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红人》 第3731章 太不尊重人了 从车上下来，进入高尔夫球场后，李达清很快看到走出来的陈利，满脸笑容地走上前，“陈利兄弟，你还特地出来迎接我不成？” 陈利笑眯眯道，“那肯定啊，李書记您大驾光临，我肯定得来接您。” 李达清笑了笑，走上前搭着陈利的肩膀，低声问道，“黄書记还在打球？” 陈利点头道，“是啊，黄書记平时的运动主要就是打高尔夫，有时候也会去游泳。” 陈利说着，目光瞟向李达清身后的女子，眼神有些发亮，很是青春靓丽的一个女人。 李达清注意到陈利的目光，笑道，“这是我们单位的工作人员。” 李达清说完指了指陈利，对身后的女子道，“小赵，叫陈哥。” 女子点了点头，甜甜道，“陈哥好。” 陈利笑道，“好好，你好。” 陈利一边说一边上下打量着女子，漂亮的女人谁不爱呢？ 转头看向李达清，陈利眨了下眼，问道，“李書记，你带这个小赵过来是……” 李达清笑道，“小赵会一些推拿，你不是说黄書记的腰不好嘛，我让小赵过来帮黄書记按按，说不定效果不错呢。” 陈利闻言怔了怔，随即看了李达清一眼，看来这个李达清也是个妙人。 三人一起走进球场，黄定成这时候已经打完球坐在躺椅上休息，看到李达清来过来，黄定成点点头，“达清同志来了。” 李达清神色恭敬地走上前，“黄书记，我听说您因为长期工作操劳以至于腰有点不好，正好我们单位里有个小年轻会推拿，我特地带她过来给您按按，说不定能帮您缓解一点不舒服。” 听到李达清这话，黄定成的目光落到李达清身后的女子身上，本来有些漫不经心的他，眼神一下亮了起来。 看到黄定成的反应，李达清转头对女子笑道，“小赵，还不赶紧到黄书记跟前来。” 叫小赵的女子怯生生地走过来，黄定成眯着眼打量着对方，转头看向李达清，“达清同志，你们单位还有这样的人才？” 李达清凑趣地笑道，“黄书记，那是必须的啊，我们单位里有很多全才。” 李达清一边说一边又给黄定成进一步介绍道，“黄书记，小赵是我们单位去年新招的研究生，叫赵红岚。” 听着李达清的介绍，黄定成的目光再次落到赵红岚身上，越看越满意，赵红岚不仅是那种让人眼神一亮的美女，而且是属于越看越好看的耐看型美女，关键是对方那怯生生的样子让人有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黄定成看得有些心痒痒的，突地一笑，“我刚打完球，正好腰有点扭到了，那就试试小赵的推拿功夫如何。” 黄定成说话的间隙，人已经站起来，往里面的贵宾包厢走去。 李达清听着黄定成的话，眼里闪过一丝喜色，第一时间冲赵红岚使了个眼色，示意对方赶紧跟上去。 一旁，陈利看着黄定成和赵红岚的背影，笑道，“李书记，不知道这个小赵的推拿手法好不好，要是能让黄书记满意，李书记您可就立大功了，黄书记现在身边就缺一个会伺候人的。” 李达清意味深长地笑道，“满不满意，黄书记试过才知道嘛。” 陈利听得直咧嘴，同李达清对视了一眼，两人相视而笑，莫名有种看对眼的感觉。 很快，陈利说道，“李书记，要不咱们附近找个地方喝一杯？” 李达清笑道，“好啊，我正有此意，前两天和陈利兄弟喝酒还没喝尽兴。” 两人勾肩搭背，说说笑笑地一起离开。 一夜无话，次日上午，乔梁正在办公室里处理公务，蔡铭海匆忙来到乔梁办公室。 乔梁看到蔡铭海风风火火的样子，笑问道，“老蔡，出啥事了不成，看你这急急吼吼的。” 蔡铭海苦笑道，“乔市长，我们局里那笔大数据服务项目专项采购经费被卡了。” 乔梁听得皱眉，“怎么回事？那笔经费我不是签字了吗？” 蔡铭海所说的那笔经费，乔梁是有印象的，这是市局大力实施‘科技强警’的背景下，着力提升大数据、信息化应用的专项经费，乔梁之前已经在相关的预算文件上签了字。 蔡铭海无奈道，“这笔经费被黄书记叫停了。” 乔梁拧了拧眉头，“是吗？你去找过黄书记了？” 蔡铭海道，“我刚刚就是从那边过来的，连黄书记的面都没见着，他的秘书说他没空，我在外面干等了半个小时，只能灰溜溜走了。” 乔梁脸色有些不大好看，这哪里是没空，分明是故意不见蔡铭海，甚至有故意削蔡铭海面子的意思，试想一下，蔡铭海堂堂一个市局局长连黄定成的面都见不到，这要是传出去，让别人怎么看蔡铭海这个局长？ 沉思片刻，乔梁道，“这样吧，我去见一见黄书记，老蔡，你别急。” 蔡铭海挠了挠头，道，“乔书记，我感觉黄书记是因为之前陈利那事故意刁难。” 乔梁撇嘴道，“这么件小事就上纲上线一直记仇？更何况你那晚不是立刻就把陈利放了嘛。” 蔡铭海再次苦笑，往门口看了一眼，尽管外边没人，蔡铭海仍是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乔市长，咱们这位黄书记看着不是啥心胸宽广的人啊。” 乔梁砸了砸嘴，心胸狭窄是一回事，说到底还是因为蔡铭海是他的人，所以黄定成要故意拿捏蔡铭海，这个才是根源，包括之前组织部长蔡明轩跟他说黄定成动了换市局局长的念头，主要原因无疑也是这个。 这会多说啥也没意义，乔梁道，“老蔡，你先回去，我过去找一下黄书记。” 蔡铭海道，“乔市长，那只能麻烦您了。” 乔梁摆摆手，“谈不上麻烦，咱们之间说这个就见外了。” 乔梁说话间，眉宇间有些头疼，即便他去找黄定成，也能预见到什么结果，黄定成怕是不会给他这个面子，但就算是去找了没用，他也不能不去，蔡铭海是他的人，他必须给蔡铭海出这个头。 看了看蔡铭海，乔梁道，“我现在就去黄书记那一趟。” 两人一起从办公室离开，从楼上下来后，乔梁径直前往委办大楼，黄定成这会既然在办公室，那他不需要提前打招呼，直接过去就是，他倒要看看黄定成会不会连他也不见。 来到黄定成办公室所在的楼层，乔梁刚从电梯出来，正好看到黄定成的秘书，当即道，“李秘书，黄书记在吗？” 黄定成的秘书姓李，叫李谌，看到乔梁过来，李谌神色恭敬道，“乔市长，黄书记在的，这会正和孙主任谈话呢，我进去帮您通报一声。” 李谌口中的孙主任是副秘书长兼委办主任孙榕。 同乔梁说完后，李谌就快步折回黄定成办公室。 乔梁在后头慢了两三拍，刚走到黄定成办公室门口，就听到里头传来黄定成的呵斥声，“小李，你是咋回事，没看到我和孙主任在谈话吗？谁来了就先在外边等着，等我和孙主任谈完话再说。” 黄定成说这话时，眼神还朝门口瞄了一眼，正好碰上乔梁的目光，很显然，这话看似在呵斥秘书，实则是说给乔梁听，甚至有给乔梁难堪的意思。 乔梁脚步一顿，本来已经走到门口的他，当即撤回脚步，脸上露出好笑的神色，他觉得黄定成有些幼稚，都已经是这个层次的领导干部了，搞这种把戏有意思吗？ 李谌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神色讪讪地看了看乔梁，表情有些不自在道，“乔市长，黄书记在忙，您稍等一会。” 乔梁犯不着去为难李谌一个秘书，笑呵呵道，“没事，我等等就是。” 李谌感激地看了乔梁一眼，幸亏乔梁没跟他为难，要不然他一个秘书夹在两个大领导之间可就难受了。 李谌给乔梁倒了杯水，旋即先行离开，乔梁慢慢等着，这一等，足足过去了将近半个小时，里头的委办主任孙榕才走了出来，恭谨地对乔梁道，“乔市长，黄书记请您进去。” 乔梁冲孙榕点点头，笑道，“好。” 孙榕跟着笑，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啥也没说，回头看了看已经走进去的乔梁，叹息了一声，刚刚黄定成其实已经和他差不多谈完事情了，但看到乔梁过来，黄定成又故意拉着他东拉西扯，足足将乔梁晾了二十多分钟。 “今后怕是没得消停了。”孙榕暗暗想着，无奈地摇摇头，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神仙打架，他一个小喽啰掺和不起，也没资格说什么，本本分分干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刚才黄定成说要将纪律部门的一个工作人员调到委办来，他得抓紧去落实这事来着。 此刻，已经在黄定成办公室的乔梁同黄定成面对面坐着，黄定成的态度谈不上热情，也没板着脸，语气平淡地问道，“乔梁同志过来有什么事？” 第3732章 退路 乔梁见黄定成开门见山，也不废话，道，“黄书记，我听说市局的那笔专项经费，您这边叫停了？” 黄定成神色恍然，原来乔梁是为这事来的，黄定成这会也不否认，点头道，“没错，是我叫停了。” 乔梁眉头微蹙，道，“黄书记，确保市局的重大项目经费支出，这是关系到全市社会治安的……” 黄定成挥手打断乔梁的话，“乔梁同志，我到林山有两个月了，对于咱们林山市的家底，我基本摸清了，咱们市财政并不宽裕，有些不必要的项目支出可以暂时停下嘛，你说是不是？” 乔梁无语地看着黄定成，特么的，黄定成自己住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没觉得浪费财政的钱，市局的重要项目经费反倒被认为不必要的支出，黄定成说这话难道不觉得亏得慌？ 定了定心神，乔梁反驳道，“黄书记，市局的这笔专项经费是用于提升数据信息化……” 黄定成再次摆手打断乔梁的道，“乔梁同志，有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其实没啥用。” 乔梁险些吐血，看着黄定成忍不住想骂娘，靠，能不能让他把一句完整的话说完？ 乔梁心里骂娘时，黄定成继续道，“乔梁同志，市财政比较紧张，那咱们就更需要把钱花在刀刃上，你说是不是？” 乔梁深深看了黄定成一眼，“黄书记说的没错，咱们财政的每一分钱都是纳税人的血汗钱，所以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浪费，咱们当领导的，更要以身作则，杜绝铺张浪费、享乐奢靡的行为，您说呢？” 黄定成眉头一挑，同乔梁对视了一下，都是聪明人，黄定成哪能听不出乔梁的影射之意，乔梁分明是在嘲讽他住五星级酒店的事。黄定成心里虽然恼火，但这件事他还真没办法跟乔梁抬杠，这会只能装聋作哑，岔开话题道，“乔梁同志，市局这笔大数据项目采购经费先停下来吧，这笔经费高达几千万，我觉得不是很有必要，主要是这个事也不是那么紧迫。” 乔梁道，“黄书记，我不这么认为，市局的工作关系到全市社会治安稳定的大局，我们必须……” 黄定成再一次挥手打断乔梁的话，“乔梁同志，这事不必再谈了，项目先停下来再说。” 见自己话没说完又被打断，乔梁心头的火气一下窜了上来，直勾勾地看着黄定成，“黄书记，咱们先不说这个项目的事，你平时跟人交流工作就是这样动不动就打断别人，连一点起码的尊重都没有？” 黄定成看了看乔梁，笑呵呵道，“乔梁同志，我这人就是这么个急性子，说话做事都比较急，以后乔梁同志习惯了就好。” 乔梁道，“黄书记，我不觉得这是习不习惯的问题，这是有没有教养，对人尊不尊重的问题。” 黄定成的脸一拉，“乔梁同志，你这是什么意思？” 乔梁道，“我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想只要读过点书的人都不难理解。” 乔梁说完站起来，“黄书记，你忙，不打扰了。” 撂下这句话，乔梁甩手离开，靠，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黄定成这家伙连一点尊重人的姿态都没有，当他乔梁是软柿子可以随便拿捏？ 从黄定成办公室离开，乔梁神色冷峻，他这会心里还憋着火，特么的，他到黄定成办公室总共说了五句话，其中有三句话被黄定成打断，是个人都忍不了，尽管乔梁知道和黄定成闹僵没啥好处，但他不可能当个没脾气的软蛋。 且不说乔梁动了真火，办公室里，黄定成看到乔梁竟然给自己甩脸色，拍拍屁股说走就走，呆愣了一下，旋即气得直跳脚，狠狠拍了拍桌子，骂骂咧咧道，“反了反了，他娘的，敢冲老子甩脸色，看老子回头怎么炮制你。” 黄定成此时的脸色比黑锅还黑，一直以来都是别人顺着他，结果碰到一个敢跟着他叫板的乔梁，黄定成犹如被摸了老虎屁股一般，怒不可遏。 目光阴沉地坐了一会，黄定成拿起桌上的座机，给组织部长蔡明轩打了内线电话过去，让对方来自己办公室一趟。 蔡明轩很快就过来，走进门就道，“黄书记，您找我。” 黄定成点点头，冲蔡明轩道，“明轩同志，坐。” 蔡明轩在黄定成对面的位置坐下来，不动声色地看了看黄定成，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黄定成的脸色很不好看，给人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黄定成沉声问道，“明轩同志，之前我跟你说的市局局长一事，你跟省厅交换过意见了吗？” 蔡明轩眼神闪烁了一下，原来又是为了这事！ 很快，蔡明轩回答道，“黄书记，关于市局局长一事，我已经跟省厅那边的相关领导沟通过了，省厅那边对蔡铭海同志颇为认可，觉得他就是合适的人选。” 黄定成不悦地敲了敲桌子，“省厅觉得合适，但咱们市里觉得不合适，市局的经费都是咱们市里出，这人事上的问题难道不用尊重下咱们市里的意见？” 蔡明轩听得暗自嘀咕，心说是您黄大书记自己觉得不合适吧？ 心里腹诽着，蔡明轩问道，“黄书记，那您有属意的市局局长人选吗？” 听到蔡明轩这话，黄定成一愣，他现在的想法就是将蔡铭海这个乔梁的亲信换掉，但新的人选，他一时半会还真没想过，他初来乍到，目前还缺少心腹手下，着实没有合适的人来担任这个局长。 看到黄定成的反应，蔡明轩心里有了谱，便道，“黄书记，要不就先让蔡铭海同志继续干着，毕竟咱们这边还没跟省厅沟通好，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后续有了合适的人选再做考虑。” 黄定成眉头紧拧，蔡明轩这话没有问题，也是当前比较妥当的做法，毕竟他不可能在绕过省厅的情况下直接撤换市局局长，再者，他眼下确实还没有合适的人来担任这个市局局长。 寻思片刻，黄定成道，“明轩同志，你继续跟省厅那边做好沟通，要让省厅的同志知道咱们市里对蔡铭海担任市局局长是有异议的。” 蔡明轩默默点头，又道，“黄书记，最后真要换这个市局局长的话，恐怕还得您亲自出面去跟省厅的领导沟通。” 黄定成点点头，他自然知道这事光靠蔡明轩是没用的，他不指望蔡明轩能把这事办成，他让蔡明轩出面只是为了先为此事预热，提前做铺垫。 另一头，乔梁回到自己办公室后，眼神阴郁地坐了下来，他此刻没有心思处理公务，市局的项目经费一事，只会是他和黄定成的争端之始，接下来，两人的矛盾怕是会愈来愈大，除非他啥事都忍着，当一个缩头乌龟，但那是不可能的事。 “往后的工作不好干啊。”乔梁喃喃自语。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晚上，乔梁叫上蔡铭海和孙永一起出来吃晚饭，三人没太多讲究，就在路边的大排挡随意坐下，点了几个炒菜配着啤酒喝起来。 时值六七月份，林山市的天气逐渐热起来，虽然还没到七八月份的炎热时节，但街上已经有喝酒的人打着赤膊。 吃饭的功夫，乔梁和蔡铭海说起了白天去见黄定成的事，道，“老蔡，你们那个大数据采购服务项目，怕是得先暂停，黄定成这家伙摆明了是故意刁难，不会轻易松口。” 乔梁此时直呼黄定成的名字，不称呼黄定成的职务，可见心里边多么不爽，对方既然一而再再而三地不尊重他，那他也犯不着尊重对方。 蔡铭海听到乔梁的话，苦笑道，“乔市长，这个结果我已经大致猜到了。” 一旁，孙永听着乔梁和蔡铭海的交谈，跟着皱眉道，“这位黄书记要是有心刁难的话，那往后可就难办了，他是一把手，很多事没有他点头都办不了，哪怕不是他直接管的事，只要他存心找麻烦，也没法子办。” 乔梁砸了砸嘴，孙永这话让人不爱听，但却又是实话。 蔡铭海看着乔梁的神色，知道乔梁为难，道，“乔市长，不行就先把项目停下吧，人家是一把手，说了算，我们没办法硬杠。” 乔梁撇嘴道，“再想想办法，我就不信一点辙都没有。” 三人边喝边聊，乔梁的心情有些烦躁，碰上黄定华这么个一把手，对于今后的工作开展无疑很不利，正如孙永所说，只要对方存心找麻烦，他很多事都没法子办。 第3733章 人以群分 这时候，乔梁莫名有点怀念孙仕铭，孙仕铭虽然心思深沉，但至少两人相处共事期间是比较愉快的，孙仕铭对他的支持让乔梁挑不出太多毛病，单从这一点来说，乔梁对孙仕铭这个人的观感还是不错的，只可惜孙仕铭竟然走了一步让谁都没想到的路，也不知道对方到底牵扯了多大的问题。 喝酒聊天的功夫，时间过得很快，吃完后，乔梁提议散步走一走，蔡铭海和孙永点头附和，两人晚上都没别的事。 沿着街道散步，乔梁无意间说起在达关工作时的事，蔡铭海和孙永也颇为怀念，在达关的工作时间虽然不长，但做起来事却是十分痛快，乔梁是一把手，能够给予他们最大的支持，不至于让他们束手束脚。 说话间，突地，前方传来一声车辆撞击的巨响，作为市局局长的蔡铭海当即脸色一变，职业敏感让他第一时间就快步往前跑。 前方，一辆白色的丰田霸道撞上了一辆电动车，看现场的情况，显然撞的很严重，电动车上的两人都躺在了地上。 只不过走到近前看清那辆丰田霸道的车牌时，蔡铭海神色一凛，他要是没记错，这似乎是陈利的座驾。 蔡铭海走神的刹那，后面的乔梁和孙永已经快步走过来，乔梁看了现场一眼，立刻问道，“老蔡，叫救护车了没有？” 蔡铭海回过神来，冲孙永道，“孙永，你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 蔡铭海说完，附到乔梁耳旁道，“乔市长，这辆霸道是那陈利的座驾。” 乔梁目光一动，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很快，乔梁看向蔡铭海，“你确定那是陈利的车？” 蔡铭海微微点头，“确定，这个车牌号我还是不会记错的，毕竟这辆白色的丰田霸道现在在咱们市里可是牛得很。” 蔡铭海是上次抓了陈利后，对陈利又进行了一番了解，这才彻底记住了这辆丰田霸道的车牌号。 乔梁和蔡铭海在谈论车子时，车里边，陈利看着自己撞倒的电动车，脸色有些发木，他喝高了，这会撞到电动车，脑袋都还有点懵，一时忘了做出反应，坐在车里一动不动。 而在一旁的副驾上，还有一人，正是李达清，两人晚上又是相约了喝酒，喝完之后，陈利建议一起去大保健放松一下，李达清欣然应允，他现在有意交好陈利，两人称兄道弟，就跟好哥们一样。 晚上两人都喝了不少酒，李达清一人就至少喝了半斤白酒，而陈利更是只多不少，从饭店出来后，原本李达清是说叫个代驾的，陈利却是嫌麻烦，说是等代驾浪费时间，自个上车就直接启动了车子，李达清见状也就没再多说什么，陈利虽然喝了很多，但他看陈利不像喝醉的样子，开车应该没问题，而且陈利提议去的地方不远，至于路上是否会碰到查酒驾的……这个完全没在李达清的考虑范围，真碰上了，也就是开口打个招呼就摆平的事。 这才会开出饭店不到两公里，李达清没想到就出事了，车子撞到了电动车，而且刚刚车速还不低，因为刚刚陈利是想抢黄灯通过，一脚轰下了油门，这脚油门一踩下去……砰的一声，出事了。 此刻，两人都坐在车里一动不动，李达清看着前面被撞飞的两个人，心里并没有啥感觉，一来是酒精麻醉了大脑，人的五感在这时候产生了麻木，其次，开车的人并不是李达清，他自然也谈不上什么紧张或者恐慌的情绪。 不过撞了人毕竟是要处理，李达清在短暂的发愣后，转头看向陈利，见陈利仍坐着没动静，砸了砸嘴，“陈利兄弟，是不是该下去看一看？” 陈利回过神来，后知后觉地点头道，“对对，我下去看看，也不知道撞死了没有。” 陈利仿佛在说一件跟自己毫无关联的事，推开车门就下了车，至于李达清，坐在车里并没有下去，他毕竟是领导，又喝了不少酒，万一被人看到认出来，影响多少有些不好。 事故现场早就有好事者停下来围观，陈利身上的酒味太重，以至于陈利一下车就有人闻到了陈利身上扑面而来的酒气，当即有人喊道，“哟，喝酒了还开车，不要命啊。” 陈利听到有人嚷嚷，当即转头寻找声音的来源，见是一名年轻小伙子在喊，陈利冲对方瞪眼道，“管你屁事，给老子闭嘴，信不信老子削你？” 那名出声的年轻小伙显然没想到陈利会转头来威胁自己，不甘示弱道，“嘴巴长在我身上，老子就说了，咋的？” 陈利啧了一声，想到地上被撞的两个人还不知道死活，一时也没功夫跟对方计较，抬手隔空点了点对方，两眼满是凶光，旋即走向那被撞的电动车。 陈利并没有注意到，在边上围观的人里，有几人正目光炯炯地注视着他，正是乔梁和蔡铭海、孙永三人。 蔡铭海在陈利下车的第一时间就朝乔梁抛了个眼神，那意思是说果然是陈利无疑。 三人离陈利的距离并不近，所以没闻到陈利身上的酒味，但有人既然喊出来，说明陈利肯定喝了酒。乔梁眼里闪过一道精光，冲蔡铭海道，“老蔡，你听到了吗，这个陈利涉嫌酒驾，呆会你们的人来了，让他们好好测一下酒精含量，固定好证据，把这件事给我办严实了。” 蔡铭海眨了眨眼，乔梁这么一说，他立刻明白了乔梁的意思，乔梁这是要隔山打牛，通过陈利反击黄定成。 明白了乔梁的目的，蔡铭海道，“乔市长您放心，我呆会亲自给出现场的警员打个招呼。” 两人说话的功夫，一旁的孙永则是直勾勾地朝陈利的车子里看着，甚至还下意识往前凑了两步。 乔梁注意到孙永的举动，奇怪道，“孙永，你看啥呢？” 孙永道，“乔市长，我怎么看那车子副驾上的人好像是李达清书记呢。” 乔梁愣了一下，“是吗？” 孙永道，“我看着有点像，应该不会错，等我再详细看看。” 孙永眯着眼睛仔细朝车里边看着，这时候，在附近街上巡逻的警员已经第一时间赶了过来，陈利身上的酒味让人一凑近就能够闻出来，出警的警员要给陈利测酒精，却被陈利一手推开，呵斥道，“别靠近老子，知道老子是谁吗？” 陈利说完，将自己的电话号码报了出来，道，“回头伤者的医药费来找我报销，我一分不少全出，现在老子没空在这耽搁。” 陈利撂下电话号码就想走，那名警员一下恼了，拽住陈利道，“你这人怎么回事，酒驾撞人了还想走？现在不是你想走就能走的。” 陈利瞪眼道，“特么的，放开老子，听到没有？信不信老子给你一个大耳刮子。” 陈利说话的工夫，试图甩开那名警员的手，却是被那名警员用力拉住，并且大声怒喝道，“你老实点。” 眼看着两人就要推搡起来，车里，李达清皱起了眉头，想了想，拿起手机给陈利打了过去。 听到手机响，陈利甩开那警员，拿起手机看了看，见是李达清打来的，陈利疑惑地朝车里看了一眼，道，“李哥，怎么了？” 李达清道，“陈利兄弟，你别跟警局的人在街上拉扯，这路上来来往往都是人，闹大了影响不好，你先跟他们走，后面我找人找个招呼就完事了，你在街上把事闹大了，反倒会搞得后面不好解决。” 李达清此时还是清醒的，他担心陈利喝高了容易冲动，万一在街上跟警局的人动起手来，那可就把小事变大事了，本可以轻易解决的事，最后会搞得很棘手。 陈利听到李达清的话，不乐意道，“李哥，我跟他们走？你开啥玩笑呢。” 李达清道，“陈利兄弟，你听我说，现在街上这么多人看着，好多人都知道你喝酒了，我就算找人打招呼，人家也不好这么明目张胆地直接让你走嘛，很多事情摆到台面上不好办，但只要关起门来就好解决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第3734章 心情复杂 陈利眨了眨眼，自然明白李达清的意思，众目睽睽之下，有些事情多少要顾虑一下影响。陈利虽然嚣张跋扈，但并不是一点脑子都没有，否则他刚刚就报出黄定成的名字了，但他并没有，因为他知道这样的场合不适合。 不过明白归明白，陈利心情多少还是有些不爽，“李哥，看来晚上的大保健泡汤了。” 李达清道，“陈利兄弟，大保健以后有的是机会，晚上先歇歇，明晚再约也行嘛。“ 陈利心不甘情不愿道，“那行吧，明晚再约。” 陈利挂掉电话后，也没再抗拒测酒精的事，反正在众人眼皮底下假装配合一下就是。 救护车这时候赶了过来，两名伤者被直接抬上救护车送往医院，至于陈利，按照相关规定，要被送往指定地方约束至酒醒，同时还得进一步抽血检查血液酒精含量。 一直在边上旁观的蔡铭海本来想直接将出警的警员叫过来，想想又觉得不合适，他这一动，很容易被陈利认出来，针对的意味太过明显，他没必要在这时候直接露头。 且不说陈利被警局过来的车拉走，因为涉及交通肇事事故，陈利的车子属于肇事车辆，也要一并拖走，李达清这时候很是低调地从副驾上下来，刻意压低了脑袋，从边上偷偷离开。 李达清没注意到的是，他从下车到离开，都被孙永拿手机拍了下来，此时孙永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就是一种下意识的举动。 “没想到真的是李达清。”乔梁轻声自语，眉头不知不觉地皱了起来，李达清这么快就和黄定成身边的这个陈利混在一起，这是已经投靠黄定成了？ 蔡铭海这会凑到乔梁耳旁道，“乔市长，我先回去，陈利这事，我亲自安排人去盯着，免得有人搞什么小动作。” 乔梁点头道，“嗯，你去吧。” 蔡铭海快步离去，边上的孙永收起手机对乔梁道，“乔市长，我都拍下来了。” 乔梁微微点头，道，“这要是李达清酒驾就有意思了。” 孙永眨了下眼，“是啊，可惜了。” 乔梁拍了拍孙永肩膀，“孙永，放心吧，省纪律部门现在在查李达清，估摸着他这个一把手干不了多久了。” 孙永神色振奋，乔梁之前聊天的时候已经说过，李达清真要出事，会全力帮助他更进一步，孙永心里要说不期待是假的，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进步的干部也不是好干部。 蔡铭海先行离去，乔梁和孙永又散了一会步，然后各自回去休息。 晚上的时间一晃而过，次日早上，乔梁刚吃完早饭就接到蔡铭海打来的电话，电话一接通，蔡铭海就笑道，“乔市长，昨晚您是不知道，我这手机可热闹了，电话是一个接一个，搞得我最后直接将手机关机了。” 蔡铭海说得相对夸张，但他昨晚确实是被打招呼的电话弄得不胜其烦。 乔梁道，“黄定成给你打电话了？” 蔡铭海道，“黄书记给我打了一个，我故意没接，他就没再打了，不过李达清书记倒是给我打了好几个。” 乔梁有些诧异，“黄定成只给你打了一个？” 蔡铭海道，“是啊，我还以为他会一直打呢，结果并没有。” 蔡铭海说着，又道，“乔市长，我有一种直觉，黄书记越是平静，暴风雨就越是在后头。” 乔梁皱了皱眉头，转而问道，“那个陈利抽血结果如何？达到醉驾标准了吗？” 蔡铭海道，“好家伙，他那已经是严重醉驾，血液酒精含量超过醉驾标准四倍，再加上又酿成了交通事故，这足以定他一个危险驾驶罪了。” 乔梁一听，又问道，“那两个被撞的人怎么样了？” 蔡铭海道，“那两名伤者倒是还好，没有生命危险，一个脑震荡，一个腿部骨折。” 乔梁点点头，“没酿成人命就好，不过虽然没出人命，这事也得从严办理。” 蔡铭海道，“乔市长，我明白，您放心，酒驾证据，包括昨晚出现场的执法视频，我都让人保存起来了。” 乔梁道，“嗯，这就好，回头你发给我一份。” 蔡铭海点头道，“好。” 两人聊了一会，随即结束通话，乔梁很快就到办公室里上班，而蔡铭海没想到昨晚没打通他电话的黄定成今儿也不打他电话了，而是让人将电话打到市局办公室，直接通知他过去一趟。 听到工作人员的汇报，蔡铭海啧了一声，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陈利现在还被他关着，并且已经在走拘留程序，黄定成不可能不管这个事，昨晚没打通他的电话，今天直接把他人叫过去是在意料之中。 此刻，蔡铭海莫名觉得有些滑稽，之前他去见黄定成，被黄定成晾了半个多小时，最后连个人影都没见着，现在反倒是黄定成要见他了。 将桌上的事故报告拿起来，蔡铭海动身前往市大院。 这回，蔡铭海没再被故意晾着，而是第一时间就被黄定成的秘书请进了办公室。 看到蔡铭海来了，黄定成脸色阴沉，冲秘书李谌道，“小李，你先出去。” 办公室里只剩下黄定成和蔡铭海两人，黄定成冷哼一声，“蔡铭海，你的架子大得很啊，我一个市书记想见你这个市局局长不容易嘛，是不是得我八抬大轿去请你过来？” 蔡铭海笑呵呵道，“黄书记，瞧您这话说的，您看您一个电话，我这不就立马过来了。” 黄定成质问道，“昨晚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蔡铭海苦笑道，“黄书记，昨晚不是我不接您的电话，是那个时候给有好几个来电，我接漏了，后来又忙得团团转，手机也因为没电关机了，一下子忘了给您回电话。” 黄定成气得一乐，“蔡铭海，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呢，编这么一个幼稚的借口。” 蔡铭海无奈道，“黄书记，我说的是实话。” 黄定成一脸恼火，明知道蔡铭海是在跟他装傻充楞，但他也没法去证明蔡铭海说谎。 蔡铭海此时很是识趣地转移话题，“黄书记，我知道您今天叫我过来，是为了陈利昨晚的醉驾事故，这是事故鉴定报告。” 黄定成眉头一挑，“事故鉴定报告这么快出来了？” 蔡铭海道，“黄书记，因为事故责任明确且现场勘验简单，所以我们的事故鉴定报告很快就完成了。” 黄定成的目光在蔡铭海脸上来回扫视了一下，接过蔡铭海递过来事故鉴定报告看了看，随即扔到桌上，“蔡铭海，这份事故鉴定报告你再拿回去好好改一改，我看里头错的地方太多了。” 蔡铭海正色道，“黄书记，这份事故鉴定报告是我们出现场的警员经过现场认真勘查、调查取证做出的权威报告，并没啥错。” 黄定成眼神变得凶狠，“蔡铭海，我再给你一次重新说话的机会。” 蔡铭海平静道，“黄书记，我不觉得刚刚说的话有啥错，陈利醉驾酿成交通事故，不仅要负全责，而且因为已经构成危险驾驶罪，还要依法追究其刑事责任。” 黄定成气得一笑，“好，好啊，蔡铭海，你很好。” 蔡铭海道，“黄书记，我只是在履行我作为一个局长的责任，如果有什么让黄书记您不满意的地方……” 蔡铭海话没说完，只见黄定成猛地一拍桌子，蛮横地打断蔡铭海的话，抬手指着蔡铭海道，“蔡铭海，你给我闭嘴，从现在开始，你这个局长停职。” 蔡铭海眉头一跳，同黄定成对视了一眼，好霸道的人！他这个局长即便要被停职也得经过班子会议研究讨论通过，结果黄定成一句话就要免了他的职。 黄定成从蔡铭海的眼神里看到了不服，愈发怒不可遏，将之视为蔡铭海对自己的挑衅，拍桌而起，“蔡铭海，你给我滚出去。” 蔡铭海愣了一下，没想到黄定成如此粗鲁，没有半点尊重人的意思，蔡铭海心里有些憋屈，受不了这个气，一句话没说，拿起桌上的报告转身就走。 看着蔡铭海的背影，黄定成目光阴鸷，拿起桌上的座机拨通了内线电话，道，“成煜同志，你过来一下。” 黄定成打的是市秘书长张成煜的办公室座机，片刻功夫，张成煜就赶了过来，“黄书记，您找我。” 黄定成面无表情地点头，道，“成煜同志，马上以市里的名义拟一份通知，即日起，对市局局长蔡铭海予以停职。” 第3735章 坦诚一点 张成煜啊了一声，神色错愕，显然没想到黄定成会下达这样的指示，脑袋一时有点转不过弯，因为他还不知道昨晚跟陈利有关的那起事故，更不知道蔡铭海跟黄定成硬杠，此刻听到黄定成的指示，张成煜端的是匪夷所思，觉得黄定成这个指示有些莫名其妙，哪怕蔡铭海得罪了黄定成，人家好歹也是市局局長，即便要停职也得按相关程序来，哪能是黄定成一句话就定了。 黄定成见张成煜站着没动，沉声道，“成煜同志，你有什么不同意见吗？” 张成煜回过神来，赶紧道，“黄書记，我倒不是有什么不同意见，只是这事太过于突然，您要停蔡铭海的职，总得有个原因吧？” 黄定成摆摆手，“没什么原因，我想停他的职就停他的职，这个理由够充分吗？” 张成煜呆了呆，饶是他在体制里干了这么多年，接触过那么多领导干部，也从来没见过像黄定成这样的，这也太儿戏了吧？