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把被换走的女儿找回来了》 第238章 劳累一天，温宁左肩有些疼。 她稍一侧肩，手还没伸出去，严刚就伸手帮她按捏。 力度适中，压力顿消。 温宁呼口气，“今天发生的一切，白素芳都早有准备，我们也是她棋盘上的棋子。” 按照黄正平对陈明华肚子的在乎程度，如果只有白素芳那不知情的妹妹妹夫一家在现场，可能事情根本就闹不大。 严刚点头，表示同意。 “她是故意求死，想将陈明华姐妹俩拖下水。” 温宁扭头，“真的拖下水了吗？她们能定死杀人的罪名吗？” 下午，他们几人都去派出所做过笔录，交代的也都是眼睁睁看见的事实。 比如刚进屋时看见陈明洁手里有带血水果刀，陈明华大肚子流血，陈明华和黄正平的非法关系。 严刚在公安局有老战友，他知晓得要多些。 “现在白素芳死无对证，陈明华还没醒不能做笔录，证据都指向陈明洁，但她矢口否认。” 温宁冷笑，她不由地回想起上辈子的事，她攥紧手，眸底尽是疯狂。 “如果我是白素芳，我就不会搞陷害这一出，我一刀一个！” 上辈子，她知晓全部真相后，拽着假女儿从十八楼越下，一起毙命。 在那之前，她已经将所有证据发到网上，刘金兰和严辉必定会被追究刑事责任，牢底坐穿。 严刚觉得这一刻的温宁很遥远，像是经历过他不知晓的刻骨铭心。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保证，“宁宁，相信我，我不会做出那些事， 而且，白素芳应该是为女儿考虑，她女儿要是有个杀人犯母亲，名声上会不好。” 也是。 怯懦的白素芳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厉害，谁也没资格嫌弃她没有做到更好。 这一夜，许多人都没睡好，但时间悄然流逝，太阳照常升起，日子还得往下过。 第二天，严刚一早就去部队，温宁和婆婆，孩子们吃早饭时，大毛放下碗筷。 “妈妈，我今天不想去学校，我想请个假。” “为啥？”贾淑芬不知道昨天发生啥，脱口而出，“你跟你弟学的？” 二毛咽下咬着的一口包子，委屈，“关我啥事啊，虽然我一周有八天都不想去学校……” “奶，和二毛无关，”大毛很快为他澄清。 他摸出一个长条形的盒子，里面装着一只自动铅笔。 “昨天忙，我忘记送黄冬阳生日礼物。” 本来该吹蜡烛的时候送的，但没有吹蜡烛的机会，他的礼物就没送出去。 贾淑芬不以为意，“让你妈妈带就是……” “妈，”温宁打断，轻声道，“就给大毛二毛请个假吧，我带大毛去城里，二毛就在家里休息。” 遇见昨天的事，可以让他俩在家里缓缓。 离开饭桌后，温宁避开孩子们，把事透露给贾淑芬。 贾淑芬听完，唏嘘又愤怒。 “本来当女人就难，当妈更难，为保护娃还得选择去死，咋没见男人为了保护娃去死呢， 小温，下辈子咱俩一定要投胎成男人，让那些败类当女人，享受苦的一生！” 温宁一怔，失笑，“好。” 她载着大毛，先去厂里忙活会，再去黄冬阳的家。 温宁敲门时，出来的人是周强。 他在家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和黄冬阳，“文芳去医院办手续了，她说姐妹一场，她要亲自送走她姐姐。” “黄正平呢？” 周强嘴角撇起讽刺，“上班，昨晚他回来，文芳问他打算怎么办，他说我们想怎么办就怎么办，他不管。” 就是一个冷心冷情的白眼狼。 温宁皱眉，“我去找文芳，大毛留在这陪陪阳阳。” “成。”周强很感谢。 “我家两孩子有点被吓到，阳阳也一直不出声，我离不开，麻烦你了温宁。” “没事。” 温宁交代好大毛就着急走了。 而大毛走进黄冬阳的屋里，看见她平躺在床上，怔怔望着天花板，像是失去灵魂的一具躯壳。 大毛在杂书上看见过，人在遭遇重大变故时，会懵。 有人懵的时间长，有人懵的时间短，要等神经反应过来，意识到事实，才会放声大哭。 黄冬阳现在是懵住了。 大毛抿着嘴角，搬一条凳子，坐在床边，自顾自的从包里摸出一本练习册，递到她面前。 “起来，做题。” …… 大毛见她没动弹，就把练习册打开。 “我今年读四年级，但四年级的课程太简单，我下半年想跳到六年级，所以我在做初中的题， 你肯定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做初中的， 因为六年级的我也觉得很简单，但要参加升学考试，不能直接跳到初中。” 他自顾自做半小时题，对照着答案，给自己判满分，然后摸出一本英文书。 “听说城里的小学早就教英语了，你们肯定也教了吧？ 但我们学校没教，我买了一本英语书自学，我读读，你听听，对不对。” 大毛轻咳一声，舔舔唇，“我抱他哟，法尔木，踢球，死特登，阿芙忒……” 黄冬阳有反应了，她闭上双眼。 但当大毛把这几个词重复读三遍，她终于憋不住，三两下坐起来，夺过大毛手里的书，大声念。 “about！farm！teacher！student！after！” 她烦躁的把书甩他怀里，“你到底什么破口音！一点都不标准！不许再读了！别逼我揍你！” 大毛从善如流的捡起书，“哦。” 他摸出长条形盒子，“昨天忘记给你的礼物，黄冬阳，祝你昂扬向上，所向披靡。” 黄冬阳一怔。 昨天，礼物，哦，她生日……妈妈…… 她眼一眨，泪水大颗大颗的滴下。 大毛没有安慰过除了妈妈妹妹和奶奶以外的女孩子。 他硬着头皮讲故事。 “之前为了让我妹妹学会叫哥哥，我和二毛买了两只鸡，小玉很喜欢它们，也学会了叫哥哥，还给鸡取名字，叫嗒嗒和喔喔， 后来两只鸡都死了，她好伤心的吃了土豆烧鸡，捧着碗说还要多多的肉肉。” 黄冬阳：“……” 她哭声停顿两秒，抹两把泪，“严肃，我最讨厌你了！” 大毛不当回事，“没关系，讨厌我的人很多，不差你一个。” 你哭出来就好了。 第239章 大毛继续陪了黄冬阳一会，把铅笔放在床边，起身。 “我出去做题，这里光线暗，对我眼睛不好。” 黄冬阳：“……”不是来安慰她的吗？怎么还要做题啊。 她指着书桌，抽抽噎噎道，“你去那吧，我妈妈给我买了台灯。” 妈妈，呜呜，妈妈再也不会给她买东西了。 黄冬阳哭得越发伤心，大毛却走到书桌旁坐下。 他一眼瞧见书桌上有个正方形的大盒子，是用粉色碎花的纸包好的，上面还用丝带套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大毛扭头，问，“我可以把这个挪到地上吗？它有点大。” 黄冬阳下意识点头，随后突然想起什么，她脸色一变，快速爬起来，夺过大盒子。 “这是我妈妈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她让我晚上再开……” 她着急的拆开盒子，想知道里面是什么，打开后却发现里面是许多个黄色的信封。 每个信封上面都有一排字。 “给九岁阳阳的一封信。” “给十岁阳阳的一封信。” “给十一岁阳阳的一封信。” 一直写到给二十五岁的阳阳。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比较厚的大信封，一个写着：阳阳的嫁妆。 另一个写着：给阳阳的对象。 黄冬阳颤抖着手，打开给九岁阳阳的一封信。 她一打开，信纸就被她的泪水打湿，她泪眼模糊的往下读。 “亲爱的阳阳，很抱歉，妈妈不能陪你长大了， 妈妈身体不好，要先走一步，但你不要害怕，妈妈会变成天上的星星、盛开的花、变成晚风，一直守护着你， 妈妈无处不在，所以，不要哭，好不好？ 阳阳，你出生前，妈妈度过这辈子最漫长最难熬的冬天，可你就像冬天的太阳，代表着希望，妈妈愿你能永远赤诚，炽热，无病无痛，长命百岁……” 看到这儿，黄冬阳没忍住，她把信纸抱在胸口，放声悲哭。 “妈妈！妈妈……” 大毛往窗户那看，奇怪，窗子明明关着，为什么还是有沙子进了他的眼？ 他眼眶红红的，他仰起头，倔强的不让泪水落下。 他家里又没死人，不哭。 门口，听见动静的周强走近看两眼，幽幽叹气，又踮着脚尖离开。 哭吧，哭完就好了。 医院。 温宁找了几个地方都没找到白文芳，后来她心念一转，找护士问陈明华住在哪间病房。 她找过去时，发现白文芳坐在病房外走廊的椅子上，低着头又哭又笑。 周围路过的人都向她投去好奇的目光。 温宁快步走近，坐她旁边，“怎么了？” 白文芳抬起头，举起手中的信，嘶哑着声音道。 “我才看见我姐塞在我包里的信，原来她真的把什么都想到了，她劝我不要怨恨任何人，包括陈明华和陈明洁， 温宁，我姐真的太傻了，她一辈子都在为别人考虑，害怕别人生气，害怕别人过不好，害怕别人心里不舒服， 可她有考虑过自己吗？她怎么那么蠢啊！” 准确来说，白文芳来这，就是想找陈明华的麻烦。 可她翻包找纸，想收拾收拾自己时，却发现姐姐留下的信。 一读，却更气。 为姐姐的妥帖和无能生气。 温宁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拍拍白文芳的背，静静的陪她熬过这一小段时间。 但没一会，突然有一道诧异的声音响起，“温宁？你怎么在这？” 温宁抬眸，看见面无表情的丁立涛，着急的孟慧娥和陈明华的闺女丁文美。 喊她的是孟慧娥。 她也没等温宁回答，就四处张望，“明华在哪个屋子？” 第240章 丁文美也满脸着急，“我妈妈呢。” 几人对面的屋里，陈明华虚弱的声音响起，“是文美吗？” 孟慧娥和丁文美忙跑进去，丁立涛跟在后面。 瞧着他们一家三口冲进去，白文芳直起上半身，表情恍惚，喃喃发问，“陈明华……也有闺女？” 温宁‘嗯’了一声。 她能猜到白文芳的想法。 有闺女的女人，怎么能肆意去伤害别的女人和小孩，难道她就不怕报应吗？ “呵。”白文芳发出讥讽的笑声。 “贱人无敌，可我不是，我等她闺女离开再进去。” 当着小孩的面，白文芳做不出撒泼的事。 温宁轻叹口气，白家姐妹都是体面人，体面人活得累。 屋里。 陈明华心情很焦灼。 她是昨晚醒的，醒来发现肚子瘪瘪的，护士说她已经做完手术，孩子没保住。 陈明华追问是男孩女孩，护士犹豫半天才说是男孩。 陈明华一下就崩溃了。 她开始后悔，她就不该去赴白素芳的约，不该想着去得意，不该跟她进屋里…… 谁能料到一进屋，白素芳就伸刀子捅她肚子。 当时妹妹陈明洁只知道大喊大叫。 陈明华反应快，用手攥住刀，使劲抢了过来！ 结果白素芳是个疯子啊，她不要命，直接冲上来将陈明华按地上。 陈明华肚子遭撞击，往下坠，疼得不行，自然而然，尖刀也捅入白素芳肚子。 之后，房门被拍响，有人要撞门，陈明华惊慌之下，把带着血的水果刀塞到了妹妹手里…… 白素芳死了。 她的儿子没保住。 妹妹明洁被抓去派出所。 黄正平更是不曾出现。 深夜，陈明华痛哭完，突然想起自己昨晚没回家，文美肯定担心坏了。 于是今早，陈明华用钱拜托医院的护工把自家人找来。 谁知道，她竟然听见婆婆喊温宁的名字。 温宁……在门外吗？ 她会不会跑进来，当着文美的面，说她破坏别人家庭？ 此时此刻，陈明华躺在病床上，双手紧攥床单，眼神直勾勾的望着门外。 “……明华！我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吭声！”孟慧娥焦躁不安，她微胖的身躯挡住陈明华的视线。 四目相对，她大声质问，“我孙子呢？” 陈明华嘴唇微动，握住女儿的手，没回答，反而看向丁立涛。 “你们，回去。” 丁立涛嘴角扯出讥讽，他用脚猜都知道，陈明华绝对是做亏心事，把孩子搞没了。 正好，他也不想让女儿知道这些糟心事。 丁立涛喊人，“文美，走吧。” 丁文美泪眼汪汪，“妈妈，我不想走，我留下来陪着你好不好？我会乖乖的……” “不行！”陈明华果断拒绝，她脸色苍白。 “跟爸爸走，妈妈过两天就回来。” 她望着丁立涛的眼底蕴着疯狂，嗓音凄厉，“丁立涛，带走她！” 丁立涛一怔，倒是没说什么。 他拽着哭哭啼啼的丁文美往外走。 孟慧娥却不想离开，她拍着大腿，哭喊。 “我孙子没了！我问你个话你都不回答我，立涛，你儿子没了你为什么不吱个声啊！” “妈！”丁立涛发出一声困兽般的怒吼。 “别闹了！跟我回去！” 温宁在外面，温宁是严刚的爱人，丁立涛要脸啊，他不想当着温宁的面，撕破自己家的丑事。 他一声吼，孟慧娥吓着了。 孟慧娥呐呐的跟在他后面。 三人飞快的来，又飞快的走。 他们一离开，白文芳呼口气，“我要进去一趟。” 温宁点头，走在她身边，一起进病房。 赶走闺女的陈明华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第241章 她望着白文芳，嘴角扬着冷笑。 “你姐一条命，换我儿子一条命，再把我妹妹送进牢里，真狠，但你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不可能，我还能生！” 真是死不悔改。 白文芳平静道，“生不了，我姐把母猪绝种药下在汤里，给黄正平吃了，你要是能怀上，才是有鬼。” 陈明华眼睛瞪大，连温宁也有些吃惊。 她想到她当初给白素芳提的两个意见，一是让阳阳没有其他兄弟姐妹，二是有足够的钱。 白素芳……真的在认真听她的话。 “陈明华。”白文芳缓缓道。 “我昨天还很恨你，二十分钟前，我也很恨你，可现在我不恨了，因为我发现你也很可怜。” 若是白文芳各种质问，各种发泄，陈明华还受得住，可她说，可怜她？ 自尊心极强的陈明华皱紧眉头，不敢置信。 “我有什么可怜的？！我过得很好！我以后也会过得很好！我没死，我不会坐牢，我只是没了一个孩子！但你姐姐没了命！” 白文芳从温宁那知道陈明华的事。 她满目怜悯。 “是吗？ 你爱人窝囊，婆婆强势，妹妹愚蠢，大女儿单纯，小女儿早逝，你有满腹才华，雄心壮志，却走歪路爬别人的床，靠生孩子来夺取一切， 你明明应该有更好的未来，却像一只臭水沟里的老鼠，一路冲出喜不自胜，结果被太阳一晒就灰溜溜的缩回去。” 陈明华呆住，她摇头。 “不……不，你说得都不是真的。” “是真的。”温宁肯定白文芳的话，她看着陈明华，双眼满是轻蔑。 “你最后什么都得不到。” 她拉着白文芳的手，“走吧。” “恩。” 白文芳转身，眼角就流下一滴泪水。 其实哪有不恨呢。 可她应该听她姐姐的，放下怨恨，因为怨恨也很需要精力。 她的余生要用来好好带孩子，让阳阳和她的两个孩子一起健康茁壮的成长。 这时，门突然被从外‘砰’一声推开，孟慧娥一张铁青的脸露在三人面前。 她瞪大的双眼仿佛眼珠子都要掉出来，她咬牙切齿，字字加重。 “陈明华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温宁愣两秒，拉着白文芳继续往外走，路过孟慧娥身旁，提醒。 “孟姨，你可以好好问问你儿媳妇，再问问她妹妹去哪了，文美有这样的妈妈和小姨妈，以后还能有前途吗？” “温宁！”陈明华噌的从床上坐起来，脸色雪白，双目喷火。 “你不要挑拨离间！” 温宁扭头，眼神冷漠如冰。 “陈明华，文芳说她不恨你，不代表你做对了，更不代表事情就过去了，你做的那些恶心事会一直跟随你，直到你死也不会消散！我就提，我会一直提，你能奈我何？” 陈明华被气得浑身发抖，脸色扭曲，抄起枕头就往地上丢。 无能狂怒罢了。 温宁冷笑，拉着白文芳离开。 而屋内，孟慧娥疾走几步，脸色铁青的质问。 “陈明华，我听明白了，你肚子里怀的根本不是立涛的孩子，是别的男人的，你竟然给立涛戴绿帽！？” 怪不得不通知她过来，怪不得想赶她回老家，怪不得立涛对陈明华的态度那么差！ 要不是她觉得事情不对，借上厕所的理由跑回来，是不是要永远被瞒着！ 陈明华心态已经濒临崩溃，她满目痴狂，破罐子破摔的承认。 “是，就戴绿帽，咋地，你就知道质问我，你咋不看看你儿子是个怎样的废物！ 当保安，月工资四十，一有空就在家躺着看电视！他有一点男人的样子吗？！” 第242章 “立涛落魄还不是因为你妹妹！要不是你妹妹陈明洁带去的那个杰森，他怎么会被迫退伍！？” “我妹妹年纪小懂不起，他一把年纪当政委的还分辨不出来吗？ 我真后悔，我真后悔当初嫁给丁立涛！他从头到尾就是个废物！” “陈明华，当初要不是我们……” 婆媳两人吵得不可开交，针锋相对。 走廊，丁立涛大步跑来，喊站在门口的女儿。 “文美，你不是找你奶奶吗？怎么跑回来了?” 丁文美呆怔在原地，泪水已经不知不觉砸在地上。 屋里，陈明华和孟慧娥齐齐止住声。 陈明华望着病房门的眼神惊恐：文美听见她的话了，怎么办？文美会不会恨她？ —— 温宁和白文芳回黄冬阳的家。 温宁婉拒他们的留饭，接走大毛。 路上，她问坐后座的大毛。 “大毛，听说你让阳阳哭出来了，真棒，那你现在和她是好朋友了吗？” 大毛抿抿嘴角，“勉强算吧，虽然她说她讨厌我，但我知道她伤心，我是男人，我不和她计较。” 温宁扬了扬嘴角，夸，“恩，你真男人。” 大毛抿唇，“妈妈，我说一个常见的英语词，你猜猜是什么意思行吗？” “行。”温宁毕竟重生过的，简单的口语还是懂，“你说。” 大毛艰难张嘴，“我抱他哟。” 温宁：“……”完了，真没听出来，这什么玩意。 温宁足足沉默五秒，委婉道。 “对不起，大毛，妈妈没学过英语。” 聪明的大毛已经懂了，他深深叹气。 “妈妈，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我口音有问题，你帮我找个老师吧。” “好。”温宁讪讪的笑，“我给你找个口语好的老师，对，让二毛也学上。” 以后别来折磨她了。 大毛倒没啥折磨的，他乖乖跟妈妈去厂里，拿出作业就是做。 但是同样请假一天，家属院的二毛就没哥哥那么安静了。 虽然他昨晚痛哭，但他忘性大。 吃完早饭，贾淑芬带小玉去买菜，他就站在院子里，双手叉腰，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淑芬不在家！二毛是大王！” 隔壁院子，蹲着洗衣服的林梅珍吓一大跳，站起来就是问。 “大王什么大王，你家没活干啊！ ” 二毛放下双手，想了想。 卫生奶搞好了，衣服爸爸洗了，作业他抄哥的，没活啊。 他摇头。 林梅珍眼一转，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笑容。 “二毛大王，婆婆要去扫地，你来帮婆婆洗衣服吧。” 二毛撇嘴。 “我爸让我张两句嘴都要给我润口费，你还想支使我洗衣服，婆婆，我看你是想精想怪，想看别个穿吊带！ 今天要不是看在你孙子孙女的份上，大王我高低得骂你一顿。” 林梅珍气得眉毛倒竖，“严二毛！你咋没大没小的！竟然这么对我说话，有没有家教……” “嘘！”二毛把食指竖在嘴边。 “婆婆，别大呼小叫的，大王我啊，从小就怕狗。” 他背着双手，像个老大爷一样，溜溜达达的出去了。 林梅珍一激灵，严二毛竟然骂她是狗！ ！ 气死了！ 气死一个老婆婆的二毛闲庭信步的逛家属院。 只是吧，今儿不是周末，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没上学的那些小孩儿都流口水，他瞧不上。 二毛就只能往老人堆里凑。 别人讲八卦，他蹲那托着下巴听。 别人对骂，他赶紧甩空脑袋，打算记下来晚上讲给妈妈听。 别人打架，他更是不得了，在旁边递棍子，火上浇油。 不到一小时，二毛就被拒绝加入任何小团队。 他被孤立了！ 第243章 伤心二毛垂头丧气，吃完午饭，他恹恹躺床睡大觉。 贾淑芬翻白眼，“青天白日的在家睡觉，不知道起来读书写作业啊，学学你大哥……” 二毛一个蹬腿，灵活的跳起来。 “奶，你快别念了，我带小玉出去玩吧！” “行。”贾淑芬大手一挥。 “就在家属院，不许走远，牵着点小玉，她要是摔了，仔细你的皮！” 二毛已经牵着小玉往外走，“晓得了晓得了。” 于是兄妹俩就在外面闲逛。 八岁的二毛带妹妹玩他小时候喜欢玩的游戏——寻宝。 “给，口袋，捡到好东西丢里面。” 两岁的小玉穿着白色短袖，牛仔背带裤 ，妹妹头像个皮球。 她望着二哥递给自己的口袋，努努嘴，稚声稚气的拒绝。 “玉玉不捡垃圾。” 二毛：“……不是捡垃圾，难道你不觉得很直的棍子，圆圆的石头，奇形怪状的厚玻璃，很好看吗？” 小玉诚实摇头，“玉玉稀饭亮亮的，发发的。” 哦，喜欢亮晶晶的，花花的。 兄妹俩大眼瞪小眼。 二毛眼睛一转，“那你帮我捡吧，捡完一口袋我给你两毛钱，你找爸爸给你买你想要的。” 小玉想了想，“行，哥，窝帮泥。” 兄妹俩正式开始捡垃圾，哦，寻宝。 众所周知，这是一项哪里偏就往哪里拱，才能捡到好东西的活动。 于是兄妹俩钻狗洞、刨泥土、挖杂物，浑身弄得脏兮兮的，脸蛋也全是灰。 二毛一想完犊子，他得挨打，他就带小玉去公厕那的水房洗洗。 他抄近路，刚拐进一个墙角，突然听见女人娇滴滴说话的声音。 “……凯哥，我还要等多久，我不想再这样偷偷摸摸……” 啊这……有八卦！ 二毛拉着小玉，冲她做嘘。 好在小玉秒懂，她捂着小嘴，兄妹俩一起静静蹲下身，悄悄探出脑袋。 就见前方一堵红墙前，一男一女面对面站着。 男的高大女的娇小，男的怜惜女的委屈。 不过，男的女的都很眼熟啊！ 不就是杨诗瑶的爸爸杨凯和当初写报纸骂妈妈的那个林兰吗！ 她等啥，她偷偷摸摸干啥，难道他们又要害妈妈吗！ 二毛眼睛出奇的亮，他定定的看，认真的听。 结果却见杨凯伸手，将林兰一把搂进怀里，心疼道。 “我知道，我明白，兰兰，苦了你了，你多么娇贵的女孩，却为了我偷偷摸摸，我这辈子都还不了你的情谊。” 林兰轻轻的拍他胸口，吸鼻子，委屈。 “你明白就好，凯哥，丹丹姐对我那么好，我也不想破坏你们，可是我，我控制不了我自己，我太想和你在一起了。” 二毛的脑袋！不转了！ 天菩萨啊！ 他这是看见了啥啊！ 眼睛有点辣！ 直到杨凯和林兰说完腻歪话，分散离开，二毛都还没回过神。 小玉站起来，白嫩软乎的一张脸全是灰。 “哥，走叭。” 二毛撑着墙站起来，喃喃自语。 “现在的年轻人和我们小孩子不一样了，癞蛤蟆搂青蛙，长得丑玩得花，刺激。” 小玉歪歪头，不懂。 这会的二毛已经不想给小玉洗脸了，他迫切的想把消息告诉家里人，于是牵着小玉的手就往家跑。 跑到门口，刚好碰见下班回家的温宁和大毛。 温宁脑海里闪过后世的那个表情包：妈妈，我捡垃圾回来了！ 她噗嗤笑出声。 二毛跟着嘿嘿笑，小玉也嘿嘿笑。 大毛：“……”他不想笑。 这时，听见动静的贾淑芬跑出来，看见二毛和小玉，顿时怒了。 她抄棍子，“严二毛！你真是翻了天了！我让你带妹妹，没让你带去捡垃圾，给我站住！” 严二毛自然是逃命似的四处窜，累得他把大八卦都忘到脑后。 直到吃晚饭，贾淑芬又心急的问起严刚转业的事。 严刚依然很淡定，“首长那已经通过，他在帮我沟通，还有两天应该可以知道消息。” 二毛一激灵，突然想起来了。 他放下筷子，举起手，“我我我，我有大八卦。” 他招呼小玉，“玉啊，来演演。” 小玉眨巴眨巴眼，倒真站在他面前。 一家四口的注视下，小玉望着二哥，呲牙，“哥哥，等等，摸摸。” …… “啥玩意。”贾淑芬脱口而出。 “你该不会带小玉去摸别人耍流氓了吧！” 二毛无语凝噎，他跺脚，“小玉记性不好，我都记住了，我来背！” 二毛站在小玉那边，对着虚空，一脸陶醉。 “凯哥，我还要等多久，我不想再这样偷偷摸摸。” 他又跳回自己那边，霸道的，‘咚’一声拉小玉入怀，深情不移。 “我知道，我明白，兰兰，苦了你……” 温宁四口人：“…………” 第244章 二毛一人饰两角，深情演绎一对痴男怨女。 最后，他拍小玉肩膀，轻抬下巴，“看见了吗？跟哥学着点！” 小玉不懂，但大受震撼。 何止她，温宁也懵住了。 她甚至开始回想，难道自己记忆出问题，上辈子二毛没有子承父业，上交国家，而是当演员去了？ 不然他的模仿能力怎么这么强！ 严刚表情也恍惚着，这真是他能生出的戏精儿子？ 唯有贾淑芬在认真吃瓜，她上半身前倾，双眼发亮。 “二毛啊，你的意思是，你和小玉瞅见杨副团长和林兰干事在偷……咳，抱在一起说话？” “对啊！”二毛重重点头，又很不解。 “奶，爸爸，妈妈，家属院的旺财和大白生了小白以后，都不和其他母狗扎堆了，咋杨叔叔和冯阿姨生了杨诗瑶，还和林阿姨抱一起呢？” 人连狗都比不上。 贾淑芬撇着嘴角，“贱呗，以前老话叫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温宁见二毛和小玉认真倾听，忙轻咳一声。 “妈，别说了，他们还小。” 贾淑芬立马捂着嘴，只是那双眼还嘀哩嘀哩转，二毛简直跟她一模一样。 鬼精鬼精的。 温宁教育二毛。 “二毛，我很放心你大哥的嘴，但你……别把这事说出去，更不许叫你的小伙伴传，知道吗？” 二毛噘着嘴点头，跑回桌边继续猛刨饭。 给他演累了。 温宁又看向贾淑芬。 贾淑芬保证得铿锵有力。 “我啥也不说，放心吧，小温，我知道分寸，没抓着现行，指不定冯丹丹还告我造谣呢，唔，刚子要转业，我得低调再低调。” 虽然脾气暴躁，但遇着大事，贾淑芬很能分主次。 可谁能想到，她自己低调，但有人偏要招惹她呢。 第二天，贾淑芬依然不用去咖啡馆。 因为刚子要转业，她最近忙着收拾家里，已经和杨秀连商量好隔两天去一趟店里。 于是，贾淑芬悠哉悠哉的带着小玉买菜，和老友们瞎聊。 有人叫她去接电话。 是杨秀连打来的，问贾淑芬一些店里的事。 贾淑芬把事讲明白，挂断电话，牵着小玉出去，嘴里还感慨。 “玉啊，等你长大有钱了，就给奶家里安两个电话，我左耳朵听你说，右耳朵听你二哥说，你大哥不爱说话，肯定不给我打。” 小玉歪歪头，“好呀，窝打。” 她举起右手，放在耳边，皱着小细眉，稚声稚气的招呼。 “喂，奶奶，吃了嘛？睡了嘛？你要乖乖的，不要玩水，不要打滚，不要出去打架哦……” 贾淑芬被逗得嘎嘎乐。 这时，冯丹丹拉着林兰上来，笑眯眯的搭话。 “婶子，打完电话了。” 贾淑芬一见两人，就想起二毛模仿的事。 她看着冯丹丹和林兰牵着的手，皱眉。 “你俩关系还挺好哈。” “是啊。”冯丹丹将林兰拉近些，热情洋溢道。 “婶子，你肯定明白，人与人之间是有缘分的， 我和兰兰特别投缘，她现在就是我亲妹子，她下班，我也不让她去食堂吃饭，就在我家吃的。” 林兰看不惯贾淑芬，不耐烦。 “你和她说这些做什么，她一个老太婆懂啥。” 冯丹丹笑，“婶子咋会不懂，婶子在城里跟人合伙开咖啡馆，是我们大院最时髦的老太太。” 她使劲夸，林兰就使劲贬。 林兰双手抱胸，一脸不屑。 “开咖啡馆怎么了，就是个端茶递水的，不然都开店了，家里为什么安不起电话，还要跑到外面来打电话，穷鬼。” 贾淑芬内心的小火苗一窜一窜的。 气啊！ 林兰真他妈是个不知天高地厚，不知脸皮为何物的白眼狼！ 竟然敢当面嘲讽她！ 若是以前，贾淑芬一定骂得叭叭的，让林兰知道她的嘴淬了巨毒，可现在，嗯，要低调。 贾淑芬压下火，皮笑肉不笑。 “是，我家穷，安不起电话，全家属院的人家都是穷鬼，就你家有钱，你家最有钱，你家全是电话，你是个电话成精！” 周围不知何时围上来的人都哄笑出声。 淑芬婶的思路真清奇。 林兰放下双手，白皙的脸燥红，“你咋胡说八道呢。” 你还不知羞耻破坏别人的家庭呢！ 低调的贾淑芬不想把事情搞大，她翻个白眼，扯着小玉就要走。 却不料，小玉并不想走。 她盯着林兰的脸，突然，她两只小手合十，放在胸口，小脸陶醉。 “凯哥~窝还唔……” “咳！”贾淑芬捂住孙女的嘴，拽着她。 “小玉，咱回家了哈。” 要死，她和二毛都听温宁的话，但小玉压根不懂什么是保密。 贾淑芬要带孙女急急撤退，冯丹丹急了。 她最近按照计划，挑拨林兰，和林兰一起说温宁一家的坏话。 在两人的坏话里：贾淑芬是暴躁村妇，温宁卖身挣钱，严刚冤大头，不爱说话的大毛有病，闯祸的二毛迟早劳改。 连最小的小玉，在两人嘴里，都是走路O型腿，可能是佝偻病的病人。 林兰也的确听进去，很厌恶他们一家。 冯丹丹松口气，她每天都邀请林兰来家里吃晚饭，终于铺垫好，可她缺一个机会啊！ 一个林兰和贾淑芬打起来的机会！ 今天好不容易双方碰面，火也起来了，咋贾淑芬就要走了呢。 冯丹丹心急之下，主动挑火。 “淑芬婶，你孙女走路有点奇怪哎，兰兰以前见过这样走路的，去医院检查说是佝偻病呢，兰兰，你说是吧？” 贾淑芬背影顿住。 林兰还抬着下巴，大言不惭。 “是，我妈妈娘家亲戚的娃，得了佝偻病，走路难看，被小朋友嘲笑，自卑啊，后来直接跳河里自杀了，婶子，不是我说话难听，你家孙女，你仔细看，她走路是不是叉着走……” 不打架不打架，她就骂几句！ 贾淑芬给自己做好心理安慰，扭头，疾走几步，怒目圆睁，厉声呵斥。 “晓得自己说话难听就闭上你那张臭嘴！没人爱听你说话！你说我孙女叉着走路，是，你小时候倒是并着腿走，现在还并到别人床上去！你不要逼脸！” 林兰涨成紫红色的面庞在听见最后一句话时，变得怔忪。 怎么回事？ 贾淑芬知道了什么？ 林兰心中忐忑，咬着下唇，强撑道。 第245章 “婶子，我好心提醒你，你说的话我不懂是什么意思，请你不要乱说。” 贾淑芬呵呵冷笑两声。 “乱说？再敢逼逼赖赖老娘孙女，把老娘惹毛了，看老娘咋个收拾你。” 她看一眼旁边满脸看热闹的冯丹丹，心想温宁说得对：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这个冯丹丹，分明是想看她和林兰打起来。 却不知道她自己已经引狼入室！ 什么牌子的蠢货！ 贾淑芬嗤笑一声，抱起小玉离开。 她一走，其余人边走边摇头感慨。 “谁惹淑芬婶，真是老寿星喝砒霜——活腻歪了啊。” “淑芬婶没乱说，小玉哪有什么佝偻病，她机灵得很，前天还从我孙子手里骗吃的。” “那是你孙子不争气，小玉笑一下，就跟大傻子样，哎，淑芬婶说的并到别人床上去是啥意思啊？” “不知道。” 人群散尽，冯丹丹不争气的看着林兰。 “兰兰，你怕了她？” 她俩竟然没吵起来，明明双方都很生气，但好像都压着火。 为啥啊。 冯丹丹很想不通，林兰心正慌着，语气也没多加掩饰。 她不耐烦，“你不怕她，你咋不为我说几句话，尽在旁边傻站着！” 冯丹丹僵着脸，讪笑。 “她儿子马上就是我男人领导，我不敢招惹她，我不像你，有个好叔叔……” 叔叔。 林兰呼口气，“算了，今天这事我记着，丹丹姐你回去吧，我得找我叔叔一趟。” “行，晚上来家里吃饭啊。”冯丹丹看着她匆匆背影，照常邀约。 只是她一转身，脸色也沉下来。 为什么她感觉贾淑芬看她的那几眼很奇怪呢？ 到底啥意思。 还有，现在事情到底该咋整，干架干不起来，严刚会不会真成凯哥的领导，给他穿小鞋？ 哎，烦。 殊不知，她很快就会有更烦的事。 另一边，贾淑芬火气还没散尽。 她这个人一向如此，别人不管骂她啥，她都只有一点生气。 因为她确实没文化，不讲理，脾气暴躁还命不好。 别人骂她，她骂回去就是了。 但别人骂她在乎的人，骂温宁，骂小玉，骂大毛，她火就噌噌涨啊！ 她觉得她的儿媳妇，她的孙子孙女都很美好，美好得容不得一点玷污，更别提是那种本身道德就有问题的渣滓玷污！ 他们凭什么啊？！ 家里没镜子也该有尿吧！照照自己那副丑样吧！ 贾淑芬抱着小玉，蹬蹬蹬往前走，同时在心里骂骂咧咧。 没法子，骂出口怕小玉学会。 小玉疑惑的看着奶奶脸色变化多端，她伸手扯扯奶奶两边脸颊肉，扬起嘴角。 “奶奶不气不气，玉玉不爱勾勾，玉玉不病。” 贾淑芬一愣，反应过来小玉懂不起劳什子佝偻病，肯定以为人家骂她喜欢狗狗是病。 她明明什么都不懂！却还被骂！ 不行！ 这口气她咽不下去，这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贾淑芬决定报复，她要揭穿林兰和杨凯的真面目！ 很快，贾淑芬就想到主意。 下午，大毛二毛放学回来，她拉过二毛，问。 “二毛，你妈妈的相机你会使吧？” 二毛理所当然的点头，“会啊！超级简单！ ” 贾淑芬一喜，“奶交给你一个任务，你拿着相机去跟踪那个杨凯，看见他像上次那样抱着别的女人，就咔嚓咔嚓拍下来，奶拿去城里洗出来。” 二毛眼睛一转，伸出食指和中指，晃晃，“奶，我有两个条件。” “放。” “第一，我今儿作业多，你得帮我写作业， 第二，我任务艰巨，要是把衣服弄脏了，你不能骂我。” 二毛觉得自己提的要求有理有据。 贾淑芬也实在没找着反驳的理由，她要是跟踪杨凯和林兰，块头太大了，很容易被发现。 二毛比较机灵，跑得也快。 她不太高兴的应下，“那你先跟着吧，争取今天下午就搞定。” “得咧。”二毛去拿相机，快快乐乐的出门。 而贾淑芬坐在桌前，拿本子。 大毛满脸不理解，“奶，你真的要帮二毛写作业？” “我一口唾沫一口钉，哪能反悔！再说，小学二年级的题，有啥难度？你奶我当初是扫盲班的高材生！” 贾淑芬先还硬气，没一会就攥着笔抓耳挠腮，坐立难安。 她问大毛。 “大毛啊，这个土豆丝是什么字？我咋不认识喃。” 土豆丝？ 大毛凑过来，无语，“彭。” “八千女鬼呢？” 大毛面无表情，“魏。” “羊习习。” 大毛沉默两秒，看也不看，“翔，飞翔的翔。” 贾淑芬不好意思的合上本子。 “咋二年级的字都这么复杂，那我做数学题，这个我肯定会，不就是算算账吗？” 她拿起书，对着电灯泡，虚着眼睛，念。 “一斤猪肉五块钱，十斤猪肉多少钱？” 贾淑芬反应两秒，猛地把书拍桌子上，生气。 “猪肉咋可能卖那么贵，现在猪肉最多最多就两块一斤，卖五块？咋不去抢呢！ 再说谁一口气买十斤啊，天这么热，没吃完就放坏了！ 不做了，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题！看着就生气，这写书的老师脑子有毛病！” 她拔腿像逃命似的离开。 大毛：“……” 世上没难事，只要肯放弃。 另一边，二毛不知道自己奶已经罢工不干。 他把相机放包里，嘴里叼根狗尾巴草，逮着两个好兄弟就问有没有瞧见杨诗瑶她爸。 “我看见他了！”好兄弟耗子连忙点头，又有点垂头丧气。 “刚才尿尿的时候他也进公厕，就站我旁边，二哥，他尿得比我远，还久。” 二毛拍拍他肩膀，像大人一样安慰他。 “没事儿，咱还小，等咱大了就厉害了。” “嗯！” 二毛告别耗子，赶紧奔向公厕。 他想了想，抄近道钻狗洞去上次和小玉碰见杨凯和林兰说悄悄话的地方。 果不其然，这两人压根不换地方，正在那里面对面站着说话呢。 二毛找好躲避位置，拿出相机，预备好。 他目光炯炯的盯着。 对面。 林兰正告诉杨凯一个好消息。 “……凯哥，我叔叔说这次会腾出一个位置，他和我保证会助你往上升。” 意思就是他要当团长了。 杨凯喜不自胜，他握着林兰的肩膀，双眼深情。 “真的？兰兰，你真是我的福星，给我带来这么好的消息，我爱你。” 林兰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她微微低着头，抿唇。 “你明白我的心意就好。” 二毛着急，低声催促，“抱啊！快抱啊！” 第246章 二毛很急，林兰也很急。 她拉开距离，仰头，问。 “凯哥，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和丹丹姐离婚？和我结婚？” 杨凯已经享受到林兰叔叔带来的福利，他毫不吝啬的做出承诺。 “等这次升完职，立马离，这紧要关头发生大变动，我怕影响不好。” 也是。 林兰叹口气，“我觉得挺对不起丹丹姐的，她对我很好。” 杨凯心中暗笑，你不知道她对你好，是想挑唆你去对付严刚的家人吗？ 千金小姐就是愚蠢，但愚蠢又爱他，为他付出，为他铺路，还有个好叔叔，就是最好的。 杨凯摸摸林兰的头发，态度温柔极了。 “兰兰，你错了，对不起丹丹的是我，都是我的错，谁让我太优秀了， 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和丹丹离婚，到时候让她带着诗瑶回老家，我们俩生活在一起。” 林兰心满意足的点头，她定定望着杨凯，杨凯也倾心望着她。 “抱啊！” 二毛又急了。 还好，这次两人情绪到位，深情相拥，一高大一娇小，交缠如一体。 二毛抓紧机会按了好几下快门。 谁知连着‘咔嚓’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中过于突出，杨凯一下就察觉到了。 他松开林兰，目光如闪电般的朝这边看来，“谁！？” 二毛已经收起相机拔腿就跑。 他钻狗洞，跳栏杆，慌不择路，最后躲进公厕，裤子一解，暗暗呼气，平缓呼吸。 没五秒，杨凯就匆匆追进来，四处查看。 二毛扭头，惊喜不已。 “杨叔叔？好巧，你也尿尿啊，来，我们比比谁尿得更远吧！ 你尿得更远，我就封你当咱青龙帮尿尿王！” 杨凯：“……？”他刚尿完没多久。 不对。 比个屁。 杨凯最后检查一遍四周，确认没人，他皱着眉，“二毛，除了你，这里没别人？” “有啊！”二毛毫不犹豫。 杨凯目露警惕，“还有谁？” 二毛哈哈大笑两声，“还有你啊！杨叔叔，你喝傻子尿变傻子了？” 张口闭口都是尿。 一个八岁小男孩，又皮又熊，什么都不懂。 杨凯面无表情，“你慢慢尿。” 他扭头就走。 二毛撇撇嘴，吐舌头，做鬼脸。 他穿好裤子，伸出左手，抬着下巴，陶醉样。 “啊，都是我的错，都怪我太优秀了~yue！” 太臭了。 二毛皱皱鼻子，蹦蹦跳跳的满载而归。 在家门口碰见下班的严刚。 严刚看他脏兮兮的样，挑眉，“二毛，你又找打？去干啥？” 二毛背着双手，小黑脸上满是高深莫测。 “爸爸，你不懂，我刚才见证了一场错位的爱情~” 什么乱七八糟的。 很快，严刚就知道了，因为晚饭时，二毛又一人分饰两角，在他们全家面前深情演绎一番。 小玉崇拜脸。 大毛第一次表态，他竖起大拇指。 “上次我以为你是发神经，没想到你还发得挺稳定。” 那要不要送二毛去学戏剧？ 别耽误他的天赋。 温宁和严刚在思考这个问题。 贾淑芬却啧啧称奇。 “杨凯竟然说他自己太优秀？我真服了，他优秀在哪？优秀在比别的男人多踏一条船？ 也不怕翻船死河里！他还想让冯丹丹带女儿回老家，真是美得他！咋不美死他！” 最后她又恨恨道。 “三个人都不是好东西！今天冯丹丹和林兰话里话外骂我们小玉腿有毛病，说什么佝偻病，她才佝偻病，她全家佝偻病！气死我了，我恨不得抽她两巴掌！” 严刚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他眼神一厉，“她们真这么说？” “是啊！”贾淑芬攥紧拳。 “要不然老娘能让二毛去拍照吗？难不成老娘还给他们的爱情做本照片书啊。” 第247章 严刚凝着脸，脑子里已经闪过万千个念头。 “妈，相机给我。”温宁心中亦积攒着一团火。 “我有朋友开照相馆，明一早我就请她帮忙用最快的速度将照片洗出来。” 贾淑芬一口应下，“成！” 她搓搓手，“我的计划是这样的，照片多洗几张出来……” 严家一家子开始商量怎么对付杨凯、冯丹丹和林兰，每个人都积极提出意见，小玉在旁边啪啪拍手，完全不知道家人在为她出气。 温宁轻轻摸她的头发，眸底尽是温柔：这一辈子，我们必须守护好你。 第二天。 温宁一早就去找张亚男洗照片。 而严刚也没有闲着，他挑一个合适的时机去周坚强的办公室。 周坚强忙得很，他平时就比较混乱，大.大咧咧，这会要晋升成旅长，手上工作特别多。 他焦头烂额的，看见严刚下意识揶揄。 “哟，稀客啊，你竟然会来我办公室，你不是嫌弃我这有脚臭味吗？” 严刚屏着呼吸，“最近天气不好，嗅觉失灵。” ？ 这两者有关系？ 不管了。 周坚强招手，“那你来帮我看看，前几年我团里的这几项资料有没有问题，没问题就签个字。” 以前严刚果断拒绝，现在严刚迈步上前，拿起就是看。 周坚强顿两秒，转身扯开窗帘往外看，嘀咕。 “奇怪，老子出现幻觉了？你竟然在帮老子看资料。” 严刚没搭理他，他以最快的速度看完，随意拿起桌上一份资料，引导话题。 “这是……杨副团长的工作报告？” “哦对。”周坚强看一眼便随意回答。 “我一走不是空出个位置吗？有三个人备选，杨凯也在其中，最近这三人交工作报告交得贼拉勤快。” 严刚顿两秒，“杨副团长，没有满足升职的必要条件。” 周坚强扭头，“啊？啥？” 将杨凯的履历里里外外，翻来覆去研究许多遍的严刚不动声色道。 “他去年到军xiao学习，至今没有拿到毕业证，他的学历，还是初中生。” 在以前，初中生学历够看，但高考恢复后，领导严格要求提干成团长的必要条件就是，高中或者中专以上的学历。 严刚和周坚强都是去军xiao历练，费老鼻子劲，才拿到毕业证的。 特别是学习能力不强的周坚强，那阵子熬得瘦了十来斤。 而这个杨凯去了，竟然没拿到毕业证？ 他去学了个鸡儿啊！ 想到自己媳妇儿传的八卦，好像是说杨凯的爱人上次压着温宁博出名。 严刚这是在给温宁报仇。 真是个粑耳朵，要不得！ 能不能学学他，硬气点？ 周坚强摇摇头，继续投入工作。 家属院。 贾淑芬今天又没去咖啡馆上班儿，她特意跟杨秀连打电话道歉。 杨秀连连忙问家里是不是发生什么事，需不需要她帮忙。 贾淑芬爽朗道，“不用，能搞定，我们全家分工合作，一致抗敌，打得他们落花流水，屁滚尿流！” 电话那头的杨秀连很担心，都全家出动了，得多大个事啊！ 她赶紧一个电话又打给宋远书，让他帮着温宁分担工作。 宋远书脸色凝重的去找温宁时，温宁正弯着腰，认真在特制的纸板上画线条——打版。 “温姐，你家里有事就别在厂里忙，这些事不急，厂里的事我来盯着。” 温宁一愣，知晓是杨秀连传的话，她笑了两声。 “杨阿姨误会了，我们家没什么大事，我妈之所以没来城里，是因为她想盯梢。” 第248章 贾淑芬想盯冯丹丹的梢，她总怕自己去城里会错过什么大热闹，索性自己是老板，就留在家属院了。 既然温宁说没事，宋远书就没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他和温宁聊衣服的事。 没一会，温宁新的小助理——李媛媛跑进来，“温姐，保安说，有个叫白文芳的同志到门口找你。” 温宁忙放下笔，“请他们到我办公室。” 李媛媛为难，“我去请过了，他们不进来，说时间紧急。” 于是温宁赶去门口，果然是白文芳周强带着他们自己的两个孩子以及黄冬阳。 双方一见，打完招呼，白文芳便笑着说出来意。 “我已经处理好我姐姐的后事，现在单位催我和周强回去上班，所以我们得赶回去，我问阳阳还想做什么，她说想和你道别，阳阳。” 温宁看向黄冬阳，对方慢慢走到她面前。 先前的黄冬阳是健康的，活泼的，会兴致勃勃的和大毛二毛一起过生日。 现在的她漂亮，清瘦，文静。 她抿抿唇角，看着温宁，“温阿姨，我想和你说一声谢谢。” 温宁看向她的眼神温柔，“阿姨没做什么。” 黄冬阳思索半晌，“能遇见你，看见你保护你的孩子，对我和我妈妈来说，就是很值得谢谢你的事。” 她已经知道妈妈为她付出的一切，她会带着妈妈的爱，好好的，幸福的，活下去。 她要走得很远，飞得很高，这样才能带妈妈看世界。 黄冬阳握着脖子上妈妈留下的吊坠，扯唇露出一抹笑。 “还有，温阿姨，麻烦你帮我转告大毛，我那天是乱说的，我不讨厌他，他是一位很优秀的小男孩。” 温宁点头，又听见她迟疑道，“如果他能把英语口音练好，会更优秀。” 温宁失笑，“行。”原来是从黄冬阳这受到刺激了。 自家媳妇儿一个眼色，周强识趣的将三孩子带到一边，白文芳和温宁聊大人间的话题。 她一开口就是个爆炸消息。 “我姐姐有证据能证明黄正平在就职期间的乱纪行为，但我觉得现在不是个好时机， 他被关几年放出来，指不定还会缠上阳阳， 温宁，我想拜托你关注一下黄正平的事，等需要这些证据的时候，通知我一声，我立马过来处理，我想一口气将他掰倒，不给阳阳留困扰。” 温宁想了想，应下，“行，我找人注意着他。” 白文芳松口气，“谢谢，黄正平会有报应，我放心，我姐姐也安心。” “陈明华和陈明洁姐妹，派出所怎么定的？”温宁这几天忙，都没关注这些，她顺嘴一问。 白文芳嘴角讥讽，眼底却有悲伤。 “我非要置黄正平于死地的原因，就是因为他竟然给陈明洁出具谅解书，他代表我姐姐原谅陈明洁，因为他的身份，阳阳又未成年，他的谅解书竟然有效，我去闹过，但没用。” 温宁皱眉，“意思是，陈明华和陈明洁可能坐几年牢就出来了？” “只有陈明洁，”白文芳冷笑。 “陈明华孩子掉的第二天就去派出所找陈明洁，之后，陈明洁承认是她动的手，她一个人担了。” 对于受害者家属来说，这是多么绝望的消息。 温宁不知说什么，白文芳却坦然。 “我姐姐让我不要怨恨任何人，我会放下，我也会让阳阳放下，那……温宁，再见了。” “再见。”温宁笑笑，“祝你们一路顺风。” 白文芳和周强住在离麓城有五百多公里的另一个城市。 不是特别远，但也不是很近，可温宁觉得，他们一定会有再次见面的机会。 送走他们，温宁再工作一会，就去张亚男那拿照片，回家属院。 她不知道的是，家属院已经有热闹瞧了。 事情是这样的，家属院有对两口子大中午的，不知为着啥大打一场。 打完，男的去上班，女的要上吊，于是大家忙把妇联同志叫来调解。 妇联的柴春天带着两位女同志急匆匆赶到，家属院闲着无聊没事干的老娘们也都来瞧热闹。 就听要上吊的女人拍着地，大声哭诉。 “我男人他不行啊，竖都竖不起来，可他妈的，他还骂我生不出儿子，说我地不好，他种子都没有骂我地不好，这日子怎么过啊！呜呜，老娘不干了，老娘要离婚！” 围观群众大受震撼。 柴春天觉得这种事不易宣扬，于是关上门调解，她照旧让林兰疏散人群。 林兰板着脸工作，而冯丹丹也在。 她又想继续挑火，让林兰和贾淑芬打架。 但冯丹丹还没找着话，贾淑芬突然指指她脖子，别有深意道。 “丹丹，杨团长挺行的嘛，你脖子那，啧啧，昨晚战况激烈啊。” 周围秒懂的老娘们瞬间哈哈大笑。 冯丹丹一愣，捂着脖子，脸红了。 她还不是老娘们，听这些荤的，有点害羞。 她摆手，“婶子，说这些干啥。” 林兰后知后觉，明白过来，瞬间大为光火！ 什么意思？ 杨凯都说要娶她，昨晚还和冯丹丹睡觉！？ 贾淑芬观察着两人神色，机会难得啊！ 她眼珠子一转。 “丹丹啊，咱都是过来人，没啥不能说的，你要不要听听我的法子，能包你男人下半辈子离不开你哟。” 冯丹丹懵懵的，“啥法子？” 贾淑芬慢吞吞的要凑在她耳边说。 林兰心中一咯噔，连忙拉冯丹丹。 “丹丹姐你蠢不蠢，连她的屁话都信！” 第249章 冯丹丹被一拽，回过神。 她咋被贾淑芬带着走啊，她不是要让贾淑芬和林兰吵架吗？ 只是，事情进展到这，显然已经不由冯丹丹控制，而是由歪理一堆的贾淑芬掌控。 贾淑芬捂嘴偷笑。 “丹丹你看，你认的妹妹害躁了，她没结婚也没对象，你咋不帮她介绍一个？” 林兰涨红着脸，语气生硬，“我不需要对象！” “别害羞嘛，你可是在妇联工作。”贾淑芬扬声吆喝一群老伙伴。 “大家伙热情点，把手里资源都亮出来，让林干事知道我们老娘们整天聚一起不是乱拉呱！” 旁边，小玉扶着小肚子，响亮地应和，“呱呱！” 在外人眼里，虽然林兰和贾淑芬吵过两架，没吵赢，显得脑子不太好。 但她年轻，苗条，有正式工作，听说叔叔还是领导，全是优点。 娶回家，不亏！ 大娘们你一言我一语的，热闹极了。 “哎哟我有个小儿子，虽然没当兵，但在老家办了个养猪场，咋样？林干事要同意，我就让他收整收整过来一趟。” “养猪身上有味儿啊！还是瞧瞧我娘家侄儿吧，城里大单位，正经工作，人老实话不多，起码一米八。” “哎哟刘三姐你以为我不认识你侄儿啊？正经工作是扫大街，人老，实话不多，骑马一米八。” “哈哈哈！” 大娘们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但在林兰眼里，她觉得她自己好像一头母猪，正在被对方拉着跟公猪配对！ 什么养猪的，扫大街的，也配拿到她面前？ 林兰咬着后槽牙，恨恨瞪听八卦的贾淑芬，都是这个老娘们挑起的话题！ 贾淑芬感受到怨恨的目光，扭头看她。 “咋，林干事，你都瞧不上啊？那你说说你的要求呗。” 众目睽睽，林兰哪会说。 偏偏冯丹丹也故作好心道，“兰兰，你听淑芬婶子的吧，她有经验。” 快打起来啊！ 林兰扭头看她，正要说什么，却一眼瞧见冯丹丹脖子处的红痕。 她觉得眼睛辣，心口酸，鼻子堵。 她觉得自己被杨凯背叛了！ 林兰默不作声的拔腿就走。 “哎？咋走了？” 大娘们窃窃私语，而冯丹丹一愣，追上去，隔好一会才喘着气拉住林兰。 “兰兰，你咋了？不想说可以不说，你跑啥。” 林兰眼眶已经红了，她望着冯丹丹，突然道，“其实我的要求很简单。” “啊？” “我想要一个高大，帅气，会哄我，听我话，陪我一起玩，又有上进心的对象。” 林兰盯着冯丹丹的眼，说出要求。 她很矛盾，她指望冯丹丹能听懂，却又恐惧撕破脸。 然而，冯丹丹还真没想到杨凯身上。 她觉得林兰的要求不切实际，忍不住点评。 “兰兰，高大帅气都是虚的，过日子不看这些， 哄你，听你话，陪你玩更不算啥，结婚后谁不是整天上班带小孩啊，哪有时间玩？ 就说你凯哥吧，以前嘴巴甜得很，回家就抱我哄我……咳， 反正现在回家就是到处甩衣服，脚不洗就上床，也不教诗瑶做作业， 他说他不会，烦死，他总比我会吧，我小学都没毕业……” 冯丹丹开始喋喋不休的抱怨，她觉得每一个结婚久的女人都会这样想。 再高大再帅气再会哄人，都不如回家做点家务活，带会娃，帮她减轻负担。 但林兰没心思听。 她现在一门心思觉得杨凯好，想嫁给杨凯，哪听得进去这些。 她甚至觉得冯丹丹有抱怨，是因为她能力不够。 在冯丹丹抱怨完后，林兰随意道，“家务活请个保姆，诗瑶作业请个老师，不就好了？” 冯丹丹无言以对。 过日子哪这么简单啊，请保姆，保姆干完活出去乱说怎么办？ 请家教，家教对诗瑶不好怎么说？ 不都得人盯着吗？ 再说钱，也得精打细算。 两个女人相顾无言，各有各的心思，最终分道扬镳。 林兰急着要去逼迫杨凯。 她逼杨凯和冯丹丹提离婚，并且分床睡，杨凯同意，两人又若无其事一般，一前一后的回冯丹丹家。 与此同时。 严家。 严刚带回来一个新鲜玩意。 贾淑芬、温宁、大毛二毛、小玉都好奇看着黑色小盒子似的玩意。 严刚解答，“盒式录音机，我借的。” 温宁轻挑眉。 大毛反应也快，“录音，意思是，可以录别人说话？” “嗯。”严刚看向二毛，英俊的面庞带着丝笑意。 “二毛，先给你用，我教你怎么使？” 二毛伸出食指，晃了晃，“爸爸，跑腿费两块哦。” 严刚笑僵在脸上：“……”咋轮到他，就总是要收钱呢。 二毛鼓着腮帮子，愤愤不平。 “昨天奶说帮我写作业，结果啥也没写，还不告诉我！ 我去学校，老师问我作业咧，我说我奶不讲信用！老师就打我手掌心了！ 哎，总之，我觉得还是要钱实际点！” 贾淑芬心虚，“我忙起来给忘了，对不起，二毛。” “对不起有用还要警察叔叔干啥！”二毛振振有词。 “奶，你赔我钱，我的肉皮皮损失费，泪水费，还有被同学嘲笑的心理损失费。” 小玉在旁边仰着小脑袋，啪啪鼓掌，“赔赔！” 贾淑芬觉得这次确实自己没理，她摸兜掏钱，“行，你要多少？” 二毛双手背在身后，狮子大开口，“三百块！” 贾淑芬手顿住了，她抬头，皮笑肉不笑，“你咋不要三千三万呢？” “因为你没有啊！”二毛嘿嘿笑，“奶，三百你总有吧？” 贾淑芬窜得跟兔子似的，不知咋闪现到二毛身后，揪着他就打屁股。 “有个串串，严二毛！老娘给你脸了！你屁股一抬老娘就晓得你要放啥子屁，你是不是要钱去干坏事！” 二毛捂着屁股边蹦跶边哀嚎。 “不是不是，我妈妈要过生日了，我想给她买个金链子，粗粗的那种，挂脖子上，出去别人都羡慕她有福气，年纪轻轻就享福！” 啊这…… 二毛有孝心，逃过一顿打。 贾淑芬拍着温宁的手背感慨，“小温啊，你儿子就是比我儿子靠谱。” 第250章 严刚：“……”怎么说来说去又是骂他的。 饭后，严刚洗碗，温宁画图，贾淑芬带着小玉在杨凯家附近，和老伙计们拉呱。 而学会使用录音机的大毛二毛已经奔向杨凯和冯丹丹的家。 他们围着杨家转一圈，墙不高但有玻璃渣，没狗洞，进不去，只能走正门。 正门。 两人正好瞧见杨诗瑶坐在台阶上，皱着眉头看书。 二毛跑得快，凑上去望一眼就嚷嚷。 “杨诗瑶你看的天书啊，啥玩意，全是啊哦鹅。” 杨诗瑶比大毛二毛要小一岁，读一年级，闻言，白二毛一眼。 “这叫英语，外国人说的话，我从老师那里借的。” 二毛点点头，眼珠子一晃，“外国人说的话那你肯定看不明白吧？我跟你说，我哥会，让我哥教你吧！” 落后两步的大毛骤然顿住。 他想回家。 杨诗瑶已经捧着书站起来，问，“大毛哥，你看这句话咋读？” 大毛看一眼：The school need help…… 他面无表情，硬着头皮，“死古噶日得死你的黑儿屁……” 杨诗瑶满脸佩服，“大毛哥，你真厉害。” 二毛挠挠脑袋，他哥是不是在骂人？ 算了，不管了。 二毛问杨诗瑶，“你咋在门口看书？你爸妈咧。” 杨诗瑶噘嘴，“我爸说要和我妈妈谈重要的事，让我来门口守着，哼，林阿姨也在屋里，她都不出来。” 她不喜欢林兰。 最开始还是喜欢的，但后来她发现林兰来家里就是吃饭，和她爸爸聊天，其余啥也不干，她妈妈像个老黄牛，累死累活。 而且林兰有时候还对她说奇怪的话，比如：幸好你是个女孩子，读书不要那么拼。 杨诗瑶愤愤不平，大毛和二毛对视，却觉得录音机可以派上用场了。 不让小孩子听的必须是大事。 “你咋那么听你爸的话啊，他让你出来你就出来，”二毛在想法子进去。 他信誓旦旦的拍胸脯。 “我都不听我爸的话咧，我爸夹菜我洗碗，我爸洗衣我打滚，我爸睡觉我唱歌，我爸喊妈我说哎！” 杨诗瑶大为震惊，“你胆子这么大？严叔叔不骂你吗？” 二毛摆手，“骂我我就左耳进右耳出，打又打不死，我是他亲生的，怕啥。” ……有道理。 大毛从旁助攻，“特意让你出来，肯定是有重要的事，你不敢偷听，不如让二毛去，听完出来告诉你。” 二毛重重点头，“对对对，让我哥教你读外语！” 大毛：“……？” 杨诗瑶好奇心占上风，放二毛进去。 她则让大毛坐旁边，教她读英语。 且不管大毛内心如何煎熬，二毛这会已经摁响录音键，他举起录音机靠近窗户，想录得完整些。 不过，里面传出的声音并不小。 因为冯丹丹正不敢置信，脱口而出。 “杨凯，你什么意思？你要和我离婚？！你有良心吗？你……” “小声点！”杨凯对冯丹丹的态度很冷漠。 “诗瑶还在外面，你想让她都听见？” 冯丹丹人都要整崩溃了，哪还顾得上闺女。 “你怕诗瑶听见！？你倒是别做啊！你为什么要和我离婚！杨凯，你是不是惦记上别的女人了？！你必须和我说明白！” 别的女人——林兰就坐在屋里，看他们两人争执。 是她自己提的。 她已经催促叔叔帮杨凯升职，杨凯却什么都没付出，所以她要杨凯今晚就和冯丹丹提离婚。 杨凯不负她的期待，板着脸说出冠冕堂皇的原因。 “难道你不觉得我和你越来越没话说？ 还有个事我一直没告诉你，你姓冯，我姓杨，我们在一起就是疯羊，你克我，我们不能再继续煎熬下去。” 第251章 ？ “王八蛋！” 冯丹丹腾地站起来，红着眼去扇杨凯巴掌。 杨凯无奈的握着她双手，一本正经的冲林兰道。 “林干事，让你看笑话了，你先走吧，我和她好好聊聊。” 林兰起身，面色沉重的点头，却心满意足的往外走。 窗户下的二毛连忙收起录音机，悄悄咪咪的拐到视线盲角处。 没两秒，林兰果然出来。 但她走到大门口停住了，看样子是在和杨诗瑶，大毛说话。 暂时出不去，二毛一屁股坐地上，百无聊赖的把玩录音机。 这玩意真神奇，能录下声音，相机能拍下照片，两个结合一下，不就能拍出电视吗？ 唔，他也想拍电视，整个大侠当当，像给亲爹报仇的胡大侠一样。 二毛正天马行空，却突然听见里面传来杨凯讨好的声音。 “媳妇，她走了，你别气，来，我抱抱。” 二毛一愣，哎？还有戏？ 他赶紧重新把录音机开起。 里屋。 杨凯厚脸皮去抱冯丹丹，冯丹丹气得拿起桌上茶杯往墙上砸。 “怪不得她不让我给她介绍对象，我把她当妹妹，她却想插足我家庭，人怎么能这么不要脸！气死我了！我真想撕碎她的脸皮！” 杨凯哄她，“冷静，冷静，她叔叔能帮我升职，能让我们家有钱花，你要配合我把这场戏演完啊媳妇，媳妇我最爱你。” 冯丹丹横他，“难道你不心动吗？和林兰在一起，你就能步步高升。” “我心动什么啊！我心里只有你和诗瑶！”杨凯举着手发誓。 “我杨凯对天发誓，如果我对冯丹丹女士说谎话，就让我天打雷劈，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发完誓，他又往冯丹丹嘴上亲，冯丹丹拒绝，但到底还是让他得手。 看人冷静了，才说出自己的打算。 “我们现在得先稳住她，丹丹，家里存款全给你，你带诗瑶回老家，我每个月给你寄我所有的工资和补贴。” 冯丹丹心里复杂得很，但已经被杨凯劝服。 “那你和她什么时候分开？我们什么时候回来？” 杨凯一双桃花眼极为深情道。 “很快，你放心，等我当上旅长，师长，就可以接你们回来。” 冯丹丹揪着他衣领，恶狠狠的威胁。 “你要是不履行承诺，不管你当上多大的官，我一定会带着诗瑶来找你报仇！” “好好。”杨凯将人揽入怀中，摸着她头发。 “相信我好不好？我们是两口子，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不。 只要她俩回去，他亲妈就会听他的话，把冯丹丹扣在农村，她就不会再来耽误他的前程了。 杨凯算盘打得啪啪响。 架不住冯丹丹吃他这套。 而没多久，听见这段录音的贾淑芬轻松猜出他的意图。 “哎哟妈呀，冯丹丹要是回去，她婆婆说她有疯病，直接关起来，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折腾不了多久就能被害死，这个杨凯好狠毒的心！冯丹丹脑子里装的浆糊啊！怎么不打死他啊！” 她扭头，着急的问。 “二毛，我听见有‘砰砰’挺响亮两声，是冯丹丹打杨凯吗？” 二毛正数爸爸给的两块钱呢，闻言，不好意思的否认。 “不是，是我放了两个屁，离得近，就大声。” 贾淑芬：“……”这死孩子。 她转移话题，“照片到手，录音也有，现在咋整？来，都踊跃发表意见，哎，大毛，你怎么没精神？” 大毛恹恹的：“……我没有力气和手段了。” 他硬着头皮读一晚上错误英语。 为什么英语要纳入教材？ 能不能派严刚同志带人去把那个国家灭了。 温宁赶三孩子去睡觉，再和贾淑芬严刚商量对策。 第二天一早，杨凯和林兰深情相拥的照片被张贴在公告栏。 第252章 照片不止一张，是好多张，重在一起看点十足，因此很快就被早起买菜的婶子们发现。 婶子们的嘴快得犹如离弦的箭。 一传十，十传百，不到两小时，连家属院的母蟑螂都知道，冯丹丹的爱人杨凯和林兰好上了！ 贾淑芬牵着小玉出门时，林梅珍窜到她面前来，说最新消息。 “淑芬你知道不，林兰和杨凯好上了，他俩抱着亲嘴的照片到处都是，哎呀呀简直没眼看！ 听说柴主任让冯丹丹林兰杨凯都去妇联办公室，她要调解！” 贾淑芬：“……”啥时候有亲嘴的照片了？她咋不知道。 她适当露出惊讶，“天啊！我就洗碗耽误点时间，家属院竟然有这么大的八卦！冯丹丹不是把林兰当妹妹，每天让她去家里吃饭吗？” 小玉模仿奶奶，她大眼睛圆溜溜的，张着小嘴。 “天啊！窝巴拉巴拉……” 贾淑芬摸摸孙女的头发，听林梅珍等人议论得极其大声。 “可不是，昨天我给林兰介绍对象她还瞧不上，原来是瞧上杨凯了。” “杨凯有啥好？团长团长当不上，儿子儿子生不出来，干啥啥不行，拉屎最在行！” “淑芬，走，咱看热闹去。” “行。” 贾淑芬牵着小玉跟着人群，浩浩荡荡的去妇联办公室。 他们到时，柴春天正在办公室面对着此事事件的三个主人公。 冯丹丹坐在椅子上，默默垂泪。 林兰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杨凯呲个大白牙，四处赔笑。 柴春天叹气，双手放在桌上，认真道。 “你们的事流传太广，造成的影响不好，你们各自是什么想法，说出来，大家最好和平解决。” 冯丹丹和林兰都不吱声。 杨凯左右看看，主动开口。 “柴主任，事情是这样的，我和丹丹早就感情破裂，打算离婚，是为了闺女才凑合在一起， 前阵子，我和兰兰一见钟情，约定终身，没想到被人拍照片发出去，我请求组织帮我找到拍照片贴照片的罪魁祸首！” 柴春天细眉紧皱，问冯丹丹，“冯同志，你爱人说的是真的？” 冯丹丹沉默，杨凯便拉她衣服，哀求，“丹丹，你说句话。” “是。”冯丹丹用帕子抹泪，抬起头，苦笑。 “柴主任，我和杨凯早就说好分开的事，是我，是我想着诗瑶还需要爸爸，赖着不走，现在既然捅破了，我，我带诗瑶回老家，行吗？” 柴春天心中大惊。 她刚翻看过冯丹丹和杨凯的资料，冯丹丹就是麓城本地人，她嘴里的回老家恐怕是回杨凯的山区老家。 那边满是层层叠叠的大山，交通，教育，经济都远远比不上麓城。 冯丹丹竟然心甘情愿带闺女回去，这不是，这不是给自己和闺女开倒车吗？ 她再三确认，冯丹丹都是一个说辞。 林兰甚至还不耐烦的催促。 “主任，我没有破坏他们家庭，你这么追问，是不信任我吗？” 柴春天无语凝噎，她就是想为冯丹丹做主也没办法。 她看也不想看林兰，点头。 “好，既然你们三达成共识，那就抓紧办手续，对外也可以澄清一下，免得大家误解，至于抓拍照片贴照片的人一事，交给保卫科。” 三人往外走。 林兰得意洋洋挽着杨凯的手臂，走前面。 冯丹丹落后几步，眼神淬毒一般看着两人郎才女貌的背影。 就这么把杨凯让给林兰这个贱人吗？ “丹丹？”杨凯转过头，“走吧，我们还得抓紧时间。” 他桃花眼里满是央求，冯丹丹就吃这招，她走近时，听见林兰笑着说话。 第253章 “丹丹姐，你很识趣，我和凯哥在一起，能帮助他更多，你呢，就带诗瑶回老家，我同意凯哥每个月给你们寄三分之一的工资，能让你们在老家活得好好的。” 冯丹丹面无表情，“哦。” 她的反应让林兰不太满意，难道不是该谢谢她吗？ 谢谢她同意让杨凯寄钱回去。 杨凯见势不对，忙在两个女人间周旋。 很快，三人一起走出去，正好碰见看热闹的婶子‘军团’。 大家目光炯炯，眼神亮如黑暗中的大灯泡，期待着发生混战。 可惜让他们失望了！ 杨凯志得意满的扬声解释。 “大家，谢谢大家对我们家事的关心，其实我和冯同志已经感情破裂，约好离婚，她会带孩子回老家，我和林兰是真心相爱，回头会举办婚礼，欢迎大家前来参加。” 话落，举众哗然。 有婶子甚至夹在人群里吼出一句，“冯丹丹，你是孬种啊！我真同情你！” 昨儿脖子上还有红痕呢，今儿就说感情早就破裂。 这是把她们这群老大娘当胎盘哄啊！ 冯丹丹脸色青一片白一片的，她也不想这样，但她答应都是为了杨凯啊。 她和杨凯，诗瑶是一家人，只有杨凯好了，她和诗瑶才会更好。 “大娘们，现在是新时代了，”杨凯继续发表他的见解。 “结婚自由，离婚也自由，请不要用你们的旧思想来评判我们。” 林兰站在他身旁，笑得温婉，一副他说得对的模样。 就这样吧。 冯丹丹深深呼出一口气，支持自己选的男人，让他成功。 就在这时，人群外突然传来一道尖锐的喊声。 “妈妈！” “是诗瑶！诗瑶来了！” “快让开！” 婶子们很快往左右两边站，分出一条路，让杨诗瑶进去。 冯丹丹着急，“诗瑶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上学吗？” 明显逃学的杨诗瑶不回答，仰头，红着眼睛问。 “妈妈，你要带我回老家吗？我以后……没有爸爸了吗？” 冯丹丹心口一堵，脸色一滞。 杨凯走过来，软声安慰。 “诗瑶，你别胡说，爸爸永远是你的爸爸……” “不是！”杨诗瑶甩开他的碰触，怒目瞪他。 “你要和坏女人在一起，就不是我的爸爸，人家说有后妈就有后爸，你现在话说得好听，其实你以后根本不会再管我！” 孩子都比冯丹丹看得明白。 人群中的贾淑芬如此想，其余人也这么想。 众人义愤填膺。 “就是！诗瑶说得对，冯丹丹你孬种，受苦的是诗瑶！” “哎哟妈呀，诗瑶这么聪明，回老家就耽搁了！” “对啊，没爸爸的小孩子惨咧。” 杨诗瑶似是被触动，拉着冯丹丹，哭着喊着说出自己的要求。 “妈妈，我不要回老家，奶奶骂我不是男孩，别的小孩欺负我，我回去根本活不下去！ 我喜欢在家属院住，喜欢上学……妈妈，你不要和爸爸离婚好不好？” 她突然走向林兰，狠狠用手打她。 “坏女人！都是你破坏我的家，妈妈，告她，她破坏军婚，要被抓！” 林兰疾步后退，僵笑的表情都快维持不住。 她瞪着杨凯，杨凯干脆打横抱起闺女，不顾她的抗拒，催促冯丹丹。 “走，先回家。” 三个成年人和一个小孩，穿越众人艰难往外走，耳边尽是各种闲话。 “没想到林干事是这样的女人。” “哎，我真同情冯丹丹和诗瑶，好惨一对母女。” “杨团长，你晚上睡觉做不做噩梦啊。” …… 热闹哄哄中，唯有贾淑芬时不时仰头看电线杆喇叭的方向。 咋还不开始放呢。 第254章 家属院每天早上十点左右会播放两首革命歌曲，比如：《我的中国心》《在希望的田野上》《明天会更好》，给大家磨耳朵。 起初，谁也没在乎今天要放什么，索性那几首歌他们都会唱，连小玉都会咿呀咿呀几句。 直到，喇叭里出现熟悉的男人声音。 “媳妇，她走了，你别气，来，我抱抱。” “砰！砰！” “怪不得她不让我给她介绍对象……” “冷静冷静，她叔叔能帮我升职，能让我们家有钱花，媳妇儿，你要配合我把这场戏演完，媳妇我最爱你。” 人群渐渐寂静了，众人都一脸茫然。 嘛回事？ 反转了？ 冯丹丹和杨凯脸白如纸。 前者心里只有一句话：完了，不用她纠结徘徊，全完了。 杨凯去拉发怔的林兰，慌张解释。 “假的，都是假的，兰兰，丹丹，你快去关掉……” 他扭头吩咐冯丹丹，可来不及了，广播里继续。 “我杨凯对天发誓，如果我对冯丹丹女士说假话，就让我天打雷劈，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我们现在先稳住她，丹丹，家里存款全给你，你带诗瑶回老家，我每个月给你寄所有工资和补贴……” 录音很快就播放结束。 然后是悠扬婉转的歌曲。 “轻轻敲醒沉睡的心灵~慢慢睁开你的眼睛~” 贾淑芬适时喊出一句。 “天菩萨啊，大家伙睁开眼睛看看啊！我们都被骗了，杨凯和冯丹丹这是联合起来榨干林兰！！林兰，你甘心吗？你妥协吗？你冤大头吗？” 林兰被三连问，质问得身体往后退！ 杨凯着急，“兰兰，你别信，我是真爱你。” “是啊！”贾淑芬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大声讥讽。 “你快发誓啊！