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被迫继位,请父皇赴死!》 第13章 专业对口 “大人,这小子嘴硬得很,就是不肯招供!” 一个锦衣卫小旗走上前来,躬身禀报道。 卫忠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 “一群废物!” “连个犯人都审不出来,要你们何用?” 他走到那犯人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冰冷。 “本官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 那犯人艰难地抬起头,看了卫忠一眼,眼神中充满了仇恨和鄙夷。 “呸!狗贼!休想从老子口中得到半个字!” 卫忠眼中寒光一闪,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 “好!有骨气!”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本官心狠手辣了!” 他一挥手,示意手下继续用刑。 就在这时,一个锦衣卫校尉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报——” “大人!陛下……陛下摆驾卫狱!” 那校尉气喘吁吁地说道,脸上满是惊慌之色。 “什么?” 卫忠闻言,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这傀儡皇帝,平日里最怕见到这些血腥场面,怎么会突然跑到卫狱来? 卫忠心中暗自猜测,但面上却不动声色。 不管李潜此行目的为何,他身为臣子,礼数不能废。 “来人,准备迎接圣驾!” 卫忠沉声吩咐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整理了一下衣袍,带着一众锦衣卫,向刑房外走去。 然而,他们还没走出刑房,便看到一个身穿明黄色龙袍,头戴翼善冠的年轻男子,在一群太监的簇拥下,大步走了进来。 正是大夏皇帝,李潜。 李潜一进刑房,便被眼前的景象给吸引住了。 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四周,眼神中充满了好奇。 这里的一切,对他来说,都充满了新鲜感。 前世身为杀手之王,李潜虽然也见过不少血腥场面,但像这样大规模的刑讯逼供,还是第一次见到。 卫忠见李潜进来,连忙上前,躬身行礼。 “臣,锦衣卫指挥使卫忠,参见陛下!” 他只是微微弯腰,并没有跪拜,态度算不上恭敬,甚至可以说有些敷衍。 这也是卫忠一贯的作风,仗着有太上皇撑腰,他根本不把李潜这个傀儡皇帝放在眼里。 李潜微微颔首,淡淡地说道:“平身吧。” “这人犯了什么事,怎么如此惨?” 他指着十字架上那个奄奄一息的犯人,明知故问道。 卫忠不卑不亢地回答道:“回陛下,此人名叫张三,乃是一名细作,暗中勾结漠北宣罗汗国,意图出卖我大夏军情。” “臣奉命审讯,但他嘴硬得很,就是不肯招供,说是要保护和他联系的漠北的部族。” “哦?竟有此事?” 李潜眉头一挑,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 “那他可曾交代,究竟是和哪个部族联络?” 卫忠摇了摇头,沉声道:“没有,此人死不开口,臣已经用了多种刑罚,都撬不开他的嘴。” 就在这时,那名叫张三的犯人,突然艰难地抬起头,看向李潜。 当他看到李潜身上的龙袍时,眼中顿时燃起了熊熊怒火。 “昏君!你这个无能的昏君!” “大夏迟早要亡在你的手里!” “老子就算是死,也不会告诉你任何事情!” 张三用尽全身力气,声音嘶哑而又充满了怨毒。 他破口大骂,言辞粗鄙不堪,完全没有把李潜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然而,卫忠却站在一旁,冷眼旁观,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 李潜听了张三的辱骂,却并没有生气,他反而笑了,笑得意味深长。 “卫指挥使,看来你这锦衣卫的手段,也不过如此嘛。” 李潜转过头,看着卫忠,“连个犯人都审不出来,还让他如此嚣张,当着朕的面辱骂朕,真是让朕大开眼界啊。” 卫忠闻言,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他没想到,李潜竟然敢当面嘲讽他,这傀儡皇帝,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不过,卫忠并没有把李潜放在心上,在他看来,李潜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陛下说笑了,此人乃是死硬分子,一时半会儿审不出来,也是情有可原。” 卫忠淡淡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敷衍。 “不过,只要再给臣一些时间,臣一定能让他开口。” 李潜摆了摆手,打断了卫忠的话。 “不必了,卫指挥使。” “朕有一法,可以让他乖乖招供。” 他走到那张三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你不是不想说吗?没关系,朕有的是办法让你说。” 张三看着李潜的笑容,不知为何,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他有一种预感,这个昏君,似乎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你……你想干什么?” 张三的声音,有些颤抖。 李潜没有回答他,而是转过头,对卫忠说道:“卫指挥使,麻烦你去找来一张浸水的手帕,朕要亲自审问他。” 卫忠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浸水的手帕? 这是什么刑具?他怎么从未听说过? 不过,卫忠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照做了。 他吩咐手下,去准备一张浸水的手帕。 他倒要看看,李潜究竟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很快,一个锦衣卫便拿着一张湿漉漉的手帕,走了过来。 李潜缓缓转头,目光落在了王欢身上,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 “王欢,你来。” 他指了指那张湿漉漉的手帕,又指了指被绑在十字架上,面目狰狞的张三: “把这手帕盖到他的口鼻上,记住,要盖紧了,不留一丝缝隙。” 李潜的声音并不大,但在空旷的刑房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不出十个呼吸,他就会乖乖招供。” 他补充道,语气中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笃定。 此话一出,王欢顿时愣在了原地,他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这么软绵绵的审问方式? 王欢在心里嘀咕,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一张湿手帕,就能让一个硬汉开口? 这怎么可能? 他下意识地看了看手中的手帕,轻飘飘的,毫无威胁力,甚至还带着一丝水汽的凉意。 这……真的能行? 王欢心中充满了怀疑,甚至有些心虚。 而站在一旁的高定,则将头埋得更低了,嘴角却忍不住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他在心里暗骂: 终究还是太年轻了!竟然想插手锦衣卫的事务,真是自不量力! 卫忠这人心眼极小,睚眦必报,陛下今日如此行事,定会让卫忠对陛下心生不满。 高定心中得意,他巴不得李潜和卫忠闹翻。 今日激陛下来此,当真是赚了! 他暗自盘算着,脸上却依旧保持着恭敬的神色。 第14章 李潜的套路 卫忠并没有说话,只是脸色阴沉得可怕,仿佛能滴出水来。 他作为锦衣卫指挥使,掌管刑狱多年,各种酷刑手段,无不出自他手。 什么烙铁、鞭笞、夹棍、老虎凳…… 哪一样不是让人闻风丧胆,痛不欲生? 可如今,李潜竟然要用一张湿手帕来审讯犯人? 这简直是对他专业能力的侮辱! 在他看来,这种方法,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可笑至极。 他自然瞧不起。 王欢虽然心中忐忑,但还是硬着头皮,走到了张三面前。 他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湿手帕,缓缓盖在了张三的口鼻上。 手帕一盖上去,张三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猖狂的大笑。 “哈哈哈哈……昏君!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屈服吗?” “做梦!” “老子就算是死,也不会告诉你任何事情!” “还有你,卫忠!你这个狗仗人势的阉狗!” “你们这群奸臣贼子,都不得好死!” 张三疯狂地叫嚣着,言语间充满了对李潜和卫忠的轻蔑。 他甚至觉得,李潜这种审讯方式,简直就是给他挠痒痒。 然而,仅仅过了几个呼吸,张三的脸色就变了。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 他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呼吸了! 湿漉漉的手帕,紧紧地贴在他的口鼻上,堵住了他所有的呼吸通道。 空气,一点都进不来! 张三察觉不对,开始拼命地挣扎,想要把手帕扯下来,但双手双脚都被牢牢地绑着,根本动弹不得。 随后他开始感到窒息,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越来越沉重。 接着眼睛开始充血,眼球突出,仿佛要从眼眶里蹦出来一样。 张三本想说话,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发出“呜呜”的闷响。 又过了五个呼吸,张三的挣扎越来越微弱。 他的脸色,已经从涨红变成了青紫,眼球布满了血丝,看起来恐怖至极。 张三毫不犹豫,呜呜咽咽地叫着,似乎在求饶,又似乎在表示,他愿意招供。 王欢见状,连忙将手帕揭开。 手帕一离开,张三便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是要把整个世界的空气都吸进肺里。 他剧烈地咳嗽着,眼泪鼻涕一起流了下来,狼狈不堪。 “我说……我说……我都招!” “是七颜部!是漠北的七颜部!” “他们……他们两日后就要攻城了!” 张三断断续续地说道,声音嘶哑而颤抖,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卫忠的表情,微微有些惊讶。 他刚才亲眼看着,那个让自己手下束手无策的张三,在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里,就崩溃了。 那张原本写满了不屈的脸,此刻只剩下了无尽的恐惧和绝望。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张小小的湿手帕,竟然有如此威力? 这……这怎么可能? 他心中充满了疑惑,同时又对李潜产生了一丝好奇。 这个傀儡皇帝,究竟是怎么想到这种方法的? 他刚要开口询问,李潜却抢先一步,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李潜转过头,看着卫忠,语气平淡: “卫指挥使,朕要打造一千张弓弩,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卫忠还沉浸在震惊之中,一时没有回过神来。 他兀自心惊,暗道这傀儡皇帝果然有几分手段,并非全然无用。 不过很快,卫忠就回过味儿来了。 他眼珠一转,立刻就明白了李潜的来意。 “原来如此!陛下定是被高定那阉货给拦住了,这才来找我兴师问罪!” 卫忠心中恍然大悟,对高定的厌恶又加深了几分。 卫忠暗自腹诽,心中却也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按照太上皇的吩咐,弓弩这等大杀器,是决不能让李潜占有的。 否则,日后李潜若是有了兵权,恐怕会生出异心,对太上皇不利! 这可是太上皇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的事情,他卫忠可不敢有丝毫违背。 可是……现在情况却有些微妙。 李潜刚刚挥手之间,就帮他解决了审讯张三的难题,让他得以顺利完成太上皇交代的任务。 这份人情,他卫忠不能不认。 若是不答应李潜的要求,未免显得太过不近人情。 更何况,李潜现在是皇帝,他卫忠只是臣子,以下犯上,可是大忌! 卫忠心中权衡利弊,一时间竟有些左右为难。 他沉吟片刻,终于开口了。 “陛下,臣自然是答应的。” 卫忠先是表明了态度,给足了李潜面子。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又开始诉起苦来。 “只是这弓弩制作,极为繁杂,所需工匠、材料,皆不是小数目。” “而锦衣卫……眼下钱粮物资,都极为缺乏,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卫忠一脸为难,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和恳求。 他这话,既是推脱,也是试探。 他想看看,李潜到底有多大的决心,要打造这一千张弓弩。 若是李潜知难而退,那自然是最好。 若是李潜执意要造,他也可以借机提出要求,为锦衣卫争取一些好处。 李潜闻言,却是哈哈一笑,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卫指挥使不必担心,朕不要你锦衣卫出一分钱,一粒粮。” “朕只要你,拨给朕一百名锦衣卫好手,护卫朕的安全即可。” “至于其他的……朕自有办法!” 李潜语气豪迈,充满了自信。 他这番话,倒是让卫忠有些意外。 一百名锦衣卫? 这对锦衣卫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根本算不得什么,而且还能随时监督李潜,自然是再好不过。 但李潜居然不要钱粮,这倒是出乎卫忠的意料。 要知道,打造一千张弓弩,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没有充足的钱粮支持,根本不可能完成。 难道……这傀儡皇帝,还有什么其他的门路不成? 卫忠心中疑惑更甚,他忍不住多看了李潜几眼。 眼前这个年轻的皇帝,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更复杂一些。 “陛下……当真?” 卫忠还是有些不放心,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君无戏言!” 李潜斩钉截铁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这话说得掷地有声,让卫忠心中最后的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 “好!既然陛下如此说了,那臣……便遵旨!” 卫忠躬身行礼,语气恭敬。 他心中暗自盘算,既然李潜不要钱粮,那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就当是卖李潜一个人情,让他去折腾好了。 反正,就算李潜真能造出弓弩来,没有太上皇的兵符,他也调动不了军队。 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卫忠心中打定了主意,脸上也露出了一丝轻松的笑容。 第15章 没有永远的敌人 “卫指挥使,朕早就听闻卫狱大名,这牢房里诸多事宜,也只有卫指挥使清楚了,陪朕走走吧。” 李潜忽然开口,打破了卫忠的思绪。 他示意卫忠陪他走走,其余人等,没有他的吩咐,自然只能留在原地待命。 而那高定怨毒的眼神也被李潜的余光察觉,李潜用脚指头都能想到,高定定然会觉得,自己拿捏不住卫忠。 李潜缓步向前,目光扫过一间间阴森恐怖的刑房,走了数十步,依旧面不改色,但是却很明显能够感觉到卫忠的步伐略显错乱。 能让大名鼎鼎的卫忠都心生混乱的事情,也只有水刑了! 他知道,卫忠此刻内心,一定对自己刚刚审讯张三的手段,充满了好奇。 像这样的残忍手段,李潜知道的不少,也知道卫忠迫切想要追问刚才那水刑的出处,但他偏偏不主动点破,就是要吊足卫忠的胃口。 “有卫指挥使坐镇京城,统领锦衣卫,京城必然安然无恙。” “不过,朕倒是有一事,需要指挥使帮忙。” 李潜话锋一转,终于说到了正题。 卫忠心中一凛,暗道:“来了!” 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只是默默地跟在李潜身后,静静地等待着李潜的下文。 “那内侍省押班高定,欺上瞒下,根本不把朕放在眼里。” 李潜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卫忠:“想必这次打造弓弩,他一定不会尽心尽力配合调配物资。” “卫指挥使,能不能帮帮朕?” 李潜直接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让卫忠先是一愣,而后卫忠便难掩心中的轻视。 这傀儡皇帝,果然还是嫩了点,竟然把自己的困境,如此直白地暴露出来。 这岂不是自降身份,自损威严? 卫忠心中对李潜的评价,又降低了几分。 不过,他脸上却是一副为难的表情,和刚才没有任何变化。 “陛下,恕臣无能为力!” 卫忠微微躬身,嘴上不停:“锦衣卫不得插手内侍省事务,这是先皇定下的规矩,臣不敢违背!” 卫忠说完,嘴角微微上扬,他跟的人是太上皇,可不是李潜! 若是李潜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卫忠也不至于能够稳坐锦衣卫指挥使十余年了。 李潜似乎早就料到卫忠会如此说,脸上并没有露出丝毫意外的表情。 他只是轻轻地“哦”了一声,倒是并不意外。 “可惜了……” 李潜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朕曾经从南国购得一本刑罚秘籍,上面记载了种种匪夷所思的酷刑。” “只可惜,朕天资愚钝,只学得了一些皮毛。” “如今鞑子攻城在即,朕日理万机,已经无暇分心钻研了。” 李潜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惋惜。 “不过,这样也好。” “毕竟是旁门左道,难登大雅之堂。” 