这已经不仅仅是不讲理的霸道，而是完全视组织的规章制度为儿戏。 犹豫了一下，张成煜善意地提醒道，“黄書记，如果要停蔡铭海的职，这事得上班子会议研究讨论，并且先跟省厅那边报备一下。” 黄定成冷着脸，“我是班子的一把手，成煜同志是觉得我说了不算？” 张成煜顿时语塞，黄定成这话愣是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总不能说黄定成说了不算，心里忍不住暗自腹诽，黄定成连上班子会议走个过场都不愿意，这般无视规矩，以后还不知道要搞出多少荒唐事。 黄定成这时颇为不悦地催促道，“成煜同志，你还愣着干什么。” 张成煜道，“黄書记，您别嫌我啰嗦，这么搞确实不合规定，一旦这个通知真的发出去，可能会给您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非议，包括上面的领导可能也会有一些不大好的看法。” 黄定成冷笑，“成煜同志，你觉得我会怕吗？” 张成煜，“……” 短暂的沉默后，张成煜道，“黄書记，如果您非要坚持的话，那我就按您的吩咐去办了。” 张成煜说完就准备离去，反正他尽了自己的职责，已经尽可能委婉提醒了，黄定成若是非要一意孤行的话，他也只能去配合发布这样一份荒唐的通知。 张成煜刚走到门口，突地，后头传来黄定成的声音，“成煜同志，等等。” 张成煜转过头，疑惑地看着黄定成。 黄定成脸色有些不大自然，道，“成煜同志，这样吧，等开完班子会议再发通知。” 黄定成说完这话多少有点尴尬，刚刚才放狠话的他，一转头就打了自己的脸，刚刚那一刹那，他更多的是在气头上，但稍微一冷静下来，黄定成知道自己不能太胡来，尤其是到地方任职前，家里的老爷子还特地跟他谈话，叮嘱他要按规矩办事，黄定成不好太任性，在体制的圈子里，有些游戏规则还是要遵守的。 听到黄定成的话，张成煜松了口气，黄定成好歹还是听进了一点劝。 顿了顿，张成煜问道，“黄書记，那我这就去通知召开班子会议的事？” 黄定成点点头，道，“嗯，就定在晚上吧。” 张成煜点头离去，黄定成寻思一会后，又将市纪律部门一把手李达清叫了过来。 李达清迅速来到黄定成办公室，开口第一句就关心地问道，“黄書记，陈利那边怎么样了？那个蔡铭海实在是太操蛋，我亲自给他打了电话，他竟然连我的面子都不给，最后竟是直接连我电话都不接了，我找人从市局了解了情况，听说蔡铭海是要将陈利严办，已经在走拘留程序，最后估摸着想将陈利判刑，这姓蔡的简直是胆大妄为，明知道陈利是您的人，他还敢这么做，我看绝对是乔市長在背后给他撑腰，否则借他几个胆子也不敢这样。” 李达清一来就说了一長串，不仅故意给蔡铭海下眼药，同时还将矛头隐隐指向了乔梁。 黄定成目光阴沉，道，“这次老子要停了蔡铭海的职，他这个局長别想干了。” 李达清心头一喜，大声道，“黄書记，我完全支持您的决定。” 李达清说着，压低声音道，“黄書记，乔市長那边怕是不会同意，蔡铭海可是他的铁杆亲信，人家从江东调过来的旧部，是他手上一把锋利的刀。” 黄定成道，“我是一把手还是乔梁是一把手？老子要干的事，还没人能阻止得了。” 李达清附和道，“黄書记，我还是那句话，只要是您的决定，我无条件支持，但这事要在班子会议上通过，黄書记您还得搞定班子里的其他领导。” 黄定成轻点着头，他叫李达清过来正是为了这事，既然要召开班子会议免了蔡铭海的职，那他就得确保自己的意志能够在班子会议上通过，这是他和乔梁的第一次正面碰撞，绝对不能阴沟里翻船，否则他的威信会大打折扣，这对一向强势霸道的黄定成来说是决不能容许的。 很快，黄定成就问道，“达清，那个李常友是个什么样的人？” 黄定成口中的李常友是市里的副書记，黄定成目前上任近两个月，虽然经常和李常友在大楼里打照面，但都只是点头致意，两人并没太多交流，黄定成发现李常友似乎有点沉默寡言，而内心自傲的他，自然不会主动去找对方攀谈，他是一把手，理该是李常友主动来讨好他才对。 听到黄定成询问，李达清思考了一下，道，“李副書记这人平时还是很低调的，市里的一些重大活动或者招待啥的，除了必须参加的，否则基本看不到李副書记的身影，对了，李副書记好像喜欢打网球，据说下班后经常去打。” “打网球？”黄定成眨了眨眼，“跟女的打？” 李达清眼神古怪地看了黄定成一眼，心说你黄定成自个好那口，把别人也都想象成那种人了，当然，心里吐槽归吐槽，李达清摇头道，“黄書记，这事我还真不清楚，我跟李副書记那个圈子的人不熟。” 黄定成道，“我看打的不是正经网球。” 李达清很明智地保持沉默，突地，李达清想起一事，关切地问道，“黄書记，您如果要免了蔡铭海的职，不知道想让谁来接替这个局長的位置？” 黄定成道，“现在还没有合适的人选，先将蔡铭海拿下再说，市局的工作可以让常务副局長先主持着，后续再慢慢物色合适的人选。” 李达清目光一闪，原来黄定成还没合适的人选，看来蔡铭海这次因为陈利的事是彻底将黄定成惹恼了，所以黄定成坚决要将蔡铭海先拿下。 略一思索，李达清小心翼翼道，“黄書记，我倒是有个建议人选，不知道该不该说。” 黄定成啧了一声，“你都开口了，还吞吞吐吐的干什么？” 李达清赶紧道，“市里的副市長林雄宝是个挺合适的人选，黄定成您不妨考虑考虑。” 林雄宝？黄定成念叨着林雄宝的名字，看向李达清，“你跟这个林雄宝关系很好？” 李达清道，“黄書记，实不相瞒，我跟林副市長的关系还可以，但我推荐他绝对不是因为跟他关系不错的缘故，而是因为林副市長肯定满足您对这个局長的硬性要求。” 黄定成好笑地看了李达清一眼，“达清，你是我肚里的蛔虫不成，咋的，连我都没想好这局長的人选，你就知道我的硬性要求了？” 李达清陪着笑脸，“黄書记，我就是姑且那么一说，您别见怪。” 李达清说完话锋一转，“黄書记，这个林副市長跟乔市長有矛盾，两人互相不对付。” 黄定成目光一凛，转头看了看李达清，这个李达清果真还是懂得揣摩他的心思的，不过他对林雄宝还不了解，眼下不会轻易表态，道，“关于局長的人选，后续再说，我会认真研究的。” 李达清点头附和，“嗯，黄書记您说的对，这市局局長的人选很重要，是要慎重。” 黄定成很快又沉思起来，在召开班子会议前，他得先找李常友谈一谈，班子里的五人小组中，李常友的态度无疑是很关键的，乔梁那边已经不用考虑了，而李达清绝对是会支持他的，至于组织部長蔡明轩，以黄定成之前跟蔡明轩几次接触的经验来看，谅蔡明轩不敢违背他的意志，反倒是这个李常友因为私下没怎么接触，黄定成有点摸不透对方，有必要先探探李常友的底。 第3736章 恨铁不成钢 黄定成琢磨着心事，李达清也在暗自寻思着，他从黄定成刚刚的态度已然看出对方对这个市局局長的人选并没有太多考量，只要听话忠心就行，最主要的是这个局長不能是乔梁的人，那林雄宝显然是有戏的，看来他回头有必要将林雄宝带到黄定成跟前表表忠心，只要林雄宝表个态，想必黄定成是会同意的。 约莫过了那么一两分钟的功夫，黄定成道，“达清，你先回去吧，我找李常友谈谈。” 李达清微微点头，从黄定成办公室离开后，心情不错地哼起了小曲，心想自个现在已然是取得了黄定成的信任，这不，黄定成一有事就先想到他，说明心里边已经将他当成了可信赖之人，不枉他之前给黄定成推荐了一个会推拿的‘优秀人才’。 说曹操见曹操，李达清正念叨呢，就看到手下赵红岚出现在视线当中，李达清当即喊住对方，“小赵，你怎么过来了？” 赵红岚见是李达清，赶紧走上前，“李書记，我这不是要调到委办这边的督查室来嘛，先过来熟悉一下。” 李达清拍了拍额头，“瞧我这记性，竟然连这事都给忘了。” 李达清说着，意味深長地看了赵红岚一眼，“小赵，以后调到这边，离黄書记可就近了，要全心全意为黄書记服务，明白吗？” 赵红岚脆生生地点头，“李書记，我明白的，您也是我的领导，以后您有什么事可以随时吩咐我。” 李达清满意地点点头，他就喜欢赵红岚这股聪明劲，看着是刚毕业涉世未深的姑娘，但实则心里边机灵着，进步的欲望也很强烈，这是个人才啊，想必是将黄定成伺候得很满意，否则不会这么快就被黄定成调到身边来。 目光在赵红岚脸上扫了扫，李达清眼里闪过莫名的光芒，很快又消失不见，露出温和的笑容，“小赵，好好干，你看你调到督查室这边来担任副主任，这一下可就提了副科了，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可得好好努力。” 赵红岚点头道，“李書记，我会牢记您的教诲，更不会忘了您的提携之恩。” 李达清咧嘴笑笑，“行了，你先去委办那边熟悉熟悉，以后可别忘了咱纪律部门是你的娘家，要是受了委屈，可以随时来找我。” 赵红岚感激道，“李書记，谢谢您，那我先过去了。” 李达清笑着点头，看着赵红岚的背影，感受着对方身上充满青春活力的气息，忍不住有些心头痒痒的。 时间悄然而过，上午十点多时，正在处理完公务的乔梁手机响了起来，见是组织部長蔡明轩打来的，乔梁随手接起来，“明轩同志，什么事？” 蔡明轩道，“乔市長，今天晚上黄書记临时召集班子会议，您应该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吧？” 乔梁眉头一挑，“是因为蔡铭海的事？” 蔡明轩道，“看来乔市長您已经猜到了，刚刚我才从黄書记那回来，在我去之前，李常友書记在黄書记办公室里。” 乔梁沉声道，“黄書记是给你们施压，要求撤了蔡铭海的职？” 蔡明轩道，“反正黄書记跟我表明的态度是那样的，至于李常友書记那边，不知道黄書记是如何跟他说的，估计也大差不差吧，就是不知道李常友書记的态度如何。” 乔梁闻听神色冷峻，不容乐观啊！ 乔梁沉思间，蔡明轩的声音再次传过来，“乔市長，如果您想保住蔡铭海同志的局長一职，怕是得想想办法了。” 乔梁道，“明轩同志，谢谢你提前跟我通气。” 蔡明轩道，“乔市長您这么说就见外了，我帮不了什么忙，只能动动嘴了。” 蔡明轩说完又道，“乔市長，您先忙，我就不打扰您的工作了。” 两人结束简短的通话，乔梁放下手机，眉头紧拧着，黄定成先后找了副書记李常友和组织部長蔡明轩，唯独绕过了他，看来没打算提前跟他通气。按规矩，重大事项上班子会议讨论前，必须经过五人小组充分酝酿通过后才能上会，而黄定成看来没打算这么干，对方没有同时召集他们另外四人开会通气，而是一个一个地单独找，颇有点分而化之的意思，至于纪律部门负责人李达清，刚刚蔡明轩虽然没提到对方，但乔梁已经自动将李达清归列到黄定成那边，对方跟黄定成身边的那个陈利走得那么近，明显是去主动攀附黄定成了。 “你不讲规矩，那也别怪我不讲武德。”乔梁抬手轻敲着桌子，眼里闪烁着精光。 琢磨片刻，乔梁拿起手机给张江兰打了过去。 电话接通，乔梁径直问道，“江兰，你们调查李达清的进展如何了？” 张江兰道，“乔梁，我担心这事可能会存在变数。” 乔梁皱眉，“怎么回事？” 张江兰叹了口气，“这是我的一个直觉吧，韩書记的态度让我觉得不大对劲。” 乔梁神色疑惑，“韩書记说啥了？” 张江兰道，“韩書记倒是没直接说什么，但以我对他的了解，韩書记的态度明显有些变化，他昨晚给我打了一个电话，从他说话的口风可以察觉到一些蛛丝马迹。” 乔梁一脸无语，这里边难道又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道道？ 张江兰这时反过来问道，“乔梁，你突然问李达清的事，是不是发生什么了？” 乔梁道，“李达清这货德不配位，我想着能早点把他从市纪律部门负责人的位置上赶下来最好。” 张江兰听到乔梁的话，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原本她对此行下来调查是充满信心的，但韩士朋的反复态度让张江兰心里没了底。 隔着电话，乔梁仿佛能感受到张江兰的情绪，不由安慰道，“江兰，古人说得好，欲速则不达，现在我们可能是太着急了，慢慢来就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们要始终坚信这句话。” 张江兰笑道，“乔梁，你啥时候变得这么乐观了。” 乔梁道，“我不是变得乐观，我是一直都对咱们组织充满信心。” 听到乔梁这话，张江兰不禁沉默，相比于乔梁的信心，张江兰并不是那么乐观，因为张江兰干纪律工作这么多年，实在是见识到了太多违法违纪的事，她比谁都清楚权力带来的诱惑有多大，每个人都是凡夫俗子，都有七情六欲，又有几个人能在各种各样的诱惑面前无动于衷？ 不过乔梁说的没错，要对组织有信心，一个先进的组织才会敢于刀刃向内，如今虽然有一些缺陷和不足，但很多事都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两人没有聊太久，乔梁虽然没在电话里跟张江兰流露出太多失望的情绪，但心里边着实无法淡定，特么的，李达清这家伙就是个卑鄙小人和投机分子，让这样的人继续坐在现在的重要位置上，简直是莫大的嘲讽。 看来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还是得靠自己动手！乔梁眼神闪烁着，再次目露精光。 时间过得很快，临近傍晚，乔梁注意到一则不起眼的人事调动，市纪律部门的赵红岚调任委办督查室担任副主任。 督查室是委办内设的一个职能科室，级别只是正科，涉及到副主任的任命不过是副科级罢了，这样一个人事调动和任命在市大院里可以说是一点都不起眼，而乔梁对这个赵红岚更是不认识，按说不至于引起他的關注，但乔梁看到这则人事通知时，却是莫名将李达清和黄定成联想到了一起。 不过这样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乔梁一时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因为晚上要开班子会，乔梁傍晚下班后就先去食堂吃了个饭。 伴随着夜幕降临，委办大楼的小会议室里灯火通明，晚上是黄定成临时召集的班子会议，对于会议议题，尽管黄定成并没有让人通知，但多数人已经提前听到了风声。 小会议室里，提前过来的乔梁看到组织部長蔡明轩已经到了，两人交流了个眼神，乔梁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随着大家陆陆续续到齐，黄定成踩着点走了进来。 在中间主位坐下，黄定成环视了在场的人一圈，神色威严道，“人都来了，开会。” 黄定成说完顿了顿，又道，“我调来林山两个月了，在座的各位同志想必对我也应该有所了解，我说话习惯直来直往，开会也一样，有事说事，直奔主题，不喜欢废话。” 黄定成一边说一边看着众人的反应，接着抛出了今晚的议题，“目前市局局長蔡铭海，我认为他不适合担任市局局長一职，因此，我建议免去其局長职务。” 黄定成话音刚落，乔梁便针锋相对道，“黄書记，免去蔡铭海同志的职务，必须要有充分的理由，而不是凭借个人喜好和心情，组织人事工作如果都这么儿戏，那还要那些规章制度干什么？” 第3737章 泄气 乔梁反击的话说得一点都不客气，他和黄定成现在的关系已经好不到哪去，那也没必要再顾虑什么，想说啥就说啥，难不成只许黄定成对别人开炮，别人却只能当哑巴？ 乔梁说完，本以为黄定成会暴跳如雷，没想到第一个跳出来的反而是李达清，只听李达清道，“乔市長，其实蔡铭海同志在市局工作的这段时间引起了不少非议，他刚上任常务副局長时，不就引起了一些负面舆情嘛，至于他担任局長，其实并不太符合提拔的规定。” 乔梁盯着李达清，“李达清同志，这就是你认为的蔡铭海同志必须免职的理由？照你这么说，你提拔担任这个市纪律部门書记，我看也不太符合提拔的规定。” 李达清讪讪笑笑，他对乔梁还是比较忌惮的，眼下乔梁把矛头转到他身上，李达清很明智地避开锋芒，道，“乔市長，我只是就事论事谈一下自己的看法，并没有刻意针对蔡铭海同志的意思。” 乔梁正待说什么，黄定成已经接过话头，“乔梁同志，咱们这是开班子会议，每个人都有发言的权力，你不能因为别人发表了不同意见就咄咄逼人嘛。” 黄定成的话让乔梁气得一乐，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像黄定成这么不要脸的，贼喊捉贼还特么理所当然。 黄定成很快又接着道，“达清同志作为纪律部门的负责人，他的意见还是很重要的，依我看，蔡铭海不适合担任……” 乔梁不客气地打断黄定成的话，“黄書记，我刚刚的话还没说完，既然黄書记说每个人都有发表意见的权力，那是不是先让我把话说完？” 黄定成眉头一皱，对乔梁打断他的话很不满，“乔梁同志，你不懂得尊重人吗？别人的话还没讲完，你中途给人打断合适吗？” 乔梁眨了眨眼，“黄書记，我这都是学您啊，您不都是这样干的吗？” 黄定成眼神狂跳，乔梁这话差点将他憋出内伤，但偏偏他无法反驳，回旋镖终究还是打到了自己身上。 乔梁懒得去看黄定成的脸色，今晚的班子会议，他没打算忍，并且还打算先声夺人。 乔梁随即将工作人员喊过来，让对方打开会议室的投影设备，而后将手机连接上投影仪，把提前准备好的资料投放到会议室的大屏幕上，道，“我这里有一些影像材料，请大家先看一看。” 大屏幕上随即开始播放昨晚跟陈利有关的车祸画面，在车祸画面之后，紧接着是陈利的血液酒精检测报告，超出醉驾标准四倍的血液酒精含量用红色的大字标示了出来，而后，画面再次切换，只见撞人的白色丰田霸道上，李达清的身影从副驾上下来，然后悄摸摸地离开，对方很明显还刻意低着头，怕被人认出来。 看到这一幕，在场的人脸色各异，尤其是李达清，脸上瞬间露出尴尬的神色，他本来以为昨晚没人注意到他呢，没想到竟然被拍下了，眼下被乔梁这般播放出来，李达清颇有点社死的感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大屏幕上的画面播放到李达清从车上离开后，旋即停住，正当众人以为视频到这里就结束时，突地，画面又是一变，背景从晚上变成了白天，只见一辆白色的丰田霸道停在市大院门口，车上副驾驶座上的人骂骂咧咧，并且走下车打了大院门口的保安一巴掌…… 很显然，这正是两个月前黄定成刚上任到市大院门口时发生的一幕，白色的丰田霸道以及打人的陈利跟刚刚醉驾撞人的陈利面孔重合在了一起，格外刺眼。 当画面播放到市大院门口那一幕时，黄定成的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血来，他没想到乔梁竟然将两个月前的事给翻出来，而且就这么在市班子会议上播放。 视频到了这里才真正播放完，乔梁仿佛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故意哎呀一声，“不好意思，后面的视频跟昨晚的交通事故无关，不知道被谁剪辑进去了，实在抱歉。” 乔梁说着话，慢悠悠地收起手机。 而乔梁这般姿态落在黄定成眼里，更是让黄定成气得肺都快炸了，杀人诛心莫过于如此，乔梁分明是故意的，还偏要装出一副抱歉的样子，尼玛，乔梁这是把他的脸打得啪啪响。 乔梁这会不看黄定成的脸色，继续道，“我给大家看这个视频，主要是想让大家知道昨晚发生了这么一件事，同时也想问一句，对蔡铭海同志进行免职的提议，是否跟昨晚这起事故有关？” 黄定成再也忍不住了，大声质问道，“乔梁同志，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想说我这是打击报复吗？” 乔梁眨了下眼，“黄書记，我并没有这么说，这是你自己说出来的。” 黄定成怒视着乔梁，他发觉自己现在和乔梁斗嘴并没有优势，因为乔梁这个视频一播出来，直接就让他处在理亏的境地，不论他说什么，都会让人觉得他是在打击报复……而事实是，他的确是在打击报复，只是乔梁却将事情捅到了明面上，一点没给他留面子。 气氛陡然间就变得剑拔弩张，谁也没想到乔梁这次会和黄定成硬碰硬，要知道黄定成的来头可是大得吓人，乔梁这回竟然选择硬杠！ 不过想想也不奇怪，黄定蓉城要拿乔梁的人开刀了，乔梁这时候如果还退缩，以后谁还敢追随乔梁？当老大就要在关键时候摆出老大的气魄，乔梁在这点上是一点都不孬。 小会议室里一时间寂静无声，针落可闻，没有人敢贸然站出来掺和，在其他人眼里，乔梁和黄定蓉城是属于得罪不起的人，眼下明显是两人之间的争斗，能不掺和就不掺和。 乔梁看着众人的反应，将众人的心态猜了个七七八八，目光一闪，再次道，“我们作为市班子的领导，我相信在座的每一个同志都是有担当有作为的，如果蔡铭海同志因为昨晚那么一件事就被免职，大家不觉得是一种悲哀吗？以后谁还敢秉公做事？公道和天理何在？” 乔梁一番话说出来，黄定成的脸色愈发难看，乔梁这是要将众人架到他的对立面，哪怕其他人不愿意得罪他，但从道德大义的角度出发，其他人如果想支持他将蔡铭海免职的提议，恐怕就得掂量掂量了。 姑且不说黄定成这时候气得三尸神暴跳，刚刚第一个站出来替黄定成冲锋陷阵的李达清此刻熄了火，不敢再吭声，毕竟他昨晚跟醉驾撞人的陈利在同一辆车上，这事没人知道也就罢了，现在被乔梁曝出来，他还是别蹦跶了。 僵局持续了一会，组织部長蔡明轩眼珠子转了转，出声道，“黄書记，乔市長，要不咱们今晚就先不讨论这个人事议题了吧，等回头充分酝酿后再行讨论也不迟嘛，不必急于这一时。” 蔡明轩这话给了黄定成一个台阶，虽然黄定成脸色依旧难看，但明显有顺坡下驴的意思，只是碍于面子不好吭声，秘書長张成煜见状，便紧跟着附和蔡明轩的话，“我觉得明轩部長的提议挺好，这个人事议题可以等下次再讨论。” 伴随着张成煜的话，黄定成装着勉为其难地轻哼一声，“既然大家都是这个意思，那今晚就不讨论此事了，晚上的会议就到这里。” 黄定成说完，推开椅子站起来，大步离去。 众人面面相觑，班子会议是十分庄重严肃的会议，黄定成说开就开，说结束就结束，这也太儿戏了，怎么搞得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行事乖张，性格霸道，做事丝毫没有章法……很快，众人心里逐渐对黄定成贴上了这样的标签，考虑到黄定成之前完全没有地方工作的经验，众人忍不住又在想，或许黄定成这是将一个市当成企业来看待了，但企业的会议也不至于如此儿戏吧？ 众人心思各异，而乔梁这时也准备离开，起身的工夫，乔梁朝组织部長蔡明轩看了一眼，那眼神里的意味只有两人才懂，刚刚蔡明轩虽然是在帮黄定成搭台阶，但乔梁清楚对方是在间接帮自己，时机还把握得恰到好处。 从小会议室里出来，乔梁走出一小段，常务副市長赵中贵从后边追了上来。 两人并肩而行，赵中贵确认左右无人后，这才低声道，“乔市長，您刚刚那么做，可是将黄書记彻底得罪了。” 乔梁笑呵呵道，“中贵同志，别人都骑到我头上拉屎拉尿了，我总不能还逆来顺受当缩头乌龟吧？” 赵中贵道，“乔市長，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这样一来，咱们这边的一些工作怕是更不好干了。” 第3738章 别瞎起哄 乔梁皱了皱眉头，他明白赵中贵的担忧，对方这是怕黄定成今后会更有针对性地刁难他们，因为没有黄定成的点头和支持，有些工作是很难推进下去的。 短暂的沉默后，乔梁道，“就他的这副做派，即便没有今晚这件事，也会有其他事让他不满，中贵同志，你说呢？” 赵中贵叹了口气，他觉得乔梁说得没错，从黄定成上任这两个月的表现来看，对方明显是个掌控欲很强的的人，一来就强势收拢财权和人事权，除非所有的事都顺着对方的意思办，否则早晚都会有让其不满的时候。 乔梁接着道，“中贵同志，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不作就不会死，他如此肆意妄为，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一直都能这么狂，老话说得好，天狂有雨，人狂有祸，咱们且行且看吧。” 赵中贵默默点头，他不知道该如何去接乔梁的话，只不过心里却是在想，黄定成的背景终究是太硬了，就算是对方搞出一些荒唐事，最后大概率也是屁事都没有，反正有的是人给其擦屁股。 乔梁回到自己办公室后，将手机放下，情不自禁轻吁了口气，晚上的班子会议被他成功搅黄了，暂时保住了蔡铭海的局長一职，这对乔梁来说算是一场暂时性的胜利，不过乔梁心里并没有太多高兴的情绪，今晚黄定成没能达到目的，后续肯定还会出其他幺蛾子，两人这梁子是彻底结下了，但乔梁不后悔自己的做法，妥协和软弱只会换来对方的得寸进尺，该强硬就得强硬。 乔梁想着心事，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响了起来，见是蔡铭海打来的，乔梁心知蔡铭海在關注今晚班子会议的结果，以为对方打过来是要了解情况，接起电话笑道，“老蔡，今晚的班子会议没开成，虎头蛇尾，你可以把心放回肚子里了。” 蔡铭海道，“乔市長，班子会议的情况我已经听说了，我给您打电话是想汇报另一件事。” 乔梁目光一凛，“什么事？” 蔡铭海道，“乔市長，那个陈利已经被放了。” 乔梁挑了挑眉头，“被放了？谁让放的？” 问出这话，乔梁知道自己问得有些多余，谁让放的其实不用猜也知道。 电话那头，蔡铭海苦笑着回答，“乔市長，是黄書记直接把电话打给了经管此事的办案人员，下面的人顶不住压力，只能把人放了。” 乔梁闻言，不禁砸了砸嘴，心知这怪不得底下办事的人，哪怕蔡铭海这个局長明确要求不能放人，但面对来自黄定成的直接干预，试想大家会选择听蔡铭海还是黄定成的？ 此刻，乔梁意识到黄定成在班子会议被搅黄的情况下，通过这种直接干预的方式将电话打给一线办案人员勒令放人，更像是一种对他的反击和挑衅，仿佛是在对他说他乔梁阻止不了他，他想放人就放人！ 幼稚！乔梁嗤笑了一下，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高看了黄定成，除了背景外，他现在看不出黄定成有啥能耐。 目光微微一动，乔梁突然计上心头…… 乔梁心里琢磨着，旋即道，“老蔡，陈利放了就放了，由他去就是，黄定成既然铁了心要放人，你觉得咱们能拦得住吗？” 蔡铭海愣了愣，“乔市長，那就这么算了？” 以蔡铭海对乔梁的了解，他以为乔梁会让他把人抓回来呢，没想到乔梁这次竟然就这么算了。 乔梁笑道，“老蔡，你觉得陈利是放了对咱们有利，还是不放对咱们有利？” 蔡铭海眨了眨眼，乔梁这么说，他突然明白了乔梁的意思，对方这是要拿陈利被放这事来做文章。 乔梁接着道，“老蔡，陈利如果继续被关着，最后也接受了法律的制裁，那咱们反倒无话可说，如今黄定成这般插手和干预案子，这不是正好给了咱们口实嘛。” 蔡铭海道，“乔市長，我明白了。” 乔梁道，“老蔡，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派人盯着陈利，把他的一举一动拍下来，其余的你不用管。” 蔡铭海点点头，“好，我明白了。” 两人通完电话，乔梁寻思了一下，拨通了老三的电话，接下来得让老三出马了。 与此同时，从班子会议上甩手离开的黄定成，这会已经回到了自己位于林江大酒店的总统套房，纪律部门一把手李达清也随后赶了过来。 知道黄定成在气头上，李达清走去给黄定成倒了杯水，道，“黄書记，您消消气，犯不着跟乔市長一般见识。” 黄定成冷哼一声，看着仍没消气。 李达清看了看黄定成，又道，“晚上的班子会议被乔市長搅黄了，他又在班子会议上播放了那么一段视频，这下就搞得咱们有点被动了，下回继续开班子会议讨论将蔡铭海免职的话，其他班子领导恐怕不太好出声支持。” 黄定成目光阴鸷，“想要撸了蔡铭海的局長有很多种办法，你以为只能通过将其免职这种方式吗？” 李达清怔了怔，“黄書记您的意思是……” 黄定成冷笑，“没有人能阻止我黄定成想办的事。” 听到黄定成的话，李达清眼里闪过一丝疑惑，黄定成还能有啥办法？ 黄定成幽幽道，“既然通过市班子会议将其免职有难度，那就直接将其调走。” 李达清眼神一亮，这的确是一个办法，反正只要让蔡铭海干不成这个局長就行，至于是免职还是调走，结果都是殊途同归。 两人说话的功夫，门铃响了起来，李达清走去开门，见是陈利，李达清一下有些发愣，他不知道黄定成在回来的路上直接打电话给一线经手的办案人员施压放人的事，这会看到陈利回来，李达清的脑袋一时没转过弯来，心想乔梁是认怂了不成。 陈利看到开门的是李达清，打招呼道，“李哥，你也在啊。” 陈利边说边走进屋里，骂骂咧咧道，“黄哥，市局绝对是故意刁难我，他娘的，把我关了那么久。” 黄定成瞪着陈利，斥责道，“你还好意思说别人，你就差那点代驾的钱吗？喝醉了为什么不找个代驾，非得给我整点事出来？” 陈利讪讪地笑道，“黄哥，这事确实怪我，我也不是为了省那点钱，这不是嫌等代驾麻烦嘛。” 黄定成冷着脸，说到底这算不得什么大事，关键是乔梁的态度把他惹毛了。 一旁，李达清帮陈利说话道，“黄書记，我让人了解了那两名伤者的情况，他们的伤势并不严重，何况陈利兄弟昨晚在现场的时候已经说了，会承担两名伤者的所有治疗费用，这事完全可以民事调解，是乔市長非要上纲上线。” 李达清有意避重就轻，陈利醉驾属于刑事责任范畴，不能通过调解解决，但李达清显然在故意煽风点火。 黄定成瞥了瞥李达清，脸上看不出任何神色，但从他阴郁的脸色可以看出李达清煽风点火多少起到了一定的效果。 短暂的沉默后，黄定成转头对陈利道，“回头你提点东西去医院看望伤者，该赔多少就赔多少，把钱给足，免得又闹出什么事端。” 陈利忙不迭道，“黄哥您放心，我不是吝啬那点钱的人，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我会处理好的，您不用操心。” 黄定成听了，微微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一夜无话，次日，乔梁和常务副市長赵中贵等人来到罐头厂，参加市大学生创意产业园的揭牌仪式，得益于副市長陆青红的前期努力，目前大学生创意产业园已经对接了十多个国内双一流重点大学的创业团队入驻，在乔梁的要求下，大学生创意产业园虽然名字突出了‘大学生’，但入驻群体不局限于应届大学生，只要满足条件的创业团队都可以申请入驻，并且享受市里所有的创业扶持政策。 揭牌仪式在一片隆重热烈的气氛中举行着，同一时间，市大院里的書记办公室里，黄定成坐在办公室里边抽烟边看着公文，今天他没有什么重要的安排，但大学生创意产业园的揭牌仪式他却是故意不去，主要原因是因为这个大学生创意产业园是在乔梁主导下搞出来的，黄定成本能地排斥参加这个揭牌仪式。 手里的公文还没看完，委办主任孙榕敲门走了进来，“黄書记，您找我。” 黄定成点了点头，挥手示意孙榕坐下，随口问道，“今天都有谁去参加那个什么大学生创意产业园揭牌仪式了？” 孙榕道，“好像就是乔市長和赵副市長几个市府那边的领导，咱们这边没人过去。” 第3739章 不屑 黄定成听了，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旋即又有些不屑道，“都是些虚头巴脑的东西，能有个屁用，纯粹就是为了搞政绩而浪费钱的作秀工程，我倒要看看这个大学生创意产业园能搞出啥名堂来。” 孙榕听到黄定成的话，很是明智地保持沉默，没有出声附和，黄定成批评和贬低乔梁的工作是黄定成的事，他这个办公室主任没必要多嘴，事实上，他觉得乔梁搞这个大学生创意产业园其实挺不错，一方面是将罐头厂那个废弃的旧厂区利用起来了，另一方面，林山市有着颇为丰富的高教资源，以往市里的优秀大学生都外流了，现在搞这个大学生创意产业园，说不定能留下一部分优秀的毕业生，这年头，人才是最宝贵的资源。 