天打雷劈，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杨凯急了，“婶子你能不能别说话，这是我家的事！” “不行！”贾淑芬果断拒绝。 “哪里有欺骗哪里就有我贾淑芬！我是正义的化身，我是公平的战士！” 她振臂一挥，“大家伙，你们说我说得对吗？” 回过神的婶子们声音极为愤怒。 “对！淑芬说得对！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亏我还同情冯丹丹！觉得她惨她孬种，他妈的，她最有种！和杨凯一起骗林兰！” “苍天，杨凯把两个女人哄得团团转，把我们也哄得团团转！柴主任，这事咋整！” 已经知道事情经过的柴春天脸色发黑。 她直接叫人，“把杨凯，冯丹丹，林兰，全部请到办公室去！” 现在已经不是他们三人间的事了，或者说，已经不是柴春天一人能处理的事！ 因为根据录音里的消息，这事还掺杂着杨凯升职，把林兰的叔叔都搅和进来了。 几个当事人被带进妇联办公室，婶子们还在大声吐槽。 而这时，严刚正在邹爱国的办公室请罪。 他主动和邹爱国交代他做的事：拍照片洗照片贴照片，录音以及想法子让广播站播放录音。 邹爱国历经许多事，但万万没想到这一出。 他皱眉，取下眼镜，犀利威严的双眼定定看着严刚。 “你是……为了你的家人？” 严刚毫不犹豫的承认，“是，首长。” 邹爱国冷不丁的将面前资料扔出，全砸严刚身上！ 他站起身，恨铁不成钢。 “严刚，你是一个团长，是一个领导，你知不知道你是有身份地位的，你竟然做这些小事去揭穿另一个家庭的婚外恋，大材小用！事情传出去，你让别人怎么看你！？” 严刚抿唇，“我马上就不是团长。” “你是仗着要转业肆无忌惮是不是！？”邹爱国气得脸皮都在发颤。 “信不信我让你滚回老家种地！？” 严刚身姿笔挺，眼神坚定，“我无条件接受领导的任何安排！” 邹爱国急急喘气，双眼冒着怒火。 他坐回去，缓好久才缓平气息。 他冷笑，“你提出转业是对的，你太顾家，不适合继续往上升。” “是！” 邹爱国又想生气了。 以为这是夸奖？答应得这么快！ 他瞪着严刚，样子就像生气时的贾淑芬。 炸毛的猫。 得顺着。 严刚回想着每次贾淑芬生气，温宁耐心哄她的样子，难得开口解释。 “首长，我做这件事主要原因是为家， 其次，听说我们要和其他军区合并，有杨凯和林兰叔叔这种人，风险太大，我认为应该以儆效尤，肃清军风。” 邹爱国皮笑肉不笑，“轮得着你一个要转业的管？” 严刚扯出一个僵硬的笑。 “我要站好最后一班岗，为领导解决麻烦，我愿意写三千字检讨书。” 邹爱国生气，“三千字？给我交三十万！” 严刚想起二毛说的那句话：他没犯天条。 他识趣的没吱声。 邹爱国又气呼呼的瞪他一会，最后打开抽屉，拿起一个黄色文件袋扔给他。 “滚蛋！” 是转业需要的行政介绍信。 严刚捡起来，冲邹爱国敬礼，“谢谢首长！首长再见！” 他扭头就走，没走两步，又被邹爱国喊住。 “休息的时候带你媳妇和孩子来家里玩。” “好。” 严刚出去后，看似镇定，实则确实很镇定的打开文件，直接看重要部分。 转业部门及岗位：麓城公安局，副局长。 第255章 妇联办公室。 贾淑芬和儿子一样，也‘挨批’。 柴春天坐她对面，板着脸，语气严厉。 “淑芬婶，你别以为我没看见，今天就属你跳得最欢，你煽动情绪，让大家对杨凯冯丹丹林兰的看法一变再变！最后一哄而上！造成乱局！” 贾淑芬不认，她笑得贱嗖嗖的。 “哪啊，柴主任，是他们欺骗大家，我儿媳妇说的那个词叫啥，犯众怒，他们要不是犯错，我有理由跳吗？别家有事我也没去跳啊！归根结底都是杨凯三人自己的问题！” 小玉小胖手巴着桌子边，咧着嘴冲柴春天露出个大.大的笑容。 “跳跳跳~” 柴春天扫小孩一眼，又冲贾淑芬斥道。 “他们犯错组织会处理，你带领大家**他们就是不对，婶子，我不管你什么原因，希望你能认清你自己的错误！” 温宁早就分析过情况，并且和贾淑芬说柴春天会批评她，所以现在的贾淑芬很能接受柴春天的批评。 她镇定，但小玉可慌了。 她看看奶奶，连忙哒哒哒越过桌子，站到柴春天面前，搓着小手，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祈求。 “不气不气，姨姨和奶奶好，不气气。” ……这哪还能训人。 柴春天克制住自己想要变嗲哄小孩的声音，冲门外喊。 “小周，来，把小玉抱出去。” 小玉离开，温宁踩着点来了。 她负责和柴春天讲道理。 “柴姐，我妈这样做是有原因的，主要是冯丹丹和杨凯算计我们在先，冯丹丹数次想让林兰和我妈吵架……” 放大杨凯冯丹丹和林兰三人的恶毒，减少自家人在戳穿他们真面目时的作用，就是温宁来这的目的。 柴春天也是第一次得知事情的前因后果。 她皱着眉头，喃喃感慨，“为了升职，他们可真是不择手段。” 贾淑芬倾着上半身，八卦兮兮的。 “是啊！春天啊，你看，冯丹丹想利用林兰，结果引狼入室， 林兰没道德抢男人，结果被杨凯和冯丹丹设计， 杨凯在两个女人之间窜来窜去，结果，哦豁，录音曝光， 这是啥？ 这都是报应！我可不想有报应，我心肠好着呢，别人不骂我儿媳妇和孙女，我就不会记仇，我都是当场发飙！” 柴春天还能再说什么？她在这个位置处理过许多家长里短，她其实内心觉得杨凯三人就是自作孽。 不过形式上，她还是教训贾淑芬一顿，并且让温宁回家给她做思想工作。 还有，如果这件事上面要严查，她会如实报告。 贾淑芬嘴上应得快，心里却没当回事。 说起来，这一招还是跟二毛学的，积极认错，但死活不改。 三人走出办公室时，小玉正满屋跑呢，她手里拿着一袋糖，递给小周。 小周满脸惊喜，摆着手拒绝，“谢谢小玉，小玉我不要，你自己吃吧。” 小玉奶声奶气，“帮窝开开。” 小周：“……好。” 柴春天羡慕的看向温宁，压低声音。 “大家都说你有好爱人，有好婆婆，还在城里卖衣服挣钱，我都不嫉妒，我就嫉妒你有个闺女，小玉真的太乖了。” 软软的，萌萌的，咧嘴喊姨姨，她母爱泛滥，奶水都要飙出来了。 温宁对小玉如今的状态也很满意，重来一世，她就要让小玉从小享福，不吃一点苦。 贾淑芬眼睛一转，冒出个好主意。 “春天啊，你要是愿意的话，可以让我们小玉认你当干妈嘛。” 柴春天的公公邹爱国对严刚一向很照顾，严刚说他要求转业，邹爱国在其中出许多力。 但严刚一转业，和邹爱国的关系可能就要断。 贾淑芬觉得既然柴春天喜欢小玉，不如就认个干亲，以后大家好走动。 柴春天和温宁同时一愣，柴春天惊喜的看向温宁。 “我很愿意，温宁，你有什么想法？” 邹家三代单传，全是皮男孩，柴春天太喜欢像大包子似的小玉了。 温宁无奈的看自己说风就是雨的婆婆一眼。 “多一个人爱小玉，我很高兴，但有点仓促，要不柴姐回家和你爱人商量一下？” “对。”柴春天点头，“你也和严团长商量下。” 真要认，也不是这么两句话就认了，还得买礼物啥的。 三人在这说话，就听见小玉哇地哭出声，小周手忙脚乱的哄。 “咋了咋了。” 温宁三人忙走过去，就见小玉大眼睛里包着泪，抽抽搭搭的哭。 “麻麻，窝舌头坏啦坏啦，呜呜在跳舞……” 温宁拿过她手里的糖一看，是跳跳糖。 她哭笑不得，趁机教育，“你吃太多了，要知道分享知道吗？” 小玉连忙把跳跳糖塞给贾淑芬，着急道。 “奶，泥最爱跳，给泥。” 贾淑芬：“……”好孙女。 温宁和柴春天没忍住，哈哈大笑。 这天晚上，严刚一家齐聚饭桌。 在学校呆一天的大毛二毛知道事情结果后，二毛抚着胸口。 “那我就放心了，我在学校着急得很，屎都差点拉裤兜里。” 大毛也呼口气，“我没白读一晚上英语。” 严刚又说出自己转业岗位的好消息，众人高兴不已。 贾淑芬双手合十放在胸前，眼睛紧闭，喃喃自语。 “祖宗保佑祖宗保佑，过年给你们烧房烧车烧巨款。” 小玉学她，合着小胖手，虔诚祈求，“烧烧烧。” 二毛奋力站凳子上，拍拍严刚的肩膀，一脸骄傲。 “爸爸，你简直太有出息了，没丢我严二毛的脸！” 大毛咽下嘴里的饭，慢吞吞吐出一句，“爸爸，干得好，继续努力。” 严刚：“……哦。” 温宁也为严刚高兴，因为这辈子的他在最好的时候转业，比上辈子有前途多了。 她突然想起一事，“意思是裴安成了你的领导？” 同为老战友，他俩关系一变，能处好吗？ 严刚秒懂她的担忧，点头，“恩，放心，没事。” 他和裴安一起经历过太多无法对别人说的事，他们两惺惺相惜，心底各有自己的坚持。 严刚也并不嫉妒裴安是他的领导，因为他知道裴安坐上这个位置，付出了常人不能付出的代价。 接下来两天，严刚都在忙着交接工作，温宁也抓紧时间，催促工人装修城里的四合院。 而杨凯等人的处置结果也下来了。 事情发生一点反转。 第256章 杨凯犯破坏军婚罪，因为违反军队记录，且情节严重，被开除军籍，处三年有期徒刑。 冯丹丹人财两失，名声尽毁，带着杨诗瑶连夜离开家属院。 林兰原本也犯破坏军婚罪。 但她被叔叔点拨，哭诉是杨凯和冯丹丹合伙欺骗她，正好也有录音证明她确实是受害者。 再加上她叔叔从中斡旋，她的处罚是丢了工作，所作所为被记录在案。 林兰的叔叔林德强和邹爱国达成共识：邹爱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林兰，而林德强也不再揪着严刚贴照片和放录音一事。 这天，刚开完一个简会，趁没其他人，林德强意味深长的问邹爱国。 “老邹，听说你拿着严刚立下的军功章，忙前忙后，才给他定下副局长的位置，你对你家鹏程都没这么好，不知道的前因后果的，还以为严刚是你儿子。” 邹鹏程是邹爱国的独子，柴春天的爱人，他一步步稳扎稳打，目前在另一个军区当空军师长。 邹爱国笑眯眯的。 “谣言止于智者，我都不担心大家误会，你担心什么？老林，你有空不如多教教你侄女，这次的事，她着实有点不应该啊。” 破坏别人家庭是道德有问题。 但被人家两口子骗得团团转，这是智商离家出走了啊。 林德强心生闷气，甩袖子就走。 邹爱国看着老友背影，直摇头。 他还有话没说完：你承诺帮杨凯升职，你的道德和智商也不如何。 他能拿严刚的一沓军功章去帮他走门路，但你侄女能拿出什么？拿出脑子任人按地上摩擦？ 罢了罢了，人各有不同。 邹爱国背着双手溜达回办公室，想到儿媳妇说的要认严刚闺女当干女儿，就有点心急。 他是不是该准备个见面礼？ 温宁那边却还没时间想拜干亲的事。 这天下午，温宁抽空去四合院看装修进度，却在前面巷子看见陈明华一家人在吵架。 对了，三处四合院里，温宁选的最后一处装修。 因为这里离公安局和服装厂的距离最近，附近还有麓城最好的小学，初中也隔得不远。 此时，陈明华家门口里里外外围不少人。 温宁随口一问，就有个浓眉大眼的婶子告诉她。 “这家的老婆婆和她儿子在收拾东西，要带孙女回老家，儿媳妇死活不同意，就吵起来了！” 温宁若有所思，往里一看，就瞧见瘦了许多的陈明华正疯狂的把包裹、衣服，盆子等东西往院里扔。 丁立涛在旁边皱着眉，脚却没动一下。 孟慧娥捡这个捡那个，急得拍大腿，最后站陈明华面前叉腰怒骂。 “陈明华，你疯了是吧，老娘收拾好的东西你给我扯出来！” 陈明华停下动作，红着眼，气喘吁吁，“不准带文美回老家！” 孟慧娥都要气死了，她尖声嘶吼。 “你和老丁都离婚了，文美是我们丁家的种，她不跟我们回老家去哪里？去你的姘夫那里啊！” 上次在医院，孟慧娥发现陈明华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丁立涛的，就立马让丁立涛和她离婚。 他们丁家绝对不能容许陈明华这种不干净的女人当媳妇！ 离婚倒是挺顺利，但陈明华不让他们带文美回老家。 今儿，文美的转学手续终于办好，孟慧娥和丁立涛要收拾东西走人，谁知陈明华却过来发疯。 这时，陈明华犟，孟慧娥也不跟她多说。 她直接招手，大声喊躲在门后的丁文美。 “文美，你出来说，你要跟你妈妈留在城里还是跟着我们回老家？” 丁文美穿着一身白色裙子，扎着马尾。 以前的她崇拜妈妈，时刻学妈妈，随时抬着下巴，高冷又矜持。 可现在的她，低着头，言谈举止间都是不自然。 她望着陈明华，喃喃道，“妈妈，我不想留在城里了，同学们都笑我……” 她爸妈去办离婚手续，正好一个同学的家长在民政局工作。 事，传出去了。 同学们用异样的眼神看她，窃窃私语。 丁文美也在想，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才导致爸妈离婚。 她不想留城里，在陈明华眼里，就是一种逃避想法。 陈明华看看丁文美，再看看丁立涛，突然暴躁了。 她冲向丁立涛，揪着他衣服打。 “丁立涛，你女儿怎么跟你一个样！躲躲躲，遇到事情只知道躲！你躲到仓库，她躲回老家，你们父女俩有什么出息？啊！你们这辈子有什么出息！” 两口子之间这样打可称为情趣，但离婚了，谁能让她这样质问？ 丁立涛不耐的甩开她，“滚远点。” 孟慧娥一手拉着孙女，一边气道。 “疯了，陈明华你真是疯了，立涛，赶紧走，东西不要了，让她发疯！” 母子俩带着频频转头的丁文美，匆促离开。 这一次，陈明华瘫坐在地上，眼神直勾勾望着地面，她没有再去拉丁文美。 这个女儿，她不要了！ 因为她和丁立涛简直一模一样。 为什么不能学学她呢？ 凡事要争第一，凡事都要做到最好，不要惧怕别人的目光。 围观群众们冲着她指指点点。 “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的闺女都没了，哎。” “谁让她乱搞呢，你没听那老婆婆说啊，她有姘夫！她闺女选爸爸是对的，去后爸家可不好过日子。” “我看她疯疯癫癫的……” 陈明华突然爬起来，冲人群怒吼。 “你才疯疯癫癫，你们全都疯疯癫癫，你们懂个屁！我是为了出人头地！我不该这样的……” 话音未落，她倏然看见温宁平静的脸。 陈明华垂在身侧的双手攥得发白，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极致的恨意和不甘。 每次都是这样。 每次温宁都能见到她最落魄的一幕。 陈明华最恨的人就是温宁，她恨得牙痒痒，恨不得上前杀了她。 可是，不行。 妹妹明洁为她担罪，正在公安局受苦，虽然陈明华拿到黄正平出具的家属谅解书，但是还不够！ 陈明华正在想办法和公安局，检察院，法院的人搭线，她要为妹妹争取到最少的刑期。 这时候，她不能得罪人。 等明洁的事定下来，她再报复温宁。 陈明华突然扭头，大步离开。 她一走，方才和温宁说过话的婶子好奇的问。 “你和她认识啊？她看你的眼神跟看仇人一样，你小心点啊。” 温宁扯唇，“不熟，婶子，谢谢提醒。” 第257章 陈明华的悲惨，都是她自己亲手造就的，温宁一点也不为她觉得惋惜。 而且她觉得按照陈明华的偏执，她会做出更多的错事，会自作孽不可活，变得更悲惨。 温宁的猜测很快就得到验证，不过此时，她掉头走去自己的四合院，和工人们沟通房子的装修问题。 “师傅，这面墙全部做鞋柜，我们家人多，放心，不会浪费……” “多留几个插座，嗯，电视机电冰箱电话的都留……” 温宁家人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温宁就负责把这些想法整合，简单设计一下，转达给装修师傅。 比如，贾淑芬的需求是院子里有一处地方可以种菜，想要一个宽敞的、置物空间足够的厨房。 严刚想要一个茶室，岁月静好，他和媳妇儿一起晒太阳喝茶。 温宁必须有一个书房和操作间，工作忙不完可以带回家，还想有个衣帽间。 大毛呢喜欢看书，也得有个书房，有张大桌子可以画画。 二毛没啥想法，但温宁打算屋里给他弄一面柜子，放他乱七八糟的玩意，比如笔直的棍子，奇形怪状的石头，各种车车模型。 小玉是女孩子，她得有个大房间，大镜子，能挂很多漂亮衣服的衣柜，杂物收纳柜等等。 随便一计划，就是七八个屋子的事。 还好现在这年头的材料都比较安全，没有那么多科技与狠活，工人们的速度快，有些地方还可以先搬进来再改造。 半个月，应该能住进来。 这会的温宁突然很想念三十年后，时代发展，工具便捷，只要她有足够的钱，再说出需求，对方就会交符合条件的设计方案。 低物价跟随的必定是时代的局限性，凡事难两全啊。 温宁沟通完要回家，正好见方才那堆看陈明华热闹的婶子们在自己家门前聚集。 她轻挑眉诧异，就见先前提醒她小心陈明华的婶子朗声问。 “姑娘，你要住这家啊？” 温宁对她印象还可以，就走过去，笑着应下。 “对，怎么了婶子，我叫温宁，你可以叫我小温。” 赵秀兰和几个好友对视，均是摇头，随后，赵秀兰压低声音。 “小温啊，你买房咋不跟婶子们打听下，你这房子啥都好，就是邻居不好！” 赵秀兰先指左边那座四合院。 “里面住着手脚不干净的娃，总是偷东西，左邻右舍都被他偷过咧。” 她又指右边，叹气。 “这里有大嘴巴老太婆，她自己大嘴就算了，她养条狗还一直狂叫，真的吵死个人，还有，你家后面有对婆媳不和，整天干架，哎，都这情况，你咋个住嘛？” 好家伙，左边小偷右边大狗，背后还有个斗殴。 这不是给严刚送业绩，给婆婆贾淑芬送乐子吗？ 温宁笑笑，“多大点事，婶子，我家人能应付。” 赵秀兰不太乐观，但她挺热心。 她扭头指，“我住前面那条巷子，有啥事你可以找我，我叫赵秀兰。” “好，谢谢婶子。” 温宁骑车回家属院时，大毛二毛已经在家做作业。 大毛一向认真，二毛正摇头晃脑的背课文。 “……日照香炉生紫烟，李白来到厕所边，飞流直下三千屎，这才发现没带纸~~~” 温宁往房间走的动作顿住。 她扯扯耳朵，“大毛，我耳朵是不好使了？” “没有，”大毛摇头，“妈妈，习惯就好。” 他放下书，“二毛，你背背《悯农》。” 二毛嘿嘿笑，站起来，举止间尽是大师风范，谈吐间…… “锄禾日当午，地雷埋下土，你娃挖地雷，炸成二百五。” 温宁：“……” 她一脸无语，“二毛，你再这样乱背诗，暑假我们一家人出去玩，你留在这，你才是二百五。” 二毛一脸惊慌的跑回去拿起书。 “啊啊，我看我看我看看看，离离原上草，啤酒配烧烤……不对不对！” ……这可真是离离原上谱了。 马上到期末，大毛二毛要准备考试，特别是二毛，拿出头悬梁锥刺股的拼命状态，睡觉都在背乘法口诀。 温宁和严刚商量，不管二毛考得如何，他们一家都出去玩几天再回来搬到新家。 当然，这就不用先告诉二毛了。 因为严刚快交接完工作，去公安局报道，隔天晚上，温宁和严刚带小玉去城里吃饭。 饭局人员是严刚转业的老战友们，裴安赫然在列。 乍一见面，裴安就乐呵呵的拍严刚肩膀。 “刚子，没想到咱俩还能一起共事，真是缘分啊。” 严刚轻点头。 温宁笑着接话，“麻烦裴局长多照顾照顾我们刚哥。” 裴安直摇头，“照顾是肯定的，但是他话太少了，这样吧，以后刚子和我汇报工作，十分钟说不到两百个字，就重来。” 严刚：“……闭嘴。” “哎哟还敢叫你领导闭嘴，开除开除立马开除。” “我还没报道。”开除不了。 其余人哈哈大笑。 大家坐下来，边吃菜边聊一些内部的事。 小玉胃口小，没一会就吃饱了，她就乖乖坐在爸爸膝盖上，自己吃一个花生，再伸手往爸爸嘴里塞一个。 父女俩嘴巴都鼓鼓的，跟仓鼠似的。 不过很快，小玉就拍拍肚子，“饱饱，尿尿。” 温宁牵着她去包间外上厕所。 这是裴安选的饭店，装修比较高档，厕所有小隔间。 温宁提着小玉的裙摆，让她蹲着尿尿，突然听见外面传来女人说话的声音。 “……姐，你进去后只能呆五分钟，有话该说说该求求，到时间就出来，不然被领班发现我要挨骂。” “知道了，谢谢。” 后面这道女人声音很耳熟，温宁听出来了，是陈明华的。 怎么又碰上了。 她这是打算做什么？ “我好啦妈妈。”小玉站起来，拍拍自己圆溜溜的肚子。 温宁回神，带她出去。 没成想陈明华还没走，她穿着一身略紧的服务员白色衣服，正对着镜子抹口红，扬唇练习微笑。 不经意间看见温宁和小玉，她笑容敛住，眉头紧皱。 “温宁，你来坏我事的？” 温宁无语笑了。 “你神经啊，我都不知道你要做什么，怎么坏你的事？” 她弯腰给小玉洗手，牵她出去。 母女俩在门口碰见严刚，严刚言简意赅，“我结账。” 每次大家都抢着付钱，他话少，抢不过他们，所以这次他先付。 小玉闹着要一起去，于是三人往服务台走。 陈明华看着三人背影，松口气。 还好他们走了，不然被他们撞见她求人的画面，太丢脸。 她扭身毫不犹豫的往包间去。 温宁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一家三口再回来，站在包间门口，就见陈明华在里面。 她弯腰站在裴安、刘邦国的旁边上菜，漂亮的脸上露出小意讨好的笑容。 “裴局长，这是我们店的名菜——红烧狮子头……” 第258章 温宁三人站在门口没进去，而屋内，听见陈明华的话，裴安浓眉皱紧。 他抬眸看向陈明华，“你认识我？” 众目睽睽，陈明华还是能撑得住。 她浅笑，自我介绍。 “先前有过一面之缘，只是裴局长你贵人多忘事，我姓陈，叫我明华就行。” 其实哪里见过呢，她就是想和裴安、刘邦国以及赵齐拉关系。 她都打听好了，裴安是公安局局长，刘邦国是司法局的领导，赵齐是税务局的。 三人虽在陈明洁的量刑上没有决定性作用，却能做点小手脚。 而这也是陈明华目前能送钱找关系接触到的最好的人脉。 她又扭头和刘邦国赵齐介绍一番。 刘邦国四十来岁，外表一表人才，文质彬彬，像是正儿八经读大学出来的知识分子。 但他到底在部队混过多年，私底下为人非常直接。 他对陈明华敬谢不敏，身体直往旁边偏。 “陈姐是吧？我知道了，你先出去。” 陈明华脸一僵。 陈……姐？她有那么老吗？她还专门打扮过！ 但是人，她惹不起，这个门，她也暂时不能出。 陈明华挤出笑，“裴局长，刘部长，赵处长，时间紧急，我就直说了，我妹妹做错点事，能不能请你们帮帮忙？” 裴安眸底闪过厌烦，上半身后倾，靠着椅背，表情疏离。 “对不住，私人时间，不聊公事。” “裴局长，”陈明华不断靠近，满目祈求。 “我实在没有其他办法，我……” 裴安‘噌’地站起身，脸色冷沉，双目冷肃地盯着陈明华。 “请你自重。” 陈明华眼睛一眨，泪水啪啪的往地下掉。 刘邦国耿直，“你哭啥，我们又没欺负你，你不会想赖上我们吧？” 屋里他们三个大男人，一个哭泣的陈明华，任谁来，怕是都得误会。 裴安和赵齐想得多点，两人对视，正决定要离开这。 突然，温宁清冷的声音从门口响起。 “陈明华，你又要搞什么？” 听到温宁的声音，再见到他们一家三口大步走进来，陈明华浑身受害者的气息收敛，变得针锋相对。 她眼神恨恨，“温宁！” 怎么回来了？那刚才她做的一切，温宁都瞧见了？ 陈明华垂在身侧的双手攥紧成拳。 她觉得丢脸，她咬着牙，迈步要离开。 但更丢脸的在后面。 温宁看向裴安几人，慢慢道，“其实你们真的和她见过面。” 陈明华顿住步伐，眼神变幻。 她怎么不记得？ “啊？”刘邦国直白，“不能吧？我咋一点印象都没有，我记忆还挺好的。” 裴安和赵齐也摸不着头脑。 温宁介绍，“九年前，我和刚哥，她和丁政委，我们一起办的革命婚礼。” ？ 刘邦国震惊之下，脱口而出，“她是丁哥的媳妇儿？！” “他们已经离婚了。”温宁看着陈明华，‘好心’介绍。 “他们都是丁立涛的老战友。” 裴安三人面面相觑，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点啥。 嫂子？丁哥还好吗？你还好吗？ 有刚才那出尴尬的事在前，说这些不太合适哈。 而这一瞬间的陈明华脸色惨白，情绪几乎在崩溃的边缘。 她丢脸丢到丁立涛的老战友这来了！ 不对！ 她为什么要答应和丁立涛离婚？ 应该让丁立涛来求求他的老战友帮明洁啊！ 可是，丁立涛从来没有像严刚带温宁一样，带她参加过老战友的聚会！ 他明明认识人，却从来不想法维持，也不帮帮她。 如果丁立涛帮她，她有裴安这样的人脉，当初又怎么会为了找关系，上黄正平的床，怀他的孩子，惹得白素芳报复，害明洁坐大牢？！ 丁立涛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陈明华心底不忿到极致，她怨恨的眼神落在温宁脸上。 “温宁，你抢走我的一切，你好恶毒的心肠！” 温宁皱眉。 严刚站在她身边，沉声反驳，“我媳妇不需要从你手里抢任何东西，她什么都有。” 如果没有，那就是他的问题。 陈明华哈哈大笑，“严刚，她抢走了你！你这个好东西！所以才什么都有！” 在如此崩溃的时刻，陈明华终于将掩埋在心中十年的不甘说出口。 可这份不甘，却让严刚和温宁都很懵。 刘邦国忍不住插嘴，“嘛意思？刚子和你谈过？ 不对啊，我记得刚子第一次和小温见面，就想好以后儿子要叫大毛二毛咧，因为当时我们和老毛子关系不好，他想让毛子们叫他爸爸。” 裴安无语，“你少说点。” 现在是说名字的时候吗？没看要打起来了。 陈明华双眼猩红，撕心裂肺。 “不对！十年前的交谊舞会上，严刚是先和我跳舞！结果温宁突然出现，之后严刚就不理我了，我没办法才嫁给丁立涛，谁知道他是个废物，大废物！我一步错，步步错，呵呵。” 温宁：“……” 她看向严刚。 她不知道跳舞这件事。 在媳妇儿和老战友目光炯炯的注视下，严刚好多年没这么紧张过，脑子也好久没转这么快过。 十年前，十年前的事…… 终于，他眼睛一亮，挺直后背，快速解释。 “十年前我二十四岁，首长说我年龄大，急需搞对象，给我下任务，让我在舞会上务必和三个女同志跳舞，我就随便和三个女同志跳完离开，结果碰到刚来的宁宁。” 他一见钟情，没能走脱。 严刚硬着头皮继续道。 “陈明华，可能我是和你跳过一支舞，但我绝不可能做出越界行为，而且你和宁宁天差地别，我不喜欢你这类。” 孩子都三个了，他怎么还在解释十年前的事！ 得亏他记性好，不然岂不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这时，在场人一静，刘邦国掰着手指，不合时宜的打破平静。 “老裴，刚子说了得有一百个字吧，果然遇见他媳妇的事，他就能唠。” 裴安：“……闭嘴吧你。” 陈明华使劲抓头发，她不想承认自己的判断出了问题。 这么多年，午夜梦回，她都是靠着恨温宁，才能继续在苦难婚姻里熬下去。 结果现在严刚告诉她，一切都是她自我意识良好，其实她从头到尾都没入过他的眼！？ 陈明华气笑了，她表情扭曲。 “好，好，温宁，算你狠，你赢了，但我不会认输。” 妹妹帮不了，那就多坐几年牢。 女儿要回老家，那就随便她。 陈明华决定不管她们了，她要自己过得好，多挣钱，回来报仇！ 陈明华抹着泪，气势汹汹的离开，留下一屋的平静。 还是刘邦国，摇头感慨。 “丁哥娶媳妇咋娶这样的，脑子不清醒啊，她看上刚子刚子就是她的了？那我看上银行里的钱，钱也不属于我啊！” 可不就是这个理吗？ 温宁让抱着小玉的严刚坐下来，“其实你刚才不用解释，我相信你，更何况是十年前的事。” 严刚才不会说自己刚才很慌。 “解释一下，大家都放心。” 刘邦国嘿嘿笑，“没想到刚子还挺抢手，弟妹，说说，你当初瞧上他什么了？” 温宁实话实说，“他话少。” 话多的刘邦国：“……”他多余张这个嘴。 第259章 虽然陈明华临时来插一脚，影响了大家心情，但不能浪费饭菜啊，于是大家坐下来继续吃。 聊这聊那，谈天说地，将饭菜吃得光光的，才往外走。 温宁带小玉去厕所，免得她回家路上要尿尿。 这边，严刚问话比他还少的老战友赵齐。 “你们还没查清楚黄正平？” 赵齐在税务局负责税务稽查这一块，自从严刚参加黄正平和白素芳闺女黄冬阳的生日宴，就拜托赵齐查黄正平。 从税务上下手，一有问题，他必蹲大牢。 到时候，白素芳攒的那些证据再拿出来，黄正平就垮了。 黄正平一垮，陈明华就蹦跶不久。 这个神经有问题的陈明华总把温宁当成竞争对手，让严刚心里不安。 他想为温宁扫清一切障碍。 赵齐嘴一扯，“快了。” 裴安突然想起什么，“我知道这个黄正平，上次我在这吃饭，他也热情的和我打招呼，陈明华走他路子，估计这个饭店有他们都熟悉的人。” “下次不来了。”刘邦国瞟一眼招牌，拍拍赵齐肩膀。 “齐啊，查他税，干倒它，腾位置。” 赵齐面无表情，“我是人，不是神。” 刘邦国嘿嘿笑，“能查店，就是老板的神。” 很快，大家各自分道扬镳。 回去家属院的路程有点远，小玉坐在前杠，最开始精神饱满，然后头一垂一垂的。 她幽幽叹气，“爸爸，我眼睛快关上啦。” 严刚长腿踩地上，刹车，嗓音温柔的商量。 “让妈妈抱着你睡会儿。” 小玉答应，于是温宁一只手抱着她，一只手拉着严刚。 两口子趁孩子睡着，开始聊天。 温宁好笑道，“你当初真的因为讨厌老毛子，所以给孩子取的大毛二毛？ 我还以为是你老家的风俗，要取贱名，好养活。” 严刚有点不太自在的解释。 “十年前冷战，毛子在边境支持分裂势力，我和裴安他们每天除了打仗就是站岗，我年纪轻，有点热血。” 热血到要让毛子些喊爸爸。 温宁没有见过严刚的另一面，听着新奇。 她问，“那现在呢，你爱大毛二毛吗？” “当然。”严刚从容骑车，又轻摇头。 “大毛像你，不需要怎么操心，二毛……记吃不记打，但不管如何，他们俩都是我儿子，亲生的，和那种讨厌的毛子不一样。” 温宁哈哈大笑。 两人都没注意的是，睡着的小玉睁开圆溜溜的大眼睛，默默的思考什么，又闭上了。 他们到家时，屋内挺安静。 贾淑芬正在剪辣椒蒂，她要泡辣椒，先把辣椒蒂剪掉，洗了，晾干水分。 大毛看书，二毛抓着笔复习。 看见温宁三人回来，贾淑芬先迎过来。 “哎哟小玉，奶的好孙女，来，想奶奶了没？” 小玉和她抱抱完，突然跑到大毛二毛面前，扶着凳子，歪着头，嘻嘻笑。 “大毛子，二毛子，叭叭爱你们~” “噗！” 喝水的温宁没忍住，嘴里的水全吐贾淑芬脸上了。 她连忙找帕子，“对不起对不起妈。” 贾淑芬抹一把脸。 “哎呀我没事，你朝那边喝。” 她手动给忍笑的温宁转个方向，才开始训。 “咋突然加个子，大毛就大毛，二毛就二毛，咋还大毛子二毛子， 刚子，肯定是你乱念被小玉听见了，我不是说有些话要背着小玉说吗？她会传话！” 严刚：“……”谁知道小玉在装睡啊。 他弯腰，刮小玉鼻梁。 漏风小棉袄。 他不要面子的吗？ 不过小玉瞪着一双亮晶晶的双眼望着他，咧嘴直笑。 严刚哪还能生气？ 这时，最会顺杆子爬的二毛大声嚷嚷。 “爸爸，你爱我的话，你就保证不管我考成啥样，都带我出去玩！” 严刚立马面无表情，“不行。” 二毛叹气，大拇指和食指比出一点点。 “哎，你对我的爱可能比眼屎还要小吧，就咪咪点儿。” 严刚：“……老实点，我来陪你复习。” 严刚以为的画面是父慈子孝，实际上是鸡飞狗跳。 因为二毛注意力实在太飘散。 算一会加减法，突然扭脸问，“爸爸，我考考你哦，奶奶上三楼用十二分钟，那奶奶上六楼用多少分钟？” 严刚一脸绝望，“二十四分钟？” “哈哈哈错了！”二毛拍桌大笑。 “要二十七分钟！因为奶奶骂人要骂三分钟，一分钟骂人为啥把楼修这么高，一分钟骂为什么要住这里，一分钟再骂她自己为啥要出门！” 严刚：“……你这么机灵，你敢在试卷上这么答吗？” 二毛敛住笑，“爸爸你玩不起了。” 贾淑芬暴躁的声音从厨房传过来。 “严二毛，你是不是屁股痒？！小心老娘今晚用钨丝球给你搓澡！” 二毛立马老实。 总之，严刚被折腾得晚上睡觉都更香。 隔天是大毛二毛的期末考试。 一大早，贾淑芬就煮鸡蛋，还去食堂买油条。 她为了让大毛二毛考好点，给两人凑出一百份早餐，并且要求先吃油条，再吃两个鸡蛋。 大毛的一切顺利。 二毛吃鸡蛋时，惊呼，“奶，我这个是双黄蛋！有两个蛋黄！” 他不喜欢吃鸡蛋，哽得慌，于是赶紧把另一个鸡蛋放到盘子里。 “奶，我就吃一根油条和双黄蛋吧！” “不行。”贾淑芬赶紧把他手里的双黄蛋给温宁。 “这个运气好，让你妈妈吃，二毛啊，你吃两个单独的蛋，不然我怕你考了18分，赖我煮的双黄蛋。” 二毛：“……”奶咋把他的后路给堵了呢。 大毛二毛去考试，温宁去厂里，严刚去办公室，处理收尾的几份工作。 而贾淑芬收拾好家里，带小玉出门时，却见隔壁林梅珍走过来，邀请。 “淑芬啊，王家庄今晚有露天电影，我给你搬板凳，咱一起去看呗。” 贾淑芬皱眉，“你吃错药了？” 她们关系又不好。 林梅珍白她一眼，“你咋说话的，我家坚强说他升成旅长了嘛。” 她话里带着得意，“坚强升职，严刚没变，你肯定伤心，我就带你去散散心撒。” 贾淑芬：“……你还是把消息打听明白再来带我散心吧，赫尔退。” 林梅珍脸一变，扭头就走，“不识好人心，哼！” 第260章 林梅珍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却还把‘一’传出去。 贾淑芬接连被好几个人安慰。 耗子奶奶钱五妮还一脸感慨。 “淑芬啊，你整天上蹿下跳的，你儿子还不是就那样，你啊，不如学我，啥都不做，多轻松。” 贾淑芬叹气，“蛇拱屁眼，我还是要扯出来的。” 钱五妮噎住，一时无言以对。 回过神，贾淑芬已经带小玉扬长而去。 钱五妮林梅珍几人凑一起，嘟嘟嚷嚷，最后总结出一个‘真相’：贾淑芬太气太伤心了，所以用毒舌武装自己！ 看在她儿子没升的份上！她们不和她计较！ 没两天，大毛二毛考完试，严刚的工作交接完毕，部队公布一张转业名单，并且宣布要为这批军人举办集体转业仪式。 名单里有严刚！ 