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门医圣》 神仙草 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女人，朝他们飘了过来。 陈青皱眉，现在正值黄昏。 树林间光线短缺，但距离天黑，还有几个时辰。 他定睛看去，那女人却又瞬间消失。 陈青后背升起一股凉意。 罗战见他半天没反应，侧头喊道。 “陈先生，你怎么了？” 陈青一晃神：“没，没什么。” 罗战顺着他之前的目光看去，树林间，除了树，还是树。 摇了摇头，还是不明白，陈青到底看见了什么。 他接着说道：“我跟你说个特别稀奇的事，在我们老家的红沙江，里面采出来的沙，可都是红色的。” “而且也有人在哪里淘换石头。” “当地的赌石市场，也算国内一绝。” “曾经有人在那个地方，用一千万，切出了十个亿的身家。” “这个暴富传说，一直流传了几十年，还经久不衰呢。” 陈青点点头，和他说话的同时，神志外放，密切关注着周围的环境。 先前出现的那个女人，好像一个幽灵。 只是昙花一现，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搞得陈青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如果我这次，真的能活着出去。” “我很乐意请陈先生，去我的家乡看看。” 陈青收回了神志。 “你说红沙江里的沙，是红色的，这是为什么？” 罗战摇头：“我不知道。” “从我出生有记忆开始，红沙江里的沙，就一直都是红色的。” “只记得听人说，好像红沙江当年，似乎是什么古战场。” “因为死的人太多，尸体全部扔进了红沙江，所以把沙子也给染红了。” 陈青笑着抓起了水壶，罗战刚刚所讲，显然是传说，不能当真。 但黄红色的沙子，他还真没见过。 正思虑间，只听“呜呜”的哭声响起。 正在拨弄柴火的罗战，手臂一僵，打了一个冷战。 他猛地抬头，小心地检查四周。 “陈先生，您也听见了对吧？” “一个女人的哭声，怎么会这么巧？” 他抽出腰间的匕首，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出来，什么东西在装神弄鬼？” 虽然声音很响亮，但语气中还是带着一丝恐惧。 “快出来，我看见你了。” “你再不出来，别怪我不客气。” 他一连喊了好多声，丛林间一直无人回应。 罗战心里也有些不确定。 目光打量着四周，小声地说道。 “陈先生，你有没有听见什么？” 陈青点头：“不错，我也听见了。” 罗战瞳孔扩张。 “陈先生，怎么会这么巧？” “刚才只提了一嘴，难道我们这么倒霉，真让咋碰上了？” 陈青站了起来，看着语气慌乱的罗战，轻声安慰。 “也许是风声，你先别着急。” 他的神识再次扩散，还是什么都没发现。 十米之内，连一缕阴气都没有察觉到。 陈青心中觉得古怪，没有阴气，自然也就没有阴煞之物。 这里是西山，连王家村的人都不敢轻易走近。 这种地方，又怎么会无端出现一个女人的哭声。 “会不会……” 陈青打断了他的话：“不，不会！” 他语气肯定，相信自己的神志。 可就在这时，那哭声，又好死不死地再次响起。 似乎在和陈青作对一样。 飘飘忽忽，寻不见具体位置。 陈青眉头紧锁，他拍了拍脑袋。 把这几天西山的经历，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是幻觉！” 他猛地出声，打破了罗战心中的恐惧。 “幻觉？” “不错！是幻觉。” 他目光扫视着四周：“你还记不记得，当时在去往地下洞穴的时候，遇见的那几块金子？” 罗战点点头：“当然记得，这些金矿石，如果能带出山，几辈子也不愁吃穿。” 陈青朝前踏出一步。 “但护卫队的人，在碰了金子之后呢？” 罗战一拍脑门：“陷阱，还有幻觉！” “原来如此，又是这些该死的扁毛畜生搞的鬼。” “看我不扒了它们的皮。” “这些浑蛋，只会搞这种伎俩。” 陈青拍拍他的肩膀：“你也用不着生气，这不正好说明，它们在害怕我们吗？” 罗战心中恐惧消失，此刻双眼又恢复了信心。 陈青心中暗笑，原来这么勇的人，也会害怕封建迷信。 “幻觉再可怕，终究是假的。” “只要想明白其中逻辑，自然就能破解。” 罗战双眼放光：“莫非陈先生，已经想到了破解的法子？” 陈青一脸微笑，从怀里掏出了一片绿色的叶子。 这东西像是三叶草，又比三叶草大很多。 “这是苦艾，味极苦，却能驱虫，还能破绽幻象。” 陈青递给了他：“只要闻一闻，什么幻觉都会消失。” 罗战激动地接过，按照陈青的吩咐放在了鼻尖。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抓在手里，好奇地观察。 “就这么一小片叶子，真的有这么神奇吗？” 陈青微笑：“天地万物，相生相克。” “山魈用来制造幻觉的东西，就是这种不起眼的草：神仙草。” “而天地间凡有毒之物，其五米之内，定有解毒之物。” 陈青说着话，指向了刚才经过的位置。 “当时我就觉得奇怪，护卫队的人碰了金子，怎么就产生了幻觉。” 陈青笑着坐了回去：“直到刚刚，当踩到神仙草的时候，才终于想明白，其中诸多的联系。” 罗战脸上带着笑容，也跟着坐了回去。 “陈先生，我真是佩服你。” “你不仅身手好，还见多识广。” 陈青微笑，这并不算什么。 侧头看去，脚下还有另外几株神仙草。 他心中有了答案，想来是不小心踩到，恰好罗战讲到了江边的灵异故事。 这才让两人有了这种幻觉。 “喵呜……” 一声猫叫声在他的周围响起。 陈青一抬头，一只黑猫，出现在了前方。 他心中一喜，只要找到这只黑猫，就能见到它的主人。 关于利乌的事，也就有了答案。 黑猫一步步走近，也不怕人。 主动走到陈青跟前，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裤脚。 接着又软软地叫了一声。 陈青从怀里掏出了肉干，那黑猫在他手里咔嚓咔嚓嚼了起来。 他的神志扩散，周围并没有人。 空气中，也没嗅到蜜桃的香甜气味。 罗战笑着摇头：“这猫还真是自来熟，也不怕生人。” 山神庙 黑猫吃了陈青手中的肉干，又抬起头，朝他喵喵叫了两声。 显然意犹未尽，还没有吃够。 陈青又拿出一块，黑猫也不客气。 咔嚓咔嚓，胡须也沾上了肉沫。 罗战啃着手里的烤肉，就在这时，远处黑影窜动。 密林间，树木咯吱作响。 无数只山魈，在山林间飞窜。 其中一只两米来高的山魈，看起来像是一只壮硕的大猩猩。 通体漆黑，却有壮硕的胸肌。 和剩下的山魈，不论体型还是外形，都有很大的不同。 尤其是他的额头上，长着三缕白色毛发。 罗战扔掉手里的烤肉，起身抽刀。 一把新的匕首抓在手里。 “终于来了！” “这些畜生，终于沉不住气了。” 陈青缓缓起身，目光锁定在那只巨型山魈身上。 树梢上，几十只山魈跳了下来。 也不吵闹，静静跟在它后边。 巨型山魈来到两人跟前，隔着两米的距离停下。 一双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陈青。 张了张嘴，居然说话了。 “你，走！” 罗战挑眉，紧了紧匕首。 看向陈青，小声道：“这东西莫不是成精了，怎么会说话？” 陈青也觉得奇怪，他对山魈的了解，并不比罗战多。 只知道这东西记仇，保护性极强。 但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东西居然还会说人话。 动物会人言，并不算什么稀奇事。 比如八哥，甚至是乌鸦，经过训练，也有可能做到。 这些山魈，和猴子很像，应该属于灵长类动物。 陈青活了二十来年，从来没有听说过，猴子能学人说话的。 见陈青两人没有反应，那只巨型山魈，又开口道。 “我们大王要见你。” 陈青咋舌，大王？ 山魈的大王，算不算猴王？ 罗战擦了擦匕首：“陈先生，我看别跟他废话，先把这些小的宰了。” “找到这只大地，不愁找不到它们的老窝。” 陈青按住他的胳膊，山魈说话带给他的冲击，比见了神仙还诡异。 “先等等！” 巨型山魈扫了一眼罗战，眼中红芒一闪。 “你，亵渎者，不能好活。” 罗战很快反应过来，对方这是骂他呢。 他冷冷地道：“只要我还活着，你们也不能好活。” 巨型山魈虽口吐人言，但词量极少。 好在说的话，不算太难理解。 陈青踩灭了火堆。 “你们的首领要见我？” 巨型山魈点头。 “要救孩子，跟我走。” 陈青看向罗战，他眼中的战意衰减。 “陈先生，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但有一条，我一定不会放弃报仇的。” 陈青拍了拍他的肩膀，拿上了背包。 “报仇的事，等把小明带走再说。” 两人跟在巨型山魈身后，一路上，那些体型更小的山魈，一直围在陈青两人周围。 不靠近，也不远离。 好像怕陈青几人跑了一样。 