而黄定成这会也就是随口吐槽一下，并不是太在意这个事，很快就同孙榕交代起了正事，“孙主任，接下来咱们市里重中之重的大事是举办城市发展论坛，筹备工作的各个环节你要亲自跟进，随时跟我汇报。” 孙榕郑重点头，“黄書记您放心，我会亲自盯着每一个环节。” 黄定成点点头，又道，“叫你来主要是还有一件事，我请了一个记者团来咱们林山进行采风，都是国字号的媒体记者，你亲自去对接一下接待安排工作，回头咱们的城市发展论坛还指望这些媒体帮咱们宣传，所以这次接待工作务必要搞好。” 孙榕见黄定成亲自叮嘱自己这事，知道黄定成对这事十分重视，请一批记者来采风，还亲自过问接待事宜，也不知道都是哪些国字号的媒体。 心里的念头一闪而过，孙榕道，“黄書记您放心，届时我会安排好全程的接待工作，一定不会怠慢了远道而来的贵客。” 黄定成点了下头，想了想，又道，“食宿方面一律安排在五星级酒店，就别安排在市宾馆了。” 孙榕闻言，嘴角微微一抽，要不是黄定成刻意交代，他还真打算安排在市宾馆来着，不仅能节约一些招待费用，而且市宾馆的硬件设施也不见得差，黄定成要求安排在五星级酒店，不知道得多花多少钱，想到刚刚黄定成还批评乔梁浪费钱搞作秀工程，孙榕莫名觉得有些讽刺。 当然，心里想归想，孙榕脸上是万万不敢表现出什么，甚至不敢多提建议，一不小心可能就会被黄定成劈头盖脸骂一顿，毕竟在他之前已经有不少前车之鉴了，黄定成不是个能听进不同意见的人，而且性格还格外霸道。 黄定成很快就道，“没别的事了，你去忙你的。” 孙榕点头离去，临走到门口时，就听后面又传来黄定成的声音，“对了，让赵红岚过来一趟，我有事情要交代她。” 孙榕点头道，“好。” 迈步离开，孙榕从黄定成办公室出来后，脸上露出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赵红岚是新上任的委办督查室副主任，这个人事任命是黄定成亲自过问并且安排的，区区一个副科级干部能让黄定成这个市書记如此费心，孙榕想不对赵红岚關注都难，而他之前见到赵红岚的第一眼时，脑袋里只有两个字：漂亮。 又年轻又漂亮的一个女人，这是孙榕对赵红岚目前的全部印象。 转头看了黄定成的办公室一眼，孙榕摇了摇头，快步离去。 六月份的林山，天气开始变得炎热多雨，连续几天的中到大雨，考验起了整座城市的防涝排水系统，市区多处地方严重积水，大大影响了城市的交通运转。 距离大学生创意产业园揭牌仪式也已经过去了多日，因为这几天的持续性强降雨，城市发生了严重内涝，并且还发生了有人因为积水而掉入下水道身亡的事故，乔梁这两天的工作都围绕着城市防涝工作转，先是到市水利气象部门主持召开防汛工作调度会，紧接着又马不停蹄地到市区多处积水严重的地方进行实地检查，连续两天都忙得团团转。 这天下午，刚听完气象部门主要负责人汇报的乔梁在得知这一轮强降雨已经进入尾声后，不禁松了口气，这雨要是再不停，估计整个中心城区都要被淹成一片泽国了。 市气象部门负责人离开后，市府办主任洪立恒随之走进办公室，洪立恒亲自送了几份省里刚传达下来的文件过来，乔梁随手拿起一份文件看了起来，一边问道，“这两天黄書记都在干什么，怎么没看到他有的人影？” 乔梁连续奔波了两天，今天伴随着雨势减小，终于能歇口气，这才想到自己这两天都没看到黄定成的身影，刚刚他还特地了解了一下，这两天同样没瞧见黄定成有什么公务安排。 洪立恒听到乔梁问这个，身体往前凑了凑，低声道，“乔市長，我听说黄書记这两天去苍云县了，这两天好像都呆在苍云县。” 苍云县是林山下辖的一个县，县里的发展并不是太好，但旅游资源却是颇为丰富，而且因为特殊的地质构造，让苍云县有一大宝藏，那就是拥有丰富的地热资源，这让苍云县的温泉在整个东林省都极为有名，每逢节假日，有很多周边城市的游客专程到苍云县泡温泉。 此刻听到洪立恒的回答，乔梁皱眉道，“黄書记这两天都在苍南县调研？” 洪立恒摇头道，“应该不是吧，据说是黄書记邀请了一个记者团到咱们林山来采风，黄書记亲自陪同去了，说来也是怪，这几天咱们中心市区连续强降雨，但苍云那边却是风和日丽，天气一片晴好，所以那些来采风的记者都到苍云去泡温泉了。” 乔梁撇了撇嘴，这次的强降雨主要集中在主城区，下面的县（市）除了个别地方有极端降雨外，其他的都还好。 乔梁这会对黄定成这个市書记在中心城区发生严重内涝灾害的情况下竟然还有心情跑去泡温泉很是无语，特么的，这就是一个一把手的责任和担当？ 心里很是不爽，乔梁冷哼一声，“大夏天的跑去泡温泉，脑子是不是有病。” 洪立恒当即噤声，他知道乔梁和黄定成已经有不小的矛盾，双方在班子会议上的对立在市里这个不算大的圈子里并不是什么秘密，眼下乔梁对黄定成流露出来的态度并不奇怪。 乔梁很快又道，“就算是黄書记亲自邀请来的记者团，也犯不着他一个市書记放着市里的工作不管，全程去陪同吧？” 洪立恒摇头道，“乔市長，这就不清楚了。” 此刻，乔梁和洪立恒都不知道黄定成陪记者团采风只是顺带，黄定成就是在专门举办的接待宴上露了一面，其余时间就跟隐身一般，没再出现过，唯有少数几个知情人知道黄定成这两天带着委办新调来的赵红岚在苍云县最有名的温泉酒店里包下了一栋带温泉池的独栋大别墅，两人足不出户已经在别墅里呆了两天。 乔梁和洪立恒交谈时，同一时间，省厅一把手陈维君的办公室里，刚从外边回来的陈维君，屁股还没坐热，手机就响了起来，看到来电显示，陈维君眼里闪过一丝诧异，旋即第一时间接了起来。後續，搜維一莘一恭一種一呺，由“做局”拼音字母加阿拉伯数字贰零一九组成。来电话的是上面部里的一位副职，因为是上头的主管部门，再加上平时没少接触，陈维君同对方的私交不错，每次去京里公干都会和对方聚聚，但若是没啥事的话，两人平时倒也不会特意打电话联系，毕竟大家的工作都忙，谁也没工夫专门打电话唠嗑。 这会见对方打电话过来，陈维君接起电话半开玩笑地调侃道，“老李，今天吹什么风了，怎么会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有什么重大指示？” 对面，叫老李的人笑道，“维君，瞧你这话说的，我可不敢对你有什么指示。” 陈维君继续开着玩笑，“那总不会是专门打电话来慰问我吧？” 对面的人笑道，“维君，你要这么想也可以。” 陈维君笑呵呵道，“得了，不说这些废话了，老李，你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有什么事？” 对面道，“维君，确实是有件事要跟你说一声，你们下面是不是有一个叫蔡铭海的？” 陈维君眉头一拧，“有的，是我们下面林山市局的局長，怎么了？” 对面道，“维君，我提个冒昧的要求，你看能不能将这个蔡铭海调离林山？” 第3740章 暗流 陈维君一听，眉头一下皱了起来，道，“老李，这个蔡铭海同志还是不错的，人家这个局長才刚上任，将他调走不合适吧。” 对面的人笑道，“维君，我没说这个蔡铭海同志不行嘛，再说了，将他调走不一定就是要贬黜对方，可以将其调到省厅重用不是。” 陈维君眉头紧拧，他对对方的提议很不以为然，以他对对方的了解，对方并不是一个没有分寸的人，眼下的举动明显透着反常。因为跟对方关系熟稔，陈维君也不拐弯抹角，径直问道，“老李，到底是怎么回事，咱俩都这么熟了，你别跟我扯那些有的没的，给我一句实在话。” 对面道，“维君，不瞒你说，有人对那个蔡铭海不满，不想让他继续呆在林山市局局長这个位置上，你把他调走，其实也是对他的一种保护。” 陈维君挑了挑眉头，“老李，你就别跟我兜圈子了，到底是谁在背后鼓捣这事？” 对面道，“维君，你瞧你这性子，每次都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得，我也不瞒你，这次是……” 伴随着对方将背后打招呼的人说出来，陈维君脸色一下变得凝重，竟是黄家的人在背后搞事！但仔细一想后，陈维君突然又释然，前些天，林山市里边就在跟省厅沟通，说是要调整市局局長一职的人选，这事被陈维君给挡回去了，蔡铭海也特地跑到省厅来跟他汇报了一次工作，陈维君了解之后才知道对方因为一些事惹得那新上任的書记黄定成不满，现在听了对面那老李所说，两厢一联系，这个事也就明了了。 短暂的沉默后，陈维君道，“老李，你啥时候也掺和起这种事了？我看这一点也不像你嘛。” 对面的人苦笑道，“维君，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也知道我早前受过人家的恩惠，现在人家把招呼打过来，我也不好拒绝啊，说实话，我是很不愿意开这个口的，这种得罪人的事，谁愿意干？” 陈维君为之沉默，他知道对方说的是实话，而且人家把话说到这份上，其实也是掏心窝子在跟他说，更何况对方提要求是对方的事，他完全可以拒绝，并不一定非得答应。 对面的人听陈维君没说话，不禁又道，“维君，你如果真的对那个蔡铭海很欣赏，那把他调到省厅也许是个更好的选择，以咱俩的关系，你不给我面子倒也没啥，你是了解我的，只要是我理亏，哪怕你指着我的鼻子骂娘，我也不会跟你记仇，但你非要硬挡的话，就怕人家会记下这笔账啊，今天人家只是找我出面来说这个事，回头可能会通过其他渠道来运作，你不一定能保住这个蔡铭海，你干脆把他调到省厅予以重用，那不是两全其美嘛，这样一来，你也不会得罪人家。” 陈维君沉着脸，突然恼火地发了一句牢骚。 陈维君这话让对面的人听得心头一哆嗦，“维君，慎言啊，这话你当着我的面吐槽一下没啥，要是传出去，哪怕你已经干到这个位置，说摘你的帽子也就是分分钟的事。” 陈维君没再说话，他心里显然是十分憋火的，随随便便打个招呼就要干预他们厅里的人事，而且还是这种不讲理的要求，他心里能舒服才怪，这要说蔡铭海是犯了啥错误要把他调走，那他无话可说，眼下这纯粹是任性的滥用权力。 对面人继续道，“维君，话我已经带到了，具体要怎么做，你自己考量吧，反正决定权在你手上，不过我的建议是希望你不要意气用事。” 陈维君道，“老李，这不是意气用事的事。” 对面的人道，“好好，我知道，那我就啥也不多说了，要不然你回头真要指着我鼻子骂娘了。” 陈维君淡淡点头，“行，没啥事就先这样，回头去了京城找你喝酒。” 两人通完电话，陈维君目光阴郁，难道真要把蔡铭海调离林山？ 在连续几天仿若隐身后，这天上午，乔梁终于在市里召开的季度经济工作调度会议上看到了黄定成的身影。 会上，听取了1—5月全市经济运行总体情况，以及重大项目投资进度、农业、工业、旅游业等行业领域的基本情况，黄定成在会上发表了讲话，表示要紧紧扣住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这个工作主题，积极推动林山市的高质量发展，全力以赴拼经济搞建设，努力交出一张让全市老百姓满意的高质量发展成绩单，不辜负全市老百姓的信任和重托…… 听着黄定成激情洋溢的讲话，乔梁眼里闪过一丝嘲讽，前几天黄定成到底在苍云县干什么，他已经大致清楚了一些，这倒不是乔梁特意找人去调查，而是蔡铭海那边因为派人盯着陈利的一举一动，意外知道了黄定成的行踪，原来黄定成前几天都在苍云县的一家温泉酒店里，据说包下了一栋独栋大别墅，整天足不出户，而陈利那家伙也大部分时间都陪同在黄定成身侧。 连续几天没露面，黄定成对于市里的工作则是通过电话遥控指挥，这让乔梁忍不住对黄定成一口一个老百姓感到莫大的讽刺。 市里的经济工作会议召开时，省厅一把手陈维君正在市局局長蔡铭海的陪同下在洪南县调研大数据赋能基层警务实战等工作。後續，搜維一莘一恭一種一呺，由“做局”拼音字母加阿拉伯数字贰零一九组成。陈维君是今天早上从省城东州出发的，直接从洪南县下的高速，蔡铭海早早过来县里边等着。上午的调研工作结束后，一行人就在县里的招待所用餐，陈维君在吃过午饭后，特地将蔡铭海叫到房间单独交谈。 请蔡铭海坐下，陈维君问道，“铭海同志，我看今天上午在县局调研的时候，你好像几次欲言又止，咋的，是有什么事不方便说吗？” 蔡铭海道，“陈领导，您真是火眼金睛，啥都瞒不过您。” 陈维君笑着摆摆手，“行了，马屁少拍，到底是什么事？” 蔡铭海道，“陈领导，您今天是下来调研我们市局的大数据建设工作，但我们这边的大数据中心平台建设项目却是遇到了困难，所以上午您在县局调研时多次强调说要加快大数据中心建设，用大数据技术为我们的实战工作赋能，我这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陈维君问道，“为什么会遇到困难？具体症结在哪里？” 蔡铭海苦笑，“陈领导，原本我们市局的这个大数据建设项目已经获得市里的批准，但现在却是被黄書记临时叫停了，说是我们这个大数据项目耗资太大，现在市财政不宽裕，让我们先停下来。” 陈维君一时无语，黄定成是一把手，对方找的理由又冠冕堂皇，这还真让人一时挑不出毛病，从这件事反过来也能看出黄定成是在故意刁难蔡铭海，找着法儿给蔡铭海的工作制造障碍。 顿了顿，陈维君道，“铭海同志，看来这位黄定成書记是真的容不下你啊。” 蔡铭海神色一动，从陈维君话里听出了弦外之音，道，“陈领导，听您这话，是不是黄書记跟省里边说啥了？” 陈维君叹了口气，“要只是跟省里反映就好了，我好歹还能帮你挡一挡，现在的问题可棘手多了。” 听到陈维君这话，蔡铭海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只听陈维君又道，“铭海同志，这次下来调研，其实我也想单独和你谈一谈，主要是你的工作调动问题。” 蔡铭海目光一凛，神色有些焦急，“陈领导您想把我调走？” 陈维君抬手虚压，示意蔡铭海稍安勿躁，“铭海同志，你先别急，听我说。” 蔡铭海深吸了口气，等着陈维君的下文。 陈维君接着道，“铭海同志，你想继续留在林山也是可以的，来自上面的压力，我能帮你挡住的会尽量帮你挡一挡，但就怕最后连我也拦不住，到时候的结果可就比现在更糟了，眼下对你的职位进行调整至少还在我的掌控中，我可以给你安排个不错的去处，如果最后脱离我的掌控，我担心……” 陈维君没把话说完，大家都是聪明人，他相信蔡铭海能听明白他的意思。 蔡铭海沉默片刻，看了看陈维君，“陈领导，听您这意思，黄書记是从上面找人给您施压？” 陈维君点了点头，没有否认蔡铭海的猜测，又道，“你应该知道黄家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说实话，即便是我，在人家面前也不过是一只大一点的蝼蚁罢了。” 蔡铭海忙道，“陈领导，您太谦虚了，到您这个层次，哪是他们想动就能动的。” 陈维君笑着摇头，“不论是他们想动我还是动你，差别就在于他们想使多大的劲罢了。” 蔡铭海沉默以对，陈维君说的话多少有些夸张，他们想动他这个级别的干部容易得很，但想动陈维君可没那么容易，陈维君能干到这个层次，背后也是有人的。 不过陈维君通过这样的方式显然是想告诉他这件事的严重性。 第3741章 患得患失 良久，蔡铭海道，“陈领导，要不要调走，这事不是我自己能决定的，主要还是看乔市長的意思，如果乔市長希望我留下来，那我不可能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了。” 陈维君点点头，“嗯，我明白，正好我明天才走，晚上和乔梁同志约一下，一起吃顿饭。” 蔡铭海闻言点头，“这事我来安排，呆会我跟乔市長联系。” 陈维君点头默许，这趟下来，他本也有意跟乔梁见一面。 一天的时间悄然而过，夜幕降临时，乔梁坐车来到饭店，晚上和陈维君一起吃饭，乔梁已经在和蔡铭海的通话中大概了解了一些情况，这让乔梁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倒不是针对陈维君，而是对黄定成十分恼火，对方堂堂一个市書记，动用家族的力量来针对蔡铭海这个市局局長，着实让乔梁感到不齿。 饭店包厢里，陈维君结束今天的调研行程后，和蔡铭海一块过来饭店，这会两人已经在包厢里等着，看到乔梁过来，蔡铭海第一时间起身迎上去。 乔梁冲蔡铭海点了点头，随即看向陈维君，点头致意道，“陈领导。” 陈维君笑道，“乔梁同志，又见面了。” 乔梁跟着笑，“陈领导，每次看到您，您都是一如既往的风采依旧。” 陈维君好笑道，“乔梁同志，你啥时候也会拍马屁了？” 乔梁笑道，“陈领导，我可不是拍马屁，您自个问问铭海同志，看我有没有说谎。” 陈维君是那种典型的北方壮汉，身高足有一米八出头，哪怕是上了五十岁，乔梁也没看到陈维君脸上有多少皱纹，而且很多人在这个年纪都有的啤酒肚，在陈维君身上同样看不到，用身姿挺拔、高大英武来形容陈维君再合适不过，乔梁猜测陈维君平时应该保持着强度颇高的体能锻炼，否则不可能保持这样的身形，所以他刚刚的话还真不是奉承。 两人寒暄了几句，乔梁坐下后，便开门见山地问陈维君道，“陈领导，我听铭海同志说您打算将他调走？” 陈维君朝蔡铭海看了一眼，对对方提前跟乔梁通气并不奇怪，点头道，“乔梁同志，当前你们市里的一些情况我听说了，黄定成同志对蔡铭海同志有些偏见，如果蔡铭海同志继续留在市局担任局長，可能会影响市局的工作，不利于市局的一些工作开展，其次，蔡铭海同志就算不走，黄定成同志也有其他办法让他离开，我觉得倒不如现在主动调走，最起码还能掌握一些主动。” 陈维君说完，静静地看着乔梁，从蔡铭海的态度看，对方无疑是听从于乔梁的决定，走还是不走，就看乔梁如何替蔡铭海权衡和考量了。 乔梁眉头紧拧，“陈领导，难道这事就没有转圈的余地了？” 陈维君看了乔梁一眼，“乔梁同志，这里就咱们三个人，我说话也就不掖着藏着了，即便这次我帮蔡铭海同志挡下，你觉得事情会到此为止吗？你和黄定成同志共事两个月了，以你对黄定成同志的了解，你觉得他会不再作妖吗？” 乔梁挑了挑眉头，黄定成那家伙是什么德行他现在再清楚不过，仅仅只是因为针对蔡铭海，对方就动用了家族的力量，要说对方会善罢甘休，连乔梁自个都不信，眼下陈维君同他和蔡铭海说这些，显然是将他们当成自己人，否则不会说出这种带有个人倾向的话。 一时间，乔梁难以做出决定，他心里边是希望蔡铭海留在市局的，要是蔡铭海调走了，不仅之前将蔡铭海调过来的功夫白费，他在市里边还失去了一个帮手，但如果让蔡铭海留下来，乔梁担心会后面的情况会失控，单单一个黄定成也就罢了，但其背后所代表的能量却是让人窒息的存在。 沉思许久，乔梁转头看了看蔡铭海，“老蔡，你自个是什么想法？” 蔡铭海耸了耸肩，“乔市長，我听您的，如果您让我留下来，那我肯定毫不犹豫地留下来，说实话，我也不想走。” 蔡铭海一边说一边又故作轻松道，“我这个局長的位置都还没坐热乎呢，就这么灰溜溜地走了，可是不甘心得紧，好歹让我多过过局長的瘾嘛。” 乔梁咂了下嘴，蔡铭海越是这么说，他反而越不想让蔡铭海留下来，两人一路走过来，虽然一直都是上下级关系，但也算是肝胆相照的兄弟，他不能因为自己的一念之私而影响了蔡铭海的前途，因为乔梁很清楚，黄定成暂时是拿他这个市長没办法的，对方不可能像对付蔡铭海这般毫无理由地通过上面施压将他这个市長调走，毕竟廖谷锋也不是吃素的，所以黄定成暂时拿他没办法，两人的争斗，则会延伸到其他人身上，蔡铭海成了首当其冲的那个。 心里琢磨着，乔梁问道，“陈领导，如果把铭海同志调走，您是打算把他调到哪？” 陈维君道，“省厅刑侦这边还缺少一个副总队，蔡铭海同志可以先调到省厅担任刑侦的副总，后面要是有更好的机会，再慢慢考虑。” 听到陈维君的话，乔梁和蔡铭海对视了一眼，不得不说，陈维君这样安排着实对蔡铭海不薄，否则陈维君完全可以将蔡铭海调到闲职上去，对方这么做，多少也要顶住一些压力。 片刻的沉默后，蔡铭海率先开口道，“乔市長，干脆我还是不走了，我要是走了，您这边可就没有一个可靠的帮手了。” 乔梁道，“老蔡，不要意气用事，黄定成为了将你调走已经用上了家族的力量，可见他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咱们没必要跟他争这一时高下，以退为进也是一种策略嘛，再说了，黄定成既然这么狂，那我们就遂了他的愿，他牛就让他牛去，我还是那句话，天狂有雨人狂有祸，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看黄定成啥时候搞得天怒人怨。” 蔡铭海皱了下眉头，正要开口说什么，乔梁却是挥手制止道，“老蔡，这事你就听我的安排，先调到省厅去，回头你还是可以调回来的。” 蔡铭海苦笑，他知道乔梁这么说只是让他心里好过点罢了，只要黄定成还在林山，他想调回来就不可能。 乔梁是个做了决定就干脆利落的人，笑道，“老蔡，咱们就不多废话了，陈领导为了你这事也是费了心思的，我们就不要给陈领导添麻烦了。” 一旁，陈维君笑道，“添麻烦倒谈不上，我只是不想看到自己系统内的优秀干部被人无故打压罢了。” 听到陈维君的话，乔梁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和陈维君接触以来，他发觉陈维君是个性情中人，这从陈维君的所作所为和言谈举止都能看出来，这让乔梁对陈维君很是敬重。 很快，乔梁就接上陈维君的话道，“陈领导，之前也没啥机会跟您吃饭，今天您既然来了，那晚上咱们一定要好好喝两杯。” 陈维君笑道，“乔梁同志，你该不会想和蔡铭海同志一起合起伙来灌醉我吧？” 乔梁连忙笑道，“陈领导，那我们可不敢。” 两人有说有笑，乔梁并没有因为黄定成打压蔡铭海而受挫，他很清楚自己和黄定成的争斗才刚刚开始，现在看似黄定成先下一城，但后面的日子还長着，谁能笑到最后还是个未知数，即便黄定成的来头比他更大，背景比他硬，他也一点不怵，老人家说得好，与人斗，确实是其乐无穷。 不过乔梁此刻有些忽略了市里的复杂情况，市里边并不仅仅是只有他和黄定成两大阵营，还有在暗中伺机而动的其他力量，乔梁和黄定成之间的矛盾，已经被很多人看在了眼里。 省城东州，今天到东州参加省国资委会议的伍伟雄，在会议开完后并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同省秘書長罗鸿景约了一起吃饭，两人这会正在东州的一家高档饭店里共进晚餐。 此次到东州，除了开会外，伍伟雄还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那就是希望能够促成省書记关新民到林山金业到调研视察。 这事其实就算是没有伍伟雄亲自到东州来，罗鸿景也会帮伍伟雄运作，听到伍伟雄问起这事后，罗鸿景道，“伍董事長，这事你不用着急，我说过了，关書记的日程工作都安排得很满，咱们得等合适的机会。” 伍伟雄不以为然道，“关書记的日程再满，抽个时间到林山金业来调研也不是啥难事吧？现在关键还是咱们工作没做到位。” 顿了一下，伍伟雄瞄了瞄罗鸿景，“关書记就没啥喜好？” 第3742章 联手 罗鸿景道，“关書记就算有啥喜好，你以为你直接送东西给他，他会收？想攻下关書记这个堡垒，重点还是得在楚恒身上多下功夫，关書记的很多事都是楚恒经手的。” 伍伟雄道，“那就多在那个楚恒身上下功夫，他喜欢钱就给他钱，喜欢女人就给他物色漂亮的女人，只要钱能办得到的事，那就不是事。” 罗鸿景幽幽看了伍伟雄一眼，“如果人家喜欢的是权力呢？我看楚恒现在最想坐的就是我这个秘書長的位置，咋的，你还能帮楚恒把我这个秘書長给撸了？” 伍伟雄当即无言，楚恒要是惦记上罗鸿景的位置，那就不是他能办到的，他也没那个本事。 罗鸿景道，“楚恒这家伙狼子野心，虽然咱们跟他有合作，目前关系也不错，但却是得防着他一手。” 伍伟雄没说话，他看着罗鸿景的眼神有一丝异样的光芒，只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 罗鸿景道，“伍董事長，你别急，促成关書记到林山金业视察的事，我一直记着，就咱俩的关系，你觉得我会不上心吗？” 伍伟雄道，“我没那个意思。” 罗鸿景笑了笑，岔开这个话题，“关書记这事慢慢来，不用急，倒是你跟那个黄定成接触过了，现在有啥进展没有？” 伍伟雄道，“没啥进展，这个黄定成高傲得很，鼻孔朝天，感觉没怎么把人放在眼里。” 伍伟雄早在黄定成刚上任的时候就主动递上拜帖，请黄定成吃了一顿饭，但那次见面多少也让伍伟雄心头有所不快，因为黄定成骨子里太傲了，目中无人。 罗鸿景听到伍伟雄这么说，反倒是没觉得啥，“人家那个出身背景，高傲点也正常，他要是没点架子才是奇了怪了，只要能跟他搞好关系，姿态放低一点也无所谓嘛。” 伍伟雄道，“这可不是姿态放不放低的问题，而是人家看不看得上你的问题。” 罗鸿景好笑道，“伍董事長，你都经历这么多了，不会还拉不下面子吧？” 伍伟雄道，“罗秘書長说笑了，我这把老骨头早都没脸没皮了。” 罗鸿景道，“咱们得多在黄定成身上下点功夫，至少我觉得黄定成是比乔梁更好打交道的，而且我听说他现在已经和乔梁闹得不太愉快了，这对咱们来说可是好事，这里头大有文章可做。” 伍伟雄挑了挑眉头，有些事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可就难了。 罗鸿景继续笑道，“伍董事長，其实现在有个将乔梁调走的办法。” 伍伟雄问道，“什么办法？” 罗鸿景微微一笑，“现在黄定成已经和乔梁闹出了不小的矛盾，只要能想办法激化两人之间的矛盾，一旦影响闹大，省里边就不得不考虑将两人中的其中一个调走，毕竟一二把手之间的矛盾太大，影响到市里边的正常工作，省里边是很难坐视不理的，你说以黄定成的背景，到时走人的会是谁？” 听到罗鸿景的话，伍伟雄目光微动，朝罗鸿景看了一眼，暗道这家伙果真是老奸巨猾，借刀杀人，这办法确实妙啊，就他和黄定成接触过一次的感受来看，黄定成那种高傲到骨子里的人，绝对是容不得别人对他的权威有丝毫挑衅，而乔梁作为市里的市長，同样也不可能对黄定成逆来顺受，两人之间的关系是很容易产生对立的，确切地说，两人现在已经互相对立了。 想了想，伍伟雄道，“关键还是如何激化两人之间的矛盾。” 罗鸿景笑道，“咱们慢慢看戏就是，之前黄定成召开班子会议要讨论将蔡铭海免职，这事却是被乔梁搅黄了，我想也该快要有新的动静了。” 伍伟雄闻言看了罗鸿景一眼，对方对市里的风吹草动竟是了如指掌，这让伍伟雄心里产生了些许警惕，两人再怎么合作，他也不得不防着伍伟雄一点，儿子的事已经给了他足够惨痛的教训，一旦有需要，罗鸿景将他卖了是分分钟的事。 沉默片刻，伍伟雄道，“想把乔梁弄走也不是一两天能办到的事，倒是那个张江兰的调查组还在林山，李达清对咱们还是挺重要的，可不能让他出事，让张江兰早点滚蛋才是当务之急。” 罗鸿景道，“这事你就放心吧，韩士朋已经保证不会让李达清有事，张江兰翻不起什么浪来。” 伍伟雄道，“你觉得韩士朋就百分百可信？上次他可是放了我们一次鸽子了。” 罗鸿景道，“上次让他给张江兰和乔梁下套可能有点太急了，韩士朋终究是跟咱们不一样，咱们要一步一步将他的底线往下拉，而不是一下子就让他干接受不了的事。” 伍伟雄道，“那至少先赶紧让张江兰滚蛋。” 罗鸿景道，“这事你别急，我会催促他的，他说的没错，总要给他一点时间，咱们不能把他逼太急了。” 伍伟雄听了，心头有些不快，但也不好再说什么，其实不能怪他有意见，毕竟他才是给韩士朋儿子出钱的大金主，已经在韩士朋儿子身上花了几千万了。 两人一顿饭吃到八点多，大部分时间都在谈事情，桌上的饭菜只是动了少许，和罗鸿景吃完饭后，伍伟雄没有在东州过夜，而是坐车返回林山，林山才是他的大本营，他还是更喜欢林山一些。 乔梁和陈维君、蔡铭海的饭局也进入了尾声，三人今晚多少喝了点酒，虽然不多，但却也是颇为尽兴，将陈维君送走后，乔梁又找了个喝茶的地方和蔡铭海单独坐了坐。 乔梁多少还是担心蔡铭海会对调走一事有情绪，想安慰一下蔡铭海。 蔡铭海看出了乔梁的想法，大大咧咧的笑道，“乔市長，您不用安慰我，在体制里面工作，调动是常事嘛，正常得很。” 乔梁道，“那也得看是什么情况下的调动，你如果是高升，我肯定替你高兴，但你这次是被逼离开，我这心里就不是滋味，当初是我把你调过来的，过年的时候我还说要争取让你早点挂上副市長的职务，结果现在倒好，副市長提不上，还得灰溜溜离开。” 蔡铭海笑道，“乔市長，您这么说就是没把我老蔡当自己人，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没人不喜欢升官，但我老蔡追随您，更看重的是乔市長您这个人，老话说得好，道不同不相为谋，如果乔市長您和我不是一路人，那我老蔡也不会一直跟着您，现在能干到这个位置，已经是我老蔡的福气，哪怕是这辈子就止步于此，也是我老蔡赚了。” 乔梁道，“老蔡，这才哪到哪呢，以你的年龄和能力，将来还有更大的舞台等着你，往后日子还長着。” 蔡铭海笑道，“乔市長，那我就借您吉言，等着头上的帽子能不能戴更大一点，这要是真实现了，那我老蔡也算是三起三落，以后老了都能跟人吹一吹牛皮。” 乔梁笑道，“放心吧，我相信一定能的。” 蔡铭海默默点头，乔梁身上总是有一股让人信服的力量。 想起一事，蔡铭海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道，“乔市長，这是陈利这些天的行踪，这家伙潇洒得很，每天要么陪着黄書记，要么就是夜店潇洒。” 乔梁接过U盘，随口问道，“这几天有看到他和李达清在一起吗？” 蔡铭海摇摇头，“那倒没有，估计李达清是因为出事故那晚被拍到从陈利车上下来，所以这几天谨慎低调了许多，没跟陈利在一起。” 乔梁冷笑一下，道，“现在不是他谨慎低调就能躲得开的，既然他想当黄定成的马前卒，给黄定成冲锋陷阵，那就只能先拿他开刀了，这种人让他继续在现在的位置上干，简直就是耻辱。” 蔡铭海问道，“乔市長您打算怎么做？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乔梁摆摆手，“有这个U盘就够了，接下来的事你不用管，安心调到省厅就是。” 蔡铭海听了，不禁道，“黄書记把我挤走，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物色好了局長的人选。” 乔梁目光一凝，刚刚和陈维君吃饭时，他还真没想到这个问题，转念一想，黄定成费了这么大功夫将蔡铭海踢走，不可能再让他染指局長的人选，那他现在多想这个也没意义，等着瞧就是。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又聊了一会，因为时间不早，两人各自回去休息。 回到宿舍，乔梁将U盘插到笔记本电脑上看了看，旋即给老三打了电话过去。 电话接通，乔梁道，“老三，你出马的时候到了。” 电话那头，老三道，“老五，等你这个电话等得花儿都快谢了，你前些天说有事要让我办，具体啥事也不说，搞得我这些天一直惦记着，连晚上睡觉都不敢将手机调静音。” 乔梁笑道，“老三，有那么夸张吗，你可别跟我说你连觉都睡不好，以前读書的时候，宿舍几个就数你的呼噜声最响，睡沉了就跟死猪一样，有一次地震了你都没醒。” 第3743章 用心不良 老三听到乔梁提起旧事，脸上忍不住露出笑容，往事让人回忆，一晃大学毕业这么多年了，他和乔梁走上了不同的人生轨迹，如果说大学就喜欢研究鼓捣计算机的他，人生轨迹早就有迹可循，那乔梁无疑成了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那个，时间拨回从前，谁又能想到乔梁能走到这样的高位？ 以前在学校里经常看到的‘今日我以学校为荣，明日学校以我为荣’，这句话在乔梁身上可算是真的应景了，如今乔梁已经成为学校领导作报告时讲话稿里的杰出校友了，这在他们这一届校友里，乔梁可谓是独一个，别说是他们那一届，就算是往前几届，也没人能够比肩乔梁，虽然江州大学的历届校友里也走出了不少领导，其中不乏省级领导，但那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现在乔梁在杰出校友的名单里也是能靠前排得上号的。 