所有人都惊呆了！ 谁也没想到严刚会转业啊。 虽然他性格极冷，少言寡语，家里亲妈厉害，媳妇太强，儿子太皮，都很吸引注意力，但严刚极强的个人能力从未被忽视。 枪，刀，各种工具他都玩得贼溜，学习能力也强。 有困难，他第一个上，有不平，他看在眼里，会积极为底下的兵争取。 他在团里非常有威严，这样的能力者，就算超生阻碍他一段时间的前程，但缓过去，前途必定无可限量，怎么就要转业了呢？ 举办转业仪式的那天，严刚穿着军装，别着所有军功章，神色冷肃的站在前面。 奏国歌、升战旗、奏军歌、升军旗。 向军旗敬最后一个军礼。 “敬礼！”严刚举起手，但却久久未曾喊礼毕。 等他喊完，如他一般未曾立刻放下的手，还有很多。 军歌再度响起，人群里啜泣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严刚眼里也不禁闪着泪花。 他十六岁入伍，至今已经十八年。 整整十八年，他将所有的汗水和血水都洒在部队，如今要离开了，心里何止一点不舍。 仪式结束后，严刚摘下帽徽和领章，信步走出，步伐却倏然一顿。 他看见家人了。 温宁抱着小玉，旁边是大毛二毛，他们来接他。 见他望过来，温宁，二毛以及小玉都露出灿烂的笑容，大毛扯着的嘴角幅度略小。 严刚心一松，低头笑得爽朗，抬头大步向前。 他的选择没有错，因为他不仅有大家，还有小家，人生难两全，他顾他在乎的那头。 严刚走到近前，接过小玉，一只手牵着温宁。 大毛二毛跟在旁边。 二毛蹦蹦跳跳，脚和嘴都停不下来。 “爸爸，奶在家里做好吃的呢，你最喜欢吃的炸丸子哦。” “爸爸，我嘴巴都笑僵了，你开心吗？不开心的话我替你开心一会？” “爸爸，你别板着脸啦，不就是转业吗？你放心吧，等我长大，我也参军！美帝不灭，我就不退伍！鬼子不垮，我就不生娃！” 他最后一句铿锵有力，温宁和严刚都被镇住了。 “这个小朋友理想还挺大。”旁边倏然有一道中年男人带笑的声音响起。 温宁几人侧目一看，说话的是邹爱国，但他身边的…… 严刚下意识要敬礼，又想起自己已经转业，不免怔住。 温宁察觉到，握住他的手，笑着冲几位领导道。 “小孩子一天一个理想，各位领导别见怪。” “才不呢，”二毛仰起头，反驳。 “妈妈，虽然我昨天想卖煎饼，前天想种西瓜，大前天想开拖拉机，但我这次是认真的，刚才我看见爸爸和好多叔叔都哭了，太感人了，我以后也想这么光荣的哭，光荣的哭不会被奶说晦气。” 第261章 ？ 温宁和严刚无语，对面几位领导却哈哈大笑。 邹爱国指着严刚，乐呵呵，“严刚，没想到你自个不爱说话，却培养出嘴皮这么溜的儿子。” 他扭头冲一位国字脸男人介绍。 “总参谋长，这就是严刚，先前是一团团长，现在转业去麓城公安局当副局长。” 参谋长年龄比邹爱国更大，他冷酷的看向严刚，轻点头，语气沉稳有力。 “参军是为国家奉献，转业亦是，严同志不必感到挫败，希望你能在以后工作中继续努力。” “是！谢谢总参谋长教诲。”严刚立正敬礼，面色不骄不躁，可见是稳得住的人。 总参谋长眼底掠过满意，又看向大毛二毛，他语气明显温和了些。 “未来是属于你们这些孩子的，孩子们，要好好学习啊。” 大毛二毛学爸爸，认认真真敬礼。 他们在电视上见过这位爷爷的呢。 只是，拉开距离后，二毛感慨颇多。 “哎，爸爸，刚才的一切怎么不早点发生呢，那样我期末考试肯定能考更好，因为我浑身充满斗志！我能一口气学完所有的书！” 大毛犀利，“妈妈，给二毛买点气球吧，他太能吹。” 二毛双手抱胸，噘嘴，“哥，莫欺少年笨！” “莫欺中年笨，莫欺老年笨，”大毛露出假笑，“最后是，死者为大。” 他加快步伐，二毛追上去，“严大毛，我跟你拼啦。” 小玉要凑哥哥们的热闹，也嗒嗒嗒的追。 温宁和严刚手牵手，坠在孩子们身后回家。 接下来，严家的大事就是搬家。 在收拾东西前，严刚拿着相机把可以留念的，想要留念的都拍好照，还叫上家人最后一次在院子里合影。 温宁觉得严刚拍得不太好看，教他怎么构图时，门外传来热闹的声音。 “……你先，你先……” “哎呀……” 二毛脚快，赶紧去拉开门，结果发现好几个婆婆都挤着挤着的站着，一个个脸上表情都不太自在。 “咋啦？”二毛大眼睛亮幽幽的，“退婆婆，有热闹瞧嘛？” 为首的林梅珍白他一眼，一个箭步挤开他，直接走向给小玉擦汗的贾淑芬，张嘴就是。 “贾姐，你咋要走了，我舍不得你，没你骂我，我整个人都不得劲。” 其余几个婶子也争先恐后的冲进来。 钱五妮：“淑芬，我人是懒，但我最爱看你吵架，你走了我上哪看去啊！” “姐，你留下来住我家吧！以后我儿子就是你儿子，我老头就是你老头哦你看不上。” …… 别说温宁等人，贾淑芬自己人都傻了。 她不太好意思道，“你们这么舍不得我啊？” 有一说一，在场的全是她不遗余力骂过的臭娘们。 林梅珍迂腐落后，钱五妮懒惰成性，周淑兰墙头草，李六环大嘴巴…… 人人均有缺点，但人人也都赤诚、感恩。 林梅珍耿直道，“是啊，你虽然脾气暴躁，嘴跟刀子一样，但我躲懒的时候都瞧见了，蛋妹被其他小男孩欺负，你帮她骂回去。” “对对，我家耗子拉裤子，你还找二毛的裤子给他穿，我看见耗子裤子后面有个大.大的2。” “淑芬，你是个好娘们啊！” 夸人就夸人，夸什么好娘们！ 贾淑芬满腹感动全收起，立马露出个大白眼。 她一一‘教诲’。 “梅珍啊，你好歹也是旅长娘了，没事就多去听听柴主任办的扫盲班，进步班，你思想太落后必须得解放！ 还有，不要叫我贾姐，跟个假的姐一样，我是你真的姐！” “五妮，你可别懒了，你一把年纪懒倒还好说，你家耗子学你懒，以后生娃都不想费那下劲咋整？” 第262章 “环啊，祸从口出，你别乱传消息啊！” “……” 贾淑芬絮絮叨叨，偏偏每句又都令人无法反驳。 几个婶子们被揭短，脸色渐渐变得不好看。 都要离开家属院了，温宁担心她们吵架，连忙上前，笑道。 “婶子们，我们家正拍照，来都来了，你们快坐下，我给你们和我妈拍几张。” 几个婶子赶紧顺头发的顺头发，抠眼屎的抠眼屎，扯衣服的扯衣服。 嘴上——“这怎么好意思？胶卷好像挺贵的。” “哎呀一把年纪丑死了，照什么照。” 实际上已经簇拥着贾淑芬站中间，摆出自己最端正的姿势。 “小温，你看这样站行不行？” “小温，我眼睛够大吗？” “淑芬姐，咱俩挨近点。” 温宁咔嚓咔嚓，一边和严刚教学。 二毛凑到大毛身边，悄悄咪咪。 “我觉得退婆婆来咱们家就是来蹭拍照的。” 大毛‘嗯’一声，“奶高兴就好。” 这时，门外又传来动静，大毛二毛扭头一看，只见一群男孩涌进来。 为首的耗子和小蛋跑最快。 “二哥，你走了谁带我们比赛尿尿和拉屎啊，呜呜！” “二哥，我跟你一起搬吧，我不要我爸妈了。” “二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看我们啊？” 二毛早知道自己受欢迎，没想到自己这么受欢迎。 他不太会安慰男孩子，干脆拍拍胸脯。 “放心，哥永远是你们的哥，来，男人流血不流泪，都别哭！咱拍照。” 严家小院热热闹闹的，家属院其他人也都来告别。 —— 隔天，严刚去给大毛二毛办转学手续，正好兄弟俩的出期末成绩。 大毛毫无意外的又是双百，第一。 二毛超常发挥，语文数学都考到八十分，排名中游。 但不重要，妈妈说了两科上八十就带他出去玩。 二毛兴奋得直蹦跶，“老天爷真好使，我考试前偷偷求他了，要是他让我考好的话，我就每天给他拜拜，以后都别拦着我，我每天吃饭前要拜老天爷！” 贾淑芬正收拾东西，闻言随口接话，“拜过的肉吃起来没味道。” “啊？”二毛吃惊，又想到个新主意。 “那我用小玉吃的肉拜，反正她吃的都是白味。” 小玉正在旁边把自己五颜六色的发绳、漂亮的发夹、糖纸都甩到奶奶给的盒子里。 听见二哥这么说，她愣两秒，随后赶紧给奶拿一根棍子，红扑扑的小肉脸满是殷勤。 “奶，打二毛子！” 贾淑芬意思意思的打二毛，二毛也装模作样的喊疼。 就见小玉坐在小板凳上，拿着米花糖吃，看着奶揍哥哥，时不时响亮的喝彩。 “打得好！奶，不要停！” 贾淑芬和二毛：“……”他俩这是给小玉当猴呢。 东西收拾整整两天，然后严刚借食堂买菜的大皮卡车，在一个清晨，悄悄的搬走了。 眼看着离家越来越远，二毛突然转过头，哽咽着冲同样感伤的贾淑芬道。 “奶，你快给我讲讲中午吃啥好的吧，只要吃得够好，我馋起来，就顾不上哭了。” 贾淑芬：“……白切鸡，红烧肉，佛跳墙，你都吃不到，咱家吃大白菜。” 二毛抹着泪：“哇！” 军绿皮卡车后面被堆得满满当当，缓缓驶进他们新家所在的巷子——海塘巷。 叶枫，刘威，宋远书，杨秀连等人已经在等着了，见到车来，立马打招呼，帮忙卸货。 大箱子、电视机、电冰箱、缝纫机、电风扇…… 除此之外，还有显眼的三辆自行车！ 男人们干的都是体力活。 温宁负责告诉他们东西往哪放。 贾淑芬和杨秀连带着小玉，再给他们烧水弄点吃的。 大毛去看自己的书房，二毛则停不下来，四处乱窜。 他们搬家的动静引得周围居住人员注意，过来一看，全都震惊了。 谁家这么豪横啊！ 竟然这么多电器和自行车，条件够好啊！ 先前和温宁搭过话，提醒温宁左邻右舍都是什么人物的赵秀兰担心极了。 咋这么大张旗鼓呢？ 她细眉紧蹙，就听见旁边有一老太太幽幽出声。 “孙三姐，你得提醒你家冬瓜和黄瓜，管住自己的手咯。” 被叫孙三姐的是个六十多岁，头发半白的老太太。 闻言，她皮笑肉不笑。 “我孙子已经改好了，绝对不可能偷东西， 顾姐，你还是管好你家的壮壮吧，整天汪汪汪的，我们老邻居习惯没事，但吵着新邻居可不好。” 顾凤英哼一声，“吵着我也没办法，我又不能让壮壮不叫。” “你不能把狗送走啊？”住在温宁家后面的老婆婆王红梅翻白眼。 “狗都是畜生，有什么好养的！” 顾凤英瞪她，“是，你有好养的，你养个儿子，娶个媳妇回来天天和你干仗！” “顾凤英！” “咋，王红梅！” 眼瞅着两老太太要吵起来，赵秀兰赶紧帮忙。 只是她心里不停感慨：哎，这几个婶子就没个消停时候，温宁他们一家迟早要后悔搬过来。 此时，二毛已经如箭一样冲向厨房，兴奋道。 “奶，奶，咱们左边住着两小偷，右边住着一大狗，后面住着天天打架的，我们以后有热闹看了！” 贾淑芬眼睛一亮，“真的？那敢情好，不然我天天得多无聊。” “真的！刚才在外面都吵起来了，”二毛扒拉手指。 “小偷叫冬瓜和黄瓜，他们奶奶姓孙，右边大狗主人姓顾，大狗叫壮壮，后边叫王红梅。” 贾淑芬满意，小玉也跟着满意。 杨秀连看看祖孙三人，默默抿唇。 她也想带着远书搬过来了，总觉得跟着淑芬姐会有很多乐子瞧。 第263章 一行人忙活到下午一点多，才在附近找一家店吃午饭。 二毛高兴惨了，因为要招待客人，点的菜多，他每道菜都能吃几口。 他眼睛一转，热情邀约。 “杨婆婆，宋叔叔，牛叔，小姨夫，不是我吹，我奶做饭贼好吃，现在我们搬来城里住，你们没事都来我家吃吧！” 贾淑芬横他一眼，二毛理直气壮的问，“咋？奶，你不欢迎他们吗？” “怎么会。”贾淑芬摸摸他脑袋，笑得和善。 “二毛啊，我是不欢迎你，因为你吃得多话也多，拉得多心眼还多，不如你改名叫严四多，四多，来，给奶笑一个。” 二毛：“……”笑不出来，奶咋能这么说他呢。 杨秀连等人看热闹，看得哈哈大笑。 吃完午饭，来帮忙的人都离开去忙自己的事，温宁几人则回去收拾新家。 只是没一会，贾淑芬就着急忙慌的跑出来，大声喊。 “哎哟，我钱没了，你们谁看见我屋里枕头下的钱了？” 彼时，温宁正站在门口和赵秀兰说话，她说没看见。 赵秀兰下意识道，“钱咋能放枕头下呢，咱们这几条街道的人都不敢这么放钱。” “为啥？”贾淑芬迫切追问，赵秀兰又支支吾吾的。 这时，严刚走过来，沉着脸，“宁宁，你去看看咱们屋有没有丢什么东西。” 温宁点头，快步进去，结果发现他们衣柜里锁好的一个柜门被撬开。 温宁拉开柜子，空荡荡的，她脸色凝重的走出去。 “丢了一堆金首饰。” 项链耳环手镯，不只她的，还有给小玉攒的，加起来可能有两百来克。 听见这话，贾淑芬气得牙痒痒。 “好好好，偷到老娘头上来，真是老寿星喝砒霜，活腻歪了！” 严刚大步往外走，“我去派出所一趟。” 报案，找几个人手来查。 见他如此利索，赵秀兰急了，她脱口而出，“不能报案！” “为啥？”严家人都用奇怪的目光看着她。 赵秀兰勉强笑着，又不得不解释。 “这个，隔壁孙三姐的儿子是烈士，儿媳妇改嫁，现在孙三姐带两孙子过日子，那两小孩手脚不干净，可他们日子过得苦，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们别报警，我这就去告诉孙三姐，让她把偷你们家的东西拿出来！” 说完，赵秀兰慌里慌张的朝隔壁跑去。 严家人面面相觑。 因为严刚是军人的原因，他们一家对烈士以及家属都很尊敬。 以前家属院有个老太太疯疯癫癫的，总觉得别人要害她，一点小事都磨唧拖拉得很，搞得性子利索的贾淑芬很看不惯。 但知道她家有两个烈士后，贾淑芬就再没议论过她。 人家两儿子都死了，脑子出点问题很正常。 贾淑芬还热心的去找领导反映，最后领导派人给老太太做啥子心理辅导咧。 此时，得知隔壁住的是烈士遗孤，贾淑芬怒气淡了些，她忍不住嘟囔。 “烈士遗孤咋能偷东西呢，这是做人的道德问题，轻易放过哪能长教训，我去看看。” 她大步离开，其余人自然也跟上。 这会的赵秀兰已经和孙三花说清楚事情了。 孙三花六十来岁，头发花白，满脸皱纹。 孙子偷东西，她气得面色燥红，扭头进屋，没一会就一手扯着一个小男孩出来，甩在门槛下，叉腰质问。 “冬瓜，黄瓜，你们是不是偷新邻居东西了，赶紧拿出来。” 冬瓜和黄瓜大约六七岁，应了他们的名字，冬瓜矮胖矮胖，黄瓜瘦高瘦高。 第264章 两孩子都摆着双手，不停否认，“不是我们！奶奶，我们没有偷！” 两家人的此番动静已经引得周围许多人驻足，有人忍不住开口。 “冬瓜，你咋又带着弟弟偷东西，你们兄弟俩是一点记性都不长啊！” “照我说，还不是孙三婶这个亲奶奶没教好，孩子才一次又一次的犯错。” “之前他俩来偷我家的大包子，我看在他们爸爸的份上放过他们，可他们怎么能偷别人的金首饰呢，多贵啊！” “这次还不承认，搁我有这样的儿子，早就动手打了。” “……” 听着大家议论纷纷，孙三花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突然，她抄起一边屋檐下的棍子，扯着冬瓜就揍他屁股。 “混孩子，快把东西交出来，你怎么能偷金子？你是要气死我啊！” 冬瓜嗷嗷大哭，黄瓜也被吓得泪水哗哗流。 边上，温宁、贾淑芬、严刚等人的眉头均皱起来。 贾淑芬快步上前，果断又利落的夺过孙三花手里的棍子，丢到一边。 “姐，虽然我也揍孙子，但不是这样死揍，你别打了，还不能确定是他们偷的。” 孙三花愣住。 她还没出声，人群里便有个瘦得跟猴子一样的男人开口，他态度极为不屑。 “同志，就是他们俩偷的，你们刚搬来，不知道他俩多厉害，偷鸡偷鸭还偷别人家女人的贴身衣物给他们奶奶穿！都是被抓过现行的，啧啧。” 温宁拧眉，“那是以前的事，一码归一码，我们家丢的东西，我们都没说是他们两偷的，你在着急什么？” 瘦猴子男人一噎，撇着嘴，鄙夷。 “是是是，那我不说话，看你们怎么找回你们的金项链。” 听见这话，严刚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 孙三花不敢置信的喃喃，“你们真的相信不是我家两孩子偷的？” 因为被抓过几次现行，现在前后几条街道，不管谁家有东西丢了，都第一个来找他们家。 最开始孙三花坚决不肯承认是自己孙子干的，但结果从孙子身上搜到赃物。 到后来，孙三花干脆直接揍，揍得孩子哇哇叫，再赔钱，找上门来的街坊邻居看她下手狠，又想到她家情况，也就不好再继续追责。 “哎呀相信不相信的也不能靠以前的事就定罪了啊。”贾淑芬给温宁使眼色。 温宁果断，“我去报案。” “不用。”严刚已有把握，他面色从容，“我就是公安，我来查。” 温宁：“……”你不是还没去报道吗？ 围观的众人惊住。 原来新邻居是公安！ 这可是个硬茬。 硬茬严刚直接看向二毛，“二毛，你说有邻居家里有狗？” 二毛重重点头，犀利的眼睛在人群里一转，精准的指向顾凤英。 “就是她，她是壮壮奶奶。” 顾凤英：“……”能换个称呼吗？ 严刚和顾凤英借壮壮，顾凤英好奇他想做什么，还真回家把壮壮牵来。 壮壮的品种是拉布拉多，约有五十多厘米的身高，至少五十斤以上的体重。 她一出场，立马‘汪汪汪’狂叫，惹得周围人全都表情厌恶的避远。 顾凤英神色不佳，想把壮壮牵回去。 这时，严刚缓步上前，蹲在壮壮面前，缓慢的将牛肉干放在地上。 严刚很安静，人群也不知何时没了声音，定定的看着一人一狗的对视。 两分钟后，壮壮动了，她慢吞吞上前，咬起牛肉干，大口大口的嚼。 严刚等待到一个合适的时机，轻轻用手抚摸她，壮壮也没有狂叫，反而用狗头在严刚手下摩擦，一副讨好样。 第265章 顾凤英惊呆了。 她的壮壮从不让任何人靠近，一直都是汪汪汪的，她被投诉不止一两次，街道办都让她把壮壮送回老家。 结果现在，这个新搬来的所谓公安竟然能驯服壮壮！？ 严家人也吃惊。 二毛脱口而出，“爸爸，你竟然懂狗话，你还是我们爸爸吗！？” 严刚：“……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起身，旁边站着壮壮，他和众人言简意赅的解释。 “大家都知道狗有灵性，鼻子灵，能闻着味，我们家丢的金子身上沾惹我们家人的味道，我现在让壮壮闻闻，然后让她找赃物。” 说着话，他和温宁使眼色。 温宁想了想，进屋找出自己的一件衣服递给严刚。 而严刚则弯腰递到壮壮鼻子尖。 见他如此操作，有人议论。 “我听人说过，公安局确实有警狗，人家吃得比我们都好，一有活儿噌的就上去咬人了。” “那叫警犬，专门培训过的，壮壮能行吗？” “要真行，我倒要看看是谁偷的，胆大包天。” 大多数人都热切期待着结果，而唯有先前那个瘦猴子男人竟然转身要走。 时刻注意着他的严刚心中冷笑，他把衣服拿开，摸摸壮壮的大脑袋，“去吧。” 他牵着壮壮的绳子，壮壮原地打转几秒，突然迈步，被他盯上的人俱是一惊，后退。 但壮壮没有多看他们一眼，倏然跑向瘦猴子男人。 瘦猴子男人还没走远，回头一看，惊慌失措，不小心被石头绊住，摔倒在地。 壮壮一靠近他，他就大声否认，“不是我不是我，我没偷你们家的金项链，快把狗扯开！” 严刚控制着狗绳，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不是你，你为什么要走？” 瘦猴子男人随口找理由，“我家灶上还蒸着饭，再不回去蜂窝煤的火要灭了，咋，我还走不得啊！？” 严刚还没出声，身后迅速围上来的街坊邻居里有人戳穿。 “石祥，你胡说八道啥，你家多久没开火了，还蜂窝煤，你买得起蜂窝煤吗你。” 瘦猴子石祥脸色青一片白一片的，“你们管我买不买得起，反正我没偷。” “你没偷，那你怎么知道我们丢的是金项链？我们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丢的什么。”严刚语气镇定，眼神犀利如刀。 石祥心一咯噔。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说没说，也不记得自己听没听见。 他脑子混乱，他胡乱找理由，“金子，金子不都那些吗，项链耳环啥的，我就说个项链，很正常啊。” 他眼神四处飘，一脸心虚样，是个人就能看出不对。 很快就有人作证，“哎，中午石祥确实在这附近乱窜，还问我新邻居一家是不是都出去吃饭了。” “我也看见了，他吊儿郎当的走路，大老远我就认出来。” 连孙三花都恨恨道，“怪不得你那么污蔑我家两孙子，原来是要嫁祸给他们！冬瓜，黄瓜，去搜他身上有没有东西！” 大人不好下手，容易被告耍流氓，孩子去摸，摸不到也不碍事。 冬瓜黄瓜听话，猛地就扑上去，伸手四处找。 石祥当然死命挣扎，可孙三花几个老太太还按住他手和脚。 见冬瓜黄瓜死活找不到，二毛急了，他一把摸向石祥的裤裆。 “在这呢！一大把！” 众人：“…………”你确定？ 二毛很确定，他不顾石祥的僵硬和崩溃，利索的伸手进去，掏出一小包出来，打开一看，惊喜道。 “妈，这就是咱家丢的东西，有奶的钱，这个，这个小的金项圈还是二婶送给小玉的，我记着呢！” 小玉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脸皱成一团，急急摆手。 “脏脏脏！不要不要不要！” 小玉一这么说，二毛小声嘟囔，“好像是有点味儿。” 围成一圈的人们面色复杂的后退。 这孩子是缺心眼啊！ 这时，崩溃的石祥终于反应过来了，他推开冬瓜和黄瓜，红着眼朝二毛扑来。 “啊！你摸我几，老子跟你拼了！” 严刚伸手提着二毛后颈，将他扯到身后，再三下五除二的将石祥双手禁锢在后。 “我送他去派出所。” 他看向二毛手里的布袋，沉默了下，”去找个口袋装着，我提去当证物。” “哦。”二毛听话的操作。 等严刚带着石祥离去，余下的人一边议论着这桩奇葩事，一边慢慢散开。 贾淑芬嫌弃二毛，“你这娃咋啥啥都敢伸手摸！” 二毛挠头，“都是大男人，怕啥，我又不摸女的。” “我的个天菩萨啊！”贾淑芬满脸震惊。 “你刚摸过人家裤裆的手又去摸头发，严二毛，你不干净，赶紧回去洗头洗澡！” 温宁叹口气，“我去烧水。” 母子俩进屋，孙三花只能感谢贾淑芬，她一脸激动。 “妹子，你们一家真是大好人，要是换个人，我们家今天得吃大亏，我们家难啊！” 贾淑芬拍拍她手背，“哎，姐，以后问清楚再揍孩子，被冤枉多无辜啊，他们俩没爹没妈的，本来命就苦。” 孙三花的泪水一下就流下来了，她抹着泪，“是，是，我晓得了。” 第266章 刻意留下来的赵秀兰听着两人对话，愧疚极了。 “是我的错，我不该一听说温宁家丢东西，就怀疑冬瓜和黄瓜，赶着去找三姐，三姐，对不住。” 孙三花摆手，“不赖你，秀兰啊，你也是怕冬瓜和黄瓜去派出所受苦，哎，我没教好这两孩子，我以后好好教。” 贾淑芬左右瞧瞧，没吱声。 她刚来，知人知面不知心，还得再多经历几件事，才能判断人的好坏。 严刚从派出所回来时，贾淑芬和温宁已经将家里收拾得差不多了。 不过因为鞋柜、衣柜、收纳柜等大件，木工师傅没打好，还没送过来，所以家里看着还是乱糟糟的。 “咋样？他招了吗？”贾淑芬很关心结果，这是他们家在新地盘的第一场战役。 打得好，能震慑左邻右舍，一统街道。 打得不好……不，她不允许打得不好。 严刚表情有些许复杂。 “他心理被二毛那一摸摸崩溃，招得很快，他家穷，娶不着媳妇，看见咱家条件好，就来咱家捞一把，证据确凿，金器数额过大，赶上严打，他应该会蹲十年以上。” 贾淑芬松口气，“行，打赢了！” 洗完澡的二毛跑过来，仰着脑袋，眼巴巴。 “爸爸，你怎么会说狗话的啊！你快教我说吧，我想和壮壮一起玩！我要是领着她出门，我可太威风了！” 小玉跑来巴着他腿，她也想知道！ 严刚：“……我说不来狗话，但我会训狗。” 他坐下来，和两孩子讲自己以前出任务，学训狗的往事。 大毛虽没凑过来，但也竖着耳朵认真听。 温宁和贾淑芬一边干活，一边听一耳朵，贾淑芬还感慨。 “刚子选择转业真好啊，能多教教孩子们，咱也能知道他以前到底干了些啥。” 温宁若有所思的点头。 可不是么。 上辈子她到死都不知道严刚竟然还会训狗，其实也很正常，因为严刚不健谈，不吹嘘，不张狂。 这辈子，她能看见严刚更丰富的一面。 很快，新搬来的邻居男主人是公安，会训狗绝招，直接将偷东西的石祥送进派出所的事传遍附近大街小巷。 但谁也没想到，这一场‘战役’，出名最广的是二毛。 人们甚至给他取个外号，叫‘摸王’。 二毛知道后，不满意的噘嘴。 “叫掏裆王也比摸王好啊，摸王听起来我是个小偷，专门摸人家东西，不光荣。” 大毛摇头，“你还管光荣不光荣，还好我跟你长得不像，不然我出门都害怕。” 二毛才不害怕，他跃跃欲试，想当街道的孩子王。 隔壁的冬瓜和黄瓜已经成为他的跟班，非常支持他，但街道还有很多其他小孩跟他不熟。 这天，二毛吆喝冬瓜和黄瓜出门玩，冬瓜凑过来。 “二哥，我们玩啥？咱去偷葡萄吧，我知道哪儿有葡萄树。” 二毛顿住步伐，皱眉看他。 “你咋就知道偷啊？你爸是烈士，你不学点好。” 冬瓜胖脸皱成一团，低声咕哝，“偷不花钱啊，跑得快不会被抓到。” 黄瓜在旁边补充，“就算挨奶打，不花钱，也值。” 二毛歪头，“你们很缺钱？不是有一大笔抚恤金，每个月还有钱吗？” 冬瓜呐呐，“奶说那钱要留给我们以后娶媳妇。” “笨蛋！”二毛食指戳他俩脑袋。 “你们两要是再这么偷下去，以后不可能有女孩子嫁给你们，因为没人愿意嫁小偷男，再让孩子有个小偷爸！整个小偷家族！” 冬瓜和黄瓜没想到这么远，兄弟俩对视一眼，“那咋整？” 第267章 二毛背着双手，像大人一般深深叹口气。 “能咋整？金盆洗手，改邪归正，重新做人啊，以后你们就跟着我混，我包你们娶个大胖媳妇儿！再生两个大胖小子！” 冬瓜和黄瓜满脸喜意，“好好，二哥，咱跟你混。” “走，带我去当老大！” 目前几条巷子的孩子王是一个叫陈卓越的八岁小男孩，圆头圆脑，眼里却一副精明样。 二毛三个孩子见到他时，他身边围着十来个男孩女孩。 陈卓越正拿着一个装满纸团的盒子，让大家从里面拿纸团。 “二哥，陈哥是最公平的老大了，他在纸团上写1—100的数字，说不管是谁抽到1，就能当老大。” 冬瓜解释完，踊跃的跑上前去拿过三个纸团，塞给二毛一个。 二毛打开一看，18。 他不动声色的将8撕掉，塞兜里。 旁边传来冬瓜和黄瓜惋惜的声音，二毛举起手，扬声道，“我抽到1了！” “真的？”冬瓜和黄瓜拿过纸一看，欢喜得差点跳起来。 他们拿去给陈卓越等人看。 陈卓越大惊失色，望着二毛的眼神警惕。 “你怎么会抽到1，不可能！”他根本没放1！ 二毛嘿嘿笑，“我手气好，有啥不可能的，难道你没放1吗？” “不是。”陈卓越哪敢承认，他红着脸，“反正我不信你刚来就抽到1。” 二毛扬声招呼，“来，大家来把纸团都打开，看看里面有没有1，如果没有的话，就是被我抽到了，老大该我当。” 这招数，他都要玩烂了，在他们家，也就能糊弄糊弄两岁的小玉。 陈卓越：“……”这可咋办。 最后，二毛成功当上老大，他站在台阶上，背着双手给大家讲话。 “以后大家听我指挥，捡到好看的石头、最直的棍子、值钱的书都要交给我，我统一分配……” 不甘心的陈卓越带人起哄，“好的摸王老大！” 二毛：“……” 大毛懒得社交，二毛野蛮社交，是最快融入新家环境的人。 隔天，严刚和温宁要带贾淑芬和孩子们去邹爱国的家。 “先前首长整合军区，工作忙，加上他儿子不在家，认干亲的事就拖延了，不过首长昨天给我打电话，让咱们今天去一趟。” 一家人收拾得齐齐整整的，买好礼物，各自骑一辆自行车载着三个娃去军区大院。 邹爱国住的军区大院守卫森严，严家人在门口登记详细信息时，倏然听见女人惊讶的喊声。 “你们一家人怎么在这？” 是林兰。 先前在家属院，大喇叭放杨凯和冯丹丹合谋欺骗她的对话后，林兰就没再出现过。 一段时间不变，她穿着黄色波点长裙，白色小皮鞋，时髦又靓丽。 她看着贾淑芬等人的眼神是纯惊讶。 贾淑芬和她比较熟，乐呵呵的接话。 “我们来瞧瞧你，林兰啊，最近咋样，可别在垃圾桶里找对象咯。” 林兰面色燥红，“我不找对象！婶子，我不信你拖家带口来看我！” “那还算你有脑子。”贾淑芬鼓励，“回头把这脑子用到正事上。” 这时，严刚和温宁已经登记完，一家子往里走，小玉突然看着林兰，歪头嘻嘻笑。 “哥哥，等等，摸摸~” 温宁几人：“……”这孩子咋还没忘啊。 好在林兰已经忘了，她快速登记完，跟在贾淑芬他们后头，想看他们去哪。 没多久，她远远看见柴春天和邹鹏程走出来，热情的将严家人往家带。 对了。 叔叔说柴主任好像要认贾淑芬的孙女做干女儿，他们两家有往来，也正常。 林兰收回视线，正要去叔叔家，却见堂姐林仪走过来，顺着她视线看。 第268章 “看什么呢？唔，那不是柴姐吗，她老家来亲戚了？” 林兰摇头，“不是，是以前家属院的。” 林仪随意应一声，突然眯眸。 “该不会是那个叫什么严刚的一家人吧？我爸说邹叔叔对他好得离谱，副局长的位置就是他给严刚争取的。” 林兰犹豫两秒，“是。” “哼！”林仪表情厌恶。 “苦尽心思抱大腿都抱到家里来了，你文哥就是太清高，才会被这个严刚抢走副局长的位置。” 林兰从叔叔那知道录音是严家人放的，她对严家人的情绪挺复杂，又感激又畏惧。 感激他们揭穿杨凯和冯丹丹的真面目，让她没有酿成大错。 畏惧则是畏惧严刚一家的手段，他们因为讨厌她和冯丹丹的挑衅，就把事搞这么大，要是再惹着他们，岂不是更疯狂。 此时，林兰听着堂姐的话，便下意识解释。 “姐，严刚在部队很有威严，他转业能当副局长，其实很正常……” “你别说了。”林仪白她一眼。 “你脑子那么蠢，被一对狗男女玩得团团转，你说严刚转业当副局长正常？你知道个啥啊，懒得听你说，行了，回家吧。” 她转身就走。 林兰被骂得脸色难看，却不敢说什么，她迈步跟上。 此时，严刚一家正被柴春天和邹鹏程迎进屋，见着邹爱国和他六岁的孙子邹万里。 双方互相打招呼，让孩子们叫人。 随后，邹万里带大毛二毛去楼上玩，其余人则坐在沙发上聊天。 贾淑芬坐了又坐，一脸惊奇，“这沙发坐下去还能弹起来，有点意思，小温，咱家也买一个。” 温宁失笑，“好。” 小玉突然轻呼一声，大人们看过去时，就见她小胖脸皱在一起。 温宁查看茶几上的几个果盘，好笑道，“你是不是吃酸梅子了？酸得很吧，快吐出来。” 她说话间，贾淑芬已经将手放在小玉的嘴边，预备接住。 而柴春天热情倒水，打算给她漱口。 但小玉捂着嘴摇头，她三两下咀嚼，然后把梅子生生咽下去，奶声奶气道。 “不能浪费哦。” 几个大人都愣了。 温宁让她张嘴，“你真咽了？里面不是有核吗？小玉，核会在你肚子里发芽哦，下次不能再咽下去了。” 小玉愣两秒，抱着妈妈的膝盖乖乖点头，“好呀妈妈。” 柴春天拍邹鹏程的手臂，抱怨，“你看，女孩子多乖啊，咱家万里那皮小子，就跟聋子一样，我说啥他都当听不见。” 这个贾淑芬能接上话，她夸夸其谈。 “哎呀柴主任我家也有两男娃啊，大毛还好，二毛我真服了，昨儿个出去溜达回来说要给自己耳朵打一排洞带耳钉，气得我立马说让他把耳朵扯下来，我给他放缝纫机上跑两圈。” “先前二毛说发现一种白色神土，加水搅和以后就是棕色的，还让小玉去帮他找，结果我一看，那不就是狗屎！” 几人哈哈大笑。 柴春天边笑边道，“二毛鬼主意多，也就婶子你能制住他。” 他们聊天，保姆做菜。 等菜做好，移步上桌，却见小玉哒哒哒跑去门口，猛地一趴，像是大狗狗一样，趴在那晒太阳。 严刚去捞人，“别学你二哥。” 小玉拍肚子，稚声稚气道，“晒太阳，发芽芽呀！” 众人一愣，又忍不住笑。 两家人愉快的吃完午饭，就进行认干亲的仪式。 小玉在妈妈和奶奶的指导下，捧着茶水依次递给邹爱国，柴春天，和邹鹏程。 “干爷爷，干妈，干爹，喝茶。” 然后跪下，咚咚磕头。 响得柴春天心疼极了，忙把她抱起来，“这孩子真实诚。” 他们三人再送出给小玉的礼物。 邹爱国给的是一方端砚，坚实致密，雕刻精美，一看就是好东西。 邹鹏程送的一厚厚的红包。 柴春天的是专门去买一块上好的玉，玉的背面刻着个小玉的玉字。 温宁让小玉感谢三人后，贾淑芬突然道。 “春天，按照我们老家的习俗，你们得给小玉起个跟你姓的名字。” 她要认的干女儿，就是跟她姓。 柴春天受宠若惊，“哎哟，我没准备这个，我姓柴，这个，叫啥好呢。” “我知道！”二毛举起手，温宁脸色一变，根本来不及阻拦，他就叭叭。 “叫柴犬，柴火妞，柴油，柴火饭，柴米油盐，嘿嘿嘿。” 贾淑芬：“……”她手是真痒啊！ 柴春天都被带歪了，“我的姓竟然有这么多生活化的名字，就是不太适合女孩子哈，二毛，不然你拜我为干妈，我给你取个柴油？” 二毛一脸拒绝：“……算了算了。” 大家都忍不住笑，笑完，柴春天认真道，“叫柴艺吧，艺术的艺，以后多才多艺，尽情发光。” 温宁摸摸小玉头发，“说谢谢干妈。” 小玉小脸红扑扑的，咧着嘴冲柴春天笑，“谢谢干妈哦~” 一行人又坐下来聊会天，期间谈到孩子们暑假怎么过的事，温宁说自己马上要带孩子们去京市旅游。 柴春天惊喜，“这也太巧了吧，温宁，能不能拜托你们帮我个忙。” 第269章 柴春天想拜托温宁一家的事很简单。 “我们一家三口都忙，万里放暑假一人在家简直要翻天，所以我们打算把他送到京市我弟弟家， 先前想的是我请假送他去，但假不好请，温宁，我能不能给他买同一趟车次的票，然后你们在车上看着他，下车他舅舅就会来接他。” 温宁自然应下，“举手之劳。” 柴春天老家是京市的，她再顺嘴和温宁推荐适合孩子们玩的景点，好吃的美食。 两人都没注意到坐旁边的贾淑芬神色有点异样。 半下午，严刚一家就和邹家人道别，离开军区大院。 路上，二毛搂着爸爸的腰，“爸爸，我可以给自己找一个干爹吗？” 严刚沉默两秒，“我是哪里没达到你的要求？” “达到了达到了，”二毛赶紧肯定，但转眼又叭叭解释。 “我觉得柴阿姨邹叔叔邹爷爷对小玉好好啊，送那么多礼物，以后每年至少要给她两个红包，我是想找人为你分担养我的压力嘛。” 