巨型山魈，看起来更像一个活人。 走起来路来，也不挠痒，更不会吱呀怪叫。 如果一个安静的老年人，慢慢地在前方带路。 穿过山林，一直走了五个小时的路。 陈青两人，被带到了一处断崖前。 中间一条条翠绿藤蔓相连，连接到断崖的另一边。 藤蔓下面，是影影绰绰的森林。 有一道道寒风，在山崖间浮动。 周围甚至能看见漂浮的白云，几乎触手可及。 一只只山魈跳上藤蔓，四爪同时伸展，拽着藤蔓爬向对面。 巨型山魈转过身看着陈青：“就到了！” 他会说话，但不能完整说出长句子。 陈青看着它的背影，只见对方跳上藤蔓，同样四爪齐用，朝着对面爬动。 山崖间的藤蔓，一直左右摇晃。 陈青站在断崖边，低头看去，距离地面，少说也有几百米。 这个地方一旦掉下去，绝无生还可能。 不摔成一堆肉泥，也好不了多少。 陈青感受着脚下的寒风，纵身一跃，稳稳落在了藤蔓上。 罗战紧随其后，小小藤蔓，倒也难不住他。 两人踩着藤蔓，刚走到一半，那些山魈已经到达对岸。 在巨型山魈的注视下，全都蹲在对面等他们。 罗战眉头皱起：“这些畜生，要是现在割断藤蔓，陈先生，我们俩可就要去见阎王了。” 陈青笑道：“它们要动手，不用这么麻烦。” 罗战怀疑地看着前方，小心地跟着陈青的步伐。 “也许是那些东西怕了你，所以才不敢出手。” “毕竟你已经两次证明，它们不是你的对手。” “这些东西再蠢，也会怕死的。” 陈青摇头：“我看这些生物不仅不蠢，反而还很聪明。” “你仔细想想，它们布置的陷阱，连护卫队的人都能上钩。” 罗战叹气：“还是怪那些浑蛋太贪心，天下从来没有免费的午餐。” 两人踩着藤蔓，跳到了另一端的山崖。 发现这个地方，周围的树木都很矮，不过两三米高。 脚下还有一道道方方正正的石阶，一直朝下蔓延。 踩着石阶，走了十几分钟，却见周围再也看不见树木，只有一座完整的石头建筑。 圆柱形的石柱，上面雕刻着一些古怪的图案。 足足有十三根，其中暗藏玄机。 绕过石柱，又是一座石头寺庙。 四米多高，墙壁上全是山魈的浮雕。 跳跃、捕猎，甚至连交配都刻画了出来。 看着这将近半个篮球场大小的石头寺庙，陈青也不由得出神。 浮雕的雕刻技艺，异常精妙，绝不是这些山魈能做到的。 上面还有一块牌匾，写着三个小篆。 陈青不懂古文，但也能勉强看出，最后两个字，像是神庙的意思。 前面那个，很像是山的篆体。 “山神庙！” 罗战站在陈青身旁，脱口而出。 陈青挑眉：“你能看懂？” 罗战憨笑着挠了挠头。 “我们老家也有这种东西。” “在我们老家的山上，有一座传了很多年的山神庙。” “牌匾上的字，和这个差不多。” “要是其他字，我还真认不出来。” 陈青点头，就见庙堂最前方，居然有一个方正的石椅。 一只头上戴着金色头帘的山魈，个子和巨型山魈一模一样。 头顶也有相同的三缕白毛。 就坐在石椅上，真有几分电视里皇帝的气派。 而剩下的山魈，则人模狗样地跪在了地上。 吱吱呀呀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山魈王 陈青定睛细看，发现山魈头上金子打造的头箍，上面还镶嵌着两颗拇指大小的红宝石。 但按照这头箍的式样来看，应该是三颗才对。 头箍的正中间，明明留着一个空位，那里似乎少了一颗更大一些的红宝石。 坐在石椅上的山魈，单手杵着脑袋像极了一个人的模样。 “你就是那个，屠杀我许多子民的外人？” 陈青皱着眉头，对于这些山魈头领会说话，已经不觉得奇怪。 但他同时也发现，山魈头领的词汇量，可正常多了。 如果闭上眼睛，陈青甚至觉得，自己在和一个正常的人交谈。 “既然你知道，又何必再问。” 陈青双手环抱在胸前，淡淡开口。 山魈王面无表情，只是把目光转向了罗战。 “还有这个人，亵渎者。” “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还找上门来。” 罗战皱着眉头。 “这孙子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不是它让我们来的吗？” 陈青微微一笑，罗战的吐槽，倒是说到了点子上。 王座上的山魈王，终于站了起来。 一步步走下石椅，站在了陈青两人面前。 “如果你能找回宝石，我就让那孩子回去。” 它仰视着陈青，语气不容置疑。 不等陈青说话，罗战已经掏出了匕首。 “杀了你，我们也能带孩子回去。” 山魈王猩红的眼睛，缓缓落在了罗战身上。 “亵渎者，你的命运早已谱写。” “等待着你的，只有无尽的苦难。” “快了，就快来了。” “你很快就会为自己的作为而懊悔。” “当你陷入无尽的痛苦之时，死亡是你最大的幸运。” 罗战冷哼：“少他妈废话，你就是这些怪物的头。” “杀了你，再烧了这个鬼地方。” “我弟弟的亡灵才能安息。” “纳命来！” 陈青刚想阻止，哪知道罗战还没行动，突然自己扔掉了匕首。 山魈王猩红的眸子，闪过一抹妖异的光芒。 它移开视线，居然笑了。 陈青第一次见到一只动物，像人一样地笑。 “他还不会死，也不会这么容易地死掉。” “死亡是对他最大的仁慈。” 山魈王的声音落下，罗战突然自言自语。 “弟弟，我们终于见面了。” “你别怕，我会带你一起回家。” “以后哥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走，跟我回家，哥给你找个老婆。” 他眼眶湿润，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旁若无人地朝着山魈王靠近。 陈青抓住他的胳膊，罗战却好像看不见他一样。 甚至忘记了自己在哪，也感觉不到陈青的存在。 “罗战……” “你弟弟已经死了！” 陈青大声地喊，罗战还是没有反应。 因为被陈青抓住的关系，他一下又一下，一直在原地踏步。 “幻觉！” 陈青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但并未在山神庙见过神仙草。 脑中闪过山魈王的眼睛，心头一紧。 莫非这怪物的眼睛，也能让人陷入幻觉。 正思量间，山魈王冷漠的声音响起。 “没用的，他会永远留在神庙，为他的过去赎罪。” “该你了。” “找回宝石，我会把孩子送回去。” “这些愚昧的村民，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 陈青皱眉，他拽着罗战的胳膊。 和山魈王的眼睛对上。 那猩红的眼睛，不属于蓝色星球上任何一种生物。 这些守在山神庙，被王丰称之为山神的妖怪，根本不属于人类世界。 “如果我不答应呢？” 陈青直视着它的眼睛。 山魈王又露出了那古怪的笑容。 “这是我给村子的恩赐。” “找回宝石，村子就能恢复平静的生活。” “如果你不答应，你就是谋害村子的凶手。” “山下那个村子，所有人，都会永远仇恨你。” “不管你帮他们做过什么。” 陈青心神恍惚，山魈王的话，他无法反驳。 人都是有私心的。 可是，事情不会这么容易解决。 “你丢了宝石，和村子里的人有什么关系？” “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陈青拽住不停往前走动的罗战。 他盯着山魈王的眼睛，没答应，也没拒绝。 山魈王睫毛抖动，原本没有反应的罗战，突然开始发狂。 “弟弟，你快走。” “你这只扁毛畜生，别想再害人。” 他挥着拳头，直接朝陈青打来。 陈青抓住了他另一只手，将他双手背在身后。 但罗战，却并没有停止挣扎。 脖颈间青筋显现，冒着硬生生扭断胳膊的风险，想要强行转身。 陈青眯眼，一收手，一个掌刀劈到他脖颈上。 罗战身子一软，陷入了昏迷，这才停止了胡闹。 山魈王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罗战，摇摇头。 “没用的，只要他醒来，你还是他的仇人。” “现在在他眼里，我们才是同类，而人类，只是怪物。” “我突然想到，我应该让他去袭击村子。” “我相信那些人，一定不会防着他。” 山魈王转身，旁若无人地走回了宝座。 它慢悠悠地坐了下去，杵着脸颊，平静地看着陈青。 “你说这样，是不是很有趣？” 陈青皱着眉：“如果你真这么做，我会先杀了你。” 山魈王轻轻摇头：“你太自信。” “这里是山神庙，是我的地盘。” “我是这里的山神，比村民出现的时间还早。” “人类，没有质疑我的权利。” “只要我想，你也会和他一样下场。” “你越厉害，对村庄伤害越大。” “哦！你为村子做了这么多的事，在他们心里，你一定是他们的英雄。” “如果由他们的英雄，亲自毁灭他们，似乎才是真正的趣事。” 陈青眯着眼睛，看着泰然自若的山魈王，脑子乱糟糟的。 罗战陷入的幻觉，和之前见到的都不一样。 他看起来不止陷入了幻觉，似乎还被改变了认知。 甚至受到了山魈王的操控。 我能挡住它的幻术吗？ 陈青心中迟疑，没有绝对的把握。 山魈王继续说道。 “我的宝石掉进小溪，被那个猎人给捡走了。” “只要你找到他，就能很轻易地为大家赢得和平。” “你们人类，不是最喜欢做生意吗？” “这可是笔好买卖。” 山魈王的诅咒 坚硬的石板上，全是跪拜着的山魈。 他们好似在朝圣，又像是表示忠诚。 这些东西，已经跪了许久。 但山魈王没有表示，他们就一直像座石雕一样地跪着。 陈青单手背在身后，心中还在盘算。 但对面的山魈王，似乎看清楚了他的心思。 “最好不要尝试。” “否则，你的朋友，还有那个孩子，大家都要为你的愚蠢偿命。” 陈青心脏怦怦狂跳，全身的血液也在加速流动。 又是一个无法捉摸的对手。 “把小明还给我，解开他的幻术。” “我会把宝石还给你。” 山魈王摇头：“不，我不是在和你谈判。” “不论能不能找回宝石，亵渎者都要死。” “还有你，你杀了我这么多手下。” “山神庙的子民，都等着拿你的人头，祭奠死去的亡灵。” “我的子民们，一直在等着你的命运。” 陈青眼神变得坚定，朝前一步，把罗战扶了起来。 缓缓伸出右手，一口长剑，已经悬浮在了掌心。 “畜生终究是畜生，怎能自称神灵！” “你不懂人类的交易，即使学会了人类的语言，也还是一只怪物。” 陈青一只手扶着罗战，另一只手，蓄势待发。 “我只说一次。” “把小明交出来。” “否则，不要怪我大开杀戒。” “呵！”山魈王冷笑。 只听神庙外，一个小孩的哭声传来。 山魈王懒洋洋地看着他。 “你回头看看，那是什么？” 陈青回头看去，此刻小明，被一根藤蔓捆住，挂在了石柱上。 在石柱顶端，一只山魈，拽着藤蔓的另一头。 山魈王的声音，在他的背后响起。 “村子的英雄，你什么也改变不了。” 陈青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恐怖的对手。 但最让他想不通的，是他的对手，居然不是人。 从神庙到小明的位置，有十多米远。 而小明到地面的距离，有四米。 小明捆在藤蔓上，是脑袋朝下。 若那只山魈松手，小明也是脑袋着地。 这个距离，他能赶上吗？ 在小明落地前，避免他的脑浆迸裂。 昏迷的罗战，反而成了一个难题。 若是罗战不在，应该可以赶上。 可是，陈青心脏又在加速跳动。 一旦他丢下罗战，去救小明。 被一群山魈围住的罗战，恐怕要被撕扯成一堆碎肉。 原来，山魈王最恨的人，一直是他和罗战。 即使山魈王的交易完成，在这怪物眼中。 陈青和罗战，两人也要死。 陈青已经没有办法，脑子也一片空白。 “我只要宝石。” “找回宝石，你还是村子的英雄。” 就在这时，陈青听到了一声猫叫。 “喵呜……” 陈青回头看去，又是那只黑猫，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神庙入口。 石柱上的山魈，重重砸在了地上。 原本的位置，出现了一个女人。 赤着双脚，脚腕上还绑着一条脚链。 一身白色的长衫，如同白色的云彩，飘逸出尘。 黑色齐腰的秀发，在风中舞动。 一只脚踩住了藤蔓，目光就看着陈青。 这是一个暗示，时机到了。 陈青抬手一挥，掌上长剑，破空而去，直至山魈王。 山魈王眼看长剑袭来，猩红的瞳孔中，散发出一道妖艳红光。 陈青和它的眼睛对上，脑袋瞬间晕晕乎乎，双脚也快要站立不稳。 就连飞出的长剑，也射歪了目标，绕过山魈王的脑袋，穿过了后面的石椅。 陈青大喝一声，体内剑气涌动，在一瞬间破体而出。 一共化成十三缕剑气，朝着周围的山魈飞去。 这一刻，战斗一边倒，几乎变成了屠杀。 除了那只巨型山魈，剩下的，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剑气所过之处，血液迸溅，尸骨分离。 三十多只山魈，瞬间倒地，陷入永远的沉睡。 “大胆！” “你怎么敢？” 山魈王从石椅上跳了起来，它眼中的红光，在一瞬间消散。 陈青脑中的眩晕感也跟着消失。 黑色长剑，在半空中一个回旋，调转方向，刺向了山魈王的后脑。 陈青打定主意，要一口气消灭这些祸害。 巨型山魈，纵身闪出。 推开了山魈王，用自己的身体，接住了长剑。 剑身破体而出，留下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眼。 尸体倒地，双眼圆睁。 看着山魈王，抬了抬前爪。 “王……” 话没说完，前爪无力垂落。 山魈王纵身，踩在左侧的石壁上。 它看着陈青，咬牙切齿。 原本那高贵、优雅的姿态，已经全部消失。 陈青闭上双眼，依靠神志锁定着它的位置。 看着满地的尸体，饶是陈青，也觉得心里不舒服。 这些山魈，几乎是在一瞬间被斩杀。 陈青不是嗜血之人，只是他没得选。 既然做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长剑飞舞，顶在了山魈胸膛。 但这山魈王，却非同一般。 即使剑身把它钉在了墙上，还瞪着眼睛，双眼继续散发红光。 可是陈青闭上眼睛，和它没有眼神接触，他的能力也无法发挥作用。 双爪握着剑柄，满眼的不甘心。 “罪人，你是搅扰山神的罪人。” “今日我以我血，降咒于你。” “山神一脉，世世代代，与你不死不休。” “必将你剥皮、挖心，断骨、分尸。” 陈青左手胳膊，一阵酥麻，接着奇痒难耐。 他抬起手臂，瞳孔紧缩。 在他的小臂上，居然长出了一只红色的眼睛图案。 看起来只有半截拇指大小，却和山魈的眼眸，有九分相似。 他猛地抬头，石壁上的山魈王，直接咬舌自尽。 尸体挂在墙壁上，终于垂下了头。 滴滴红色血液，顺着它的嘴角滴落。 陈青皱着眉头，小臂上的眼睛，又不痒了。 看着满地的尸体，长叹一声。 如果山魈王，愿意跟他和谈。 也许不用走到这一步。 不过，就算山魈王肯，恐怕罗战也不肯。 他看了一眼昏迷的罗战，这个家伙，有着山魈王一样的执着。 势要把所有山魈，赶尽杀绝。 等他走出神庙，白衣女子却已不见。 只剩小明，静静地躺在地上安睡。 这孩子，刺激太大，被吓晕了过去。 陈青右手一挂，将他扛在肩上。 女子巫灵的礼物 带着这一大一小，两个昏迷的人，缓缓离开了神庙。 踏过两座山崖相隔的藤蔓，陈青驻足，回头看去，山崖对面，寂静无声。 “王家村和山魈的恩怨，今日也该有个了结。” 陈青走上前，体内丹火跳上指尖。 轻轻一送，丹火从指尖跳下，沿着藤蔓焚烧。 火势蔓延得极快，眨眼之间，翠绿藤蔓全部化为灰烬。 陈青一拍脑袋，猛地想起，山魈王戴的头箍，上面有两颗品质非凡的红宝石。 那东西，可比金子值钱多了。 “罢了！”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陈青轻叹一声，沐浴着山间凉爽的风，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 回到先前扎营的地方，天色已黑。 陈青生起柴火，静静等待夜晚过去。 小明已经救出，山魈也被灭。 西山，就剩下难缠的吸血僵尸利乌了。 这个来自两千多年前的古人，不知道躲在何处。 根据罗战的说法，当日陈青陷入昏迷，为了防止地洞里剩下的石棺生变。 刘达成命人摧毁地洞，那地方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 地洞塌陷，无数巨石堆积。 再回去，已经没有了意义。 柴火噼啪作响，一颗火星飞到他的手腕上。 陈青却没有痛觉，而是抬头看向了夜空。 望着群星环伺的月亮，陈青叹了口气。 “一个月，真的能找到利乌吗？” “如果我不突破结丹，再交手，恐怕会死。” 一声猫叫，打破了他的思绪。 黑猫在现场，还有一个女人。 白衣女子跟着黑猫一同出现。 陈青侧目，这女子，身上感觉不到灵气的波动。 可是她却能轻易地对付一只山魈，还认识吸血僵尸。 偏偏又不是武者，真是古怪。 女子光着脚丫，脚上却没有一丝尘土。 干净得像是在池水中泡过一样。 她飘飘然来到陈青面前，给了他一个袋子。 “走吧，离开黑山。” 陈青抬头，对上那副绝美的面容，大脑停止了思考，已经说不出话来。 他甚至听不见女人说了什么，只是不由自主地被她的容颜吸引。 “利乌已经离开了黑山。” “四大家族的人，没一个能逃脱。” “以后的西山，不会再有事。” 陈青终于回过神来。 他好奇地看着他：“你是谁？” 女人将袋子丢在他胸前，缓缓转身。 “我是谁，并不重要。” “这里有你要的东西，你造了太多杀孽，又中了山魈一族的诅咒。” “以后千万要记得，不要再进入人迹罕至的丛林。” “天底下的山魈，都认得你的诅咒。” “它们不会放弃复仇的。” 陈青心中更加疑惑。 眼前这个天仙一样的女子，知道很多常人不知道的事。 “你帮了我这么多次，我总该知道你的名字吧。” 眼看女人就要离开，陈青着急地站了起来。 女人停住脚步，头也不回地道。 “巫灵！” 她没有停留，消失在了夜色中。 陈青想再和她多说几句话，却又找不到开口的契机。 打开袋子，不相信地揉了揉眼睛。 里面装着的，居然是炼制筑基丹的药材，足足有十几株。 