当然，这些都是题外话，老三很快就问道，“老五，你到底是要让我办什么事？” 乔梁道，“我刚给你的邮箱发了一份压缩邮件，你解压后看看就知道了，接下来你帮我……” 乔梁同老三细细交代起来，他的目标是李达清，所以乔梁在交代老三该如何做时，并没有涉及黄定成的部分，虽然陈利这几天的行踪有很大一部分时间都陪在黄定成身旁，但光靠这个不能对黄定成造成多大影响，以黄定成的背景和力量，轻而易举就能将一些不好的舆论影响压下去，除非说黄定成犯了什么触碰红线的错误，但这次的事远远不至于。 所以乔梁此次将主次拎得格外清楚，不能因为愤怒就贸然针对黄定成，这样一来，不仅最后有可能达不到目的，还可能适得其反，所以柿子还是得先拣软的捏，当前的首要目标是将李达清这家伙从现在的位置上撵下来。 老三听了乔梁的交代后，笑道，“老五，你就放心吧，这种事我最擅長，不过要想迅速搞出比较大的动静，咱们可能得花钱雇佣公关公司帮忙推波助澜。” 乔梁道，“这个没问题，但有一点要记住，你不能露面，哪怕是跟公关公司的人打交道，你也不能让他们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老三道，“老五，这些我心里有数，你放心就是，你瞧你啥时候也变得这么啰嗦了，你交给我办的事，啥时候给你办砸过？” 乔梁笑道，“老三，我不是担心你办砸了，是现在的对手越来越强大了，我得保护你的安全不是，万一你给我办事，最后却害了自己，那你让我怎么跟童童交代？” 老三道，“老五，你多虑了，你忘了我在网名是什么了？叫‘风之子’，我在网上可以说是来去如风，只要我不愿意，没有人能够通过网上抓到我的蛛丝马迹。” 乔梁无奈笑笑，虽然他知道老三的技术很牛，但因为他对电脑方面不是那么精通，所以也没法对老三的技术水平有一个比较准确的认知，总觉得老三多少在吹牛。 乔梁所不知道的是，老三那个‘风之子’的网名在整个国内互联网的黑客圈子里是鼎鼎大名的存在。 和老三聊了几句后，乔梁依然不忘反复交代老三要注意安全。 同老三通完电话，乔梁看了看时间，又给吕倩打了视频电话过去。 夫妻俩视频通话了一会，乔梁看着视频里已经会翻身的女儿，脸上满满都是父爱，隔着电话喊了一阵女儿的小名，发现女儿不理他，不由哭笑不得。 吕倩笑道，“行了，她现在还啥也不懂，你费那个劲干嘛，有空多回来看看，不然回头闺女真认不出你这个当爹了。” 乔梁笑道，“你说得对，没事确实该多回去看看。” 顿了顿，乔梁问了一句，“爸睡了吗？” 吕倩眨眨眼，敏感的她第一时间问道，“是不是有啥事？” 乔梁道，“也没啥事，他要是没睡的话，我就和他聊几句。” 吕倩白了乔梁一眼，乔梁一看就是有啥事不愿意跟她说。 吕倩终归是个识大体的女人，很快就道，“我出去看看，刚刚我进来卧室的时候，爸还在客厅看書，这会不知道进房间了没有。” 乔梁点头道，“嗯，那你出去看看，如果爸进房间了，就不用专门叫他了，我没啥要紧事。” 吕倩点头往外走，刚拉开卧室的门，正好看到父亲从沙发上起身，赶紧道，“爸，梁子找你。” 廖谷锋疑惑地看了女儿一眼，“梁子找我？他干嘛不自个给我打电话？” 吕倩道，“不知道他要跟你聊啥，他怕影响你休息，说你要是睡觉了就不要叫你，没睡觉就要跟你聊几句。” 廖谷锋眨眨眼，通过吕倩手机看到视频里的乔梁，不禁道，“梁子，你打我手机就是。” 乔梁笑道，“爸，那我就打您手机了。” 同廖谷锋说着，乔梁很快挂掉吕倩的视频通话，转而拨打廖谷锋的电话。 廖谷锋重新走回沙发坐下，手机很快响起来，廖谷锋接起电话问道，“梁子，是不是有什么事？” 乔梁道，“爸，没啥特别的事，就是我这边……” 乔梁将当前市里的一些工作情况以及自己同黄定成已经产生的矛盾冲突同廖谷锋说了起来，廖谷锋听完后，立刻就猜到了乔梁的顾虑，道，“梁子，你做事不必束手束脚的，我送你八个字：有理有据，不畏不怂。” 乔梁道，“爸，我自个倒是没啥好怕的，我主要是担心如果和黄定成闹大了矛盾，会不会影响到您那边。” 廖谷锋道，“梁子，你多虑了，我一个要退下来的人能受啥影响？你大可不必有这种顾虑，而且只要你占得住理，我们不必怕他们，古人说得好，有理走遍天下，只要你不理亏，咱们把官司打到哪里都不怕。” 乔梁笑道，“爸，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廖谷锋道，“梁子，工作该怎么干就怎么干，不必畏首畏尾。” 乔梁点头道，“爸，我知道了。” 翁婿两人聊了十多分钟，临近挂电话时，乔梁才知道吕倩一直在边上旁听着，因为女儿突然哭闹起来，乔梁听到哭闹声才知道吕倩就抱着女儿坐在边上，端的是苦笑不已，心知吕倩是担心自己有啥要紧事瞒着她，不由让岳父将手机拿给吕倩，叫吕倩赶紧抱女儿去睡觉。 吕倩嘴上回应乔梁说好，挂电话后却是没有立刻进屋，而是边哄着女儿边跟父亲交谈道，“爸，梁子是个犟脾气，你说他跟那黄定成搭班子，时间一長，会不会真的起大冲突？” 廖谷锋笑道，“咋的，你担心他啊？” 吕倩没好气地看着父亲，“爸，您瞧您这话说的，梁子是我丈夫，我不担心他担心谁啊。” 廖谷锋调侃道，“哟，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古人诚不欺我，你就知道担心梁子，咋不知道担心我的身体好不好？” 吕倩哭笑不得，“爸，这哪是一回事啊，再说了，我天天在您身边呆着，您身体有啥风吹草动，我可都了如指掌。” 廖谷锋笑起来，“行了，我跟你开个玩笑，瞧你都快急眼了。” 吕倩道，“爸，您那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廖谷锋笑道，“那爸跟你赔个不是，开的玩笑不合适。” 说笑归说笑，廖谷锋很快就认真道，“小倩，梁子工作上的事，你大可不必替他多担心，我刚说了，只要有理有据，梁子就没必要畏手畏脚，那边固然是一尊庞然大物，咱们也不见得就是一颗软柿子嘛，而且实话告诉你，金领导现在对梁子挺關注，特别是现在黄定成到了林山，金领导无疑会多一份审视，梁子要是面对黄定成跟个怂包一样，那反而让人小瞧了，所以我不希望梁子跟缩头乌龟一样前怕狼后怕虎的。” 听着父亲的话，吕倩宽心了不少，随即又腹诽了一句，“你说他们家也真是的，那么多地方，以他们的能量，往哪安排办不到？非得安排到林山。” 廖谷锋道，“小倩，你这么想可就错了，地市的一把手，那可真的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他们固然是有那个能耐，那也得刚好有合适的空缺，要是无缘无故去搞掉别人给自己人腾位置，那可就成了众矢之的了。” 吕倩撇了撇嘴没说话，她也是体制中人，这些道理并非不懂，无非是心里不忿罢了。 第3744章 分量不够 廖谷锋道，“小倩，你不用想太多了，刚开始知道他们家的老幺黄定成要调到林山担任書记时，我其实也有一些跟你一样的担心，但后来想想，这不见得是坏事，老祖宗的智慧早就给我们总结了，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这事是对梁子的考验，最后指不定坏事变好事，金领导现在说不定在關注着梁子的表现呢。” 吕倩闻言，脸上多了几分郑重，她知道父亲已经帮乔梁铺好了后面的一些路，但迈过副省那个门槛后，乔梁将来能走多远，可能就要看金领导对乔梁的赏识和认可程度了，越是往上，父亲的人脉效应就越是递减。 父女两人难得的夜间畅聊，而乔梁这边，同廖谷锋打完电话后，乔梁在电脑上和导师赵岩婷通过视频授课的方式上了一节课，不知不觉，他这研究生课程都上了一学期了。 时间过得真快。 次日上午十一点左右，蔡铭海来到乔梁办公室，乔梁一看到蔡铭海过来，开口就问道，“陈领导走了？” 蔡铭海点头道，“是啊，差不多十点半的时候结束调研，陈领导就直接回东州了。” 乔梁招手示意蔡铭海坐下，道，“陈领导这人还是不错的，回头你调到省厅后，直接在陈领导手底下工作，说不定反而能大展拳脚。” 蔡铭海道，“走一步看一步吧，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江湖，我刚在市局这边熟悉掌控了局面，现在骤然又要换一个全新的环境，熟悉工作和适应新的人际圈子也都要花费不少时间。” 乔梁道，“老蔡，困难只是暂时的，我相信这些对你都不是问题。” 蔡铭海笑着点头，“没错，论适应环境的能力，咱老蔡也是杠杠的。” 蔡铭海在乔梁面前表现得还算乐观，他不想让乔梁以为他是在抱怨，主动岔开话题，说起自己的来意，“乔市長，我寻思着我要调走了，也该提前替您安排好后手，这份名单是我在市局筛选过后，我认为比较可靠、值得信任的人，乔市長您可以留作参考。” 乔梁一听，从蔡铭海手中接过名单，名单上的人倒是不多，只有寥寥几个，不过乔梁知道贵精不贵多的道理，抬头看了看蔡铭海，笑道，“老蔡，还是你考虑得周到，这份名单我就留着了，以后肯定派得上用场。” 乔梁和蔡铭海交谈时，市書记黄定成的办公室里，黄定成接到来自上面的一个电话后，满脸笑容道，“李部長，这事谢谢你了，回头到了京城后，我请李部長吃饭，李部長务必得赏光。” 电话对面，被黄定成称呼为‘李部長’的人，正是之前给陈维君打电话的‘老李’，对方这会听着黄定成的话，明显不愿意和黄定成多聊，嘴上应付了几句后，便找了个理由挂掉电话，如果不是碍于他们家的权势，以及早年受过他们家的恩惠，他压根不愿意帮黄定成办这个事。 黄定成犹不自知自己颇为惹人嫌，同那位李部長聊完电话后，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没有他黄定成办不成的事，乔梁想护着蔡铭海又能如何，最后照样得滚蛋，想和他斗，乔梁还不够格！ 心情不错地哼起了小曲儿，黄定成寻思了一下，拿起手机给李达清打了个电话。 黄定成现在对李达清可谓是信任得很，对方往他身旁送了个‘赵红岚’，黄定成对此很是满意，尤其是前些天在苍云县的温泉酒店和赵红岚度过了几天‘蜜月’，赵红岚的青春活力和温柔体贴着实将黄定成伺候得格外舒服，对赵红岚的喜爱也让黄定成看李达清越看越顺眼。 约莫等了十来分钟，李达清来到黄定成办公室，“黄書记，您找我。” 李达清走到黄定成办公桌前，神态很是谦恭，哪怕他也是市领导班子成员，但在黄定成面前，李达清将姿态摆得很低。 黄定成将李达清的姿态看在眼里，笑眯眯道，“达清，坐。” 李达清闻言坐下，黄定成这时接着道，“达清，你之前说的副市長林雄宝这个人如何？” 李达清听黄定成问起林雄宝，目光微微一动，再看看黄定成脸上止不住的笑容，眼神逐渐亮起来，“黄書记，难道蔡铭海真要调走？” 黄定成点头笑道，“没错。” 听到黄定成肯定的回答，李达清神色振奋，蔡铭海真的要调走了，说明在乔梁和黄定成这一次的掰手腕中，乔梁最终还是输了，对方想保蔡铭海，但还是架不住人家黄定成的背景更硬，来头更大，这让李达清兴奋不已，觉得自己第一时间倒向黄定成是再正确不过的选择。 心思电转之间，李达清立刻道，“黄書记，林雄宝跟乔市長不对付，我觉得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由他兼任市局局長，乔市長就没法再对市局施加影响。” 黄定成道，“达清，你说的话我是相信的，但关键是我对这个林雄宝缺乏了解，也没听到他的表态，所以我心里还是没谱啊。” 黄定成这话让李达清迅速明白过来，对方这是希望听到林雄宝的亲口表态和效忠，李达清马上接话道，“黄書记，那我去跟林雄宝同志谈谈，让他来见您？” 黄定成点点头，“嗯，可以。” 李达清脸上不知不觉露出笑容，从黄定成的态度里可以感受到对方对他的信任，这让李达清暗自庆幸自己之前的功夫没有白费，今后只要紧紧抱住黄定成的大腿，说不定他还有机会更进一步，至于眼下的危机，他已经从罗鸿景那得到了保证，对方会保他无事，张江兰掀不起什么浪花来，虽然不知道罗鸿景的保证靠不靠谱，但李达清忍不住在想，只要自个抱紧黄定成，今后一旦真的出事，只要黄定成愿意，黄定成同样有那个本事保他无恙，而且对方的能耐比罗鸿景大多了。 …… 一天的时间过得很快，晚上，市体育中心，乔梁和常务副市長赵中贵以及国资部门的主要负责人等一行人来到体育中心，神行汽车创始人兼总裁赵兴盛已经在贵宾通道的入口处等着，看到乔梁一行过来，赵兴盛满脸笑容地走上前，“乔市長，赵副市長……欢迎各位领导来出席我们的新车发布会。” 乔梁笑道，“赵总，我对今晚的新车发布会期待得紧，预祝你们成功。” 赵兴盛闻言跟着笑道，“乔市長，那就借您吉言，希望我们今晚发布的这款新车能够成功。” 乔梁点头道，“一定会的。” 不论是市里还是神行汽车方面，显然都对今晚的新车发布会寄予厚望，今晚发布的这款新车能否获得成功，从某种程度上也关系到神行车下半年的日子好不好过，虽然因为林山市国资的注资让神行汽车迅速解决了资金流动的困境，但那只是暂时的，林山市国资不可能持续不断地给神行汽车输血，在帮神行汽车度过暂时性的困境后，接下来主要还是得看神行汽车自己能否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 双方短暂寒暄了几句，赵兴盛的目光时不时地往路口来车的方向张望着，今晚他给市書记黄定成和市長乔梁等主要领导都发了请帖，现在乔梁过来了，但还没看到那位黄書记的身影，对方也没让工作人员回复说会不会过来，以至于赵兴盛现在心里没底，他呆会得马上入场去准备发布会上的演讲，生怕怠慢了那位黄書记。 乔梁将赵兴盛的表现看在眼里，眨了眨眼，问道，“赵总是在等黄書记的车子？” 赵兴盛点头道，“是啊，黄書记不确定来不来，搞得我不大好安排。” 乔梁幽幽道，“我想黄書记是不会过来了。” 赵兴盛愣了一下，目光探询地看向乔梁，乔梁却是忽地一笑，转而道，“赵总，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呆会该忙你的就忙你，发布会比较重要，就算呆会黄書记到了你抽不开身迎接，他也是能理解的。” 赵兴盛听了，微微点了点头，等下时间一到，他只能去后台开始提前准备，不可能一直在这边等着。 乔梁觉得今晚黄定成不会来，自然不是无的放矢，而是基于他对黄定成的了解和猜测，战略投资神行汽车是他这个市長拍板的，黄定成在第一次主持召开的班子会议上还拿此事朝他开炮，虽然只是不点名的批评，但傻子都听得出来对方是在针对他，所以今晚神行汽车的发布会，对方是不可能来参加和捧场的。 不过在赵兴盛面前，乔梁不会主动透漏自己和黄定成这个一把手的不和。 一行人进入场内，伴随着时间推移，发布会快开始了，赵兴盛得去后场准备，只能先和乔梁等人告罪一声。 第3745章 折节下交 市里边，就在距离体育中心不远的一家高档饭店里，李达清和林雄宝两人正坐在一起喝酒。 晚上是李达清主动约的林雄宝，几杯酒下肚后，两人都打开了话匣子，尤其是林雄宝，他一直都把李达清当成自己人，在李达清面前啥话都往外倒，面对乔梁的憋屈心态更是让他毫不掩饰地在李达清面前不时咒骂乔梁几句。 李达清正愁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切入话题，在听到林雄宝再次开口骂乔梁后，李达清旋即道，“林老弟，你别老是光嘴上骂，骂人要是能解决得了问题，那这天底下就太平了。” 林雄宝撇嘴道，“我除了骂几句还能干啥，难不成我还能将乔梁打一顿？” 李达清笑道，“林老弟，我不是那个意思，咱们都是文明人，没必要动口动手的，但要对付一个人，有很多办法，你现在在乔梁手底下干得憋屈，其实是没办法的事，谁让人家是市長，你是副市長呢。” 林雄宝无语地看着李达清，“李書记，你是来给我添堵的吧。” 李达清笑道，“林老弟，就咱俩这关系，我还能给你故意添堵不成，我是来给你指一条明路的。” 林雄宝疑惑地看着李达清，示意对方接着往下说。 李达清又是一笑，“林老弟，你对市局局長这个位置感兴趣不？如果让你兼任市局局長，你会不会考虑？” 林雄宝听得皱眉，“李書记，现在市局局長蔡铭海是乔梁的铁杆心腹，连黄書记都动不了，你让我考虑市局局長，是不是哪根筋搭错了？” 李达清笑道，“林老弟，我既然这么说，那肯定不是信口开河，实话告诉你，蔡铭海马上就要滚蛋了，是黄書记通过上面施压将蔡铭海调走的，所以市局局長这个位置马上就要空出来了，而我跟黄書记推荐了你，只要你愿意，这个局長就是你的。” 林雄宝神色一动，大有深意地看了李达清一眼，没想到李达清现在竟获得了黄定成如此大的信任，这家伙拍马屁的本事厉害得很。 李达清同林雄宝对视了一下，进一步劝说道，“林老弟，眼下是个机会，我知道你不一定看得上这个市局局長的位置，但能跟黄書记交好，这可是别人求之而不得的机会，而且你也应该清楚，现在在咱们林山，只有黄書记能压乔梁一头，你若是不想在乔梁手底下干地那么憋屈，那就只能跟黄書记示好，只要有黄書记的支持，你就算是和乔梁掰手腕，乔梁也未必能拿你怎么样。” 听着李达清的话，林雄宝眉头微拧，市局虽然是一个权力极大的部门，但已经是副市長的他，对于兼任这个市局局長还真没太大的兴趣，不过李达清的话对他有所触动，若是能攀上黄家的高枝，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心里寻思着，林雄宝觉得自己有必要跟楚恒商量一下，他现在对楚恒言听计从，若是楚恒不反对，那他就干干这市局局長。 如此想着，林雄宝道，“李書记，这事我一时半会没法给你答复，你得让我考虑考虑。” 李达清道，“林老弟，你要考虑可以，但最好明天早上就给我答复，我想有一个晚上的时间考虑也够了吧？” 林雄宝皱眉，“这么急？” 李达清道，“林老弟，说句不好听的话，这市局局長的宝座不知道多少人惦记着，你不想干，有的是人挤破头颅争着想干，回头等蔡铭海要调走的消息一传出去，到时一旦给黄書记递话的人多了，你想干都不一定能轮得上。” 林雄宝挑了挑眉头，李达清这话让他不太爱听，但他不否认对方说的是实话。 想了想，林雄宝道，“好，我明天给你答复。” 李达清满意地笑道，“林老弟，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希望咱们可以一起并肩奋斗。” 林雄宝斜瞥了李达清一眼，“并肩奋斗？” 李达清笑道，“我的意思是咱哥俩联手，林山市肯定有咱们的一席之地，不至于像现在这么憋屈。” 林雄宝砸了砸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所谓的憋屈，只是相对而言，他们现在好歹是市领导，在市里边是属于最上层的那一波人，别人仰望的存在，倒是李达清这家伙以前得巴结他，如今反倒进入市班子，在市里的地位比他更胜一筹，着实让林雄宝很不爽，只不过林雄宝掩饰得很好，并没有将自己瞧不上李达清的那种情绪表现出来。 次日，乔梁带队前往市开发区调研推动工业（产业）园区标准化建设提质增效工作。 乔梁在开发区调研时，同一时间，市書记黄定成在市秘書長张成煜、分管副市長陆青红等市领导的陪同下前往林山市师范大学、林山农林大学以及林山医学院几所高等院校调研市里的高等教育工作。 调研过程，黄定成的目光时不时往陆青红身上瞟，之前黄定成和陆青红打过几次照面，但大都是在开会和特定工作环境下，黄定成并没过多注意陆青红，今天因为调研的关系，陆青红近距离陪同在身侧，黄定成仔细打量下，才发觉陆青红長得挺好看，虽然不是那种一看就让人惊艳的类型，但却属于越看越耐看的那种，而且细看之下，陆青红的皮肤很好，再加上中年女人的那股成熟韵味，看得黄定成莫名有点心痒痒。 陆青红不知道黄定成心里的一些念头，但她注意到黄定成看她的目光有些不一样，那种眼神更是隐隐让她感觉不太舒服。 一天的时间过得很快，下午五点左右，乔梁结束一天的外出调研考察回到办公室，刚坐下来喝口水的功夫，手机响了起来，见是神行汽车的总裁赵兴盛打过来的，乔梁随手接起来，“赵总，什么事？” 电话那头，赵兴盛高兴的声音传了过来，“乔市長，告诉您一个好消息，我们昨晚发布的神行F6车型，目前已经取得了不错的成绩，截至现在，后台订单已经达到9000多辆，24小时订单破万肯定不成问题。” 乔梁闻言，脸上露出高兴的神色，“赵总，可喜可贺，我昨晚说什么来着，你们这款新车一定能成功，尤其是昨晚看完你们的发布会，看到你们给新车定了一个接地气的价格，我心里就想稳了，你们这款车即便不能成为爆款，销量也不至于差。” 赵兴盛由衷道，“乔市長，那都是借您吉言，感谢您给我们带来的好运。” 乔梁摇头笑道，“赵总，这可跟我没关系，新车能够取得成功，是靠你们自己的努力，我可啥也没做。” 赵兴盛笑了笑，紧接着道，“乔市長，我们晚上准备举办一个24小时新车订单破万的庆功会，还请乔市長您拨冗参加。” 乔梁一听，开玩笑道，“赵总，这24小时还没过呢，订单也不知道能不能真正破万，你们这庆功会就提前准备上了？” 赵兴盛笑道，“乔市長，按目前的订单增長趋势，24小时一定能够破万，我有这个信心，而且我们花钱搞的营销投放还没全面发力呢，随着我们的后续营销出成果，我相信这款新车的订单还会迎来一波爆发式的增長。” 乔梁听到赵兴盛自信满满的话，虽然他也是打心眼里高兴，不过还是提醒道，“赵总，现在还不是骄傲自满的时候，一定要戒骄戒躁。” 赵兴盛道，“乔市長您提醒得很对，我心里边一直都绷着一根弦，时刻不敢放松，现在离我们度过危机还早着，不过这一年来公司的员工都憋着一口气，这次新车出了点成绩，大家心里都高兴，我也是想借这个机会让大伙儿放松放松。” 乔梁笑道，“看来是我多言了，晚上的庆功会我一定到。” 听到乔梁要来，赵兴盛颇为高兴，转而又问道，“乔市長，您说黄書记那边，我要不要也给他打个电话？” 赵兴盛问这个问题显得有些多余，以他的情商，不至于连这点人情世故都不懂，但因为昨晚黄定成没来参加他们的新车发布会，而在发布会临召开前，他又试着给黄定成打了个电话，结果黄定成没接他的电话，事后也没让工作人员回复，以至于赵兴盛现在对黄定成的态度有点拿捏不定。 乔梁听到赵兴盛询问，眉头一挑，道，“赵总，你该给黄書记打电话还是得打的，但黄書记来不来就是他的事了。” 赵兴盛闻言点头道，“好，我明白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最终在笑声中结束了此次通话，不论是乔梁还是赵兴盛，都是发自内心的高兴，赵兴盛就不说了，他是公司的创始人，这一年多来到处低声下气地寻求资金却又处处碰壁，心里早就憋了一口气，如今新车取得了初步成功，赵兴盛比谁都兴奋，虽然以后如何也还说不准，但至少这款新车的成功让神行汽车暂时走出了ICU。 第3746章 唐突 至于乔梁，投资神行汽车是乔梁在众人不看好的情况下拍板的，要说乔梁心里没有压力是假的，眼下看到神行汽车的新车成绩不错，乔梁何尝不是松了口气。 晚上，神行汽车在林山大酒店举办了新车发布成功的庆功会，虽然是临时张罗的，但却处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氛，乔梁同常务副市長赵中贵等一行人抵达酒店时，第一时间就看到‘24小时订单破万’的庆功标语，在乔梁和赵兴盛通完电话的一个小时后，新车订单正式突破了一万，比预计时间提前，从某种程度上也说明这款车的增長势头很不错，有成为爆款的潜质。 赵中贵看到那订单破万的庆功横幅，转头对乔梁笑道，“乔市長，看来这款新车是彻底成了啊，您这回押宝押中了。” 乔梁笑着摆手，“现在说这个还为时尚早，只能说咱们的投资看到了回报的希望。” 乔梁说着又道，“对了，咱们市里那个旧公交客车厂要加快重组工作，尽快重新获得造车生产资质。” 赵中贵点了点头，“嗯，这事我会亲自抓一抓。” 两人说着话，正在酒店内忙碌的赵兴盛闻声赶出来迎接，乔梁看到赵兴盛，一边伸手同赵兴盛握手，一边再次贺喜，“赵总，恭喜了，新车大卖。” 赵兴盛嘴角的笑容几乎压不住，“乔市長，应该说是同喜，现在林山市可是我们神行汽车的婆家，我们神行汽车已经是一家地道的林山企业，希望我们神行汽车能和林山市共同成功。” 乔梁听得一笑，“赵总，这话说得好，政企双方互惠共赢，这也是我们市里所追求的。” 说话间，乔梁朝左右看了看，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黄書记晚上来吗？” 赵兴盛摇头道，“我给黄書记打电话了，他说他没空。” 乔梁眼里闪过一丝果然如此的神色，他就知道黄定成不会来参加这个庆功宴，对方要是来反倒奇了怪了。 乔梁这会只是随口问一句，黄定成来不来，其实他不是太关心，只不过通过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也愈发能看出黄定成这个人的心胸狭窄，神行汽车如果真的发展好了，对于整个林山市来说都是大好事，黄定成却因为投资神行汽车一事是他主导的而产生一些个人偏见，委实是一点气量都没有。 一行人说说笑笑地往酒店里走去，每个人脸上都布满笑容。 在这充满喜庆的夜晚，省城东州，一家位于市区近郊的农家乐餐厅，省纪律部门一把手韩士朋在餐厅后边一处独立的小院里宴请组织部長张文修。 这处小院并不对普通客人开放，韩士朋和餐厅老板是老相识了，每次他要过来，对方就会专门给他留着这处小院。 晚上，韩士朋还备了薄酒，张文修对此颇为惊讶，这还是韩士朋第一次私下请他吃饭，而且他之前一直以为韩士朋不喝酒来着，因为之前他和韩士朋参加过几次省里组织的招待宴，韩士朋都是滴酒未沾。 老话说得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张文修虽然不认为韩士朋突然请自己吃饭喝酒有啥坏心思，但猜到对方肯定是有事，只不过韩士朋不说，张文修也不主动问，等着韩士朋先开口。 几杯小酒下肚，张文修感觉吃得差不多了，就听韩士朋道，“文修同志，实不相瞒，今晚请你出来，是想和你聊一聊人事上的事。” 张文修眨了眨眼，他是管人事的组织部長，韩士朋找他是为了人事上的事一点也不奇怪，张文修这会没急着接话，等着韩士朋的下文。 韩士朋看了看张文修，接着道，“文修同志，省妇联的素心同志快到退休年龄了，是不是考虑让她提前退下来？” 张文修疑惑地看了看韩士朋，他从韩士朋这话里听出了弦外之音，反问道，“士朋同志难道有啥想法？” 韩士朋笑呵呵道，“是这样的，我打算让我们委里边的张江兰同志到妇联这边来锻炼一下。” 张江兰？张文修一脸惊讶地看着韩士朋，对方这是唱的哪出戏？要不是看到韩士朋脸上的认真神色，张文修忍不住以为对方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张江兰这个省纪律部门的常务副書记调任妇联担任一把手，虽然是平调，但怎么看都像是暗贬，最主要的是张江兰不是韩士朋的心腹爱将吗？ 张文修这会显然被韩士朋搞得有点懵，疑惑地看着韩士朋，“士朋同志，你确定是要让张江兰同志到妇联去？” 韩士朋点头道，“当然是确定，这种事我怎么会拿来开玩笑呢。” 张文修奇怪地看着韩士朋，忍不住多嘴了一句，“士朋同志，张江兰同志才升任纪律部门常务副書记半年多，你怎么会想着这时候让她到妇联去呢？” 韩士朋笑了笑，“文修同志，说实话，让江兰同志离开我是不舍得的，但江兰同志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她将来的路不应该局限在我们纪律系统，现在让她到妇联锻炼过渡一下，将来如果下面的地市有合适的空缺，江兰同志就能到下面去独当一面，这对于江兰同志以后的成長是很重要的，所以我才会产生这样的念头。” 张文修将信将疑地看着韩士朋，他感觉韩士朋没有说实话，但对方这一番话一时让他挑不出毛病。 张文修犹自寻思着，韩士朋又追问道，“文修同志，你看这事有问题吗？” 张文修回过神来，道，“韩書记，你如果确定要这么安排的话，我这边是没问题的，但关書记那边你得去跟他通个气，毕竟关書记不点头的话，这事不好安排，至于素心同志，我会去找她谈话的。” 张文修和韩士朋口中的素心同志是现在的省妇联一把手吴素心，对方年龄快到了，提前安排退下来并不是啥难事。 韩士朋看张文修点头，脸上露出了笑容，他首先要搞定张文修这个组织部長，至于关新民那边，有罗鸿景去帮他敲边鼓，回头他只要再去跟关新民通个气就行了。 现在让韩士朋有些头疼的是他还没有正式跟张江兰谈过这件事，虽然上次在林山已经试探过张江兰的口风，但那更像是以开玩笑的口吻说的，他也没有明确表态，现在突然要把张江兰调走，想到自己即将面对张江兰困惑乃至无法理解、甚至是失望的眼神时，韩士朋心里边不禁叹息了一声。 平心而论，韩士朋不愿意做出这样的安排，但现实情况却又让他必须做出选择，唯一让韩士朋能够自我安慰的是，他在心里边告诉自己这是为了张江兰好，如果让张江兰继续留在纪律部门，也许罗鸿景那帮人会想出其他手段对付张江兰，现在这样的结果，或许才是最好的，他这其实也是间接保护张江兰。 两人边吃边聊着，张文修的目光不时从韩士朋脸上扫过，总感觉韩士朋有点古怪。 夜，静悄悄地过去。 市局局長蔡铭海即将调走的消息在不知不觉间悄然传开，与此同时，乔梁也得到消息，黄定成跟省里推荐林雄宝担任市局局長一职，得到这个消息，乔梁第一时间给省厅一把手陈维君打了个电话，想要阻止林雄宝担任市局局長。 电话那头，陈维君听到乔梁的话，问道，“乔梁同志，就算这次将林雄宝拦下来，黄定成同志如果提名推荐其他人，你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拦下来吗？” 乔梁道，“陈领导，能不能由省厅空降一个局長下来？” 陈维君道，“乔梁同志，我也想这样，关键是黄定成同志不同意。” 听到陈维君这话，乔梁一下沉默，从陈维君这话可以听出黄定成已经和陈维君通过电话，虽然省厅在业务上可以指导和管理市局，但在局長人选的任命上，往往是由市里充分酝酿后再报省厅同意，也就是说市里具有很大的决定权，如果市里边不同意省厅空降一个局長下来，哪怕是陈维君这个一把手也很难强行通过，若是双方硬杠，甚至有可能出现局長一职难产的局面，具体的操作过程往往可能还会更为复杂，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有时候也看双方各自的能量以及其他干预因素。 如果陈维君这个一把手足够强势，也得到省里组织部门的支持，那陈维君是能直接越过市里来操作这个局長人选的，但黄定成同样不是吃素的，对方的能量更不是陈维君能比的，很显然，陈维君在这件事上不打算和黄定成闹僵，既然都决定将蔡铭海调走了，陈维君肯定不想再跟黄定成闹出啥不愉快。 乔梁沉默时，对面陈维君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乔梁同志，既然咱们在蔡铭海这事上已经退了一步了，那就没必要再生事端，真要硬杠的话，就没必要将蔡铭海调走。” 乔梁无奈地叹了口气，心里多少有些不甘，黄定成这个一把手确实是又强势又操蛋，局長人选要经过市里充分酝酿，黄定成至少得先跟几个班子主要领导通气，但他这个市長却是事先没得到半点风声，黄定成明显没打算和他通气，自己一人就乾纲独断，连走个过场做做表面文章都不愿意。 沉默片刻，乔梁道，“陈领导，那就这样吧，由他折腾去。” 