李潜话锋一转,平静的眼神里却有着杀意。 “若是京城失守,朕就算身死,也要让世人知道,大夏国威沦丧,皆因那奸佞高定处处与朕作对!” “世人只会怪这阉人不作为!” 卫忠原本还算轻松的脸色,在听到李潜最后那句话时,瞬间阴沉了下来。 李潜却像是没有看到一般,哈哈一笑,抬手拍了拍卫忠的肩膀,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卫指挥使,朕就先走一步了,这卫狱阴森得很,还是外面的阳光好啊!” 说完,李潜再不看卫忠一眼,大步流星地朝着卫狱外走去。 王欢紧随其后,亦步亦趋。 卫忠站在原地,脸色阴晴不定,直到李潜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他才缓缓转身,对着身后一众锦衣卫沉声喝道:“恭送陛下!” 一众锦衣卫齐声应道,声震屋瓦,气势逼人。 李潜出了卫狱,只觉得浑身舒爽,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他深吸心情大好说道:“摆驾,去工部!” 李潜一声令下,自有内侍前去准备,而李潜要来的一百锦衣卫也分列两侧,准备随行。 高定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他看着李潜,眼神很是不爽。 不知道为什么,见到李潜心情好,高定内心就跟猫爪一样的不安,可他思来想去都不觉得李潜这个小子能有什么斗得过他的心计手段。 但他还是不得不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躬身应道:“奴婢遵旨。” 正当高定准备跟上李潜的脚步时,李潜却突然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他,语气淡漠地说道: “高公公就不必跟着朕了,还是先回去准备物资吧。” “今日之内,朕要看到足够一千弓弩打造的物料,送到工部。” 李潜说完,再不停留,径直上了御辇,扬长而去。 只留下高定一人,站在原地。高定看着李潜远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的冷笑。 哼,不过是见了卫忠一面,就想拿他来压我? 真是可笑! 论资历,论圣上垂青,在太上皇面前,他卫忠都得排在我后面! 再说了,卫忠岂是那么好忽悠的? 高定心中暗自冷哼,对李潜背着他搞的小动作不屑一顾。 他转身看向卫忠,并没有失了礼数,拱手说道:“多谢卫指挥使,今日之事,咱家记下了。” 然而,当高定看到卫忠的表情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卫忠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对他客气有加,反而是一脸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眼神中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这种表情,只能在卫狱见到! 高定心中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卫忠缓缓开口,声音冰冷:“高押班,还是老老实实做事吧,这几个人机灵,公公会用得上他们的。” 说完这句话,卫忠再不看高定一眼,转身就走,只留下几个身材高大、手扶绣春刀的锦衣卫,站在原地。 高定瞬间醒悟过来,卫忠这是倒戈了! 竟然要派人监督他? 高定心中掀起滔天巨浪,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李潜到底对卫忠说了什么? 竟然能让以狠辣著称的卫忠,如此轻易地改变立场,甚至不惜与他这个太上皇的亲信作对? 高定又气又怕,他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让他浑身发冷。 以往,他仗着太上皇的宠信,在宫中作威作福,从未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即便是锦衣卫指挥使卫忠,他也敢当面顶撞。 可现在,卫忠的态度却让他感到了一丝恐惧。 如果卫忠真的铁了心要对付他,那他将毫无还手之力。 毕竟锦衣卫的手段,他是见识过的。 那些落入锦衣卫手中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走出来。 想到这里,高定咬着牙连忙转身,跌跌撞撞地朝着内侍省的方向跑去。 第16章 开国第一刀,从工部开始! 御辇之上,李潜嘴角微微上扬,他甚至不需要回头,就能想象到高定此刻那张如同吞了苍蝇般难看的脸色。 卫忠和高定,这两个人,看似都对太上皇忠心耿耿,实则各有各的算盘,各自为政。 李潜虽然并不清楚太上皇究竟给他们二人各自安排了什么具体的任务,但他可以肯定的是,卫忠绝对不是一个甘于屈居人下之辈。 相比于高定这种只知道仗势欺人的蠢货,卫忠显然更有远见,也更有野心。 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抓住机会,哪怕是与高定彻底决裂,也在所不惜。 当然仅仅是水刑不至于让卫忠动摇,李潜那一句子虚乌有的刑罚秘籍,卫忠绝对是动心了。 此人占据掌控锦衣卫十余年,盯上卫忠这个位置的人绝对不是少数,这时候若有大量有效的新的刑罚手段引入卫狱,卫忠就不会轻易被扳倒! 想到这里,李潜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就是要让卫忠和高定这两个太上皇的走狗,互相猜忌,互相争斗,让他们无暇顾及自己。 这样,他才能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陛下,工部到了!” 王欢的声音,将李潜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李潜收敛笑容,抬头向前望去。 这一看,李潜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一股怒火直冲头顶。 只见工部衙门前,空空荡荡,别说是迎接的官员了,就连一个看门的杂役都没有! 要知道,按照大夏礼制,皇帝出行,所到之处,百官必须提前得到通知,并在衙门外列队跪迎,以示尊崇。 即便是李潜之前去卫狱,没有提前派人通传,属于私访,卫忠没有出迎,还情有可原。 可现在,他是乘坐御辇,大张旗鼓地前来工部,而且还有王欢提前前来通传,工部的官吏居然一个都没有出来迎接? 这是公然藐视皇权! 是可忍,孰不可忍! 王欢站在一旁,看着李潜瞬间变黑的脸色,吓得汗如雨下。 他心中暗暗叫苦。 陛下啊,您可千万要稳住啊! 这工部的官员,都是太上皇和那些老臣们精心挑选出来的,一个个都是老油条,最擅长的就是阳奉阴违,装疯卖傻。 他们之所以敢如此怠慢,就是料定了陛下您年轻气盛,受不得半点委屈,肯定会当场发怒。 一旦您发怒了,他们就有借口向太上皇和那些老臣们告状,说您不体恤臣子,残暴不仁,到时候,您可就百口莫辩了! 王欢越想越害怕,他甚至已经开始在脑海中构思,如果李潜真的发怒了,他该如何劝谏,如何替李潜开脱。 然而,出乎王欢意料的是,李潜的脸色虽然难看,但并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勃然大怒。 相反李潜的表情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只是眼神中透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冷意。 “走,随朕进去看看。” 李潜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抬脚就往工部衙门内走去。 王欢愣了一下,随即连忙跟上。 他心中充满了疑惑,陛下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变得如此沉得住气了? 这可不像他平日里的风格啊!难道说,陛下真的转性了? 王欢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在心中暗自嘀咕,陛下当真是喜怒不定,让人捉摸不透! 进入工部衙门,李潜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见偌大的官署内,竟然只有寥寥数人在。 而且,这几个人并没有在处理公务,而是在悠闲地喝茶聊天,吟诗作对,甚至还有人在打瞌睡! 整个工部,完全没有一点运作的样子,简直就像是一个养老院! 李潜的出现,似乎并没有引起这几个人的注意。 他们依旧我行我素,自顾自地享乐着。 李潜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故意咳嗽了一声,这一下,那几个人才像是如梦初醒一般,慢吞吞地转过头来。 当他们看到站在门口的李潜时,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才慌忙起身,跪倒在地,齐声说道:“臣等不知陛下驾到,有失远迎,还望陛下恕罪!” 嘴上说着请罪的话,可这几个人的脸上,却丝毫看不出半点悔改之意,反而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李潜走到工部衙门的主位之上端坐,冷眼看着眼前这群慌乱的官吏。 为首的一个官员,留着精致的八字胡,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一看就是个机灵过头的人物,他快步上前,双手捧着一本厚厚的账簿,恭恭敬敬地递到李潜面前。 “陛下,这是工部近一年来的手账,详细记录了各项器械的制造、修缮情况,以及材料的进出、库存,请您过目。” 八字胡官员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谄媚,他微微躬着身子,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李潜的表情。 其余几人也像是突然打了鸡血一般,有的开始整理桌案上散乱的文书,有的则拿着扫帚装模作样地打扫起卫生,还有的则在一旁假装翻阅着卷宗。 是个傻子都能看出来,这是“假忙”! 李潜看都不看那本所谓的手账一眼,他甚至连伸手去接的意思都没有。 他的目光,落在了面前这个八字胡官员的脸上。 “你是何人?官居何职?” 李潜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喜怒,但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八字胡官员心中一喜,暗道:果然不出所料,这位年轻的陛下根本就是个门外汉,连工部的官员都不认识,估计也就是太上皇推出来的一个傀儡,来这里走个过场,安抚一下人心罢了。 想到这里,八字胡官员心中的那点敬畏之心,也彻底消失了。 他甚至开始有些后悔,自己刚才干嘛要那么紧张,还特意把手账拿出来,这下好了,白白浪费了一番心思。 不过,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八字胡官员清了清嗓子,挺直了腰杆,朗声说道:“回禀陛下,臣乃工部员外郎,徐才,正五品。” 徐才的声音中,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得意。 他等着李潜的夸奖,等着李潜说一些“爱卿辛苦了”、“工部事务繁杂,爱卿责任重大”之类的客套话。 在他看来,这些话是应有的流程,也是对他们这些“辛勤工作”的官员的肯定。 然而,李潜接下来的话,却让徐才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第17章 工部集体跑路 “朕要造一千架弓弩,限期三日之内!工部能不能做到!” 李潜的声音不大,但却让他瞬间如坠冰窖。 不仅是徐才,就连站在李潜身后的王欢,也惊得目瞪口呆。 他知道李潜要打造弓弩,是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七颜部进攻。 可是一千架弓弩,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弓弩极其复杂,而且耗费极大,对工匠们技术要求很高,为了图方便,大夏很少生产弓弩装备军队,而是生产更加便宜方便的弓箭。 可现在李潜把话放在这里了,就算工部的工匠们日夜赶工,不眠不休,在不保证质量的情况下,也至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完成。 三天? 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王欢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他很想提醒李潜,三日之期实在太短了,根本不可能完成。 但他看到李潜那冰冷的眼神,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李潜不像是在开玩笑吗,可是这怎么可能完成呢? 若是完不成,陛下必然颜面大失,此话可是在给自己添堵! 徐才脸上的惊愕只持续了短短一瞬,便迅速恢复了镇定,甚至还浮现出了笑容,不过那多是嘲笑。 对于李潜,他也领教过李潜的脾气,今日朝议他虽然一言不发,但是内心已经笃定,李潜就是个温室里长大的花朵,平庸无能。 所以现在徐才并不打算给李潜好脸色,他已经无心应付李潜,只想着快点南下而已。 “陛下,臣做不到,就是神仙来了,也做不到!”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甚至带着一股子“你能奈我何”的傲慢。 李潜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仿佛两口幽深的古井,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大敌当前,徐大人莫非要推辞?” 李潜的声音依旧平静,但却多了一丝压迫感。 徐才干脆把心一横,直接把话挑明了。 “若是陛下真的要如此,臣请辞!愿意退位让贤!” 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全然没了方才的谄媚。 李潜微微眯起了眼睛,神情终于有了一丝不善。 徐才却丝毫不慌,甚至在心里暗自得意。 要不是有几个锦衣卫模样的护卫站在李潜身后,他估计会直接甩袖子走人,态度还会更加恶劣。 他早就想辞官了! 这工部员外郎,看似风光,实则是个烫手的山芋。 现在上面的高官全部跑了,无人可以担责,而下面还要管着一群懒散的工匠,出了事还要背黑锅。 更何况,现在漠北蛮子眼瞅着就要打进来了,谁还愿意留在这京城等死? 早点辞官,拿着这些年攒下的银子,跑到南方去逍遥快活,岂不美哉? 现在这个昏君,居然异想天开,要三天造出一千架弓弩,这不是正好给了他一个辞官的理由吗? 简直就是天赐良机! 徐才心中窃喜,甚至开始盘算着辞官之后,要先去哪里置办几处宅子,再买几个漂亮丫鬟……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李潜接下来的反应,却让他彻底傻眼了。 “好,徐大人果然深明大义,朕准了。” 李潜竟然笑了,笑得云淡风轻,仿佛只是答应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徐大人这些年为国操劳,辛苦了,朕心甚慰。” 李潜继续说道,竟然还有几分释然的感觉。 “还有谁想辞官的,现在一并说清楚,省得朕还要一个一个下诏。” 此话一出,整个工部衙门瞬间炸开了锅。 就连徐才,也彻底懵了。 什么情况? 这位陛下,居然不生气? 不仅不生气,还真的愿意放他走? 这不合常理啊! 按照徐才的设想,李潜应该勃然大怒,然后痛斥他一顿,甚至还会威胁他,如果不按期完成任务,就要砍他的脑袋。 到时候,他就可以顺势哭诉一番,表示自己真的无能为力,再拉上几个同僚一起求情,或许还能让李潜改变主意,把期限放宽一些。 就算李潜坚持要三天,他也可以装模作样地答应下来,然后暗中消极怠工,拖延时间,反正最后完不成任务,也不是他一个人的责任。 到时候自己事情也做了,名声也博得了,大大方方辞官,李潜没有不放他走的理由。 可是现在……李潜居然直接同意他辞官了? 这让他接下来的戏还怎么演? 徐才愣在原地,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他的几位同僚,在短暂的震惊之后,却是瞬间反应了过来,一个个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争先恐后地朝着李潜涌了过去。 “陛下!臣也要辞官!” “臣也想辞官!” “臣老迈昏聩,不堪重任,恳请陛下恩准!” “臣家中老母病重,需要臣回去侍奉汤药,还望陛下成全!” …… 各种各样的理由,五花八门,层出不穷。 这些人平日里都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现在却一个个像是争抢食物的饿狼,生怕自己落在了后面。 他们挤作一团,恨不得把李潜给淹没了。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王欢站在李潜身后,看着眼前这荒诞的一幕,只觉得头皮发麻。 他完全搞不懂,这些官员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大夏危在旦夕,他们不想着如何保家卫国,却一个个争着要辞官逃跑? 这……这还算是什么朝廷命官? 简直就是一群无耻之徒! 王欢心中怒火中烧,恨不得把这些人都抓起来,狠狠地揍一顿。 但他知道,陛下不能这么做。 现在最重要的是稳住局面,不能让工部彻底瘫痪。 否则,别说三天造出一千架弓弩了,就是连一架弓弩都造不出来。 到时候,七颜部攻破城门,大家都要玩完! 王欢焦急地看向李潜,希望他能拿出个主意来, 然而,李潜却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眼前这群丑态百出的官员,神色异常淡定,没有不悦,没有愤怒,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第18章 当面说坏话 王欢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官员们弹冠相庆,一个个脸上洋溢着如释重负的笑容,欢天喜地地离开了工部衙门。 他心中焦急万分,忍不住开口问道:“陛下,要不要奴婢去追追他们,把大人们劝回来?” 李潜的目光缓缓地扫了过来。 那眼神,平静中带着一丝冷冽,仿佛能洞穿人心。 王欢只觉得心头一颤,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瞬间让他胆战心惊。 “朕说过的话,岂能出尔反尔?” 李潜的声音低沉而威严。 “若是朕朝令夕改,那朕便不是金口玉言了。”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王欢身上,问道:“匠人所,你知道在哪里吗?” 王欢连忙收敛心神,恭敬地回答道:“陛下,工匠们身份低贱,身上腌臜,恐污了陛下的龙目。” “陛下若是想见他们,奴婢这就去叫几个手艺精湛的工匠过来,供陛下问话便是。” 李潜摇了摇头。 “王欢,你记住,现在京城的安危,有一半的功劳,都要靠这些工匠们。” 他的语气严肃而郑重。 “他们日夜辛劳,为大夏打造兵器,抵御外敌,我们必须好好对待他们。” “若是让朕知道,有谁胆敢苛责他们,克扣他们的工钱,欺压他们的家人,朕定不轻饶!” 李潜的声音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敲打在王欢的心上。 王欢心中一凛,连忙跪倒在地,叩首道:“奴婢谨遵陛下教诲,绝不敢有丝毫怠慢!” 他这才明白,这位新登基的陛下,与以往那些只知道享乐的皇帝,完全不同。 他不仅有魄力,有手段,还有一颗体恤百姓的心。 …… 匠人所。 几名工匠正围坐在一起,低声议论着。 “听说了吗?咱们这位新皇上,可是个出了名的懦弱性子。” 一个满脸胡茬,身材粗壮的工匠,压低了声音说道。 “可不是嘛,听说当年先皇还在的时候,这位九皇子,整日里就知道吟诗作对,风花雪月,连只鸡都不敢杀。” 另一名身材瘦小,但手臂却异常粗壮的工匠,附和道。 “唉,你说咱们大夏,怎么就摊上这么个皇帝呢?” 一个年纪稍长,头发花白的工匠,叹了口气,满脸愁容。 “漠北那些鞑子,一个个凶神恶煞,杀人不眨眼,咱们这位皇上,恐怕连他们的一根手指头都挡不住。” “就是,我可是听说,当年漠北人打进来的时候,先皇吓的直接尿了裤子,直接带着几个宠爱的皇子和妃嫔跑了,根本不管京城老百姓的死活!” 最开始说话的那个粗壮工匠,愤愤不平地说道,还用力的锤了一下桌子。 “这位九皇子被赶鸭子上架推出来做了皇帝,他又能比先皇强到哪里去?” “我估摸着,他现在恐怕早就吓得屁滚尿流,躲在哪个角落里瑟瑟发抖呢!” 瘦小工匠说着,还学着李潜的样子,缩了缩脖子,做出一副胆小如鼠的模样。 “哈哈哈……” 几名工匠顿时哄笑起来。 他们常年待在匠人所,消息闭塞,对宫中的事情,也只是道听途说。 在他们的印象中,李潜就是一个不学无术,胆小怕事的皇子。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带领他们抵御漠北的入侵? 他们对李潜,以及大夏的未来,都充满了悲观和绝望。 “嘘,小点声,别让人听见了!” 年纪稍长的老工匠,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提醒道。 “怕什么?咱们这匠人所,除了咱们几个,还有谁会来?” 粗壮工匠不以为然地说道。 “再说了,就算有人听见了,又能怎么样?难道咱们说的不是实话吗?” “就是,咱们这些工匠,平日里受尽了那些官员的气,现在大难临头,他们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谁还管咱们的死活?” 瘦小工匠也跟着抱怨道。 他们的话语中,充满了对现实的不满,以及对未来的迷茫。 就在这时,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在他们身后响起。 “你们说的,都是真的吗?” 几名工匠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来。 只见一个身穿龙袍,头戴皇冠的年轻人,正站在他们面前。 他面容冷峻,目光如炬,身上散发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在年轻人的身后,还跟着一名身穿太监服饰的男子,以及几名身穿锦衣卫服饰的护卫。 几名工匠顿时傻眼了。 这不是陛下还能是何人? 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刚才的议论,竟然会被当今圣上听了个正着。 “扑通!” 几名工匠没有任何犹豫,立刻跪倒在地,浑身颤抖,连头都不敢抬。 “陛下,这几个娃儿都是刚入宫的,不懂规矩,您就饶了他们吧!” 为首的那名头发花白的工匠,率先反应过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声音颤抖着说道。 他一边说,一边还用眼角的余光,狠狠地瞪了那几个口无遮拦的工匠一眼。 那几个工匠也瞬间明白过来,吓得面如土色,二话不说,抡圆了胳膊,开始“啪啪啪”地猛扇自己耳光。 清脆的耳光声,在空旷的匠人所里回荡,听得人头皮发麻。 他们下手极狠,每一下都用尽了全力,丝毫不敢留情。 没几下,脸颊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嘴角也渗出了血丝。 这几人却连眉头都不敢皱一下,只是一个劲儿地扇着,生怕动作慢了,就会惹来杀身之祸。 他们心中懊悔不已,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给咬下来。 平时私下里议论也就罢了,谁能想到,竟然会被当今圣上听个正着? 这可是大不敬之罪,一个弄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 李潜看着眼前这几名工匠的反应,心中多少有些欣慰。 这些人,与之前在工部遇到的那些尸位素餐、只知道明哲保身的官员,截然不同。 他们虽然地位卑微,见识短浅,但一言一行,都能看出是发自内心的,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机。 至少,他们是真的关心大夏的安危,关心百姓的死活。 这,就足够了。 李潜的脸上,并没有丝毫动怒的迹象,反而流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第19章 英雄不问出处 这让站在他身后的锦衣卫百户荀严,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荀严虽然一路上都保持着沉默,但他一直在暗中观察着李潜的一举一动。 他多少看出了李潜的少年心性,若是发起疯来,别说是几个低贱的工匠,就算是那些位高权重的官员,只要稍有冒犯,恐怕也会被他处罚。 可现在,面对几个口出狂言,犯了“大不敬”之罪的工匠,李潜却出奇地平静。 这让荀严有些摸不透李潜的心思。 不过,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锦衣卫,荀严敏锐地察觉到,这几个工匠的话,虽然难听,但却并非全无道理。 陛下再怎么样,本质上都是一位被赶鸭子上架,推出来稳定局势的傀儡。 一个长期被边缘化,连只鸡都没杀过的九皇子。 他心里不害怕就不错了。 如果这几个工匠的话,真的触怒了李潜,那他们恐怕早就人头落地了。 所以,荀严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悄悄地将手按在了腰间的绣春刀上,只等李潜一声令下,便立刻出手,将这几名工匠斩杀当场。 以他的武功,解决这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工匠,不过是举手之劳。 他相信,这几颗人头,足以震慑在场的所有人,也能让李潜的威严,得到进一步的树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潜突然开口了。 他没有理会那几个正在拼命扇自己耳光的工匠,而是将目光投向了那名头发花白的工匠。 李潜的声音,依旧低沉而威严,却带着一丝淡淡的好奇。 “你叫什么名字?” “老奴葛朗,见过陛下!” 那头发花白的工匠,也就是葛朗,听到李潜的问话,身子猛地一颤,连忙再次叩首,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说道:“老奴为匠三十年,一直都在这匠人所里,伺候着这些冰冷的铁器。” 他顿了顿,似乎是在组织语言,又似乎是在鼓起勇气。 李潜点了点头,目光在四周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了不远处一张还算干净的木凳上。 他缓缓地走了过去,在那木凳上坐了下来,姿态随意,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葛朗,你起来回话吧。” 李潜的声音,比之前缓和了许多,听不出喜怒。 他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的葛朗,语气平静地说道:“之前你们匠人是怎么议论朕的,你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告诉朕,不得有半点隐瞒。” 葛朗闻言,原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惨白。 他缓缓地抬起头,看着坐在木凳上,神色淡然的李潜,心中翻江倒海,惊惧不已。 完了! 陛下果然还是记仇了! 葛朗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让他浑身忍不住地颤抖起来。 他万万没有想到,李潜竟然会如此直接地问出这个问题。 这分明就是要秋后算账啊! 要知道,他们这些工匠,平日里聚在一起,为了排解心中的苦闷和对时局的担忧,说话向来口无遮拦。 私底下议论起这位新登基的陛下,更是没有半点敬畏之心。 什么傀儡皇帝,懦弱无能,乳臭未干之类的词,都不知道说了多少遍。 更有甚者,还把李潜比作那待宰的羔羊,说他迟早会被那些凶残的漠北鞑子给生吞活剥了。 这些话,若是传到李潜的耳朵里,那还了得? 别说是他们这些小小的工匠,就算是那些朝中的大臣,恐怕也难逃一死! 葛朗越想越害怕,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怎么办? 难道真的要把那些大逆不道的话,一字不漏地告诉陛下吗? 那岂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可如果不说,那便是欺君之罪,同样是死路一条! 葛朗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心中充满了绝望。 他知道,自己今天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陛下……” 葛朗的声音,已经颤抖得不成样子,他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再次重重地磕了一个头,说道:“陛下!若是……若是您一定要杀小人,小人……小人认了!”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悲壮和决绝。 “但是……但是请陛下,让小人……让小人等鞑子退去,再……再受死!” 葛朗的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几乎已经听不见了。 他紧紧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李潜的裁决。 “小人的儿子……小人的儿子刚刚成年,他……他还什么都不懂……” 葛朗的声音,哽咽了,带着一丝哀求。 “小人不想……不想让他……成为他口中的……懦夫……” 这句话,葛朗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来的。 他的身体,已经颤抖得像筛糠一样。 李潜听到葛朗的话,原本平静的眼眸中,突然闪过了一道精光。 他看着跪在地上,已经做好了赴死准备的葛朗,心中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受。 果然是英雄不问出路! 李潜暗自感叹。 他没有想到,一个地位卑微,整日与冰冷铁器打交道的工匠,竟然会有如此心胸和气魄。 为了大夏的安危,为了百姓的生死,他竟然可以毫不犹豫地舍弃自己的性命。 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英雄! 相比之下,那些只知道争权夺利,置国家和百姓于不顾的官员,简直连猪狗都不如! 今日,当真是来对了! 李潜心中暗自庆幸。 他原本只是想来匠人所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可用的工匠,为他打造弓弩,抵御漠北的入侵。 却没想到,竟然会遇到葛朗这样一位有血性、有担当的汉子。 这让他对大夏的未来,又多了一份信心。 “葛朗,你不必担心。” 李潜缓缓地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赞赏和肯定。 他看着葛朗,一字一句地说道:“朕不会杀你。” 李潜再次开口,语气低沉而威严: “你一言一语告诉朕,匠人所都是怎么说朕的,好的坏的朕都听。” 第20章 王者之气 葛朗的身子,如同风中残烛,摇摇欲坠,却还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 “匠人们都说……都说陛下……生性懦弱,不……不配为君。” 葛朗的声音很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一般,带着无尽的恐惧和绝望。 “还说……还说当今圣上的皇位……是……是别人不要的……是太上皇……硬塞给您的……” 葛朗说完,已经不敢抬头,他甚至能感觉到,头顶上,那一道道如刀子般锋利的目光。 那是锦衣卫指挥使,荀严的目光。 几句话下来,荀严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块脸上,也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变化。 他微微侧头,用余光瞟了一眼李潜,似乎是想看看这位年轻的帝王,在听到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论后,会是怎样一副雷霆震怒的模样。 毕竟,这些话虽然难听,却都是实实在在的真心话。 别说是这些地位卑微的工匠,就算是他们这些最依附皇权的锦衣卫,又有几个人真正把这位新登基的陛下放在眼里? 人人都知道,太上皇南下避祸只是权宜之计。 等漠北的鞑子退了,太上皇迟早是要回来的。 到那时,这位九皇子,哦不,是当今圣上,还不是得乖乖地把皇位让出来? 说到底,他不过就是一个傀儡罢了。 一个随时都有可能被废黜的傀儡!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李潜并没有暴怒。 他听完葛朗的话,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笑容。 那笑容,很淡很轻,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意味。 像是嘲讽,又像是释然。 这一下,所有人都懵了。 荀严也傻眼了。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坐在木凳上,嘴角微微上扬的李潜,心中充满了疑惑。 陛下这是被气傻了? 还是得了失心疯? 李潜缓缓地收敛了笑容,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了葛朗的身上。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葛朗。 葛朗被李潜看得心里发毛,他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让他浑身忍不住地颤抖起来。 完了! 陛下一定是生气了! 而且是气到了极点! 葛朗心中哀嚎一声,他知道,自己今天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陛……陛下……” 葛朗的声音,已经颤抖得不成样子,他扑通一声,再次跪倒在地,重重地磕了一个头,说道:“陛……陛下饶命!小人……小人说错话了!小人……小人该死!” 他一边磕头,一边求饶,额头已经磕得一片青紫。 “请陛下……请陛下看在小人……一片忠心的份上……饶了小人吧!” 葛朗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他知道,自己今天说的话,已经触犯了龙颜,犯下了不可饶恕的死罪。 但他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希望李潜能够网开一面,饶他一命。 然而李潜接下来的举动,却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只见李潜缓缓地从木凳上站了起来,他一步一步地走到葛朗的面前,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弯下腰,伸出双手,将跪在地上的葛朗,缓缓地扶了起来。 “葛朗,你没有说错话。” 他看着葛朗一字一句地说道:“这……才是朕想听的!” “你说的很好。” 王欢闻言,顿时大惊失色,一个箭步冲上前来急呼: “陛下,不可!使不得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身体挡在李潜和葛朗之间,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下来。 “陛下,尊卑有序,您是万金之躯,怎能亲自搀扶一个匠人?” 王欢的声音,都有些变调了。 要知道,就算李潜是个傀儡皇帝,那也是大夏的皇帝,多多少少代表了大夏皇室的颜面! 如今,李潜竟然屈尊降贵,亲自去扶一个地位卑微的匠人? 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 更重要的是,日后太上皇回京,若是心情不好,追究起来,他王欢的小命也得不保! 毕竟,他是李潜身边最亲近的人,这种“失仪”的罪名,他王欢绝对逃脱不了干系! 然而李潜只是淡淡地瞥了王欢一眼。 就这一眼,王欢立刻噤若寒蝉,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瞬间一股强烈的威严弥漫而出,甚至带着几分凛冽的杀气! 是的,杀气! 虽然只是一闪而逝,但王欢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那是只有真正杀过人,而且杀过很多人的眼中,才会出现的,让人不寒而栗的杀气! 