其中还有一朵发着亮光的莲花：五蕴莲。 正是顾长风托付他帮忙寻找的东西。 陈青抬起头，看着巫灵离开的方向。 心中更加困惑。 “她是怎么知道，我在找这些东西的？” 一夜无话，小明和罗战在第二天清晨苏醒。 罗战伸了个懒腰，沐浴在阳光底下，打了个哈欠。 “奇怪，我怎么在这？” 转头看见陈青，眼中又迸发出战意。 “陈先生，我们一起去猎杀山魈吧。” 陈青摇头：“黑山的山魈，已经死绝！” 罗战脸上的笑容，一点点退散。 这几日，他心里想的都是怎么为弟弟报仇。 现在陈青的一句话，却让他的目标，轻易地达成。 那种拳头打在棉花的无力感，让他一下有些恍惚。 “希望你不要怪我。” “当时的情况，我没得选。” 罗战点点头，脸上又恢复了笑容。 “没关系，陈先生。”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我不是它们的对手。” “如果不是跟着你，我根本就没有机会对付它们。” “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恐怕早就死在某个夜晚。” “要不是陈先生，我不可能走这么远。” 陈青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 “大家都是男人，不要这么肉麻。” “啊！忙了这么久，忽然有点累了。” “我想离开黑山，真应该找个地方好好地放松放松。” 陈青揉了揉小明的头，这孩子一直静静地坐在一旁。 等明白陈青是来救他的之后，也就不那么害怕，只是话很少。 罗战点点头：“不如这样，陈先生，跟我一起回家吧。” “我带你去我的家乡看看。” “在我们老家，没有大城市的繁华，人流量也少。” “我们那的景点，也是很不错的。” 陈青点头：“我觉得可以。” …… 王家村，村民们聚在广场上闲聊。 刘达成带着李奇，一直在广场上等待。 “老板，难道我们真的要在这里等一个月吗？” 李奇看向村口，小声询问。 “如果陈先生一直不回来，就这么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刘达成摇头，深吸了一口气。 一个月，是陈青的承诺。 吸血僵尸和山魈，都不是他能对付的。 如果他现在走了，人心可就散了。 王家村的人，可是他最好的采药工人。 少了他们，明清药业短时间内会陷入大麻烦的。 但这么大的企业，身为董事长，那么久不在，谁知道会出什么乱子。 再加上他把刘英俊送回了家，没有他这个老子看着。 那个混账儿子，恐怕真会搅得天翻地覆。 等一个月后，不知道会有多少麻烦。 “哎！回来了，他们回来了！” “小明也在，陈先生真的做到了。” 村民的骚动，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刘达成抬头看去，又看见了那个满面春风，一脸自信笑容的陈青。 好像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麻烦能够难倒他。 看着那笑容，他心中带着一丝期待靠近。 挤开了人群，就见小明扑进了王伯的怀里。 老头又要跪谢，被陈青阻止。 “乡亲们，以后，你们可以自由在村外活动了。” 红沙谷 “好呀，不愧是陈先生，果然有本事。” “那是，陈先生的本事，比神仙还厉害。” 一阵阵掌声和夸赞声响起，王霞站在远处，看着意气风发，站在人群中的陈青，心脏不自觉加速跳动。 她瞥了一眼站在陈青身旁的王发财。 翻了一个白眼，大好心情瞬间消失。 连忙挪开目光，又全心全意地看着陈青。 “为什么，人和人，有这么大的差别？” “为什么，我当年遇见的不是他？” 她看着陈青，已经在畅想未来的美好生活。 陈青没事，他活着走出了西山。 如同天神下凡，解决了村子所有的麻烦。 他站在阳光底下，完美地挑不出缺点。 这样的男人，才是她梦中的白马王子。 “我马上就可以离开黑山。” “陈青，我不会离开你的，也不会让你离开我。” 王霞看着陈青，痴痴地笑。 村民对陈青的称颂，好似那份荣耀，也和她有关。 广场上，刘达成小声询问。 代替整个村子，问出了最后的问题。 “吸血僵尸，也死了吗？” 陈青想到了神秘女子巫灵的话。 她只让自己离开黑山，不要再回来。 还是利乌，已经离开了黑山，去追寻他的仇家后代。 村子又回到了原本太平的日子。 虽然只见过一次面，但陈青还是选择相信他的话。 看着王家村，那一双双期盼的眼睛，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对，他不会再出现了。” “真的？太好了！”刘达成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下。 离开黑山，他还是西南药业的龙头老大。 明清药业的地位，还是无人可以撼动。 他看着陈青，心中只有佩服。 果然，他赌对了。 能在京北掀起风浪的男人，又怎么会是平凡之辈？ “陈先生，你的恩德，我刘家一定不会忘记。” “我看不如这样，我们这就出山。” “等到了刘家，我一定会好好谢你。” 陈青当着一众村民的面，看见了远处一直凝视着他的王霞。 看着刘达成，轻笑着说道。 “我还有事，确实得马上离开。” “至于重谢，就不必了。” “我只想让刘董，替我做三件事。” 刘达成拍着胸口保证：“陈先生请说，莫说是三件事，就是三十件，三百件，我也一定办到。” 陈青点头：“第一么，是刘董曾许给我的承诺，还王霞自由。” 这句话一出口，村民瞬间安静。 就连一旁的王发财，笑容也变得难看。 但面对刘达成，根本不敢表示。 远处，王霞心中一暖。 眼中带着爱意：“她果然是在乎我的。” “只要离开这里，我就把自己交给你。” “陈青，我们会是真正天造地设的一对。” 她口中呢喃，感受到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幸福。 刘达成点头：“这是当然，我答应陈先生的事，绝不会食言。” “从今天开始，王霞就是自由身。” “无论黑山还是天下任何一个地方。” “她想去哪，想跟着谁，都是她的自由。” 刘达成甚至没有看王发财，也没询问他的意见。 单方面拿定了主意。 至于王霞，更像是一件商品，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陈青继续开口：“至于第二件，我想向刘董讨个人。” 刘达成不等陈青说完，已经猜到了他的意思。 “陈先生说的，是罗战吧。” “我看他跟你合得来，跟着你，比跟我强。” “也许在陈先生的栽培下，罗战的前途，会更加耀眼。” “陈先生放心，罗战从今天开始，不再是护卫队的人。” “不过他是否愿意跟着陈先生，我不能替他做主。” “他的选择权，在他手里。” 远处的罗战，手里抱着骨灰坛。 里面装着的，正是他弟弟的骨灰。 听到陈青的话，还是抬头看去。 剩下的护卫队成员，都一脸羡慕地看着他。 继续在护卫队混下去，只能是一个护卫队成员。 说白了，保镖一个。 当时跟着陈青就不一样，连大老板刘达成，都对他如此尊重。 将来罗战跟了陈青，还不是一步登天。 但罗战却显得很平静，早已猜到陈青会这么做。 广场中央，陈青继续说道：“这是当然。” “还有第三件事。”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只玉盒，触手一阵冰凉。 不过二十来厘米长，整体却都是用墨玉制成。 陈青把玉盒交到刘达成手中。 “我想拖刘董送件东西，一定要万分小心。” “这里面装着的东西，是顾老委托我寻的药材。” 刘达成小心接过玉盒，眼中带着一丝好奇。 他抚摸着冰凉的玉盒，啧啧称奇。 “居然要用墨玉来保存，其中的药材，一定是极其特别贵重之物。” “陈先生只管放心，里面的东西，一定会原封不动地交到顾老手中。” 陈青已经交代完一切，这就告辞准备离开。 楼上的王霞，早已在一旁等待。 生怕陈青会一个人偷偷离开，抛下她这个迷失的女人。 她守在村口，看着陈青和一众村民客套。 等陈青带着罗战，终于来到村口时。 王霞笑着贴了过来，抓着陈青的胳膊。 “你得带我一起走。” 陈青挑眉，想到了那晚暧昧的经历。 眼看陈青犹豫，王霞低着头。 “我一个人无依无靠的，你也不忍心，让我一个弱女子，在外面孤身闯荡吧。” “要是我遇到了坏人，你说我这多娇花，还不得饱受摧残。” 陈青叹了口气：“好吧，不过有一点，晚上你不能再爬我的床。” “哎呀，讨厌啦，这种事你大白天说出来，人家多不好意思。” 一旁的罗战，只是笑笑不说话。 三人步行离开了黑山，刘达成的车队，一路护送。 直接把人送到了车站。 陈青这次的目的地，正是罗战的老家：红沙谷。 这个传说中，能产出红色江沙的地方。 坐了半天的高铁，车子离开西南大都市。 一路兜兜转转，又改乘大巴三个小时。 才终于来到了地方。 红沙谷里红沙江，红沙江畔好儿郎。 