第3747章 面子 和陈维君通完电话，乔梁撇了撇嘴，心想林雄宝这家伙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跟黄定成勾搭在一起了，真的是应了那句话，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林雄宝原本就和他不对付，现在对方兼任市局局長，这对他来说显然不是啥好事，这也是为什么他要第一时间给陈维君打电话阻止这个人事提名的缘故，但陈维君的话不无道理，他这次阻止了林雄宝，黄定成还会提名下一个‘林雄宝’，这样做并没多大意义。 “这里边又是谁在给黄定成进献谗言呢？”乔梁轻声自语，黄定成显然是知晓了林雄宝和他的关系才会提名林雄宝担任市局局長，而黄定成调来的时间尚短，对之前的事大概率是不知情的，肯定有第三人在起作用。 沉思许久，乔梁脑海里慢慢浮现出李达清的身影，思来想去，乔梁觉得李达清的嫌疑最大，不过也不排除是秘書長张成煜。 想到张成煜，乔梁眉头微拧，说实话，他现在对张成煜这个秘書長都没有太深的了解，虽然他调来快十个月了，和张成煜也没少打照面，但两人并没深入沟通交流过，只是正常的工作接触，张成煜给他的印象就是比较刻板严肃的一个人，但体制里的人往往都有好几副面孔，很难说清楚张成煜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时间悄然而过，尽管因为市局人事上的变动让乔梁颇为糟心，但从神行汽车那边持续传来的好消息却又是让乔梁心情不错，神行汽车新发布的神行F6车型在发布上市后72小时订单破两万，并且在上市一星期后订单破三万，已然呈现出了爆款的潜质，而后续订单的稳定增長，显然是因为神行汽车在营销端的广告投放已经开始发力。 在乔梁看来，接地气的价格和灵活的市场策略是神行汽车这款新车取得成功的关键，而神行汽车越是成功，乔梁无疑越是高兴，市里在新能源汽车产业链上的雄心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和神行汽车的合作，如果神行汽车最终没能活过来，市里的巨额投资不仅会打水漂，布局新能源汽车产业链更是无从谈起。 这天下午，临近下班前，乔梁和从長华市赶回来的神行汽车总裁赵兴盛约了晚上一起吃饭，手机刚刚放下，秘書周富焘拿着一份省里刚下发的文件通知走进来汇报道，“乔市長，省里的关書记下周要到咱们市里调研。” 关新民要下来？乔梁眨了眨眼，从周富焘手中接过文件通知看起来，当看到关新民调研考察的行程安排时，乔梁的眉头不由自主皱了起来，考察的第一站就是林山金业？ 下意识地，乔梁想到上一任書记笵正扬临调走前最后一次到林山考察时，行程首站也是安排在了林山金业，无独有偶，新上任的关新民第一次下来林山调研考察，首站也是放到了林山金业，说是巧合吧，从某种程度上仿佛又是在向人宣示林山金业在省里的地位和分量，省里主要领导到林山调研考察，林山金业都成了必去的一个地方，只是关新民这次下来，又真的只是巧合吗？ 乔梁拿着文件通知寻思了片刻，很快把文件放下，得，爱咋的咋的，省里的领导是什么样的心思不是他能操心的，干好自己的事就行了，管那么多干屁。 心里虽然如此想，乔梁的心情多少也还是受到了影响，在对待林山金业的问题上，乔梁总感觉心里有一口气憋着，但伍長荣死了，很多事只能跟着无疾而终，乔梁对此很是无奈。 很快，乔梁对周富焘吩咐道，“把文件通知下去，该准备的工作做好，不能有任何马虎。” 周富焘点头离去，乔梁砸了砸嘴，懒得多想这事。 伴随着夜幕降临，被韩士朋从林山召回的张江兰，风风火火赶到了韩士朋办公室。 进入韩士朋办公室，看着好像专程在等自己回来的韩士朋，张江兰脸上难掩疑惑之色，“韩書记，是什么事这么急把我叫回来？” 张江兰问出这个问题时，神色纳闷地看着韩士朋，也不怪她会有这样的反应，因为韩士朋给她打电话时，她问韩士朋是什么事，韩士朋却是让她回来再说，不肯在电话里说什么事，搞得张江兰心里纳闷得紧。 韩士朋碰上张江兰的目光，眼神闪烁了一下，很快就恢复如常，满脸笑容地冲张江兰招手，“江兰，先坐。” 张江兰在韩士朋对面坐下，目光依旧停留在韩士朋脸上。 韩士朋亲自走去给张江兰倒了杯水，这才道，“江兰，是这样的，省妇联的吴素心同志要退了，组织上根据你的能力和才干，打算安排你过去接替吴素心同志主持妇联的工作。” 张江兰闻听愣住，不可思议地看着韩士朋，“让我去妇联工作。” 韩士朋点了点头，“嗯，这对你来说是个锻炼的机会，江兰，你可别小看妇联的工作，觉得……” 韩士朋话说到一半，突地被张江兰打断，“韩書记，这到底是组织的安排，还是您的意思？” 韩士朋不动声色地笑道，“江兰，这自然是组织的意思，目前在厅级干部这一序列里，你可是省里边最为出众的女干部了，妇联那边正好需要女同志，你说在咱们省里这些符合条件的女干部里，哪个能比你更合适？” 张江兰默默地看着韩士朋，刹那间，眼前的韩士朋好像变得完全陌生了，不再是张江兰所认识的那个韩士朋，她对韩士朋太熟悉了，此时她何尝看不出韩士朋在说谎，但明知道韩士朋在说谎，张江兰却是没法去戳破韩士朋的谎言，而她也不会那样去做。 短暂的沉默后，张江兰问道，“韩書记，为什么？” 韩士朋眨了眨眼，“什么为什么？” 张江兰就这么看着韩士朋，她知道韩士朋明白她在问什么，但对方却是装着听不懂。 心里莫名有些说不出的难受，张江兰道，“韩書记，我真的非要调走不可？” 韩士朋道，“江兰，其实你到妇联去并没坏处，正如同我之前对你说的，以你的才干，你不应该局限在纪律系统里，你调到妇联主持工作后，将来是有机会到下面去担任地市主官的，这对你来说是个机会。” 张江兰道，“韩書记，可我就是喜欢干纪律工作呢？” 韩士朋笑道，“江兰，你瞧你这话说的，哪有人会天生喜欢干纪律工作这种得罪人的活，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外面的世界很大也很精彩，所以你应该尝试着走出去，不要故步自封嘛，一直呆在纪律系统里，整个人都变压抑了。” 张江兰无语地看着韩士朋，韩士朋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表面上看是在为她着想，但实际上是在告诉她，她调走一事已是不可更改。 沉默片刻，张江兰选择退一步，“韩書记，李达清的案子还在调查当中，能不能让我把这个案子查完再走吗？” 韩士朋笑道，“江兰，你看你一直都是这个毛病，我以前跟你怎么说来着，地球离了谁都照样转，就算你调走了，案子也照样有人查嘛，咱们省纪律部门这么多精兵强将，你还怕没人能接手这个案子？” 张江兰道，“韩書记，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担心……” 这一次，轮到韩士朋打断张江兰的话，“江兰，你就别担心那么多了，安心到妇联工作就是，案子我会安排靠谱的人接手，你大可以放心。” 张江兰怔怔地看着韩士朋，她感觉韩士朋就像是急着要赶她离开纪律部门一般，让她无法理解。 又是一阵无言的沉默，张江兰道，“韩書记，说实话，我理解不了。” 韩士朋默然无语，片刻后，韩士朋道，“江兰，以后你会明白的，这样安排对你更好，将来你有机会走得更远。” 张江兰眉头微蹙，韩士朋一句实话都没有，这让张江兰心里说不出的失望，很快，张江兰站起来，“韩書记，既然您执意这样安排，那我服从您的决定就是。” 张江兰说完，推开椅子往外走了出去。 韩士朋张了张嘴，想喊住张江兰，最终化作一声長叹。 “希望你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韩士朋自言自语，做出这样的决定，他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华灯初上，省城东州的夜晚，喧嚣而又繁华，一幢幢高楼大厦像是披上了五彩斑斓的华丽衣衫，整座城市笼罩在绚烂的灯光下。 林山金业董事長伍伟雄心情不错地在包厢里等着秘書長罗鸿景的到来，他是今天下午又到省城来开会的，省長安哲召开了一个企业家座谈会，作为本省的龙头企业之一，伍伟雄也在邀请之列，接到通知的时候，伍伟雄着实有些惊讶，他还以为安哲因为某些原因不待见他来着，没想到这次竟然会邀请他来开会，本着不能搞好关系也没必要扩大矛盾的想法，伍伟雄自然不会缺席这样的会议。 下午开会前，伍伟雄就约了罗鸿景晚上一起吃饭，开完会又去林山金业在省城的分公司走了一圈，然后就直接来到了饭店。 约莫等了十多分钟，门外响起敲门声，紧接着罗鸿景推门而入。 第3748章 个人情绪 罗鸿景一进门就调侃道，“伍董事長，安领导邀请你来开会你就屁颠屁颠地来了，咋样，下午安领导有没有多给你点笑容？” 伍伟雄道，“你想多了，没给脸色就不错了。” 罗鸿景呵呵一笑，“人家能邀请你来开会，说明还是很给你面子的，事实证明安领导这人还是挺值得敬重的，人家并不会把个人情绪带入工作当中。” 伍伟雄笑着反问，“罗秘書長，听你这么说的意思，关書记不值得敬重？” 罗鸿景咂咂嘴，“伍董事長，我可没那么说，你不要给我挖坑。” 两人开着玩笑，彼此看起来心情都不错，罗鸿景接着道，“伍董事長，关書记到林山调研的行程已经确定下来了，第一站就是你们林山金业，怎么样，这下你心里是不是踏实了？” 伍伟雄笑道，“我知道罗秘書長出了大力，这不，晚上就来请你吃饭了。” 罗鸿景笑道，“伍董事長，这么一顿饭就把我打发了？” 伍伟雄笑笑，“罗秘書長，咱们的关系不是几顿饭的事，你说呢？” 罗鸿景淡然一笑，没再多说什么。 伍伟雄突地又道，“罗秘書長，这次关書记下来林山调研，我觉得是个机会。” 罗鸿景眨眨眼，神色疑惑地看着伍伟雄，“什么机会？” 伍伟雄道，“你之前说的想办法激化黄定成和乔梁之间的矛盾，你不觉得趁着这次关書记下来调研，正是个合适的时机吗？” 罗鸿景若有所思，“伍董事長，你打算怎么做？” 伍伟雄朝罗鸿景凑近一点，低声将自己的计划说起来…… 罗鸿景听完目光一凛，“这么搞会不会用力过猛？而且万一计划没能成功呢？” 罗鸿景一连两个反问，可见他对伍伟雄的计划持有疑虑，在他的设想里，激化黄定成和乔梁之间的矛盾，是从两人工作上的分歧去着手，暗中推波助澜，这是最简单也最容易办到的，并且不会引起什么问题，但伍伟雄的法子则是有些激进。 伍伟雄看出罗鸿景的顾虑，淡淡道，“罗秘書長，你啥时候变得这么胆小了？瞻前顾后，那是啥也干不成的，我印象里，应该没有你罗秘書長不敢干的事吧？” 罗鸿景啧了一声，“伍董事長，这不是敢不敢的问题，是我们做事必须考虑全面，不能一拍脑袋就随随便便去干。” 伍伟雄道，“罗秘書長，距离关書记下来林山市调研还有一个多星期的时间，这么多天足以我们慢慢制定一个完整的计划了，怎么能说是拍脑袋就随随便便干呢。” 罗鸿景斜瞥了伍伟雄一眼，“看来伍董事長是胸有成竹了？” 伍伟雄道，“谈不上胸有成竹，但事在人为嘛，只要罗秘書長愿意配合，市里边有张成煜这个秘書長能够协助我们，再加上李达清和徐長文等一些人，咱们可以从行程安排着手，制定一个周密完善的计划。” 罗鸿景挑了挑眉头，“你确定张成煜百分百靠得住？” 伍伟雄道，“罗秘書長，这个你不用担心，张成煜绝对靠谱。” 罗鸿景闻言，没再对张成煜提出质疑，只不过心里边却仍然没下定决心。 伍伟雄见状又道，“罗秘書長，你怕是还不知道吧，李达清这家伙可是很会来事，已经搭上了黄定成的线，听说还给黄定成安排了一个会推拿的美女呢。” 罗鸿景眨了眨眼，“是吗？” 伍伟雄难得八卦了一下，跟罗鸿景细细说起来。 罗鸿景听了目光闪动，照伍伟雄这么说，好像可以搞一搞！ 沉思片刻，罗鸿景道，“这么说来，李达清愿不愿意配合就很重要了。” 伍伟雄笑道，“罗秘書長，李达清是咱们的人，还怕他不配合吗？” 两人对视了一眼，罗鸿景在这一刻也下定了决心，“行，那就干了。” 罗鸿景说完，看着伍伟雄道，“伍董事長，照你的计划，负责最后一关执行的人十分重要，不仅要胆子大，关键是能栽赃嫁祸到乔梁身上，而且还要让人信服，市局能找出这样的人吗？” 伍伟雄笑道，“试一试不就知道了，这事还得落在徐長文身上，他这个常务副局長总得有点用处吧，不然要他何用？” 罗鸿景道，“那你先找他谈谈再说，如果条件不成熟，那计划就作罢，不能强行硬来，免得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 伍伟雄点点头，“我知道，反正还有七八天时间，慢慢计较便是。” 两人聊着，心情也都大好，罗鸿景笑道，“伍董事長，看来今晚可以畅饮几杯？” 伍伟雄笑道，“只要罗秘書長有这个雅兴，我随时奉陪。” 次日，林山市国营公交客车厂，兴建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旧公交客车厂，早就因为经营不善而倒闭，后来几经波折，这里又被市公交集团盘活，但却也早已失去了造车生产资质，在今天上午，这里迎来了几位重量级的人物考察。 市長乔梁，常务副市長赵中贵以及神行汽车创始人兼总裁赵兴盛一行人来到此地考察。 已经荒废没落的旧公交客车厂依稀能见到往日的繁华，因为这里占地极大，从已经破败的几座生产车间可以看出当时这座公交客车厂的规模不小。 昨晚乔梁约了赵兴盛一起吃饭，临赴约前，乔梁临时起意，又将赵中贵一块叫上了，因为乔梁知道赵兴盛前几天返回長华市就是亲自去工厂盯产能，伴随着神行F6车型的订单持续增加，神行汽车的产能一下变得捉襟见肘，而神行汽车一开始走的就是自建工厂的重资产模式，公司旗下目前只有一座生产工厂，位于昔日的集团总部所在地——長华市。 这次神行F6初步取得了成功，公司扩建产能的事再次提上了日程，不仅仅是要在原有工厂扩建生产线，着手准备建造第二座整车生产工厂也已经在赵兴盛的议事日程里，因为下半年，神行汽车还有一款新车型要上市，得益于这次神行F6的大卖，赵兴盛俨然是信心满满，似乎找到了成功的秘诀，昨晚在和乔梁、赵中贵吃饭喝酒时，多少有些喝高了的赵兴盛跟乔梁和赵中贵拍着胸脯表示，公司下半年的新车也一定能成功，摆在公司当前最大的问题是产能问题，必须未雨绸缪开始抓紧规划兴建第二座工厂的事。 正是因为昨晚的一番畅聊，才有了今天的临时考察。 当初市里跟神行汽车签订的合作协议里，由市里帮忙协调一百亿的银行贷款，这一百亿银行贷款的部分发放条件就包括一条，那就是在林山建造一座生产工厂。 因此，神行汽车如果真的着手规划兴建第二座生产工厂，用的其实也是市里当初许诺的银行贷款，只不过当初协议虽然是这么签，但神行汽车最终能否走到这一步，其实谁也心里没底，因为神行汽车一旦持续陷入经营困境，没能走出危机，不仅市里前期投资的二十个亿会打水漂，更别提后续在林山建立生产工厂的事了。 但这世界上的事就是这么戏剧化，距离市里跟神行汽车签订战略合作协议才过去四个来月，神行汽车就因为一款新车的成功大大改善了公司的经营困境，并且已经开始考虑扩建产能的事。 “赵总，这个公交客车厂不仅占地面积大，而且交通十分便利，这里如果用来建造生产工厂是十分合适的。”乔梁给赵兴盛介绍道。 赵兴盛微微点头，他们已经在这里转了一圈，而在过来的路上，赵兴盛也大概观察了一下这里所处的交通位置，整体还算满意，不过今天他们只是初步来看一看，并不是最终决定，所以赵兴盛倒也不急，倒是昨晚只是喝酒的时候随口那么一说，今天乔梁和赵中贵两个市府里的一二把手就专程抛开手头的工作陪他过来转一转，赵兴盛委实有些感动。 感动之下，赵兴盛道，“乔市長，赵副市長，说实话，你们市里对我们企业的用心态度，让我很感动。” 乔梁满脸笑容道，“赵总，这些都是应该的，只要你们企业发展得好，那我们市里的付出就值得了，对于企业，我们市里始终坚持‘四到’原则，不叫不到，随叫随到，说到做到，服务周到，一个字都不会打折扣。” 赵兴盛神色感慨，他跟不少地方打过交道，知道很多地方在打造营商环境时也都有喊这样的口号，但真正能够执行落实的却不多，而在林山，至少从神行汽车开始进行总部搬迁到现在，市里边一直提供工作专班服务，而且他能随时跟乔梁这个市長对接，所以赵兴盛确实是感受到了无微不至的服务。 第3749章 身不由己 顿了顿，赵兴盛道，“乔市長，兴建工厂的事，我觉得现在可以开始进行前期准备工作了，现在已经快六月下旬了，距离我们公司九月份发布今年的第二款新车只剩下不到三个月的时间，而我们刚发布的神行F6车型目前还处在订单稳步增長的趋势中，一旦下半年的第二款新车也获得成功，那摆在我们公司面前的最大问题就真的是产能问题了，您可能不知道，现在我们公司负责研发生产的高管全都到一线工厂去盯产能了，这几天都是24小时吃住在车间。” 乔梁笑道，“赵总，关于兴建工厂的事，看你们公司这边打算如何推进，反正我们市里肯定是全力配合的，不过我得适当泼一下冷水，虽然神行F6取得了不小的成功，但你们千万不能骄傲自满，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下半年的新车发布更是关系到你们公司的生死存亡，一定要认真对待。” 赵兴盛点头道，“乔市長您这冷水泼得很及时，这次神行F6的成功让我一直在反思公司之前为何会走到半死不活的地步，说到底是我们在造车问题上一直没想明白一个问题，那就是到底是在为谁造车？既然我们的定位是面向普通消费者，那我们的策略就应该用最具性价比的价格打造普通消费者需要的车子，只要车子符合大众审美，性能配置均衡，价格又实在，消费者一定会买单的，反倒是砸重金搞的那些花里胡哨的噱头，普通消费者会无感。” 乔梁赞许地点头，“赵总，你这话可算是说到点子上了。” 赵兴盛笑道，“拭目以待吧，这次神行F6的成功让我们摸索到了一些成功的经验以及适合我们的路子，接下来就等三个月后的新车发布进一步试验，看这个成功的经验靠不靠谱。” 乔梁闻言点头，赵兴盛对于公司如何经营有其想法和决定权，他作为外人可以适当提提建议，但没必要多嘴，过深干预别人公司的经营，只会让人反感。 几人在公交客车厂这边逗留了一个多小时，随即返回，赵兴盛回到公司总部暂时租的写字楼里，而乔梁和赵中贵则是回到市大院，两人下车后一同上楼，赵中贵看似随意道，“乔市長，您对黄書记要搞的那个城市发展论坛怎么看？” 乔梁笑道，“还能怎么看，用眼睛看呗。” 赵中贵跟着笑，“我听说这个城市论坛的规格极高，目前邀请的几个城市主官已经确定会出席，其中可是不乏副省级城市的一把手。” 乔梁淡淡道，“说明黄書记的面子还是很大的。” 赵中贵道，“黄書记对举办这个城市论坛是真正上了心，国字号的媒体也请了好多家，而且接待标准都定得很高，据说黄書记要求将食宿全都安排在五星级酒店，咱们林山就林山大酒店和林江大酒店这两家五星级酒店，客房都被预订了一大半了。” 乔梁听了，脸上看不出太多神色，他现在看出来了，黄定成有点好大喜功，并且喜欢讲排面。 心里腹诽着，乔梁嘴上还是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咱们这位黄書记在班子会议上多次强调说要杜绝铺张浪费，一旦轮到他自己，就统统不作数了，这是典型的严于律人宽于律己嘛。” 赵中贵撇撇嘴，“人家是一把手，标准怎么定都是人家说了算。” 在对待黄定成的一些言行上，别说是乔梁这个跟黄定成已经产生矛盾的市長不满，连赵中贵这个常务副市長也有点看不下去，别的不说，现在黄定成时不时连市大院都不来，而是在林江大酒店办公，已经有人戏言黄定成在林江大酒店的办公室是林山市的第二中枢。 两人说着话，回到办公室后，已经快中午，乔梁刚坐下，手机响了起来，拿起来瞟了一眼，见是老三打来的，乔梁随手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老三的声音传过来，“老五，事情已经开始办了，你就等着看戏吧。” 乔梁闻言笑道，“老三，辛苦你了。” 老三道，“辛苦倒是不辛苦，就是找一家靠谱的公关公司真特么不容易，有的公关公司一听涉及到李达清那种领导，连接都不敢接这个活。” 乔梁笑道，“事实证明，有钱能使鬼推磨，终归还是有胆子大的。” 乔梁说着，又关心地问道，“老三，你没露面吧？” 老三道，“放心吧，你都反复提醒我了，我怎么会傻得主动露面，包括付定金啥的，我都通过第三方绕了好几个圈子转账，最后就算有人想查，也查不到我头上来。” 乔梁点点头，老三办事他还是很放心的。 两人简单聊了几句，随即结束通话，乔梁将手机放下，眼里闪过一丝冷峻，李达清这家伙必须先将他搞下来，这种人不能让他继续呆在现在的重要位置上。 乔梁寻思的功夫，手机再次响了起来，这一回是张江兰打来的，乔梁第一时间接起电话，“江兰。” 另一边，张江兰道，“乔梁，中午一起吃个饭吧，到我住处来。” 乔梁眨了眨眼，“中午？” 张江兰点头，“嗯。” 听出张江兰说话的口气似乎有点情绪不高，乔梁皱了皱眉头，没再多问啥，点头答应下来，“好。” 挂掉电话，乔梁又处理了一会公务，约莫十一点半后，乔梁准备离开。 秘書周富焘这时走了进来，乔梁看到对方，脚步一顿，问道，“富焘，什么事？” 周富焘道，“乔市長，您之前不是让我留意那个赵红岚的情况吗，我找人详细打听了，赵红岚是早前李达清書记担任常务副書记时，其分管处室的科员。” 周富焘一边说一边有意识地压低了声音，“赵红岚自从调到了委办督查室后，黄書记每次外出调研，她都必在随行人员里。” 乔梁挑了挑眉头，“行，我知道了。” 周富焘见乔梁没多说什么，识趣地没有多嘴。 乔梁之所以让周富焘去了解打听赵红岚的情况，是因为赵红岚的调动引起了他的注意，眼下周富焘的话大抵印证了乔梁心里的一些猜测。 从市大院离开，乔梁来到张江兰租住的房子，对方虽然调回省里了，但市里的房子似乎没打算退掉，一直保留着。 按了按门铃，乔梁很快就看到穿着围裙来开门的张江兰，走进屋里，乔梁笑问道，“你今天不忙吗，中午怎么有时间亲自下厨？” 张江兰叹了口气，“我今后怕是闲得很，马上就要调到妇联去了。” 乔梁瞪大眼睛，“你要调到妇联去？” 张江兰点了点头，“嗯。” 乔梁犹自有些不相信，“没看到相关的人事文件啊，你该不会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张江兰道，“韩書记昨晚跟我谈过话了，这事肯定是定下来了，只不过组织部那边的程序可能相对慢了半拍。” 乔梁一脸不解，“不应该啊，你才调回省纪律部门担任常务副書记半年多，怎么会这时候把你调走，这是谁的意思？韩書记难道没有阻止这一人事动议？” 张江兰神色复杂，“或许这恰恰就是韩書记的意思。” 乔梁吓了一跳，“你是不是搞错了，这是韩書记的意思？” 张江兰撇了撇嘴，似乎不想多谈这个话题，转而道，“先坐吧，我这边饭快煮好了，就剩一个汤。” 乔梁看着张江兰走向厨房的背影，终于知道张江兰为什么刚刚在电话里情绪不高了，无疑是因为工作调动的事导致张江兰心情不佳。 跟在张江兰身后走到厨房门口，乔梁问道，“你这么快就调走，李达清的案子已经找人接手了？” 张江兰道，“这个不需要我费心了，韩書记比我考虑的周全，这才刚跟我谈完话，就已经立刻安排人接手了。” 乔梁再次皱眉，他从张江兰这话感受到了她隐含不满的情绪，对方显然对韩士朋的安排产生了抵触。 姑且不说张江兰的不满，乔梁这会亦是陷入了沉思中，满脑子的疑惑和不解，根据张江兰刚才言语间流露出来的信息，对方这次的调动可能是韩士朋主导的，这到底是为什么呢？张江兰是韩士朋一手提拔的心腹爱将，在这么一个节骨眼上，韩士朋将张江兰调走，还是调到妇联这样的单位，乔梁实在是无法理解，除非说韩士朋有什么无法言喻的苦衷。 第3750章 两个极端 乔梁站在原地发愣时，张江兰已经端起汤往外走，冲乔梁道，“站在门口干什么，去坐下啊，准备吃饭了。” 乔梁回过神来，走到餐桌坐下，目光投向张江兰，“江兰，你别忙活了，一起坐下来吃。” 张江兰笑道，“没啥要忙的了，我把菜都端出来就好了。” 乔梁闻言，连忙起身去帮忙端菜，两人很快就在餐桌相对而坐，张江兰问道，“要喝一杯吗？” 乔梁摆摆手，“中午就算了吧，免得影响下午的工作，你到妇联的调令都还没出来，应该没这么快去报到吧？要是你这几天还在林山，咱们可以在晚上找个时间喝，到时我肯定陪你喝个尽兴。” 张江兰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乔梁，还是你仗义。” 乔梁笑道，“瞧你这话说的，不就是陪喝酒嘛，说啥仗义不仗义的，只要能帮你排忧解闷，我随时都可以当你的酒友，随叫随到。” 听到乔梁这么说，张江兰怔怔地看着乔梁，心里有些莫名的触动。 短暂的失神后，张江兰笑道，“吃饭吧，趁热吃，不然很快就凉了。” 乔梁点点头，拿起筷子夹了口菜，突然问道，“你是不是觉得韩書记有点问题？” 张江兰目光一凛，“我可没那么说。” 乔梁道，“还记得上次韩書记突然来林山请咱俩吃饭的事吗，那晚韩書记本来说要喝酒，连酒都准备好了，结果又突然说不喝了，让咱们以水代酒，当时就让人觉得怪怪的，饭后咱们私下讨论，你不就说韩書记有点古怪嘛。” 张江兰一下沉默，要说她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韩士朋跟以往有点不一样，那恐怕还得从年除夕前说起，当时针对林山金业的调查组被以过年放假为由撤回去，年后也就不了了之，她那时候就已经有些无法理解，只是内心深处对韩士朋的敬重和信任让张江兰将一些疑虑压了下去。 这半年来，张江兰在日常工作中能感受到韩士朋的些许不同，但要说张江兰对韩士朋产生什么怀疑，那还谈不上，因为张江兰潜意识里不愿意去怀疑韩士朋。 乔梁此时的话多少揭开了张江兰之前不愿意面对乃至刻意逃避的一些心理，直至此刻，张江兰还是不大愿意正面回应乔梁对韩士朋提出的疑问。 沉默片刻，张江兰道，“吃饭吧，咱们没必要去过多议论韩書记，处在他的位置，他肯定有自己的难处。” 听到张江兰这么说，乔梁欲言又止，想了想，觉得张江兰说的也有道理，事已至此，他们在背后议论韩士朋的行为是否反常并没多大意义，那不是他们目前该操心的事。 如此想着，乔梁也就没再继续这一话题，问道，“你到妇联是去担任一把手？” 张江兰点头道，“是的。” 乔梁听了，眨了下眼，道，“这说不定会变成好事呢，古人说得好，福兮祸之所倚，你调到妇联去看似边缘化了，但将来一旦重用，说不定就直接调到下面地市担任一把手了。” 张江兰好笑道，“乔梁，你这就跟韩書记找的借口一样，他也是这般给我解释的。” 乔梁登时无语，忍不住又道，“难道韩書记真的是替你着想？” 张江兰摇了摇头，明显对乔梁这话很不以为然。 乔梁不由笑道，“江兰，你别不开心了，我知道你可能因为李达清这个案子没查完而不甘，但有一句咱们经常挂在嘴上的话是怎么说来着，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李达清这种人，早晚都会得到该有的报应，也许那一天很快就到来呢。” 张江兰若有所思地看着乔梁，她感觉乔梁话里有话，正要开口询问，乔梁却是岔开话题，“吃饭吧，不聊那些扫兴的事了，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咱们聊点开心的，工作上的事，别去想那么多了，地球离了谁都一样转，很多事情吧，其实没有我们自己想的那么重要，开开心心过好每一天就是。” 听着乔梁安慰的话，张江兰心里暖暖的，不知道从何时起，她发觉乔梁已经进入了她心间，心情不好时，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乔梁。 一天的时间悄然而过。 乔梁整个下午都呆在办公室里批阅文件，晚上，乔梁则是早早有了安排，蔡铭海已经交接完市局的工作，准备去省城东州上任了，乔梁晚上提前安排了酒席，打算给蔡铭海践行。 傍晚下班，乔梁又加了一会班后，便准备前往饭店，刚走到门口，手机响了起来，乔梁以为是蔡铭海打来的，拿起电话一看，手机上的来电显示让乔梁微微有些愣神，因为来电的人让他有点意外，是金领导的秘書林中平打来的。 重新退回办公室，乔梁将办公室门关上，这才接起林中平的电话，热情道，“林秘書，你好。” 电话那头，林中平笑问道，“乔市長，没打扰你工作吧？” 乔梁笑起来，“林秘書，你说的哪里话，这都下班了，谈何打扰。” 林中平笑道，“虽然已经下班了，但我听说乔市長工作上是十分敬业的，加班更是常事，我还真怕打扰了乔市長。” 乔梁笑道，“林秘書，没那么夸张，你这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不知道的以为我是作秀呢。” 林中平呵呵一笑，“乔市長，没必要太在意别人的眼光，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 乔梁听得莞尔，平时因为和林中平保持一些联系，他发觉林中平这人挺有意思的，在别人的固有印象里，可能会觉得林中平作为金领导那么大一个领导的秘書，应该是刻板严肃、不苟言笑的，但林中平私底下其实是挺逗的一个人，这从乔梁在跟对方的聊天接触中可以感受得到，很多最新时髦流行的网络语经常从对方口中迸出来，有时候连乔梁都没反应过来。 当然，这是题外话，眼下对方突然打电话过来，乔梁寻思着林中平应该不是心血来潮打电话来跟自己闲聊的，对方跟着金领导，平日里比自己还忙，没事大概率也不会打电话过来。 心里想着，乔梁很快就问道，“林秘書，是不是有什么指示？” 林中平啧了一声，“乔市長，你别拿我开玩笑了，你是市長，我哪敢对你有什么指示。” 说笑归说笑，林中平话锋一转，问道，“乔市長，你挂钩帮扶的那个贫困村如今扶贫工作搞得怎么样了？金领导喝着你送来的那个养生茶，偶尔还会念叨一句。” 乔梁忙不迭道，“正在努力往脱贫致富奔小康的路上走，如今村里搞的茶叶公司已经有所起色，这是村里以股份经济合作社形式搞的，将来茶叶公司一旦搞起来，将会惠及全村。” 林中平笑道，“你们好像还请了那个叫夏小禾的明星代言嘛，我看到她在社交媒体上发的宣传广告了。” 乔梁听得一笑，没想到林中平还有關注娱乐明星，立刻答道，“林秘書，那个夏小禾是我的大学同学，她主要是义务帮忙，只是象征性地拿了很少一点酬劳，要不然茶叶公司刚起步，可请不起她这样的明星宣传。” 林中平恍然，原来两人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很快，林中平就道，“乔市長，如果你们的扶贫工作搞得好，那也得多多宣传啊，金领导有意在全国选几个扶贫工作搞得好的模范村作为样板工程向全国展示，你们可以争取一下。” 乔梁神色一凝，知道这就是林中平给他打电话的目的，甚至有可能是在金领导的授意下打的，乔梁此时也不说什么谦虚推脱的话，认真道，“林秘書，我们一定努力，争取把扶贫工作搞好，然后向全国展示我们的林山经验。” 林中平笑道，“我对乔市長一向都是很有信心的，我今天给你打电话，主要是给乔市長提个友情建议，干工作的同时，也要做好舆论文章嘛，酒香也怕巷子深。” 乔梁点点头，“林秘書，我明白了。” 谈完正事，林中平又和乔梁简短聊了几句，很快就挂了电话。 乔梁拿着手机寻思了片刻，心里隐隐有些振奋，林中平的电话让他感觉到金领导一直都是对他有所關注的，这对乔梁来说是莫大的鼓舞。 收起手机，乔梁心情愉悦地出了门，这每天都有糟心事，也有值得让人高兴的事。 第3751章 讲条件 来到饭店，蔡铭海和孙永已经到了，孙永是乔梁叫过来的，如今在林山，也就他们三个从江东一起过来的老相识，晚上给蔡铭海践行，乔梁自然将孙永一并叫上。 乔梁走进包厢的时候，蔡铭海和孙永正在说笑，乔梁见蔡铭海的心情没受太大影响，心里边轻松了不少，他还真担心蔡铭海会意志消沉，现在看来，他有些多虑了，蔡铭海一路走过来，经历过了不少起起落落，正如同蔡铭海自己所说，当领导也需要有一颗大心脏。 