这一瞬间,王欢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头洪荒猛兽盯上了一般,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他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陛下这是怎么了? 这还是那个唯唯诺诺,任人摆布的九皇子吗? 这突如其来的气势,甚至让站在一旁的荀严,都感到有些不自在。 他微微皱眉,心中充满了狐疑。 李潜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他只是看着葛朗,语气温和地说道: “王欢,给他们赐座。” “啊?” 王欢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 “陛……陛下,您说什么?” “朕说,给他们赐座!” 李潜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一丝不耐烦。 “这……” 王欢还是有些犹豫。 给这些匠人赐座? 这……这成何体统? “怎么?朕的话,不管用了?” 李潜的声音,再次冷了下来。 “奴婢不敢!奴婢……奴婢这就去办!” 王欢一个激灵,连忙应道。 他再也不敢多说一句废话,急忙招呼几个小太监,搬来了几张凳子,放在了葛朗等人的身后。 葛朗等人,更是受宠若惊,一个个呆若木鸡,不知所措。 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有被皇帝陛下赐座的一天! 这……这简直是祖坟冒青烟了啊! “怎么?不敢坐?” 李潜看着几人呆愣的模样,淡淡地问道。 “不不不……敢坐,敢坐!” 葛朗回过神来,连忙拉着身边的几个同伴,战战兢兢地坐了下来。 他们只敢坐半个屁股,身体绷得紧紧的,生怕一不小心,就冒犯了天威。 李潜看着他们的样子,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第21章 废除祖宗之法 这些工匠,都是大夏的宝贵财富,是国家发展的基石。 可如今,却被压迫成这副模样,连最基本的尊严都没有。 看来,想要改变大夏的现状,任重而道远啊。 他定了定神,目光再次落在了葛朗的身上。 “葛朗,如今鞑子来犯,国难当头,那些虚头巴脑的漂亮话,朕就不多说了。” “朕今日来此,就是想知道,你们这些匠人,现在最想要的是什么?” “只要是朕能做到的,一定满足你们!” 葛朗闻言,心中一阵激动,但随即,他又犹豫了。 他看了看四周,欲言又止。 “陛下……这……” 他想说,他们现在最想要的,当然是活命。 可是这话他不敢说出口。 他怕说出来,会惹怒李潜,反而招来杀身之祸。 而且,就算李潜真的赏赐他们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在这个时候,又有什么用呢? 漠北鞑子随时都有可能攻破城池,到时候,他们这些手无寸铁的工匠,还不是任人宰割? 要钱有什么用? 小命都快没了,再多的钱,也花不出去啊! “怎么?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李潜看出了葛朗的顾虑,鼓励道。 “这……” 葛朗还是不敢说。 李潜又将目光投向了葛朗身后的几人,那几人,也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显然,他们和葛朗的想法,是一样的。 李潜见状,并没有生气。 他知道,这些工匠,是被吓怕了。 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真的会被皇帝陛下如此重视。 他们更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可以向皇帝陛下提出要求。 “葛朗。” 李潜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把所有的匠人,都召集到堂中来。” “朕,有话要对他们说。” “是,陛下。” 葛朗犹豫了一下,最终领命。 葛朗几人领命而去,脚步匆忙,却又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激动。 王欢看着他们的背影,眉头紧锁,凑到李潜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道: “陛下,奴婢斗胆说一句,这些工匠,大多都是些狡诈之徒,赏赐些金银,打发了便是,若是事事都顺着他们,恐怕……他们只会得寸进尺,变本加厉啊!” 他语气中充满了担忧,生怕李潜被这些“贱民”给蒙蔽了。 李潜却轻轻摇了摇头,目光深邃,似乎穿透了眼前的宫墙,看到了更远的地方。 “王欢,你不懂。”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现在是什么时候?国难当头!火烧眉毛了!” 李潜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带着一丝焦灼。 “工部的那些官员,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生怕被朕抓了壮丁,留下来抵御鞑子!” 他冷笑一声,语气中充满了嘲讽。 “可这些工匠呢?他们虽然也怕死,但至少,他们还留在这里!” “不管他们是出于什么原因,是被逼无奈也好,是心存侥幸也罢,但至少,他们没有逃!” “就凭这一点,他们的这份心,就比那些只知道贪生怕死的官员,要强上百倍,千倍!” 李潜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这群人,才是大夏的脊梁!才是大夏的希望!” 王欢被李潜这番话说得哑口无言,他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闭上了嘴巴。 他虽然不完全认同李潜的观点,但他也知道,现在不是争论这些的时候。 更何况,他隐隐感觉到,眼前的这位陛下,似乎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不一会儿,葛朗等人便回来了,身后跟着黑压压的一大群人。 工匠们挤满了整个院子,密密麻麻,少说也有一百多人。 他们一个个神情各异,有的紧张,有的兴奋,有的茫然,有的期待…… 但无一例外,他们都不敢大声说话,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整个院子里,弥漫着一种沉闷而压抑的气氛。 李潜缓缓走上前去,站在了所有工匠的面前。 他身材挺拔,气度沉稳,虽然穿着一身普通的衣袍,但却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大家不必紧张。” 李潜的声音,温和而平静,仿佛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相信你们当中,有很多人都只是听说过朕,却从未见过朕。” 他顿了顿,目光扫视着众人。 “今日,朕来了,就站在你们的面前,你们……可认得朕了?” 李潜的平易近人,没有丝毫的皇帝架子。 工匠们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便像是炸开了锅一般,嗡嗡地议论起来。 “这就是皇上?看着好年轻啊!” “是啊,比我想象中的要和蔼可亲多了。” “听说皇上是被太上皇强行推上皇位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管他呢,反正现在他是皇上,咱们这些小老百姓,还能说什么?” “……” 各种各样的议论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原本沉闷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活跃起来。 李潜微微点头,对这种反应,并不感到意外。 这才是大老爷们该有的样子。 憋在心里不说话才不正常! “诸位!” 李潜的声音,再次响起,盖过了所有的议论声。 “从现在开始,你们每个人,都有一炷香的时间。” 他竖起一根手指,语气严肃地说道。 “在这一炷香的时间里,你们可以好好想想,自己最想要做的一件事,或者,最想要的一个请求。” 李潜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脸庞。 “只要是朕能做到的,一定答应你们!”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工匠们再次愣住了,一个个面面相觑,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皇上……竟然要满足他们的一个请求? 这……这怎么可能? 他们这些工匠,在那些达官贵人眼中,不过是蝼蚁一般的存在,平时连正眼都不会瞧他们一下。 可现在,皇上竟然说,要满足他们的一个请求?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但看着李潜那真诚而坚定的眼神,他们又不得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一时间,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们绞尽脑汁,思考着自己最想要的东西。 第22章 闭着眼都能造出弓弩! “俺要喝酒!” 一个满身汗渍,看起来颇为老实的汉子,畏畏缩缩地站了出来,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 但在这寂静的院子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向了他,目光中充满了鄙夷。 这算什么请求? 在皇上面前提喝酒? 简直是不知死活! 葛朗更是气得脸色铁青,刚要张嘴呵斥,却被李潜挥手制止了。 “准了!” 李潜的声音几乎没有犹豫。 “来人,给这位壮士,搬一坛上好的陈年佳酿来!” 他甚至还特意加重了“壮士”二字的发音。 那汉子闻言,顿时愣在了原地,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狂喜。 他没听错吧? 皇上真的答应了?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谢恩!” 旁边有人捅了捅他,低声提醒道。 “谢皇上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汉子这才反应过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的工匠们,一个个都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兴奋起来。 “俺要吃肉!顿顿都要有肉吃!” 又一个瘦骨嶙峋的汉子,鼓足勇气喊道。 “准了!” 李潜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俺想娶个婆娘!” “准!” “俺想给俺娘买口棺材!” 声音带着哭腔,这应该是个孝子。 “准!再赏银十两,以彰孝道!” 李潜不仅答应,还额外加了赏赐。 “俺……” “俺……” “……” 一时间各种各样的请求,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有要钱的,有要粮的,有要房子的,甚至还有要官做的…… 这些请求,在那些达官贵人眼中,或许是微不足道,甚至是贻笑大方的。 但对于这些工匠来说,却是他们心中最渴望,最迫切的需求。 李潜始终面带微笑,耐心地听着每一个人的请求。 只要是合理的,他都一一答应下来。 哪怕有些请求,听起来有些过分,他也只是略作思考,便点头应允。 随着一个个请求被李潜毫不犹豫答应,工匠们的情绪,被彻底点燃了。 他们从未想过,自己这些“贱民”的请求,竟然真的会被皇上听到,并且得到满足。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安静!” 李潜见场面有些失控,便抬高了声音,示意众人安静下来。 “你们都是大夏的英雄!” “你们的名字,必将载入史册,流芳百世!” 李潜的话,掷地有声,在每一个工匠的心中,激起了层层波澜。 英雄? 我们是英雄? 工匠们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们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被称为“英雄”。 这种荣耀,这种认可,是他们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 “王欢!” 李潜转头看向王欢。 “你带人,将所有人的请求,都一一记录下来!”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但凡是朕答应过的,都要一一兑现,不得有误!” “如有违者,严惩不贷!” “奴婢遵旨!” 王欢虽然心中还有些疑虑,但还是躬身领命。 “诸位,都各司其职吧!” 李潜再次看向工匠们。 “好好打造武器,朕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臣等……定不负陛下所托!” 工匠们齐声高呼,声音震天动地。 随后,他们便在葛朗等人的带领下,井然有序地离开了院子。 偌大的院子里,只剩下了李潜、王欢和葛朗三人。 “葛朗。” 李潜看向葛朗。 “朕要你打造弓弩,三日之内,你们可能造出多少?” 他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葛朗闻言,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陛下,这弓弩乃是南国利器,构造精巧复杂,非寻常弓弩可比。” 他斟酌着措辞,缓缓说道。 “以匠人所目前的匠人,三日之内,打造一百架,或许还能勉强为之。” “但若是一千架恕老臣直言,实在是力有不逮啊!” 葛朗说到这里,微微叹了口气。 “而且这弓弩,本就是南国人的发明。”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说道。 “如今匠人所的工匠们,大多都只学得了一些皮毛,并未掌握其精髓。” “打造出来的弓弩,十有二三,都是无法使用的废品。” “与其耗费人力物力,打造这些不中用的弓弩,倒不如打造一些其他的武器,更为划算。” 葛朗的话,说得委婉,但意思却很明确。 他不建议李潜打造弓弩。 李潜闻言,却只是笑了笑。 “不就是图纸吗?” 他轻描淡写地说道。 “笔墨伺候!” 一刻钟后,宣纸之上,一副构造精密、线条流畅的弓弩图跃然纸上。 葛朗的表情,从一开始的疑惑不解,逐渐转变为震惊然后是狂喜,最后甚至是五体投地的膜拜。 不止是他,就连一直侍立在李潜身侧的王欢,此刻也张大了嘴巴,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他看到了什么? 自家陛下,竟然徒手,不! 是挥毫泼墨间,就将那南国视为至宝的连弩构造图,给完美地复刻了出来! 而且,没有一丝一毫的涂改! 这简直神乎其技! 仿佛这图纸,原本就印在李潜的脑海中一般,清晰无比,了然于胸。 “陛……陛下……” 葛朗颤抖着声音,双手捧起那张图纸,如同捧着稀世珍宝一般。 “草民……草民想斗胆请问陛下,此图……您是从何得来?” 他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实在是太震撼了! 要知道,他葛朗,浸淫弓弩制造十余载,也算是大夏国内首屈一指的匠人了。 这些年来,他一直致力于仿造南国弓弩,虽然大体的架构已经了然于胸,能够勉强仿制出一些劣质品,但始终无法窥得其精髓。 而李潜所绘的这幅图,却将连弩的每一个细节,都展现得淋漓尽致,分毫不差。 这已经不仅仅是一张图纸了,这简直就是一件无价之宝! “此图可抵千军万马啊!” 葛朗激动地老泪纵横,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有了这幅图,何愁造不出精良的连弩?何愁大夏军队不能扬眉吐气? 第23章 无价之宝 李潜看着葛朗激动的样子,神色依旧淡定自若。 他早就料到,这图纸会给葛朗带来怎样的震撼。 毕竟,这可是后世经过无数次改良、验证过的连弩设计图,其精妙程度,远非这个时代的工匠所能想象。 葛朗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 事实上,这连弩确实是南方梁、楚两国,为了应对北方三国的冲击,而耗费巨资研发出来的。 南方多山地,少平原,马匹稀缺,骑兵发展受限。 为了弥补这一劣势,梁楚两国投入了数百万两白银,历经数十年,才研制出了这种威力强大的连弩。 这种连弩,射程远、威力大、射速快,能够在短时间内形成密集的箭雨,对骑兵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这些年来,大夏军队在与梁楚两国的交锋中,可没少吃这连弩的苦头。 更可恨的是,为了遏制大夏的发展,西凉北齐两国,都从梁楚两国手中,购得了大量的连弩。 唯独大夏,数次遣使南下,重金求购,却都被两国以各种理由拒绝。 究其原因,无非是怕大夏强大起来,威胁到他们的地位。 如今天下,五国并立。 除了大夏、梁、楚之外,还有西凉、北齐两国。 此次漠北宣罗汗国南侵,背后便有西凉,北齐两国暗中推波助澜。 想到这里,李潜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这些外敌,早晚要跟他们算账! 不过,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先稳定国内局势,解决漠北的威胁。 “葛朗,你无需多问。” 李潜收回思绪,淡淡地说道。 “这图,乃是朕派遣细作,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从南国偷来的。”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绝对可靠!” 他必须给葛朗吃一颗定心丸,让他相信这图纸的真实性。 “有了这图,你们可能造出连弩?” 李潜再次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葛朗闻言,激动得浑身颤抖,猛地跪倒在地,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陛下放心!草民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也要亲手打造出这连弩!为我大夏,杀尽那些该死的鞑子!” 他眼中燃烧着熊熊的火焰,那是对漠北侵略者的仇恨,也是对自己手艺的自信。 李潜看着葛朗这副模样,心中暗自点头。 这才是他想要的工匠! 有技术,有热情,更有一颗报国之心! “不吃不喝,倒也不至于。” 