一眼看不到头的江面，江边和江中心，都有采沙船的踪迹。 江边波浪翻涌，黑色的乱石上，爬满了青苔。 一直渡船，正在码头等待乘客。 王霞的另一面 这是一艘游艇，上面有二十多个座位。 船老大，是个五十来岁，老实巴交的大爷。 跟船的，还有他的儿子，十七八岁。 船上的，都皮肤黝黑，但神态悠闲。 他们操着一口西南方言，正在讲述一件怪事。 “唉，你晓得没？” “昨个晚上，老赵死球喽。” “哎呀，我早就晓得喽。老赵么，胆子太大，五湖安保公司的人，哪里是那个好的罪呢。” 听到五湖安保公司六个大字，刚刚坐下的罗战，脸色骤变。 “全是一群乌合之众，如果不是沙寨的人怕死，自己不团结。” “这些流氓，早就被赶出红沙谷了。” 他的话一出口，游艇上瞬间噤声。 一众当地村民，全都回头悄悄打量陈青三人。 王霞挤在陈青身边，哪里管他们说什么，只是呆呆地看着陈青，好像永远也看不够。 见一众目光看来，罗战也不避讳。 “哼，看什么，难道我说错了吗？” “当年要是听了我的话，五湖安保公司，根本就不可能成立。” “沙寨的人，也不用怕这个，怕那个。” 他抱着骨灰坛，一脸的气愤。 陈青察觉到，罗战这是话里有话。 看来沙寨，也是个有故事的地方。 “呀，原来是罗家老大。” “你弟弟嘞？他怎么没有一起回来？” “过去那个多年，胡老四，应该还记得你捏。” 一个老大爷，操着本地方言，坐在了陈青几人的前排。 他回过头，抱着座椅，缓缓摇头。 罗战拍了拍手里的骨灰坛。 “我弟弟，喏，在这里。” 老头脸色变了变，身子不自觉往后退。 “罗家老大，你还是赶紧走吧。” “要么，你就晚上再来，偷偷进村。” “这几天，胡老四正在和村长谈项目。” “他要是看见了你，肯定会找你麻烦的。” 船上的村民，全都静静地看着陈青几人。 罗战冷哼道：“我才是寨子里的人，胡老四一个外地人，凭什么在村子里横？” “我就要白天回去，还要当着所有人的面。” “我在外面不是做贼，当年离开，也不是犯事。” “我回家，为什么要偷偷摸摸？” 老头摇摇头，长叹一声。 “娃呦，你那个就是想不明白。” “脑壳有包。” “胡老四，那是一般人惹得起的吗？” “你听大爷一句劝，等到了村口，千万不要露面。” “不然他看见了，怕是连你弟弟的骨灰都保不住。” “人死喽，就要入土为安，进祖坟。” 老头一阵啰唆，罗战已经不耐烦。 “行了，二大爷，你少说几句吧。” “今天这家，我一定会回。” “至于胡老四，我当年不怕他，现在也不怕。” 老头摇摇头，转身哀叹。 “脑壳有包，脑壳有包呦。” 陈青看着拳头紧紧捏起的罗战，轻声道。 “他是你二大爷？” 罗战听到陈青的话，转头一笑。 情绪瞬间好了许多。 “唉，我们沙寨，年纪大的都是大爷。” “不过他岁数第二大，所以才叫二大爷。” “哦！”陈青点点头，若有所思。 罗战看向江面，眉头再次皱起。 他捏着拳头，情绪一直在压制。 陈青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见罗战不说，也没多问。 大家都是男人，以他对罗战的了解。 如果他需要帮助，罗战不会扭扭捏捏的。 一定会当面说出来。 王霞靠在陈青的胳膊上，脸上带着温柔的笑。 “想不到，你还带我出来游山玩水。” “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出过村。” “陈青，谢谢你。” “山外面的空气，就是比山里好。” 一旁的罗战，看似不经意地说道。 “那可未必。” “至少山里的生活，比山外面简单多了。” 王霞嘟着嘴，轻哼一声。 “哼，你懂什么。” “和陈青在一起，去哪我都开心。” 陈青叹气，不知道怎么拒绝。 王霞现在无家可归，也只能跟着他了。 瞧红沙谷这地界，也没他想的那么平静。 搞不好这一趟，还要出事。 陈青闭上眼睛小憩，感受着怀里的温柔，神识却向外扩散，朝着江面以下探寻。 自从上船之后，他就总觉得不对劲。 好像这江水中，藏着什么大东西。 想到之前罗战讲过，说是红沙江里，有什么水龙王。 陈青愈发觉得，这红沙江下面，充满了秘密。 游艇发动，哧哧一股黑烟升起。 随着江面划开一道波浪，当来到江中心，江水更深。 混着泥沙，十米以内，浑浊不清，连一尾鱼都看不到。 十米以内，只是一片漆黑。 陈青的神志无法再继续往外探寻。 好在一路平平安安，等游艇到达江对岸的码头。 罗战捧着骨灰坛站了起来。 “陈先生，我们到了。” 陈青睁开眼睛，码头前方，是一个隐秘在山谷中的小村庄。 村子中间，还有一个巨大的水车。 一道鹅卵石铺好的小道，只有半米来宽，从码头直通村庄。 在村口的位置，有两个赤膊的汉子，靠在电线杆上抽烟。 其中一人，目光四处游移。有姑娘路过，还轻佻地吹口哨。 两人的皮肤，倒是比当地村民白了许多。 当陈青几人靠近，那两人的目光，也落在了王霞身上。 其中一人，窃窃一笑。 “嘿，生面孔，没见过。” “走亲戚？还是相亲？你看我怎么样？” “哥哥我不光身体强壮，活也好。” “哈哈哈！” 两人目光在王霞身上扫视一圈。 王霞缩到了陈青身后，抓着他的胳膊没有松手。 “小浑蛋，耍流氓耍到你姑奶奶头上来了。” “我告诉你们，明清药业的大少爷，姑奶奶都看不上。” “就你们两个小瘪三，滚一边去。” 几个同行的村民，全都加快脚步，和陈青三人拉开了距离。 也不敢回头，直奔家里赶。 两个小混混看着王霞，其中一人挠了挠胳肢窝。 “噗”的一声吐出烟头，看着王霞，摸了摸下巴。 “什么大少爷二少爷，老子不认识。” “不管这性格，倒是挺泼辣。” “嘿嘿，从了老子，包你一辈子忘不了我。” 王霞连刘英俊都敢反驳，何况是两个小混混。 她的骨子里，带着一丝剽悍老娘们的气质。 “哼，人大鸟小，也不怕人笑话。” 罗战的过去 “嘿，这姑娘的劲，又风又骚，我喜欢。” 两个小混混，从电线杆子上离开。 他们抱着双手，一摇一晃朝陈青走来。 站在三人面前，却完全无视了陈青和罗战。 好像两人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又好像两人是透明人。 其中一人，伸手就要来摸王霞。 但王霞却踢出一脚，直接踢在了他的裆部。 这一脚下去，这人脸色瞬间变紫。 捂着裤裆，直接蹲了下去。 脸上的皱纹，一百张面膜也敷不平。 只是抬起一直发抖的手，指着王霞弱弱骂道。 “你这个小骚货，你，你，你好狠的心。” 另一人哈哈笑了起来。 “老李，你不行呀。” “看来这位漂亮的姑娘，人家根本就看不上你。” “我看还是让我来吧，我的鸟儿可比你大多了。” 他抬手，眼神却变得狠厉。 手上有点功夫，改掌为爪，冲着王霞的脖子抓来。 陈青看出了端倪，正要出手。 罗战啪的一巴掌打了出去。 那人“哎呀”一声惨叫，原地转了一个圈。 半边脸颊，已经又红又肿。 看着罗战，朝地上淬了一口。 地上也出现了一滩血沫，还有半颗牙齿。 “那条道上的兄弟，在沙寨这么横？” “报上你的名号来，我考虑给你个活命的机会。” 他的眼睛，终于能从王霞身上移开。 看着陈青，又看好罗战。 目光左右移动，心中困惑，看不清三人的关系。 更看不清三人的来历。 尤其是罗战这一大巴掌，差点给他送地府见了太奶。 迟疑之下，也不敢再冲动。 罗战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巾，缓缓擦拭着手心。 对面的汉子，眉头皱起，更觉脸上无光。 “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罗战冷笑：“没什么意思。” 陈青嘴角勾起，静静地看着。 以前他都是独来独往，今天不一样。 罗战的身手，和化境高手相比，差了十万八千里。 但对付这两个小混混，却也够够的。 看着别人为自己出手，感觉确实不一样。 这可比电影里，花大几十买张票舒服多了。 线下真人格斗，比电影有意思。 对面的两个汉子，其中还捂着裆部，蹲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另外一个，肿着半边脸，眯着眼睛，回骂又不敢，动手又怕打不过。 正在自己给自己做心理斗争呢。 “你，你到底什么来头？” “我告诉你，红河谷，可是胡四爷的地盘。” “到了这里，是龙也得盘着，是虎也得卧着。” 罗战抬头。 看着那小混混，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少来这套。” “别挡道，不然让你和他一样。” “你最好期望不是我出手，不然……” 小混混瞪大了眼睛，不自觉后退。 双腿发软，竟然不听使唤。 “你到底什么人，你不敢胡来？” “胡爷知道了，不会放过你的。” 罗战拍了拍胸前的骨灰坛子。 小混混只觉得膀胱发紧。 那是骨灰坛吗？难道他在暗示？ 他是不是想告诉我，再不滚，就和坛子里的人一个下场？ 小混混越想，心里越虚。 罗战刚抬手，直接把他吓得一屁股摔在地上。 