就在乔梁三人准备吃饭时，距离不远的一处高档饭店里，林山金业的董事長伍伟雄在包厢里等待着，不时抬手看着时间。 伍伟雄在等人，今晚他约了市局常务副局長徐長文，因为被什么事耽搁了，对方刚刚还打电话来跟他告罪，说是会晚几分钟到。 约莫过了片刻，门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徐長文连走带跑地推门走了进来，一进门就致歉道，“伍董事長，实在是不好意思，被局里的一些琐事绊住了，让您久等了。” 伍伟雄笑了笑，“没事，徐局長请坐。” 徐長文轻点着头，神色恭敬地在伍伟雄对面坐下。 伍伟雄让服务员开始上菜，目光复又落到徐長文，笑道，“徐局長，现在蔡铭海已经调走了，今后这局長的位置说不定是你的。” 徐長文听得一怔，苦笑道，“伍董事長，您就别拿我开涮了，现在都已经由林副市長兼任局長一职了，哪里还轮得到我。” 伍伟雄笑着指了指徐長文，“徐局長，你这就是一叶障目了不是，林雄宝原本就是副市長，他还不一定乐意兼任这市局局長呢，以他们家的人脉资源，你觉得林雄宝会一直原地踏步？他兼任市局局長也就是暂时性的，说不定林雄宝很快就进班子分管其他工作去了，到时这局長的位置不就空出来了？” 徐長文听得直眨眼，伍伟雄这么说好像也没错。 伍伟雄将徐長文的反应看在眼里，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作为一个钓鱼爱好者，伍伟雄喜欢先抛出一个饵，把人内心的贪欲勾起来。 下一刻，伍伟雄又道，“徐局長，今晚找你出来，是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徐長文坐直了身体，“伍董事長，您有啥事直接吩咐就是，您说帮忙这两个字不是打我的脸嘛。” 伍伟雄满意的笑笑，“行，咱们不是外人，我就不多废话了。” 伍伟雄示意徐長文附耳过来，在其耳旁小声嘀咕起来。 随着伍伟雄将计划说出，徐長文逐渐变了脸色，等伍伟雄说完，徐長文小心翼翼地看着伍伟雄，“伍董事長，这么干会不会不大好？” 伍伟雄似笑非笑地看着徐長文，“徐局長，不瞒你说，这件事我已经和罗秘書長谈过了，罗秘書長也同意了，中午我约了李达清出来，李达清对此也没啥异议，徐局長真的要反对？” 徐長文脸色一僵，同伍伟雄对视了一眼，此时他突然明白过来，人家并不是要跟他商量，而是要求他该怎么做。 伍伟雄见徐長文不说话，继续道，“徐局長，我们都是自己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将来市局的局長空出来，不管是我还是罗秘書長，包括李达清他们，我们肯定会全力支持你的。” 徐長文干笑了一下，脸色不太自然地附和着点头，伍伟雄这话听在他耳里，更像是在对他说，干得好才会支持，干不好就滚蛋。 沉默许久，徐長文咬了咬牙，道，“伍董事長，按你说的要求，我觉得张煵是个合适的人选，这次临调走前，蔡铭海突击提拔了几个人，张煵就是其中之一，而他也是最受蔡铭海信任的。” 张煵？伍伟雄念叨着这个名字，看向徐長文，“你能搞定这个张煵吗？” 徐長文犹豫了起来，“这……” 伍伟雄看着徐長文，幽幽道，“徐局長，现在可不是打退堂鼓的时候，你们市局的人，我相信你是有办法搞定的。” 徐長文一听，目光微变，良久，徐長文脸色发狠道，“行，这事交给我，我来搞定张煵。” 伍伟雄脸上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徐局長，我就知道你会有办法的。” 徐長文脸上笑得比哭还难看，看起来仍是顾虑重重，“伍董事長，这么搞不会出事吧？” 伍伟雄呵呵一笑，“又不是杀人放火，能出啥事？再说了，你徐局長干过的比这出格的事还少？” 听到伍伟雄这话，徐長文脸色变了变，抬头碰上伍伟雄那意味深長的眼神，很快就低下了头。 一顿饭很快吃完，徐長文匆匆离开饭店，刚刚答应了伍伟雄后，徐長文就有些心不在焉，吃饭的时候也基本没怎么动筷子，只是象征性吃了几口，见伍伟雄没别的事，徐長文就找了个理由先行告辞。 上车离去，徐長文将车开出去一段距离后，找了个路边的位置停下，停车熄火，抽出一根烟点着，默默吸了起来。 徐長文此时的心情很是烦躁，刚刚他其实是不愿意答应伍伟雄的，但他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徐長文很清楚，他一旦拒绝，别说这个常务副局長的位置保不住，甚至有可能被收拾得很惨，这也是他不敢拒绝的缘故，但内心深处，徐長文对此事很是抵触，虽然他干过很多出格的事，但这跟卷入领导之间的矛盾冲突又是两码事。 乔梁也好，黄定成也罢，那都是伸出一根手指就能摁死他的人，他吃饱了撑的去搅和两人的矛盾？ “妈蛋，这帮人就不能消停一些。”徐長文忍不住骂娘。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指感受到烟头传来的温度，一边抽烟一边时不时走神的徐長文恍然惊醒，将已经抽完的烟头扔到车窗外，下一刻，徐長文拿出手机，在犹豫中拨通了楚恒的电话。 刚才抽烟的功夫，徐長文就在寻思一个问题：两头下注！ 既然没办法违抗伍伟雄那些人的命令，那他也不能一棵树上吊死，狡兔三窟，动物都懂得给自己多准备几个藏身的窝，特么的，他一个大活人难道就不知道多准备几条路？ 电话很快接通，徐長文当即换上一副恭敬的神色，“楚主任，您好。” 楚恒亲切的声音隔空传了过来，“是長文啊，什么事？” 徐長文道，“楚主任，是这样的，今天晚上……” 徐長文将刚刚伍伟雄找他以及对方打算给乔梁和黄定成做局的计划一五一十跟楚恒汇报起来。 电话这头，原本有些漫不经心的楚恒听完徐長文的话后，一下坐直了身体，“長文，这事属实吗？” 徐長文苦笑，“楚主任，这当然是真的，我刚刚才和伍董事長吃完饭，对方还要我负责搞定张煵，我根本就不敢拒绝。” 楚恒目露精光，脸上露出玩味的神色，“長文，既然他们交代你那样做，那你去做就是，你要不干的话，估计你这个常务副局長的位置是坐不稳的。” 徐長文道，“楚主任，我知道自己没法拒绝，这不，我寻思着这事应该跟您汇报一下。” 听着徐長文的话，楚恒微微一笑，徐長文话里隐隐约约在向他表达忠诚，这说明他之前拉拢对方的功夫没白下，眼下已然有了收获，楚恒自然不会吝啬给予积极的回应，笑道，“長文，你有心了，既然你认可我，那我楚恒也是个重情义的人，将来肯定不会亏待你，具体到你刚才说的这件事，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手脚干净一点就是，尽量把自己摘出来，别留什么手尾。” 徐長文点头道，“楚主任，我明白了。” 两人通完电话，徐長文放下手机，轻呼了口气，给楚恒打的这个电话，基本上达到了目的，不过让徐長文惊讶的是，楚恒竟然没有半点劝阻的意思，看来这位楚主任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楚恒似乎有推波助澜的意思。 長夜漫漫，黑色的夜，犹如那让人看不透的人心。 晨起的朝阳从地平线悄悄露头时，已然又是崭新的一天。 乔梁上午来到办公室，因为昨晚下班时林中平打来的电话启示，乔梁上班后就将办公室主任洪立恒叫了进来。 “洪主任，坐。”乔梁冲洪立恒招手示意。 洪立恒闻言落座，随即露出认真倾听的姿态，和乔梁这个新市長已经磨合快十个月了，洪立恒现在在配合乔梁工作上已经是渐入佳境，富有默契。 乔梁也没太多的废话，直奔主题，“洪主任，上云村的扶贫工作，现在算是小有成绩，我琢磨着咱们是不是可以在宣传上做做文章。” 洪立恒眨眨眼，一时有点不明白乔梁的意思，“乔市長，您说的宣传，不知道是哪一种形式的宣传？” 乔梁笑道，“具体怎么做，其实我还没有一个详细的章程，这不是找你一块过来合计嘛。” 第3752章 措手不及 洪立恒一听，心想这大概是乔梁心血来潮的一个想法，而乔梁能第一时间找他商量，让洪立恒感受到了莫大的信任，很快，洪立恒就积极出谋划策，“乔市長，要不咱们让市日报和市电视台搞几期关于上云村扶贫工作的专题报道，您看如何？” 乔梁听了微微皱眉，“让市里的媒体报道，难免让人觉得咱们是自卖自夸。” 乔梁还有一点没说出来，他觉得市里的媒体影响力不够，想要入金领导的眼，得把动静搞大一点。 洪立恒见乔梁否定，转而道，“那要不跟省里的电视媒体联系一下，请省里的媒体来报道？” 乔梁沉思着，没有立刻回应洪立恒的话，思索片刻，乔梁问道，“洪主任，你觉得咱们的扶贫工作经得起考验不？” 洪立恒毫不犹豫道，“乔市長，那肯定是没问题的，当前上云村的茶叶公司搞得有声有色，乔市長您更是亲自当起了推销员，劳心劳力地帮忙推广上云村的茶叶，如今上云村的扶贫工作在您坚强有力的领导下……” 乔梁笑着打断洪立恒的话，“洪主任，我要听的是实话，可不是拍马屁的话。” 洪立恒认真道，“乔市長，我说的就是实话。” 乔梁无奈摇摇头，想了想，道，“洪主任，如果咱们的扶贫工作确实经得起考验，我寻思着咱们是不是可以找上面的央媒来做一个全程跟踪报道，就像是搞那种纪实纪录片一样。” 洪立恒‘啊’的一声，惊讶地看着乔梁，没想到乔梁要搞这么大。 略一迟疑，洪立恒道，“乔市長，我怕咱们请不动央媒那样的大平台啊，人家不一定搭理我们。” 乔梁笑道，“成不成得去试了才知道，咱们可以先去对接嘛，当然了，真要决定这么搞的话，首先得保证咱们这个扶贫工作确实是经得起考验的，可别最后搞成一个半拉子工程，那可就成全国的笑柄了。” 洪立恒沉思起来，乔梁虽然在跟他商量，看似征求他的意见，但对方明显已经拿定了主意，这时候他肯定不能说扫兴的话，而是要帮乔梁解决后顾之忧，这才是他这个办公室主任该做的事。 如此想着，洪立恒答道，“乔市長，上云村的扶贫工作，我觉得完全可以经得起任何考验，主要问题是能不能请动上头的媒体。” 乔梁道，“是否请得动，先去对接再说，洪主任，这个事就由你牵头去负责，你带人先跑京城去联络一下，实在不行我再来想办法。” 洪立恒点点头，“好，没问题。” 洪立恒说完，看到乔梁脸上的笑容，心想乔梁不知道怎么会突然想搞这么一件事，难道是想宣传政绩？ 心里暗自猜测着，洪立恒这会很识趣地没有多话，他只要负责将乔梁的意志贯彻执行好就行了。 上午的时间一晃而过，中午，在距离市大院不远的一处小区住所里，李达清坐在屋里抽着烟，直至门铃声响起，李达清这才起身走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正是最近跟黄定成‘如胶似漆’的赵红岚。 侧身让赵红岚进来，李达清的眼神在赵红岚身上不停打转，还别说，他发觉赵红岚现在是越来越迷人了，连他都看得有点心动，鬼使神差的，李达清伸手在赵红岚身上捏了一下。 走在前头的赵红岚显然没料到李达清会从后面‘偷袭’，发出一声惊呼，转头看着李达清，脸色涨得通红，“李書记，您……您……” 李达清笑眯眯地看着对方，“小赵，我感觉你最近越来越水灵了，都说一朵漂亮的鲜花需要主人的辛勤浇灌，看来黄書记没少下功夫啊。” 赵红岚羞得不知道说什么，现在黄定成对她确实是迷恋得紧，每天晚上她都是悄摸摸地到黄定成位于林江大酒店的总统套房过夜，早上又早早离开，其实这么做无非是自欺欺人，自从她调到委办，黄定成每次外出调研考察都带着她，办公室不少人看她的眼神早就带有某种意味了，这年头又有谁是傻子呢？ 赵红岚羞答答的样子端的是让人心生怜爱，李达清突然有点控制不住心里的某种念头，直勾勾地盯着赵红岚看了一阵后，就像是被某种本能驱动一般，李达清猛地朝赵红岚扑了过去。 李达清的举动将赵红岚吓得不轻，瞪大眼睛看着李达清，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一时竟是呆在了原地。 伴随着李达清的动作，赵红岚瞬间清醒过来，尝试着推了推李达清，弱弱道，“李書记，您不是说找我有要紧事吗？” 李达清手上的动作停住，赵红岚这话提醒了他，他找对方出来是为了伍伟雄所说的计划，昨晚他就打算约赵红岚见面，结果黄定成将赵红岚黏得太紧，以至于赵红岚昨晚脱不开身，李达清中午才有机会将赵红岚约出来，眼下还是先说正事要紧，否则要是呆会万一黄定成将赵红岚一个电话叫走，那中午又白忙活了。 扯了扯衣服，李达清放开赵红岚，道，“嗯，先说正事。” 赵红岚默默点头，刚刚李达清真要硬来的话，她其实不大敢拒绝，只会半推半就从了。 李达清走到沙发上坐下，示意赵红岚坐到身边来，旋即道，“小赵，下周关書记要下来视察，这事你应该知道了吧？” 赵红岚轻声点头，“知道。” 李达清看着赵红岚，继续道，“小赵，下周关書记下来视察期间，有个任务交给你……” 李达清揽过赵红岚的腰，故意紧贴着对方的耳朵悄声说起来。 李达清这么一弄，赵红岚的耳朵热乎乎痒痒的分外难受，一开始还没办法专心听李达清讲什么，等李达清说到后面，赵红岚大致听明白内容后，强忍着不适，转头疑惑地看着李达清，“李書记，这是为什么啊？” 李达清道，“小赵，不用管为什么，你只需要按我说的去做，明白吗？” 赵红岚怯怯道，“李書记，关書记下来视察是大事，我不确定黄書记一定会把我带在身边啊。” 李达清似笑非笑地看着赵红岚，“小赵，我相信你会有办法的，黄書记现在对你这么迷恋，你跟他吹吹枕边风，想必不是什么难事吧。” 赵红岚面露迟疑，虽然不知道李达清想干什么，但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多半不是什么好事，这让她不敢贸然答应，如今她已经靠上了黄定成，只要伺候好黄定成，将来等着她的就是一片锦绣前程，因此，赵红岚潜意识里不愿意多生事。 赵红岚犹豫的一瞬间，李达清已然又道，“小赵，我这不是在跟你商量，而是这事你一定要办到。” 赵红岚道，“李書记，我没说不办，只是我真的不敢保证黄書记一定会带着我。” 李达清神色不耐，“小赵，还要我再将刚刚的话重复一遍吗？” 赵红岚怔住，抬头碰上李达清的眼神，心头一颤，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改口道，“李書记，我一定尽力。” 李达清纠正道，“不是尽力，是一定要办到。” 赵红岚张了张口，李达清的霸道让她心里很不舒服，但她这会也不敢多说什么，短暂的沉默后，低声回应道，“好。” 李达清这才满意地笑了起来，他刚刚并没有将全盘计划都跟赵红岚说，一方面是怕吓到赵红岚，另一方面，多少也怕赵红岚担不住事，所以他刚才只是说了计划的一部分。 这时李达清的手机突然响了，看了下来电显示，见是秘書打来的，李达清随手接起来，“小陈，什么事？” 电话那头，秘書着急的声音传了过来，“李書记，网上出现了一些跟您有关的舆情。” 一听到舆情两字，李达清心头一紧，现在对于领导干部来说，但凡是跟舆情挂钩的，基本都不会是啥好事。 李达清颇为紧张地问道，“小陈，具体是怎么回事？” 秘書语速很快的跟李达清将情况解释了一下，李达清听完后，差点忍不住想骂娘，竟是跟之前陈利醉驾撞人的事件有关。 片刻的愣神后，李达清挂掉秘書的电话，而后拿起手机上网搜索起来，果然，李达清很快就搜到了相关的视频和帖子，视频的内容不短，不仅包括陈利醉驾撞人那晚的事故现场，还有陈利被放出来后在夜总会KTV等场所潇洒的身影。李达清自然也在视频里露了脸，画面就是他当时从陈利车上下来的场景，最操蛋的是视频里还配有字幕，将他重点圈了起来，而且点明了他的身份，同时，伴随着视频播放，还有相关的配套解说，说是在他这个市纪律部门领导的插手干预下，陈利一个醉驾撞人涉嫌刑事犯罪的犯罪分子不仅没有受到法律的制裁，还天天在外面花天酒地…… 很显然，这个视频是有人精心制作的，而且幕后之人还跟踪拍摄了陈利最近这些天的行踪，将这些串联起来做成了这么一个视频，然后放到网上，李达清认真看完后，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靠，这绝对是有人要搞他。 下意识的，李达清脑海里浮现出蔡铭海和乔梁的身影，难道是他们干的？ 第3753章 关键 也不怪李达清会第一时间怀疑到两人头上，一来是蔡铭海当时作为市局局長要严办陈利这起醉驾事故，二来当时乔梁在市班子会议上也播放了类似的视频，只不过乔梁播放的视频只是那晚的事故现场，并没有像这个这么長……但手段如此相似，要说不是两人干的，李达清还真不信，最主要的是两人有这个动机，毕竟现在蔡铭海被免去了市局局長一职，心里能没有怨气？ 特么的，有本事冲着黄定成去啊！李达清心里怒骂，要说真正插手干预案子的人，那就是黄定成，这视频里却是将脏水泼向了他，他奶奶的，欺软怕硬，柿子捡软的捏。 恼火归恼火，李达清这会顾不得生气，当务之急是将舆情赶紧压下去。 退出视频界面，李达清立刻就给林雄宝打了过去。 林雄宝现在已经兼任市局局長，让林雄宝赶紧指示市局网监部门介入，看能不能把这些传播的视频和相关帖子给封了，这是李达清此时的想法。 电话很快接通，李达清急吼吼道，“林老弟，网上出现了一些关于我的舆情，你抓紧让网监部门……” 李达清一口气不带停地把一長串话说完，脑袋差点都缺氧，说完就开始大喘气。 电话那头，还不知道情况的林雄宝神色诧异，“李書记，还有这事？” 李达清又气又急，“林老弟，自然是真的，别耽搁时间了，赶快让人处理，要不然网上的舆论传播起来太快了。” 林雄宝撇了撇嘴，对于李达清宛若命令的口气很是不爽，淡淡道，“行，我这就给下面人打招呼。” 林雄宝说完就挂了电话，嘴里嘀咕着，“特么的，啥时候轮到你李达清指挥我办事了？” 林雄宝内心深处始终有点瞧不上李达清，去年李达清在他面前还得对他逢迎讨好，现在进了市班子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如今又抱上了黄定成的大腿，真觉得自个牛起来了？ 泥腿子一个！林雄宝眼里闪过一些不屑。不过心里虽然对李达清很是轻蔑，林雄宝还是拿起手机给市局的相关负责人打电话，不管怎么说，他和李达清现在在明面上起码还称兄道弟来着。 打电话时，林雄宝脸上没来由地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李达清不知道林雄宝此时的反应，否则他怕是真得吐出一口血来，在给林雄宝打完电话后，李达清依旧不踏实，寻思片刻，又给宣传部長冯中毅打了个电话过去，涉及到网上的舆情，宣传部门总归是能发挥一点作用。 一旁，看着李达清着急忙慌打完两个电话后，刚刚同样看到网上视频的赵红岚神色关切地问了一句，“李書记，没事吧？” 李达清目光阴郁，“没事，你先回去吧。” 赵红岚点点头，“李書记，那我先走了。” 赵红岚很快就离开，李达清注视着对方的背影，眼神转动着，赵红岚让他想到自己有必要抓紧去见黄定成一面，这事说到底是因为黄定成而起，真正插手干预案子的人是黄定成，结果现在这口黑锅扣到了他头上，他简直是比窦娥还冤。 但此时冷静下来想想，李达清明白对方为何会这么做，谁让他那晚就在陈利的车上，而且还被人拍到他从陈利车上下来，光凭这一点，他就百口莫辩，而对方这招最毒辣的一点在于一旦上级部门介入调查，到时候查清楚是黄定成违规干预案子，试问上面是会拿黄定成问责，还是将错就错让他继续把这口黑锅背了？ 太欺负人了！李达清心里突然觉得很委屈，他娘的，思来想去，好像他都得把这口黑锅背下，黄定成的背景太强大了，哪怕最后因为舆情闹大，上面要派人下来调查，谁敢往黄定成头上查？ 且不说李达清的心情，正在办案小组驻地收拾衣物准备离开的张江兰这时候也注意到了网上的舆情，认真看了相关的视频后，张江兰神色振奋，没多想就拿出手机给韩士朋打了过去…… 韩士朋这会正准备午休片刻，看到是张江兰打来的电话，韩士朋眉头微微一拧，但还是接了起来。 电话一接通，张江兰就道，“韩書记，您注意到网上的舆情了吗？是关于李达清的……” 张江兰迫不及待地跟韩士朋汇报起来，韩士朋听完后道，“江兰，网上的很多报道不乏捕风捉影、虚构杜撰，很多都是为了博人眼球吸引流量故意夸大甚至编撰，在没有确切证据前，不要轻信网上的舆论。” 张江兰道，“我明白您的意思，但这件事可以作为咱们调查李达清的一个抓手……” 韩士朋打断张江兰的话，“江兰，李达清的案子现在有元正同志负责，你呀，就别再操心了，趁着现在还没到妇联那边报到，给自己放几天假，好好休息一下。” 张江兰神色一呆，韩士朋的回应让她心头发凉，对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那就是不让她碰李达清这个案子了。 发愣片刻，张江兰自嘲地笑笑，她这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从韩士朋要让她到妇联去并且第一时间安排秦元正来接手案子就已经看出韩士朋的态度，她这会还去过问李达清的案子，除了自找没趣还能干什么？ 秦元正就是刚才韩士朋口中的元正同志，对方在前两天韩士朋和张江兰谈话的当晚，就直接赶到林山接手了案子。 此刻，张江兰心里再次涌出一股无法言喻的失望，“韩書记，我知道了，那就不打扰您了。” 韩士朋笑呵呵道，“江兰，你好好休息几天，养足精神到妇联去上班，新的岗位上还得继续发光发热……” 张江兰没去听韩士朋后面说什么，在她眼里，韩士朋已经变得完全陌生，不是她所熟悉和认识的那个韩士朋。 车水马龙的街道上，一辆车子在马路上疾驰着，车上，正是要赶往林江大酒店的李达清。 李达清中午因为约赵红岚见面，所以自行开车，没有带司机，刚刚赵红岚离去后，李达清便给黄定成打了电话，得知黄定成现在在酒店，李达清表示自己马上就到。 其实就算不给黄定成打电话，李达清也知道黄定成多半是在酒店里，现在黄定成不仅吃住在酒店，连办公室都几乎都搬到了酒店，虽然也会到市大院办公，但林江大酒店已然成了黄定成的第二办公点，甚至黄定成每天呆在林江大酒店的时间比在市大院里多得多。 快到酒店时，李达清的手机响了起来，拿起手机瞄了一眼，见是罗鸿景打来的，李达清不得不先将车子靠边，接起了罗鸿景的电话。 罗鸿景略带责备的声音传了过来，“达清，你怎么在这种时候出岔子。” 李达清知道对方指的是网上的舆情，无奈地答道，“罗秘書長，我也不想啊，这是有人要搞我，故意往我身上泼脏水，那个陈利是黄定成書记的人，陈利醉驾撞人后，是黄定成書记亲自打电话给办案人员施压放人，我根本啥也没做，无非只是那晚恰巧和陈利喝酒罢了，结果这屎盆子扣到我头上了。” 罗鸿景闻言皱眉，想了想，说道，“既然是跟黄定成有关，那你就赶紧让黄定成出面去摆平这事。” 李达清苦笑，“罗秘書長，我现在就是要去见黄定成書记来着，但我担心这舆情一旦压不住，万一影响太大，上面就把我推出去顶雷了。” 罗鸿景道，“那应该不至于，单就网上爆出来的这个视频，就算最后屎盆子扣到你头上，也就是违规打招呼放人，只追究这个责任的话，顶多就是挨个处分，还不至于太严重，你现在要避免的是被人利用这个舆情深挖下去，否则问题就远不止违规打招呼放人的事了。” 李达清目光微沉，罗鸿景的话恰恰是他所担心的，如果这事背后真是乔梁和蔡铭海所为，对方可能会对他穷追猛打。 微微发愣后，李达清问道，“罗秘書長，不知道您有什么高见？” 罗鸿景道，“应对这种事其实也简单，那就是快刀斩乱麻，让警局重新将那陈利抓回去，依法秉公处理，给公众一个交代，然后由你们市里发个公告，对外表示会成立调查组全面彻查此事，把主动权掌握在手上，等舆论的热度过去，这事就有转圈的余地了嘛。” 第3754章 第三双眼睛 李达清一时无言，罗鸿景说的办法看似简单，关键是把陈利抓回去怕是不一定能获得黄定成的同意。 罗鸿景听李达清没吭声，继续道，“达清，我不管你要怎么处理，我的要求就是不要影响了下周的计划。” 李达清目光一凝，“罗秘書長，我知道了。” 罗鸿景点头道，“那就先这样吧，你好好劝一劝黄定成，就算是他的人犯事，也不能太任性，悠悠众口，群众的口水也是能淹死人的。” 李达清撇了撇嘴，心想黄定成那种高门大户的子弟，心里边傲气得很，怕是很难听得进劝。 和罗鸿景通完电话，李达清又朝前开了一小段，很快就到达酒店，来到黄定成所住的总统套房楼层，李达清走到门口就听到陈利的声音，对方这时候也在黄定成屋里。 快步走进房间，李达清见陈利正大咧咧地跟黄定成说着什么，仔细一听，正是跟网上爆出的视频有关，而陈利边说边笑，看样子压根没把网上的事放在心上。 陈利看到李达清，招手跟李达清打着招呼，笑哈哈道，“李哥，你也是为了网上的事过来的？” 李达清点点头，随后看向黄定成，想看看黄定成是什么反应，结果他发现黄定成对此事好像不是太重视，脸上看着一副漫不经心的神色，李达清忍不住道，“黄書记，刚刚爆出来的视频，恐怕不能轻视。” 黄定成还没说话，陈利已经先接腔道，“李哥，就这么点小阵仗，不会就把你吓到了吧？” 李达清道，“陈利兄弟，这可不是啥小事，网上的舆论一旦闹大可不是开玩笑的。” 陈利不以为然道，“那也得分清是什么事，一起交通事故罢了，就算被人爆出来，又能闹出多大的影响？这才多大点事啊。” 陈利对黄定成的权力有着迷之自信，在他看来，没有黄定成摆不平的事。 李达清没去反驳陈利，而是对黄定成道，“黄書记，这事明显是有人精心策划，就怕现在只是个开始，等舆论的热度一起来，后面还有其他事爆出来，而且对方看似抓住这起交通事故做文章，有可能醉翁之意不在酒，真正的目标是冲着黄書记您来的。” 黄定成挑了挑眉头，朝李达清看了一眼，李达清则进一步煽风点火，“黄書记，您不觉得这件事很像是乔市長的手笔吗？之前的班子会议上，乔市長可是当众播放了视频来着。” 黄定成冷哼一声，“就算是乔梁的手笔又如何，用这种小伎俩来跟我斗，乔梁未免太幼稚了。” 李达清认真道，“黄書记，您可万万不能轻敌啊。” 黄定成淡淡道，“放心吧，我已经让相关部门去跟那些网络平台联系了，很快就会把这些视频和乱七八糟的帖子删掉。” 李达清道，“黄書记，那万一要是没能压下这波舆情呢？” 黄定成看了看李达清，“达清同志，难道你有啥更好的建议？” 李达清瞄了陈利一眼，因为陈利在场，搞得他的建议有点不好说出来，但转念一想，就算他刻意避开陈利，以陈利和黄定成的关系，回头陈利也会知道他提了什么建议，这样反而会让他和陈利之间产生嫌隙，倒不如当着陈利的面说出来。 如此想着，李达清道，“黄書记，眼下出现了这样的舆情，咱们就算是想敷衍了事也得做做样子，如今陈利兄弟肯定成了众人關注的焦点，他还这么悠哉悠哉在外面晃悠就不合适了，最好是让市局那边重新……” 李达清话说到这就停了下来，只要黄定成和陈利不是傻子就该明白他的意思。 陈利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李哥，你这是什么意思，让市局重新把我抓回去？” 李达清连忙道，“陈利兄弟，你先别急，我的意思并不是真要让你进去蹲局子，而是咱们先将眼前的局面应付过去再说，等事过境迁后，你想出来还不是随时可以。” 陈利面露不满，“你这说到底不还是要让市局抓我。” 李达清道，“陈利兄弟，这就是走个过场而已。” 陈利砸了下嘴，明显对李达清的话很不以为然。 李达清一脸无奈，这时候他不敢硬说什么，关键还是看黄定成的态度。 黄定成思索了一下，道，“先看看后续的情况再说，达清同志，有时候没必要太把网上的舆论当回事，现在很多新闻都是三分钟热度，咱们先冷处理，也许拖个两天就没啥人關注了。” 李达清彻底无语，他感觉黄定成对此事太不重视了，特么的，到底应该说黄定成是狂妄还是心大？ 李达清最后带着郁闷的心情从酒店离开，黄定成表现出来的一副不在乎甚至是不耐烦的态度，让他只能把后面的话都咽回去。 狂妄自大！李达清暗自吐槽着，他觉得黄定成说到底还是仗着自身背景强大，所以没把一些事放眼里，这种人只有遭受一番毒打后才会低调内敛一点。 想到下周的计划，李达清目光微微一闪，脸上突然露出玩味的笑容，黄定成那么狂妄，下周的计划还真是来得恰到好处，原本他对伍伟雄提出这个计划是被动接受的，但现在，李达清没来由期待起来，要是能再搞大一点才好。 心里的念头一闪而过，李达清很快又愁容满面，他娘的，如今他得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眼前这起舆情事件，如果没人在后面推波助澜他倒是不怕，但他现在笃定这事是乔梁和蔡铭海在背后搞的，他担心两人后面还有啥手段，最主要的是黄定成连让警局那边先把陈利抓回去都不肯，这委实让他头疼得紧。 且不说李达清此时心烦意乱，同一时间，市里某家饭店，刚从外地办案赶回来的市局刑侦某大队副队長张煵匆匆来到饭店，走进包厢后，张煵看着已经在包厢里等候的常务副局長徐長文，神色恭敬地走上前，“徐局，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徐長文笑眯眯道，“没事，我这多等一会又算啥，你刚从外地办案赶回来才是真的辛苦，你不会怪我没让你休息就把你叫过来吧？” 张煵忙不迭道，“徐局，您说笑了，我怎么会有那种想法呢。” 徐長文微微一笑，挥手示意张煵坐下，又道，“知道你还没吃午饭，正好中午这顿饭算是给你接风洗尘，你这来回奔波办案可是辛苦得紧。” 张煵道，“徐局，谈不上啥辛苦，份内的职责罢了，倒是徐局您有啥事直接在电话里交代我就行了，哪里还需要您破费。” 张煵这么说不是没有原因，因为他平时在局里和徐長文的关系并不算亲密，除了正常的上下级关系外，他和徐長文私底下鲜少有什么接触，尤其是蔡铭海调过来后，因为蔡铭海对他的赏识和器重，他能感觉到徐長文对他的态度变得愈发冷淡，眼下对方突然主动跟他联系，还请他吃饭，张煵不用想也知道徐長文肯定有事。 听到张煵主动询问，徐長文淡淡道，“张煵，你先坐，咱们等下边吃边聊，不着急。” 张煵依言坐下，看着徐長文的眼神难掩疑惑。 徐長文让服务员开始上菜，为了等张煵，他肚子也饿了。 随着服务员开始上菜，徐長文先吃了点东西垫肚子，这才慢悠悠地拿出一份准备好的资料，看似随意地问道，“张煵啊，你爱人是在咱们市实验小学当校長吧？” 张煵神色一凛，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徐長文，“嗯，是的。” 徐長文笑道，“市实验小学这几年凭着办学优势，接连搞了两个分校区，呵呵，基建工程不少啊。” 张煵心头一跳，“徐局，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徐長文笑了笑，“张煵，这里有份资料，你先看一看。” 张煵皱起了眉头，并没有立刻伸手去接，心里隐隐有不大好的预感。 徐長文见状，笑着催促道，“愣着干啥，接过去看一看啊。” 张煵犹豫了一下，终归还是在徐長文的注视下接过资料，打开看了起来。 粗略扫了几眼后，张煵脸色剧变，抬头看着徐長文，“徐局，您到底想干啥？” 第3755章 果断 徐長文笑道，“张煵，你瞧你这话问的，你不应该问问你爱人是不是真的在学校的基建工程上大肆捞油水了吗？” 张煵沉默起来，片刻后道，“徐局，我和我爱人感情不好，我们早就分居了，你既然有心去调查她，想必不难查到这个情况。” 徐長文道，“我对你们之间的感情不感兴趣，你们是不是分居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的婚姻关系还存续着，你们依旧是法定意义的夫妻，不是吗？” 张煵一下无法反驳，事实就是事实，他没法去争辩。 短暂的沉默后，张煵很是干脆道，“徐局，您想干什么就直说。” 