物归原位,林荷衣简直气得要冒烟了。 这时某田螺姑娘穿着围裙拿着锅铲走了进来,还一脸无辜道:“宝宝,我做了早餐,赶紧起来吃吧。” —— 原本她还在纠结,觉得随随便便和男朋友同居是不是不太好。自从发生了上次的事情之后,她也就不再纠结了,她是一定要搬出去住的,谁知道如果继续和小徐住在一起还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但由于这样那样的意外她第二天没走成,第三天也没走成。 索性她就不让小徐进她的这个房间了,因为小徐是房子的主人,肯定是有房子的钥匙的,哪怕锁门也不够安全。 于是她就找人安了个门链,在网上去找房源。 毕竟她已经办理了退宿手续了,再回去住也麻烦,要是出去了找不到地方住,还得住个十天半个月的宾馆,那多小丑? 学校附近的房子都贵得离谱,最便宜的租金一个月在八千到九千左右,如果不和人合租,以她的财力完全负担不起,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个靠谱的人合租。 她倒是看到了一个招租信息,招女生,房租就六百块左右,离学校特别近,步行十分钟,甚至比小徐的房子离学校还要近。 但她一看一起合租的是两个男的就打消了这个想法,她对亲近的人、有好感的朋友,一般是没什么防备心的,但是对陌生人的防备心挺重的,特别是在经历了补习班那件事情之后。 晚上小徐抱着被子要进来结果被链子拦在外面时瞳孔巨颤:“宝宝,你把我锁在外面!” 39.“宝宝…老婆……” 林荷衣也心虚,主要是这是小徐的房子,她装门链的确很不礼貌,但是她并不打算上前去开锁,只是小小声地道歉:“抱歉啊,我就装几天,找到房子了我就把它拆了。” 小徐的身影被挡在门地后面,光顺着门打开的缝隙漏进了房间里,他背着光,林荷衣看不清他什么表情。 “宝宝,你一定要走吗?”他的声音很委屈:“和我住一起不好吗?” “宝宝你难道不喜欢我吗?是因为讨厌我才要搬走的吗?” 林荷衣当然不讨厌徐笺川,不然也不会和他谈恋爱,和他接吻,和他做更亲密的事。 只不过她还没有做好和小徐这么这么这么这么这么亲密的准备。 “你是我男朋友,我怎么会讨厌你?” “我最喜欢你了。”她是个很慢热的人,表达喜欢的方式没有对方那么热烈,但她有努力像向小徐喜欢她一样去喜欢着小徐。 她是第一次谈恋爱,可能没办法做到面面俱到,但她在尽力地做好。 “那宝宝要一直喜欢我哦。” —— 她找合租的人找了整整一个月,于是只能厚着脸皮在小徐的家里面赖了一个月,虽然小徐依旧对她黏黏糊糊的,但是也没有再做像上次那样出阁的事情了。 但是没有做并不代表不想做,好几次小徐抱着她的时候,她都感觉有东西咯着她,每到这个时候她都会跑到自己房间里面,再把门链拴上。 小徐会跟过来,被锁在外面的他委屈的要命,像个受欺负了的大狗狗。 在第二个月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她找到了合租的人,是一个刚毕业的大姐姐,大姐姐的另一个合租室友要去和她男朋友住了,所以她需要另外的人和自己合租,合租的费用就三千八,林荷衣刚好可以负担得起。 只不过大姐姐的合租室友的租房期限没有到,她只能下个月初搬过去。 她和小徐住的时候小徐总是容易不舒服,她看着也不太好受,有的时候也会答应帮忙解决一下。 他眼泪汪汪地看着她:“宝宝,我出不来。” “那…那怎么办啊?”她急得也满头大汗。 “宝宝能不能用……”他可怜兮兮地提议。 “不行!”她一回想起上次就头皮发麻。 她原本是想快点解决就去上课的,结果磨蹭了一个多小时,今天还有必修课呢,都快迟到了。 “那怎么办啊宝宝……” 她感觉小徐眼泪真的要出来了。 “你…你看看能不能用别的办法。” —— …… “好…好了没有……” 她羞耻地不敢看小徐的眼睛,只能把头别开。 小徐脸红红的,更兴奋了一些。 “宝宝…老婆……” —— 林荷衣想要把自己的小衣服换回来,但是自己刚脱下来的、款式正常的小衣服就这么不见了。 她昨天刚丢了自己的就小衣服,买了新的回来,洗了还没干,又快要迟到了,她急得快哭了。 “宝宝就穿这件把,反正穿在里面别人也看不见。”小徐提议道。 林荷衣怀疑就是他把自己的小衣服藏起来了。 —— 最后实在没办法,她换了一件运动装,外面还套了一个薄外套,把拉链拉上就和小徐出门了。 小徐开车的话快一点,不然真的会赶不上的。 他们由于选得不是一个专业,必修课是分开的,她上完课就和明珠一起去图书馆了。 在路上的时候她收到了好久不联系的怀瑾给她发来的信息: 【梁山伯本伯:我来e市了。】 【梁山伯本伯:出来见一面吧。】 林荷衣看到这两条消息的时候顿了顿,不知道该怎么回,于是就假装自己没看到地把手机关机了。 等到从图书馆出来之后,怀瑾又发来了几条。 【梁山伯本伯:你不是说我永远都是你的朋友吗?】 【梁山伯本伯:朋友之间见上一面都不可以了吗?】 【梁山伯本伯:一一怎么这么喜欢说话不算数。】 这算是点到她的死穴了。 —— 她犹豫了一会,开始打字: 【0と1:到哪里见面?】 —— 自从和小徐同居之后,每天上完课小徐都会过来接她,她会坐小徐的车和小徐一起回去,但是很显然她今天不能和小徐一起回家了,她需要去赴个约。 【0と1:今天不用来接我了,我和同学出去吃。】 小徐很快就回了信息: 【厚得不一般:男同学女同学?】 林荷衣:“……” 【0と1:女同学。】 她手指在发抖,很显然并不习惯于去说谎。 【厚的不一般:你的哪个女同学?我认识吗?】 面对对方这种刨根问底,林荷衣心虚了,但是她知道她如果不把谎言圆好,小徐是不会同意她去的。虽然那件事情已经过去有一段日子了,但是她还是记得那天在包厢里面小徐阴郁的眼神。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一种预感,那就是只要再提到怀瑾和澜生,她的男朋友变又会变成她害怕的怪物。但这种预感太微弱了,就连她自己也不清楚这种预感从何而来,只是下意识地不想让小徐知道自己要去见怀瑾。 【0と1:你不认识,是我们舞蹈社的学姐。】 林荷衣是十二岁学的跳舞,现在也一直在跳。 她刚开始学的舞种其实是芭蕾,但自从她右腿的半月板被切掉之后,这种舞蹈她就不太能跳得了了。 于是舞种就换成了爵士,虽然舞种不同,但是有舞蹈基础的她转变过来也并不是很困难,再加上她不需要去练得多么专业,成为职业舞者,她只是需要一个兴趣爱好而已。 在她二次受伤的时候,半月板已经被切掉了三分之二,如果不是因为怀特叔叔,她现在可能连正常行走都做不到。 所以她放弃了滑冰,虽然不能滑冰了,但她其实也挺幸运的不是吗? 在这个世界上,只要身体健全,永远健健康康,开开心心,就比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要幸运了。 过度沉湎和过度悲伤都是没有必要的。 她还很年轻不是吗?有很多的时间去喜欢上更多的事、更多的人。 怀瑾当初告诉她的,她有尽力地做到了,怀瑾是她很重要的人,所以她希望怀瑾也能够做到。 那个抱着奖杯蹲在浴室的角落里崩溃大哭的小姑娘终于站起来了,她从封闭的小空间走向了外面更大的世界,她亲了亲自己的奖杯将她放在了地上,然后往前走,去拥抱更灿烂的太阳。 在拥抱完太阳之后,她要带着洒满全身的阳光再去拥抱她的朋友。 就像童年时的夜晚,小浣熊拥抱住瑟瑟发抖的小彼得潘一样。 小彼得潘因为浣熊朋友的拥抱拥有了成长的勇气,现在,小彼得潘要将这份勇气,还给他亲爱的朋友了。 —— 40.“你好偏心啊一一。” 到了怀瑾说的地方,她没有看见怀瑾,她看见了澜生。 她瞳孔微缩,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澜生从餐桌上站起来对她笑了笑:“一一。” 她心如擂鼓地跳着,一种尖锐的、不详的预感笼罩了她,她想马上转身就跑,澜生的一句话把她钉在了原地:“我们还是朋友吗?” 她僵硬地抬起头来,和面前这个人对视。 “怀瑾也喜欢你,但他依旧是你的朋友。” “为什么换成我,就不行了呢?”澜生的笑容是苍白又漂亮的。 他还是那么的温和,温和的像一只快要冻死的蛇。 好心的农夫不自觉地放松了警惕:“可是……” “对不起一一。”澜生的眉眼生得是真的好看,起码当他用这种眼神看着你的时候,在心冷的路人都会生出恻隐之心。 他没有为自己辩解,而是直截了当地道歉:“我很抱歉将我们之间的感情搞得那么糟糕。” “我很后悔一一。” 略长的发梢遮住了他漂亮的半只眼睛:“我一直都很想向你道歉。” “但是你没给我机会。” 他的嗓音似乎还有些委屈:“你只给了怀瑾道歉的机会。” “你好偏心啊一一。” 在那一瞬间她近乎是被蛊惑了,甚至忘记了自己来时的目的:“对…对不起。” “没关系。”澜生笑了起来,嘴唇破开一道鲜红的口子,在那一瞬间林荷衣又条件反射间地想起了这个人是一条毒蛇。 “我原谅你了,朋友之间是会相互体谅的。” “那么一一,你会原谅我吗?” “我们还是朋友,对吗?” —— 她的意识逐渐昏沉,她不知道怎么的被哄着喝下了很多很多的酒,她当时就好像意识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一样,开始跟着面前的人走。 好心的农夫被毒蛇示弱的姿态迷惑,被骗着敞开了衣襟,将温暖的胸膛与其相贴,然而这该死的冷血动物不仅要用寒冷的身躯汲取农夫的体温,甚至将残酷的毒牙埋入农夫滚烫的血管。 温澜生的父亲是一个极其善于精神控制的疯子,她的母亲在他残酷的手段下痛不欲生,这个贪婪的男人将爱人坚硬的灵魂打碎,以一种严丝合缝的姿态将自己镶嵌了进去。 大疯子生下的小疯子,自然也不是什么善类。 —— 林荷衣醒来的时候眼前是一片漆黑的,她的眼睛上被蒙着一块东西。 身后一个男人滚烫的躯体拥抱着她。 被埋藏在记忆深处的恐惧被打碎之后又重新挖了出来。 她怕得浑身发抖:“放…放开我……” 她想要挣脱男人的禁锢却被包得更紧。 男人滚烫又炽热的鼻息喷洒在她白皙的肩颈上,密密麻麻的吻落了下来。 “不…不要……”她怕得失声尖叫,激烈地反抗了起来。 “一一怎么一醒来就这么不老实呀。”温澜生含着笑意的声音传来。 “温…温澜生。”她嘴唇嗫嚅了一下,嗓音发颤道:“你…你放开我,我求你……” “可是一一我什么都没做啊?”温澜生看着被蒙住了眼睛,但依旧能够看出惊慌神色的林荷衣笑眯眯道。 “一一要不然猜猜,现在在背后抱着你亲的是谁?” 林荷衣感觉抱住自己的那双手臂又收紧了,她用手撑着那两条坚硬的胳膊,想要推开却没有办法。 一个荒谬的猜测浮上心头。 是…… 不,不可能。 怀瑾不会这么对她的…… 不会的…… 不会的…… 肯定不是怀瑾。 “你…是谁……”她抖着嗓子问道。 那个人没有回她,只是顺着她大腿的**往上摸。 这时她心里的另一个声音幽幽地响起:“是谁把你约出来的?” “除了他,还能有谁呢?” —— “唔…唔……”她被后面抱着她的人掐起脸颊接吻…… 她呼吸不过来了,被蒙住的眼睛流出的泪水已经打湿了眼睛上的布料。 