李潜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朕有一法,名为流水线生产,可将这连弩的制造过程,拆解成数十道工序,由不同的工匠分别负责。” “如此一来,不仅可以大大提高生产效率,还能保证每个部件的质量,事半功倍!” 李潜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 他要看看葛朗的反应。 如果葛朗能够理解这“流水线生产”的精髓,那他就可以放心地将连弩的制造,交给葛朗负责。 葛朗果然没有让李潜失望。 他虽然一开始有些疑惑,但很快就明白了李潜的意思。 “陛下圣明!小人佩服!” 葛朗激动地再次磕头。 他已经完全被李潜的才华所折服。 此时此刻,他心中再无半点怀疑,只有无尽的敬佩和感激。 李潜微微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他知道,葛朗已经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 接下来,就看葛朗的执行能力了。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李潜的思绪。 “陛下!陛下!” 工部偏殿外,金吾卫郎官秦直,一路小跑着进来,满头大汗。 他已经在偏殿外等候多时,心中焦急万分。 自从柱国大将军魏勤功,奉旨招募勇士以来,京城中的百姓,踊跃报名,短短时间内,便招募到了一千多人。 这等效率,简直是前所未有! 要知道,这可是在京城! 天子脚下,百姓们见多识广,可不是那么容易被忽悠的。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一方面是因为魏忠的威望,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围城在即,百姓没有生计。 秦直一路疾行,终于来到了工部偏殿。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然后才快步走了进去。 见到李潜,秦直立刻跪倒在地,恭敬地行礼。 “末将秦直,金吾卫郎官,参见陛下!” 他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李潜抬眼望去,只见秦直身材魁梧,面容刚毅,一身戎装,显得英姿勃发。 “起来说话。” 李潜淡淡地说道。 “谢陛下!” 秦直站起身来,依旧保持着恭敬的姿态。 “陛下,魏柱国已经招募到了一千勇士,皆是身强体壮,勇猛过人之辈!” “魏柱国的意思是,是否将这些勇士,编入城防军,一同训练?” 秦直将魏忠的意思,原原本本地禀报给了李潜。 李潜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他没有想到,自己这位老丈人的效率,竟然如此之高! 这才短短半天时间,就招募到了一千勇士! 要知道,这可不是普通的士兵,而是能够上阵杀敌的精锐! “一千人……” 李潜喃喃自语。 他心中,已经开始盘算着,如何利用这支队伍,来应对接下来的危机。 “不必编入城防军。” 李潜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说道。 “这支队伍,朕要亲自训练!” 他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开什么玩笑! 这可是他未来争霸天下的班底,怎么可能交给别人训练? 更何况,城防军那些将领,一个个都是老油条,让他们来训练这支新军,还不知道会训成什么样子。 李潜可不想让自己的心血,白白浪费。 秦直闻言,微微一愣。 他没有想到,李潜竟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亲自训练? 陛下日理万机,哪有时间来训练这些新兵? 不过,他也不敢多问,只能恭敬地应道: “末将遵旨!” “带路吧。” 李潜站起身来,淡淡地说道。 “是!” 秦直应了一声,转身在前面带路。 第24章 十倍军饷!无畏军彻底疯狂! 皇家校场,尘土飞扬。 说是校场,其实更像一个巨大的集市,乱糟糟的,毫无章法。 一千多号人,歪歪扭扭地站着,身上的衣服五花八门,补丁摞着补丁,像是刚从难民营里逃出来似的。 这就是魏忠给李潜招募来的“勇士”。 说是勇士,其实魏忠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些人,大多都是冲着军饷来的。 平日里吃糠咽菜的贫苦百姓,听说当兵能吃饱饭,还能领钱,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挤破了头也要往里钻。 指望这些人上阵杀敌? 魏忠苦笑着摇了摇头,他不求这些人能杀敌,只求他们上了战场别吓得尿裤子,别误伤了友军,那就阿弥陀佛了。 毕竟,真要打起来,刀剑可不长眼! 这些个泥腿子,平日里连鸡都没杀过,真要见了血,还不知道会怂成什么样子。 魏忠心里正盘算着,如何将这些乌合之众,训练成一支能打仗的队伍。 突然,一阵尖锐的嗓音,划破了校场的喧嚣。 “陛下驾到——!” 王欢那标志性的公鸭嗓,在空旷的校场上回荡,格外刺耳。 原本还乱哄哄的人群,顿时安静了几分,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比起工部那些老实巴交的工匠,这些新招募来的“勇士”,显然更加鱼龙混杂。 他们当中,有的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有的是游手好闲的地痞,还有的是走投无路的赌徒…… 形形色色,什么人都有。 因此,他们的胆子,也比那些工匠们大了不少。 即便是听到了“陛下驾到”这四个字,也没有多少人露出敬畏的神色。 反倒是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这就是新皇帝?看着也太年轻了吧?” “嘘,小点声!听说这位陛下,可不是个善茬!” “切,再厉害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被漠北人吓得屁滚尿流?” “哎,你说,咱们跟着这样的皇帝,能打胜仗吗?” “谁知道呢,反正有口饭吃就行,管他那么多!” 各种各样的议论声,传入李潜的耳中。 有好奇的,有质疑的,有嘲讽的,也有担忧的。 李潜面无表情,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 他缓步走上校场中央的高台。 高台之上,早已铺好了猩红的地毯,摆放着一张宽大的虎皮椅。 那是皇帝的专属座位。 李潜走到虎皮椅前,缓缓转身,面向台下黑压压的人群。 他的目光,平静而深邃,仿佛能够洞穿人心。 “魏柱国辛苦了!” 李潜开口说道,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魏忠连忙上前一步,躬身行礼。 “陛下言重了,为陛下分忧,乃是臣的本分!” 他脸上带着谦卑的笑容,心中却有些忐忑。 毕竟,眼前这支队伍,实在是太不像样子了。 他生怕李潜会因此而责怪他。 “陛下,这群人桀骜不驯,都是些没见过世面的粗人,不懂规矩。” 魏忠顿了顿,斟酌着词句,小心翼翼地说道。 “依微臣之见,还是先让他们吃点苦头,磨磨他们的性子,这样才好管教。” “日后,陛下才能如臂使指,令行禁止啊!” 他这是在给李潜打预防针,也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 毕竟,这支队伍的素质,实在是太差了。 如果不提前给李潜说清楚,万一李潜真的指望这支队伍上阵杀敌,那可就闹笑话了。 李潜听了魏忠的话,微微一笑。 他当然明白魏忠的意思。 不过,他并不打算按照魏忠的建议去做。 “魏柱国此言差矣!” 李潜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说道。 “朕要的,不是一群唯唯诺诺的绵羊,而是一群敢打敢拼的猛虎!” “朕要的,就是这有干劲的队伍!” 这一刻,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们没有想到,李潜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李潜见气氛铺垫成功,双臂猛地一振,内力灌注于声音之中,如同平地惊雷般炸响: “朕乃大夏天子!” 这一声,震得整个校场嗡嗡作响,所有人都感觉耳膜一阵刺痛,仿佛有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击在他们的心头。 李潜锐利的目光扫视全场,将每一个人的表情都尽收眼底。 他顿了顿,声若洪钟地继续说道: “今日,你们一千人加入无畏军,朕很清楚,你们是为了什么!” “为了军饷,为了混口饭吃!” 李潜毫不留情地戳破了这些人心中的那点小算盘。 他的声音,如同刀子一般,直接而犀利。 有人冷笑一声,撇了撇嘴,显然对李潜的话不以为然。 这不是屁话吗? 众人心里嘀咕着,当兵吃粮,天经地义。 不为了军饷,不为了混口饭吃,难道还为了给你卖命不成? 更何况,还是你这个出了名的“弃帝”! 李潜将这些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中冷笑。 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先将这些人的心思彻底打散,再重新凝聚! 他猛地提高了嗓门,声音中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朕也不喜欢说漂亮话,朕今日把话摆在这里,朕的无畏军,是要上阵杀敌的!” “敌人就是百里外的鞑子!” “你们敢不敢!” 李潜最后三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 如同猛虎咆哮,震慑山林。 这下子,底下彻底安静了下来。 如果说之前的议论,还只是带着一丝嘲讽和不屑。 那么现在,更多的则是恐慌。 让他们去打鞑子? 疯了吧! 漠北鞑子,那可是出了名的凶悍! 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简直就是一群披着人皮的野兽! 这些平日里连鸡都没杀过的泥腿子,让他们去跟鞑子拼命? 这不是让他们去送死吗? 一时间,恐惧的情绪,如同瘟疫一般,在人群中迅速蔓延。 有人双腿开始发抖,有人脸色惨白如纸,还有人甚至已经开始琢磨着,如何偷偷溜走了。 魏忠站在李潜身后,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额头上冷汗直冒,心中暗暗叫苦。 陛下这话,实在是太不妥当了! 这简直就是动摇军心啊! 这些新兵,本来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毫无斗志。 你现在告诉他们,要让他们去跟鞑子拼命,这不是把他们往火坑里推吗? 万一这些人一害怕,直接闹起来,那可就麻烦了! 这要是闹得哗变,那可就彻底完了! 魏忠急得团团转,却又不敢在这个时候开口劝阻。 就在这个时候,李潜却轻飘飘抛出一个重磅消息:“今日留下者,可得十倍军饷!上阵杀敌者,赏田五百亩!取敌将首级者,封侯!” 第25章 青楼一日游 “封侯?” 一个粗犷的汉子猛地瞪大了眼睛,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一把抓住身边同伴的胳膊,声音颤抖地问道:“你……你听清了吗?陛下说……说要封侯?” 他身边的同伴也是一脸的茫然,使劲儿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结结巴巴地说道:“好像……好像是这么说的……可……可这……” “这他娘的有什么不可能的!” 粗犷汉子猛地一拍大腿,扯着嗓子吼了起来,唾沫星子喷了周围人一脸。 “你们这群怂包、软蛋、没见识的蠢货!一个个傻愣着干啥?如今城防军那群王八蛋,一个月才多少军饷?二两银子!他娘的,都不够老子一家老小吃饱饭的!” 他越说越激动,挥舞着粗壮的胳膊,仿佛要把心中的憋屈全都发泄出来。 “十倍!十倍是多少?那是二十两!二十两银子啊!你们这些蠢货,知道二十两银子能干啥吗?” 他深吸一口气,掰着手指头,如数家珍般地说道: “在咱们这旮旯,一两银子能买一百斤糙米!够一家人吃上一个月!要是省着点吃,掺点野菜、麸糠,能吃俩月!” “二两银子就能买一头猪!过年的时候,杀了猪,能吃上好几顿肉!” “五两银子就能盖一间像样的砖瓦房!再也不用住那四处漏风的破草棚子了!” “十两银子,就能娶个黄花大闺女当媳妇!还能置办一身像样的嫁妆!” 他越说越激动,惊喜难以附加。 “二十两银子!一个月二十两银子啊!这他娘的是什么概念?一年就是二百四十两!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有了这些钱,老子就能给娃儿们娶媳妇、盖新房!老子也能挺直腰杆做人!再也不用被人瞧不起!” 他猛地一挥拳头,声嘶力竭地吼道: “这他娘的还等啥?干了!跟鞑子拼了!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杀鞑子!报国!”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封侯!封侯!” 他的话,如同点燃了火药桶一般,瞬间引爆了整个校场。 原本还处于茫然中的人们,此刻全都像是打了鸡血一般,一个个双眼通红,嗷嗷叫着,恨不得立刻冲到战场上,跟鞑子拼个你死我活。 什么狗屁鞑子! 什么狗屁凶悍! 在白花花的银子面前,在封侯拜相的诱惑面前,一切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更何况,这还是为国而战,死得其所! “杀鞑子!” “杀鞑子!” “杀鞑子!” 一时间,整个校场上,群情激昂,整齐的喊杀声让人心惊,根本不像是刚组织的部队应该有的士气。 魏勤功站在李潜身后,看着眼前这疯狂的一幕,整个人都傻了。 他张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陛下金口玉言,一言九鼎,既然已经当众许下了承诺,就绝不可能收回。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他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彻底放弃了劝阻的念头,干脆当起了木头人,对眼前的一切,听之任之。 李潜看着眼前这群情激昂的场面,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他很清楚,光靠恐吓和威胁,是无法让这些人为自己卖命的。 只有用实实在在的利益,才能彻底激发他们的斗志。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这可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好了,都安静一下!” 李潜抬起双手,示意众人安静。 “朕知道,大家现在都很激动,恨不得立刻上阵杀敌,建功立业。”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不过,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如今战事紧急,时间仓促,朕也没有准备犒赏大家的金银。” 他环视四周,提高了声音: “但是,朕向大家保证,等这一仗打完,朕一定会按照之前的承诺,一一兑现!绝不食言!” “现在……” 李潜故意停顿了一下,卖了个关子,然后朝着王欢使了个眼色。 王欢会意,立刻从怀中掏出一叠纸,带着几个小太监,开始在人群中分发。 “这是什么?” “不知道啊。” “上面好像写着字。” “快看看,快看看。” 众人接过纸张,纷纷凑在一起,小声议论着。 只见那纸张上,赫然写着十几个青楼的名字。 “怡红院?” “翠香楼?” “百花阁!” 念出头三个青楼的名字,剩下的话,这些汉子们自己都不好意思再念下去了。 众人面面相觑,一个个脸上露出了古怪的表情,既有兴奋,又有疑惑,还有一丝丝的期待。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陛下要他们去抄了青楼?这可不行啊! 一时间,各种各样的猜测,在人群中悄悄蔓延。 李潜看着众人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暗笑。 他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 “今夜,凡是名单上的青楼,你们都可以去!所有的花销,都由朕来买单!” “不过嘛,规矩一定要有。” 李潜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朕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必须有秩序!五十人一队,轮流去!不得扰民!更不得闹事!” 他目光如炬,扫视全场,声音中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如果有人敢违反规定,一旦被青楼的人报案,朕绝不姑息!斩立决!” ……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国柱将军府,一盏孤灯摇曳,映照着魏勤功略显疲惫的身影。 他端坐在太师椅上,眉头紧锁,手中的茶盏早已冰凉,却丝毫未动。 今日校场之上,李潜那一番惊世骇俗的举动,依旧在他脑海中回荡。 那一千新军,原本只是一群乌合之众,但在李潜的连番刺激下,竟爆发出如此惊人的士气,这让魏勤功既感到欣慰,又感到一丝不安。 这一千新军,如今只认李潜,不认他这个国柱将军。 这若是运用得当,自然是一把利剑,可若是运用不当,恐怕会成为一把双刃剑,反噬自身。 第26章 女儿要匡扶国政 如今国库空虚,李潜今日许下的赏赐,根本无力兑现。 用青楼女子的消遣来代替真金白银,固然能解一时之急,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唉……” 魏勤功长叹一声,只觉得心力交瘁。 “咚咚咚。”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敲响。 “爹爹,您回来了吗?女儿有话要说。” 门外,传来了女儿魏轻舞清脆的声音。 魏勤功心中一动,原本紧锁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一些。 他本以为,女儿这个时候来找他,定是为了退婚之事。 这事不赖魏轻舞,只因为之前李潜的表现实在太过不堪,完全配不上他才貌双全的女儿。 魏轻舞是他的掌上明珠,他自然不希望女儿嫁给一个废物。 可这桩婚事,毕竟是太上皇钦定的,是与天家的联姻,岂能说退就退? 