徐長文笑着轻拍桌子，“张煵，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我就不掖着藏着了，是有这么一件事……” 徐長文将伍伟雄的计划缓缓说了出来，张煵听完之后，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蹭地一下站起来，“徐局，这不可能，我绝不会干那种事。” 徐長文戏谑道，“张煵，凡事别说得那么绝对嘛，你难道想看着你爱人进去吃牢饭？” 张煵脸色变幻，没等他说什么，徐長文又道，“张煵，你也别跟我说啥你和你爱人感情不好的话，你们如果真的没有一丁点感情，那早都离婚了，何必还维持着婚姻关系？” 张煵冷声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现在有多少中年夫妻没有感情了却又为了孩子维持婚姻关系，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徐長文撇撇嘴，“得，我们不用在这个问题上浪费口水，现在摆在你面前的选项只有两个，做还是不做？” 张煵脸色颓然，同徐長文对视了一眼，“徐局，我就想问一句，局里那么多人，为什么选择我？” 徐長文道，“因为你是蔡铭海的人，蔡铭海又是乔梁的人，你觉得还能有谁比你更合适？这次蔡铭海调走前可是突击提拔了你，不选你选谁？” 张煵怒道，“蔡局長器重的人又不只是我一个，更何况这批提拔的人也有好几个，凭什么就选择我？” 徐長文幽幽道，“谁让我跟伍董事長推荐的是你呢，在我眼里，蔡铭海最器重和信任的就是你。” 张煵很是无语，合着他只是因为徐長文的一个念头就成了那倒霉的人？ 不甘地沉默着，张煵道，“徐局，如果我拒绝呢？” 徐長文瞥了瞥张煵，“你要拒绝的话，我是不会对你怎么样，毕竟咱们是一个系统的人，我不可能对自己人动手，但我是我，伍董事長他们可就不一定了，没有他们干不出来的事，就算你和你爱人真没感情了，你不替她着想，也得为你儿子着想吧？” 张煵瞪大眼睛，死死盯着徐長文，“徐局長，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你们是不是太卑鄙无耻了？” 徐長文眨眨眼，“我有说我会那么做吗？我说的是伍伟雄他们。” 张煵咬着后槽牙，脸上青筋暴起，心里的愤怒已然让他快要失去理智。 徐長文接着道，“张煵，其实吧，这道选择题并不难做，乔梁和蔡铭海他们是正人君子，你就算是做了对不起他们的事，他们也不见得会对你如何，但伍董事長可就不一样了，你若拒绝他们，人家可不会跟你讲祸不及家人那一套……” 张煵心头一颤，徐長文这话击中了他心里的软肋，他可以不管妻子，但却不可能置儿子于不顾。 徐長文没再说什么，静静等着张煵做决定，该说的他都说了，就看张煵如何选择了……在他看来，张煵其实没得选择。 沉默许久，张煵看着徐長文，“徐局長，你们就不怕我转过头去跟乔市長告发你们？” 徐長文眉头一挑，“张煵，你是个聪明人，不该问出这样的话。” 张煵神色颓然，他知道自己一旦那样做，后果不是他能承担得起的。 时间悄悄过着，徐長文等着张煵做决定，自个又悠哉悠哉地吃起了饭。 下午，市大院，黄定成在办公室里交代办公室主任孙榕以市里的名义发一份公告，主要内容就是针对网上的舆情，表示市里已经成立调查组，将对此事件予以核实调查。 虽然没太把这事放心上，但黄定成寻思着该发个公告应付一下，事情拖个几天，热度也就差不多过去了，更何况市里的相关部门已经介入，目前正跟那些主要的网络平台联系，尽可能把相关视频新闻删掉。 听到黄定成的吩咐，孙榕点了点头没敢多问，黄定成说是市里成立调查组，但好像没有任何动静，只不过孙榕很明智地不敢多嘴，以他现在对黄定成的了解，多嘴的下场就是挨骂，自打黄定成上任后，现在委办大楼里的工作人员可都是战战兢兢，生怕一不小心冲撞了黄定成，上一任的孙仕铭对普通工作人员很是亲切，但黄定成可不一样，对方是会骂人的。 下午的时间很快过去，临近傍晚，经过‘充分酝酿’的公告由市里的主要官方媒体在网上进行发布。 市里的公告发布后，孙永第一时间来到乔梁办公室，进门后，孙永将办公室门反手关上。 “乔市長，市里发公告说成立了调查组，这调查组的组成人员都有谁，又是由谁来负责？”孙永走到乔梁办公桌前问道。 听到孙永询问，乔梁冷笑起来…… 乔梁的反应让孙永一时有点摸不着头脑，一脸疑惑地看着乔梁。 乔梁示意孙永坐下，道，“孙永，别说你不知道这调查组是谁负责，连我都未曾听闻，这调查组在哪都不知道。” 孙永啊的一声，惊讶地看着乔梁，“乔市長，这调查组总不会是凭空捏造出来，无中生有的吧？” 乔梁道，“反正我特地了解了一下，这所谓的调查组是不存在的。” 孙永一脸无语，连乔梁都这么说，那就真的是没有了，他还以为是自己级别不够所以没能知道第一手消息呢，现在看来，那所谓的公告真的就是把大众当傻子，纯粹就是忽悠人的，不用想也知道这肯定是黄定成授意的，否则下面的人胆子再大也不敢这么搞。 顿了顿，孙永忍不住说了一句，“乔市長，黄書记未免太乱来了吧。” 乔梁道，“这就是权力的任性啊。” 乔梁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黄定成实在是太狂妄和目中无人了，授意委办发布这样一个子虚乌有的公告，对方甚至没跟班子里的任何领导通过气。 对于此次网上的舆情，孙永心知背后有乔梁的影子，因为昨晚在给蔡铭海践行时，乔梁跟蔡铭海聊天时提了一嘴，孙永对此事自然是非常關注，李达清真要是完犊子了，他作为二把手是有希望上位的。 看了乔梁一眼，孙永道，“乔市長，如果黄書记非要将此事强行压下的话，那可就有点不好办了。” 乔梁眉头微拧，他一开始着实有点轻视了黄定成这个因素，现在看来，黄定成这家伙倒是护短得很，对方为了陈利这个跟班竟然不惜这样干，这么一来，倒是连带着帮助了李达清。 孙永见乔梁没说话，转而又问道，“乔市長，省纪律部门那边的调查组不知道有什么最新进展？” 张江兰那边的变故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再加上调令还没出来，所以孙永还不知道张江兰即将调走并且不再负责调查组的事。 乔梁道，“孙永，省纪律部门的调查组，可能指望不上了。” 孙永听了疑惑道，“乔市長，为什么？” 乔梁砸了砸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跟孙永解释，说韩士朋有问题吧，没证据的事不好乱说，更何况他只是下意识的猜测罢了。 想了想，乔梁道，“孙永，张江兰要调去妇联主持工作了，调查组已经由另外的人接手，对李达清的调查，可能存在变数。” 孙永闻听愣住，显然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短暂的愣神后，孙永道，“乔市長，我怎么感觉上头是不是有人在保李达清呢？” 乔梁笑呵呵道，“有人保他不才是正常的吗？李达清好歹是班子领导之一，他之前能顺利升上来，上面肯定是有人在替他说话的。” 孙永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道，“那韩書记的态度是……” 乔梁看了看孙永，他知道孙永想表达什么，但涉及到韩士朋，乔梁眼下很难去说太多，只能道，“我们先不用管韩書记的态度，具体到李达清这事，其实吧，黄定成这么搞，说不定对咱们来说反倒会坏事变成好事，有些事，你越是压得狠，最后就会反弹得越厉害，黄定成不把网上的舆论放在眼里，那咱们就姑且让子弹飞一会。” 孙永听了，无奈地点了点头，眼下只能这样。 第3756章 古怪 两人聊了一会，孙永告辞离开，乔梁看着孙永离去的背影，皱眉沉思着，虽然他跟孙永说得轻松，但也意识到黄定成如果要强力干预此事的话，单靠现在这一波舆情是不够的，必须得再添把火。 心里琢磨着，乔梁想到了张江兰，思虑片刻，乔梁拿起手机给张江兰打了过去。 乔梁打通，乔梁问道，“江兰，你现在回东州了还是还在林山？” 对面，张江兰道，“我还没回东州，反正没那么快去妇联上任，索性给自己放几天假。” 乔梁笑道，“你早就该好好休息一下了，工作别那么拼嘛，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张江兰轻点着头，许是乔梁主动打电话来的缘故，张江兰原本不想问今天网上有关李达清的舆情，毕竟有些事装不知道反而更好，但这会，张江兰鬼使神差地问道，“乔梁，今天网上那些……” 乔梁笑着接过话头，“江兰，你是想问李达清的事吧，没错，是我让人干的。” 面对张江兰，乔梁倒也没啥好隐瞒的，更何况他给张江兰打电话也跟这事有关。 张江兰没想到乔梁如此痛快地承认，惊讶之余，突然又有些释然，她和乔梁早就突破了那种关系，这种事又有啥好隐瞒的？ 想到自个对韩士朋这个曾经敬重的老领导的失望，张江兰喃喃道，“乔梁，虽然我不太赞成你这么做，但非常之事或许就该用非常之法。” 乔梁道，“对卑鄙的人没必要讲原则，别人能当小人，咱们也可以嘛。” 张江兰默默点头，第一次觉得这话有道理。 乔梁继续道，“江兰，我给你打电话，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张江兰道，“嗯，你尽管说。” 乔梁很快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张江兰听完后陷入了迟疑，“乔梁，这么做会不会有点不合适？这可能会涉及到泄露案情，而且真那么做的话，韩書记估计会第一时间联想到我头上。” 微微一顿，张江兰又说出了自己的另一个顾虑，“而且那样做我感觉也有点对不起韩書记。” 乔梁无奈道，“江兰，你太善良了，有时候人应该活得混蛋一点，我说句不好听的话，韩書记把你调走，他有顾虑你的想法吗？” 张江兰为之沉默，片刻后，张江兰道，“乔梁，你让我考虑考虑吧，我现在没法给你答复。” 乔梁道，“嗯，不着急，你考虑好了再说。” 乔梁不打算逼张江兰做决定，这事还是让张江兰自己考虑，就算张江兰最后不愿意，他也不会怪张江兰。 和张江兰打完电话，乔梁继续忙碌起来。 几天的时间悄然而过，这天上午，省一把手关新民来到林山市调研考察，调研首站是林山金业，市書记黄定成和市長乔梁等市里的主要领导陪同调研。 省里的随行领导有省秘書長罗鸿景，以及副秘書長兼办公厅主任楚恒等人。 对于林山金业，乔梁始终带着一种复杂的观感，他到林山已经上任将近十个月了，但他个人却是还未专程到林山金业来调研过，每次都是陪同上面的领导过来，目前为止，他就总共来过两次，一次是上一任的省一把手笵正扬下来调研考察时，再一次就是今天关新民下来。 关新民到林山来调研，乔梁自然不可避免地要跟楚恒面对面，事实上，乔梁前两天还在考虑自己要不要找个理由避开，想了想又觉得没必要，难不成还能让楚恒这王八蛋觉得自己怕了他不成？ 和楚恒打照面，两人表面上依旧是不动声色地互相点头致意，甚至楚恒还对乔梁笑脸相迎，露出在乔梁眼里看似友善实则虚伪的笑容。 双方打过招呼后，乔梁懒得再去搭理楚恒，老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要不是楚恒这家伙依旧是假惺惺的装出一副亲密而又热情的姿态，乔梁委实不想理会对方，在他看来，双方已经是图穷匕见并且几乎将冲突摆到明面上了，楚恒竟然还能装作两人好像啥事也没发生，特么的，这也是他对楚恒不得不服的一点，不管他如何憎恨楚恒，这混蛋确实是将不要脸发挥到了极致。 在林山金业的考察按部就班地进行着，中午是在林山金业的公司食堂吃午饭，跟上一任笵正扬下来考察的流程和内容几乎一致，这让乔梁颇为无语。 不过从这一点隐隐也能看出，背后促成此事的大概都是同一人，这让乔梁的目光时不时落到罗鸿景身上，他跟罗鸿景这个省秘書長不怎么熟悉，毕竟两人之前没啥接触，顶多就是在一些重要场合上见过，因此，他对罗鸿景谈不上太多了解，但罗鸿景这个秘書長不只是深得上一任書记笵正扬的信任，如今似乎也得到了关新民这个新書记的认可，单从这一点来说，罗鸿景无疑是有过人之处的。 乔梁在暗中观察罗鸿景时，却不知道罗鸿景和陪同在关新民身侧的伍伟雄等人也在暗地里审视他，目光又不时从黄定成脸上扫过，脸上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 罗鸿景和伍伟雄等人在看乔梁和黄定成，而在后边站着的楚恒，则是在看罗鸿景和伍伟雄，眼神又看似不经意地扫过乔梁和黄定成，眼底深处闪过某种戏谑。 上午在林山金业进行考察，下午，关新民到市中医药转化医学研究中心进行考察。 在考察过程中，关新民指出，林山市拥有丰富的中草药材资源，要充分发挥优势，坚持守正创新，重视和挖掘中医药文化的价值，努力推动中医药的现代化产业发展。 一天的调研很快过去，晚上，关新民下榻在市宾馆，明天，关新民还将前往林山市下辖的建林市调研县域经济高质量发展。 建林市作为林山市最为发达的县区，在整个东林省亦是有着不小的知名度，是省内排名前五的经济强县。 晚上，关新民只是简单吃了工作餐，并没有特别的安排。 饭后，关新民在罗鸿景和楚恒的陪同下，从宾馆后门走到附近的公园散步。 夏日的夜晚，微风徐徐，公园里不乏跳广场舞的人，关新民边走边驻足，许是因为自己离退休不远了，关新民笑道，“再过两年，说不定我也得加入这广场舞大军，每天跟着到公园扭一扭跳一跳，身体好才能精神好。” 罗鸿景闻言笑道，“关書记，说不定您没那么快退呢，组织上也许会让您继续发挥余热。” 关新民淡淡笑笑，他走到这个位置已经上不去了，至于退下来后能在什么样的位置上发挥余热，关新民其实没抱多大的指望，因为离开了一线领导岗位，权力不可避免地要大打折扣，而体制里的游戏规则又决定了所有的恭维、利诱、臣服，看重的都是背后的权力，当失去了权力的光环，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老头罢了，别的不说，就拿眼前对他恭恭敬敬的罗鸿景来说，一旦他退下来，罗鸿景对他是否还是这样的态度可就两说了。 想到届时可能产生的心理落差，关新民莫名有些惆怅，“每一个人都会衰老，这是不可避免的自然规律，也就是现代医学的发展让人的寿命大大延長了，要不然我这年纪放在以前也算是長寿了，人生七十古来稀啊。” 罗鸿景笑着恭维道，“关書记，您还老当益壮，离七十还早着呢。” 关新民砸了下嘴，“也快了，时光匆匆啊，这一年一年的过得多快。” 罗鸿景眼珠子转了转，正寻思着该如何找话题，关新民这话让他心头一动，道，“关書记，我听说苍云县那边的温泉是真正的来自地下岩脉的泉水，不仅是天然地下泉水，还含有很多对人体健康有益的微量元素，能起到一些理疗的作用，要不去泡一泡温泉放松一下？” 听着罗鸿景的话，关新民并没立刻回答，一旁的楚恒朝关新民看过去，眼底深处闪过奇异的光芒，对于今晚会发生什么事，楚恒洞若观火，现在的他，犹如一个看戏的，不仅希望今晚的好戏能够顺利登场，甚至还巴不得搞大一点，因此，关新民如果不愿意去，那他得暗中帮忙推波助澜。 罗鸿景自是不知道自己等人今晚的计划早就被楚恒了如指掌，这会见关新民似乎有所犹豫，罗鸿景赶紧道，“关書记，听说泡温泉能促进咱们人体的新陈代谢，尤其是对咱们这种上了年纪的人来说，多泡泡温泉其实很好，这也是一种养生。” 第3757章 关联 楚恒不动声色地帮腔了一句，“关書记，反正今晚闲着没事，要不去放松放松？您平日工作太辛苦了，也该让自己适当休闲放松一下，苍云县的温泉确实是咱们东林省的一张名片，是纯天然的地热温泉，我来东林后就有所耳闻了。” 听楚恒这么说，关新民眨眨眼，旋即笑道，“那就去放松一下。” 见关新民答应，罗鸿景脸上的喜色一闪而过，又看似随意道，“关書记，要不要将黄定成同志一块叫上？咱们来到林山，好歹得让黄定成同志这个东道主招待一下。” 楚恒笑道，“我看可以，人多热闹一点嘛。” 关新民点点头，“行嘛，那就将黄定成同志一块喊上。” 对于黄定成，关新民多多少少有一些心思，他作为省里的一把手，虽然犯不着主动去讨好对方，但对于黄家，如果能够交好，那也没有坏处，特别是他现在需要为将来退休打算，这让关新民不排斥同黄定成拉近关系。 见关新民点头，罗鸿景便很是积极地去张罗安排，同时给黄定成打电话。 黄定成这会正在林江大酒店里的专属健身房里锻炼，接到罗鸿景的电话后，得知关新民打算去苍云县泡温泉，并且点名将他一起叫上，黄定成欣然应允。 健身房里，除了黄定成外，还有赵红岚，穿着一身紧身运动服的赵红岚显得格外诱人，她晚上早早就过来林江大酒店，说是要陪黄定成锻炼，黄定成也没多想，对于赵红岚的体贴还颇为满意。 这会接完电话，黄定成刚放下手机，在旁边站着的赵红岚第一时间凑过来，“黄書记，谁找您啊？大晚上的还要出去。” 黄定成笑呵呵道，“关書记说要去苍云县泡温泉，让我陪同来着，那我肯定得去啊，我还能不给关書记面子？” 黄定成此刻显得心情大好，在他看来，关新民这是亲近示好的举动，虽然他自视甚高，眼高于顶，但对关新民这位省一把手，黄定成还是挺在乎对方的态度的，老话说得好，现官不如现管，虽然他凭借家里的权势完全可以不惧关新民，但他如今在林山市工作，不能不在意关新民这个一把手的态度。 赵红岚听到黄定成的话，媚声道，“黄書记，我跟您一块去吧，人家也想再去泡泡温泉。” 黄定成闻言，脸上露出些许犹豫的神色，他这是去陪同关新民泡温泉，带上赵红岚多少有点不合适。 赵红岚摇晃着黄定成的胳膊撒娇道，“黄書记，您就带我去嘛，前些天咱们一起在苍云县泡温泉，我可是回味得紧，人家还想体验那种美好的感觉。” 赵红岚的话让黄定成心头大动，想着和赵红岚在温泉池里的那种滋味，黄定成心里痒痒的，瞬间就战胜了理智，点头道，“好，那你跟我一块过去吧，不过我陪同关書记的时候，你可不能露面。” 赵红岚娇笑道，“黄書记，我当然知道啦，人家哪里会那么不懂事。” 黄定成点点头，带着赵红岚一块离开，但他并没有让赵红岚和自己坐同一辆车子，而是安排赵红岚坐别的车跟在后边，他潜意识里还是觉得自己应该注意一下，毕竟是陪同关新民来着。 一行人分乘几辆车前往苍云县，关新民和楚恒坐同一辆车，罗鸿景则是单独坐一辆车。 车子上了通往苍云县的高速后，罗鸿景拿出手机跟伍伟雄发着信息，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今晚的计划比预想中顺利多了，如果关新民不愿意去泡温泉，那他们还得拿出第二套预案，结果他只是稍微费了点口舌，关新民就答应了，真是应了那句话，得来全不费工夫，不过这事倒是得感谢楚恒，要不是楚恒帮忙说了几句话，关新民会不会答应还真不好说。 想及此，罗鸿景没来由觉得楚恒看起来比平时更顺眼，虽然他和楚恒是合作关系，表面上看起来也和楚恒交好，但他内心深处对楚恒是警惕的，因为楚恒给他的感觉很不好，这家伙充满野心而且让他感到危险。 今天晚上，楚恒应该不会察觉到啥了吧？心里闪过这个念头，罗鸿景很快又摇起了头，觉得自己疑神疑鬼，想太多了。 和伍伟雄发完信息，罗鸿景放下手机，嘴角微微翘起来，一切就绪，只待好戏开锣了。 就在关新民和罗鸿景一行人前往苍云时，市大院里，市秘書長张成煜的办公室依旧亮着灯，这会，张成煜在接到一个电话后，脸上露出复杂而又矛盾的神色，关新民已经前往苍云，计划终究是开始启动了，而他作为今晚第二套预案的主要执行者，看来今晚是不需要派上用场了！ 在办公室里来回踱着步，张成煜的脸色不停变幻，这几天，他其实一直被一个问题困扰着，但因为不知道伍伟雄的计划能不能最终成功，所以他也不好去做决定，眼下既然已经知道计划朝着既定的方向进行了，那他就不得不做出决定。 思虑许久，张成煜走向办公桌，从抽屉里拿出另一部手机，打开手机的变声功能后，拨通了乔梁的电话。 电话响了一会就接通，对面，传来乔梁的声音，“你好，哪位？” 尽管知道乔梁听不出自己经过变声软件处理后的声音，张成煜仍是下意识掐着嗓子，“乔市長，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电话另一头，起先还有点漫不经心的乔梁听到张成煜的话后，蹭地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听出乔梁声音里的怀疑，张成煜道，“乔市長，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我想你不至于听不明白。” 乔梁目光阴沉，“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张成煜撇撇嘴，“乔市長，你觉得我有必要拿这种事跟你开玩笑吗？这事跟我又没啥关系，我拿这种事跟你开玩笑，对我能有什么好处？我吃饱了撑的逗你玩？” 乔梁被对方噎得哑口无言，下意识将手机拿到跟前看了看，反问道，“你是谁，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张成煜道，“信不信就是乔市長的事了，反正我已经给乔市長你预警了，乔市長如果不愿意相信就算了，我刚刚已经说过了，这事跟我没关系，乔市長应该感谢我的一片好心才对。” 张成煜说完，不等乔梁再问什么，径直挂了电话，他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信不信是乔梁的事，至于乔梁如何想办法去应对，那就看乔梁自己的智慧了。 电话这头，乔梁看着已经挂掉的电话，一时有些愣神，忍不住又看了看这个神秘的陌生来电，确认不是自己见过的号码，很快又回拨过去。 电话拨通，下一刻，旋即传来‘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的语音提示，乔梁皱了皱眉头，重新挂掉后又再次拨过去，这一回依旧和刚刚一样，手机同样传来‘正在通话……’的提示，见状，乔梁挑了挑眉头，知道自己对方不愿意再接自己的电话，便作罢，没再去尝试拨打。 对方说的事是真的吗？乔梁眼里闪过一丝阴鸷，张煵是蔡铭海调走前给他推荐的得力干将之一，而他对张煵也并不陌生，知道那是蔡铭海调到林山市局后十分倚重的帮手，对方也是经上一任的林山市局常务副局長李锦晟给蔡铭海引荐的，按说有李锦晟背書，又经过了蔡铭海的考验，张煵不该有问题才对，可神秘陌生人的话又言犹在耳，而且正如对方所说，对方犯不着拿这种事跟他开玩笑。 短暂的思索后，乔梁从抽屉里找出蔡铭海之前给他的那张名单，上面有张煵的电话号码，拿起手机输入张煵的电话号码，最后按到拨号键时，乔梁却又犹豫起来，如果刚刚那神秘人说的属实，他这时候打给张煵有意义吗？ 眼神变幻着，乔梁最终退出手机的拨号界面，经过权衡后，乔梁觉得自己这时候没必要给张煵打电话，因为他现在打过去，除了质问对方外，顶多就是让对方乃至其背后的人因为忌惮而停下今晚的计划，但他想要的可不仅仅是这样的结果。後續，搜維一莘一恭一種一呺，由“做局”拼音字母加阿拉伯数字贰零一九组成。特么的，他乔梁不是被动挨打的人，别人打他一拳，那他就得还回去，就算现在还不回去，这笔账也得记着，有仇不报非君子，更别说他乔梁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君子，他更愿意当个真小人。 第3758章 过不去的坎 抬手看了看时间，这时候才晚上七点多，乔梁此刻还在办公室，略一寻思，乔梁将秘書周富焘叫了进来。 “富焘，你去核实一下，看省里的关書记他们现在在哪，包括黄書记。”乔梁对周富焘吩咐道，生怕对方搞出动静，乔梁又强调道，“记住，要悄悄打听，不要引起别人的注意。” 周富焘眨眨眼，“乔市長，我明白了。” 看着周富焘离去，乔梁再次思索起来，他之所以让周富焘去打探关新民和黄定成现在的行踪，多少是为了核实刚刚那神秘电话里的人说的是否属实，乔梁固然不怀疑对方有骗自己的动机，但多一分谨慎总归错不了。 坐了片刻，乔梁给蔡铭海打了过去。 蔡铭海现在已经到省城东州上任，刚到新单位，蔡铭海这几天忙着熟悉工作环境和处理新的人际关系，乔梁打电话过来时，蔡铭海正和总队的一把手吃饭，对方之前几天因为出差，蔡铭海刚到厅里的时候，对方人在外地，直至今天才回来，第一时间就表示要请蔡铭海吃饭，欢迎蔡铭海到总队来工作，蔡铭海见对方这么热情，盛情难却，也不好拒绝。 看到乔梁来电，蔡铭海致歉了一声，走到外面接电话，“乔市長，什么事？” 乔梁道，“老蔡，你推荐的张煵，你觉得他真的靠谱吗？” 蔡铭海不明所以，点头道，“乔市長，张煵这人没问题啊，是个靠谱的人，做事也干脆利落，是个人才。” 乔梁道，“老蔡，就怕知人知面不知心，咱们在体制里遇到的两面人太多了。” 蔡铭海迟疑起来，乔梁话说到这份上，蔡铭海再傻也知道肯定是出了啥问题，“乔市長，张煵他怎么了？” 乔梁道，“老蔡，刚刚我接到一个电话，具体是……” 乔梁将刚才接到的神秘电话同蔡铭海说了起来，蔡铭海听完后，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乔市長，张煵应该不是那种人，我现在就给他打个电话，亲自问问他，看他……” 乔梁打断蔡铭海的话，“老蔡，你就不要给张煵打电话了，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咱们就拭目以待，看今晚能不能上演一出好戏，你现在给张煵打电话，反倒会打草惊蛇。” 蔡铭海一听，当即有些着急道，“乔市長，但如果照您说的那样，对方是要设计陷害你，咱们可不能坐等别人往您身上泼脏水啊。” 乔梁淡淡道，“放心，我自有应对的办法，你现在帮我个忙，看能不能定位张煵的地址，当然，要是不方便也没关系，反正影响也不大，对了，顺便帮我查一个电话号码。” 乔梁说着，将刚才打给自己的那个神秘人的电话号码报给了蔡铭海。 蔡铭海闻言道，“乔市長，您放心，这事交给我。” 乔梁点头道，“好，咱们随时保持联系。” 和蔡铭海通完电话，乔梁沉思起来，手指轻轻敲击着桌子，现在摆在他面前的问题是弄清楚今晚参与针对他的这件事都有谁，刚刚那神秘电话里的人只提及了伍伟雄，以及最终负责执行此事的张煵，其余的并没有多提，他想多问几句都没有机会，对方挂电话太快了。 但乔梁相信这么一个试图挑起他和黄定成矛盾冲突的计划绝不单单是靠伍伟雄就能搞出来的，肯定还有其他人参与配合，张煵眼下已经被乔梁忽略不计，对方在这么一个计划里只是属于小喽啰的角色，连参与谋划的资格都没有。 乔梁沉思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秘書周富焘走了进来，“乔市長，我打听到了，关書记他们的车子去苍云了，黄書记也一并去了。” 听到周富焘的话，乔梁眼里闪过一道精光，果然如此！ 心里有了计较，乔梁冲周富焘挥了挥手，“富焘，你先去忙吧，没别的事你就早点回去，别呆得太晚。” 周富焘点头离去，乔梁拿起手机，面露思考之色，一只手点开手机的通讯录，找寻黄定成的电话号码，在准备点下的那一刹那，乔梁突然又停住，此刻，乔梁陡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直接给黄定成打电话的话，万一黄定成身旁有其他人，那他这个电话打过去指不定就打草惊蛇了。 心里想着，乔梁琢磨起来，索性不打电话，转而给黄定成发了短信过去。 发完短信，乔梁放下手机，心想黄定成那家伙该不会看完短信后不给他回电话吧？以黄定成那狂妄自大的性子，还真不是没有可能。 “靠，真是让人头疼。”乔梁揉了揉眉心，不过这时候他倒没必要着急，先耐心等等，再晚一些要是还没接到黄定成的电话，他再给黄定成发条信息，实在不行就打电话。 乔梁给黄定成发信息时，黄定成并没有看到，他们一行刚从高速上下来，已经到了温泉酒店附近，这里距离高速口不远，而从市区走高速到苍云，只需要半个小时左右的车程，不过这里到苍云县城其实还有段距离。。 车子抵达温泉酒店，黄定成下车后第一时间走向关新民，他刚刚直接从林江大酒店出发，并没有先到市宾馆和关新民等人汇合，所以坐的是自己的车子。 “关書记。”黄定成满脸笑容。 “定成同志，这里风景不错啊。”关新民打量着周围的风景，笑呵呵地说道。 “这里的景色确实很好，而且苍云县的温泉是上过咱们国家地理杂志的，这里的温泉水是真正的地热泉水，有很好的养生作用……”黄定成给关新民介绍着，说起来亦是头头是道。 关新民听得微微点头，笑道，“这是大自然赐予的礼物，要充分挖掘和利用这种得天独厚的地质条件和资源，给地方经济发展赋能。” 黄定成点头附和，“关書记您说得对，我们一定积极落实贯彻您的指示。” 两人交谈着，一旁的罗鸿景默默注视着，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看起来好像心情大好。 罗鸿景在笑，楚恒也在笑，正在交谈的关新民和黄定成同样也在笑，今天晚上，每个人似乎都心情不错。 在酒店门口短暂寒暄后，一行人很快就进了酒店，这家温泉酒店正是黄定成前些天来过的，酒店内部的建筑风格类似于庄园式的园林建筑，但又结合了一些欧式风格，看起来不仅没有冲突，反而十分完美地将两种风格融合在了一起，黄定成来过一次就对这里颇为喜欢，晚上关新民要泡温泉，黄定成第一时间就让人安排在这里。 因为时间还早，一行人不急着去泡温泉，在酒店内的园林小道慢慢散步，边走边聊着。 这时候，黄定成才拿起手机看了看，看到手机里有一条未读短信，而且还是乔梁发来的，黄定成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没多想就点开看了起来。 看完短信的内容，黄定成眉头皱了皱，心想乔梁这家伙搞什么鬼？对方让他找个没人的地方回电话，特么的，他凭什么要回电话？ 心里想着，黄定成将手机放下，但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思，黄定成鬼使神差地又拿起了手机，犹豫了一下，跟关新民告罪了一声，走到边上去给乔梁打电话。 电话打通，黄定成轻哼一声，“乔梁同志，你有什么事？” 乔梁没理会黄定成声音里透出来的那股让人不爽的傲气，道，“黄書记，今天晚上有一出跟你我有关的好戏，有人想要……” 黄定成听完乔梁的话，先是一愣，旋即好笑道，“乔梁，你是逗我玩的吗，这种事你以为我会信？” 乔梁淡淡道，“黄書记，信不信你姑且拭目以待，多留个心眼，对你来说又没啥坏处，难不成非得要等到让人算计？” 黄定成啧了一声，乔梁这么说似乎也没错，如果乔梁是来耍他的，那对方未免太幼稚了。 心里想着，黄定成道，“行，那我就等着看你说的这出好戏会不会上演。” 黄定成说完挂了电话，电话这头，乔梁见手机没了声音，拿到跟前一看，才发现黄定成不打招呼就挂了。後續，搜維一莘一恭一種一呺，由“做局”拼音字母加阿拉伯数字贰零一九组成。乔梁心里暗骂了一声操蛋，这姓黄的依旧是那么一副臭德行，这要不是今晚这件事涉及到他，他还真想看到黄定成被人狠狠阴一把，特么的，这混蛋就应该让他遭受一下社会的毒打，否则一直都这么狂。 第3759章 预判 吐槽归吐槽，乔梁将手机收起来，虽说黄定成的态度让他不爽，但至少他已经通知到了对方，不管今晚发生什么，黄定蓉城怪不到他头上，那些试图挑起和激化他和黄定成矛盾的人，终归是要失望而归，而且挫败对方的阴谋是一回事，乔梁寻思着该如何扳回一城。 且不说乔梁的反应，黄定成接完乔梁的电话后，重新回到关新民身边，关新民这会不知道和罗鸿景、楚恒在聊啥，发出爽朗的笑声，黄定成走过去后，目光下意识地在关新民、罗鸿景、楚恒几人脸上扫了扫，不知道是不是乔梁刚刚那个电话的缘故，黄定成此刻突然有些疑神疑鬼，看谁都觉得可疑。 