澜生就在一旁看着,精致阴柔的脸上已经是通红一片,看起来像是个害羞胆怯的小姑娘,但他的动作却完全不是这样的。 他的动作是近乎恐怖和冒犯的。 看着面前的少女,他突然间像发现了什么秘密似地笑了起来:“有了男朋友就是不一样。” “唔……”她开始踢蹬起了腿,羞耻地妄想掩盖衣服里的秘密。 男人摸进了她运动外套的口袋里,摸出了她的手机。 一只大手握住了她的手,按在了手机的屏幕上。 “一一不要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一个略带着羞涩的吻落在她的脸上。 “我们只是想要你和那个讨厌的家伙分手而已。” 澜生笑着拿出了一个盒子,里面放着个椭圆形的东西。 颜色是很鲜嫩的肉粉。 …… …… …… “唔!”林荷衣的腿剧烈地踢蹬了起来,手臂开始疯狂地拍打着…… 抱着她的男人一直在吻她,将她有声痛苦全都咽了下去,变成了无声的泪。 很快,更让她恐惧的事情发生了…… “喂,宝宝,怎么了?”小徐熟悉又带着温和笑意的声音传来。 小徐…怎么会有小徐的声音…… “是不是和同学吃完饭了,要我来接你吗?” “怎么不说话啊宝宝?” “嗯?” 不要!不要!他们要干嘛?!林荷衣惊惧地疯狂挣动起来。 手机,是从手机里面传出来的。 她的手机…… “喂。”温澜生懒洋洋地开口了。 对面是一阵罕见的沉默。 “你是谁?”电话里的声音明显阴冷了几分。 “我是一一的朋友呢。”温澜生将朋友两个字缠绵地在舌尖滚了滚。 “她现在在哪?”对面人的声音很冷,能够明显听出他情绪的转变。 放开……放开…… 疯子……疯子…… 不要!!!! 她拼进全力地推开了抱着自己的男人,伸出手打落了澜生拿在手里的手机。 手机掉在地上,她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爬着去摸。 “啧。”男人不悦地啧了一声,看着面前那爬着去摸手机的少女。 …… 在摸到手机的一瞬间她控制不住地尖叫了起来,她大脑几乎在一瞬间就空白了。 耳边是一片嗡嗡声。 她感觉自己此时彻底变成了他们手中断了线的风筝,只能在狂风骤雨中无力飘动。 这个认知让她痛苦。 “嘟——”电话自己挂断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时一直不说话了男人终于说话了:“够了,她看起来很痛。” 是熟悉的声音。 是怀瑾…… 不知道为什么,在心中的猜测落实之后,附上的是密密麻麻的疼。 感觉自己的心脏被千万只蚂蚁啃食着。 耳朵像听不见声音了一样,只有呼呼的风声,像是被砸破的风箱。 渐渐的,风停了,她脱力地倒在地上,嘴唇微张着…… 她又被人抱起来了。 “为什么……” 为什么要是你?她能够感受到抱着她的人逐渐收紧的肌肉。 她的线重新落进了她的朋友手里。 她是被他们拴住的风筝。 …… …… …… 41.“不要……不要再说了…” 林荷衣完全失去了正常思考的能力,上半身挂在梁怀瑾身上。 眼睛上面蒙着的布已经被取了下来,她能够清楚地看到自己挂在怀瑾身上的手臂,看到对方贴近的脑袋。 豆大的泪珠成颗成颗地滚落了下来。 温澜生抬起头来,额头的头发已经被汗湿了。 俊秀漂亮的脸蛋上红晕未消,高挑的鼻梁和那薄唇上亮晶晶的 流着泪的黑色双眼和男人深沉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她长睫轻颤着,又是一颗泪珠顺着脸颊滚落。 为什么? 他们明明是她的朋友。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温柔漂亮的朋友是条色彩斑斓的蛇。 信赖依靠的朋友是头披着浣熊皮的狼。 都是假象。 她没有朋友了。 —— 窗帘虽然是拉上的,但稍微露出的那一点小缝依稀可以到外面暗下来的天色。 她闭着眼睛,不愿意睁开,因为她很清楚自己在睁开眼睛之后会看到怎样一副难堪的景象。 …… 她长睫轻颤着,右手被温澜生攥着,颤抖的指节被控制着去抚摸男人的脸颊,毒蛇阴狠冰冷的视线落在湿软可爱的小动物身上,渐渐地柔和下来,被灯光不断的拉长,变成温暖柔和的线缠绕在猎物的身上。 此时的他不像个残忍冰冷的疯子,倒像是……丈夫。 但很快这种假象就在欲望的锻融下崩塌。 “我先来吧。”毒蛇吐着冰冷的蛇信,对沉溺其中的狼说道。 拥抱着爱人的狼收敛了罕见的凶性,变成了一只听话的狗。 他抱紧了怀中的恋人,似乎有些不舍。 “我们说好的。”毒蛇又道。 最终狼松开了抱着爱人的手臂,可怜的小爱人,被毒蛇缠进了怀里。 —— 好痛,她好痛啊。 但她只能无力地去尖叫,去痛哭地求饶,但残忍的蛇才不会管猎物是否哭是否痛。 兔子有着红红的眼睛,仿佛生来就会落泪似的。 蛇迷恋着兔子芬芳的血肉,所以那红彤彤的眼睛流下来热烫的泪水,也同样让他着迷。 蛇对瑟瑟发抖的兔子诉说着迷恋,仿佛信徒在用餐前还要歌唱属于上帝的赞美诗。 他伸展着自己代表着剧毒的三角形脑袋,和那控制不住兴奋弹动的蛇尾,拉长拉大,他让小兔子猜猜自己有多爱她。 他爱她从蛇头到蛇尾这么多。 有一个完整的他自己那么多。 这大概是很多的吧。 蛇觉得自己长成了一条蜿蜒的小溪,爱意随着他的身躯膨胀。 他是天生的笑唇,哪怕不笑都会给人一种笑着的感觉,看起来温柔又随和。 但他此时笑着的样子,却扭曲疯狂地像只阴毒的怪物。 “你说是不是啊一一?” 他在被他困死的猎物悲痛的哭喘中舒服地眯上了眼睛。 汲取了温软血肉的毒蛇,感觉自己变成了顶天立地的巨蛇。 爱意膨胀到了天上,仿佛触碰到了月亮。 —— “一一为什么闭着眼睛?是因为知道我们现在是在偷情,怕男朋友知道吗?”温澜生掐着林荷衣的腰,笑着问道。 与他脸上的温和笑意割裂的是不断缠紧的蛇尾。 猎物痛苦的哭嚎被这样窒息的裹缠着。 “可是怎么办?一一的男朋友已经知道了呀。” “不要……不要再说了…” 好痛,好痛啊…… “一一好爱哭喔,不哭不哭,我们丢掉那个男朋友,以后一一就有两个男朋友了好不好呀?” 她恐惧的浑身发抖,在剧痛中睁开了眼睛,却发现那身躯庞大的浣熊不知道什么时候跪坐在了自己面前,垂下的眼睛和她的眼神撞在了一起。 里面是深沉又恐怖的…… “一一能帮帮我吗?” 她惊恐地摇头。 “一一为什么摇头?” “是不愿意的意思吗?” “是不愿意帮我,还是不愿意要两个男朋友?”梁怀瑾此时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淡地就像一个冷漠的陌生人。 “不要……” “不要什么,一一倒是说啊?一一不说我们怎么知道呢?” …… …… …… …… …… …… …… 兔子难过的要哭了。 看着不断哭泣的小兔子,怜惜着对方那两颗小小的门牙,浣熊生出了些怜悯出来了。 一一看起来好痛啊。 温柔一点吧,不要让她这么痛。 她现在是你的爱人不是吗? 但很快他又想起了一些不太愉快的画面。 高考结束后从自己的手中抽出的手,划清界限的三个月失联。 抿着唇冷淡的:“我有男朋友了。” 以及最后的那句:“你永远都是我的朋友。” 色彩斑斓的毒蛇定定的望着他,阴沉又癫狂的目光仿佛能够刨出人心底最隐秘的念想。 “你扪心自问,你真的能够接受在她这里变得透明吗?” 不能。 浣熊那多余的柔软心肠被除去。 她在月色下被黏腻恐怖的爱意包裹。 不光是血肉都被吞吃殆尽的疼痛,同时伴随着灵魂都要碎掉的疼。 好痛啊。 为什么这么痛? —— 不知过了多久,兔子觉得自己已经被吃得只剩下一点骨架了。 …… 她的嘴巴已经发酸了,哪怕已经结束,她一时间酸得没办法合上。 在昏昏沉沉间她想……终于结束了…… 但折磨她的食肉动物只是交换了一下位置。 她强撑着因为流泪而酸涩不堪的眼皮抬起眼睛来看,瞥见了温澜生那张漂亮阴柔的脸。 “一一现在要帮我喔。” 不要…… 不要…… 然而等待她的,是没有尽头的噩梦。 今晚注定不是一个温和的良夜。 —— 在结束的时候林荷衣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 澜生摸着她的小肚子:“一一会不会怀孕呀 但这的林荷衣已经没办法回答她了。 温澜生甜蜜地笑着:“怀孕了也没关系啦。 “我和怀瑾都会负责的。” “一一到时候和我们结婚,好不好呀?” —— 在后半夜的时候林荷衣发烧了,烧得猝不及防,是在梁怀瑾给她清理身体的时候发烧的,她的身上可以说是一片狼藉也不为过。 豆腐现在泡在水里,润得像水,天知道食肉动物是用了多大的自制力才没有把已经可怜兮兮的小兔子再吃一次的。 梁怀瑾红着脸出去了,温澜生上来接手。 人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烧的 凌晨五点的时候,外面开始下起了雨,雨夜的天气都是潮湿沉闷的。 两个从来没有照顾过人的少爷,面对着发烧的爱人不知所措,梁怀瑾去端了盆凉水,把毛巾打湿给人擦身。 温澜生则是换上了衣服,冒着雨跑出去买药。 附近的药店都关门了,他便开着车沿着黑漆漆的城市街道跑。 狼心狗肺的小疯子,第一次感到了愧疚。 —— 42.“那要怎样才能怀孕?” 酒店里面的梁怀瑾动作也一直没停,水换了三次,大概六点半的时候温澜生拿着药回来了,因为急着没有带伞,头发都被雨水打湿了。 喂了药,喂了水,人终于在八点多的时候从高烧变成了低烧。 “这个药……你帮她涂吧。”温澜生把药膏放到了梁怀瑾的手中:“我去买早餐。” 梁怀瑾比他自制力好一些,但其实碰上林荷衣,他们两个都半斤八两。 他在出门的时候专门转过身来叮嘱梁怀瑾道:“盯好了,如果她醒了,别让她跑出去。” “我们都已经没办法回头了。”温澜生精致的眉眼隐没在阴影里。 梁怀瑾抱着昏睡过去的爱人,嗯了一声,收紧了拥抱着对方的手臂。 —— 他肯定是个变态,梁怀瑾清晰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好像和她呆在一起的这十几个小时里,他没有一刻不是*着的。 他是*着给人上完药的。 上完药之后几乎是一刻不停地就进了浴室,哗啦啦的冷水浇了下来,浇不灭他的肮脏…… —— 林荷衣醒来时被男人抱在怀里。 她身上很痛,此时正密密麻麻地疼。 她嘶了一声,伸手去推。 手上也软绵绵的,没有什么力气,但男人似乎察觉到了她的不适,将她松开。 昨夜的混乱仿佛一场噩梦,但身上的疼痛却告诉她这不止是一场梦。 梁怀瑾的吻落在了她的脸颊上,语气温和地和昨夜那个冷酷的男人完全不同:“饿了吗?” 她瞳孔是涣散着,眼睛也哭肿了。 “澜生出去买早餐的,一会就回来,你有没有想吃的,我现在给他发信息。” 她麻木生锈的大脑终于开始运作了起来。 此时她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想法。 逃出去,然后报警…… 她转过头看着梁怀瑾,嗓音沙哑地不像话:“我的衣服呢?” “你的衣服都脏了,昨天晚上已经丢了,想要穿什么我现在去和澜生讲,让他带回来。”