贾淑芬载着小玉，奋力骑上来骂孙子。 “人家是真喜欢小玉才认干亲，你，严二毛，你每天干啥啥不行，闯祸最在行！你要不是你爸妈亲生的，你看我养你不！” 二毛惊呆了，他坐直上半身。 “奶，你咋能这么贬低我呢，我堂堂青龙帮帮主，海塘巷老大，我真的那么没用吗？” 坐温宁身后的大毛镇定接话，“不，你有用，你能让奶看着你就来火，她再也不会感到冷。” 二毛：“……” 温宁和贾淑芬憋不住笑了，连小玉也咯咯笑，“打二毛子。” 二毛噘嘴几秒，很快安慰好自己。 “那奶冬天少买两件外套吧，我严二毛别的不行，一天让你来火一次不是问题，正好省钱了。” 贾淑芬火噌的就上来了。 她正要骂人，身后突然传来小汽车的声音。 严刚提醒，“妈，骑到里边来。” 贾淑芬压下火气。 回去再收拾二毛。 三辆自行车都靠边骑。 泥巴马路，正好前两天下雨，地上还有些水坑，他们身后吉普车开的速度飞快，轮子滚到水坑溅起的泥水直往两边飙。 好巧不巧，路过时，刚好飙到严刚和二毛头发，脸和衣服上。 父子俩瞬间成落汤鸡。 严刚立马刹车，二毛呸呸呸吐，“啊！我吃土了！啊，糊嘴巴的。” 温宁皱紧眉头，“刚才车里的女人朝我看了两眼。” 她注意着他们，那应该知道他们被溅水，但车却开得飞快，这是故意不停下来。 贾淑芬立马指着绝尘而去的车屁股，怒骂。 “会不会开车！开这么快是赶着投胎去啊，就你这破素质下辈子也是当鸡鸭鹅让人抹脖子的命！刚子，你知道是谁的车吗！” 严刚抹一把脸上的泥水，“眼睛被糊住，没看清楚。” “04—J—9012。”大毛沉稳吐出一个车牌号，“我记住了。” 严刚点头，“我会查。” “走走，先回家换衣服。”贾淑芬蹬自行车向前。 “本来就烦，现在更心烦，真想揍个娃出气。” 二毛默默抱紧爸爸的腰。 与此同时，远去的吉普车后座，一个面孔白皙，五官深邃的三十岁左右男人问身旁的女人。 “叶仪，你认识刚才那家人？” 叶仪摆弄着指甲，否认，“不认识，他们也配？” 文启华皱眉，“那你还让司机开快点，我看泥好像溅到他们身上……” 叶仪不耐烦的打断，“你管有没有溅到，关你什么事！你有功夫不如想想转业到哪个单位能有更好的前途！我爸都说了，你想去哪和他打招呼，你怎么迟迟想不好？好位置都被别人抢走了！” 文启华面无表情的扭头看向另一边窗外，这是抗拒交流的意思。 他想去文化局，但叶仪不赞同。 那还有什么好聊的。 去不想去的地方，他还不如继续在部队。 —— 另一边，温宁一家终于回到海塘巷，贾淑芬更更心烦了。 因为他们家门口有人在搞事。 是一个长脸黄皮肤的五十多岁老太太，她穿着质朴，拍地大闹。 “大家是街坊邻居，你们都是看着我们家祥子长大啊，为什么就不能帮帮他，天啊，我的祥子，命好苦啊。” “我可怜的祥子啊，妈回老家一趟，回来再见你就要去所里了……” 她一屁股坐的位置是严家大门口，以至于想进严家送东西的工人们都进不去。 周围一些邻居被质问得脸色不太好看，特别是严家隔壁的烈士之母孙三花。 她直白道。 “咋帮啊，史家香，你家石祥偷的是金子，一大把金子，还想嫁祸给我家两个七岁的孩子，他心那么黑，我们可帮不了。” 史家香狠狠拍几下地。 “孙三姐，你家两孙子偷东西，街坊邻居都是内部解决的，难道你愿意送去派出所吗？那你家冬瓜黄瓜都要把派出所当家了！” 孙三花脸色青一片白一片的，突然，她看见贾淑芬。 她又惊又喜，“淑芬，你们回来了！咋，咋严公安和二毛身上都是泥啊。” 众人齐齐扭头，望向严刚几人。 二毛摆手，大.大方方道。 “没事儿，有人开车赶着投胎把水溅我们身上，我爸是公安，会把人揪出来的！” 这时，史家香赶紧大声哭诉。 “你们就是新搬来的邻居吧？我们家祥子偷你们东西，把东西还给你们就是了，都是街坊邻居的，你们根本没损失，为什么就非要把祥子送去派出所蹲大牢啊！” 贾淑芬气得额头青筋直跳，她上前叉腰就是一顿输出。 “哎哟你竟然还有脸来我家堵门，你养出个偷鸡摸狗的贼娃儿，你该好好反思反思你自己的问题！ 东西还回来就完事？那岂不是谁都能来老娘家里顺点东西走！？你使劲摇摇你脑子把里面的水晃出来行不行！” 史家香被她的气势吓得往后撤，却还嘴硬。 “我家祥子还小，没结婚，不懂事，你们跟他计较什么？” 贾淑芬横眉一竖，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是，他不懂事你也不懂事，不就是瞧着我们家新搬来的好欺负？老娘告诉你，老娘不惹事更不怕事，你再逼逼赖赖的老娘就把你一起送到派出所去接受教育！” 史家香哑口无言，又心有惧怕，她硬着头皮质疑。 “凭啥把我送去派出所，你们别仗着家里有个公安就欺负人！” 贾淑芬都懒得让严刚出手，她使唤。 “大毛，背。” 大毛背着双手，小脸沉稳，娓娓道来。 “你到我们家闹事，阻碍我们家人的正常生活，扰乱公共秩序，涉嫌寻衅滋事罪，会受到治安管理处罚，如警告，罚款，行政拘留……” 他越说，史家香的脸色越是惨白。 二毛还兴奋把半边脸凑上前。 “婆婆，你赶紧打我几下，就能去牢里和你儿子团聚了，一点都不费劲。” 第270章 史家香最后灰溜溜的离开严家。 她这种人也就只敢道德绑架一部分人，再一哭二闹三上吊，耍无赖，一旦贾淑芬比她更有气势，还抛出法律为武器，她就怂了吧唧的。 经此一事，严家人在大家心中不好惹的程度更上一层楼。 “老的很能骂，小的没脸没皮会摸裆，还有个小的是个小公安！” “是啊，骂人一套一套的，还有道理，给我听愣了，甚至想给她鼓掌！” “他们三这样，不知道公安和他媳妇人咋样。” “能当一家人，性格肯定差不多，平时友好，惹到了，就是疯狗。” “……谁惹到我，我也是疯狗，惯得他。” …… 严家，严刚洗完澡，要拿户口本去买火车票。 见状，贾淑芬不得不说出自己早早计划的事。 “刚子，小温，这次我就不跟你们去旅游了，我打算去看看严辉他们。” 出去旅游，不止二毛心心念念，贾淑芬也期待得很。 她马上六十岁，还没去祖国腹地逛故宫，看战旗，爬长城，吃烤鸭…… 要是能去一趟，回来她能吹一年！ 可她不止严刚一个儿子，严刚一家过得好，她很欣慰，但严辉带着两孩子远在工地，她也揪心。 “上次我给严辉打电话，他说一切都挺好，但我听见有女的在骂贱妹。” 她就想找时间去看看。 听见贾淑芬如此决定，温宁和严刚还没开口，小玉便奔上前，抱住贾淑芬小腿，仰头，瘪着嘴。 “奶，不走。” 贾淑芬心都酸了，摸着她头发。 “小玉乖啊，奶就是去几天，等你们玩回来，奶也就回来了。” 小玉埋头默默垂泪，把贾淑芬心疼得赶紧哄。 二毛也假装哭哭啼啼的上前，但说出来的话就不那么对劲。 “奶，你放心去二叔那吧，你玩不到的，我帮你玩，你吃不到的，我帮你吃，你看不到的，我给你看，我太舍不得你了嘿嘿嘿~” 贾淑芬：“……”手真痒啊！ 她低头问小玉，“玉啊，我们打二毛子玩吧。” 小玉眼睛一亮，“好好好。” 祖孙俩找道具，二毛捂着屁股四处逃窜，家里瞬间热闹，低沉的气氛消失无踪。 连大毛都跑过去按着二毛，让小玉轻轻的打。 严刚和温宁骑车一起去买火车票。 路上，严刚忍不住开口，“妈不去，你心情不好。” 不是询问，而是肯定，他能感觉到。 温宁‘恩’一声，思路却转到别的地方。 “刚哥，你性子沉默但有勇有谋，心地善良，是好人，但严辉和严聪，同样都是妈养的，他们怎么都自私自利？” 严刚其实私下想过这个问题，虽然他不知道刘金兰和严辉换孩子的事，但两个弟弟严辉和严聪不顾他情况，不分场合的和他借钱，已经让他心有芥蒂。 “我们三还小时，都是我照顾他两， 我十六岁入伍后，听妈说，当时严辉和几个只知吃喝玩赌的街溜子玩，她把严辉关在家里，严辉都能把屋顶掀了跑出去， 他能认识刘金兰，也是因为刘金兰是其中一个街溜子的表妹，至于严聪，他书读多了，不知道学的什么。” 温宁点明，“学的见风使舵，忘恩负义。” 严刚沉默。 现在看，严聪是这样的。 他和周云云生孩子时，妈寄回去一百五，但他觉得钱不够，明里暗里打电话哭穷，气得贾淑芬再也没问过他孩子的事。 温宁深呼吸一口气，“大毛二毛小玉我们必须好好教，能当兄妹都是几辈子的缘分，不能生疏了。” “好。” 大毛二毛和小玉很快发现妈妈开始鸡蛋里挑骨头。 晚饭吃的面条，贾淑芬专门炒两个浇头。 浓郁醇厚的香菇肉酱臊子，和酸甜爽口的番茄鸡蛋臊子。 面一上桌，二**惯性的从大毛碗里舀肉酱，然后把自己碗里的炒鸡蛋放大毛碗里。 小玉更有意思，她把不爱吃的青菜，一根根的平分放大毛二毛碗里。 温宁见着，皱眉，“你们三干嘛？二毛，你想吃肉酱为什么盛番茄鸡蛋？” 二毛无辜脸，“因为我想吃酸的，又不爱吃鸡蛋，大哥想吃鸡蛋但不想吃番茄，我们俩一直这样干的啊。” 温宁：“……你俩为什么不和奶奶提？” “因为妈妈你喜欢吃肉酱呀，”二毛叹气。 “奶奶又喜欢吃番茄鸡蛋，所以她只炒这两个臊子，我们剩下几口人都是吃你两剩的。” 温宁无语凝噎。 她看向小玉，“那你呢，为什么把青菜分给两个哥哥？” 小玉用手往嘴里塞一大把面条，红扑扑的脸鼓起小包，咬字不清道。 “只给一个，不平哇！” 温宁：“……”行吧，确实公平。 大毛和二毛互相分享自己爱吃的，又怎么不算友爱互助呢？ 吃完晚饭，大毛要给小玉讲故事。 今天他讲的是海的女儿，讲到小美人鱼为了爱情，化为泡沫时，小玉怔怔的掉眼泪。 “好可怜喔。” 二毛在旁边摆弄他的那堆石头，堆成一个川字，闻言撇嘴。 “有啥可怜的，为个男人命都没了，愚蠢！奶说了，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多得是！以后咱长大想找几个找几个！” 小玉说不过，就重复，“就是可怜。” 二毛挑眉，“不可怜，你以后要是那样干，你就是笨娃丑娃傻娃。” 他还做鬼脸，“丑丑丑。” 小玉被气得，扭头看见温宁，立马扑过来。 “妈妈，二毛子打窝，呜呜！” 全程旁观的温宁：“……”其实她觉得二毛也没说错，小美人鱼的故事仔细一品，确实不是那个味儿。 而且根本没打起来，小玉怎么胡说八道呢。 “二哥打你哪里了？” 小玉摸着自己的心口，红着脸呜呜哭，“他用嘴巴打我的心心。” 温宁：“……” 断案难断，二毛和小玉的官司更难断。 温宁把二毛叫过来，让小玉也说话打他的心心，小玉憋半天憋不出一句话，她冲向厨房。 “奶，奶，打二毛子！” 二毛贱兮兮歪着脑袋，摊开双手，“妹妹就会这一招，奶有时候假装打我都打烦了。” 第271章 睡前，温宁躺在床上叹气。 孩子们的事，她决定掌控大方向，做到不偏心，她不偏心，孩子们就不会离心。 第二天，温宁去服装厂找宋远书和刘威谈分红。 难得去京市一趟，怎么能不买房？买房的话，她需要钱，得从厂里拿。 宋远书和刘威没理由反对。 于是三人一算账，温宁直接拿走十八万，是她从服装厂和直营店半年利润中分到的钱。 据温宁了解，现在京市四合院也就几万块一套，她有十八万，必须一个孩子安排一套。 她面上平静，内心却无比火热，恨不得立马闪现到京市买买买。 这时，宋远书轻咳一声。 “温姐，你们早点回来吧。” “怎么？” 宋远书耳朵微红，“慧慧这两个月工作没那么忙，我和她已经谈好结婚，大概下个月办。” 温宁挑眉，“那我必须到场，放心，我们玩不了多久，我有工作，刚哥也得工作。” 刘威打趣，“老宋，我家虎头都会爬了，你总算肯结婚，也好，生个闺女，以后咱结娃娃亲。” “你想得美。”对多年兄弟，宋远书不客气。 “我要结娃娃亲看上的也是温姐家的三个娃。” 刘威无语，“大毛二毛都八岁了，小玉也两岁，差距太大，瞧不上你家的，对了。” 他看向温宁，搓搓手。 “温姐，你给你们家小玉穿的衣服哪里买的，太好看了，婷婷特别喜欢，但我们快把整个麓城都逛遍了，都没找到合适的。” 温宁忍不住笑，“是小雪做的，她总是给小玉送衣服和发夹发带，我家小玉的发夹发带能两个星期不重样， 对了，有些偏中性的背带裤，小玉已经穿不下了，你要不嫌弃的话，拿回去给你们家虎头穿？” “行行，当然不嫌弃。”刘威拍一下宋远书。 “听见了吗？老宋，你得生闺女才能继承小玉的漂亮衣服和发带，要生儿子，就只能捡我们家虎头的脏衣服。” 宋远书无奈。 难道是他不想生闺女吗？得生得出来啊。 他妈每天和淑芬婶混在一起，看着乖巧的小玉，早就心动，不停在他耳边念叨生闺女。 宋远书被问得多了，干脆反问，“怎么生？” 杨秀连下意识，“就那样……” 她踮起脚尖揪住宋远书的耳朵，“你这小子，竟然给我装傻！” 真是天大的冤枉。 哎。 心累，分到十多万也不能排解的心累。 —— 温宁把钱存到银行，买两个红烧大猪肘回家庆祝，路上碰着从公安局报道回来的严刚。 第一次报道较为正式，严刚还分到橄榄绿色的男款警服。 瞧着他仪表堂堂，英姿飒爽的样子，温宁眼冒星光，多看好几眼。 严刚扯扯领结，轻咳两声，一本正经，“同志，请问需要什么帮助？” 温宁配合地举起手中食物，“有点重，麻烦公安大哥帮我送到家。” “好的，为你服务是我的荣幸。” 严刚从善如流的接过来。 这时，旁边有个胖大妈着急涌过来。 “哎，公安同志还管这个呢，能不能帮帮我，我买的铁锅重得很，你就帮我拎到前面那个巷子，不远。” 严刚：“……好的。” 温宁直乐。 两口子一起帮大妈送铁锅，大妈知道他们是两口子，露出的眼神格外复杂。 “三十来岁了吧，还过家家，你们真会玩啊。” …… 送完大妈，温宁和严刚一起走路回家。 几句话后，严刚突然聊到陈明华。 “裴安说陈明华卖掉房子，买好车票打算去广东发展，但迟了一步，黄正平被查，他给陈明华花的钱都是赃款，因此，陈明华卖房的钱被充公了。” 卖的应该就是温宁他们厂直营店附近的那个大店铺。 还没开业，就要歇业。 “那她现在呢？”温宁好奇。 “她崩溃了。”严刚叹气。 “因为是裴安负责查黄正平，陈明华找上裴安，让裴安借车费给她，她要去广东。” 严刚顿了顿，“以前老丁帮过裴安，所以裴安借给陈明华五百块。” 说是借，其实没想过陈明华能还。 裴安也是还人情。 温宁正想说什么，巷子里突然传来二毛激动且高昂的声音。 “爸爸，妈妈！你们快看我，我像不像大侠！” 两人扭头一看，只见二毛披着白色蚊帐，手里拿着一把木剑，旋转跳跃，闭着眼，舞得唰唰的。 旁边冬瓜黄瓜和几个男孩一脸崇拜的鼓掌。 “老大厉害！” “老大，快让我玩玩！” 温宁：“……”她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夫妻俩都想装不认识二毛。 他们快步回家，又见客厅里，小玉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在磕头。 磕头的对象：她的小熊布娃娃。 “怎么了？”严刚大步上前，抱起闺女，神色严肃的教育她。 “小玉，不能认布娃娃当干爹干妈。” 旁边盯着妹妹的大毛愣两秒，憋不住笑了。 他一般不笑的。 他解释。 “爸，小玉不好好吃饭被奶骂，然后她就打布娃娃，打完害怕布娃娃晚上变成真的找她麻烦，所以在磕头求布娃娃放过她。” 严刚和温宁：“……”他们家的小孩是中邪了吗？ 温宁拍拍大毛肩膀，感慨，“大毛，你得正经点，不然别人会怀疑我和你爸爸基因有问题。” “嗯。”大毛应下，“妈妈，你放心，我偷偷地发疯。” ……你就不能不发疯吗？ 隔天，温宁一家出门。 贾淑芬的火车出发时间更早些。 严刚先把她和大包都送到座位上，再下来。 眼看着奶奶坐火车要离开，并不跟自己一起，小玉着急了，她在温宁怀里使劲冲贾淑芬张开手。 “奶，奶奶！我要奶奶……” 贾淑芬眼眶都泛泪花了，她从车窗里探出脑袋，手不停的挥。 “玉啊，过几天就又见面了，你等奶奶回来， 刚子，睡觉要给小玉盖被子，隔半个小时问她要不要喝水和尿尿，她都懂……” 火车载着人远去，贾淑芬的声音也随风消逝。 小玉哭得伤心极了，温宁抱着她四处走，哄她。 好在没多久就靠一个棒棒糖哄好了，刚好柴春天也把儿子邹万里送到，一行人上火车，前往京市。 这是大毛二毛人生中第三次坐火车，两人都挺有经验的。 大毛带了两本有点晦涩难懂的书，上车就专心的看，谁也影响不到他。 二毛则是花五毛钱请奶给他做了个特殊的布袋子。 两端有两个大兜，一个装瓜子，一个装花生，中间是根宽带子，此时就挂在他脖子上。 二毛一边嗑瓜子，一边吃花生，睁着大眼睛，荡着小短腿，悠哉悠哉的观察车厢里的人。 邹万里看着眼热极了，“二毛哥，能不能给我整一个？” 第272章 二毛变戏法似的从爸爸背的大包里捞出一个同款，挂到邹万里的脖子上，装上瓜子和花生。 “给你了，谁让你是我亲妹的干哥哥呢。” 邹万里兴奋的左看右看，“谢谢二毛哥！” 旁边看着这一幕的温宁使劲压住嘴角。 再杵根棍子，活脱脱两个丐帮弟子。 火车上的时光并不难过。 因为有四个孩子，温宁和严刚一会盯着这个，一会训训那个，甚至有点手忙脚乱。 坐在他们同排的大妈忍不住感慨。 “你们有四个孩子，平时家里得多热闹啊，你和你爱人睡觉都得睁只眼吧，万一对方跑了，一个人咋带孩子啊，连下家都不好找。” 旁边一大妈连忙加入话题。 “我们村就有个男的，第一个媳妇生两儿子，死了，第二个媳妇也生两儿子，跑了，他带着四个儿子，没姑娘嫁给他了啊，他没法，就专心带儿子，结果没过两年，大儿子娶媳妇又接连生了四个儿子！” 吃瓜二毛掰着手指算。 “天啊，一个儿子生四个的话，他以后要带十六个孙子！十六个！他要是死了，再也不缺孙子抬他了！” 众人：“……”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咋感觉哪不对劲呢。 一路就这样热热闹闹的抵达京市，彼时天都黑了。 温宁抱着小玉，大毛和邹万里各自牵着她衣服一边的下摆。 严刚扛大包，腾出一只手扯着最能闹腾的二毛。 六人刚出站，邹万里就兴奋得很，“我看见我舅舅了！” “哪呢？” “举牌子的那个！”邹万里虽然激动，却没有挣脱乱跑。 温宁和严刚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发现确实有一块牌子，但上面的五个大字是：欢迎我外甥。 …… 柴姐的弟弟，是不是脑子不太好？ 心里想归心里想，双方很快碰面，邹万里直接扑进一个一米八五，身材壮实如墙的帅气男人怀里。 “舅舅！我总算见到你了！” 柴冬天揉揉他头发，先和严刚温宁打招呼。 “严哥，温姐，欢迎你们来到京市，我是柴冬天，你们叫我冬天就行。” 他又弯腰，和孩子们一一打招呼。 “你们是严肃，严川，严如玉小朋友吧？” 大毛点头，二毛拍拍胸脯，“不用客气，叫我二毛就行。” 他热情的指着大毛，“这是大毛，我哥，这是我妹……” 柴冬天满脸笑容，“三毛小朋友，你好啊！” 严三毛·玉顿了顿，鼓着腮帮子，不高兴地问，“夏天和秋天呢？” 这次轮到柴冬天愣住，“呃……” 见事情如自己预料中的发展，二毛捂肚子哈哈大笑。 温宁赶紧冲柴冬天解释，“她不叫三毛，叫小玉，二毛故意的，二毛，道歉。” 二毛乖乖道歉，“对不起，冬天叔叔，我觉得我们三兄妹的名字和你们家的名字都太搞笑了。” 柴冬天爽朗，“没关系，我原谅你了，我们家确实有夏天和秋天，是一条老狗和一只老猫。” ……？ 关于名字，他们就在这扯许久。 眼看着二毛又要接着问猫狗的事，严刚轻咳一声，“先出去吧，我们要找地方住下。” “行行，走。” 柴冬天是老京市人，为人又热心，他接到姐姐的电话就找好宾馆，这会直接带严刚几人去办入住。 严刚带着户口本去登记信息时，温宁见柴冬天怀里的邹万里昏昏欲睡，就主动道。 “万里困了，你们先回去吧。” 柴冬天迟疑一瞬，“行，那明天我来接你们出去玩。” 他热心，但温宁不可能真耽误人家时间，她想了想。 “冬天，我和你姐姐不绕弯子，和你也不绕，谢谢你愿意招待我们，但我们不想给你带来麻烦，我们自己带孩子们玩，不过，姐确实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柴冬天面上笑容更真挚几分。 “温姐，你说，能帮忙的我都会帮。” 温宁就直言，“我想在京市买四合院，但我们人生地不熟的，想请你介绍靠谱的房屋中介人。” 柴冬天讶异。 他姐打电话来，说让他招待一下朋友，介绍时说是刚转业的团长。 现在团长家这么有钱，竟然能买好几万的四合院？ 心里嘀咕，嘴上不提，柴冬天一口应下，“行，温姐，我给你留我家电话，有事你就直接找我，房屋中介我会让他来这里找你。” “好。” 柴冬天抱着邹万里离开后，大毛忧心忡忡的问温宁。 “妈妈，你要买四合院？钱够吗？” 温宁点头，“够的，别担心，我们把行李放下，先吃饭。” “哦。” 大毛怎能不担心，他觉得他是家里男子汉，家里的大宝贝妈妈要买四合院，他怎么能一点付出都没有呢。 趁着爸妈给小玉换衣服，大毛拉过疯跑的二毛，和他商量。 二毛摆手，“多大点事，我听说可以去银行贷款，直接背着书包去拿钱，咱俩明天就去。” 大毛无语，“咱俩八岁，银行不会贷款给我们，他们可聪明呢，贷款的对象是有房子有稳定工作的成年人，这样才能靠收利息挣钱。” “这样啊……”二毛喃喃自语，突然眼睛一亮。 他面朝窗户，扑通跪下，双手合十，嘴里念叨。 “我希望明天出门能捡到一个钱包，我还给钱包主人，钱包主人要给我五百块钱感谢费，我坚决不要五百块，他觉得我是个好孩子，很是高兴，决定认我当干儿子，认亲的时候给我取名叫郑大钱，并且送给我一套四合院。” 大毛真服了：“……你许愿搁这编故事呢，还指定人家姓郑？” 二毛不理他，咚咚磕两头。 “老天爷，你这次要是保佑我愿望成真的话，我就把我爸爸下半辈子吃的肉都给你上供，求求你了，保佑我吧！” 严刚走过来，奇怪，“二毛，你跪着做什么，走，出去吃饭。” “噢噢，好。” 大毛同情地看爸爸一眼：要是二毛愿望成真，你可一辈子都吃不着肉的味道了。 出于这个念头，晚上吃涮羊肉时，大毛二毛都使劲给爸爸夹肉，搞得严刚受宠若惊。 “谢谢你们，自己吃吧，爸爸有手。” 大毛：但你更有一个糟心儿子。 第273章 抵达京市第二天，温宁一家早饭体验北京小吃，炸酱面，焦圈，豆汁。 二毛性子急躁，毫无防备的大口咕噜咕噜喝豆汁。 豆汁划过喉咙，他神色骤然僵硬，脸上满是无法理解。 怎么，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难吃的东西啊！ 小玉已经喝到嘴里的豆汁又紧急吐回碗里，食指指着喉咙。 “啊啊，咬我，我不要不要……” 温宁赶紧给她一个焦圈，压住豆汁味。 见弟弟妹妹如此反应，大毛不肯尝试，他警惕着问，“很难喝？” 二毛和小玉都重重点头，二毛精准形容。 “像是夏天的剩菜剩饭放三天，再打成汁儿，酸，臭，还辣嗓子。” …… 温宁也喝不来豆汁，他们点的几杯全归严刚喝。 二毛看着严刚的眼神格外敬佩，甚至喃喃道。 “我突然相信奶说的话了，奶说爸爸那一辈人小时候都抠屎吃，连豆汁都喝得下，屎有什么吃不下的？” 严刚：“……”他只是不想浪费。 早知道不喝那几杯豆汁了，希望二毛回去不会到处传播他吃屎的谣言。 上午，一家五口去天。安。门广场，一路往下逛，纪念堂，人民英雄纪念碑，故宫博物院。 下午，他们坐公交车乱晃，深入了解当地人的生活。 在大观园里闲逛时，里面有些路被封了，说是有剧组在补拍戏份。 温宁一琢磨，猜测应该是在拍红楼梦。 二毛眼睛晶亮，“妈妈，我能不能进去看看拍戏啊，我想知道电视剧是怎么被拍出来的。” 热爱看电视的小玉也紧跟着点头。 她也想晓得！ 孩子们的要求，只要不过分，能满足的，温宁都会满足。 她去和剧组的工作人员沟通，工作人员再往上申请，最后副导演松口同意温宁一家远远看半小时。 可这半小时，起码有二十五分钟是导演讲戏，放道具，放设备，试站位的时间。 剩下五分钟，演员们开始活灵活现的表演，做动作，说台词，或意气风发，或低迷颓丧，轻而易举的便将人带入到故事中。 温宁、严刚和大毛小玉都看得津津有味。 二毛却觉得没什么意思，哥哥妹妹你伤我心我伤你心的话，听着腻歪，一点都不热血！ 还不如他和冬瓜黄瓜，耗子鸭蛋等小伙伴演的武侠片得劲呢。 二毛趁家人专心看戏，往旁边步步挪动，最后抓住一个过路的剧组叔叔，仰头问。 “请问叔叔，你们剧组有姓郑的人吗？” 叔叔想了想，点头，“确实有一个，不过目前不在本地。” 二毛失望，“哦。”看来老天爷这次不保佑他了。 地上既没有钱包，也没有姓郑的人。 这时，远处突然有人喊，“缺小孩当背景板，男孩和两女孩，赶紧去找。” 二毛眼睛一转，主动举手。 “叔叔，我可以吗？！我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妹妹，要两女孩的话……” 他突然翘起兰花指，学小玉娇滴滴的说话。 “我可以男扮女装哦，都好说啦~只要给我钱钱就行~” 不管是多是少，能给妈妈添一点是一点。 剧组叔叔一乐，“哈哈行，走，我带你们过去。” 二毛扭头，跑回去，“爸爸，妈妈，他们让我们三去当背景板，能挣钱，走，一起去呗。” 温宁：“……”这孩子咋这么能搞事啊。 正当温宁一家在剧组被迫上演历险记时，遥远的鹏城，一处工地上，贾淑芬正在用简易的铁锅熬瘦肉青菜粥。 她盯着咕咕冒泡的锅儿，眼神发虚，时不时叹口气。 哎。 说来奇怪，她昨天刚到没多久，元宝就生病了，上吐下泻、脸色发白、站都站不稳。 严辉带去看医生，医生说他身体虚，得好好养着，慢慢进补。 贾淑芬就熬点好消化，又有营养的粥给他喝。 “奶奶！”两岁的贱妹从屋内一瘸一拐的跑出来，巴着贾淑芬的大腿，露出灿烂的笑容。 “玩玩，出去玩。” 让贾淑芬欣慰的是，贱妹离开刘金兰，过得更好了。 因为工地上帮忙照看贱妹的做饭女人们都生养过孩子，孩子又都留在老家。 她们看着贱妹，同情她，就想对她好。 贱妹的衣服都是旧的，却洗得干干净净。 头发被分到两边，梳成两个小马尾。 以前疤痕累累的小脸蛋，在时间的养护下，大部分都瞧不见，只剩几处显眼的，被刘海挡着。 总而言之，她只要不走动，看起来也是个可爱小女孩。 贾淑芬摸摸她头发，慈爱道。 “行，你等奶奶一会，奶奶把粥熬好，给你哥哥端进去，就带你出去走走，再买点菜。” “嗯！” 贱妹应得乖乖的，但没几秒，里屋的元宝突然喊。 “贱妹，贱妹快进来，我要尿尿！死丫头跑哪去了！” 贱妹抿唇。 贾淑芬瞪眼，“这个严元宝，尿尿不会自己去厕所啊，叫妹妹干啥。” 她起身骂骂咧咧的进屋教育孙子，交代贱妹看火。 贱妹笑着答应奶奶的话，但在奶奶离开后，她突然收住笑容，转身，望着锅中粥的眼神满是冷漠。 她从裤兜里摸出几颗白色的药丸，丢进锅里，再用铲子搅拌搅拌，直到看见药丸化得干干净净，她才松手。 这时，屋里，贾淑芬扯着元宝出来，让元宝自己去厕所。 她走到锅前，用勺子盛粥到碗里，顺嘴问。 “贱妹，你喝不喝点啊？奶奶熬的可香了。” “我不喝。”贱妹摇头，脸色怯懦。 “哥哥要养身体，我喝他的，不好。” 贾淑芬叹口气，“也是，那就你哥一个人喝吧，奶出去给你买鸡腿和冰糖葫芦，咱不告诉你哥。” 贱妹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嗯！谢谢奶奶！” 要是奶奶能一直留在这陪着她就好了。 贱妹眼底飞快划过一丝戾气，垂在身侧的手攥紧。 当天晚上，严元宝病情加重。 他一直拉肚子，最后根本来不及跑到公厕，拉路上又拉床上，噼里啪啦的，引得大家议论纷纷。 贾淑芬和严辉将人送医院，医生还是那番说辞，打两针，然后让他回去好好调养。 这次之后，元宝身体更虚，也觉得自己丢脸，迟迟不肯外出活动。 此时，贾淑芬也生病了。 第274章 说来奇怪，贾淑芬在麓城时，每天带娃，买菜，做家务，骑一小时的自行车去咖啡馆，稍微有点空闲，还跟人拌嘴或者去瞧热闹。 如此团团转的生活强度，她一次都没有生病，被二毛戏称可以上山当母老虎。 但一到鹏城，和严辉父子三人生活在一起，她就生病了。 贾淑芬的直接感受是头晕，视线模糊，心慌，无力。 炒菜的她‘咚’一下就坐到地上。 择菜的贱妹跑过来，关心，“奶，奶你怎么了？” 贾淑芬摇晃摇晃脑袋，“没事没事，奶，好着，奶给你炒鸡腿……” 说着话，她挣扎着要站起来，由于失力，还是一屁股坐回去。 她感觉心脏也开始疼了，赶紧捂住，大喘气。 贱妹急了，扭头到处找人，“救救我奶，救救……” 严辉上班去了，工地上休息的工人帮忙把贾淑芬送到医院。 医生做简单的血压检查，问。 “血压怎么这么低？你是常年低血压？药吃着吗？” 贾淑芬一愣，“我没有低血压啊！我身体一直倍儿棒！” “那就奇怪了。”医生收起工具。 “你现在血压特别低，先做个血检尿检，既然心脏还疼，就做心电图，要是还没找到原因，做个ct。” 贾淑芬跟温宁待久了，并不觉得在医院检查是浪费钱，她说都听医生的。 医生让护士下去安排后，送贾淑芬过来的中年男人挠挠头。 “婶子，我还得给我媳妇儿拿点药回去，先回去了，我回去告诉严辉，让他来找你。” 贾淑芬点点头，关切的问，“你媳妇儿啥病？严重吗？” “不严重，她是时不时头痛，耳鸣，还失眠，医生给她开药，她吃两片就能好，哎，一点气都不能让她生，不然她要晕给我看，所以只能在工地上煮煮饭，干不了重活。” 中年男人离开后，旁边病床一五十岁左右的女人搭话。 “姐，他媳妇儿是高血压，你是低血压，你俩要是中和中和就是两个正常血压哈哈。” 贾淑芬随便应和几句，心里却觉得奇怪极了。 年初，温宁带她奶奶郑永英体检时也带了她，全套检查下来，她就只有一个老毛病，就是盆底肌松弛 ，有时候会漏尿。 除此之外，她好着呢，咋现在低血压了。 难道是她吃错东西？ 贾淑芬正思索着，贱妹握住她手，将脸贴在她手背上，哑着声音道。 “奶，不离开我……” 贾淑芬回神，失笑，“我不离开，我就是生病，医生叔叔治完就没事。” 说起来，她有点想小玉了。 小玉比贱妹更嗲，知道她生病，不知道得掉多少小珍珠。 傍晚，贾淑芬的血和尿都送去检查了，医生建议她住院观察，免得出问题。 严辉来时，贾淑芬就和他说这事。 严辉一脸不理解，“还要住院？妈，你在哪里躺不是躺，住院不是浪费钱吗？” 贾淑芬脸沉下来，“我回去要是死了咋整？在医院一堆人能救我。” 严辉当面翻个大白眼。 “妈你跟大哥大嫂住两年，咋变得这么怕死了，能有啥事啊，医生都是骗钱的，听我的，收拾收拾咱回去，我最近忙得很，你别一来就给我添麻烦。” 贾淑芬定定看着他，眼神像是不认识自己的这个儿子。 “我来帮你看看孩子，身体不舒服住院检查检查，你就说我给你添麻烦？” 严辉懒得解释，从兜里摸出二十块放到床上。 “我就这点钱，妈，你看着办吧，贱妹我带回去了。” 他弯腰，抱起贱妹就往外走。 贱妹不肯走，哭着伸手，但没法，贾淑芬根本起不来，于是父女俩的身影很快从病房消失。 病房内一片寂静，贾淑芬愣神后，幽幽叹气。 还是隔壁床的五十岁女人感慨。 “姐，你这儿子……不太靠得住啊，只是检查都这样，老了更嫌弃，你得自己多攒点养老钱，哎，儿女都是债。” 谁说不是呢。 贾淑芬闭上眼，更想小玉和温宁了。 和他们在一起，她就是累着也开心。 去年冬天时有次她扭到脚，行动不便，温宁不放心她，于是每天驮着她和小玉一起去上班。 刘威都开玩笑，说温姐上个班带婆婆和闺女，三辈人都分不开咯。 哎，越对比差距越大，贾淑芬甚至开始想二毛了。 二毛知道她生病，还知道直接放水龙头里的水给她喝呢。 贾淑芬思绪重重时，京市，二毛正跪在地上，当着许多人的面，咚咚和老天爷磕头。 事情是这样的。 二毛拉着大毛和小玉去给剧组当背景板，换衣服，化妆，男扮女装，折腾应该有三个小时，三兄妹一共拿到三十元。 这钱三兄妹当场就分了，一人十块。 小玉一人挣钱三人花，她请爸爸妈妈吃糖葫芦，驴打滚，冰棍儿，花光了。 大毛一脸严肃，“我要把这钱拿回去裱起来，这是我卖身三小时所得的钱，它的存在时时刻刻提醒我，必须坚定内心，好好学习，不然就会被二毛拉去便宜卖。” 严刚和温宁：“…………？” 二毛挠脑袋。 他舍不得花他的十块钱。 隔天，温宁一家去参观圆明园和颐和园，再去附近参观清华大学和北京大学，合影留念。 下午，他们回去路上，听人说开了庙会，里面全是京市风味小吃，于是一家子又临时去庙会。 二毛觉得自己这钱快保不住了，他是个好孩子，他必须仁慈的给老天爷多留一点时间。 于是，他提出提前一站下车。 一家子慢慢走去参加庙会。 结果抵达庙会地点前，正赶上一个大商场开业，围着超级多人，主持人握着话筒，语气激昂。 “……两块钱即可抽奖一次，奖品有价值1500元的20寸牡丹牌大彩电，800元的150升电冰箱，200元的飞鸽自行车……” 二毛一听，眼睛就亮了。 老天爷肯定在这等着他呢！ 他掏出十块钱，挤进去就买五张奖券，然后回去分给家人。 “爸爸一张，妈妈一张，大毛一张，小玉一张，我一张，公平，来，咱拆奖吧。” 温宁没太当回事，摇摇头，笑，“二毛，我先给你打预防针，等下一个都没中，你别哭。” 二毛双眼直勾勾盯着奖券，“不会不会，因为我已经中了大彩电，啊啊啊！” 他直蹦，“妈妈你没中，爸爸你呢。” 严刚神情复杂，“我也中了，一辆自行车。” 小玉举起奖券，“爸爸，我的呢，这个框框是什么？” 几人凑头一看，发现是电冰箱…… 五张奖券，中了三。 