搞得罗战一脸疑惑，他看向陈青。 “陈先生，我有那么可怕吗？” 陈青笑着摇头：“我看王姑娘比你可怕。” “讨厌啦，你这个坏蛋。” “就知道欺负我一个弱女子。” “要不是你看着没表示，我也可以是娇滴滴的小女人好吗？” 罗战哈哈笑了起来。 “确实是娇滴滴，不过不是小女人。” “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彪悍的女人。” 想到人大鸟小四个字，罗战还是觉得诧异。 这句话，居然从一个女人口中说出。 不过这样的女人，也不多见。 他看向两个已经吓破了胆的小混混，语气又变得严厉。 “告诉你们，以后要是再让我抓到，你们在沙寨调戏妇女。” “我就打落你满口牙。” 小混混退到一边，罗战满意地转身，朝陈青发出邀请。 “走吧，陈先生，很快就要到我家了。” 陈青点头，从两个混混中间走过。 村里的人，靠近村口居住的，早就发现了这里的动静。 他们打开窗，探头观察这边的动静。 陈青三人一边走，一边被许多的目光注视。 顺着鹅卵石小道，陈青也终于看清楚了山寨的结构。 这个寨子，前后不过大几百户。 人数并不算少，村庄的规模，还有建筑风格，也很有一种世外桃源的美感。 尤其是村子中间的水车，涓涓流水声，很是动听。 在京北听多了汽车喇叭，还有人流声。 来到这个村子，一瞬间有一种深深陷进去的感觉。 因为来到这里，红沙江以外的任何烦恼，都能暂时放下。 罗战领着他来到了村子的东边，靠近竹林的地方。 这是一个三间的一层小院，外面圈了一圈篱笆。 篱笆上，还有葡萄的藤蔓缠绕。 葡萄藤下，又种着火红的辣椒，还有茄子，黄瓜。 一只黄狗，趴在院子里睡觉。 听见动静，警惕地抬起头。 看见罗战之后，突然站了起来，尾巴摇个不停，哈哈地吐着舌头。 但陈青却发现，黄狗站起来之后，前边左腿是瘸的。 罗战面色突变，眼神也冷了下来。 “这些浑蛋，一定是他们做的。” “浑蛋，连一条狗都不放过。” “找不到我，就拿动物撒气。” 他猛地抬头：“糟了，一条狗尚且如此，那我妈……”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完，只是越过篱笆，快速冲进了屋。 王霞呆呆地看着瞬间消失的罗战背影，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沉重。 她转向陈青：“你说他妈，会不会……” 后面的话，王霞说不出口。 她在王家村没有自由，被自己父母，十万块卖给了王发财。 王发财，又是一个占有欲很强，又很有信心的人。 看见她和其他人说话，都嫉妒得要死。 平时也不喜欢让她出门。 她本以为，自己的一生，痛苦又折磨。 但罗战的经历，却让她对过去有了新的看法。 一分钟之后，罗战从里屋冲了出来。 他沉重的脸上，又恢复了笑容。 尴尬地来到门前，给两人拨开了门梢。 “不好意思，陈先生，我一着急，就把你们给忘了。” 瘦猴六爷 陈青微笑：“不碍事，你家人没事就行。” 罗战把两人让进来：“还好，我妈没什么。” “要不然，我现在就去做了胡老四。” 说到胡老四几个字，罗战已经在咬牙切齿。 他把两人让进了屋，一个朴实的中年女人，从里屋走了出来。 看见陈青，热情地忙前忙后，又是烧水，又是泡茶。 搞得陈青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等坐下来，当罗战抱出骨灰坛，中年女人当场没忍住，抱着骨灰坛无声地哭泣。 当真是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母子多年不见，再相见，却生死两别。 陈青明白，身为母亲的痛苦有多深。 就连王霞，也悄悄抹起了眼泪。 女人哭了许久，只起身擦了擦眼睛。 她挤出一丝笑容，让罗战招待陈青，自己抱着骨灰坛，缓慢地进了屋。 罗战看着老妈离开的背影，心口也莫名地绞痛。 他紧抓着胸前的肌肉，朝陈青道歉。 “不好意思，陈先生，本来我不想让你看见这些的。” 陈青摆手：“千万别这么说，我也是人，也有老妈。” 王霞挤在他身旁：“我真羡慕你们，有这么亲密的家庭。” 她回忆起伤心事，不知道是为罗战而哭，还是为自己哭。 但温馨的氛围，被一群不速之客打断。 罗战之前教训的两个小混混，已经找上了门。 他们两人，站在院子外面张望。 两人打头，看见陈青三人，其中一人小声道。 “就是这里，就是他，他们三个动的手。” “我一直跟着他们呢。” 院子外，除了先前的两个小混混，还跟着十多个打手。 这几人，一看就不是武者。 只是普通的无赖。 但仗着人多，却昂首挺胸，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为首的人，还染了一撮黄毛。 打着耳钉，纹龙画虎。 一个后背加前胸，还有两条大花臂。 紧身裤下，还穿了一双豆豆鞋。 只是人瘦得跟电线杆似的。 虽是十几人中最瘦小的，却是地位最高的人。 他一路走来，除了带路的，后面的跟班，谁也不敢走在他前面。 “就两个男人，一个女人？” “能把你打成这样？” 瘦子一脚踢开门，看着院子里平静坐着的三人，扣了扣鼻孔。 带着一丝不屑，看着带路的两人。 被踢了子孙根的混混，指着王霞，都快委屈地哭了。 “六哥，就是他们三个。” “这女人不简单，厉害着呢。” “就是他，我现在还疼。” “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被叫作六哥的瘦子，耻笑一声。 “呵！白痴。” “在红沙谷，还能被一个女子的给揍了。” “以后出去，可别说是我的人，我怕丢人。” 他站在院子门口，先检查了一遍。 接着扬着脖子，摸着下巴说道。 “行了，不管你们什么货色。” “打了人，就要负责。” “不管你们是什么神仙，我这两位兄弟的医药费，得给。” “我六哥，也是讲道理的人。” “每人五十万，今天这事就算了。” 罗战的老母亲，听到动静，从里屋奔了出来。 看到这阵势，连忙道歉。 “对不起，六爷。” “我家老大，是不是又惹事了。” 明明这所谓六爷，才不过二十出头。 而罗战的母亲，已经五十多年。 但面对这群混混，还是要称一声爷。 六爷打了一个响指，身后的人又是递烟，又是点火。 他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口青烟。 这才不慌不忙地说道。 “原来是罗老太太，我说什么人，在沙寨还敢这么横。” “原来那小子，就是几年前逃跑的罗战。” “不对吧，罗老太太，我记得，你有两个儿子。” 他的目光，转到了陈青身上，接着又转到了王霞。 看着王霞，上下打量，已经忘了为什么而来。 吹了一个口哨，轻浮地抛了一个飞吻。 直到被踢的混混提醒：“六爷……” 六爷瞥了他一眼，又看向王霞，嘿嘿笑了。 “这妮子，真带劲。” “好久没见过这么俊的了。” 罗战的母亲，已经奔到了院子里。 罗战正要说话，却被自己的母亲制止。 “孩子，不要再胡来了。” “罗家现在只剩你一个孩子，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对得起你过世的父亲？” 她拦着罗战，又开始向六爷求情。 “六爷，我家老大性子急，惹了你，你千万别怪罪。” “这两位，只是我家老大的朋友，他们是客人。” “老大惹的祸，和他们不相干。” “你有什么事，就和我老太婆说吧。” 六爷嘿嘿笑着踏进了院子。 他的目光，从陈青和王霞身上扫过。 见陈青坐在桌前，一声不吭。 外表看起来，又斯斯文文的。 只以为遇到了怂包软蛋。 这种人，平日里他遇见，可是绝不会放过的。 望着陈青，再三打量。 “罗老太太，不对吧。” “我看这小子，和你家老大倒是有几分相像。” “我看他八成是你儿子。” “至于这位姑娘，应该是你家儿媳妇吧。” “啧啧，白白嫩嫩，好看。” 罗老太太不知实情，眼看麻烦越来越大。 再闹下去，不知道还要造多少孽。 她上前哀求：“六爷，他真的不是我儿子，我家老二不幸死了。” “他的骨灰，就放在里屋。” “请六爷看在我家死人的份上，给我老太婆一点面子。” 死者为大，在农村地方，是个很严肃的观念。 通常闹事的人，出了人命，也才肯收手。 官府的人，看见死了人，也才肯重视。 但罗老太太的哀求，没有任何意义。 六爷皱眉，推手一把将她推开。 “吵死了，烦不烦。” “不用毁了爷的性子。” 罗战眼疾手快，蹭一下跳了起来。 在老太太摔倒之前，先一步扶住了她。 望着六爷，眼神逐渐冰凉。 他眼中的愤怒，让六爷也变得不自觉，总觉得后背发凉。 大夏天的，还以为见了鬼。 站起身，扭了扭脖子，不经意迎上了罗战的眼神。 吓得一哆嗦，朝后退了几步。 幸亏几个跟班动作够快，才没有让他出洋相。 他朝地上淬了一口，怒从心起。 “嘿！反了你了。” “在沙寨，还没人敢这么看六爷！” 过江龙 老太太又着急，又害怕。 