此时的梁怀瑾出乎意料地好说话。 “药。”她哑着嗓子道。 梁怀瑾摸了摸她的额头:“烧已经退了,吃太多药不好。” “避孕药。”她咬着牙道:“你别装傻。” —— 梁怀瑾顿了顿,猝不及防地撞上了那双又开始流泪的黑色眼睛:“我还在上学……我不能现在就怀孕。” “把药给我好吗?我求你了。”望着那双眼睛,细细密密的疼痛涌上心头,男人附下身子去亲吻着那双漂亮的眼睛。 “好,我去给你买。”说完男人翻身下床,将衣服套上,拿着钱包就出了门。 林荷衣强撑着酸痛的身体坐起来,每动一下对于她来说都是酷刑。 她的衣服被丢了,他们没有给她留下可以穿的衣服,一起身,那白色的床单就滑了下来。 她想要去找她的手机,但是转念一想,那两个疯子连衣服都不肯给她,怎么会把手机放在房间里呢。 她强忍着胃里翻腾的,想要呕吐的欲望,头痛地又倒了下去。 —— 梁怀瑾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药,他在药店里面咨询了很久,询问那种口服的避孕药副作用最小,但却被卖药的医生盯得头皮发麻。 “害怕副作用你不知道**吗?现在来马后炮什么?”那个医生是个剪着齐肩短发的中年女人,眼神摄人的厉害。 他总不能说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人避孕,怀上了就先找个地方锁起来,等法定年龄一到就和其中一个领证结婚。 他们在一一到底和谁领证这件事上还没有达成统一,不过那是他们关起门商量的事情,现在当务之急的是先把人攥到手心里。 但是看着一一的眼睛他心软了,一夜癫狂之后,他的愤怒已经发泄地差不多了,剩下的只有浓得化不开的喜欢。 他被质问地说不出话来,拿了药就逃似地跑出了药店。 梁怀瑾回去的时候温澜生已经将床上睡昏过去的林荷衣抱起来了,居然是又开始烧了,温澜生带回来了几件干净的衣服,还有没有拆封的一次性内裤。 将人穿戴好之后就背了起来,林荷衣烧得整张脸都红扑扑的,粉白的小脸埋在他的肩膀上,一个全然依赖的姿势,让他感觉自己现在真的非常非常非常幸福。 “你先去地下室把车提出来。”温澜生对刚进门的梁怀瑾道。 —— 医院挂号要好久,见人烧得人事不知,温澜生打电话给了自己的家庭医生,他发病的时候喜欢自残,严重的时候会把身上弄得全是血,每到这个时候他的家庭医生就会出来收拾烂摊子。 —— “你也太……”家庭医生言出又止…… 天知道她掀开那小姑娘的衣服时看到那密密麻麻的痕迹有多头皮发麻。 “她这是炎症引起的发烧,你也太不节制了一点。” “喂过消炎药了。”温澜生攥着林荷衣的手,让人的头埋在自己的怀里。 医生给人挂了个吊瓶,在开了几副药,最终还是没忍住地提醒了一句:“你以后克制一点,她身体经不起你这样弄。” “还有,要注意避孕。”医生又多开了一副药:“我刚给她检查了一下,她的身体情况很糟糕,现在不适合怀孕,需要时间去调理,怀上了也会很快流掉,你要是为她身体着想,以后就多注意。” 温澜生顿了顿,接过那副药,随即嗯了一声。 “那要怎样才能怀孕?”他和他的父亲一样,不攥在手里就觉得心里不踏实,总有一种人随时会跑的感觉,有了孩子,一一再怎么想要摆脱他那也没有办法了。 就像妈妈一样,妈妈也是因为他才心甘情愿地留在爸爸身边的。 “我给你开几个药方,你给她调理调理,大概半年的时间就可以了。” —— 她身上的上大概养了一个星期,温澜生在床上把她的衣服解开,看着里面淡了许多的痕迹,用手摸了摸:“快好了。” 然后晚上在她半梦半醒的时候她听到梁怀瑾和温澜生在讨论她的时间,大概就是一三五谁谁谁,二四六谁谁谁,留下个周末给她休息,她蔫蔫的,在心里厌恶地想。 这两个人渣还挺替她着想的。 真是令人作呕的深情。 —— 43.“就不能只有你吗?” 第二天她把温澜生支出去了,她说她想吃一家烧烤店的烤肠,并且点名要温澜生去买,温澜生抱着她亲了一会儿就出门了,留下了梁怀瑾。 通过她这几天的观察,自己是被这两个人软禁了,并且和外界彻底失联。 没有通讯工具,甚至在之前温澜生以方便养伤为由衣服都不想给她,还是她求着梁怀瑾才获得的穿衣服的权利。 温澜生这个疯子看似不管不顾,实际上做事情滴水不漏,从他这里找突破口很难,梁怀瑾显然更好下手一点。 在梁怀瑾给她脱衣服上药的时候她突然凑过去亲了一下他的脸颊,一触即离,像一只害羞的蝴蝶,她能够明显感觉到梁怀瑾的动作僵了一下。 她顿了顿,强忍着恶心上前去把人抱住了。 塌着腰钻进了人的怀里,然后去亲着他的脸颊。 她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反正那天晚上她疼得受不了的时候就会去亲,她发现只要她亲亲,他们的动作就会温柔很多。 “别闹,一一。”梁怀瑾呼吸都粗重了起来。 她红着眼睛可怜兮兮道:“你们弄得我好痛。” 她又想吐了,她从来没有哪一刻和梁怀瑾待在一起这么想吐过。 但这两个男人已经把她的日期安排好了,她要是今天不想办法逃出去,第二天就会被两个人带到别墅里面。 “以后不会一起了。”梁怀瑾伸手捏了捏她软软的面颊。 “可是……我不想要两个男朋友……”她委屈的眼睛都红了:“我不喜欢温澜生。” “就不能只有你吗?” 梁怀瑾感觉自己快要疯了,此时的爱人和多年前梦境中的样子重合。 红彤彤的漂亮眼睛,委屈又可怜的声音。 怯怯地对他讲:“我们不要澜生了好不好?” 其实如果可以,哪个男人愿意将自己的爱人共享呢?所以他才会在温澜生第一次对他提出那个建议时勃然大怒。 温澜生笑得很讽刺:“反正一一现在喜欢的也不是你,不这样,你永远得不到她……” 哪怕残忍的狼已经开始沉溺于猎物虚弱的幻像,也始终不忘食肉动物的警惕,粗糙的掌心摩挲着女孩软嫩的脸颊,垂下眼:“不是说喜欢的是他不是我吗?” 他终是对那句话耿耿于怀。 十多年的陪伴带来的除了羁绊还有毫无保留的亲密,要是让林荷衣在这种毫无保留的亲密中说自己从未动过心,显然是不现实的。 她的确喜欢过梁怀瑾,但是那种喜欢是日积月累的感动,是一种经年累月的陪伴,一层一层地往上堆叠,还未聚沙成塔就被暴风吹成了散沙一片。 她眼睛又红了,豆大的泪珠滚落了下来,梁怀瑾发现自己的手心被泪水浸得潮湿一片。 因为心动,所以对于爱人的眼泪无法无动于衷,他还是心软的:“哭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她早就知道再怎样亲密的情感在失去之后都会变成扎入心口的刀子,但她从未想过那刀子会不留情面地将她剥皮拆骨,腥红的血肉碎了一地。 十三年的感情,谁又能料想在失去之后它会变得如此丑陋,连全尸也不肯留给她。 她恍惚间想到了温澜生还是她朋友时温和的笑脸:“朋友之间是要相互体谅的。” 以及将她拉入地狱前的低语:“朋友之间是会相互体谅的,你会原谅我的对吗?一一。” 其实她应该看开点不是吗?起码这两个人带给她的不只有伤害,还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永远不要去原谅一些人带给你的伤痛,不然再一次遭受,都只能说明你自己活该。 “不喜欢他了,只喜欢你……”她用湿漉漉的脸颊继续蹭着他:“都…都已经这样了,我和他不可能了。” “只有你,只有你不会嫌弃我了……” —— 梁怀瑾将林荷衣带走了。 温澜生回到酒店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空空如也的房间。 他脸上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僵硬地仿佛一具雕塑。 然后他狠狠地将拳头砸在了墙上,一下又一下,指骨被撞得生疼,后面有鲜红的血流了出来,猩红的血丝怕上他的眼球,他依旧是笑着的,但笑得像是从地狱里面爬出来的恶鬼修罗。 他粗喘着,将留着血的手继续地往墙上撞,此时只有疼痛才能让他暂时的保持理智。 随即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血丝褪去,他捂着肚子再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伸手去擦,擦得满脸是血。 “蠢货。” 蠢货蠢货蠢货蠢货蠢货。 他以为在发生了这种事情之后一一还会原谅吗? 为了将两个人绑在一条船上,他早就已经斩断了他梁怀瑾地所有退路,同时也斩断了他自己的退路。 —— 和已经厌恶的人虚与委蛇的光影漫长到令人生厌,林荷衣从来都不擅长撒谎,但此时却无师自通了关于爱的谎言,之前的那夜太过于灰暗了,她不想再回去。 她的头靠在梁怀瑾地怀里,身上穿着白色的体恤和牛仔短裤,左手的手指和男人的右手的手指交叉相握在一起,像一对缱绻的恋人。 “饿了吗?”男人温柔的声音响起。 “不饿。”她淡淡地回道。 “我要回去上学。” 梁怀瑾顿了顿,亲了亲她的脸颊:“明天我送你回去。” —— 梁怀瑾的确是说话算话,第二天就把她送回了学校,当然她并没有真的回去上课,在梁怀瑾走之后她就打车去了学校附近的派出所。 在派出所执勤的警官一男一女,男的看起来三四十来岁,女的二十岁出头的样子。 当然她还看见了一个面容让人极其熟悉的人。 魏舒。 “现在我可以走了吧?”她神色淡淡。 “你的嫌疑是已经洗清了,但是我们还有些问题需要问你,你可以在这里稍微坐上一会儿。” 魏舒找了个地方随便地坐了下来。 她身上穿着一件蓝色的衬衫,下面是白色的长裙,衣服的版型很不好,一般人很容易穿出一种土气,但是她却没有,这衣服穿在她身上显出了几分复古的优雅来。 女警闲聊似地问道:“你和叶文青什么关系?” “合租室友。” “你和男生一起合租?”女警皱眉。 “犯法吗?” 女警:“……”不犯。 “只是普通的合租室友他为什么要送你那么贵的衣服?”男警官的眼神像锐利的鹰隼一样扫了过来。 虽然对于叶文青的案子,她魏舒有着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但多年行警的经验还是让他觉得这个人没有那么简单。 “可能看不惯我的衣品吧。”随即她眼睑一哂:“再加上我又没收,你们凭什么说那衣服一定是送我的?” 之后就没有人再讲话了,林荷衣此时便走了进去。 “我…我要报案……” “我被人…了。”说出这句话仿佛耗光了她这辈子最大的勇气。 此时魏舒转了过来,视线凝在她的脸上,但很快就移开了。 —— 取证的过程磕磕绊绊,她其实不是很想去回想那天晚上的事,被反复逼问的时候她只觉得想作呕。 女警官似乎觉察到了她的不适,问的问题很委婉,但男警官却不是这样的,他问的问题每次都能一针见血地卡中她的死穴。 在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男警官被叫了出去。 林荷衣感到非常不适,侧过身来干呕了起来。 “要不要休息一下,待会再说。”女警官见她这样,给她拿了一包纸巾,提议道。 