罗鸿景原本就在關注黄定成的动静，此时立刻就注意到了黄定成的神色，问道，“定成同志，怎么了？” 黄定成笑着摆手，“没什么，我是在想咱们是不是先到房间安顿准备一下，然后再一块去泡温泉。” 关新民点头道，“嗯，可以。” 关新民发话，罗鸿景和楚恒自然不会再说什么，黄定成来之前已经安排人包下了几栋独栋别墅，这会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一行人各自走向别墅，楚恒和关新民一起。 黄定成进入别墅后，没一会，在后边悄然跟着的赵红岚紧随其后进入别墅，黄定成看到对方后，眼里闪过一丝异色，旋即笑道，“红岚，等下我陪关書记他们去泡温泉，你在屋里等我。” 赵红岚乖巧道，“黄書记，您放心吧，我就在房间里等您，不会影响您陪领导的。” 黄定成轻点着头，眼神在赵红岚脸上来回扫视了一下，不动声色地收了回来。 赵红岚没有注意到黄定成的异常，再次搂着黄定成撒娇，黄定成很快被赵红岚勾起了心头的火气，抱着赵红岚亲热了一会，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黄定成才推开赵红岚，让赵红岚在屋里等着，自个去同关新民等人泡温泉。 时间悄然而过，从市区通往苍云的高速上，张煵静静地坐在车里，脸上的神色分外复杂，今晚的行动，张煵只带了几个人，都是他比较信得过的手下，至于今晚要去干什么，张煵并没有跟下面人透露，只说要去执行一项临时任务，是市長乔梁的指示，手下人也不疑有他。 这会已经快到苍云了，张煵一度生出给乔梁打电话通风报信的念头，但这样的想法每每冒出来后，张煵就不得不强迫自己保持理智，是的，他必须保持理智，因为他不理智的后果就是儿子的安危面临威胁，这让他没法冲动，如果只是他自己，或许已经给乔梁打电话了。 “唉。”一声叹息，张煵心里涌出一股无力感。 …… 温泉酒店里，在泡了半个小时左右的温泉后，关新民和黄定成几人转到了酒店的餐厅，叫了几个菜后，在罗鸿景的提议下，几人小酌了几杯，一直到九点多，几人才心情愉悦地结束了今晚的活动。 回到屋里，黄定成看着已经洗完澡换上浴袍的赵红岚，眼神闪烁了一下，慢悠悠地走到沙发上坐下。 赵红岚走到黄定成身旁，半坐在黄定成的腿上，媚眼如丝，“黄書记，長夜漫漫，您就这样干坐着啊？” 黄定成笑呵呵道，“要不然呢？” 赵红岚轻捶了黄定成一拳，“黄書记，您可真坏，明知故问。” 黄定成笑了笑，一只手轻轻拍了拍赵红岚，赵红岚美眸流转，道，“黄書记，您到床上躺着，我给您推拿放松放松，好不好？” 黄定成点头道，“好啊。” 黄定成说完，人站了起来，赵红岚则是装着喝水的样子，走到放衣服的桌子旁拿起一瓶刚刚打开的矿泉水喝了起来，同时又拿起手机，手指轻点着，看似在发什么信息，但很快又放下。 赵红岚的一举一动全都落入黄定成眼里，当赵红岚转过身看到黄定成坐在床头直勾勾看着她时，愣了一下，随即笑道，“黄書记，您倒是躺下啊，您这么坐着我咋给你推拿？” 黄定成笑了笑，“红岚，你去把衣服换一换，把你的衣服穿回去。” 赵红岚呆住，“黄書记，您这是啥意思啊？” 黄定成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别穿浴袍了，穿回你自己的衣服。” 赵红岚怔怔地看着黄定成，对方这话一下搞得她有点懵，短暂的愣神后，赵红岚道，“黄書记，是不是这身浴袍不好看啊，要不我……” 黄定成脸色一冷，声音多了几分寒意，“我让你穿回原来的衣服，没听到吗？” 看着瞬间变脸的黄定成，赵红岚吓了一跳，此时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明明上一刻黄定成还好好的，这一刻却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赵红岚着实被吓得不轻，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地站着。 黄定成道，“别愣着了，换回你的衣服。” 赵红岚回过神来，看了黄定成一眼，只见黄定成也在注视着她，那双眼睛就像是能看穿她的内心一般，突然让赵红岚觉得自己在黄定成面前失去了任何秘密，仿佛里里外外都被黄定成看了个透，想到等一下的计划，赵红岚心头一颤，难道被黄定成知道了？ 脸色发白地同黄定成对视了一下，赵红岚装作镇定道，“黄書记，那我去换衣服。” 赵红岚说着，抱起桌上的衣服，手机也被她一并拿了起来，就要往卫生间里走，这时后边又传来黄定成的声音，“红岚，你换衣服就换衣服，还带着手机干什么？” 赵红岚身体一僵，犹如中了定身术一般，呆立在原地。 黄定成继续道，“手机放下，去换衣服吧。” 听着黄定成命令的口气，赵红岚不敢有半分违背，把手机放回桌上，仓皇走向卫生间。 赵红岚从来没觉得时间这么漫長过，换衣服的时间不过几分钟，赵红岚却觉得仿佛过了许久，这一刻，哪怕赵红岚再怎么刻意逃避，也知道今晚李达清他们的计划怕是已经被黄定成洞悉了，否则没办法解释黄定成如此反常的原因，只是让赵红岚纳闷的是，黄定成是怎么知道的？ 心里闪过诸多念头，赵红岚在卫生间里磨蹭了一会，终究还是走了出来，手机在外面，她没法给李达清发信息，这时候在卫生间里浪费时间没有意义。 黄定成这时候已经重新坐到了沙发上，赵红岚从卫生间出来后，期期艾艾地走到黄定成跟前，此时她仍旧试着装傻，“黄書记，到底怎么了啊？” 黄定成盯着赵红岚，反问道，“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你说到底怎么了？” 赵红岚道，“黄書记，我不知道啊，您这突然变了个人似的，我都有点不认识您了，您别吓我。” 黄定成道，“不是我想吓你，是你想吓我吧？不瞒你说，我的心脏可不大好，真怕被你吓出心脏病来。” 赵红岚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黄書记，我不明白您说的是啥意思。” 黄定成砸了砸嘴，“好吧，你不明白就算了，那咱们就等着一起看看有没有好戏上演，你往后退一点，咱们保持一个正常谈话的距离，别挨太近了。” 听到黄定成的话，赵红岚脸色又是一白，只能往后站了站，但心里边已经不敢再抱有任何侥幸的心思，现在摆在她面前的问题是要不要主动跟黄定成坦白。 酒店外边，张煵带着人静静等待着，他们乘坐了两辆警车过来，不过这会并没有急着进酒店。 不时抬手看着时间，约莫又过了十分钟后，张煵带人将车开到黄定成所在的别墅外，而后下车直奔别墅里边，他已经找酒店的工作人员要来了别墅里的门卡，一切就像是按照剧本预演一般，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就在张煵进别墅后，紧挨着黄定成这一栋别墅的关新民住的别墅，楚恒此刻正在关新民的房间里陪着关新民说话，他们聊的话题是黄定成，其中自然免不了提到其背后的黄家。 楚恒和关新民看似很自然地聊着，关新民并不知道楚恒现在是故意呆在他的房间，而且还有意无意地站在窗户旁的位置，两人这会聊到黄定成会在林山呆多久，谁都知道黄定成调到林山担任一把手只是来充实一下履历，后续只要有合适的机会和更好的位置，黄定成是肯定会调走的。 突地，楚恒指了指外面道，“关書记，是不是出事了，楼下怎么来了两辆警车，看样子就停在黄定成書记那栋别墅外面。” 关新民眉头一拧，“是吗？” 关新民说话的功夫，人走到了窗户边，低头看向楼下。 第3760章 施压 楚恒瞄了眼关新民的神色，又道，“关書记，不会是黄定成書记出啥事了吧，要不咱们过去看看？” 楚恒故意要请关新民一块过去看看，他知道关新民不是个爱凑热闹的人，但突如其来的警车以及住在隔壁的黄定成的特殊身份，大抵会让关新民出于关切和好奇的心态过去看一看，而他要做的只是适当推波助澜。 关新民迟疑了一下，本来只想让楚恒过去看看的他，许是因为楚恒的话改变了主意，点头道，“嗯，过去看一看。” 同一时间，黄定成的别墅里，张煵已经带人冲进了黄定成的房间，他用酒店房卡打开了门，只是冲进去后的景象却让张煵呆住了，只见黄定成翘着二郎腿坐在斜对着门的沙发上，衣着整齐，并不是他预想中的和女人在…… 而在黄定成对面，则是站着一名漂亮女子，对方低着头，双手放在身前，仿佛在听黄定成训话，双方就像是正常的上下级谈话一般，一坐一站，距离适中……如此一副景象让冲进屋的张煵瞬间就傻了，看了看黄定成，又看了看赵红岚，一时手足无措，不知道下一刻该怎么办。 张煵在看黄定成时，黄定成同样也在打量着张煵，一脸漠然地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黄定成心里边已经有谱，却又明知故问。 张煵支吾起来，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黄定成站起身走到张煵跟前，神色冷峻地直视着张煵，“你是县局还是市局的，你知道我是谁吗？” 张煵咽了咽口水，干笑道，“黄書记，我认得您。” 黄定成道，“既然认识我，那你倒是跟我解释解释，你现在这是干什么？” 张煵眼神变了变，干脆咬牙发狠道，“黄書记，我是市局的，奉乔市長的指示，来这里执行任务。” 张煵一边说一边朝黄定成及其后边的赵红岚瞅了瞅，那意思不言自明。 黄定成看着张煵的反应，戏谑道，“你是奉乔市長的指示来的？” 张煵硬着头皮点头道，“是的。” 张煵并没发觉他说这话时，后边的赵红岚看着他的眼神充满怪异，赵红岚并不知道这件事里有没有乔梁的身影，但她刚才已经跟黄定成坦白了，表示她今晚这么做都是李达清授意的，她不知道李达清为何要这么干，对方只是让她照做，其余的她也不敢多问。 虽说赵红岚已经将李达清卖了，但她确实不知道乔梁是不是真的参与了这件事，眼下她的大脑一片空白，经历了今晚这么一遭，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得到黄定成的宠信，而她好不容易才攀上黄定成这棵高枝，才刚刚做起了前程似锦的美梦，如果黄定成将她一脚踢开，那后果无疑是她不能承受的，这也是她刚才在短暂的权衡后，毫不犹豫将李达清卖了的缘故。 屋里边陷入了短暂的沉寂，张煵在回答完黄定成的话后，见黄定成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在看他，心头发紧，但还是又坚持说了一句，“黄書记，我确实是奉乔市長的指示来的。” 听到张煵重复的话，黄定成咂咂嘴，不耐烦地冲张煵挥了挥手，“滚蛋。” 黄定成此刻没打算找张煵的麻烦，在他眼里，张煵不过是一个小角色，朝张煵发飙没啥意义，也不会因此显得自己有能耐，他要算账的是张煵后边的人，这会先让张煵滚蛋，他不用担心张煵会跑了还是咋的，只要他想找张煵，那就能轻而易举将对方找出来。 张煵很快就带着人灰溜溜地离开，别墅楼下，关新民和楚恒走到别墅门口，刚好碰到了同样‘好奇’赶过来的罗鸿景，罗鸿景看到关新民和楚恒时，恰到好处地露出惊讶的神色，“关書记，你们也来了？我刚在楼上看到黄定成同志这边有警车，担心出啥事了，所以赶紧过来看一看。” 关新民轻点着头，目光看向前面，张煵几人正往外走。 罗鸿景看到张煵几人，眼里隐隐露出些许笑意，转瞬即逝，板着脸冲张煵几人喊道，“你们是哪个局的，来这里干什么？” 张煵正埋头想着心事，神色郁郁，因为今晚的计划明显和一开始说的有出入，进入房间看到的场景完全跟他看到的不是一回事，再加上黄定成的反应，张煵已经意识到出问题了，这会正忧心忡忡地想着接下来不知道会面对什么，乍一听到喊声，张煵吓了一跳，抬头看到面前站着几个人，张煵定睛一看，立刻就认出站在最中间的是省里的一把手关新民，心里又是一哆嗦，他进入体制到现在，都还没面对面接触过这么大领导。 罗鸿景见张煵愣着不说话，故意提高了嗓门，“问你话呢，你们是哪个局的，来这里干什么？” 张煵这会已经彻底麻木，脑子乱糟糟的一片空白，罗鸿景的质问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不知道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还是心里潜意识的应激反应，张煵本能做出了刚刚一样的回答，很快就脱口而出，“我们奉乔市長的指示来执行任务。” 罗鸿景一脸严肃，“你说的乔市長是哪个？市里的乔梁乔市長吗？” 张煵低下头，呐呐道，“是的。” 罗鸿景再次追问，“你们知道里面是谁吗？” 张煵道，“知道，是市里的黄書记。” 罗鸿景嘴角微微翘起来，朝旁边的关新民看了看，却是没再往下问，而是冲关新民道，“关書记，这林山市的怪事还真不少。” 关新民深深看了罗鸿景一眼，这时候他已经没有进去看的心思，而是对楚恒交代道，“小楚，你了解一下情况，我先回去休息了。” 关新民说完，转身走了回去。 楚恒的目光落到罗鸿景身上，笑呵呵道，“罗秘書長，你说的还真没错，林山市的怪事好像不少嘛。” 罗鸿景咧嘴笑笑，蒙在鼓里的他，这会还以为今晚的计划一切顺利，此时正心情大好。 楚恒和罗鸿景两人说着话，黄定成从别墅里走了出来，他在楼上看到关新民等人过来，立刻就下楼了。 “关書记呢？”黄定成走向罗鸿景和楚恒，同时四处张望了一下，开口问道。 “关書记先回去休息了。”楚恒回答着黄定成，装着疑惑的样子问道，“黄書记，您这边是什么情况？” 楚恒说话时，指了指张煵等人。 黄定成呵呵一笑，“楚主任，这是今晚的一大怪事，连我都一头雾水，不过好在有执法记录仪给我作证，不然我真是掉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黄定成说完喊住正准备悄摸摸溜走的张煵，“你过来。” 张煵这时候都已经走到车旁了，听到黄定成的喊声，张煵心里发苦，恨不得自己这时候就跟个小透明一般，谁也别注意到自己，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偏偏黄定成又叫住了他。 黄定成将张煵叫过来，道，“把你们的执法记录仪给罗秘書長和楚主任看看。” 黄定成一边说一边又道，“罗秘書長，楚主任，你们说今晚这事怪不怪，办公室有位女同志临时说是有事要来找我汇报工作，结果我正好好听着汇报呢，市局的人突然闯进来了，呵呵，这是我调到林山后碰到的第一件大怪事，市局的人跑到县城来执法，还能这么精准地摸到我的房间来，这要是没有执法记录仪，那我真是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听到黄定成的话，率先呆住的是罗鸿景，靠，啥情况这是？晚上的计划黄了？ 罗鸿景一时有些愣神，这会张煵已经从手下那里拿过执法记录仪，打开刚刚的视频回放，罗鸿景立刻凑上前去看，只见张煵等人冲进房间后，黄定成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身上的衣服完好无损地穿着，而赵红岚在一旁低头温顺地站着，神态恭敬，看两人的坐姿以及站立的角度和距离，确实像是上下级汇报工作那么一回事，但傻子都不会相信是在汇报工作，只不过视频里拍到的景象确实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看完视频回放后，罗鸿景脸色发木，他这会打破脑袋都想不明白怎么会是这种情况，按照他们的计划，张煵带人冲进去的时候，黄定成不应该正和那赵红岚在做那种事吗？ 第3761章 多留个心眼 且不说罗鸿楚大脑有些短路，在罗鸿景身旁的楚恒看完执法记录仪，亦是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面色有些怪异，只不过在黑夜里看得并不是那么清楚。 罗鸿景还在发愣时，楚恒眼珠子转了转，复又看向张煵，板起脸道，“你说你是在执行乔市長的指示？” 张煵木然点头，“是的。” 楚恒瞄了黄定成一眼，他是故意当着黄定成的面这么问的，虽然不知道现在还能起到啥效果，但楚恒潜意识里还是这么做了，其实楚恒现在已经感觉今晚的事情好像不太对劲，罗鸿景他们的计划似乎出现了偏差。 听到楚恒的话，罗鸿景立刻回过神来，顺着楚恒的话质问道，“你说你是执行乔市長的指示？按你的意思，是乔市長让你来查黄書记的房间的？你知道你说谎的后果吗？” 张煵默然道，“我说的句句属实。” 此时此刻的张煵，唯有选择一条道走到黑。 黄定成淡淡注视着眼前的一切，他察觉到罗鸿景在有意无意往乔梁身上引，不过他并没吱声，而是冲张煵道，“你可以走了，别在这里碍眼。” 黄定成现在不和张煵一般见识，倒不是他突然变得心胸宽广了，而是冤有头债有主，他打算找后面的人算账。 听到黄定成的话，张煵如临大赦，赶紧带人离开，罗鸿景则是悄悄观察着黄定成的神色，看似随意道，“黄書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乔市長故意找你麻烦不成？” 黄定成大咧咧道，“谁知道呢，反正我调到林山后，确实是和乔梁同志有点合不来，兴许是我俩八字犯冲呢。” 罗鸿景眨了眨眼，赶紧又道，“难道真是乔市長故意找事？” 黄定成咧嘴一笑，“不管那么多了，今晚是陪关書记来泡温泉的，不能让其他事影响了心情，先不追究这些烂糟事了，罗秘書長和楚主任早些回去休息，我也要回去睡觉了。” 黄定成说完挥挥手，潇洒地走回别墅，好像浑不在乎的样子。 罗鸿景站在原地直愣神，黄定成的态度搞得他有点懵，目视黄定成离去的背影，罗鸿景还没回过味来，只听一旁的楚恒道，“罗秘書長，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 楚恒说完这话，人也转身离去。 罗鸿景从黄定成身上收回目光，又看了看楚恒，独剩他一人在风中凌乱，尼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罗鸿景急得有些冒火，这会没外人，罗鸿景二话不说就拿出手机给伍伟雄打了过去…… 另一边，关新民所住的别墅里，楚恒走进屋里时，关新民正坐在沙发上沉思，见楚恒回来了，关新民开口问道，“怎么样了？” 楚恒走到关新民身旁，笑道，“好像是一起误会吧，没啥事。” 关新民看着楚恒，“误会？小楚，你是当我老糊涂了，还是你自个糊涂了？” 楚恒装着一脸惶恐，“关書记，我可不敢当您糊涂，就我这脑袋，几个我都比不上您。” 关新民撇嘴道，“那你觉得今晚这是一起误会？” 楚恒苦笑，“关書记，这涉及到林山市里边的事，我不大好多嘴。” 关新民摆摆手，“没事，你尽管说就是。” 楚恒轻点着头，做出一副思索的样子，慢慢道，“关書记，刚刚那市局的执法记录仪我看了，市局的人进房间时，黄定成同志正在听一名女工作人员的汇报……” 关新民听到‘女工作人员’几个字时，嘴角微微一抽，大晚上的关在屋里听汇报，这能是正经汇报吗？ 楚恒将关新民的神色看在眼里，特意又强调道，“关書记，从执法记录仪上拍摄的现场视频来看，确实是没啥问题……” 关新民挥手打断楚恒的话，“小楚，不说这个，说说你对这事的看法。” 楚恒早就在等着关新民问这茬，一脸严肃道，“关書记，我是这么想的，不管今晚这事有啥不为人知的道道，从这件事里头，我们可以管中窥豹，黄定成和乔梁这两个市里的一二把手，矛盾恐怕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关新民挑了挑眉头，“有这么严重吗？” 楚恒道，“关書记，我觉得这事可以这么分析，假如今晚这事真是乔梁直接指示市局的人来查黄定成，那说明两人的关系已经势同水火，针尖对麦芒，假如不是乔梁干的，那同样说明两人的关系颇为紧张，否则怎么会有人想要拿两人的关系做文章呢？” 楚恒一番话说得很是客观，并不是他要帮乔梁说话，而是他不能把关新民当傻子，他如果一边倒地煽风点火，那可能反而起不到效果，倒不如客观一些。 嘴上说话的同时，楚恒在心里暗骂罗鸿景等人废物，亏他在暗中帮忙推波助澜，结果这些人竟然把事情办得稀烂。 关新民此时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但今晚罗鸿景突然提出来泡温泉，并且还提议将黄定成一块叫上，关新民此时并非一点端倪都没察觉，不过这会说这些也没啥意义。 夜，静悄悄的，夏日的夜晚炎热沉闷，让人心情愈发烦躁。 李达清接到伍伟雄的电话时，犹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因为他到现在还没接到赵红岚给他打的电话，以至于李达清不知道今晚的事已经搞砸，甚至赵红岚已经将他卖了，竹筒倒豆般地一五一十跟黄定成坦白了，不过李达清一开始就没跟赵红岚全部交底，所以赵红岚知道的其实也相对有限。 伍家的庄园别墅里，李达清急吼吼赶过来时，脸上满是焦急的神色，“伍董事長，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搞砸了呢？” 伍伟雄幽幽看着李达清，“李書记，你问我我问谁去？我也想知道答案来着。” 不只是李达清，伍伟雄现在心情也很糟糕，算计乔梁不成也就算了，现在可能连带着将黄定成一块得罪，这简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而且黄定成的背景和来头比乔梁更大，对方要是想收拾他们的话，那可就真是大麻烦了。 李达清一脸无语，他刚刚来的路上好几次想给赵红岚打电话，但都忍住了，事情已经搞砸了，偏偏他又没接到赵红岚打来的电话，李达清现在不知道赵红岚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不敢贸然打过去。 顿了顿，李达清又问，“罗秘書長那边怎么说？” 伍伟雄撇了撇嘴，“罗秘書長怪咱们来着，埋怨咱们办不好事情。” 李达清彻底无言，靠，现在事情搞砸，就开始互相怪罪起来了，他娘的，这事一开始还是罗鸿景和伍伟雄起的头，他不过是被动参与，真说起来他才是最冤枉的那个，好不容易搭上黄定成的关系，这下可是凉凉了。 晚上的时间悄然而过，次日，黄定成依旧陪同关新民到建林市调研县域经济，乔梁也参与了今天的调研行程，上午和黄定成打照面时，乔梁还以为黄定成会因为昨晚的事而对自己释放一点善意，结果看到黄定成面对自己依旧是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乔梁心里很是无语，特么的，黄定成这家伙还不如狗，给狗扔跟骨头好歹还知道感恩，黄定成这家伙似乎一点没念自己的情。 不过话说回来，乔梁昨晚给黄定成打电话也并非是为了帮黄定成，只是不想让别有用心之人进一步挑起两人的冲突矛盾罢了，如此一想，乔梁心情顺畅了不少，没必要去惦记黄定成的人情，毕竟他的出发点不是要帮对方。 关新民结束在建林市的考察后，于当天下午返回省城东州，乔梁和黄定成等市里的领导则是回到了市里。乔梁在办公室坐了片刻，随即前往黄定成那，打算和黄定成单独碰碰头。 不管乔梁和黄定成当前在工作上有什么不合的地方，昨晚的事，两人显然有可以合作的地方。 此刻，黄定成正在办公室里准备清算昨晚的事，上午陪同关新民调研，他没空搭理这茬，现在关新民走了，黄定成终于能腾出手来找人算账。 看到乔梁过来，黄定成咧咧嘴，斜瞥了乔梁一眼，“乔梁同志，什么事？” 乔梁对黄定成这么一副态度已经习以为常，神色淡然地坐下，道，“黄書记，昨晚的事，你怎么看？” 第3762章 不好过多干预 黄定成哼了一声，“我当然是用眼睛看，难不成我还能用屁股看？” 乔梁无语，暗骂黄定成狂妄又粗俗，继续道，“黄書记，李达清在昨晚的事里扮演了什么角色，想必你应该知道。” 黄定成挑了挑眉头，看着乔梁，“乔梁同志，你到底想说什么？” 乔梁道，“黄書记觉得李达清这样的人，还能让他继续呆在纪律部门一把手这么重要的岗位上吗？” 黄定成目光一凝，合着乔梁是为这事来的，说实话，李达清是什么样的人对他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李达清对他忠不忠诚，再退一步，他不指望李达清对他百分百忠诚，但不能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表面上对他恭恭敬敬，背地里却是和别人一起合起伙来给他设套，这是黄定成所不能容忍的。 乔梁将黄定成的反应看在眼里，继续道，“李达清德不配位，不应该让他继续担任纪律部门的负责人。” 黄定成淡然道，“乔梁同志，李达清是省管干部，他的任免是省里决定的，你跟我讨论这个没用，应该去跟省里的主要领导反映才对。” 乔梁呵呵一笑，黄定成现在的态度显然有些敷衍，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从黄定成的反应里已经看出黄定成现在对李达清很是不满，否则以黄定成的性格，对方现在就不该是敷衍，而是直接将他怼回来。 乔梁正要再开口，黄定成却是道，“乔梁同志，我这边正忙着，没什么事就先这样吧。” 听到黄定成的话，乔梁怔了怔，瞪着眼睛同黄定成对视了一眼，靠，黄定成这家伙就这么明晃晃地下逐客令了？ 被黄定成的态度搞得有些恼火，乔梁干脆利落地站了起来，行，走就走嘛，黄定成这家伙既然如此操蛋，那他没必要在这里自讨没趣。 从黄定成办公室离开，乔梁脸色很快就平静下来，别看他在黄定成面前表现得很恼火的样子，但有时候姿态是故意做给对方看的，和黄定成打了两个多月的交道，黄定成的狂妄自大、目中无人早就让乔梁见识到了，乔梁犯不着再为此大动肝火，有句话说得好，生气是无能的表现，解决问题需要的是手腕，他不用管黄定成多么猖狂，因为他这会过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初步试探出了黄定成现在对李达清的态度。 回到自己办公室，乔梁寻思了一下，拿出手机给老三打了过去。 电话接通，乔梁道，“老三，可以开始第二波操作了。” 电话那头，老三笑道，“好，早就等着你发话了。” 两人没有多聊，乔梁挂掉电话后，神色冷峻，这一回，势必将李达清拉下马。 这里不得不提的是，张江兰在经过两三天的考虑后，已经给乔梁暗中提供了一些有关李达清一案的证据线索，都是之前刘湄为了立功交代的，因此，这一回让老三操作第二波，势必能在网上给李达清搞出更大的杀伤力。 乔梁在针对下一步进行落子时，此时的李达清正在酒店里陪着陈利打保龄球，今天上午，李达清还照常到办公室里处理了一会公务，但一旦到了下午，李达清就不敢过去了，因为他知道黄定成下午就会返回市大院，心虚的李达清生怕会跟黄定成打照面，所以先提前躲开了。 李达清现在心里边一点底都没有，因为从昨晚到现在，赵红岚都没给他打电话，如果说昨晚他因为顾虑黄定成可能在赵红岚身旁，所以没敢贸然跟赵红岚联系，但到了上午，他知晓黄定成在陪同关新民调研，赵红岚身边肯定是没人了，所以他试着给赵红岚打了个电话，结果倒好，赵红岚直接将他电话挂了，并没有接他电话，赵红岚的举动无疑让李达清更加惶恐。 在无法确定黄定成现在是什么态度的情况下，李达清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陈利身上。 事实上，昨晚知道事情搞砸后，李达清和伍伟雄见了一面，就第一时间跟陈利联系了，不过昨晚李达清并没和陈利交底，就是单纯的吃饭喝酒，并且从陈利的反应里也确定陈利还浑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而下午，李达清过来找陈利，陈利依旧是跟昨晚一样的态度，李达清便知道黄定成仍然没跟陈利提及昨晚的事，否则以他目前对陈利的了解，陈利早都表现在脸上了，因为陈利没有那么深的城府。 下午过来，李达清是有备而来，伍伟雄那提前准备了一张卡，此时就揣在李达清口袋里。 保龄球的碰撞声在室内回荡着，陈利这会刚刚打出一记大满贯，高兴地比了个手势，转头一看李达清，只见对方站在一旁看着，但却好似灵魂出窍，注意力不知道在哪儿，两眼毫无焦距。 陈利走到李达清面前，伸手在李达清面前晃了晃，李达清这时才恍然回过神来，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陈利兄弟，打完了？” 陈利啧了一声，“李哥，你这到底在干啥呢，说是来陪我打球，我看你这哪像是在陪我打球，你压根都没那个心思嘛。” 李达清笑呵呵道，“陈利兄弟，这玩意我不会打，我打打羽毛球还行，这玩意我确实玩不来，球甩出去我感觉胳膊都要跟着飞出去了。” 陈利好笑道，“李哥，你这就夸张了。” 陈利说着看了李达清一眼，“李哥，你是不是有啥事？” 李达清早就在心里准备着措辞，这会见陈利主动问，李达清不动声色地将口袋里的卡掏了出来，“陈利兄弟，这是林山金业伍董事長的一点意思。” 陈利愣了愣，瞅了眼李达清手中的卡，一时有点迷糊，“李哥，这是怎么个意思？” 李达清干笑道，“陈利兄弟，昨晚到现在，你应该还没跟黄書记碰过面吧？” 陈利摇摇头，“那倒没有，这不是省里边那位关書记下来了嘛，黄書记一直都在陪同。” 李达清暗道了一声果然，又道，“陈利兄弟，实不相瞒，昨天晚上……” 李达清将昨晚一事慢慢跟陈利解释起来，中间免不了避重就轻地说一些对自己这边有利的话，陈利听完后眼睛睁得老大，“李哥，不是吧，你们竟然把心眼动到黄書记头上了？” 李达清讪讪道，“陈利兄弟，这你就误会了，我们主要是针对乔梁，并没有想对黄書记不利的想法。” 陈利撇撇嘴，“李哥，不是我说你，你这话拿到黄書记跟前解释，你说黄書记会信不？” 李达清再次将手中的卡往陈利面前伸过去，“陈利兄弟，这不是有你嘛。” 陈利笑容玩味地接过李达清手中的卡，一点也不含蓄地径直问道，“李哥，这里边有多少？” 李达清伸出两根手指头，陈利一看，心里便有了谱，对方这是两百万的意思，林山金业他倒是听说过，在林山市里算是个巨无霸，陈利心想李达清口中那个伍董出手倒是阔绰得很。 李达清见陈利露出心动的神色，赶紧又道，“陈利兄弟，这只是伍董事長的一点见面礼，以后的日子还長着，相信陈利兄弟的收获不会仅仅止于此。” 听着李达清的话，陈利看了看手中的卡，又看了李达清一眼，眼睛微微转动起来，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片刻后，陈利将卡轻飘飘地装进口袋，笑道，“李哥，你们的意思我明白了，无非就是要尽量化解黄書记的怒火嘛，这事交给我来办，但我先把丑话说在前头，这事我不敢打包票。” 听到陈利的话，李达清忍不住想骂娘，对方的意思很明白，钱他收了，但事不一定能办成，特么的，还能这么操蛋？ 心里骂娘，李达清脸上还只能陪着笑脸，求人办事就是这样，放低身段放下尊严，哪怕他内心深处瞧不起陈利只是个领导身边的奴才，但架不住人家能得到黄定成的信任。 这时陈利的手机响了，看到来电显示，陈利神色一动，把手机拿给李达清看了看，“瞧，是黄書记打来的。” 看到来电显示，李达清神色一紧，一颗心悬了起来，紧张地盯着陈利，陈利故意打开手机免提键，当着李达清的面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黄定成的声音传了过来，“陈利，你现在在哪？” 陈利露出一副谦卑的笑容，“黄書记，我在酒店打保龄球呢。” 黄定成问道，“你自己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