二毛顿时张狂大笑，他把奖券交给妈妈拿着，噗通一声跪地上，‘咚咚’和老天爷磕头。 “老天爷我就知道我是你亲儿子，呜呜！我太喜欢你了！下次我缺钱还和你许愿！” 严刚：“……”老天爷是亲爹，那他这个亲爹算什么？ 除此之外，他发现大毛看自己的眼神格外同情。 第275章 温宁一家是出门来旅游的，不方便带自行车、电冰箱、大彩电活动，于是他们当场卖掉。 三样东西降价出售，一共卖了二千二。 二毛仰头，直接把钱给温宁，笑得呲出白花花的牙齿。 “妈妈！给你买四合院！” 温宁犹疑，“你这么想挣钱，就是为了给我吗？” “嗯！”二毛重重点头，食指轻撇那不存在的刘海儿，抬着下巴。 “谁让我是家里男子汉咧，妈妈，你尽管拿着花，不够我就再跪着多磕几个头。” 温宁：“……别了，够了，咱走吧。”怪丢脸的。 身上揣着钱，露富了，严刚怕有人来找麻烦，改由他拿钱，然后一行人也不去什么庙会，直接回宾馆。 温宁一手牵大毛一手牵二毛走前面。 严刚抱着小玉走后面，同时眼神警惕的往四周看。 几人听见二毛激动的声音，“大毛，你快看这个商场叫什么名字？” 不止大毛，大家都去看，高高大.大的招牌是四个大字：正大商场。 “zheng啊！大毛，你看，我就说我是老天爷的亲儿子吧！从今天起，我宣布我的另一个名字就叫郑大钱！” 大毛：“……爸爸愿意就行。”都给自己直接改姓了。 严刚当然不愿意，他两步上前直接拍二毛脑袋，“不准作妖。” 二毛不服气，但想着爸爸以后吃的肉都没味，太可怜了，他决定不和爸爸计较。 许是因为严刚身板扎实，眼神犀利，倒是没人来找麻烦，一行人顺利坐上出租车，回到宾馆。 前台阿姨热情招呼，“你们是202的客人对吧？有人在这等你们半天了。” 随着她的介绍，有个身材瘦小，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子从凳子上站起来，快速合上本子和笔，自我介绍。 “是温姐和严哥吗？我是苗静，柴哥介绍我来的。” 温宁难掩讶异，她请柴冬天帮忙找中介介绍房子，柴冬天给她介绍的这个苗静，瞧着却像个文静单纯的大学生。 苗静很会察言观色，立马道。 “温姐，我已经找到几处四合院了，如果您时间够的话，明天就可以去看，不过我过来，是想问问您有什么具体要求。” 温宁笑着应下，“好。” 她扭头，“刚哥，你先带孩子们上去。” 主要是小玉困得不行，得睡会儿。 严刚点头，带小玉回屋。 大毛二毛非要留下来旁听谈话。 温宁的要求很简单：位置好，大，产权清晰，过户快。 她强调，“我们暂时不会长居京市，所以希望买房子的波折和矛盾越少越好。” 苗静一一记下，“我懂，那种现在还住着租户，一家子卖房闹着分钱的院子，我会排除在外， 温姐，您明天有时间的话可以跟我一起去看看，目前符合你条件的有两处四合院。” “行。”温宁快速答应。 大毛见她们聊完，突然问，“姐姐，你带人看房子，怎么收费的？” 苗静没见过这么直白的问话，犹豫两秒，解释。 “我和我朋友一起开的小公司，帮人买卖，租赁房子，事成以后，按房屋买卖金额和租金算佣金， 比如帮你们买下一个价值五万的四合院，公司会有1%到2%之间的收入，就是500到1000元，然后我们几个合伙人再分配。” 她又赶紧加一句，“不过你们放心，你们这单不用给钱，柴哥先前帮我们追回一笔债，他难得请我们帮忙，我们不收他钱。” 二毛眼睛一亮，巴巴的问，“追债？冬天叔叔是干啥的？” 苗静懵两秒，“你们不知道吗？柴哥是律师，专门帮人打官司的。” 温宁和大毛二毛都错愕了。 柴冬天那个壮实的身板儿，那个奇葩的脑回路，竟然是律师。 果然人的偏见就是一座大山，他们还是不能以貌取人。 睡前，温宁安排隔天的行程。 “我跟苗静去看房子，刚哥，你带三个孩子去爬长城，然后去动物园，有没有困难？” 严刚其实很想说有。 小玉和大毛都还好，二毛的鬼点子，有时候他是真招架不住。 但他是个男人，更是个父亲，他硬着头皮，“没有。” 大毛二毛和小玉都很想跟妈妈一起，但是看房子不好玩，还是长城和动物园更吸引人。 第二天，一家人兵分两路，温宁这边一切顺利，苗静骑着自行车来接她。 “温姐，今年限制摩托车在三环内行驶了，不然我开摩托车载你。” 温宁想象一下她开摩托车的样子，很有反差。 她坐在自行车后座，看风景变幻，笑着问，“小苗，你是大学生吧？” 苗静看她有心聊天，便打开话匣子。 “嗯，暑假嘛，不瞒温姐，我是山区考大学考到京市来的，因为没有经验，读了个最没用的哲学系， 我这三年都自己赚钱交学费和生活费，有时候还给家里寄回去，我家还有两个妹妹在念书……” 人人均有自己的故事啊。 温宁真诚感慨，“你能抓住房屋中介这条路，再靠你的真诚，未来绝对不会差。” 98年吧，房屋大改革，住房商品化，从2000年开始，房价快速上涨。 能挣钱的不仅是地产商，还有房房屋中介这一块人马。 两个女人聊着天，路程并不难熬。 等看完房，温宁更满意，因为苗静找的两套房子都不错，位置不错，房子本身保养得好，产权也清晰。 主人要么是急着卖房出国，要么是卖房举家搬迁。 温宁唯一不满意的是，苗静只找到两套，而她想买三套四合院。 苗静见她迟疑，以为她没瞧上，立马道。 “温姐，您有什么顾虑直接说，我会再帮您找合适的。” “行，”温宁点头，“那你再帮我找一套，三套，我一起买。” 苗静：“……好的！” 柴哥介绍的果然是大客户啊！ 温姐看着优雅，不像暴发户，却能一口气买三套四合院！ 温宁看着恍恍惚惚的苗静，提出自己的要求。 “我买三套的事麻烦你不要告诉其他人，碰着我爱人和孩子们也不要提，麻烦了。” “好好，”客户就是爷，苗静一口应下，“我连柴哥也不说。” 苗静开始摇小伙伴给大客户找好房子。 而严刚这边，遇到了小小麻烦。 他们爬长城爬到三分之二，看见前面有一对金发碧眼的外国夫妻。 他们正叽里呱啦的和一个三十多岁，卷发，优雅知性的女性问话。 女性一脸费解，大眼里是满满的无知。 外国夫妻就很着急。 这时，乐于助人的二毛拽大毛，“大毛，该你发挥了！” 大毛板着小脸，一动不动，“发挥不了，我口音有问题。” 他不开玩笑，他该怂就得怂，免得上去丢人现眼。 二毛诧异的看他，“我就知道，当初你教人读英语就是在骂人，什么死古噶日得死。” 他眼睛一转，拍拍胸脯，“走，一起上去，多大点事，你看我的就行了。” 第276章 二毛勇敢不怕丢脸，主打就是一个冲。 他上去就问三十多岁的优雅女性，“姐姐，咋啦？” 优雅女性见他主动站出来，以为他懂外语，就解释。 “我从卫生间出来，他们两人就拦着我，我看得出来他们希望我帮助他们，但我实在听不懂他们的语言，小朋友，你能翻译一下吗？” 二毛点头，示意外国人看自己，随后他就一一指着自己脑袋，脸，肚子，腿，脚，再在身前用双手比个大.大的叉，挤眉弄眼的。 意思是：你们哪里不舒服啊？ 外国人看明白了，两人纠结一下，女外国人用手指着自己下方，吐出一个单词。 “Blood！” 二毛睁大眼，困惑，“不拉的……你拉不出屎？” 他伸出一只手到后面，抓了抓。 “那你抠啊！用一根手指使劲抠！” 对方表情很是茫然，下意识张口，“I’m bleeding! It’s blood， blood……” 随后到的大毛赶紧提醒。 “她说血，布拉德是血的意思。” 二毛差点跳起来，“她下面流血了！这不得上医院吗！快啊，爸爸，快把这个外国佬扛起来送医院去！” 严刚因为给小玉换裤子耽误点时间，抱着小玉过来就见二毛在抓屁眼，再听见这话。 他一脸无语，作为一个成年男人，他觉得应该不是这意思。 果然，先前那位三十多岁的优雅女性突然恍悟，她从自己包里拿出两片卫生间，递给外国女性。 外国女性接过，双手合十，不停说三克油。 二毛嘿嘿笑，“这个我懂，是谢谢你的意思，姐姐，你给她的是什么呀？” 成功帮助外国友人，优雅女性大松口气，随口回答。 “兜血的，女人都要用。” 二毛吃惊，“那我妈妈也要用吗？不对啊，她没有流血啊！我妈妈流血我咋能不知道呢！” 优雅女性哭笑不得，不知该怎么接话。 严刚赶紧沉着脸，上前催促。 “走了，赶紧爬完去找你们妈妈。” 他真想宁宁啊。 二毛很关心妈妈，追在屁股后问。 “爸爸，妈妈流血是咋回事？她也要用那个白色的片片吗？那玩意贵吗？我咋没见过啊！奇怪。” 严刚站定步伐，叹口气，“二毛，女人的事你少过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 二毛吃惊，“爸爸你也有？” 严刚随意点头，“嗯。” 二毛斜眼看他，“爸爸你不干净了，我要告诉妈妈！她这么爱你，结果你竟然有秘密！” 严刚：“……”难道我不爱你们妈妈吗？ 罢了，随便吧。 他再也不会单独带二毛出门！ 严刚立下誓言，当晚就遵守。 起因是他们玩一天，回去和温宁汇合后，发现大毛有点拉肚子。 他不哭不闹，安安静静的，只是默默去上厕所，脸色唰白。 温宁让严刚出去买点药回来。 结果他回来时，带着柴冬天和邹万里。 一见面，邹万里直接奔向二毛，紧紧抱住他不放。 “二哥，我好想你啊！” 柴冬天则歉意道，“抱歉，我这两天工作有点忙，没有招待好你们，我和我爸妈本来想今晚邀请你们一起去马克西姆餐厅吃晚饭，他们都想见见我姐姐认的干女儿，结果大毛拉肚子……不巧了。” 大毛从书里抬起脑袋，“冬天叔叔，我没事儿，你们去吃饭吧，我可以自己呆着。” 他这么说，但严刚和温宁不敢真这么做，于是严刚主动留下。 两口子落在后面说悄悄话时，严刚低声冲温宁道。 “我和二毛在一起一整天了，晚上我想清净点。” 温宁忍不住想笑。 严刚迟疑着问，“这个什么马克西姆餐厅，是外国餐厅吧，是不是会有不少外国人？” 温宁点头，“是法餐。” “你要小心点。”严刚一脸同情。 “二毛太莽了。” ？ 能有多莽？ 温宁带二毛和小玉，跟柴冬天邹万里一起去马克西姆餐厅。 这家餐厅装修得很古典，墙上壁画都是法式风格，小玉指着其中一处，惊呼。 “妈妈~那里有个不穿衣服的小孩被挂到墙上去咯~他不乖~” 温宁侧目一看，是不着寸缕的人体画。 她讪讪地笑，“嗯，所以我们要乖乖穿好衣服，好不好？” “好！” 跟在身边的二毛突然默默来一句，“他没有大眼睛也没有大jj，怎么配画在这让大家看的？” 温宁脚差点崴了。 她皱眉，“二毛，不要这样说话，要注意文明。” “好吧。”二毛小声咕哝，“他眼睛跟眼屎样，jj眯眯点儿~” 柴冬天没忍住笑出声，他冲二毛竖起食指。 “二毛，你是会比喻的。” 这时，远处有一对老年人喊柴冬天的名字。 柴冬天应声，将温宁邀请过去。 柴春天和柴冬天的父母，能给儿女和猫狗取一个系列的名字，就说明他们俩是很随和很有趣的人。 晚餐相谈甚欢，两位老人和温宁打听女儿的近况，知晓柴春天过得不错后，放下心来，还给温宁，二毛讲他们以前扎根北大荒，种粮食的故事。 聊到畅怀处，柴冬天父亲摇头道。 “本来我说邀请你们去家里吃饭，但你阿姨做饭不好吃，真是，种一辈子粮食，做出来的饭菜连夏天秋天都不吃。” 柴冬天母亲白他一眼，“你还好意思说我，你做的夏天和秋天一闻就干呕。” 两个老人互相打趣，柴冬天时不时插一句。 一家子气氛和谐，小玉歪头，乐呵呵的瞧着他们。 这时，二毛要上厕所，温宁带他去卫生间。 男女有别，她在门口等二毛，突然听到旁边站着的一对男女说的话不太对头。 他们长相是国人的脸，但说话用英语还夹杂着日语。 温宁不懂日语，她听懂的英语内容里，两人一直在贬低中国。 他们说马克西姆怎么会到这种地方开这种餐厅，简直是降低法餐的层次，中国的老大粗吃不明白法餐，穷鬼也不可能舍得一人花两百元来消费。 他们还说应该在外面立一块牌子，上面写华人与狗不得入内，他们樱花国就有餐厅这样做。 温宁听得心中鬼火直冒，垂在身侧的双手渐渐攥紧。 这时，二毛和一个五岁左右的文静小男孩手牵手从卫生间里出来。 二毛蹦蹦跳跳的，“妈妈，这个小孩不会说我们的话，他竟然是外国人！我超级大方的，我给他糖吃啦！” 温宁看着小男孩朝刚才那对男女打招呼，她冷笑一声，冲二毛道，“他是日本人。” 二毛一怔，突然上手把小男孩嘴里的糖抠出来，恨恨道。 “小鬼子，我不跟你当朋友了！” 第277章 文静小男孩被吓一跳，再看二毛对自己怒目以对，‘哇’的哭出声，伤心极了。 他的家属，也就是先前在温宁身边大肆议论国内外差距的男女着急走过来。 女的揽过孩子哄，男的愤怒质问二毛，用的还是英语。 二毛一脸无所谓，掏掏耳朵，问身旁的温宁。 “妈妈，我听不懂哎，他说的鸟语吗？” 温宁面无表情，“是吧，有些人嘴里喷的都是屎，不值当听。” “你这女人胡说八道什么！”男人被逼得说汉语，他怒火汹涌。 “分明是你家小孩抢我家孩子嘴里的糖，你这种家长不问缘由不分对错，没素质没道德，其他家长要是像你这样，中国一定没救了！” 他这番理直气壮的叽里呱啦引得餐厅其他人都好奇看过来。 穿着黑色西装的餐厅领班也快速赶到，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 “女士们，先生，请问发生什么事了？” 男人用英语夹着日语快速把事情说一遍，最后还得意的用中文自我介绍。 “我叫西岛介子，我们一家都是日本籍，来中国做生意的，他们欺负我，这事你要是处理不好，就是外交事件，我有权报警。” 男领班看向二毛和温宁，挤出一抹笑。 “请问，这个小朋友为什么要伸手抢他嘴里的糖？” 二毛瞪着大眼睛，理直气壮。 “因为我不知道他是日本人的时候给他糖，我知道后就必须抠出来，就算他已经吃进去，我也要喂他吃泻药，拉出我的糖！” 男领班迟疑，“就因为他是日本人？” “对！”二毛攥紧拳头，双目喷火。 “你学过历史吗！你知道他们日本干什么事了吗？不知道就回家问问你爷爷奶奶！他们手上全是我们先人的血！就因为他们是日本人，我绝不可能让他们吃我的一点食物！” 二毛愤愤不平，“我平时犯错，我奶奶怎么骂我怎么打我都行，但是绝对不能说我小日本，因为在我们那里，骂人日本是最恶毒的话，最恶毒！没有其他的！” 他说着说着眼眶红了，声音嘶哑了，用手飞快擦泪。 温宁揽过儿子，看着沉默的男领班和围观人群，再看一眼着急的西岛介子，冷笑。 “十分钟前，这位西岛介子还在我面前议论祖国的不好，说马克西姆瞎眼才来这开餐厅，说我们国人吃不起人均两百块的法餐，说应该在门口立一块牌子，写华人与狗不得入内。” 此言一出，众人望着西岛介子的眼神变得愤怒。 西岛介子不肯承认，“我没有说，这位女士你胡说八道。” 温宁语气冷静，“那谁能证明我儿子从你家孩子嘴里抠糖？” 西岛介子梗着脖子，“我看见了！我和我夫人都瞧见了！” “哦，”温宁翻白眼。 “我听到的就是胡说八道，你们看见的就是真的，你们的眼睛镶钻了，更珍贵吗？” 西岛介子说不过她，扭头看向男领班。 “你到底要怎么处理，别逼我……” 突然，有道女声打断他的话。 “我听见了！” 众人循声看去，是一位面色涨红的年轻女服务员。 “我刚才站在背面，我听见他们骂我们国人， 这位女士说的话全部正确，我还能听懂日语，他们日语骂得更脏，他们说我们是塞忒、阿货、哦咯家莫咯、起笔，就是差劲，傻瓜，蠢货和小矮子的意思！” 她说完，在场人心中火气更上一层楼，又听见年轻女服务员哑声道。 第278章 “我是外国语大学的一名大学生，为了工作，我原本不想揭穿， 但这个小朋友说得对，我是东北人，我家太爷就是死在该死的小日本手上，革命先烈用血肉重铸山河，我为什么还要让杀人凶手的后代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所以今天我工作不要了，我也要把这件事说出来，这两公婆不是好东西，他们教出的孩子也一定不是！” 她恨恨看着西岛介子，其余人也是。 众人目光如有实质，像一把尖锐的刀，直勾勾射向对方。 西岛介子有点害怕了，他牵着夫人和孩子的手要往人群外挤。 “我不屑和你们理，我去找大使馆！” 谁也不知是谁先动手的，总之，西岛介子被拽出来群殴了。 一群愤怒之士暴起锤人，秒秒钟就将他淹没。 只剩下他的痛呼声，他夫人站在人群外，搂着孩子的尖叫声。 二毛都没赶上趟，他赶紧放开妈妈的手，冲上去。 “让我来让我来，我要踢他两脚，报仇！” 还真有好心人让开个位置。 二毛窜进去，边踢边骂。 “你西岛介子，我还康日分子，屁股蛋子，胳肢窝子，冻脚脖子，穿秋裤子呢！ 真是惯的你，在自己国家混不下去，来咱这耀武扬威，看我二毛一脚踢你上西天去跟太阳肩并肩，晒死你个狗日的龟儿子……” 旁边人：“……”这小孩的词哪来的？还挺会骂，就是不太文明。 算了，跟小鬼子还讲什么文明！ 这边群殴动静挺大，不知真相的人看过来，立马有人科普。 “是小鬼子侮辱我们国家，被群殴了。” 听见的人无一不来一句，“打得好！我能进去打两下吗？” 等柴冬天听见动静赶过来，了解事情真相后，立马和男领班沟通，然后让温宁和二毛先走。 “剩下的事我来处理，你们先回去，谁也不认识你们，谁也找不到你们。” 他是律师，温宁相信他的判断。 “好，冬天，麻烦你了。” “不麻烦。”柴冬天笑笑，“任何一个有血性的男人都会这样做。” 他看向二毛，夸赞，“二毛，你是男人中的男人，你真棒。” 二毛骄傲的抬起头，“必须的，我爸爸是军人，我们一家是军属，我觉悟超级高！” 母子俩去和柴冬天的父母打完招呼，再带上小玉，大摇大摆的离开。 他们不知道的后续其实很简单，还是有不明真相的人报警。 警方过来时，参与打架的客人们都走了，就留下男领班和好心的律师柴冬天，还有先前指认西岛介子的那位大学生服务员。 她身份明确，没办法，跑不了。 西岛介子脸上已经是青一块紫一块，顶着两个熊猫眼，身上也有肋骨被踢断。 他闹着要追究，要把所有人抓回来赔钱，警方问他记得有谁打他。 他怒气汹汹，“一个叫二毛的小屁孩！他牙尖嘴利的！” 警察摊手，“谁家正经人大名叫二毛，二毛肯定是小名，不在档案中，我们无从查找。” 西岛介子生气，打算追究大学生服务员的责任，让她被解聘！ 这时，柴冬天托关系查到西岛介子一家并不是日本籍，这下可好，他们不怕事情闹到大使馆给国家添麻烦。 柴冬天和警方一个拖字，就让西岛介子没办法追究，最终只能吃了这个闷亏。 另一边，温宁带两孩子回到宾馆，时间已晚，大毛都睡着了。 给二毛和小玉收拾好，让他们睡觉，温宁和严刚小声说今晚发生的事。 第279章 严刚愤怒于西岛介子的嚣张，又欣慰二毛的表现。 “二毛虽然爱闯祸，但大体上还是一个好孩子，我决定原谅他在我耳边叽叽喳喳一整天，还说要跟你告状的事。” 温宁失笑，“本来就是好孩子，只是跳脱些，睡吧，明早不是要去看升战旗呢。” “恩。” 第二天早上五点，一家五口就到天。安。门等待升旗。 天刚微微亮，嘹亮激奋人心的国歌声中，五星战旗在晨风中缓缓升起，所有人都行注目礼，高唱国歌，气氛庄严肃穆。 仪式结束后，大家都沉浸在方才的氛围中没散去。 二毛模仿仪仗队，在空地上踢正步，小身板挺得老直，小脸绷紧，严肃又认真。 小玉学他，也在踢，两个小孩很快吸引旁人注意力。 有个四十来岁的男人冲二毛竖起大拇指。 “真不错！你这孩子踢个正步都这么威风，长大是当兵的料，不像我家那小子，皮得没边。” 二毛立正稍息，瞪着大.大的眼睛，骄傲道。 “叔叔，我爸爸是军人，干到了团长，我是遗传我爸才这么威风，你儿子皮，你小时候肯定也皮，你干到团长了吗？如果没有的话，请不要随意比较哦。” 啊这…… 男人的脸僵住。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从孩子嘴里说出来，就不好听。 温宁怕二毛挨骂，轻咳一声，“二毛，吃早饭去了。” “哦。”二毛牵着小玉，“妹妹，走。” 一家子去吃早饭，二毛发现爸爸对他又变好了。 具体表现在爸爸会牵他手，给他戴遮阳帽，还贴心的问他早饭想吃什么。 谁懂啊以前爸爸都不问他的，以前爸爸只问妈妈和小玉。 索性二毛除了豆汁什么都能吃，所以他也不会计较，有的吃就行。 今天爸爸这样温柔，二毛有些愧疚。 于是在看见爸爸啃包子时，二毛探头，关心的问，“爸爸，包子肉是什么味道？” 严刚愣两秒，回答，“肉肯定是香的，这个肉块比较大，吃起来过瘾。” 二毛叹气，“所以爸爸你只闻到香，因为大块，觉得过瘾，你吃不出肉的味道吗？” 严刚还没明白他闹的哪出，就见二毛垂头承认。 “爸爸你骂我吧，我求老天爷让我给妈妈买四合院，用你后半辈子的肉当赌注了，从我中奖的那一刻开始，你吃所有的肉都没有味道。” 他抬起头，露出一个补救的灿烂笑容。 “但是爸爸你放心，我一辈子都会帮你多吃肉！别人吃一个包子我吃两，别人吃一盘红烧肉我吃两盘！” 严刚：“……”我谢谢你啊。 温宁好悬没忍住，差点笑出声。 她看一眼无语凝噎的严刚，问儿子。 “二毛，谁告诉你这样许愿有用的？” 二毛想了想，“没人教我，我自己琢磨的，奶说上供的肉没味道，我猜老天爷是吃味道的，那他肯定能接受我这么许愿。” 严刚板着脸：“……我是你爹，我接受不了。” 他决定收回所有的慈爱。 二毛嘿嘿笑。 温宁哈哈大笑，小玉看大家开心，捂着嘴嘻嘻笑。 大毛慢吞吞喝八宝粥，心想：他真笨啊，奶和二毛一个敢说一个敢信，他为什么也信呢？ 上供的肉没味道，本来就是无稽之谈。 通过这件事他知道不能以讹传讹，不能随便听信二毛和奶的话。 真好，又是学到知识的一天。 —— 一家子今天的旅游计划是逛北海公园和看京剧表演。 温宁要去买房子，她担心严刚带三孩子困难，提出带走一个娃。 严刚想把二毛给她，但二毛直蹦跶。 “爸爸，我想看京剧，瞧瞧和川剧有什么区别，嘿，回去我演给奶看。” 你也就演演猴子了。 最后，温宁带大毛行动。 她挺满意这个安排的，因为二毛那嘴巴松得不行，还是大毛嘴严，看见她掏钱买三套四合院也不会吭声。 实际上，大毛确实没吭声，他默默的陪妈妈付三次钱，收三套钥匙，锁上三套房子。 和苗静分别时，温宁给她一个装着钱的大信封，里面是三千块。 苗静推拒，“别别，温姐，我说不收你钱是认真的，柴哥帮我，我应该给你找房子。” 温宁硬塞给她，“收下吧，你们这行很辛苦，到处找房子确认房子就不说了，和人周旋也很累， 我知道你真心为我砍了不少价，这钱就是从砍的价格里给你的，要不是你，我哪能这么快，价格又合适的搞定房子的事， 你收下，以后我若还买房，就找你，不收，咱就不合作了。” 苗静最终还是收下钱，她一脸感动，“谢谢温姐，谢谢温姐能体验到我们难处。” 温宁和大毛跟她道别后，因为离宾馆不远，就走着回去。 大毛一直不吭声，温宁以为他心疼那三千块钱，就解释。 “你苗静姐姐是大学生，有能力有魄力还知恩图报，这种人未来不会混得差，她现在经济不宽裕，我多给她一点，能解决她很多困难。” 大毛若有所思的点头。 “我知道，妈妈，这就是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在困境中交朋友，会是挚友。” 温宁点头，“是这个道理。”跟大毛聊天真轻松啊。 大毛突然抬起头，算账。 “可是妈妈，你买三套四合院花十六万八，又给三千块佣金，一个上午，你就花了十七万一千块，你这么能花，我压力有点大。” 温宁愣两秒，笑了，“那你要怎么办？” 大毛抿着嘴唇，“我会好好读书，等我长大，挣钱了，你想买什么我都给你买，你就在家玩，每天看奶骂二毛。” “哈哈，那行。”温宁宽慰大毛。 “不过你尽力就好，不用有太大压力，妈妈希望你们健康快乐的长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钱嘛，爸爸妈妈会想办法，实在不行就卖一套房子，能花挺久的。” 大毛不赞同，“奶说卖房子卖地是败家子行为。” 温宁：“……”那就只能买不能卖？你还挺霸道的。 第280章 该玩的景点玩了，该买的四合院也买了，由于严刚要上班，温宁一家买好车票，计划着回麓城。 在这之前，他们要请柴冬天一家吃顿饭，再给亲朋好友买特产。 二毛掰着手指数，“鸭蛋耗子小便蛋妹小蛋冬瓜黄瓜……我朋友挺多，得选便宜点的特产啊，不然我裤衩子都保不住。” 温宁在旁边听着，回想几秒，确认自己没听说过小便。 她关心，“二毛，小便是谁？你又胡乱给人起外号了？” “不是啊！”二毛冤枉。 “妈妈你认识的，我生日还邀请他了呢，就是大坨啊！史大坨太难听了，大家就叫他小便，他爸的外号叫大便，小便的弟弟叫屎蛋子，他们三人还互相叫呢。” ？ 取外号还是家族制的吗？ 温宁真是无力吐槽。 她唠叨二毛不能给人乱取名字时，远在千里之外的鹏城，贾淑芬住院挂水三天，终于出院了。 医生最后给她的判断是她大概率吃错药。 她尿里和血里有降压药的主要成分，正常人吃降压药吃多了会导致低血压，器官供血不足，心脏出问题以及肾脏损伤。 贾淑芬自个从来没吃过药，她想一圈，怀疑元宝。 这瘪犊子肯定记恨她骂人，所以偷摸给她下药呢！ 至于贱妹，贾淑芬从来没想过，她才两岁能懂啥啊。 贾淑芬出院就气汹汹的去工地，她要质问元宝，亲手毒害自己的奶奶，是什么恶毒心思！ 半路碰见上次送她去医院的男人，对方吃惊。 “婶子，你出院了？哎，早知道我就让你帮忙带点药回来，我媳妇的降压药又吃完了，她就是个药罐子。” 贾淑芬步伐一顿，“小张，我家贱妹和元宝平时是你媳妇儿带着吧？辛苦你媳妇儿了。” “这有啥辛苦的。”男人挠头，笑笑。 “贱妹乖，跟在屁股后头帮忙，至于元宝，他整天搁屋里躺着，啥事都让贱妹进去干，哎，婶子，你也可以说说辉哥，儿子得培养的胆子大点啊。” 贾淑芬心思重重的走回去。 元宝不出门，难道偷药的是……贱妹？ “……快点去做饭，我饿了要吃饭！贱丫头，赶紧把饭给我端过来！再慢我打断你另一条好腿！” 贾淑芬刚走到门前，里面就传出元宝生气的怒吼声。 贾淑芬回神，从门缝里望过去。 只见元宝坐在床上，贱妹起身给他端饭，背着元宝直接往里吐一泡口水。 她小脸面无表情，眼神甚至有些阴鸷。 贱妹瘸着腿把饭送到床边，看着元宝大快朵颐，边吃边咕哝。 “咋黏糊糊的，难吃！” 贾淑芬：“……” 有熟人和贾淑芬打招呼，惊醒里面的人。 很快，贱妹就跑出来，抱着贾淑芬的小腿，仰头。 “奶，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啊！” 贾淑芬心情怪复杂的。 她低头看着贱妹，问，“贱妹，你喜欢奶吗？” 贱妹眼睛晶亮，重重点头。 “喜欢喜欢！奶，我很喜欢你，你留下来吧！” 她就是听见奶和爸爸谈话，说过不了几天就要走，才给奶下药，想让奶留下，谁知道下多了，奶不舒服，还非要在医院做检查，治好了才回来。 应该慢慢下的。 贱妹心里想着，脸上表情却不变。 贾淑芬却觉得心拔凉拔凉的，喜欢还给她下药，这娃是啥心思啊，想把她尸体留在这吗？ 身为奶奶，她觉得自己该教导贱妹，于是，贾淑芬拉她到无人的地方，开口就很直白。 “贱妹，奶知道你把降压药给我吃的事了。” 第281章 贱妹浑身一震，她太小了还不太会控制表情，隔两三秒才故作诧异。 “奶，你说什么，我不懂。” 贾淑芬哪能看不明白，她叹气。 “贱妹，元宝对你不好，你恶心他，奶也看见了，但是奶对你好吧，你想我留下，怎么还给我下药呢。” 贱妹没想到奶知道这么多事，她垂着头，不说话。 孩子处境可怜，贾淑芬也不想一直斥责她。 她摸摸贱妹脑袋，“你还小，人生还很长，知错能改就行，贱妹，以后千万不能这样做了，知不知道？” 贱妹抿着唇，抬起头，泪眼汪汪的看着贾淑芬。 “我知道了，奶，那你还留下吗？” 贾淑芬摇头，“奶还有自己的事，下次再来看你们。” 贱妹小手紧攥成拳，心中想法万千，最后觉得奶离开也挺好，奶已经知道她的秘密了，对她也没有以前那么好。 只是不可避免的，贱妹对远在麓城的大伯母一家产生嫉恨。 要是他们都死了，奶肯定就能踏实留下来。 隔天，贾淑芬收拾好包袱去坐火车。 在此期间，她没有吃贱妹给她的任何食物。 去医院躺三天并不好受，她实在是怕了。 贾淑芬还试图告诉严辉贱妹的事。 严辉听个开头，以为她老生常谈，要让他对贱妹好点，就很不耐烦。 “妈，你都不给我带娃，娃就跟你没关系啊，元宝和贱妹的事，你别管。” 贾淑芬心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坠着，沉得要命。 她面无表情，“严辉，你现在还当我是你妈吗？” “是啊。”严辉语气不甚在意。 “你生了我，这是谁都无法反驳的事，但元宝和贱妹是我跟金兰生的，我俩管就行，你别插手啊。” 贱妹就该过得惨兮兮，谁让温宁不同意帮他带娃。 严辉拿出一把钱，塞到贾淑芬手里。 “我最近开工资了，给你一千，妈，你拿着去大哥家享福吧。” 他态度轻蔑，贾淑芬气得直接把钱砸他头上，“混蛋！” 她想破口大骂，但周围还有许多人瞧着，贾淑芬到底没骂出来，气汹汹的走了。 她彻底明白，这个儿子白养了。 算了。 索性她也没指望任何一个孩子养老，她贾淑芬做事无愧于心，不过…… 贾淑芬神色恍惚，她确实对不起她那个被恶婆婆送人的小闺女。 以前条件不好，有心无力，她现在有钱了，刚子也是公安局副局长，她想找找小闺女。 认不认是一回事，找到了，知道她平安健康，贾淑芬的心也能安稳下来。 火车呜呜往前行驶，将贾淑芬的愤怒留在鹏城，抵达麓城的贾淑芬，浑身又充满希望。 她回到海塘巷的家，干劲十足的把全家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再把衣服啊，被套啊全都洗了，得空还跟隔壁烈士之母孙三花一起去后面瞧婆媳大战。 贾淑芬回来的第二天，温宁五人就到了。 二毛窜得快，一进屋就大惊小怪的叫嚷。 “哇！这是谁家的老太太把家里收拾得这么干净啊? 这屋，亮堂得都不用点灯，这地，滚三圈都没有灰尘，这桌子，苍蝇来了都得劈个大叉！” 贾淑芬哈哈大笑，搂着二毛。 “二毛啊，奶想死你了。” 二毛搞怪，“是元宝不够你打吗？奶，你是想死怎么打我了吗？我的屁股……” 贾淑芬捂住他嘴巴，“哎你别张嘴，尽破坏气氛。” 等小玉扑进来，贾淑芬立马把二毛甩到一边，搂着小玉香个没完。 二毛抱着双手，哼哼两声，“我就知道奶重孙女轻孙子，大毛，你别伤心。” 第282章 大毛白他一眼，“我都这么大了，当然不会伤心，爸爸，我要去少年宫，下午有英语课。” 严刚放下包就送大儿子去学英语，孩子太积极，父母也够累的。 至于二毛，他才不学习，他搂着自己的小斜跨包去送礼物。 “冬瓜，黄瓜，这是我从京市故宫边上捡的石头，故宫旁边的呢，别的地方都捡不到，来，送给你们， 冬瓜，你的这个比较圆溜溜，黄瓜的瘦长瘦长的，这是我专门给你俩捡的。” 冬瓜和黄瓜捧着石头，对视一眼，冬瓜开口。 “二毛哥，人家送特产都是吃的，你咋送石头啊。” 二毛一脸不赞同，“你们怎么不能体会我的良苦用心呢，吃的吃进去就得拉出来，一会就没了， 石头多好啊，石头永远不会坏，代表我们的友谊海枯石烂都不会坏！这是我的真心！” ……其实他们还是想吃进去又拉出来。 冬瓜和黄瓜接受二毛礼物的时候，小玉正宝贝的从自己小包里摸出一个装着白色液体的袋子，递给贾淑芬。 “奶，给你。” 贾淑芬吃惊，“这是什么？你专门给奶带的？哎呀，乖孙女，你咋这么好啊，奶马上就喝。” 她拆开就喝，咽到一半，表情复杂得要命，老脸褶子全都皱起来。 “妈！”这时，温宁急匆匆从屋里出来。 “小玉非要带豆汁给你尝味道，那个不太好喝，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贾淑芬艰难的咽下去，“你再说晚点，我能被你闺女毒死。” 温宁：“……刚想起来。” 贾淑芬举起手里的袋子，皱着眉头形容。 “这个滋味就像是三伏天邋遢老头的胳肢窝味，臭里透着酸，酸里透着馊，馊里又透着臭，真绝了，你们是去旅游，不是去流浪吧？” 温宁无言以对。 小玉扒着奶奶的膝盖，嘿嘿笑，“奶，我都想着你。” ……这种事还是别想着我了。 贾淑芬假装要喂小玉，小玉捂着嘴巴哒哒直跑。 祖孙俩在院子里追着玩，突然，门口有人轻咳两声。 贾淑芬直起身望去，发现是右边的邻居顾凤英，就是家里养一条大狗扰民的老太太。 小玉举起小手挥挥，热情的喊人，“壮壮奶奶，你好哇。” 顾凤英顿了顿，板着小脸，问，“你们家严公安在吗？我找他有点事。” “不在，”贾淑芬往门口看，“他送大毛去少年宫，应该快回来了。” 说曹操到曹操就到，严刚推着自行车进来，顾凤英一见他，就有些急切。 “严公安，我能请你帮个忙吗？” 严刚讶异，“进来说吧，能帮我会帮。” 不能帮的，他是死也不会松口。 很快，两人面对面坐在院子里的凳子上，不远处，贾淑芬和小玉蹲在地上，假装拔草，耳朵都竖起来，听这边的对话。 顾凤英没卖关子，她直接请求。 “上次你不是用壮壮帮忙破案吗？严公安，你能不能和单位联系一下，收养壮壮，有专业的人训练，壮壮会很听话，不会闯祸。” 严刚皱眉，“壮壮被你养得很好，你因为什么不养了？” 他上次摸壮壮，发现她身体扎实，牙齿整洁干净，毛发光滑不打结，这都说明主人是用心养的。 顾凤英苦笑，“家里有点事，我顾不上她。” 她不是爱把家里事讲给别人听的老太太。 严刚想了想，委婉拒绝，“警犬一般是从小就经过专门训练，对品种也有要求，成年狗很难被选上。” 