林荷衣点了点头。 在离开那个房间之后她见到了魏舒。 44.“是一一说喜欢你吧哈哈哈。” 魏舒居然还在,她拿着一个塑料杯子在接水。 见到她之后便直起身子,挑眉道:“我要是你我就跑了。” “什么?”她表情略显疑惑。 “应该十五分钟……”她看了看表:“十分钟之内你要报案的人就会出现在这里把你带走。” “你……”她嘴唇发白。 魏舒笑了,嘴唇略微勾起:“想问我为什么知道?” “信不信随你。” —— 她相信了魏舒,因为不管再怎么怕魏舒,在她的记忆里,魏舒都不是那种信口开河,满嘴谎话的人。 她没有继续报案,而是打车往郊区方向跑。 在车上的时候她手机的铃声一直在响,她看了一眼,是怀瑾的电话。 信息也是一条又一条地蹦了出来: 【梁山伯本伯:去报警了?】 【梁山伯本伯:不是说喜欢我吗?】 【梁山伯本伯:一一现在原来这么会撒谎了。】 …… 她咬着牙把梁怀瑾的社交账号以及电话号码拉黑。 然后就是陌生的电话发来的短信。 【145xxxxxx:寰风路口51号。】 【145xxxxxx:跑这么远啊。】 这是她在那款拼车软件上填的目的地信息,一阵毛骨悚然感爬上心头。 “停车!师傅停车!!!”她的嗓子因为害怕,尖锐地有些破音,手指痉挛地拍着车门。 “现在这里停不了,大马路上的,我待会到前面停。” —— 在车子停下的一瞬间她就打开车门下来了。 她的大脑空白一片。 往哪跑呢…… 她能往哪跑? 那两个人能够挖出她在手机软件上填的信息,去住酒店肯定会被找到。 学校肯定回不了,那两个疯子都知道她的学校在哪里。 她能去哪儿呢? 她焦虑地开始去咬手指,随即她想到了一个人。 她颤抖着点开那个人的号码。 嘟—— 手机铃声响了一阵,被接听了。 她抖着嗓子带着哭腔道:“小徐……你能来接接我吗?” 对面是一阵沉默,她有想过小徐会是什么反应,可能是冷嘲热讽,也有可能是直接把电话挂断,但她没想到对面的人平静到没有一点波澜:“在哪?” 她感到一阵心悸,但对那两个疯子的恐惧盖过了这针扎似的预感。 “我在梨花路32号。” 她急得快哭出来了:“你快点来。” —— 林荷衣此时整个人都陷入到了一种未知的战栗情绪中,她害怕,她害怕面对小徐,她更害怕那两个人在小徐到来之前找到她,但她此时不能乱跑,她只能站在原地等着小徐的到来。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应该可以做些什么,她打开了手机,花了三百块钱定了附近的一家酒店,但是她并不打算过去,现在她只能去用这种可笑的方法声东击西。 —— 在一个小时前温澜生拨通了梁怀瑾的电话:“你把人带走了。”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的形式。 “我做什么还需要向你报备吗?”梁怀瑾语气很不好,眉目蹙起,气压看起来很低。 温澜生只是笑,不停地笑,后面笑着笑着,笑得梁怀瑾都有些发毛:“你有病啊?笑什么?” “笑你蠢啊。”温澜生眯着眼,嘴巴咧得大大的,似乎是想要所有人都看出来他遇到了可笑的事情一样:“让我猜猜你为什么会把人带走。” “是一一说喜欢你吧哈哈哈。” “这你也信?” 梁怀瑾被他弄得恼羞成怒,他这个人本就自高自傲,其实在当时林荷衣说喜欢他时他并不是没有觉察到不对,但人都想去相信自己愿意去相信的,在放林荷衣回去上学的时候他其实也有点犹豫,说到底就是不确定人说得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 他希望是真话,所以把人带走了。 但其实是假话也没关系,他在e市人脉很广,他想找人就是一句话的事情,林荷衣要是离开e市他能够第一时间知道,但是如果不离开e市找人对于他来说只是时间问题。 “我刚才接到了一个电话。”温澜生暧昧地笑了笑:“x街公安分局的,我动了点关系让他们帮我找人。” “你猜怎么着?人自己撞上来了。”温澜生笑嘻嘻的。 梁怀瑾的脸色瞬间难看了下来。 “你猜一一去警察局是干什么的?” “认清楚现实吧傻逼,你和我在她眼里就是**犯。” 这件事情本应该两个人都心知肚明的,温澜生很清楚自己的身份,既然选择了做恶人做人渣就不要心软,但是很显然他的同伙还没有这样的觉悟。 为了防止这人以后继续坏事,他需要把对方身上最后一点遮羞布给撕下来。 “人稳住了吗?”梁怀瑾被温澜生激得额头上青筋都起来了,但现在很显然不是发脾气的时候,他强压着火气道。 “稳是稳住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你去想个办法给徐笺川找点麻烦。” —— 林荷衣攥着手机的手一直在发抖,可能是因为神经过度紧张的原因,她现在有点草木皆兵,总觉得周围所有人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对劲,攥着手机的手上全是汗。 她去附近的小卖部里面买了一个口罩戴上,她假装不经意地在周围的几家店旁边逛,不只站在一个地方,免得受到不必要的关注。 手上陌生号码依旧还在给她发短信,她拉黑了一个还有一个,为了不让自己的情绪更加的崩溃,她直接选择把手机关机。 小徐……你快点来啊…… 虽然她现在并没有想好该怎么面对她的男朋友,但此时的小徐就是她唯一的救星。 她大概等了有五个小时,她的腿都快站麻了,e市的气候很奇怪,早晚的温差很大,白天热得要死,晚上冻得要死,她身上穿得薄,在骤降的气温下瑟瑟发抖。 自从她受伤之后体质就变得奇差,在冰面上滑几个小时都能发烧。 特别特别地怕冷。 她甚至开始怀疑小徐是不是不想来了的时候,她看见了小徐的车。 天已经黑下来了,那车子打着双闪,她看了一眼车牌号,确定是小徐的车,再三确认之后她走了过去。 副驾驶的锁被解开了,林荷衣打开门坐了进去。 小徐见她的样子皱了皱眉,没有说话,不过车上的温度被调高了。 —— 45.前路又在何方? 小徐的气压很低,低到林荷衣不敢主动和他讲话。 小徐开着车拐进了一个小巷,随即开口问道:“你没什么想要和我说的吗?” 林荷衣现在是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根本就没有想好该怎么面对小徐,说她是被强迫的吗?有用吗?是她骗小徐在先,如果换位思考一下,她是小徐她也会很生气。 小徐应该对她很失望吧? 一想到这里林荷衣就红了眼眶,她强撑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对不起。”她吸了吸鼻子:“要不然我们分手吧。” 车猛得停了下来,她被往前怼得一个趔趄,还没有反应过来小徐就解了自己身上的安全带,转过身来捏住了她的脸,手的力气大得要命,她疼得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 “林荷衣,我他妈的这几天一直在找你,你呢?你骗我说你去和女同学吃饭,结果是去私会老情人。” “这几天都快被人…了吧?”他语气阴冷的可怕。 “害怕了,所以打电话给我,我开车过来的时候被人在路上撞了,车都报废了两台,还是我找人帮忙引开你姘头弄过来的车才终于跑过来见你的。” “我他妈的一路上就在等你解释,你给我的解释是什么?你给我的解释就是分手?!” “想分手?我告诉你做梦。” —— 她被男人按在副驾驶上,她想要挣扎两只胳膊依旧被轻而易举地牵制住,男人一只手将她的双手交叉按在车窗上。 她又哭又叫,哭得又凄惨又可怜,粉白的小脸上全是泪水,以往对她都温柔体贴的男朋友此时冷酷地像个陌生人。 那个让她哭的东西,是黑色的,带着电流。 此时小徐地语气又突然温和了下来:“是…了吗?” 不…不是…… 她摇着头,惊恐万分地想要躲,但是浑身被电流电得发抖,没有一点多余的力气。 “宝宝放松一下好不好?” “宝宝放松了老公就相信宝宝是被强迫的。” “宝宝这么乖,肯定是被坏男人骗走了。” “老公一点也不生气。” —— 这一个星期他几乎都没怎么合过眼,每天平均就睡四个小时,之后就是动用各种渠道去找人。 人找到之后和他说的第一句话是分手? 分手? 在车上的时候他的眼眶几乎是一瞬间就红了,只不过天色太暗林荷衣没有注意到。 他委屈的要命,他委屈死了。 他的宝宝好过分啊,骗他说是和女同学出去吃饭,结果和别的男人上床也就算了,还要和他分手。 他好想好想哭,但是忍住了。 林荷衣被折磨得苦不堪言,膝行着往前爬 然后她被男人攥住两条小腿拖了回来。 啪。 徐笺川见她还敢逃,委屈地眼眶又红了。 啪。 又是一下。 “坏宝宝。”这声里面甚至带上了哽咽的哭腔。 “唔唔唔……”林荷衣的嘴巴里面塞着东西,痛了连叫都叫不出来。 腰被人抬了起来。 “坏宝宝。” “呜呜呜呜呜呜……”她蹬腿想跑。 但是腰被人狠狠地握住,不允许有半分的逃离。 她感觉有湿热的东西滴在自己的腰上和臀上。 好像是泪。 徐笺川……哭了…… 她大脑的疯狂下混沌一片,但也在此时感到了一种荒谬出来。 他哭什么? 这样恐怖的,地狱一样的惩罚一直进行到了后半夜。 她已经完全没有意识了 男人把她翻了个面。 他委委屈屈地凑上去亲了亲林荷衣的嘴唇。 “不要分手。” “不要分手宝宝。” —— 林荷衣醒来的时候先是动了动上半身,然后徐笺川就醒了。 她还没有从刚睡醒的混沌中回过神来,就被抬起腿拉进了地狱里。 男人的精力旺盛到可怕,一直持续到了中午,她被男人抱在怀里接吻。 她真的不想哭的,但是真的好难受啊。 她的眼泪都被男人吻走了。 经过昨天晚上那一夜,徐笺川没有像昨天那么生气了,没再拿出一些恐怖的东西欺负她,嘴里还甜甜蜜蜜的老婆宝宝地叫。 让她产生一种自己求他轻一点能够成功的错觉。 可不管她怎么求,男人的嘴上答应了多少次好,力道和速度依旧不变。 “宝宝宝宝忍一下下,就一下下,很快了,最后一次了。” 最后一次之后还有最最后一次,最最后一次还有最最最后一次。 到了后面,她嗓子哑到话都说不出来了。 —— 这几天过得真的是极其的难挨,林荷衣对于男女之事不至于一窍不通,但是对这种东西认识只停留在最初级的阶段。 她完全不知道在这种事上居然还有那么那么多的花样。 —— 一个星期后林荷衣终于能够穿上衣服了。 但她的下身贴了个…… 她觉得羞耻到想哭。 徐笺川看着她委屈的小脸没忍住凑上去亲了一口。 她的手机社交账号全都被关联了,甚至还装了定位,徐笺川根本就没有瞒着她,当着她面装的。 “不要让我发现宝宝在和坏男人混在一起。” “宝宝也不要想着偷偷把东西取下来哦,我会生气的。” 眼泪成颗成颗地滚落。 见把人威胁哭了,徐笺川便又哄道:“别哭别哭宝宝。” 密密麻麻的吻落了下来,徐笺川见她哭心里也开始心疼了。 会不会太过分了,她的宝宝也不过是因为太善良了才会被骗了。 林荷衣只觉得浑身发冷,心底发寒。 她的男朋友……也是个魔鬼。 她想哭着说分手,但是回想起那天晚上她说了分手之后地后果,恐惧得浑身发抖。 男人的右手牵起了她的左手,十指相扣地牢牢握住,仿佛挣不脱的枷锁。 “宝宝下课之后在教室里面坐着等我,不要乱跑哦。” 林荷衣僵硬地回过头,凝视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人。 徐笺川见她望着自己,朝她露出个极其灿烂的笑容。 那可爱的小虎牙露了出来,就和他们初见时一样。 她记得在球场上,那个笑着把自己举起来,说自己是他的赤木晴子的少年,当时这样冒犯的举动她应该是生气的。 但是因为这个笑容她没有。 过去觉得温暖的,此时让她遍体生寒。 怎么逃脱? 前路又在何方? —— 46.觊觎自己的豺狼,从来都不止一个 她整节课都上得心不在焉的,不管怎么调整坐姿都很难受,坐了十五分钟,她已经受不了了。 她调整着自己都表情,不让自己面上露出异样,但是不论面上再怎么保持镇定,绯红的双颊和含水的眼眸依旧出卖了她。 坐在她旁边的苍明珠担忧地望着她:“你没事吧?脸怎么这么红。” 因为苍明珠的一句花,她怕的浑身汗毛都立立起来了:“很…很红吗?” 她的声音很小,她害怕她说话声音大声一点就暴露自己的异样。 “有点。”苍明珠实话实说。 “我…我去趟厕所……”林荷衣眼神躲闪着:“你有口罩吗?” 苍明珠从自己的书包里面取出了医用口罩。 林荷衣连忙把口罩带上。 …… 她去了一趟洗手间,在路上走得很慢,稍微走一阵就要找个地方蹲下来缓一会儿,她今天没敢穿裙子,穿的是一件白色是运动裤,上面配的是一件浅色的短袖。 她一路上缓了好几次,在第四次的时候她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情绪地哭了出来,她真的有很努力很努力很努力地不让自己情绪失控了,但是她发现她做不到。 光是一想起自己这几天的遭遇就难受到空气都仿佛被人抽走了。 眼泪流进了口罩里面,把口罩都打湿了。 她把口罩取了下来,露出一张漂亮的、流着泪的粉白小脸。 她放在口袋里的手机此时滴滴地震动了起来: 【厚得不一般:怎么办?好想你啊宝宝。(猫猫顶朵花jpg.)】 【厚的不一般:我这边课快上完了,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买了给你带过去。】 对方发来的短信口吻很轻快,就和之前一样,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厚得不一般:宝宝,我这边显示你不在课上,去哪里了?】 【厚的不一般:说话啊宝宝。】 …… 【厚的不一般:为什么不回我消息?(猫猫大哭jpg.)】 【厚得不一般:宝宝现在和谁在一起?】 …… 【厚得不一般:我现在给你三分钟回我消息。】 她看着这聊天界面上蹦出来的一条条消息,只感觉整个人陷入到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网里,她就是那被网住的鱼,被从深海拖会陆地上,忍受着烈日的暴晒,被残忍的刀锋割掉了鱼鳍。 她不想回,这一个星期被这个套着她男朋友皮的魔鬼折磨着,现在好不容易出来透口气,上个厕所都要向他报备吗? 三分钟过了。 她原本是扶着墙蹲着的,一下完全蹲不稳跌坐在了地上。 —— 【宝宝:去了趟洗手间。】 【宝宝:自己一个人。】 【宝宝:求求你把它关掉吧,我好难受。】 其实徐笺川知道林荷衣现在没有和别人在一起,毕竟刚从家里面放出来,这几天被弄得怕了,应该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再加上他的宝宝估计在那两个男人那里也不好受,不然不会一副急得哭出来的样子让自己去接她,不太可能再和那两个人私相授受。 他从早上和林荷衣分开就开始给她发消息,有问她缺那么久的课能不能听懂,有问她有没有想好中午吃什么。 都是在没话找话,没话找话也无所谓,他就是想要给她发消息。 结果从早上到现在她一条也没有回,徐笺川委屈死了,自从之前林荷衣经常无缘无故关机失联,他哭了一次后,林荷衣对他的消息不说是秒回吧,至少隔个一段时间也会回。 现在则是完全当做看不见。 现在见那个从早上开始就不回他信息的头像出现在了聊天界面下面,他又不委屈了,心情很快就愉悦了起来,看着对方发来的文字他甚至能够想象到他的宝宝应该是抿着唇,板着脸,很不情愿地打下的。 —— 林荷衣好不容易挪到了洗手间,她的手机滴滴地又响了。 刚刚在外面被开了震动,她现在是不敢不回那个疯子的消息了。 【厚得不一般:宝宝现在在洗手间吗?】 【0と1:嗯。】 【厚得不一般:那宝宝找个地方拍张照片,让老公看看。(猫猫舔屏jpg.)】 她看着下面那行厚颜无耻的文字气得脑袋有些发昏。 本来她来洗手间也不是来上厕所的,她是想要把那个该死的东西取下来的。 【厚得不一般:宝宝是在摸自己吗?(猫猫探头jpg.)】 “啊!”她急促地尖叫了一声。 她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叫,但眼泪却控制不住地飚了出来。 【厚得不一般:坏宝宝是不是自己取出来了?】 【厚得不一般:老公晚上会检查的。】 【厚得不一般:不要想偷懒哦。】 —— 在缓了大概十五分钟之后,林荷衣木着一张脸,放弃了。 她怕徐笺川,她怕极了他的那些手段。 从洗手间出来之后她扶着洗手台开始干呕。 好恶心啊…… 好恶心…… 为什么要这样? 就这一会儿的时间,手机一直在响,林荷衣洗了手,接了水把自己的脸拍湿。 要想个办法,一定要想个办法分手。 她不是没想过再去警局报一次警,但上次留给她的阴影太严重了,再加上她已经和徐笺川同居了两个多月了,不少人都知道他们两个在谈,就算她报警说徐笺川…她,又会有谁信呢? 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总会想到父母,林荷衣也不例外。 妈妈…… 妈妈…… 妈妈肯定有办法的。 她给妈妈打了个电话,国际长途很贵,她一般有事找妈妈都是用社交软件的,但是她现在不敢了,因为徐笺川已经全都给关联了,她发什么徐笺川都会知道。 “嘟——” “喂,怎么了一一?”对面传来女人疲惫的声音。 “我想回家,妈妈来接我好不好,我想回家。”她在听到熟悉的声音之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哭出了声。 “妈妈我求求你来接我吧,求求你了。” 她现在不敢打车,不敢买票,她甚至不敢离徐笺川远一点。 因为此时的她非常清楚的知道。 觊觎自己的豺狼,从来都不止一个。 47.“这里是烫的。” 到了校门口,小徐已经站在了那里,左手里拿着一盒关东煮,右手拿着手机在打字。 她稍微走快点姿势就会变得很别扭,所以她磨磨蹭蹭的,她在边走的同时,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滴滴做响,她知道是徐笺川在给她发消息,她并不想看。 徐笺川一抬头就看到她走了过来,照常对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先她一步地跑到她面前,把她整个人抱进了怀里,然后也不管是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密密麻麻的吻就落了下来。 林荷衣被他亲得直缩脑袋,她不太敢拒绝的太厉害,脸颊被人亲亲蹭蹭的,她只能语气嗡嗡道:“你别这样,好多人。” 她皱着眉板着脸,用小小的力气推拒着他,徐笺川难得没有为难她,见她难为情,就真的松开了手。 然后把手里的关东煮塞进了她的手里:“饿了吧。” 小女朋友依旧是那样一副怏怏不乐的样子,看起来没什么胃口,但也没有拒绝他递过来的东西,拿起里面的一串丸子就吃了起来。 粉白的小脸吃得微鼓,可爱的像只在嚼着胡萝卜的小兔子,徐笺川觉得自己的手开始痒了,轻轻地捏了捏林荷衣的脸。 “回家把宝宝。”说完就牵起了女朋友软软的手。 林荷衣一路上磨磨蹭蹭的,感觉难受的要命。 她挣扎地甩开了他的手,黑色的大眼睛沾上了些许雾意,神色不知是难堪还是羞赧。 徐笺川可是比任何人都知道她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情态。 喉结上下滚动着,眼神也变得逐渐深沉了起来,那目光在一寸又一寸地**着她,林荷衣有种自己此时不着寸缕的错觉。 徐笺川凑近就能闻到一股很浅的甜腥味。徐笺川背对着她弯下身:“宝宝上来吧。” 林荷衣看着他宽阔的背,犹豫了一会趴了上去。 —— 她嗓音嘶哑地无法出声,泪水打湿了枕巾。 懵懂的灵魂被身体的疼痛牵连得同屏共振,明明只是身体在疼,为什么灵魂也这么疼呢? 她有些不懂,思来想去她发现可能是因为她真的喜欢过徐笺川吧,所以现在才会这么痛。 但想清楚了也没什么用,没有人在乎她痛不痛。 就像屠夫不会在乎被他宰杀的猪痛不痛一样,他们只在乎能不能吃上肉。 在意识快要昏迷之际她听到徐笺川一下又一下地亲着她的脸颊:“宝宝,等一过年我们就去领证好不好?” 语气深情又温柔:“好喜欢宝宝,一想到以后都能和宝宝在一起,就觉得好开心好开心。” 说完攥着她的手去摸自己的胸口:“心跳得也好快好快。” 被泪水浸得酸痛的眼睛微微睁开,看见了一双迷恋又渴望的眸子,不知道为什么她反驳道:“你根本就不喜欢我。”声音很小,因为她没有力气了。 如果这种喜欢也能算喜欢的话,那么喜欢这种东西,真的比恨还恶心。 然后她就沉沉地昏睡了过去。 徐笺川愣住了。 “我喜欢你的。”他嗓音委屈的要命:“宝宝你摸摸。” 他固执地攥着林荷衣的手往自己的胸膛上面贴。 他的心在跳。 然后再用她的手背贴上自己的脸庞:“这里是烫的。” “我喜欢的宝宝。” “我喜欢的……” 然而林荷衣已经失去了意识,他所有证明的举动都是徒劳。 怎么会不喜欢呢? 怎么可能不喜欢呢? 他喜欢她喜欢地快要死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这么喜欢一个人,她怎么可以觉得他不喜欢她呢? 他已经很努力地去学着怎么喜欢一个人了,但好像……失败了。 —— 关于儿时的记忆,令徐笺川印象最深刻的,居然是一个墓碑。 那个墓碑是他爷爷的,他的爸爸是有名的企业家,母亲在当时是一个出名的演员,是他的爷爷把他带大的。 那个老人是个古板又凶戾家伙,他爷爷的父亲是民国时期的包工头,早期赚的每一锭银上面都覆盖着一条血淋淋的冤魂,后来到了他的爷爷,做得也不是什么正经的买卖。 倒卖军火,各种黑暗链条交错纵横。 可能这世上真的有报应吧,在这个男人中年的时候,他的腿被仇家连根斩断,从此只能在轮椅上面生活,也因此性格变得阴晴不定。 他就是在这个老疯子手底下讨生活的。 后来这个老疯子死了,死的时候瘦得像把枯柴,看起来一点也不体面。 他面无表情地站在这个人的遗像前,不管别的宾客哭得怎么撕心裂肺他都不为所动。 他知道他应该挤出眼泪来的,这样才合理,但是他就是哭不出来。 