她拉着罗战的手劝道：“老大，你就服个软，跟六爷认错吧。” “家里现在就你一个孩子，要是你没了，妈这日子，以后还怎么过？” 罗战长叹一口气：“妈，你怕他作甚？” “像这种瘪三，我一个能打十个。” 罗老太太摇头：“妈老了，受不了刺激。” 六爷得意地仰起头：“听见没，罗，罗什么……” 他侧头看向身旁的人。 后者凑上前，小声道：“罗战！” “哦！” “罗战是吧，听见没有，你要是个孝子，就乖乖听你妈的话。” “我六爷，也不是不讲理的主。” “只要你给我道个歉，再赔了医药费。” “今天这事，就这么了。” 罗老太太一脸绝望：“一百万，六爷，我就是把房子和地卖了，也拿不出这么多钱呀！” 六爷冷哼：“那我管不着，大不了，你去卖血，卖什么东西。” “一百万，就这个数。” “钱到位，我马上就走人。” “不给钱，哼哼，我每天都来一次。” 他的目光，再次转向王霞。 “不过有这个小美人作陪，我也乐得多跑几趟。” 罗战再次长叹，摇摇头，走上前来。 他把老太太扶到一边坐下：“妈，你怎么这么傻？” “把钱给这些人，他们就会放过我们？” “如果真是这样，当年我和弟弟就不会离开。” “还有大黄，你告诉我，大黄的腿，是怎么瘸的？” 老太太唉声叹气。 “过去的事，还提了干吗？” “大黄不是被人打的，是，是它自己不小心地摔的。” 老太老尽力维护，不想罗战惹事。 但六爷和他的手下，却一定不领情。 六爷身旁的一人，冷笑道：“那条狗，算他运气好，只伤了一条腿。” “本来那晚上，要炖了它的肉下酒呢。” 罗战把老太太安抚在桌边，朝着几人走了过去。 虽然只有他一人，面对十几人。 但他的气场，却压制得一行人心里直打退堂鼓。 罗战往前走一步，六爷和他的手下就往后退一步。 当退无可退，后面的人靠在了墙上。 六爷也被身后的人挡住去路。 他望着罗战，语气都变得不利索。 “你，你想怎么样？” “我告诉你，现在是法治社会。” “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也别想跑。” 这种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还真是别扭。 陈青捧着纸杯，轻轻吹开上面的热气。 他嘴角带着笑意，平静地看着一切。 罗战是他看中的人才，在西山的时候，他的表现，却引起了陈青的注意。 这一路走来，也可圈可点。 等这件事结束，陈青打定主意，把他一起带回京北。 只见罗战一伸手，直接揪住了六爷的衣领。 轻飘飘把他提了起来，后者两脚在地面乱蹬。 脸颊上已经冷汗直流，双眼像是见了鬼。 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好大的胆，还不快把我放下来。” “不然这一百万，也不够赔我的损失。” 罗战冷着脸：“一百万？就你也配？” 左手提着六爷，右手连续左右开弓。 “啪啪啪”就是十几个大嘴巴。 六爷脸颊肿得跟猪头一样，两行眼泪从眼角流下。 带着哭腔喊道：“我错了，哥，你先把我放下。” “不要再打我的脸了。” 罗战冷哼一声，把人直接扔在了地上。 目光一扫，落在剩下十几个混混身上。 这十几人，居然被他的眼神镇住，谁也不敢妄动。 罗战看着他们，冷冷地开口。 “今天看在陈先生的面子上，我不跟你们纠缠。” “但不要以为我好欺负。” “陈先生是我的贵客，我今天不想打人，只想好好招待陈先生。” “但要是还有人敢来打扰，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还不快滚！” 十几个混混，你看我，我看你。 他们只听到了陈先生几个字。 眼看罗战喝斥，哪里还敢逗留。 转身就要逃跑。 “慢着！” 但罗战的声音，却在背后响起。 众人如同听见了阴差索命，一个个站在原地打哆嗦。 只听罗战冷冷地道：“把这只猴子带走。” 他们这才松了一口气，心中庆幸，幸亏不是找自己的麻烦。 抓起六爷，一阵风离开了罗家。 老太太错愕地坐着，脑子转不过弯来。 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六爷在沙寨，没有人敢得罪。 五年了，从来如此，从来没有人能破这个定律。 但今天，她的儿子打破了。 在老太太记忆里，自己的儿子，还没有这么大的能量。 要不然，五年前，罗战也不会带着弟弟远走他乡。 但刚刚发生的一切，又是真实存在的。 罗老太太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还是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要逃？ 老太太隐隐觉得，罗战这次回来，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她只能想到一旁的陈青。 儿子语言之中，满是敬意。 想来对方不是俗人。 只能站起身，朝陈青鞠躬道谢。 “陈先生，谢谢。” 陈青捧着纸杯，一脸蒙！ “啊？”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想不明白，老太太为什么要谢他。 但罗战，却也跟着罗太太鞠躬。 “陈先生，你值得这一声谢谢。” “妈，如果不是陈先生，我永远没有办法为弟弟报仇。” “他帮我除掉了害死弟弟的凶手，让弟弟九泉下，能走得安详。” 罗太太听到这里，眼里涌出泪花。 “原来是这样。” “难怪，难怪你对他这么尊敬。” “你说的，老大呀，我们罗家，是要谢谢他。” “你快去集市上买两斤牛肉回来。” “家里没什么能招待陈先生的。” “对了，再去五叔家里打两斤最好的酒。” “我这就去做饭，你们大老远来，没好好休息吃饭，都饿了吧。” 罗老太太，是个很朴素的人。 她能想到的最好的方式，就是为陈青做一顿吃的。 罗战“嗯”了一声。 “陈先生，你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你第一次来，也尝尝我们当地的特色美食：过江龙！” “过江龙？”陈青和王霞，两人一头雾水。 罗战神秘一笑，快步离开了小院。 老太太也生火起锅，陈青几次要帮手，都被老太太拒绝。 鱼肚子里的人手 老太太只是慈祥地劝说：“你是客人，怎么能干活呢？” 十几分钟过去，罗战从院子外走了进来。 他背着一条通体银白色的鲫鱼，足足一米来长。 王霞看得倒吸凉气：“好大！” 通常市场上的鲫鱼，不过几两到一斤多。 体长也在一掌左右。 鲫鱼生长速度慢，尤其是野生的环境，没有足够的饲料供给。 有些十来年，也长不够斤两，一斤都不足。 但罗战背回来的这条鱼，足足一米长，十几斤重。 难怪当地会有水龙王这种传说。 连个子长不大的鲫鱼，都能长到这个身型。 其他的鱼，恐怕会更大。 陈青看着鲫鱼发呆，想到了乘船时，心头的感应。 他心中肯定，红沙江江面十米以下，肯定藏着什么大东西。 那种被凝视的感觉，是不会出错的。 这是陈青的直觉。 “怎么样，陈先生，你见多识广，也没见过我们红沙江里的鲫鱼吧。” “全国各地，也只有我们这红沙江，能捕捞到这么大的鲫鱼。” “但船工告诉我，他们前几天，在江里看见了一条银色身影，目测二十多米长。” “这东西要是能抓到，一定能破纪录。” 陈青皱着眉头：“二十米长？” 罗战笑道：“不止，估计还要更大，恐怕是让他们撞到水龙王了。” 正在烧火的老太太，听到水龙王三个字，目光立刻变得虔诚。 “老大，不能开水龙王的玩笑。” “这种对神大不敬的话，是要遭报应的。” “村里的人，可不敢得罪水龙王。” “这些年，要不是水龙王暗中保佑，哪里有这么多年的风调雨顺？” “是，妈，我知道了。”罗战显然并不相信自己老妈的话。 但也没有反驳，取出水盆，麻利地杀鱼。 明晃晃的菜刀落下，居然从那大鲫鱼的肚子里，刨出来了一只人手。 “怎么会这样！” 罗战见到人手，也不害怕，只是皱着眉，心中觉得可惜。 “好好的一条鱼，就这么糟蹋了。” “陈先生，看来今天，没办法请你吃过江龙了。” 陈青站起身，当鲫鱼肚子被划开的时候，他就已经看见这只手。 这是很不寻常的，但又符合现实。 陈青走进，王霞像个跟屁虫，也跟着走近。 看见鱼肚子里的人手，吓得“啊”地尖叫一声。 她小脸煞白，紧紧抓着陈青胳膊。 想到之前人大鸟小这个词，陈青真的很难把她们联系在一起。 罗老太太慌里慌张地跑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但走进前，也和王霞一样，惊叫一声。 “手，怎么会有一只手？” “这东西不能吃了。” “吃了要倒大霉！” 老太太催促罗战，赶紧把鲫鱼给扔了。 陈青走上前：“等等！” “我再看看！” 他蹲在水盆前，和罗战两人，盯着鲫鱼和那只人手，反复地观察。 王霞和罗老太太，两人远远地躲开。 都不想和这只人手有关联。 这只手，是一只小孩的手。 