顾凤英失望。 这时，小玉跑过来，瞪着双亮晶晶的眼睛。 “爸爸，我们养壮壮吧，壮壮好乖，我好喜欢呀。” 严刚不敢轻易松口，“这件事不是你我两人能决定的，得开家庭会议，再且，还要顾奶奶愿意。” 开家庭会议就开嘛，小玉扭头看顾凤英，“壮壮奶奶，你同意吗？” 顾凤英犹豫两秒，“给你们家养，太近了，我怕我忍不住要回去，给公安局就充公了，我想要也要不回来。” ……是这个道理哈。 顾凤英离开后，严刚问贾淑芬，“妈，顾阿姨家出什么事了？” “不晓得啊。”贾淑芬很着急，“我出去打听打听，你等我消息。” 她拔腿就走，小玉也迈着小短腿，蹭蹭跟上。 一大一小背影都透着一股相似的风风火火，愣是把严刚看沉默了。 他回屋，看见温宁正整理衣服，不由地问。 “小玉学妈，学得十足十的像，宁宁，你要不要和妈说说，让她少说脏话少凑热闹少骂人。” 温宁手上动作没停，口头拒绝。 “我不说，我怕破坏我们亲密的婆媳关系，你去说，说完骂你一顿你还是她亲儿子。” 严刚无语凝噎，“你说反了吧。” 贾淑芬女士和他生气，是真生气，连他的饭都不给做，洗衣服还专门把他衣服挑出来。 但是和温宁生气……不对，她就没和温宁生过气。 温宁失笑，“你行了，别操心，妈讲理，不随便骂人，她也一直控制自己不在小玉面前说脏话， 至于凑热闹，我觉得不是坏事，小玉从小见识得多，长大后遇见烂事渣人才应付得来。” 她想让小玉健康平安的长大，享受最好的一切，但生活总有波折，世上总有渣滓，小玉多听听多看看，挺好的。 再退一步，她学会骂人，温宁也觉得不错，做人没点锋芒，滥好人，就会跟上辈子的她一样。 严刚却还很天真，“有我们在，小玉能遇见什么烂事渣人？以后她结婚被欺负，我就带大毛二毛打上门去。” 温宁想了想，“她要是能学到妈的三分之一，以后在婆家，她能一打三。” 严刚：“……”去婆家打江山咋地？ 晚上严刚负责做菜。 吃饭时，贾淑芬牵着小玉，心满意足的回来了，一看就是吃瓜吃饱的模样。 第283章 “我听说，顾凤英她有个老相好，两人每天半夜私会，壮壮汪汪叫，所以她想把壮壮送走。” 屋里，贾淑芬凑在温宁和严刚身旁，悄咪咪传八卦。 温宁看严刚一眼，皱眉，摇头。 “刚哥说顾阿姨对壮壮挺好，还考虑把壮壮给我们养，她会因为舍不得而要回去，事情应该不是这样。” “我也这么觉得。”贾淑芬嫌弃道。 “那群人传个八卦都传不明白，还得是我，可惜我事多，没空。” 严刚看一眼守在桌边，自言自语巴拉巴拉的小玉。 “妈，你听这些，也让小玉听？” 贾淑芬立马白他一眼，“那怎么可能？小玉啥也不晓得，她就晓得明天要下雨，我答应给她准备雨衣雨鞋让她踩水坑，所以她高兴得很。” 两岁的小玉喜欢踩水坑，同样两岁的贱妹却有害人的心思。 贾淑芬神思恍惚，这是教育的问题还是基因的问题？ 她一个六十岁的老婆子懂不起太多道理，她觉得就是打得不够，可是她让严辉打贱妹，严辉又逼逼赖赖的说些难听话，真气人啊。 想着这些，贾淑芬心思沉重，她凝着脸去洗手，端碗吃饭。 温宁拉住严刚，冲贾淑芬的方向努努嘴。 “你瞧见了吗？妈情绪一下就低落了，她在鹏城遇着事了。” 严刚思索，“我给严辉打电话问问？” “算了吧。”温宁对严辉不抱希望。 “他肯定摆脱责任，坚决不承认妈遇事和他有关系，我来想办法。” 温宁让二毛出马。 二毛贱兮兮的，能愉悦心情。 晚饭后，二毛又要出去‘训’自己的一群小弟，温宁叫住他。 “二毛，你奶心情不好，你去哄哄。” 二毛立马捧着自己的脸，瞪着大眼睛。 “妈妈，我都不知道我这么能了，竟然能哄好奶！” 温宁失笑，“快去，哄好给你半只烤鸭，你可以带去给你好朋友们吃。” 他们从京市带回来五只烤鸭，打算送礼，二毛盯很久了。 果然，一听这交换条件二毛就啪啪拍胸脯，昂着下巴。 “交给我吧，妈妈，我不是为了半只烤鸭，我就是想让奶开心！” 二毛立马去找在洗碗的贾淑芬，积极道。 “奶，我来帮你洗碗吧。” 贾淑芬偏头，“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这皮猴子竟然想洗碗，你是不是犯啥错了？” “没有啊！”二毛撅着屁股挤开奶奶的腿。 “就是我想玩水了，我可不是小玉那种两岁小孩，只知道踩水坑，我八岁了，我想玩水就来帮你洗碗。” 还有理有据的。 贾淑芬笑一声，“行，那你洗。” 她扭头去擦台面，收拾。 祖孙俩很快从厨房出去，二毛坠在贾淑芬屁股后。 奶扫地他就拿扫把。 奶喝水他就拿杯子。 最离谱的是，贾淑芬要上厕所，他赶紧去屋里找一条花花的裤衩子，呲着白牙。 “奶，我听你跟妈聊天说你漏尿，给你，你的大花裤衩子。” ？ 贾淑芬横眉一竖，扬起手，四处找棍子。 这动作太熟悉，二毛下意识闪躲，他围着桌子绕圈，扬声辩解。 “奶，奶，我哄你你咋还要打我，你漏尿的事我又没出去跟外人说，咱祖孙俩多亲近，有啥不能说的啊， 你是不是害羞了？你别害羞，等我长大了，我再给你买十条八条裤衩子，绣大花写你名字，你穿出去上公厕，别的老头老太太都得羡慕你！” 贾淑芬一时都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夸他孝顺，她直接气笑了。 她停下，一屁股坐凳子上，“行，我不打你，我没啥好生气的。” 第284章 哪个老婆子不漏尿啊，有的子宫都掉出来了，她算好的。 二毛小心翼翼的挪到她身边，“奶，真不生气了？那你笑一个呗。” 贾淑芬瞪他，“笑不出来！” “那我挠你痒痒肉？”二毛嘿嘿笑。 “奶，你就笑一个吧，对了，我在京市还看了京剧，要不我给你唱一个？” 贾淑芬还没答应，他就轻咳两声，挺直上半身，放声大喊。 “力拔山兮气盖屎，时不利兮猪不逝，猪不逝兮可奈何，鱼虞鱼奈若何……” 贾淑芬被转移注意力，皱着眉头问，“咋又是屎又是猪的，京剧真这么唱？” 二毛重重点头，“嗯！这是霸王别姬，项羽的词咧，奶你再听我唱虞兮的。” 他翘着兰花指，娇娇俏俏的开口，“大王爷他本事刚强成性……” 一假扮女的，二毛突然想起中奖的事，他赶紧叭叭。 “奶，你知道吗？我们去京市遇到剧组拍戏，我去搭话，这不巧了嘛这不是？剧组需要三个小演员，我们兄妹正好三人，结果人家要两女一男，哎，关键时刻我立马说没关系，我可以扮女的！然后……” “等等！”贾淑芬打断，她指挥。 “你去那柜子里给我拿点瓜子出来，我边磕边听你说。” “好咧！” 二毛侃侃而谈，从剧组聊到用爸爸下半辈子的肉许愿中奖，再聊到马克西姆餐厅的小鬼子事件，最后还说说爸爸吃屎的事。 贾淑芬听来劲了，惊喜他们中两千块，恨恨骂小鬼子，还啧啧严刚。 没一会，小玉也搬个小板凳过来坐旁边，嘬着一根大棒棒糖，睁着大眼睛。 好奇怪啊。 明明她一直和二哥在一起，她咋不知道他们遇到的事那么有意思呢。 屋门口，温宁和严刚坐回床边，松口气。 “大毛说话太简洁，小玉说不明白，还是二毛有法子哄妈开心。” 严刚面无表情，“如果他不提我吃屎的事，我会夸他。” 温宁噗嗤一笑，“为哄妈开心，你做出一点小小牺牲没问题的哈。” 有问题，他也没办法。 严刚摇头，感觉满屋子都是二毛说学逗唱的声音。 这孩子，也可以送去学说相声。 许是听故事时吃瓜子吃太多，喝水也喝多了，这一晚，贾淑芬三度爬起来上厕所。 现在是酷夏，天儿倒是不冷，但是困啊。 以后得让二毛白天讲故事，可别晚上讲了。 贾淑芬一边打哈欠，一边从厕所往回走，倏然听见两道尖锐的‘汪汪’声！ 贾淑芬吓得抖一激灵，再一怒，话都要骂出口。 大晚上的还叫唤，这个狗壮壮让不让人睡了？ 转念，贾淑芬又想起邻里间的传言——顾凤英有老相好了！ 贾淑芬眼睛一转，踮着脚尖，悄悄咪咪的搬板凳，踩在上面，看向隔壁院子。 不甚明亮的月光下，隔壁院外的墙角处真有个人影！ 贾淑芬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 顾凤英不是男人早死，没有儿女，一人住吗？ 她咋不把老相好叫进屋里去啊！ 她看上她老相好啥了啊，图他不洗澡还是图他吃饭吧唧嘴？ 壮壮是不喜欢她的后爷爷才叫的吗？ …… 短短几秒钟，贾淑芬脑海里闪过许多念头。 她再定神望过去时，只见屋檐下确实出现顾凤英的身影，但她却端着一盆水，顺着壮壮叫的方向，毫不犹豫的往外泼！ “啊！烫！” 院外的人影被泼得跳起来，压低的惊呼声是男人的。 贾淑芬一愣，倏然啥旖旎念头都没了，顾凤英都泼，这男人不是小偷就是色狼啊！ 第285章 她猛地跳下凳子，边抄起平时揍二毛的棍子往外跑，边撕心裂肺的大吼。 “有贼啊！刚子，快起床抓贼了！” 帮手还要过一会才能到战场，贾淑芬一力当先，狂奔追男人。 男人吓一大跳，下意识就往巷子外面跑。 他一逃，贾淑芬更来劲，她得帮她沉默寡言的大儿子立功啊。 于是她老腿迈飞快，犀利双眼盯紧人影，右手短棍猛地掷出，正中男人后背。 “啊！” 男人惊呼，‘咚’的脸朝地。 他正要爬起来，贾淑芬跑过来，一屁股坐他身上。 “混蛋贼娃子，知不知道海塘巷是老娘在住，竟然敢来这儿偷东西，老娘压死你！压死你！” 她屁股离开男人的背又猛地坐下去，她不重，但多来几次，腰受不了啊！ 男人不停求饶，“婶子，婶子你快放过我吧，我不是小偷，我是我舅妈的侄子，婶子，你快起来！” 贾淑芬翻白眼，“你是你舅妈的侄子，我还是我爷爷的孙女呢！神经啊你！” 街头巷尾，听见贾淑芬喊话的邻居们，最先一批已经到了。 有个嘴快的看见这一幕，当即大喊。 “使不得啊使不得，淑芬婶，你这样玩，他腰废了咋用力啊！” 贾淑芬愣两秒，站起来，一只脚踩在小偷背上，叉着腰冲人‘呸’。 “你啥脑子和眼睛啊，玩你个大头鬼玩，老娘在抓小偷！” 被骂的人不敢说话，他这不是嘴快嘛。 这时，严刚赶到了。 他沉着脸走到近前，让贾淑芬让开，他将小偷抓起来，控制住双手。 同时，小偷一张平平无奇的脸也暴露在众人的手电筒面前。 有人吃惊，“我咋看他这么眼熟啊？你是不是来过咱这。” “他好像是谁家亲戚。” “对对。” 小偷面色涨红，想甩开严刚的禁锢甩不开，不得不自爆身份。 “我是顾凤英的侄子魏杰，顾凤英是我舅妈！我不是小偷，快松开我！” 此言一出，众人恍然大悟。 “对，他好像就是凤英的侄子。” 贾淑芬一脸怀疑，“那你大晚上来这做什么？而且凤英还泼你水，我都瞧见了！” 魏杰眼神闪躲，梗着脖子，“这是我和我舅妈的事，你个糟老婆子别管！” “不行！”贾淑芬板着老脸，义正词严。 “你大晚上的出入咱们巷子，惹得壮壮乱吼乱叫，已经影响我睡觉了，这事我就要管，再说我儿子是公安局的，就管就管。” 说她不讲理吧，她有理有据的。 说她讲理吧，她说话跟个孩子样。 魏杰都快被气吐血了。 眼看身前这个猛男要拉自己去派出所，魏杰放声大喊。 “舅妈舅妈！快来救救我！舅妈！” 他一吼，还真把顾凤英叫出来了。 住贾淑芬后面的王红梅一向和顾凤英不对付，啧啧开口。 “凤英，你家现在不止壮壮扰民，侄子也扰民啊，还连累淑芬姐大晚上爬起来给你家抓小偷。” 顾凤英瞥她一眼，“关你什么事，有时间回去盯你儿媳妇儿子睡觉给你生大胖孙子。” 王红梅气得无语。 “舅妈！”魏杰很着急。 “你快让他放开我，我手都要断了！我要是手断了得要医药费，我妈得来找你！” 顾凤英嘴唇呐嚅，最终看向严刚。 “严公安，麻烦放开他吧，他不是小偷，确实是我侄子。” 严刚顿了顿，松开人。 贾淑芬还在追问顾凤英，“那你为啥要用烫水泼他？” 顾凤英勉强道，“这几天半夜总有人在我家屋檐下惹得壮壮乱吼，我以为是坏人，就烧水泼，没想到是魏杰，行了，魏杰，你回去吧，大家也都散了吧，辛苦你了，淑芬姐，严公安。” 她赶人。 魏杰最先走，走的时候还气哼哼的。 “舅妈，你泼我水，你等着，我妈明天得来找你。” 顾凤英面色冷然，“随便。” 贾淑芬却气得不轻。 “来啊，你妈你妈，你妈来我也泼！什么玩意儿，大晚上站屋檐下装神弄鬼，我还没追究你该赔我的精神损失费！” 魏杰对她有心理阴影，话也不敢说，灰溜溜的跑了。 邻居们散开后，在场就剩下严刚，贾淑芬和顾凤英。 贾淑芬皱着眉头大声道。 “凤英，都是街坊邻居的，你有啥需要帮忙的直接和我说，别客气。” 贾淑芬算是看出来了，这个顾凤英是个极其要脸面的老太太。 她可以吃瓜别人家的事，看别人家的热闹，但她自己家的事，她就不吱声。 贾淑芬心像是被一只小手抓，痒痒的，她忍不住跺脚。 “凤英啊，你要是不告诉我，我今晚肯定睡不着，你看在我老命一条的份上，给我说说吧，我保证不往外说。” 顾凤英被她逗笑了，“其实也没啥。” 她轻抚头发，叹口气。 “你们也知道我没有其他家人，我这个侄子要结婚了，他对象要求住大房子，他和他妈就把主意打到我这套房子身上，想一家子搬进来住。” 贾淑芬睁大眼，“这也行？那你呢？” “去他的老房子住。”顾凤英沉着脸。 “我不答应，这不，半夜三更的来吓我，隔三差五，我的大姑子就来找麻烦，我想把壮壮送走，也是因为怕他们给壮壮下毒。” 她冷笑，“若这房子是我公婆留下来的，我搬出去也无妨，但这是我娘家父母留给我的，我搬出去？真是笑话。” “可不是笑话吗！”贾淑芬感同身受，气惨了。 “这是吃绝户啊！还不是公婆来吃，这是大姑子一家来吃，简直没脸没皮！” 贾淑芬握住顾凤英的手拍拍。 “你放心，明天我就联合我家的智囊团给你出主意，现在天晚了，咱先回去睡觉。” 顾凤英：“……行。”其实她没想麻烦严家人。 两家人分开，贾淑芬急匆匆往院里跑。 严刚跟在后面，忍不住提醒。 “妈，别去叫宁宁和大毛，他俩都很困，出不了主意。” 能被贾淑芬拉入智囊团的，也就这两人。 “我不叫他们。”贾淑芬连忙摆手，夹着双腿往前冲。 “我去厕所放水，快涨昏了。” 今晚第四次，都赖二毛讲的故事！ 第286章 这一晚，贾淑芬到底没睡好。 隔天她做好早饭，然后顶着个熊猫眼，在饭桌上跟温宁和大毛讲隔壁的事。 正讲着呢，外面传来壮壮‘汪汪汪’直叫唤的声音。 二毛腿快，嘴里还咬着根油条，跑出去又跑回来，兴奋大喊。 “奶，一个婆婆和一个叔叔在顾婆婆家门口哭呢！” 贾淑芬拍桌而起，“肯定是凤英大姑子和大外甥过来找麻烦了，我去看看！” 她去，小玉要追着，严刚忙逮住闺女后衣领，将人逮回来。 “冷静，看你妈妈和大哥都没动，吃完饭再去。” 小玉看看妈妈，看看大哥，再看看爸爸，着急得直跺脚。 “黄哈菜都药娘了！” 严刚：“……凉不了，喝牛奶。” 小玉鼓着腮帮子，喝完牛奶，才被妈妈牵手去看热闹。 这时，隔壁‘战争’已经白热化了。 魏杰他妈妈——侯清美，一大早就来顾凤英家，拍着门诉说自己的不容易。 她幼时丧父，和弟弟相依为命，为弟弟读书筹钱随便嫁人，结果婚后两年就死男人。 她坚持守寡不再嫁，辛勤抚养魏杰长大。 现在魏杰要结婚，她能力有限，满足不了亲家要求，只能来求求弟媳妇帮忙。 没想到魏杰被舅妈当贼，又泼又打，今儿扶着腰来的。 侯清美抹着泪。 “我说句不好听的，凤英没后代，以后老了还不是要我家阿杰养老送终，她现在多帮阿杰一点，以后阿杰就多养她一点，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吗？ 再说，阿杰和他媳妇住进来，过一年就能生个小娃，凤英直接就能抱大胖孙子，享天伦之乐啊，为什么要对我阿杰动手啊？呜呜……” 她这一番操作，可把顾凤英恶心得不轻。 顾凤英本就不想把家里的私事宣扬得到处都知道，她费心瞒着，结果侯清美和魏杰却不怕丢脸，啥都往外说。 她气得脸色铁青，拳头紧握，双眸仿佛要喷火！ 这时，平时和顾凤英不对付的王红梅抱着双手，闲闲搭腔。 “凤英，你大姑子说得没毛病啊，你一个人住大房子，过得孤孤单单的，他们小两口搬进来陪你，你正好把壮壮送走，省得她扰民。” 旁人亦道。 “是啊是啊，养狗没啥用，还是得正儿八经养后代，你不对他们好，他们怎么养你老？” “凤英住的三进院子，挺宽挺大的，再住小两口没问题。” “凤英宁肯养大狗都不肯让外甥住进来，难道她和那狗……” “那是母狗！” …… 眼看议论要往越来越歪的方向去，贾淑芬憋不住了，她挤进去，一个一个怼。 “人家凤英自己亲爸妈给她留的房子，她不想让人住就是不想让人住，咋你们还逼人呢！ 王红梅，周铁，老梁，你三这么好心你三把人家小两口接家里去呗，我看你们家也不窄， 杜斌，你满脑子都是黄色，回去让你妈用消毒液给你洗洗脑子！” 贾淑芬一开炮，被骂的人自然生气。 王红梅就皱着眉，“淑芬，顾凤英的事跟你有啥关系啊，你刚搬进来就多管闲事咋地。” 贾淑芬撇嘴，“你自己家屁股没擦干净你都敢来管，我为啥不能说两句？！再说魏杰搬进来就住我隔壁，我看不惯他个三更半夜鬼鬼祟祟的小人！” 魏杰扶着自己腰，扯亲妈的袖子，愤愤不平的告状。 “妈，妈，就是她，昨晚拿我当小鬼子整，我的腰就是被她压的！” 侯清美望过来的眼神满是愤怒，“就是你害我儿子！泼妇！赔钱！” 她扭头质问顾凤英，“凤英，你就这样看着你外甥被你邻居欺负啊！？” 顾凤英沉着脸，“魏杰自找的，你们走吧，我坚决不会让你们住进来。” 有她这句话，贾淑芬心就比较稳了。 不然她在前面冲锋陷阵，结果顾凤英愚蠢，念头一转就让魏杰住进来，那她不是白搞？ 因此，贾淑芬挽袖子，指着侯清美和魏杰，破口大骂。 “你们还好意思让我赔钱？！你们这不要脸皮的母子俩，老的想侵占娘家弟媳妇的房子，小的想捡便宜让舅妈给自己养后代，老娘真是小刀喇嗓子开眼了！ 老娘告诉你们，这件事老娘就是管定了， 你们非要住进来，那就是非法侵占他人财产，凤英报公安抓你们去蹲大牢！ 你们要是再半夜三更搞事情，老娘就棍子伺候！ 你们把我惹急了，我就写举报信，送去你俩的单位，让你俩一个没退休金，一个没工作！ 哦对了你还有对象，我去跟你对象家说说你的为人，看他们敢不敢把闺女嫁给你们这种吃绝户的，然后再号召整个麓城的媒婆，让他们知道你的事迹，再也不敢给你介绍对象！” 贾淑芬叭叭一顿呛，让人无从插话，也令众人目瞪口呆。 原来可以这样对付？ 唯有小玉，兴奋的小脸，啪啪鼓掌，“好！奶说得好！” 这时，顾凤英上前握着贾淑芬的手，激动。 “好，淑芬姐，我就按你说的做，你说的太对了！” 侯清美和魏杰脸皮一阵青一阵白。 侯清美脱口而出的质问。 “顾凤英，你真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阿杰是你看着长大的啊！他身上也有我弟弟的血脉！你这样做，以后谁给你养老！靠你的那条狗吗？” 顾凤英凝着脸，“不管谁养老，都用不着你儿子这种见利忘义的小人，总之，不用你关心。” 贾淑芬在旁边撇嘴。 “你儿子良心都没了，能养个屁老，等凤英老了，他肯定会把她赶出房子自生自灭，他还不如一条狗，狗还会嚷嚷摇尾巴。” 说狗狗就来，院子里的壮壮不知怎么挣脱狗绳，直接冲向侯清美和魏杰母子。 “汪汪汪……” 两人慌忙逃窜，还放狠话。 “好，好，顾凤英，你等着，咱两家断亲，以后你就是死，阿杰也不会上门！” “舅妈！我再也不会叫你一声舅妈！” 怕出事，严刚上前去拉壮壮，孩子们都齐齐涌上去看热闹。 而原地，贾淑芬宽慰顾凤英。 “你看你这外甥，脑子真不行，放狠话都没气势，他觉得他多喊你两声舅妈，好像你能占便宜一样，蠢货一个，你要找人守房子就找聪明点的吧。” 顾凤英点头，“我知道，我就是因为侯家基因不行，所以没生孩子，我早死的前夫除了脸好看，智商情商一塌糊涂，我不能生个孩子遗传他，那是祸害。” 贾淑芬：“……你挺聪明哈，就是看脸，那你觉得我家里人脸如何？” 顾凤英耿直，“你儿媳妇改善了你家基因，你两孙子一孙女都长得很聪明。” “哎哟！”贾淑芬握住她手，激动道。 “你说得对啊，我也这么觉得，我儿子遗传他爹，全家最丑！” 牵着壮壮回来的严刚：“……”能不能背着他说？ 第287章 贾淑芬帮顾凤英吵架，赶走她不要脸的大姑子和大外甥，让顾凤英和严家人的关系更近。 直接受益人是二毛和小玉。 因为他们可以去顾凤英家里找壮壮玩了。 玩两天回来，小玉很热的时候，开始趴在地上，吐舌头散热。 “呼哧……呼哧……呼哧。” 温宁：“……小玉，不要学壮壮。” 小玉利索爬起来，抱住妈妈大腿，顶着一张红扑扑的小脸，央求。 “妈妈，养狗勾~” 温宁和她讲道理，“爸爸妈妈奶奶都忙，大哥二哥要读书，你太小了，拽不住大狗，我们先不养，等你大点再养。” 小玉略一思索，“养小狗狗。” 大狗拽不住，小狗狗她可以哒。 温宁失笑，“妈妈给你打听一下。” 她是缓兵之计，但小玉真的很期待，每天都瞪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等爸爸妈妈下班，再恹恹的垂头。 接连几天，小玉都是这状态，温宁还没反应，严刚就心软得一塌糊涂。 但他工作忙起来，不负责搞家里卫生，做饭，这些事都是贾淑芬当主力，所以养狗的事必须要贾淑芬同意。 贾淑芬直摇头，嫌弃不已。 “不行不行，狗吃得多拉得多，干啥啥不行，闯祸最在行，二毛就是一个人形狗子，我不想再养一个了！” 严刚正想主意时，二毛因为被奶奶说是闯祸狗，很不满。 他拉过小玉，悄悄传授。 “玉啊，你晚上吃饭的时候看我眼色，当着爸爸的面这样说：我以后要嫁给家里有狗狗的男人，千万别说是我告诉你的啊，这招绝对好使。” 小玉懵懵懂懂的点头，“好。” 晚上是严刚做的菜，二毛惯例一阵夸。 “爸爸这个土豆条切得太好了，虽然粗，但是刚刚好，我就爱吃粗的，别人家爸爸都不会做菜呢，爸爸你真是我的好爸爸，我妈妈嫁给你真是她的福气~” 他使劲眨眼给小玉眼色。 结果小玉还没反应，贾淑芬先皱眉，“你眼睛咋了？进砖头了？” 二毛鼓着嘴，“奶，我好着呢。” 这时，小玉可算行动了，她爬到严刚膝盖上坐好，小手捧着他的大脸，奶声奶气道。 “爸爸，你太好了，但我以后要嫁给家里有狗狗的男孩子~” 严刚笑容僵在脸上，浓眉紧皱，露出极度的不理解。 他想也不想，“爸爸明天就给你带狗狗回来。” 贾淑芬和温宁：“……”糊涂啊！ 第二天，严刚到局里就去裴安办公室找人。 “你之前是不是说你家狗下崽了？下完了吗？” 裴安愣两秒，白他一眼，“狗是退役犬，都绝育了，下不出崽，是我收养的猫下崽，你要养猫啊？” “我闺女想养狗。”严刚顿两秒。 “下班我接她去你家看看猫，她喜欢就养。” 说完，他转身就走。 裴安皱眉，这人问过他的意见吗？猫狗都是他的乖崽啊！ 吐槽归吐槽，傍晚时分，裴安还是非常热情的迎接严如玉小朋友，并且和他介绍自己家的成员。 “我家两条狗两只猫，这只白的叫小黑，这只黑的叫大白，狸花叫三二一，橘猫叫伍六七。” “伍六七是母猫，生了三只崽，你选一只抱走？” 小玉蹲在窝前，眼巴巴的望着小猫猫。 一只黄色小橘猫、一只像小老虎的狸花、还有一只黑白灰三色的三花猫。 三只都很可爱，哪只都选不出来。 最后，小玉搓着小手，瞪着无辜的大眼睛望着严刚，嘿嘿笑。 “爸爸，我以后要嫁给家里有三只猫猫的男孩哦。” 严刚：“……”用这招拿捏他？ 裴安在旁边已经笑得直不起腰，“哈哈，你也有今天。” 严刚扫他一眼。 “好，三只，你们兄妹三一人一只，再把伍六七抱回去喂奶。” ？ 这是老窝都要给他端了啊！ 当然，最后因为三只小猫已经满三个月，不用吃奶，所以严刚小玉父女俩没能抱走伍六七。 两人拎着小猫回去的路上，严刚忧心忡忡。 小玉倒是高兴，他要挨骂了。 果然，贾淑芬背过孩子们，揪着严刚骂个不停。 “三只小猫，你知道三只小猫要吃多少东西要拉多少屎尿吗！他们会整天喵喵喵个没完！发情的时候勾一堆猫来家里，生病的时候要带去医院，抓到人还要去打狂犬疫苗，抓沙发抓得乱七八糟！万一我们全家想出门还得找个人在家里喂猫！” 严刚头越来越低，他冲贾淑芬露出僵硬讨好的笑。 “妈，这些我来想办法，你看孩子们多开心，大毛都不看书了。” 贾淑芬呼气呼气，扭头去看，大毛二毛小玉正围着三只在地上蠕动的小猫热切讨论。 这时，大毛看过来，扬声告状。 “奶，二毛要给猫取名叫贾秀芬，让我们叫她姨奶奶！” ？ 贾淑芬挽袖子，气汹汹上前，“反了天了，严二毛，给一只小屁猫长辈分……” 最后，大毛选的三花猫，取名叫毛彩虹。 二毛选的小老虎狸花猫，叫毛大王。 留给小玉的就是最可爱的小橘猫，她要叫毛富贵。 贾淑芬叹气，“你们取的名字都挺大的，俗话说贱名好养活，名字得取贱点啊。” 三只猫到新家的第二天就集体拉稀，吃了拉，不吃也拉，吓得三个娃连忙给猫改名。 大毛——毛大锤。 二毛——毛二炮。 小玉——毛三牛。 得知猫猫改名的温宁：“……”属实有点太‘贱’了。 三只猫在新家渐渐习惯了，但有人不习惯了。 这天，顾凤英拎着一袋子水果上门，贾淑芬忙迎接。 “哎呀哎呀东西来了就行，人咋还来了。” 话一出口，双方俱是一愣。 顾凤英笑，贾淑芬道歉，“说秃噜嘴了，我不是那意思，凤英，快进来。” 顾凤英坐下，眼神不经意的四处晃悠。 “你家二毛和小玉呢？最近怎么不去我家看壮壮。” “他们养猫了，”贾淑芬指着院里专门开辟的一处位置。 “我指挥他们提着小桶去外面挖土填那个坑，以后训练猫在那拉屎拉尿，免得屋里全是味儿。” 顾凤英‘哦’一声，“壮壮想他俩了，我就过来转达一声。” 贾淑芬诧异，“你也懂狗话？” “不懂。”顾凤英叹气，“她一直刨地，烦躁。” 贾淑芬抚掌，“她铁定是发情了！我看是你想二毛和小玉了吧！” 顾凤英不承认，贾淑芬也算是明白她性格——死爱面子！ 于是等二毛和小玉哼哧哼哧的拎着土回来，她主动让二毛和小玉去隔壁玩会。 隔两天，温宁一家都要去吃席。 宋远书和张慧慧的婚宴！ 第288章 张慧慧和宋远书的恋爱历程很清晰。 他们是八五年二月去广州认识的，清明节—四月十六那天在一起，定结婚时看的黄道吉日是七夕节，七月初七。 认识半年，恋爱三个月，时间不长就选择结婚，完全是因为两人后面没空！ 他们两人的职业规划目标都非常明确。 宋远书接下来两年时间都要忙同一件事——扩张红星服装厂，在麓城以及周边城市开店。 张慧慧要闲点，她是报社的栏目编辑，负责整个栏目的内容策划和团队管理。 她接下来两年计划是三管齐下：工作、备考职称、生个娃。 两边一商量，正好趁着暑假有时间，把喜酒办了。 从宋远书妈妈—杨秀连嘴里知晓这些，贾淑芬私下和温宁八卦。 “赶得这么急，结婚那晚洞房，一个月后检查出怀孕，我算算……明年阳历五月生，早的话就赶个五一，晚的话好像有个端午节，娃就叫宋五一或者宋端午！” 温宁冲婆婆竖起大拇指，夸赞。 “妈，你名字都想好了，一个月后要是慧慧怀上，咱就这么去贺喜。” 贾淑芬乐呵呵的，“行。” 一家子穿得齐齐整整的去参加婚宴。 大饭店门口，宋远书的父母和张慧慧的父母都喜笑颜开的，以最大的热情迎接各位宾客。 但杨秀连和贾淑芬关系好，扯过她悄悄诉苦。 “还好我就一个儿子，再来两次我得累死！姐你敢相信我凌晨五点就起来了，鸡没打鸣，狗没睡醒，猫都还眯着！” 贾淑芬翻白眼。 “你这才哪到哪啊，等你带孙子，上半夜根本睡不着，下半夜刚睡着娃又醒了，看你去哪里哭。” 杨秀连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转头又笑着去迎接客人。 因为宋远书是服装厂厂长，前来贺喜的不少人都是厂里合作对象，所以温宁和刘威跟人打招呼也打个没完。 贾淑芬时不时往那边瞟一眼，再看看自己家其他的人。 大毛坐在角落处，捧着本书，如饥似渴的看。 二毛不知道哪认识的男孩子，正趴在地上一起玩弹珠。 而严刚正亦步亦趋的跟在小玉身后，盯着她的手。 这小孩坐不住，对什么都感兴趣，背着双手，迈着小短腿这看看那瞧瞧。 连蜡烛她都敢上手摸。 带她出门，很操心。 大家各搞各的，这个家还是得靠她啊！贾淑芬一跺脚，走到温宁身边和她一起站着。 别人目光一投向她，她就慈祥的自我介绍。 “我是宁宁的婆婆，叫我淑芬婶就行。” “对对，我是温宁的婆婆，我不小了……对对，我儿子在那边。” 多来两次，刘威都乐了，逮着个空就笑。 “婶子，你这是替刚哥来守着温姐啊，虽然说我们温姐行情确实好，但是男人不急婆婆急，你还是我见过的第一人。” 贾淑芬白他一眼，“没见识，你以为我们家关系和你们家一样差啊。” 刘威就笑不出来了。 扎心。 真扎心。 他那个一心想掏空他们家贴补儿子和弟弟家的丈母娘闹笑话，现在他亲妈和媳妇儿的关系一直不好不坏。 温宁握住婆婆的手，无奈，“妈，你看我带着婚戒呢，没人会不识趣，你放心吧。” 贾淑芬皱眉，举起手看她婚戒。 “咋这么旧了？这是刚结婚时买的？哎呀该买个新的了。” “那明天我们一起去金店看看。” “行。” 婆媳俩相视一笑。 刘威看着牙酸，咋感觉那么腻歪呢。 远处的严刚瞧着这一幕，心也拔凉拔凉的。 他还活着呢。 他‘气’上心头，看着眼前慢吞吞像企鹅的小玉，轻轻踢她屁股一下，在小玉鼓着腮帮子回头时，嗓音温柔。 “走，咱去找妈妈。” 小玉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默默盯着他，吐出一句。 “你找你妈妈，我找我妈妈，哼哼，不许乱找妈妈。” ？ 漏风小棉袄。 严刚拽住她后衣领，试图讲道理，“小玉……” 小玉使劲挣脱，小手捂着耳朵，摇晃着脑袋。 “不听不听，爸爸念经。” 严刚：“……” 看见这一幕的梁雪捧着肚子，哈哈大笑。 叶枫扶着她，憋着笑，“冷静点，颠着孩子了。” “这点怕什么，”梁雪抹掉眼角的泪水，手一挥。 “走，咱们跟着姐夫和小玉，现在就给崽做胎教，以后她出生就和小玉一样，又乖又凶！” …… 还好，严刚熬到吃饭，他的漏风小棉袄因为要让他帮忙夹菜，用开水烫菜，抱着吃饭，又变成贴心小棉袄。 热闹喧哗，人声鼎沸中，温宁正在跟许久未碰面的张亚男边吃饭边聊照相馆的事。 张亚男最近有一点点小烦恼。 “店里生意挺好，基本都是熟客，有几个人找上门想跟我学拍照，我在犹豫要不要教。” 温宁眼睛一亮，“教呀，一来你可以办辅导班收钱，二来你若有精力，我们可以开连锁照相馆，再让你的这些人当店长。” 张亚男若有所思，“是个思路，我再想想，然后和你商量。” “嗯。” 两人正聊着，同一桌上有个穿着体面的老太太盯着张亚男看许久，突然开口。 “亚男，你右手没法用了啊？” 张亚男一直用的左手吃饭，因为她右手断三根食指，常年戴着一只黑手套，不怎么拿出来。 张亚男看老太太一眼，态度不卑不亢，“嗯。” 老太太摇头，放下筷子，直叹气。 “亚男啊，我是你二表姑，这桌上也都是咱自家人，我直说了， 你看，慧慧比你小，都结婚了，你这样下去完全不行啊，你爸妈都走了，你也没有亲的兄弟姐妹，你还是得找个对象，两个人过日子，更有盼头。” 惯例的催婚。 张亚男眼底闪过烦躁，垂眸不语。 另一些张家亲戚接话。 “哎，我都七十了，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吃到亚男你的席。” “能的能的，亚男虽然年纪大了，右手不好使，是个残疾，但开着照相馆，有房子，找对象还是很好找的， 对了，我娘家有个侄子，腿有点瘸，眼有点瞎，个子有点矮，说话有点结巴，但其他都是好的，他想给人当上门女婿，不正好适合亚男吗？” “挺好，以后亚男的户口本也有人继承了。” “要不下午叫他来这，大家一起帮亚男把把关？” 第289章 “我不需要上门女婿。” 热论纷纷中，张亚男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冷漠，也如愿令所有人怔住。 张亚男语气习以为常，“二表姑，二表姑父年轻时打你骂你还乱搞，你多次找我爸妈和二叔二婶做主，他们真做主，你又不肯离婚，直到二表姑父死了，你的日子才好过起来，你说两个人过日子有的盼头是什么？盼着对方先死吗？” 二表姑脸色涨红，“亚……” 张亚男看向其余人，集体开炮。 “姑婆，你可能吃不到我的席，但我一定能吃到你的席。” “六姑婆，我家户口本不用人继承，我死的时候一起烧。” “舅婆，你娘家侄子那样的人才你都敢拿出来介绍，难怪，舅公年轻时也就那样。” 几个老太婆被气得面红耳赤，怒火汹涌。 但桌上其余人听爽了。 小玉带头，啪啪鼓掌，还眼睛晶亮的看着张亚男，起哄。 “姨姨，再说一个！” 虽然听不懂话里的意思，但看着对方生气，她就兴奋。 温宁觉得自己闺女可能就是爱看热闹的八卦体质。 这时，二表姑脸上气得都扭曲了，她憋出一句。 “亚男，长辈都是为了你好，你不领情还咒我们，亏你还是接受过部队教育的！就这点觉悟？！” “婶子，你过了。”温宁出声，语气冷然。 “你刚才这句话什么意思，是看不起部队的教育？行，要不我带你去部队问问，怎么把亚男教成这样？” 二表姑哪敢去，她横眉冷对，“你和张亚男是一伙的！” 温宁冷笑一声，“我不和我朋友一伙，难道和你们这群脑子有问题的人一伙，还是不了，我怕被送到精神病院。” “你！你这个女人有没有教养啊，别人家的事你来插嘴，还骂我们脑子有问题，你和张亚男一样，迟早没男人要！你……” 老太婆的话还没落，另一张桌子上坐着的贾淑芬噌的走过来，双手叉腰，想也不想就指着几个老太婆的鼻子骂。 “哟，你有男人要，你你你，你们全都有男人要，天天被很多男人同时要，这样你们满足了吧，你们三句话离不开男人，没了男人没法呼气没法吃饭没法睡觉啊！” 