匆匆赶回来的母亲用柔软的手掌握住他的手,眼角眉梢还带着未干的泪痕:“阿川怎么不哭啊?” 他转过头,很平静的回答:“我哭不出来。” 他不会哭,也不会笑,看起来像个没有感情的木雕。 别人的情绪无法感染到他,他仿佛天生就失去和别人共情的能力。 后来妈妈把他带回了房间,继续柔声地哄道:“乖,阿川,要哭啊。” 徐笺川很努力地挤眼泪,可就是挤不出来。 “我做不到,妈妈。” 他的妈妈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继续温和道:“哭。” “阿川,哭。” “我……”当他想要再一次重复自己上一句话的时候,他的脖子被女人狠狠地掐住了,女人笑得还是温和的,那温和的笑脸仿佛蜡一般凝固在了那张秀丽的脸上。 “哭啊!” “你哭啊!” “你给我哭!” 他感觉氧气都被抽走了,他被掐得整张脸都红透了,女人的手纤细羸弱,但对于年幼的他来说那就是残酷的绳索。 直到他的脸因为缺氧而变得青紫,女人才放开手,他剧烈地咳嗽了出来,眼角也溢出了生理泪水。 然后他的脖子又被女人攥住了,他被掼到地上,后脑勺磕在大理石的地板上。 “哭,这不是能哭出来吗?” “阿川好棒,妈妈知道阿川肯定能够做到的。” 后来他知道,他的亲生母亲有着精神病遗传病史,当年是瞒着父亲嫁进的徐家,而他是一个继承了他妈妈病态基因的精神病,他们都感受不到别人的感情,但她的妈妈成为了一个出色的演员。 并也要求他也和她一样。 他要学会成为一个正常人。 哭、笑、愤怒、委屈、愧疚…这些情绪都很好伪装,他也一直没有出过什么纰漏。 可是。 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 他现在是真的很难过啊…… 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天他都没有伪装过,他感觉他的身体是失控了是摆钟,多巴胺的分泌和心跳的加速都为一个人所牵动。 如果这都不是喜欢的话,那什么才是喜欢呢? 他如果知道,他会学着成为最喜欢最喜欢她的那个人。 —— 48.“徐笺川最爱林荷衣了。” 孩子对于世界最初的概念都是父母带给他的,对于徐笺川来说,将他养大的人带给他的只有伤痛,他的母亲会在他无法像正常人一样流露出情绪的时候用尖锐的指甲掐他的胳膊,会用胳膊勒得他脸色发青。 但当他如她所愿地哭出来亦或是笑出来的时候,这个女人会温柔地抱着他,亲吻着他的脸颊,说:“阿川,妈妈爱你啊。” 原来这就是爱吗?那好吧。 小时候一起玩的玩伴看着他家的豪车,以及每次来给他开家长会的妈妈,都会语气羡慕地说:“阿川,你好幸福啊。” “你家好厉害,你妈妈好漂亮啊。” 原来这就是幸福吗?那好吧。 在恍惚间他真的觉得自己很幸福,毕竟所有人都那么觉得,那肯定就是对的吧。 但渐渐地发现自己有点厌烦这种幸福了,他宁愿自己成为一个不幸的人,所以在上高中之后他没有像任何人透露过自己家里面的情况。 他感觉自己对幸福的感知和书上描写的不一样,书上的幸福仿佛泡在暖融融的温泉水里,仿佛吃下了草莓里面嘴甜的草莓尖,仿佛在一瞬间拥有了翅膀,整个人都轻盈到不可思议。 在幸福里,人人都能够拥有坚固的翅膀,成为那高尔基笔下能与狂风抗衡的海雁。 但他的感觉不是这样的,他感觉在幸福里自己是卡夫卡笔下的甲虫,只能伸展着粗短的四肢,任由自己被不可名状的情绪淹没。 可是,他在高二那一年,他遇见了他真正的幸福。 在真正拥有幸福的时候才会发现,书里面的那些描写都太过于贫瘠和苍白,不如他感受的十万分之一。 带给他幸福的是一个娃娃脸的小姑娘,她的眼睛很圆,笑起来有个很可爱的梨涡,每次上课的时候他都在用余光关注着她,阳光打在她白嫩的脸上,上面还有着细小的绒毛。 她有时聚精会神,有时无精打采地,像只快要冬眠了的小麻雀。 他刚开始只是觉得她有点眼熟,在看到她的一瞬间就感觉自己的心脏被羽毛挠了一下,他不知道为什么,想要去抓住那一刹那的悸动,然后他拥有了一个在蝉鸣的喧嚣里,极其难忘的一个夏日。 她好呆啊,徐笺川刚开始接触她的时候是这样想着的。 他喜欢着用夸张的表演去面对日常的人际交往,用浓墨重彩的面具去掩盖内里的苍白,他会用各种玩笑和谎话拉进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他把自己伪装的天衣无缝,也没有人会把他的玩笑和表演当真。 徐笺川没有朋友,也不需要朋友。 围绕在他身边的可能是球搭子,也可能是饭搭子,随便什么,总之不是朋友。 可是,她真的会把他说的话当真喔。 好可爱。 他原本只是随口一说,又或者是出于好奇的逗弄,她都会很认真很认真地说谢谢。 最后他随口说下的话都莫名地变成了对她的承诺。 —— 他说:不会的题尽管来问我,我不收费。 这句话他对很多人都说过,然而一下课他就溜去和别人打球,从来没有兑现过。 只因为她破了例。 她有时看起来有些冷漠,因为他有时会控制不住自己转过头去跟她没话找话,这个时候她都不会理他,他莫名地就觉得有些沮丧。 他像一颗粘人的口香糖一样黏在她的身上,想要获得她更多的关注,和她拥有更亲密的关系,比球搭子和饭搭子更更亲密的关系,比如说朋友。 然后他发现这是一只怕生的小麻雀。 他想要把自己挤进属于麻雀的世界里,所以他把自己变成了一只叽叽喳喳的麻雀。 然后他们成为了朋友。 但他发现她并不只是他一个人的朋友,她还有更加亲密的朋友时他感觉很委屈很委屈。 一个晚上他打了三千字的大长篇控诉对方,想要告诉她自己只有她一个朋友诶,她怎么可以有那么多朋友?这不公平! 但又因为没有立场而一个字一个字地删去。 逐渐地他发现,他并不是想要当她的朋友。 他想和她拥抱,和她接吻,和她做这个世界上人和人之间最最亲密的事,朋友的关系是远远不够的。 所以他鼓起勇气地在家里把和她表白时的台词背了又背,不断地修改不断地增删,对着镜子看着自己,想着怎样表演自己才看起来深情款款。 可喜欢的话却是在一个完全没有准备的午后脱口而出。 他害怕了,他怕自己漏泄,他那时候没有注意自己的表情,会不会看起来很奇怪?像没有感情的怪物? 所以他很急切地止住了话头,自己中断了对方的回答。 或许他自己也没有发现,自己在那时看着对方的眼睛是什么样的。 那是没有人会怀疑的喜欢,哪怕是怯懦又自卑的林荷衣都从来没有怀疑过徐笺川喜欢她这件事。 在林荷衣身上,喜欢这种情感不需要表演。 在对方答应自己表白的那天,他晚上去洗澡的时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嘴角是不自觉地翘起的。 没有任何伪装地、自然而然地、因为幸福才出现的笑。 幸福原来不是胳膊上的掐痕,不是脖子上的淤青,不是嘴上的爱和行动上的伤害。 是顶着畏惧的人流送过来的水,是在他伪装地难过时小心翼翼地安慰,是在炎炎烈日下踮起脚贴过来的冰糕,是在路灯下默许着的一个吻…… 太多太多了。 因为林荷衣,徐笺川感觉自己拥有了世界上最多最多的幸福。 看着昏睡过去的爱人,对方白腻的皮肤上青紫的掐痕,看起来狰狞到刺目。 和年幼时自己脖子上的伤痕重合。 徐笺川难过地又想哭了。 因为他好像意识到,自己可能是和妈妈一样的人。 他给他的爱人带来伤害了,但是他发现他一时之间没办法改,只能紧紧地抱住她,一遍遍地重复:“我喜欢你的,我爱你的。” “徐笺川最爱林荷衣了。” —— 49.“你把我女儿放下来。” 第二天林荷衣起来,强忍着身体的酸疼,打开手机,就是徐笺川的短信: 【这个世界上最爱最爱宝宝的老公:宝宝,我去买早餐了,想吃什么?】 【这个世界上最爱最爱宝宝的老公:是想要吃皮蛋瘦肉粥还是海鲜粥?】 【这个世界上最爱最爱林荷衣的老公:诶呀,要不然两个都买吧,宝宝到时候可以吃一勺倒一勺。】 …… 看着那个备注,林荷衣皱起了眉,有点想吐。 天知道她当初和刚徐笺川谈恋爱的时候怎么没发现他这么喜欢把肉麻当有趣呢? 恶心。 —— 人真的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和人感情好的时候,对方重要地就像天上的太阳一样,仿佛没有了他,就像是绿色植物无法再进行光合作用、田地里的小麦被抽走了所有的养分。 可一但对一个人产生厌恶时,那对方就会瞬间从天上的太阳变成地上的尘埃,从光芒万丈变得一文不值。 林荷衣发现原来这么多年,自己对自己的认知都不够明确,她以为自己很难去接受改变,可在这一再的变故中,她发现,原来自己竟这样的善变。 —— 徐笺川提着粥还有一些小炒菜走进了门,林荷衣已经换好衣服坐在床上了,因为男人昨夜的放纵,她看起来憔悴极了,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带着些破碎的苍白。 “宝宝,过来吃点吧。”徐笺川将筷子和勺子从塑料袋里面拿出来,将用保温盒装的粥打开,黏黏糊糊地凑上去想要喂她。 林荷衣皱眉躲开他递过来的勺子,徐笺川的手就这样定在了半空中。 “你什么时候放我出去?”徐笺川没有没收她的手机,她可以和外界联系,应该是没有什么要软禁她的想法的,但是她今天在徐笺川出去买粥之后就想着离开却发现房门被锁住了。 “宝宝你先吃点,别饿坏了。”徐笺川很显然不是很想回答她的这个问题。 “徐笺川!”这是林荷衣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他:“我不喜欢这样!我不喜欢你这样!” 眼泪从将那明亮的黑色眼睛洗得像水晶一样:“你好讨厌…你为什么这么讨厌……”可能真的是因为以前喜欢过吧,她哭起来的时候仿佛整个人都快要碎掉了一样。 “你为什么要这样欺负我……你们为什么都欺负我……” 明明他们是她的朋友。 明明他是她的男友。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我现在好讨厌…唔……”她的嘴巴被捂住了,只能瞪着一双被泪水浸湿的漂亮眼睛。 “不要说了。” “不要讨厌。”手掌陷在那柔软的面颊里,那双眼睛流下来的泪很烫,仿佛能够把他的手掌烫伤。 徐笺川感觉自己那颗冰冷的心脏被丢进了油锅里,在滚烫的热油里面沸腾,他有些迷茫,不太懂这是种什么样的情绪,只觉得很难受,于是把手从林荷衣的嘴上移开,遮住了她的眼睛,仿佛不看着她的这双眼睛,就不会难受了一样。 但那眼泪却打湿了他的手掌,他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为什么,她给她带来的感受总是这么的陌生,仿佛自己的第一次心跳都是因为她一样。 最终他妥协道:“明天就放宝宝出去。” 随即他又添上了一句:“宝宝答应过会一直喜欢我的。” “你不能说谎。”最后这句话竟然还有些委屈。 —— 徐笺川对她一直都是说话算话的,在第二天的时候的确答应放她出门了,当然她也付出了点代价,浑身雪白的皮肉上全是青青紫紫的吻痕和掐痕,这把她终于能够自由出门,并且身上没有戴什么奇怪的玩具的喜悦冲淡了不少。 