二十厘米长，皮肉已经被胃酸和江水泡的肿胀、发白。 手臂是从手肘的位置断裂的，伤口参差不齐，是被外力撕扯而从身体上脱落的。 伤口的附近，还有一圈咬痕，咬痕不深，却压坏了肌肉组织。 但伤口处，却又有撕扯迹象。 这说明，手臂断裂之前，一共被咬过两次。 但第一次没能扯下手臂，第二口才使用蛮力撕扯。 手腕的位置，有一块红色的胎记，鸡蛋大小。 除此之外，再找不到任何可以帮助辨认的线索。 陈青抬头看向罗老太太：“这山寨里，有没有五岁左右的孩子，左手手腕有红色胎记的？” 老太太捂着眼睛不敢看，听到陈青说话。 透过指缝瞄了一眼，又赶紧挡住。 “没有，寨子里根本就没有五岁的小孩。” 陈青洗了手，摸着下巴沉思。 “寨子里没有五岁的小孩，也没有小孩失踪？” 老太太再次点头。 陈青皱眉：“这就怪了！” 罗战起身，疑惑地看着他。 “怎么了？陈先生，是不是你看出什么来了？” 陈青点头：“这只手，没有巨人观，看他被泡水的时间来看，最多不超过一个星期。” “手臂表面的腐蚀，正好可以说明这一点。” “如果不是寨子里的小孩，会是谁的手呢？” 王霞小声道：“那孩子，他还活着吗？” 陈青摇头：“希望不大。” 他看向罗战：“这条鱼是从哪里捕捞的？” 罗战看向院子外面：“沙寨吃的鱼，向来是从红沙江里捕捞的。” “关键依山傍水，除了红沙江，剩下的水源，也只有地下泉水了，那里从来没有见过鱼。” 陈青又问：“那沙寨的上下游，最近的村子，隔了多少米？” 罗战挠头计算：“我估摸着，应该有五公里吧。” 陈青踱步，他摸着下巴，在脑子里计算距离。 “既然是在江里捕捞的，那这只手的主人，要么是沙寨，要么，就是上游的村子。” “恐怕这只手的主人，就住在上游。” 罗战拍了拍脑袋：“上游，那就是比曹村了。” “陈先生，你看这只手，我们要怎么处理？” 老太太插嘴：“当然是拿去埋了。” “不行不行，孩子的父母，一定担心死了。” 她看向罗战，眼神也没有之前那么恐惧。 “要不，你把他送归原处吧。” “不管孩子经历了什么，总要给他一个全尸。” 罗战看向陈青，等着他的意见。 陈青点头：“老太太说得有道理，我也是这么想的。” 罗战也是个急性子，饭也顾不上吃。 也不怕脏，直接抓起了手：“那我现在就去。” 陈青微微一笑：“别急，我和你一起去。” “那我也去！”王霞虽然不敢看那只手，看陈青的目光却很坚定。 想到村子里发生的事，陈青点点头，也没拒绝。 把王霞一个人留在这里，只有罗老太太陪着她。 陈青还真不放心。 被罗战吓跑的那些混混，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陈先生，我们走吧。” 他抓着那只手臂，好像什么也不在乎。 陈青叹气：“你就这么出去，也不怕吓到人？” 谁是杀人凶手 罗战憨笑一声，还是老太太动作快，从屋里拿出了一只塑料袋，又找了一只竹篓。 怕罗战惹麻烦，又让他连带着鲫鱼一起带上。 真要是主家找麻烦，也好有个证据。 三人离开小院，罗老太太站在门口喊道。 “陈先生，老大，王姑娘，我等你们回来吃饭。” “知道啦，妈！”罗战挥挥手，领着他朝另一边走去。 来到另一家小院门前，朝里面喊道。 “狗子，出来！” “有好事找你。” 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从窗户探出头来。 看见罗战，又看了看陈青两人。 还是不自觉被王霞吸引。 但很快移开目光，从窗户里跳了出来。 “我听人讲，你回来了，一开始我还不信。” “还听人说，你好好地教训了那个瘦猴一顿，嘿嘿，不愧是我的好大哥，我没看错人。” 罗战指着他，笑着对陈青说道。 “这是我小时候的伙伴，狗子！” 狗子白了他一眼，小声嘟囔：“大哥，我有名字的好吧，我有大名。” “当着这么多生面孔，还有一位漂亮小姐，你给我留点面子。” 罗战嘿嘿笑着改口：“好啦好啦，有大名，大名也不咋样。” “陈先生，你就叫他罗铁吧。” 他转向罗铁：“这位是陈先生！” 罗铁朝他点点头：“陈先生好。” 不过被罗战狠狠地在脑袋上拍了一下。 “笨蛋，这是什么态度？” “陈先生可不是一般人，尊敬点。” “对不起，陈先生！”直到罗战按着他脑袋鞠躬，这才罢休。 又转向王霞：“这位是王霞，她是……” 说着话，看向陈青，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介绍。 王霞也期待地看向他。 陈青一时犯难，他和王霞，到底算什么关系？ 两人那夜的亲密举动，显然已经超过了普通朋友。 但要说是泡友，那太过分了些。 “她，她是我的好朋友。” 陈青想了想，为了不伤害她的感情，只能用最委婉的回答。 王霞眼神有一瞬间的黯淡，她噘着嘴，很不满意这个回答。 但看着陈青，黯淡瞬间消失。 心中又有了新的想法。 陈青不知道她的心思，等罗战借了车，才发现原来是一辆三轮车。 听说要去比曹村，自告奋勇当起了司机。 三轮车油门轰响，直奔目标。 出了村子，沿着背后的山路一直往上走。 村子里的人，都好奇地看着他们。 其中还有几张熟悉的面孔，正是之前在罗战家闹事的小混混。 不过并未看见六爷的踪迹。 五公里的路，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 十分钟左右，三轮车停在了比曹村的入口。 车子一路开，一直到村长家门口才停下。 陈青发现，两个村子，结构上很相似。 但比曹村，建筑规模，却比沙寨更先进。 其中都是两层小洋楼，不像沙寨，看起来相对贫穷。 沙寨里的房子，都以土楼，竹楼为主。 更像是脱离现代工业社会，独立于世俗之外的清静之地。 两层小别墅外，还养着一条全身漆黑，一米出头的藏獒。 脖子上的链子，都快有五岁小孩手臂粗了。 陈青扶着王霞跳下了车，看着罗铁去敲门。 不一会，一个贵夫人装扮的熟女，穿着一身黑色轻纱长裙，款款走了出来。 “咦，狗子？” “你来我家干嘛？” 贵夫人目光朝后看，看见陈青，多看了几眼。 但目光不得停留，直到看见罗战背后的竹篓，这才停下。 “你们是来送礼的？” 她轻笑着打开门，正准备迎接几人进去。 罗战放下竹篓：“恐怕这个礼物，你们不会喜欢。” 说着话，把那条手臂就这么拿了出来。 贵夫人“啊”的惊叫一声，就连一旁的罗铁，也吓了一跳。 “卧槽，什么鬼？” 贵夫人的尖叫声，瞬间吸引了附近的人家。 很多人从房间里跑了出来，很快把四人包围起来。 小洋楼里，走出一个中年的秃顶男人。 看见那只手，面色微变。 “你从哪里搞来的？” 还不等罗战回答，这时从围观的村民里，跑出来一个妇人。 “手，那是只小孩的手！” “一定是我孩子的，让我看看。” 妇人跑上前，看到胎记，瞬间眼泪止不住地流。 “真的是我的孩子的手！” “小春，我可怜的娃。” “你怎么只剩一只手？” 围观的村民，议论纷纷。 一个中年人，快步跑了出来。 看见手臂，呼吸变得急促。 但还是搂着妇人安慰，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 “来人呀，抓住这个杀人凶手。” 秃顶男人喊了一声，村民已经蠢蠢欲动。 罗战皱起了眉头：“王八蛋，我好心好意把遗体送回，你凭什么说我是杀人凶手？” 孩子的父亲，一言不发。 只是盯着罗战观察。 秃顶男人冷哼：“小春失踪了一个星期，大家找了一个星期，结果谁也找不到。” “怎么就这么巧，被你找到了呢？” “你还敢说自己不是凶手？” 罗战捏起拳头：“你……你怎么能诬赖好人？” 陈青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罗战情绪稳定了一些，默默退到一边，给他让出了位置。 陈青看着面前的秃顶男人，对方也看着他。 目光上下扫视，却还是想不出，这个年轻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陈青微微一笑：“你说的很有道理，想必你就是比曹村村长吧。” 秃顶男人点头：“你猜对了，我就是比曹村村长李富贵！” “你又是谁？” 陈青微笑：“我是谁，并不重要。” “我们不如先来聊聊，到底谁是杀人凶手？” 李富贵看着他，眯起了眼睛。 “看来你要为他开脱，莫非你们是一伙的？” 陈青笑着摇头：“李村长，话不要说得太慢，也不要说得太早。” 他当着众人的面，抓起罗战的手，将那抓着的那只手臂，高高举了起来。 “李村会刚刚说，这只手的主人，已经消失了一个星期，我没记错吧？” 李富贵点头：“没错，我是这么说的，这是事实。” 陈青笑道：“我和罗战，今天才刚刚到沙寨，今天以前，我们一直在坐高铁。” 他说着话，王霞从包里拿出了三张高铁票。 陈青抓在手中，一一摊开。 “这是我们的行程经历，我想票据是不会说谎的。” “因为高铁票，造不了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