贾淑芬撇嘴，一脸刻薄像。 “搞笑得很，还说我儿媳妇没教养，是是是，你们最有教养，几个马上要埋进土里的死老太婆对着一个女娃子吃绝户，想占人家便宜还整个干啥啥不行，吃软饭最在行的上门女婿，老娘随便大街上拉个男的都能比你们介绍的强！ 你们这样侮辱亚男，也不怕她爸妈从地下上来把你们一窝带走！” 话语粗糙，接地气。 贾淑芬骂人的路数是从多年乡村生活中实践而来，她一出手，立刻将一群人怼得哑口无言。 小玉鼓掌鼓得更是‘啪啪’响，小脸蛋儿绯红。 “奶！腻害！泥好腻害！” 二表姑一群人气得脸色阴沉铁青，喉咙像是堵着块砖头。 而后，二表姑干脆喊朝这边走来的主人——新娘张慧慧的爸爸和妈妈孔曼香。 “二哥，二嫂，你们从哪邀请的客人，竟然不顾今天大喜的场合，指着我们一群长辈的鼻子骂，这是纯心闹事的，快，快把他们赶出去！” 孔曼香语气淡淡。 “二妹，你胡说八道什么，这是和亲家有两个大生意合作的重要客人，今天就是你们出去，他们也不能出去，不然我们怎么和亲家交代。” “你！二哥！” 张慧慧的父亲脾气好很多，他扬声叫过几个外甥，外甥女，侄子，把二表姑等人都带到远远一边去坐下。 她们还不想走呢，可主人都站队了，她们家的后辈觉得丢脸，低声教训，于是一群人灰溜溜撤离。 张慧慧的母亲孔曼香走过来，悄悄冲贾淑芬竖起大拇指。 “姐，我早听秀连姐说你厉害，没想到今天第一次见面你就骂了我生平最讨厌的几个搅屎棍，你真强。” 贾淑芬摸摸头发，不好意思。 “对不住，我骂完才想起来今天是来吃喜酒的，但我实在没憋住，她们骂我儿媳妇。” 孔曼香不以为意，嘲讽。 “她们几个人凑一起就爱对别人家的事指指点点，你们敢信，亚男和慧慧的那个二表姑，以前提过要去街道办接替我的工作，她们那个舅婆也把她娘家侄子介绍给慧慧过，我当时气得差点没砸了她家。” 孔曼香吐槽完，笑着看温宁。 “说起来，要是全部婆媳都像你们这样和平相处，就好了。” 她是今天主人家，安抚一下被找麻烦的侄女张亚男，很快又去忙，温宁一行人坐下吃饭。 贾淑芬也回到隔壁桌。 但有刚才那出，两桌的人见识到她的威力，大人不敢乱嚼舌根，小孩不敢吱吱哇哇，很快吃完就下桌。 贾淑芬觉得没意思，端着碗筷坐到温宁这桌。 她坐张亚男旁边，劝。 “亚男啊，你千万别被那群八婆影响了，你是退伍军人，有房有店有事业，婚姻大事可不能将就，婶子用五十多年的经验告诉你，找一个好男人，能旺三代人！” ？ 这句话好像有哪不对。 张亚男想起，把男人换成女人，就是那些恶婆婆最爱说的话。 她笑着点头，“婶子，我晓得了，温宁，” 张亚男扭头看向温宁，“你婆婆真好，没仗着自己年纪大就用过来人的语气乱教育人，她紧跟时代，很潮流。” 温宁挑眉，“那当然，我妈最与时俱进，你有什么想知道的都可以问她。” “真的？”张亚男还真问，“婶子，如果一个女人一辈子不结婚不生娃，可行吗？” 贾淑芬利索摆手，“可行，有啥不可行的，我家隔壁住着个老姐妹，有文化有房子，结婚没娃，男人早死，男人的外甥还来抢房子咧，可见结婚没啥用， 不过少有人走的路少不了八婆指指点点，你得骂回去，还得多挣钱，只要你钱够多，没有解决不了的事！ 对了还得保重身体，女人一般比较能活，你看我男人早死了，我还活着……” 几人从饭桌聊到茶室，严刚插不进话题，叹气。 他牵着小玉去外面找自己那玩疯了，神龙不见尾的二儿子。 却见二毛左脸顶着一个红色巴掌印跑过来。 严刚皱眉，弯腰看他脸，“二毛，你挨打了？” 二毛嘿嘿笑，从兜里摸出二十块。 “爸爸，刚才外面马路上有人吵架，我一个箭步就冲最里面，结果他们一下打起来，有个女的扇我一巴掌！我让她赔我二十块，她赔了，我赚了。” 严刚：“……你是不是缺心眼？” 第290章 今儿一家子来吃喜酒，穿得都挺光鲜，打二毛的女人许是怕惹上他有权势的父母，跑不脱，于是给二毛二十块完事。 严刚说他缺心眼，二毛不肯承认。 “爸爸，你知道这二十块有多难得吗？那么多看热闹的人都没挨上边，她就扇我脸了！这是老天爷在给我赏钱啊！” 严刚无语，“你知不知道扇巴掌能把人扇成聋子？你有没有觉得挨打的那半边脸嗡嗡响？” 二毛晃晃脑袋，迟疑道，“好像还真有点响，我以为是我早上洗头，水从耳朵进到脑子。” 小玉歪着脑袋，给爸爸补充，“会留疤疤，变丑哥哥。” 是哦。 二毛急了，扯严刚手臂。 “爸爸，你快带我去医院瞧瞧吧，我要是毁容和耳朵聋了，以后怎么把奶扔天上丢着玩。” ？ 没想到你还有这志向。 严刚还没说话，小玉眼睛一眨，“我要和奶说！” 她扭头往里跑，二毛急了，赶紧追。 “严如玉，你个小告状精！不许说！” 兄妹一跑一追，人又多，严刚先逮住二毛，结果跑飞快的小玉突然撞到一个女人的双腿，把自己撞得一屁股坐地上。 她倒没哭，她仰着头，结巴道，“对……对不……” 女人厌恶的打断她，“哪里窜出来的小屁孩，没长眼啊，告诉你，我鞋子是从广州买的真皮高跟凉鞋，你要给我踩坏了你拿什么赔！” 小玉皱眉，噘着嘴。 她利索从地上爬起来，把双手往后面伸着，吐吐舌头。 “好稀奇，你拿我的小命赔呀，略略略~~~” 贱兮兮的模样，女人一下就怒了。 “你家长呢！我……” “林仪！你和小孩计较什么？”文启华呵住妻子，弯腰问小玉。 “小朋友，你没事吧？” 小玉乖乖摇头。 这时，又有一道女人诧异的声音响起，“小玉？你怎么在这？难道你奶也在这？” 小玉顺着声音望去，抿唇想了想，走到她身前，“摸摸。” 是林兰。 林兰不懂，迟疑的伸出手摸她脑袋。 这孩子，还挺亲人。 林仪皱眉，“你认识？这没长眼睛的小屁孩谁啊？没教养！” 严刚和二毛刚巧走到近前，听见这句话，两人神色不佳。 “她是我闺女。”严刚上前抱起小玉，瞧着林仪的眼神有股寒意。 “请你说话客气点。” 林仪愕然睁大眼，“我？我客气？你知不知道你家小孩撞我，踩我……” “林仪！”文启华再度皱眉打断，瞪她一眼。 他看向严刚，不好意思道。 “严局长，我是文启华，三军区的，这是我爱人林仪，她不太喜欢小孩，我替她的口无遮拦道歉，你闺女很可爱很懂礼貌，撞到人会主动说对不起。” 爸爸被人认出来肯定不好再计较，二毛昂着脑袋。 “哦~我妹妹说了对不起，你老婆还说她没教养啊，那你老婆的教养在哪里？出生的时候留在你妈妈肚子里了吗？” “你！”林仪气得怒火汹涌，她眼神狠狠瞪二毛，又看向严刚，冷道。 “市公安局的严刚严副局长是吧，你就任由你儿子这么骂我？这算不算仗势欺人。” 严刚扯唇，“他说的是实话，我也没用势压人，反倒是你，林仪，你父亲是林德强，你很嚣张？” 林仪睁大眼，“你认识我？那你还敢……” “不认识，”严刚眯眸，“只是上次你们开车，溅我们一身水，我查车牌号查到你们身上。” 文启华一脸愕然，犹疑要不要道歉时，林仪双手抱胸，不甚在意的否认。 “没听说，没看见，不知道。” 二毛翻个大白眼，冲小玉学，“没听说是聋子，没看见是瞎子，不知道是傻子。” “你……” 就在这时，远处，贾淑芬匆匆跑来。 “咋了咋了！你们咋在这外面傻站着？哎，二毛你的脸咋被人扇了，老娘都没打你脸，谁敢……” 她犀利的目光立马扫向对面的林仪、林兰、文启华。 整个人透出一股跃跃欲试的战斗欲。 林兰惊恐之下，直接摆双手，“不是不是，他脸不是我们打的！淑芬婶你别误会。” 严刚不想让亲妈掺和进来，把事搞大，叫她。 “没事，解决了，妈，进去吧。” 几人往里走，贾淑芬盯着林兰，恨铁不成钢的指点。 “你啊你，学点好吧！” 林兰面色涨红，当日在部队，贾淑芬一手策划众人爆锤杨凯的事，给她的心理阴影实在太深了。 她不敢再和贾淑芬对着干。 三人往停车的地方走，林仪一路都在喋喋不休的骂人。 “……当爹的走后门坐个副局长位置，两个娃就膨胀，一点教养没有，迟早是蹲大牢的命！” “柴春天是个瞎子，邹叔叔也瞎啊！” 文启华听不下去，皱眉打断。 “你能不能讲点道理？人家没做错什么，小孩和你道歉了，上次也确实是我们开车不小心，你不要那么咄咄逼人……” 话还没说完，林仪扬起手就给他一巴掌。 ‘啪’的清脆一声，三人都愣了。 林仪有点心虚，声音就更大。 “文启华，你就是个孬种，你是我爱人，别人欺负我，你不站我这边给我出气，反而还给人家找借口，真是无语，你这种男人能有什么出息，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选择嫁给你……” “姐！”林兰看文启华脸色铁青，赶紧打断，“你别说这些……” “你也给我闭嘴！”林仪立马调转箭头，怨气重重。 “你也是个孬种，看见那个死老太婆一句话都不敢说，算什么林家人！真丢脸！” 说完，林仪扭头，气汹汹的蹬着高跟鞋走了。 原地，林兰和文启华之间的气氛特别沉闷。 倏然，文启华深深叹气，“你姐后悔嫁给我，难道我就没后悔娶她？她……” “等等！”林兰尴尬至极，赶紧打断。 “文哥，我突然想起有东西忘饭店了，我得回去拿，再见再见！” 她吃过亏，绝对不能和已婚男人谈心，还是赶紧跑路吧。 —— 当贾淑芬得知二毛被扇一巴掌，拿到二十块，她惊呆了，随后冷笑。 “你咋这么蠢呢，你应该顺势躺下，再让人家踩断你的腿，这样你后半辈子都坐轮椅，走路有人推，吃饭有人喂，尿尿有人把，指不定娃儿都帮你生好，你不用费劲，多合适！” 二毛张大嘴，搂着奶手臂，求饶。 “奶，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温宁和严刚带他去医院做全套检查，势必要把他那二十块花个精光，让孩子以后再也不准有讹钱的念头。 别说，这一检查，还真检查出二毛的小毛病。 第291章 是查血检查出来的。 医生拿着检查单，问，“最近是不是喜欢吃土啊？” 二毛吃惊极了。 “医生，我偷偷吃泥巴你都能知道，你是算命大师开天眼了吗？那你能不能算出我以后是读清华还是读北大啊？” 医生一乐，“那我给你计划计划，本科读清华，研究生去北大，硕士去哈佛，博士去耶鲁。” 二毛挠挠头，“算了吧，这样读下去我啥时候才能娶媳妇儿。” 医生哈哈大笑，温宁无语，拍二毛肩膀，“好了，别皮。” 医生笑完，解释，“他缺铁缺锌，吃点药补补就不会吃泥巴了，其他都挺好的，要是觉得身体痛什么的，再补补钙，孩子生长发育期，可能有生长痛。” 最后，一家三口拿一口袋的药离开医院，回家。 宋远书和张慧慧办完婚礼就去旅游度蜜月，他们去一周，温宁和刘威忙得团团转，早出晚归。 一周后，宋远书归位，温宁和张亚男开始谋划开摄影辅导班的事。 这件事并不难，因为张亚男的幸福照相馆这两年累积下来的可靠客户有很多，招人的传单在店门口张贴两天，摄影辅导班需要的二十人就招齐全了。 其中有两个熟人，贾淑芬和叶枫。 贾淑芬昂首挺胸，“我家有照相机，我就来学学咋用照相机，学到老活到老嘛。” 叶枫则傻笑，“我闺女快出生了，我来学学，以后给闺女拍照。” …… 总之，摄影班就这样如火如荼的办起来。 一周两节课，一课一小时，课后还有摄影作业。 贾淑芬最常拍的，就是小玉和温宁。 她振振有词，“拍漂亮的人心情好，拍丑人看都不想看，浪费胶卷。” 与此同时，二毛悲催的发现，他的暑假快结束了！ 他抱着毛二炮，坐在门槛上，托着腮叹气。 “哎，咋感觉啥都没干，就要开学了呢，二炮啊，还是你好，不用上学。” 二炮：“喵喵。” 大毛有洁癖，正在专心致志的给毛大锤看身上有没有虱子，没接话。 二毛耐不住，他左右前后都看看，没人。 他凑到大毛身边，悄咪咪。 “大毛，你知道吗，很多年前，爸爸的奶奶把爸爸的妹妹丢了，现在奶和爸爸正在找咧。” 大毛语气平静，“现在知道了。” “你咋不激动啊？”二毛奇怪。 “如果真找到的话，我们就会有一个小姑姑，妈妈就会有一个小姑子，听说大小姑子最会欺负娘家的嫂嫂子或者弟媳妇了，万一我们妈妈挨欺负咋整？” 大毛无语，“难道妈妈生我们是白生的？我们是吃素的？” “也对，我尽想着看热闹，连我自己是个小混蛋都忘了。” …… 与此同时，贾淑芬正在幽幽叹气。 自从她提出要找小女儿，严刚就从各方向想法子，找人脉。 今天，严刚特意带她来立案。 公安问她还记得什么信息，贾淑芬绞尽脑汁的回忆。 “那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我大儿子，就是严刚七岁时，他和他二弟都发高烧，我送他俩去县城的医院住院，回来发现我恶婆婆把我一岁的小闺女红红送给路过大队的一对夫妻， 我和我恶婆婆打了一架，但追去找人已经找不到了，我后来打听到那对夫妻是来调研的农学专家，名字也不知道，就知道大家叫那男的陈专家，不确定是哪个陈。” 严刚从旁边提醒，“最常见的就是耳东陈的陈，但不排除口音有问题，所以有可能是程咬金的程或者成人之美的成。” 公安做好记录，画好时间线，“你闺女红红身上有什么胎记吗？” 贾淑芬摇头，苦笑，“当时活着都不容易，没注意这个。” 公安耿直道，“就这些信息的话，肯定比较难找，你们只能等消息。” “好。” 严刚送贾淑芬出去，“我会找人打听1958年到我们老家去调研的农学专家，这个方向比较明确，妈，别担心。” “我晓得。”贾淑芬摆手。 “你去上班吧，我去照相馆接小玉，小温那么忙还要带小玉，真不该啊，我给她买点蛋烘糕过去。” 严刚望着她风风火火的背影欲言又止。 他也想吃蛋烘糕。 算了。 他自己买。 贾淑芬提着一口袋蛋烘糕到照相馆时，看见温宁抱着小玉看墙上的照片，而张亚男正在帮一个男的拍照。 贾淑芬把蛋烘糕递给母女俩，朝那边看了看，奇怪。 “那个男的有点眼熟，前几天是不是见过啊？” 小玉皱着小脸，“奶，他媳妇儿凶凶哒，是摸摸姐姐。” 温宁已经从严刚那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她压低声音，言简意赅。 “文启华，林兰的姐夫，世界就是这么小，他和亚男以前认识，据说在部队一起合作过演出，今儿过来的时候，心情很不好的样子，来找亚男拍照。” 贾淑芬点头，若有所思，“这样啊，他媳妇我上次碰见过，那面相一看就不好相处。” 谁也没想到，那面相看着不好相处的林仪竟然会找到照相馆来。 她气势汹汹，双目喷火，进屋先将几人狠狠扫一遍。 温宁皱眉，“请问你找谁？” “摸摸姐姐！”小玉嘴快，小小身体满是警惕，“坏蛋！” 林仪？ 几人还没反应过来，林仪已经直接朝里头的张亚男和文启华而去。 一走进，她就把手里提的包往张亚男的脸上砸。 “你什么垃圾，竟然敢抢我林仪的男人！有没有打听过我爸爸是谁……” 包是编织包，来得急，张亚男下意识用右手护住脸，结果包上的尖锐处直接划过她手臂，血一下涌出。 张亚男拧着细眉，远离林仪，动作利索的先找出药箱，给自己止血。 温宁让贾淑芬看着小玉，过来帮她。 而那两口子还在吵架。 “林仪！”文启华两步上前，拽住林仪的手，怒道。 “你疯了是不是？我和你的事跟亚男没关系，我只是来这里拍照，寄回老家给我妈看??！” 林仪恨恨瞪着他，“你要不要听听你在喊什么，亚男！文启华，你就是因为她才和我提离婚是不是？” “不是！”文启华铁青着脸，沉声。 “我和你提离婚是因为你嚣张跋扈、咄咄逼人、傲慢虚荣还反复无常！” 他语气坚定，不容置喙。 把林仪搞愣住了，随后，她突然大哭出声。 “你放屁，你明明就是因为我不是我爸的亲生女儿，你觉得我不能帮你转业才想甩了我！文启华，你没有良心！” 第292章 文启华自认做人行事无愧于心，却被林仪说得恶劣至极。 婚后三年有足够的经验证明，他根本无法轻易说通固执已见的林仪，更不想在外面做无谓的争吵，让别人看笑话，于是他拉着林仪要回去。 “站住！” 温宁喊住人，神情似笑非笑。 “亚男的伤，你们想这样算了？亚男得去医院检查。” 刚才她一边听热闹一边也不耽误手上功夫，张亚男的伤口已经止血包扎，但接近五厘米长的伤口再缠上几层纱布，瞧着便触目惊心。 被温宁一问，正常人如文启华脸色涨红。 “张同志，对不起，医药费我会负责，不会耍赖。” 就在这时，林仪突然甩开文启华的手，弯腰从地上捡起她的包，然后从中掏出一把钱，往温宁和张亚男的脸上扔，满脸不屑。 “乡巴佬，你们不就是要钱吗！拿去！” 被飞扬的金钱砸头，用来形容钱足够多，是快乐的一种行为，但此时，绝对和快乐挂不上钩。 “林仪！”文启华不敢置信的望着她，像是从未认识她。 温宁和张亚男凝着脸，连远远抱着小玉的贾淑芬都怒了。 她上前两步，不假思索的张口就骂。 “哟哟哟你这么高档你不是乡巴佬，你是城巴佬，你爹妈生你出来是为了渡劫啊，一脸缺德相，有句话老娘一般不说，但你肯定值得，你男人非要和你离婚，你得反思反思你自己身上的问题！” 林仪被气得浑身发颤，“你个死老太婆……” “闭嘴！” 文启华沉沉一声怒吼，镇住了林仪。 在她眼里，她爱人大多沉默，从未发过火，提离婚时，是一脸疲惫模样。 可此时的他双目犀利，凛冽，似乎处在震怒的边缘。 林仪有点怕了。 文启华却看向对面，“张同志，温同志，你们报警吧。” 他现在愈发坚决想和林仪离婚，因为林仪做人做事太狂妄，他不离婚，就是夫妻一体，他得一辈子和她绑在一起，他不愿意。 “不用你提醒，我们必须报警。”温宁接话，语气冷然。 “不然某人觉得自己有个副司令爹，有多么了不起。” 林仪狠狠瞪她一眼，又恨意凛然的看文启华，“好，好，文启华，算你狠。” 接下来的事情很是顺理成章。 张亚男报警，再去医院处理伤口，出具伤情报告。 温宁和贾淑芬作为见证人，录取口供，派出所约双方一遍遍进行调解。 这个过程不顺利，因为林仪不配合。 她在麓城的邮电局上班，这是一个稳定优渥的工作，她还有个副司令父亲。 但这又如何？ 张亚男看似不起眼，其实哪那么简单。 首先，她自己是退伍残疾军人，理应享受社会优待，在温宁提醒下，她直接将举报信递到军务部门，举报林德强副司令纵容爱女，欺侮退役军。 其次，她的二叔，也就是张慧慧的父亲，是电视台领导，有人脉。 她的妹妹张慧慧，是报社栏目编辑，有笔力，唰唰写文章施加压力，指桑骂槐。 她还有个妹夫宋远书，人虽然是个小厂长，但他父亲在政府系统。 最后，还有温宁和贾淑芬呢，温宁让严刚上心。 而贾淑芬则是跑去家属院，找自己的老伙计，把这事四处叭叭叭。 很快，连邹爱国和柴春天都晓得了。 这天是柴春天的生日，她不办，别人都可以不去，但小玉作为干闺女，必须得去。 严刚忙着处理一桩抢劫杀人案，大毛二毛赶暑假作业，于是温宁和贾淑芬带小玉去的。 吃完饭，刚从京市回来不久的邹万里带着妹妹去楼上房间，兴致冲冲的拿出收藏。 “妹啊，这个漂亮石头你帮我带给你二哥，这是我上交的，的，呃供品！ 这个棍子你觉得直不直？也给你二哥……” 楼下。 几个大人坐下来聊天，聊着聊着就聊到林仪那去。 先是柴春天和贾淑芬温宁询问，突然，邹爱国叹口气。 “德强看人确实糊涂，侄女没培养好，养女也纵容，两个都不安分。” 这话说得，贾淑芬立马追问。 “林仪不是亲生的啊？她那嚣张劲可一点不像，她牛逼得很，不像闺女，像所有人的老子。” 邹爱国摇摇头，“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六六年吧，德强的老母亲迷信，说德强没孩子，会命薄，拉着德强去孤儿院领养孩子，领的就是林仪， 当时社会动荡，他们在回部队的路上遇到强盗，林仪护在德强老母亲身前，救她一命， 之后，林仪在林家地位挺高，她过十岁生日，德强还给她摆了几桌。” 柴春天补充，“林叔爱人早逝，林叔忙工作，林仪是她奶奶一手带大的，脾气向来嚣张，没想到现在长大已经敢在外面随便打退役军人了。” 邹爱国有句话没好当儿媳妇的面说，其实当年德强和他提过，让林仪和鹏程在一起，把他和鹏程吓得两晚上都没睡着。 还好鹏程去北大荒出任务，认识柴春天，把人拐回来结婚了。 林德强生气也没办法，最后从年轻干部里选中文启华当女婿。 几人聊完林仪的事，温宁又特意把他们家正在找人的事告知邹爱国和柴春天。 “这是我妈的心病，邹叔，春天姐，如果你们听到什么消息，麻烦留意一下。” “行。”柴春天一口答应，还若有所思道。 “按你们说的，红红今年应该28岁了吧，巧了不是，林仪今年也28岁。” 贾淑芬一脸惊恐，“别别别，这可不兴巧，你们不知道，她骂我们乡巴佬，她要是我失散多年的闺女，我人生一点没指望，立马可以躺着入土了。” 几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道别的时候，小玉给二哥捧着一堆‘供品’，害邹万里被揍一顿。 大毛二毛开学的前一天，张亚男和林仪的事终于有结果。 首先，林仪要赔偿张亚男医疗费、误工费、护理费、营养费、交通费等等大约共计八千元。 其次，林仪要在双方人员和派出所调解人员的见证下，和张亚男诚意十足的当面道歉，还要登报道歉。 最后，林仪要签下保证不能报复张亚男的法律文书。 事情处理完毕，从妈妈嘴里知晓消息的二毛张大嘴。 “八千块？我的个娘啊，四百个二十块，那我不是吃亏了吗？” 还惦记着他挨的一巴掌呢。 温宁愣是气笑了。 第293章 温宁其实想用这件事教训三个孩子出门在外，不要冲动，不要肆意妄为，否则代价奇大。 但二毛只想到讹钱。 而且他还特别理直气壮，“听说张姨手受伤没法工作，打算拿着赔偿金出去采两个月的风，老天爷，这是多美的事啊！让坏人请自己出去旅游~” 温宁面无表情，“你也想去？” 二毛嘿嘿笑，求生欲极强。 “妈妈，我现在不去，我得好好学习，充实自己，争取入伍，以后别人要是找我麻烦，我就能赚到八千块。” 他倒是明白，张亚男能得到这么多赔偿的基础之一，是因为她是退伍军人。 温宁无语，干脆威胁，“总之，你要是再敢以身犯险去讹钱，我会和你奶一起，混合双打。” 二毛双眼惊恐，捂住嘴巴，重重点头。 不过很快他又放开，“妈妈，你放心吧，我最近忙着呢，没空讹钱。” “你除了赶作业，还能忙什么？”温宁奇怪。 二毛嘿嘿笑。 “奶说壮壮发情了，于是我每天领着冬瓜和黄瓜在附近几条巷子转，找公狗，给壮壮相亲， 我和壮壮奶奶谈好了，我的媒人礼就是壮壮生的小狗，分我们家三只。” 温宁：“……你小心被咬。” “不会，”二毛理直气壮。 “给人做媒是积德行善的好事，给狗做媒还不是一样啊，他们都得谢谢我这个媒婆……咦？媒公？” …… 另一边。 林家。 从派出所回来后，林德强一直沉着脸不说话，并且把林仪叫进书房。 林仪心中忐忑不安，嘴上忍不住喋喋不休。 “……爸，这件事根本不怪我，实在是他们逼人太甚，我还没答应和文启华离婚，文启华就去那女人店里，和她唧唧我我，他俩还不承认，当我是傻子啊，哼！ 还有那个温宁和严刚，公然站在他们那边，根本不顾爸你的面子……” “好了。”林德强打断，语气凝重。 “事情已成定局，你抱怨没有任何作用，你和林兰一样，都栽在男人身上了，小仪，和文启华离婚吧。” 林仪双眼睁大，不敢置信，“爸！怎么能便宜他！他肯定会和张亚男在一起！” 林德强是男人，而且也已经和文启华聊过。 他语气冷肃。 “文启华决心要和你离婚，你不同意他会找律师起诉，证据就是这次你发疯打伤张亚男，小仪，事情闹大对你很不利，你们已经没感情，不如痛快一点。” 他冷笑一声，“而且，他欺负你，我会便宜他？他不用转业，直接退伍，净身出户，你们婚后的工资，置办的家具全都归你。” 林仪满脑子都是文启华的绝情，她陷入绝望中，呐呐摇头。 “我不，我不想离婚……” 林德强并没有多少耐心，他脸色严肃，嗓音大起来。 “必须离，不然说出去，别人以为我林德强的女儿是有多廉价！” 这时，书房门被撞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迈着小脚冲进来，直接抱住林仪，瞪林德强。 “林二狗！有话你不会好好说啊，干嘛吼小仪，小仪做错了什么？小仪只是太重感情了！” 她是林德强的老母亲，林仪的奶奶——苗九菊，今年已经七十二岁了。 被亲妈吼，林德强无可奈何，坐回椅子上。 而林仪反手抱住奶，哭得稀里哗啦。 “奶！我不想离婚呜呜。” 苗九菊眼里泪光闪闪，嘴里却选择听从儿子的。 “乖啊，你爸爸说得对，就和他离婚，然后奶给你寻摸更好的对象，比文启华好一万倍，咱过得比他好，他一定会后悔！” “呜呜……奶。” 三天后，林仪在妹妹林兰的陪同下，和文启华办完离婚手续。 走出来后，文启华浑身都轻松了。 而林仪满腔怨恨，“我倒要看看一无所有的你，拿什么和张亚男结婚！哦，她是残废你是二婚，你俩挺配。” 她固执已见，文启华都懒得搭理，直接走人。 林兰小心翼翼，“姐，我送你回去吧？” 林仪扭头瞪她，突然问。 “听说你到处找工作都找不到？” 林兰面露尴尬的点头。 她先前在街道办写稿子，但发生杨凯的事后，她履历上有黑点，不能再进国企，事业单位等公家地方上班。 工作就很难找，她现在的想法是把所有存款拿出来，开个小店。 但开什么，林兰还没想好。 林仪勾着嘴角，“你去帮我盯着文启华，他干什么都告诉我，我每天给你十块钱。” 林兰：“……这不好吧。” 她盯着自己脚尖，攥紧拳头，鼓起勇气。 “姐，我脑子有问题，禁不住男人忽悠，很容易被男人骗，我怕我被你前男人骗，所以你别让我盯男人了。” 林仪无语：“……你可真有自知之明。” —— 直到开学，二毛都没给壮壮做成媒。 开学后，他忙着适应新学校，新班级，新同学，还真没空管壮壮。 而温宁这边，她没想过自己会再次见到文启华。 彼时，张亚男已经出去采风快一个月了，温宁全心投入到厂里工作，她找到宋远书和刘威，提出一个新方案。 她要做童装。 他们厂子生产的男女装基本稳定下来，但要不断进取，开拓。 温宁在鞋子、童装、老人服装里选择了童装，因为小玉就是一个现成的模特儿。 毫不夸张，温宁，梁雪两人给小玉做的夏季服装，已经比他们一家人的衣服加起来还多。 小玉穿着还特别好看，贾淑芬带她出门都倍儿有面，因为总有人来问她，小玉的衣服是在哪里买的。 综合之下，温宁打算搞童装，她拉梁雪做设计师，梁雪在这一行有天赋。 宋远书和刘威当然不会反驳温宁这种赚钱的方案，他们举双手双脚同意，但是吧，这样一来，厂里就挺缺人的。 他们得招人，还得招有管理能力的。 这天，刘威把文启华领过来了。 “来，这是我们老大，你叫温姐， 温姐，这是我和宋哥新招的销售经理，嘿，他也是退伍军人，咱们厂里快成退伍军人的窝了。” 温宁挑眉，和文启华四目相对。 文启华当场呆住，心里暗叫一声不好，这也能碰上？ 这是叶仪造的孽啊。 温宁当然有私心，但她总不能说：因为你有个惹事前妻，所以我决定不让你来吧。 于是她当场加面试。 “我有个问题，如果你能给我一个完美的方案，才能来上班。” 文启华看一眼刘威，硬着头皮答应，“行，温姐你说。” 第294章 文启华硬着头皮，温宁是临时加试，当然也没有准备。 她思索一会，抛出一个干销售的基本问题。 “冬天快结束了，但厂里有二十万件羽绒服囤积，你能想什么办法，在最快的速度把它们全部卖出去？” 文启华不假思索的问，“售价和成本是多少？” 刘威张口就来，“售价五十五，成本算十五吧。” 文启华这次想得更久，随后自信给出方案。 “冬天末有梅花开放，我们市有个梅园，因为门票定一元，去的人不多，我先去公园谈合作，以五毛的价格买五万张门票，然后对外宣传，原价五十五成本的羽绒服现在跳楼价卖三十五，买一件就送梅园门票，这样五万件羽绒服可挣接近十万。” 刘威摸着下巴，“那还有十五万件呢？” 文启华笑笑，“同样的套路，可以和动物园、游乐园谈合作，也可以和制鞋厂，陶瓷厂，脸盆厂低价购买瑕疵商品，然后买羽绒服送礼品。” 他这一招万变不离其宗，其实就是利用大众的占便宜心理。 但总归是能挣到钱的。 刘威觉得他能行，而且他侃侃而谈的模样，一看就很自信。 两人齐齐看向温宁。 温宁点头，“挺好，那就干吧。” 人才难找，在八十年代，文启华这种思路比较宽阔，想着利用周边力量的人才，更难找。 她一松口，刘威要带文启华去办手续，但文启华反倒顿住步伐，突然说。 “温姐，我和林仪已经离婚，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温宁笑笑，“我猜也是，如果不离婚，你不会出来找工作。” 林仪仗着有个副司令父亲，多高傲的人啊，怎么会让文启华来私人服装厂打工。 文启华没再说话，出去后，刘威多问两句，知晓大概后感慨。 “这么说，你要是不离婚，在你前妻和前岳丈的操作下，你多少是个正处级干部？” 文启华点头。 刘威立马冲他竖起大拇指，“你真果断，对我胃口，放心吧，在厂里好好干，你的未来绝对不会差！” 文启华笑笑，他来之前做过调查，当然知道这家服装厂的潜力。 在得知隐藏老大是温宁，他就更有信心了。 因为不管在什么地方，都是背靠大树好办事。 除了实力和能力，最重要的就是背景。 温宁的背景，从严刚延伸到邹爱国，邹爱国，比林德强还要高一级。 —— 文启华正式投入工作后，严刚的老部下——张卫军找过来投奔温宁。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憨厚和老实。 “我被分配到老家的派出所上班，小地方没大案子，每天就是调解周家长李家短，逮猫追狗，上班没三天我就被婶子抓破脸，还被狗咬一口， 没意思，还不如给领导开车，我想着嫂子的话，就过来了。” 温宁当然是欣然应允。 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服装厂的管理算是大方面稳定。 温宁负责设计，以及新生产线——童装这一块。 宋远书负责往周边扩张店铺。 刘威负责采购和厂里人员管理。 文启华负责销售。 张卫军负责物流。 酷暑结束，天气渐冷，这天，温宁提前下班回家，看见贾淑芬在杀鸡。 她一边杀一边念，“小鸡小鸡你莫怪，你是人间一道菜，今天快快去，明天快快来……” ‘咯！’ 短促而尖锐的叫声后，鸡没了声响。 温宁问，“妈，今天有什么喜事，你还杀鸡。” 贾淑芬提着鸡放血，扭头就笑。 “刚子说今天下班能带回来那两专家的消息，我必须得杀个鸡，给他炖鸡汤，犒劳犒劳他。” 哦。 温宁没说什么，进屋，换衣服，洗手，去厨房准备炖鸡汤的配菜。 没一会，小玉跑进来，小手捂着眼睛。 “妈妈妈妈，外面有小鸡流氓！” 温宁洗姜呢，闻言皱眉，“什么？” “哈哈哈！”贾淑芬提着脱完毛的鸡进来，解释。 “她说这只鸡没穿衣服，是小鸡流氓。” 温宁忍不住笑，“确实是，没关系，很快我们就可以吃小鸡流氓了。” 小玉直摇脑袋，“不要不要，我想吃小鸡美女。” 最后，鸡是用荷叶包着炖的。 温宁见小玉手上有黑乎乎没洗干净的痕迹，问贾淑芬。 贾淑芬一边忙一边道。 “隔壁的凤英啊，我都没想到她竟然还是个知识分子，她教小玉用毛笔在纸上画乱七八糟的玩意， 小玉手上沾墨水，一个不留意，扶着凤英的钢琴站起来，我都快吓死了， 那钢琴肯定不便宜，凤英还说以后可以教小玉学钢琴，哎，这不现成的老师吗？等下炖好鸡汤，让大毛和小玉给她端一碗过去……” 钢琴…… 温宁怔住，她对钢琴可不陌生。 上辈子她的假女儿喜欢钢琴，她费心费力的给她找老师，陪她上课，送她考级，参加比赛。 因为要保护假女儿的手，温宁从未让她干过一丁点活，还四处找中医，用药包给她泡手…… 真恨啊。 温宁冗杂的记忆里，突然冒出一件小事。 应该是假女儿参加钢琴比赛拿到一个奖项，上报纸，严家三兄弟团聚时，刘金兰使劲夸她，却轻蔑的看一眼当时的贱妹。 “我家贱妹小时候也想学弹钢琴，我直接把她手心打红，自己什么命自己心里不明白啊，她那双手就是干活的手，还学钢琴那种珍贵东西，珍贵的，该美娜学啊。” 温宁攥紧手，心口沉闷，喉咙有些堵。 “哎哟我的小祖宗啊你到底在干啥！”贾淑芬无奈的声音唤醒温宁的神思。 她低头看去，小玉正把黑乎乎的双手伸到水缸里。 被奶奶骂，她也不气恼，仰起头，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嘻嘻笑。 “二哥说想玩水就来洗碗呀。” 贾淑芬瞪她，“谁家洗碗到水缸里洗的，一缸子水都给你弄脏了，走走走，你和你妈妈都出去，你俩都干不来活，尽耽误我事儿！” 她伸手将温宁和小玉赶出去，再‘啪’地关上厨房门。 温宁抱起小玉，摸摸她脑袋，温柔的问。 “小玉宝宝，你喜欢钢琴吗？” 小玉歪着脑袋想了想，“宁宁妈妈，我喜欢穿漂亮衣服~” 温宁失笑，“好，那妈妈给你更多漂亮衣服。” 这时，门外二毛高昂的声音响起。 “芬子！玉子！我，毛子！放学回来啦！” 看见温宁，他笑容扩大，又来一句，“宁子！你下班啦！”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大毛落后几步，进来解释，“学校组织看电影《城南旧事》，里面女主角叫英子，他今天一天都这么叫人。” 温宁也看过这个电影，基调比较哀愁，悲伤。 她皱眉，问二毛。 “整部电影你就学会这个？还学会什么？” 二毛眼睛转了转，突然模仿英子的台词，瞪大眼睛，“你是来拉屎的吧？” 温宁：“……” 贾淑芬做着菜都要出来骂一句，“鬼迷日眼的，赶紧给老娘恢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