蒋秀臻是下午五点左右下机的,刚走到林荷衣的校门口,就看到一个男人在对自己的女儿动手动脚。 “你放开我!我不和你回去!你滚!!!”林荷衣哭得声嘶力竭,疯狂地挣脱着徐笺川攥着她的手臂,周围的人都被他们这边的动静吸引了过去。 林荷衣是个很害怕他人注视的人,但此时她却恨不得全世界的目光都汇集过来,这样她就有勇气对面前这个披着人皮的恶魔说不一样。 “宝宝别闹,下次你想买什么我都给你买好不好,别生气了,你这样我好难过啊……”徐笺川很显然是演戏的一把好手,他长得帅,耷拉着脑袋,眼泪说下来就下来,就像一个被伤透了心的可怜人,让人情不自禁地去同情他,下意识地认为他是被辜负的那一个。 他的那张脸实在是让人生不起恶感,不然她当初那么怕生的一个人,也不会那么快就和他熟悉起来。 周围的人全在窃窃私语。 —— 徐笺川在学校很有名,刚入学就把上一届的校草给踹了下去,而且篮球打得特别帅,平时喜欢去看球的都认识他,他从来都不避讳着自己是有主的,手机屏保和头像都用得都是女朋友的照片。 甚至社里面聚会以及别的球员越他打完球去撸串他都不去参加,说要去接女朋友。 因为他有名,连带着林荷衣这么个很少和外人交流的社恐也有名了起来,先是她长得真的好看,后又被人扒出了奥运季军的身份。 平时在学校里面徐笺川来找她,没少和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腻歪,只不过她到底脸皮薄,徐笺川也没做的太过分,顶多就是把她抱起来转个圈,然后牵着她走。 以至于学校一些关注校网八卦的学生都知道他们是一对感情很好的情侣。 所以哪怕现在林荷衣哭得再怎么凄惨,周围人也没有人上前去帮忙,毕竟没弄清楚情况就去插手人小情侣之间的事,那是傻子才干的事。 但还好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徐笺川应该不好直接把她扯走,林荷衣索性直接蹲了下来耍甩赖。 徐笺川见她这样,叹了口气,看起来哀哀怨怨的,像是拿她没办法,也蹲下来手臂从林荷衣背后伸到前面,攥着她叠起的小腿直接把她整个人连带着蹲着的姿势端了起来。 徐笺川又高,肩膀又宽,顿起来的林荷衣看起来小小的一团,就这样被他整个人腾空抬走,哭腔都变调了。 看着这样的一幕,周围的人更加觉得这是小情侣之间闹脾气,顺便感觉自己被狗粮喂了一嘴:“好啦好啦,回家再说嘛,宝宝别哭了,宝宝哭了我也想哭了。” 蒋秀臻和别人不一样,她可不管是不是什么小情侣之间闹脾气,火气瞬间就上来了。 她连忙走上去,国际超模的气场到底是不同的,她五官又是那种极其带有攻击性的艳丽,她走过去的时候周围人都自觉地让开了一条路。 她走到,徐笺川面前,冷声道:“你把我女儿放下来。” 50.我会让那群小畜牲坐牢的。 在这个社会上,哪怕女方已经表现出了强烈的不愿意,只要双方是熟人,有可能还是情侣,男方没有当街做出什么暴力行径,周围的人大多都会当成乐子来看,不会觉得有什么大不了,顶多只是认为俩小情侣吵架了。 在某些方面,常年呆在国外的蒋秀臻比任何人都要敏感。 在美国,这种行为已经够得上性骚扰了,不论两人到底什么身份,只要没有领证,男方都会被警察带进当地的公安机关进行调查。 —— 林荷衣抱着蒋秀臻的手臂躲在人身后,逃避着徐笺川望过来的目光。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徐笺川红着眼睛,委屈巴巴地想要凑上前去签她的手,但被挡在林荷衣面前的蒋秀臻制止了:“别对我女儿动手动脚,看不出来她不愿意吗?” 蒋秀臻板着脸的样子很凶,她本来的长相就是那种很不好惹的艳丽,一般的小男生遇见这种家长第一时间都是会比较犯怵的。 但徐笺川完全没有,他只是有些受伤似地站在原地,像是被女人的话戳烂了心肺似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 “阿…阿姨,我真的是一一的男朋友……” “我也不知道她最近怎么了,突然生我气了……” 他哭得好伤心好难过,一个一米九的大男人,委屈的就像一个几岁的孩子似的:“我真的不是坏人呜呜呜……” 哪怕见多识广如蒋秀臻,此时也目瞪口呆了起来,看着面前这个哭得委屈巴巴可怜兮兮,仿佛自己才是被欺负的那个人的男生,蒋秀臻迟疑地看着在自己身后瑟瑟发抖的女儿。 之前她坚定不移地认为,以一一的性格,肯定是被欺负的那一个,可是看着面前这个看起来有些可怜又懦弱的小男生,一时间也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女儿,会不会真的是自己的女儿无理取闹…… 这时人群里有人说话了:“阿姨,我们可以作证,林同学和徐同学确实是情侣关系。” 原本之前不发一言的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了起来:“他们之前感情特别好的。” 蒋秀臻现在有些尴尬了起来,但是还是安抚性地拍了一下女儿的手臂,问她:“他是你男朋友吗?” 林荷衣突然抬起头,红彤彤的眼睛里面全是疲惫与恐惧的血丝,细白的手指神经质似的抖动,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蒋秀臻听到了林荷衣尖刻地反驳:“不是了!现在不是了!!!” “他不是我男朋友!”这句话是近乎是吼出来的。 这几天的屈心抑志,将那些恶心的、烦闷的、愤怒的情绪全都压抑在了心底,此时因为母亲的到来,勇气仿佛长出了翅膀,周围人的目光仿佛要将她盯穿。 人的第一印象是很难改变的,徐笺川在周围的这群学生心目当中是完美的,他不可能有问题,有问题的只有可能是她。 她能够感觉到她说出这句话之后周围人向她投来的,震惊不解和异样的目光。 但是她不在乎,她现在完全不在乎。 “徐笺川,我要和你分手。”在这句话说出口之后徐笺川的表情空白了。 他的表情扭曲了一瞬,但是很快就和悲痛融为了一体。 他的表演感染力十足,如果不是因为这几天已经彻底看透了这是只魔鬼,林荷衣可能真的会以为,在刚才的那一瞬间,他痛得仿佛快要碎掉了。 “宝宝……” “为什么……” 他是真的好痛啊,他感觉有些恍惚,因为他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在表演了。 —— 摆脱了徐笺川之后,林荷衣整个人几乎是虚脱地瘫在了车后座上,衣服已经被冷汗打湿了,她整个人像刚从水里捞出来,她刚才…刚才差点就要被徐笺川带走了。 她已经能够想象到如果妈妈没有突然出现,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 她打开车窗往后望去,徐笺川还站在原地,有同学上前去安慰他,说着一些宽慰似的话,他就沉默的站在那里。 可当她望过去,对方的头倏然间地转了过来,和她的目光撞到了一起,林荷衣眼皮一跳,不详的感觉不断蔓延。 她马上又坐回了车里,并把车窗关上了。 —— 在车上的蒋秀臻脸色很不好看,之前在电话里没有讲清楚的事,她在车上吞吞吐吐地全都和母亲说了,说的同时她的身体也在发抖,她模糊掉了很多的细节,因为那一些东西真的是难以启齿。 那些回忆痛得让她恶心,但是她还是受虐似的不断去回想当时的场景。 在她说到一半的时候蒋秀臻脸色青白地打断了她:“行了…不用说了……” “可是…可是警察说要交代清楚……” 不然…不然她凭什么说自己被强奸了? “我说了不用说了!”蒋秀臻突然发火道。 林荷衣被母亲突然抬高的音量吓得没了声。 “我知道了,梁怀瑾、温澜生、还有刚才的那个小子是吗?”她的嘴唇气得在抖。 但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压抑住了自己的脾气,用尽量平和的声线道:“为什么在被欺负了第一时间不来找妈妈?” 而是打电话给一个男人…… “因为…妈妈你在国外啊……”林荷衣的眼泪从眼眶里面滚落了下来:“我当时好害怕,我根本不知道要找谁……” 她如果不找徐笺川,她就会被梁怀瑾还有温澜生抓回去…… 她太害怕了…… 她真的太害怕了…… 她不知道自己在那个举目无亲的晚上该怎么办…… 但她好像做了蠢事。 把自己从一个地狱送到了另一个地狱。 每次妈妈因为她的事情回来都很麻烦,她真的已经很努力不去成为妈妈的负担了。 但好像又失败了。 从小到大就是这样,她什么也做不好。 再然后就是良久的沉默,只有她微弱的,抑制不住的抽泣声。 “一一……” “要不要和妈妈一起去国外住。” 蒋秀臻深呼吸一口气:“和妈妈,怀特叔叔,还有丹尼尔在一起。” 妈妈坐在前面,她看不清妈妈的表情。 “离开这里,离开中国,不要再去想这些事情了。” 随即她又咬牙切齿道:“我会让那群小畜牲坐牢的。”不惜一切代价。 51.指望不上……都指望不上…… 岁月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卑鄙无耻的小偷,只要一不留神,回过头来就发现自己已经一无所有了。 她这几天被妈妈关到了家里,手机被没收了,怀特叔叔也从千里之外的美国飞到了国内来陪着妈妈走一些法律上的程序,她知道妈妈为什么要收掉她的手机,因为这些天梁阿姨和温阿姨的电话一直在打过来。 刚开始她躲在房间里睡觉,她需要时间来消化自己的情绪,不想去见任何人,但事情不会因为她的逃避就不发生的,她在迷迷糊糊间能够听到门外妈妈和梁阿姨之间的争吵。 刚开始梁阿姨是带着梁怀瑾一起上门的,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家里房子的隔音其实很好,在房间里她其实是听不太清外面的动静的,只是后面的争吵声实在是太大了,玻璃杯砸在地上的声音,还有女人尖刻又愤怒的嘶吼。 梁阿姨在歇斯底里地质问着:“蒋秀臻!我他妈的到底哪里对不起你!?” “你当初离婚以后出来,欠一屁股债是不是我帮你还的?!你跑到国外去潇洒孩子是不是我给你带的!?” “我…我从来都没有要求过你什么……”她的嘶吼里面带着破碎的哭腔:“我甚至知道梁文英他喜欢你…这些年不肯正眼看我是因为你,都他妈是因为你!!!!” 眼泪从她的眼眶里面流出,精致的眼妆被弄花了,她脸上的疲惫和细纹已经不是用医美还有妆容能够盖得住了的,贵妇人的体面碎了一地,此时的她满心的怨怼,像一个令人生厌的怨妇。 蒋秀臻看着自己这个狼狈不堪的姐妹,神色没有别的变化,但眼眶已经红了,有泪水在里面打转,像是强撑着冷静和镇定。 “颖蓉,别的我都能答应你,你要什么只要我有我都能给你……” 蒋秀臻垂下眼睫:“但是你的儿子…了我的女儿……” 啪,徐颖蓉转过身来直接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梁怀瑾的脸上,梁怀瑾挨了他妈妈一巴掌也没有说话,只是默不作声地对着蒋秀臻跪了下来,俊秀的脸上是鲜红的巴掌印。 “秀臻,这些我们都好商量,可以让怀瑾娶荷衣的,怀瑾这孩子你也是知道的,他不会不负责的……”以前的徐颖蓉哪里至于这么卑微,她甚至是打心眼里有些看不起蒋秀臻的,如果不是因为和蒋秀臻一起的那个外国男人手段实在是厉害,她至于此时这样低声下气的吗? 梁文英更是指望不上,要是他肯为他的儿子打点那还好说……可是…可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个男人只要一碰上蒋秀臻的事情,就像一条狗一样,要是蒋秀臻说要把他们的儿子送出去坐牢,梁文英也肯定会同意的吧…… 指望不上……都指望不上…… 蒋秀臻闻言眼神冷了下来:“我的女儿不需要你儿子负责。” 说完转身就想着上楼,但却被徐颖蓉攥住了胳膊,她此时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将那支离破碎的面具重新在脸上拼了回来,一片一片的,蒋秀臻突然想起了一副油画。 毕加索的《哭泣的女人》支离破碎的面孔,混乱扭曲的色块,从正常的五官上不断重组延伸的不规则图形,哪怕是拼在一起的,也给人一种破败怪异的感觉。 徐颖蓉给蒋秀臻跪了下来。 “臻儿,我求你了,我的儿子不能坐牢……” —— 那次之后林荷衣一直能够收到梁阿姨的电话,她耳根子向来都比较软,而且她记人一般很少去记别人的坏,大多都会去记别人的好,哪怕梁怀瑾已经做了让她一辈子都无法原谅的事,但梁阿姨是无辜的。 起码这些年,梁阿姨待她的好,是没有一丝一毫地掺假的。 所以在听到梁阿姨带着哭腔的嗓音之后,她动摇了。 妈妈也是在这个时候知道了这件事,抢过她的手机之后把她骂了一顿,语气冷漠又嘲讽:“我这些天为你累死累活,甚至和你梁阿姨都决裂了,你是菩萨吗?别人说几句就心软。” 她其实不光是因为梁阿姨,她其实能够看出来妈妈因为梁阿姨的事情很难过很难过,妈妈是真的把梁阿姨当做最好的朋友的,每年从国外回来,可能会忘记给她带礼物,但是绝对不会忘记梁阿姨的。 其实妈妈每年过年都回来并不光是为了看她,而是因为梁叔叔一年到头来不着家,她害怕梁阿姨孤单,但是后来她发现自己多虑了,梁阿姨有很多很多的贵妇姐妹,并不需要她单独飞回来陪她过年。 而且讽刺的是,只要她一回来,平时见不到人影的梁叔叔也就跟着回来了…… 妈妈也是因为梁阿姨的原因才讨厌梁叔叔的。 哪怕妈妈从来都不说,但是一个人的感情是很容易通过细枝末节就感受到的,妈妈以前有和她讲过自己和梁阿姨高中时期的故事,梁阿姨的家境比妈妈好很多,是被泡在蜜罐里面养大的小公主。 不是一个阶层的人很难玩到一起,不会有人喜欢和朋友出去玩的时候,因为车费和餐费闹得不愉快。 妈妈的家境很难跟得上和梁阿姨一起出去玩所需要花费的开支,她的自尊又不允许她堂而皇之地占朋友便宜,好几次出去玩她都是强忍着窘迫的。 后来梁阿姨也注意到了,然后她们出去玩就再也不去高消费的地方了。 她们就带着一袋子零钱,从公交车的第一站坐到最后一站,中途到什么感觉很有意思的地方就下去逛逛,明明两个人都不太会拍照,但就是花好几个小时在那里拍,拍对方的丑照,拍出来再哈哈大笑。 妈妈和她一样并不是什么热情的人,朋友都少得可怜,妈妈只有梁阿姨这一个朋友,但梁阿姨却有很多很多的朋友。 其实林荷衣很难想象像妈妈这样的人会陪着另一个人犯傻,甚至有的时候对方半夜凌晨两点和朋友玩得晚了让她去接,她也二话不说。 虽然后来林荷衣再问:然后呢? 妈妈就不说话了,然后把她的头按到了被子里让她睡觉。 她知道妈妈不想提了。 同时她也意识到妈妈不想让梁阿姨难过的。 妈妈心里其实也在犹豫吧…… 这几天妈妈看向她的眼神里面带着复杂和愧疚。 她其实意识到了,妈妈应该可能因为梁阿姨的原因,已经放弃了想让梁怀瑾坐牢的想法了,只是因为她,她还在犹豫而已…… 她不想让妈妈为难,而且她其实也没有那么的重要,在最后妈妈肯定也还是会放弃她选择梁阿姨的吧…… 真等到那时候,她就像一个可怜的笑话一样,所以在闹剧发生之前,她先去原谅,可能就不会发生难堪的事情了吧? 但妈妈出乎意料地生气了,甚至把她的手机没收,将她关到了房间里,不让她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去见任何人。 妈妈是怕她心软吗? 林荷衣有些迷茫地想:可是先心软的明明是妈妈啊,她舍不得梁阿姨不是吗? 可她并不知道,作为母亲的,在面对女儿的事情上,再怎么柔软的心肠都毫不犹豫地硬起来。 风筝总是妄自菲薄啊,因为下面有着一根线,就总觉得自己飞得不远。 52.“精神病……” 在第六天的时候妈妈终于允许她出门了,这几天她都呆在家里,饿了就吃妈妈点来的外卖,无聊了就从书架上抽一本书来看,亦或是用投影仪看一部电影。 妈妈看起来很累的样子,平时从头精致到脚的妈妈那天没有化妆,穿着一件样式普通的黑色连衣裙和一双帆布鞋。 妈妈把手机还给了她,然后语气严厉地叮嘱她不要接任何人的电话,她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这几天她都在房间里面自己调节自己的心情,以前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去滑冰,现在她心情不好了只能收拾房间。 她把房间里面怀瑾还有澜生这些年来送的礼物全部都清了出来,用一个黑色的垃圾袋装了起来。 在收拾着的时候,一个胖熊猫的挂件不小心的滚落了下来,然后她没用地又哭了。 小彼得番在意识到自己的浣熊朋友终会离自己越来越远,这时候上天给她送来了一只胖乎乎的熊猫,她以为这是上帝给她的礼物,最后却发现所有的陪伴与偏爱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妈妈说要带她去澜生家和澜生的爸爸妈妈商量赔偿的问题,澜生的精神诊断出来了,他有很严重的精神病,没办法送他去坐牢,但是澜生的妈妈已经答应她会把澜生送到精神病院里面去接受治疗的。 为了表达歉意让妈妈今天带她过去,一起商量一下精神损失费。 林荷衣现在一听到温澜生的名字就会反射性地发抖,她怕得嗓子都在发抖:“妈妈,我不要赔偿,能不能不去啊……” 妈妈看她这一幅胆小怕事的样子直皱眉,似乎想要骂她,但是忍住了,只是用尽量温和的语气道:“一一,不要害怕,他只是一个精神病而已。” “他伤害了你,该要的赔偿就一分都不能少要,该你的就是你的,不能吃意气的亏。” 林荷衣望着妈妈,眼神怯怯的:“可是接受了他的赔偿,那不就代表原谅了他带给我的伤害了吗?” “妈妈年轻的时候也这样想。”蒋秀臻看着如今越来越像自己的女儿有些出神:“所以在和你爸爸离婚的时候我什么都没要。” “我觉得他的钱脏,我看见他就恶心,看见他的钱也一样恶心。”随即她又笑了出来,那阵笑很短促,一下就停了。 “谁说索要赔偿就代表着原谅?赔偿只不过是在伤害发生之后无法弥补的迫不得已。” “赔偿要拿,原不原谅在于你,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对你道德绑架。” “拿了赔偿就代表原谅?谁规定的道理?” —— 林荷衣和妈妈出门了,澜生的家就在她家附近,可能是知道她们要来,澜生家的门是提前打开的。 妈妈领着她走了进去,然后她第一次看见了澜生的爸爸。 澜生的爸爸长得很帅,哪怕如今年龄已经快要四十了,看起来还和二十岁出头一样,这个男人身上的气质很温润,给人一种偏偏佳公子的感觉,和之前澜生给他的感觉一样,不过对方看起来要更成熟平和一点。 他牵着澜生妈妈的手,他们并肩站着,看起来般配的要命。 很显然澜生父母之间的感情并不是像怀瑾家那样貌合神离,他的父母是真的很相爱,她能够感觉出来,澜生的爸爸看向他妈妈的眼神,就和怀特叔叔看着她妈妈的眼神一样。 但澜生妈妈的神情却是愁苦的,仔细观察,林荷衣感觉她的肩膀似乎是在发抖。 “很抱歉我们的儿子给你的女儿带来的伤害。”澜生的爸爸面露愧疚。 “这是我们教育上面的失责。”然后他把目光移到了林荷衣的身上:“好孩子,你有什么想要的吗?尽管告诉叔叔,只要叔叔可以做到。” 对方的态度很好,哪怕妈妈现在脸色不太好,在面对对方的好声好气时也无法口出恶言。 但在那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那双眼睛和怀瑾的眼睛重合了起来,她有种自己再次被毒蛇盯上了的感觉。 生理快心理一步先起了反应,她的胃部一阵翻滚,她有些想呕。 李淑兰见她脸色不对,终于出声道:“是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上去歇一会儿?” 林荷衣把求助的目光递向了妈妈,妈妈蹙着眉看向她,看她发白的脸色,对她点了点头。 得到了妈妈的许可,李淑兰便牵着她的受把她往楼上领。 澜生的家真的很大,光是客房都有不下六间,李淑兰把她带到了其中的一间对她到:“你妈妈可能还有和叔叔阿姨协商一会儿,你要是感到不舒服就先坐在床上休息一会儿。” 林荷衣点了点头,李淑兰顺势拉住了她的手臂,秀致的眉眼里全是愧疚:“好…好孩子……” “害怕吗?”李淑兰望着她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林荷衣有些没反应过来。 “你害怕澜生吗?” 听见这样的问题,林荷衣想起了妈妈的话,嗫嚅了一下唇道:“不怕,妈妈说他只是一个精神病而已。” 随即她像是反应过来在李淑兰面前骂澜生是精神病似乎有些不太好。 于是她闭嘴不说话了。 但李淑兰却笑了起来,她笑起来很好看,眼睛像两个弯弯的月亮,那不讨人喜欢的怯懦似乎全部都散尽了,她漂亮地不可思议。 她感觉一个硬硬的东西被塞进了自己的手里,形状好像是……钥匙。 —— 她在这个房间里面坐着不知道为什么眼皮越来越沉,眼前甚至开始出现重影,她强撑着这种头晕目眩地感觉从床上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想要往门外走,但在还没有碰到门把手的时候,就瘫软了下去。 这时房间里的衣柜门自己打开了,温澜生从里面走了出来,将已经不省人事的少女从地上抱起放到了床上。 他的手摸进了她的口袋,摸出了一个钥匙。 他笑了一下,握紧手,钥匙被他直接捏断了。 阴冷又粘稠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一寸寸地扫视过她身上的每一个地方。 温澜生的脸又一点一点地红了起来,呼吸也逐渐开始变得急促。 “精神病……” “精神病……”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神经质地笑了起来,俊秀的五官被癫狂又扭曲的笑给覆盖。 “好可怜啊一一,以后都只能和精神病在一起了哈哈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