想到这里,魏勤功的心情又沉重了几分。 不过,当他看到魏轻舞走进房间时,脸上的神情却让他微微一愣。 女儿的神色,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沮丧和不满,反而带着一丝淡淡的和煦,甚至还有一丝……期待? 这让魏勤功心中的戒备,一下子少了一大半。 看来,女儿并非是为了退婚之事而来。 “轻舞,你来了。” 魏勤功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一些。 “今日殿上的比试,你……好像不太服气?” 他还是忍不住试探了一句。 魏轻舞点了点头,坦然承认道: “爹爹,女儿的确不服。” “那文试两场,考的是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这些本就不是女儿所擅长的。”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 “至于那武试,殿上时间仓促,女儿来不及准备惯用的长枪,仅仅是短剑比试,实在难以施展出全部的实力。” 她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 “若是能给女儿足够的时间准备,女儿有信心,在那位……九皇子之上。” 她本想说“废物”二字,但话到嘴边,还是改了口。 毕竟,李潜现在已经是大夏的皇帝了。 魏勤功听完女儿的话,心中五味杂陈。 他既为女儿的坦诚和自信感到欣慰,又为女儿对李潜的轻视感到担忧。 “轻舞,你可知道,你今日面对的,不仅仅是一位皇子,更是大夏的皇帝。” 魏勤功的声音低沉而严肃。 “君臣有别,尊卑有序,你怎能如此。” 他想说“如此轻狂”,但又觉得不妥,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措辞。 魏轻舞微微一笑,说道: “爹爹,女儿知道分寸。” “女儿只是就事论事,并非有意冒犯陛下。” 她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女儿觉得,这位新皇陛下,似乎并没有传闻中那么不堪。” “哦?” 魏勤功眉头一挑,有些意外地看着女儿。 “何以见得?” 魏轻舞收敛了笑容,正色道: “爹爹,那日殿上比试,前两场文试且不论,女儿自认才疏学浅,输得心服口服。” “可这第三场武试,却让女儿心中疑窦丛生。” 她回忆着当时的场景,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那李潜……九皇子,他的身形步法,看似轻盈随意,实则暗藏玄机。” “闪转腾挪之间,进退有度,绝非一日之功。” “分明是早有锻炼,且造诣不浅!” “与传闻中那羸弱不堪、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判若两人!” 她咬了咬嘴唇,有些懊恼地说道: “女儿……被他骗了!” 魏勤功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他摇了摇头,用手指点了点魏轻舞的额头: “你这丫头,还真是……输不起啊。” 笑声中,带着一丝宠溺,也带着一丝无奈。 “不过,你说的倒也不错。” 他收敛了笑意,缓缓说道: “陛下……九皇子,他确实与传闻中大相径庭。” “他藏拙,也是正常的。” “毕竟,身处皇宫之中,若不韬光养晦,又怎能安然活到今日?” 他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 “轻舞啊,你日后……就要成为陛下的皇后了。” “母仪天下,更要多多理解陛下。” “这后宫之中,尔虞我诈,勾心斗角,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你可不能再像今日这般,任性妄为了。” 谁知,魏轻舞听了这话,却是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 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爹,女儿不是还没有嫁给陛下吗?” “只要现在还没成婚,女儿就不认陛下做我的夫君!” 她语气坚定,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这话说得,简直是离经叛道! 魏勤功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他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胆大包天的女儿,只觉得一阵头疼。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道: “轻舞,你……你真是太任性了。” “这可是太上皇钦定的婚事,岂能儿戏?” “你这般抗旨不尊,若是传了出去,可是要掉脑袋的!” 魏轻舞却是丝毫不惧,她挺直了腰板,理直气壮地说道: “爹爹,不是女儿任性,是陛下天真。”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您可知道工部的变故?” “工部?” 魏勤功一愣,随即皱起了眉头。 他自然知道工部发生了什么。 今日校场之上,李潜为了逼迫那些尸位素餐的官员让位,不惜当众斩杀了几名工匠。 手段之狠辣,令人发指。 可这事,与轻舞又有什么关系? 他心中疑惑,静静地等待着女儿的下文。 魏轻舞见父亲一脸茫然,便知道他并不清楚事情的全貌。 她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说道: “爹爹,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那工部,可不仅仅是死了几个工匠那么简单。” “据女儿所知,那工部的尚书徐茂才,侍郎张林,员外郎李贺……但凡是有些实权的官员,都被陛下逼得辞官了!” “如今的工部,几乎成了一个空壳子!” 她语气中带着一丝幸灾乐祸,也带着一丝担忧。 “陛下这一手,固然是杀鸡儆猴,震慑了那些贪官污吏。” “可他也不想想,这工部若是没了人管,那些军械兵器,又该由谁来制造?” “难道,他真指望那些被他吓破了胆的工匠,能造出什么好东西来?” 她摇了摇头,冷笑道: “依女儿看,陛下这是自掘坟墓!” “他以为自己掌控了一切,殊不知,他已经把自己逼上了绝路!” 第27章 官军嫖妓?气炸魏轻舞! 翠玉楼。 三个鎏金大字,在夜色中熠熠生辉,匾额下悬挂着两盏精致的琉璃宫灯,将门口照得一片通明。 楼内,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隐约可见舞姬翩跹的身影,裙裾飞扬,环佩叮当。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脂粉香气,混合着美酒的醇厚,交织成一种令人沉醉的氛围。 这翠玉楼,不同于寻常的青楼楚馆,处处透着一股雅致。 无论是雕梁画栋的建筑,还是精心布置的摆设,都彰显着不凡的品味。 就连那些迎来送往的姑娘们,也个个气质出众,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番风流韵致。 能来此间消费的,非富即贵,皆是京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 而这翠玉楼的背后,更是靠着几位皇亲国戚,势力盘根错节,无人敢惹。 此时,翠玉楼深处,一间名为“瑶池”的雅间内。 一个身着华服的老鸨,正扭动着丰腴的身姿,一步三摇地走了进来。 她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小心翼翼地对着上首一位红衣女子说道: “小姐,奴家都打听清楚了。” “那些人都是陛下新招募的无畏军的兵士。” “他们今夜,可不止是去了咱们翠玉楼,还去了怡红院、百花阁、醉仙居,足足十几家呢!” 她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邀功的意味: “不过,小姐您放心,他们都没付钱。” 被称作小姐的女子,名叫殷盼儿。 她是这翠玉楼的实际掌控者。 一身鲜艳的红衣,如火焰般夺目,衬得她肌肤胜雪,眉目如画。 她斜倚在软榻之上,姿态慵懒,却又透着一股凌人的气势。 听到老鸨的回禀,殷盼儿微微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哦?无畏军?” “这倒是有些意思。” 老鸨见殷盼儿似乎来了兴致,便??????????卖力地说道: “可不是嘛!” “这天子,当真是个昏君!” 她撇了撇嘴,一脸的不屑: “居然如此明目张胆地让官军来咱们这种地方,也不怕丢了皇家的脸面!” “真是荒唐至极!” 她本以为,自己的这番话,定能博得殷盼儿的认同。 谁知,殷盼儿的脸色,却突然冷了下来。 一股无形的威压,瞬间弥漫开来。 老鸨顿时噤若寒蝉,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失言了。 在这翠玉楼里,殷盼儿才是真正的主子。 她可以肆意评判任何人,但旁人,却不能在她面前胡言乱语。 尤其是,关于当今陛下的任何言论。 “看来你忘了规矩。” 殷盼儿缓缓起身,长长的红裙拖曳在地,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 她一步步走到老鸨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那眼神,冰冷而锐利,仿佛能洞穿人心。 老鸨吓得双腿发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求饶: “小姐饶命!奴家知错了!奴家再也不敢了!” 殷盼儿冷哼一声,没有理会她的求饶。 她转过身,缓缓走到窗边。 推开窗户,一阵凉风吹来,夹杂着淡淡的花香。 她抬眸,望向皇城的方向。 夜幕下,皇城的轮廓隐约可见,庄严而神秘。 “可别忘了三皇子的要求。” 她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当今陛下如此昏庸,倒是方便了我们渗透进去,打探情报。” 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那笑容,美丽而危险,如同罂粟花一般,令人沉醉,又令人恐惧。 老鸨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 她知道,殷盼儿这是在警告她。 也是在提醒她,她们真正的使命是什么。 “奴家明白。” 她颤抖着声音说道: “奴家这就去准备。” “是时候做些事情了。” 殷盼儿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窗外。 国柱府,落霞苑。 这里是魏轻舞的闺房,布置得精致而温馨,既有女儿家的柔美,又不失将门虎女的英气。 墙上挂着一幅墨梅图,笔力遒劲,傲骨铮铮,正是魏轻舞亲笔所绘。 案几上,摆放着几本兵书,书页泛黄,显然经常翻阅。 魏轻舞坐在黄花梨木的圆桌旁,手中把玩着一枚玉佩,神情却有些恹恹的。 玉佩通体碧绿,雕刻着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栩栩如生,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这是她及笄礼时,父亲魏勤功送给她的礼物,寓意着希望她能像凤凰一样,翱翔九天。 可如今,她却觉得自己像是被困在了笼中的金丝雀,空有一身抱负,却无处施展。 她清楚父亲的苦衷。 毕竟,现在他们魏家已经和李潜绑定在一起。 不管李潜怎么做,他们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多说无益。 只是被父亲那样轻描淡写地打发出来,她心里终究是有些不痛快的。 “唉……” 魏轻舞幽幽地叹了口气,将玉佩放在桌上,双手托腮,望着窗外发呆。 窗外,夕阳西下,将天边染成一片绚丽的红色。 晚霞如火,映照着庭院中的花草树木,给这静谧的氛围,平添了几分生机。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打破了这片宁静。 魏轻舞微微蹙眉,转头看向门口。 只见她的贴身侍女墨心,正一脸焦急地走了进来。 墨心是魏轻舞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名为主仆,实则情同姐妹。 她性格沉稳,做事细心,深得魏轻舞的信任。 只是,此刻墨心的脸上,却带着一丝罕见的慌乱和为难。 这让魏轻舞心中一紧,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怎么了?” 魏轻舞放下手中的玉佩,站起身来,迎向墨心。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关切,也带着一丝疑惑。 墨心走到魏轻舞面前,微微屈膝行了一礼,却并没有立刻开口。 她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话,难以启齿。 魏轻舞见状,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墨心,你我之间,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魏轻舞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有什么事,直说便是。” “本小姐可不喜欢磨磨唧唧的人。” 她不喜欢这种吞吞吐吐的样子。 墨心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 “小姐,您可不能生气。” 她抬起头,看着魏轻舞的眼睛,小心翼翼地说道。 第28章 魏轻舞问罪 “接下来奴婢要说的话,可能会让你不高兴。” 她斟酌着用词,生怕一不小心,就惹恼了自家小姐。 魏轻舞是什么人? 那是嫉恶如仇的性子! 眼睛里,是容不得半点沙子的! “说!” 魏轻舞被她这副模样,弄得更加心烦意乱。 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墨心赶紧说重点。 墨心咬了咬牙,终于鼓起勇气,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小姐,奴婢刚刚从外面回来,听说今夜长乐坊那边,出了些事情。” “长乐坊?” 魏轻舞挑了挑眉。 那可是京城最有名的青楼一条街。 达官贵人,风流才子,最喜欢去那里寻欢作乐。 “那边能出什么事?” 魏轻舞有些不解。 “奴婢听说,今夜长乐坊那边,来了不少军汉。” 墨心压低了声音,说道。 “那些军汉,个个都喝得酩酊大醉,在长乐坊里,肆意妄为。” “他们……” 墨心说到这里,又有些犹豫了。 “他们怎么了?” 魏轻舞追问道。 她的耐心,已经快要被耗尽了。 “他们进了那些青楼楚馆,却都没有给钱!” 墨心终于把话说完。 她紧张地观察着魏轻舞的反应。 果然,魏轻舞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什么?” 魏轻舞的声音,陡然拔高。 她的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 “那些军汉,是哪个营的?” “竟敢如此胆大妄为!” “还有没有王法了?” 她气得浑身发抖。 身为将门虎女,她最痛恨的,就是这种败坏军纪的行为。 “他们说是无畏军的。” 墨心低声说道。 “而且,他们还都拿着一张纸。” “纸上印着陛下的……陛下的私印……” 墨心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乎微不可闻。 她知道,这个消息,对魏轻舞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你说什么?” 魏轻舞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她的眼中,充满了震惊和愤怒。 “无畏军?陛下的私印?” “这怎么可能?” 她喃喃自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无畏军,那是李潜亲自组建的新军。 是李潜用来抵御漠北入侵的希望所在。 可如今,这支新军,竟然在京城中,做出如此不堪的事情! 而且,还拿着李潜的私印!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这一切,都是李潜默许的! 甚至,是李潜指使的! “昏君!” 魏轻舞猛地一拍桌子,咬牙切齿地说道。 “简直是昏庸至极!” “他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 “他难道不知道,这样会毁了无畏军吗?会寒了天下人的心吗?” 她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无尽的失望和愤怒。 这一刻,她对李潜,彻底失望了。 她原本以为,李潜虽然有些荒唐,但至少还有些血性,还有些担当。 可现在看来,她错了。 大错特错! 李潜,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昏君! 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一夜之间,两个惊人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传遍了整个京城。 第一个消息,是工部上下,所有官员,竟然全部被罢官了! 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要知道,工部可是掌管着大夏王朝所有工程建设的要害部门。 如今竟然被一锅端了,这让百官们,如何不心惊胆战? 第二个消息,更加劲爆! 当今圣上,竟然公然允许无畏军的将士们,去青楼楚馆潇洒快活! 而且,还不用花钱! 这……这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一时间,整个京城,都沸腾了。 百姓们议论纷纷,有人拍手称快,也有人忧心忡忡。 而那些官员们,更是人人自危,不知道下一个倒霉的,会是谁。 吏部官署。 几名官员,正围坐在一起,窃窃私语。 他们的脸上,都带着一丝遗憾,一丝嫉妒,还有一丝庆幸。 “哎,你们说,那徐大人,也太聪明了吧?” 一名官员,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酸溜溜的味道。 “可不是嘛!谁能想到,他竟然能想出这么个法子,来摆脱困境!” 另一名官员,立刻附和道。 他的眼中闪烁着羡慕的光芒。 “早知道,咱们也该学学徐大人,主动请辞!” “现在好了,工部的那些同僚们,都解脱了,咱们却还在这里耗着!” “谁说不是呢?” 最边上的一位胖官员也跟着叹了口气。 “咱们整日里提心吊胆,生怕哪天,就被陛下给抓了把柄。” “与其这样,还不如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觉得有道理。 “不行!咱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最先开口的那名官员,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他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咱们也得想想办法,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 “没错!” 其他几名官员,也纷纷站了起来。 “咱们也去上奏,请求辞官!” “对!辞官!咱们也辞官!” “只要能离开这里,就算丢了官职,也无所谓了!” “反正,陛下也是个好糊弄的。” “只要咱们表现得失态一些,说不定,陛下还会可怜咱们,赏咱们点银子呢!” 几人商议已定,立刻开始行动。 他们磨墨的磨墨,铺纸的铺纸,很快就写好了一份辞呈。 然后,几人联名上奏,请求辞去官职。 勤政殿。 李潜坐在龙椅上,看着手中的十几份辞呈,嘴角微微上扬。 他的心情,格外的好。 这些官员,倒是挺识趣的。 知道自己没本事,就主动让位,这样一来,他就可以提拔一些有能力的人,来填补空缺。 “陛下,勤政为国,我大夏有福了!” 王欢站在一旁,一脸谄媚地说道。 他的眼中,充满了崇拜。 李潜摆了摆手,示意王欢不要再拍马屁了。 “行了,少说这些没用的。” 李潜淡淡地说道。 “对了,你刚才进来的时候,好像有什么事要禀报?” 他这才想起,王欢刚才进来的时候,似乎有些慌张。 王欢闻言,立刻收起了笑容,变得严肃起来。 “陛下,奴婢正要禀报此事。” 他微微躬身,说道。 “出什么事了?” 李潜问道。 “陛下,皇后来了!” 第29章 六部空无一人,好事! 王欢小心翼翼地说道。 “皇后?” 李潜愣了一下。 他这才反应过来,王欢说的“皇后”,指的是谁。 哦! 原来是他那个还没过门的媳妇,魏轻舞! “还没成婚呢,叫什么皇后。” 李潜纠正道。 “以后,就叫她魏小姐吧。” 他可不想这么早就被人给套牢了。 “是,陛下。” 王欢连忙改口。 “不过,陛下……” 他又有些犹豫了。 “怎么了?” 李潜问道。 “奴婢刚才见魏小姐气势汹汹的,怕是来者不善啊。” 王欢压低了声音,说道。 他担心,魏轻舞是来找李潜兴师问罪的。 毕竟,昨晚无畏军在长乐坊闹出的动静,可不小。 以魏轻舞的性格,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怕什么?” 李潜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 “朕乃堂堂一国之君,还能连一个女人都拿捏不了?”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自信的光芒。 开玩笑! 他可是李潜! 前世可是杀手之王! 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区区一个女人,还能把他怎么样? “让她进来吧。” 李潜大手一挥,说道。 他倒要看看,这个魏轻舞,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民女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魏轻舞款款步入殿中,盈盈一拜,声音清脆,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她抬起头,一双凤目直视李潜,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人心。 这眼神,可不是一般女子能有的。 李潜心中暗自评价,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淡淡一笑,摆出一副温和的姿态。 “魏小姐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王欢站在一旁,看着这诡异的气氛,只觉得心惊肉跳,大气都不敢喘。 他偷偷瞄了一眼魏轻舞,只见这位未来的皇后娘娘,脸色铁青,显然是被李潜这轻佻的态度给激怒了。 又看了一眼李潜,这位爷倒好,跟没事人一样,还笑眯眯的。 王欢心里那个急啊,恨不得冲上去,捂住李潜的嘴。 陛下啊,您可长点心吧! 这可是魏家大小姐,不是那些青楼里的姑娘! 您这态度,是想直接把人家气走吗? 李潜似乎也察觉到了气氛的紧张,他轻轻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 “那个……魏小姐,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他试图转移话题,缓和一下气氛。 “你们都出去。” 李潜突然一挥手,对殿内的宫女太监们说道。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众人闻言,如蒙大赦,连忙躬身退下。 转眼间,偌大的勤政殿内,就只剩下了李潜和魏轻舞两人。 王欢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他一步三回头,满脸担忧地看着李潜。 那眼神,仿佛在说:陛下,您自求多福吧! 李潜却冲他眨了眨眼,示意他放心。 等所有人都退下后,李潜这才缓缓起身,走到魏轻舞面前。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中带着一丝玩味。 “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魏小姐,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魏轻舞却丝毫不为所动,她冷冷地看着李潜,眼中充满了愤怒和失望。 “李潜,你到底在想什么!” 她猛地开口,声音尖锐,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 “罢免工部的官员,让官军去青楼?” “你可有半点明君的样子?” 她质问着,语气中充满了鄙夷和不屑。 李潜微微一怔。 他没想到,魏轻舞竟然会如此直白地质问自己。 这京城里,敢直呼他名字的人,恐怕也只有魏轻舞一个了。 不过,李潜并不生气。 他反而觉得有些好笑。 这个女人,还真是与众不同。 “魏小姐,你怕是来之前没打听吧?”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顿了顿,才继续说道。 “不只是工部。” “现在,六部的官员,基本上都已经辞官了!” 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这话听在魏轻舞耳中,却无异于晴天霹雳。 “什么?” 魏轻舞惊呼出声,一脸的难以置信。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李潜,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六部的官员,都辞官了? 这怎么可能? 要知道,六部可是朝廷的中枢机构,掌管着国家的各项事务。 六部的官员,都是经过层层选拔,才得以进入朝堂的。 他们怎么会轻易辞官? 而且,还是集体辞官! 这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魏轻舞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一片混乱,完全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 她呆呆地站在那里,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给。” 李潜随手一挥,桌案上厚厚一摞奏章,便被内力裹挟着,飞向魏轻舞。 魏轻舞下意识地接住,入手沉甸甸的,险些脱手。 她低头一看,封面上“辞呈”二字,刺得她眼睛生疼。 李潜也不说话,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魏轻舞,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自己看吧,看完了你就明白了。 魏轻舞强压下心头的怒火,翻开第一本奏章。 只看了几行,她的脸色就变了。 “臣工部侍郎赵德柱,恳请陛下恩准辞官归乡……” “臣夜观天象,紫微星暗淡,恐有不祥之兆,为保全性命,臣不得不辞官避祸……” 魏轻舞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是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出来的。 每一本奏章,都是差不多的内容。 各种各样的理由,千奇百怪,荒诞不经。 有说自己做噩梦的,有说自己算命算出大凶的,有说自己家母猪下崽难产的,还有说自己夫人跟人跑了的! 总之,就没有一个正经理由! “荒唐!简直荒唐至极!” 魏轻舞再也忍不住了,她猛地将手中的奏章摔在地上,怒声喝道。 奏章散落一地,如同雪片般飞舞。 李潜看着她气得发抖的样子,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他甚至还饶有兴致地弯腰捡起一本奏章,掸了掸上面的灰尘。 “魏小姐,消消气,消消气。” “你看,这上面写得多好啊。” “这位吏部权发尚书李大人,说他昨晚梦见自己被一条狗追着咬,吓得一夜没睡,精神恍惚,无法处理政务!” “还有这位礼部侍郎王大人,说他家祖坟冒青烟,按照风水先生的说法,这是要出大事的征兆,他得赶紧回去迁坟!” 李潜一边说着,一边还煞有介事地点着头,仿佛真的被这些理由给说服了。 魏轻舞看着他这副模样,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脑门。 她实在无法理解,李潜怎么能如此淡定? 如此荒谬的辞官理由,简直是对皇权的公然挑衅,对朝廷的赤裸裸侮辱! 第30章 夜晚操练 “还不是因为你!” 魏轻舞看到李潜那一副无所谓的表情,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胡作非为!朝局动荡,你不依靠臣子,自己兼任尚书令,大臣们都弃你而逃,也是应该的!” 她纤细的手指几乎戳到李潜的鼻尖上。 “如果换做是我,我也会辞官!” 魏轻舞的声音尖锐而刺耳,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和愤怒。 仿佛李潜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而她则是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的审判者。 李潜看着魏轻舞怒其不争的眼神,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了。 那笑容,带着一丝玩味,一丝欣赏,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深意。 “不。” 他轻轻吐出一个字,语气却异常肯定。 “如果是魏小姐,绝对会为了百姓留下来。” 李潜的目光,从魏轻舞愤怒的脸上,缓缓移到她紧握的拳头上,再回到她的眼睛。 “而不会和那群腐儒一样贪生怕死。”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锋利的刀,精准地刺入了魏轻舞的心脏。 此话一出,魏轻舞微微吃惊。 她原本以为,李潜会反驳,会狡辩,甚至会恼羞成怒。 但她万万没想到,李潜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魏轻舞的脸色,瞬间缓和了许多。 她不得不承认,李潜的话,说到了她的心坎里。 如果她是那些大臣,在国家危难之际,她绝不会选择逃避。 她会留下来,尽自己所能,为国家,为百姓,做一些事情。 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点贡献,也比那些只顾自己性命的懦夫强。 可是…… 魏轻舞的眼神,又变得复杂起来。 她看着李潜,心中充满了疑惑。 这个男人,究竟是怎么想的? 他真的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无所谓吗? 还是说,他其实是在故作镇定,掩饰内心的恐慌? “李潜,你在本姑娘面前说好话没用。” 魏轻舞冷冷地说道。 她不想被李潜的花言巧语所迷惑。 她要保持清醒,保持警惕。 “过几天鞑子的先锋部队就要进入京城了,看你怎么应对!” 魏轻舞说完,再也不愿意搭理李潜。 裙摆飞扬,如同一只骄傲的孔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勤政殿。 “殿下,您当真要如此行事吗?” 王欢匆匆走进勤政殿,脸上写满了担忧,他压低声音,语气急促。 “如今国库空虚,军饷难以为继,您虽承诺重赏,可将士们若是看不到真金白银,恐怕军心不稳啊!”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而且,无畏军中鱼龙混杂,难保没有其他势力的奸细,殿下还需多加提防才是!” 李潜微微颔首,王欢的话,倒是句句在理。 他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你说的不错,倒是提醒朕了。” 李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传令下去,今夜子时,无畏军全军集合!” …… 卫狱,密室。 昏黄的烛光摇曳,将卫忠那张阴沉的脸映照得忽明忽暗。 荀严带来的消息,让他感到一丝不安。 “大晚上的,他李潜偷偷摸摸集合无畏军?这是想干什么?” 卫忠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一只受伤的野兽在低吼。 “莫非他想逃?”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卫忠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 他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震得跳了起来,茶水四溅。 “绝无可能!” 卫忠斩钉截铁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缓缓起身,在密室中来回踱步,每一步都显得沉重而有力。 “来人!” 卫忠突然停下脚步,对着门外喊道。 一名心腹侍卫立刻推门而入,单膝跪地,恭敬地说道。 “大人有何吩咐?” 卫忠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你立刻去传令给镇北将军赵猛、安远将军钱豹,让他们二人各率五百精兵,在城外十里坡设伏!”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阴冷而残酷。 “如果陛下连夜潜逃,格杀勿论!” 那名心腹侍卫闻言,浑身一震,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 “大人,这可是陛下啊!” 他结结巴巴地说道,声音颤抖得厉害。 “怎么?你敢违抗我的命令?” 卫忠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语气中充满了威胁。 “不敢!” 那名心腹侍卫连忙低下头,不敢再多说一句。 卫忠看着他那副惊恐的样子,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 他挥了挥手,示意那名心腹侍卫退下。 卫忠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这是太上皇给我的死命令,就算是你李潜,也必须死在京城之下,决不能逃走!” 卫忠再次睁开眼时,眼中已是一片冰冷,毫无感情。 …… 皇家校场。 夜幕低垂,星光黯淡。 锦衣卫百户荀严站在校场中央,心中充满了疑惑。 他看着眼前空旷的校场,眉头紧锁。 “李潜到底想干什么?” 荀严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荀严抬头望去,只见李潜身披甲胄,在一群无畏军士兵的簇拥下,大步走来。 荀严连忙迎上前去,躬身行礼。 “陛下,您这是?” 他欲言又止,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警惕。 李潜冷冷地看了荀严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怎么?荀百户这是要监视朕吗?” 李潜的声音冰冷而刺骨,让荀严感到一阵寒意。 他心中暗骂,这李潜果然是个废物,竟然连这点小伎俩都看不出来。 “属下不敢!” 荀严连忙低下头,恭敬地说道。 “陛下,属下只是担心陛下的安危!” “哼,少在这里假惺惺!” 李潜毫不客气地打断了荀严的话。 “今夜夜光极好,朕要带兵前往城外十里外练兵,熟悉地形,以备不时之需。” 李潜的声音洪亮而威严,在空旷的校场上回荡。 “你难道要拦朕?” 荀严闻言,心中顿时一惊。 他暗道,这李潜果然是想逃! 真是个没用的东西! 不过,表面上,荀严依旧保持着恭敬的态度。 “属下不敢!” 他再次躬身行礼。 “属下在此地恭候陛下凯旋!” 荀严的声音中充满了嘲讽和不屑,但李潜却仿佛没有听出来一样。 第31章 暗度陈仓 “踏!踏!踏!”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打破了夜的宁静,无畏军一千人迅速集结在皇家校场之上。 与昨日那副散漫的模样截然不同,今日的士兵们,一个个昂首挺胸,站得笔直,精气神十足。 这让一直冷眼旁观的锦衣卫百户荀严都感到了一丝惊讶。 要知道,这些人一天前还只是些市井流氓、商人樵夫,乌合之众罢了。 这才短短一天的时间,就脱胎换骨了? “这……这青楼的威力,竟如此之大?” 荀严心中忍不住嘀咕,暗自咋舌。 当然,大部分的功劳,绝不仅仅是青楼。 此刻,无畏军的士兵之中,几人正窃窃私语。 “嘿,狗剩,昨儿晚上那小翠儿,可真够味儿啊!那身段,那叫声……” 一个尖嘴猴腮的汉子,满脸猥琐地回味着。 “放屁!你那算啥?老子昨儿个遇到的,那才叫人间绝色!啧啧,那小腰扭的,差点没把老子给折腾散架了!” 旁边立刻有人不服气地反驳。 “行了行了,都特娘的别吹牛了!有那功夫,还不如想想怎么报答陛下的恩情!” 一个身材壮硕,满脸横肉的汉子,瓮声瓮气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这汉子名叫刘武,在无畏军中也算小有名气,颇有几分威望。 “刘大哥说的是!陛下赏赐良田,还让咱们兄弟们睡了这辈子都摸不到的女人,这份恩情,咱们得记着!” “这次任务至关重要,待会儿谁要是敢拖后腿,老子第一个不放过他!” “不敢不敢,刘大哥放心,咱们一定听陛下的吩咐!” 几人连忙噤声,纷纷表态。 类似的情形,在无畏军中各处上演。 许多士兵经过了昨天的赏赐,内心都或多或少地产生了一丝亏欠感。 他们中的许多人,原本只是抱着混口饭吃的心态加入无畏军。 可现在,他们却觉得自己应该为这位慷慨的陛下做些什么。 哪怕是上阵杀敌,也有不少人心中升腾起了一股子胆气! “这就是收买人心的力量啊……” 李潜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暗自点头。 “看来,这胡萝卜加大棒的政策,效果果然不错。” 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 “兄弟们,昨晚玩得可还尽兴啊?” 李潜突然开口,声音洪亮。 “腰没闪着吧?” 他语气轻松,带着几分调侃。 如此亲民的开场白,顿时引来了一阵哄笑。 无畏军中大多是粗人,李潜这种说话方式,很对他们的胃口。 “哈哈哈哈,陛下真会说笑!” “托陛下的福,我们都好着呢!” “陛下放心,我们保证不给您丢脸!” 士兵们七嘴八舌地回应着,气氛顿时变得热烈起来。 李潜与士兵们寒暄了几句,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突然,他脸色一变,原本轻松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好了,玩笑开过了,现在咱们该说正事了!” 李潜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探子来报,京城十里外出现一窝贼寇,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伤民无数!” 李潜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 “这伙贼寇,数目不下三百,气焰十分嚣张!” 他顿了顿,目光如炬,扫视着眼前的士兵。 “朕,将亲率一半主力,前往剿匪!” 李潜的声音掷地有声。 “谁愿意跟随朕,一同出征?” 他猛地提高了音量,大声问道。 “可有胆小的?现在站出来!朕绝不勉强!” 声音在校场上回荡,带着一股逼人的气势。 “我愿往!” “陛下!带上我!” “杀贼寇,扬我大夏国威,算我一个!” 李潜话音刚落,校场上顿时炸开了锅。 无数士兵争先恐后地请战,声嘶力竭地呐喊着,生怕李潜听不见似的。 那场面,当真是群情激昂,热血沸腾。 然而,在这片沸腾的海洋中,却有一块“礁石”显得格外突兀。 刘武,以及他身后的四五百人,竟然纹丝不动,沉默不语。 这可不是他们胆小怕事。 恰恰相反,这些人都是李潜事先精心挑选出来的“种子”。 他们将肩负着更加重要的使命,暂时还不能暴露在明面上。 李潜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最终落在了刘武等人的身上。 他微微颔首,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好!” 李潜猛地一挥手,声震四野。 “既然兄弟们如此踊跃,朕心甚慰!” 他顿了顿,目光如炬,再次扫视全场。 “现在,朕钦点五百人,随朕出征!” 李潜的声音铿锵有力,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张大牛!李二狗!王麻子……” 李潜一口气念出了五百个名字。 这些名字,都是他根据王欢提供的名单,以及自己观察所得,精心挑选出来的。 他们要么是身强力壮,孔武有力之辈,要么是机灵敏捷,擅长侦查之人。 总之,都是些有潜力可挖的好苗子。 “被点到名字的,出列!” 李潜一声令下。 “是!” 五百名士兵齐声应道,声势震天。 他们迈着整齐的步伐,从队伍中走了出来,昂首挺胸,气势如虹。 “尔等,可敢随朕,杀出一条血路?” 李潜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气。 “有何不敢!” 五百士兵齐声怒吼,声震九霄。 “好!” 李潜满意地点了点头。 “今日,朕就带着你们,去会一会这帮贼寇!”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豪情壮志。 “让那些不开眼的家伙们知道,我大夏的男儿,不是好惹的!” 李潜大手一挥,豪气干云。 “出征!” 一声令下,五百精兵,浩浩荡荡地开出了皇城。 “杀敌!” 李潜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手持长枪,一马当先。 他身后的士兵们,紧随其后,杀气腾腾。 那场面,当真是威风凛凛,气壮山河。 这一幕,自然也落在了锦衣卫百户荀严的眼中。 不过,与之前的惊讶不同,此刻的荀严,心中却是充满了不屑与嘲讽。 “哼,我还以为这陛下真的有什么过人之处,能将这群乌合之众给彻底收服了呢。” 荀严心中暗自冷笑。 “没想到,还是浮于表面。” 他摇了摇头,一脸的鄙夷。 “真要到了战场上,还不是有一半人吓得屁滚尿流?” 荀严的目光扫过那些留在校场上的士兵。 在他看来,这些人就是一群贪生怕死的胆小鬼。 “看来,是虚惊一场了。” 荀严自言自语道。 “这九皇子,终究还是难成大器。” 他心中已经给李潜判了死刑。 毕竟,在荀严看来,连自己手下的兵都掌控不了,还谈何治理国家? 更别说,现在大夏内忧外患,风雨飘摇。 这样的皇帝,注定只是个傀儡罢了。 甚至,连当傀儡的资格都没有。 只不过是,那些朝堂上老狐狸的替死鬼! 他甚至可以预见到,要不了多久,李潜就会被那些老家伙们给玩死。 到时候,大夏恐怕就要改朝换代了。 第32章 翘嘴上钩 国柱将军府。 秦直满头大汗,一颗颗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浸湿了衣襟,但他却浑然不觉,连擦拭的空闲都没有。 他的对面正是当朝国柱将军——魏勤功! 此刻的魏勤功,脸色铁青,双目圆睁,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是怒到了极点。 好不容易魏勤功才勉强压制住心中的怒火,沉声问道:“陛下是何时走的?” 秦直不敢怠慢,连忙躬身回答:“回禀国柱大人,陛下是在子时一刻出发的,行动迅速,未曾惊动太多人。”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算算时间,此刻恐怕已经出城四五里地了。” “胡闹!” 一旁的魏轻舞忍不住娇斥一声,俏脸上满是厌烦。 “父亲,您何必如此紧张?那李潜向来不知天高地厚,喜欢胡来,就让他折腾去吧!咱们可没必要事事都为他操心,更没必要去保护他!” 魏轻舞的话语中充满了对李潜的轻视,仿佛李潜只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根本不值得他们如此大动干戈。 魏勤功闻言,眉头紧锁,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轻舞,不得无礼!陛下虽年轻,但终究是一国之君,岂能任由他胡来?” 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这无畏军才刚刚成立一日,毫无训练,更无配合,如何能出城剿匪?万一其中混入了鞑子的奸细,那后果不堪设想!” 魏勤功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毕竟无畏军的组建太过仓促,人员鱼龙混杂,难保其中没有别有用心之人。 “父亲!” 魏轻舞却依旧不以为然,甚至有些恼怒。 “城防军乃是京城的最后一道防线,万万不可轻动!若是鞑子趁虚而入,攻破了京城,那您可就成了大夏的千古罪人了!” 魏轻舞语气激动,甚至有些尖锐。 想到这里,魏轻舞就对李潜厌恶到了极点。 没本事就乖怪当个傀儡皇帝多好?有她父亲在朝中护着,可保李潜一世荣华富贵。 偏偏要李潜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简直是自寻死路! 现在可好,她父亲一把年纪了,还要亲自率军去救他,真是害人害己! 魏勤功听了女儿的话,脸色阴晴不定,陷入了沉思。 他当然知道,城防军的重要性,一旦擅动,京城防务空虚,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如果不去救援李潜,万一李潜真的出了什么意外,那他这个国丈,恐怕也难辞其咎。 更何况,魏勤功心中还有着更深一层的考量。 如今朝局动荡,李潜虽然年轻,但毕竟是名义上的皇帝。 若是他能在这个时候,率军前往救援,成功将李潜救回,那便是立下了天大的功劳,有了从龙之功! 到时候,他在朝中的地位,将会更加稳固,甚至可以借此机会,彻底掌控朝政,成为真正的权臣! 想到这里,魏勤功的眼神变得坚毅,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舞儿,你留守府中,为父去去就回!” 魏勤功沉声说道。 “父亲……” 魏轻舞还想再劝,却被魏勤功挥手打断。 “不必多言,我意已决!” 魏勤功说完,便转身大步离去,只留下魏轻舞一人,气得直跺脚。 半个时辰后。 京城东门。 一支约莫两千人的军队,在夜色的掩护下,悄然出城。 为首之人,正是国柱将军魏勤功。 他身披甲胄,手持长枪,威风凛凛,气势逼人。 这支军队,虽然人数不多,但却是从城防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战斗力不容小觑。 魏勤功骑在马上,心中盘算着如何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李潜,并将他安全带回。 然而,他刚出城不久,就发现前方不远处,似乎有几个人影。 “国柱大人,那是锦衣卫!” 身旁的秦直眼尖,一眼就认出了那些人的身份。 魏勤功心中一惊,连忙勒住马缰,定睛一看。 果然,只见前方不远处,站着几名身穿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 为首之人,正是锦衣卫指挥使——卫忠! 此刻的卫忠,面无表情,目光冷漠,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一尊雕塑,又如同一座冰山。 他似乎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魏勤功眉头紧皱,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策马上前,沉声问道:“卫忠,你深夜在此,所为何事?” 魏勤功此刻心里却如同翻江倒海一般,掀起了惊涛骇浪。 要知道,卫忠这厮坐镇京城十几年,从来没有离开京城一步,简直比皇宫里的那些老太监还要宅! 这尊大佛,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今天居然破天荒地出现在了这里,而且还是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这其中,定然有鬼! 能让卫忠这只老狐狸都亲自出城的事情,绝对不是小事! 难道要弑君? 魏勤功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瞬间想到了某种可怕的可能。 卫忠面对魏勤功的质问,却是气定神闲,丝毫没有被对方的气势所慑。 卫忠反问道:“魏柱国,您这是要去营救陛下?” 语气轻飘飘的,仿佛只是在拉家常。 但紧接着,他话锋一转,声音陡然变得冰冷:“没有陛下的调令,没有兵部的虎符,魏柱国就擅自调动军队,这可是死罪啊!” 魏勤功闻言,不怒反笑:“卫忠,你倒是好意思说这话!” 他猛地一挥马鞭,指向卫忠的鼻子,厉声喝道:“陛下当着你的眼皮子底下离开京城,你锦衣卫都是吃干饭的?” “玩忽职守,保护陛下不力,你锦衣卫难辞其咎!” “老夫就算是有死罪,你也逃不掉!” 魏勤功这番话,掷地有声,气势逼人,直接将卫忠的指责给怼了回去。 卫忠却依旧面不改色,似乎早就料到了魏勤功会这么说。 他淡淡一笑,说道:“魏柱国消消气,今夜之事,咱们都有过错。” 他顿了顿,语气突然变得意味深长起来:“不过若是那位不在了,谁还能罚咱们呢?” 这句话,声音很轻,却如同一道惊雷,在魏勤功的耳边炸响。 那位不在了? 谁还能罚咱们? 卫忠的意思,难道是! 魏勤功内心大惊,一股寒意瞬间袭遍全身。 果然有问题! 魏勤功不敢再多想,也顾不上再与卫忠废话,立刻调转马头,对着身后的军队大吼一声:“加速前进!快!” 两千精锐骑兵,在他的带领下,如同一阵狂风般,朝着李潜离开的方向疾驰而去。 马蹄声声,震耳欲聋,在寂静的夜空中,显得格外刺耳。 第33章 乐极生悲 看着浩浩荡荡远去的两千大军,卫忠身边一名锦衣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卫忠的身后,低声禀报道:“大人,赵将军那边传来消息,陛下离他们不足两里,此刻应该已经进入包围圈了。” 卫忠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在京城,李潜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是九五之尊。 但出了京城,在这荒郊野外,他不过是一具随时可以被抛弃的死尸罢了。 虽然,李潜死的有些早了,原本还想用他多做些文章,不过,若是能借此机会,将魏勤功这老匹夫拉下水,那绝对是划算的买卖! …… 刘府。 前户部尚书刘晏之正躺在一张紫檀木雕花躺椅上,微闭着眼睛,一脸惬意。 旁边,一个身段妖娆的小妾正跪坐在地上,纤纤玉手轻轻地揉捏着他的肩膀,力道恰到好处。 “老爷,力道可还行?” 小妾声音娇媚,带着一丝讨好。 刘晏之眯着眼睛,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这时,一个年轻男子快步走了进来,正是刘晏之的儿子,刘信。 “爹,都已经收拾妥当了。” 刘信躬身禀报道:“家里的所有银两、地契,都已经打包好了,足足装了三十大车!” “五城兵马司那边,儿子也已经打点过了,只要咱们开始搬家,保证一个时辰之内,就能全部搬出去,绝不会有人阻拦!” 刘信办事,刘晏之向来放心。 他缓缓睁开眼睛,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不急,再等等。” 刘晏之摆了摆手,示意刘信稍安勿躁。 刘信有些不解,疑惑地问道:“爹,还等什么?陛下都已经出城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若是再拖延下去,等到陛下回来,咱们可就没那么容易脱身了!” 刘晏之闻言,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回来?” 他摇了摇头,语气中充满了不屑:“他能不能回得来,还不好说呢!” “外面流寇、鞑子那么多,就凭他带着的那五百个新兵蛋子?简直是自寻死路!” 刘晏之说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老夫还要去翠玉楼一趟,见见我的老相好。” 他舔了舔嘴唇,似乎想到了什么美妙的事情:“若是能把她也一起带走,那可真是一桩妙事!” 然而,话音刚落,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夹杂着瓷器碎裂的声音,以及家丁的惊呼声。 刘晏之眉头一皱,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怎么回事?” 他猛地坐起身来,厉声喝问道。 一个家丁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满脸惊恐地禀报道:“老爷,不好了!外面来了一群士兵,见人就打,见东西就抢,根本拦不住啊!” “什么?” 刘晏之闻言,顿时怒火中烧。 “反了天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闯民宅,还有没有王法了?” 他猛地一拍桌子,对着刘信吼道:“快!快去请五城兵马司的皇甫将军过来!” “老夫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刘晏之气势汹汹地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衫,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他倒要看看,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在他的府上撒野! 然而,刚一走出大门,刘晏之就愣住了。 只见一群身穿黑色铠甲,手持制式武器的士兵,正气势汹汹地站在他的面前。 为首一人,正是五城兵马司的皇甫将军! 刘晏之心中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强压下心中的不安,上前一步,对着皇甫将军拱了拱手,故作镇定地问道:“皇甫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不等皇甫将军开口,身材高大的刘武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刘武手里拿着一张画像,仔细地对照着刘晏之的脸。 然后,他猛地将画像一收,一把拽住刘晏之的衣领,厉声喝道:“你就是刘晏之?”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刘晏之彻底慌了神。 他挣扎着想要摆脱刘武的控制,却发现对方的手如同铁钳一般,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你干什么?放开我!” 刘晏之色厉内荏地吼道。 刘武冷笑一声,眼中杀意展露。 “干什么?”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陛下有令!前户部尚书刘晏之,贪墨国帑,勾结同僚,欺市霸民,罪大恶极,就地处决!” “什么?” 刘晏之闻言,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傻了。 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 “哼,就凭你?” 刘晏之上下打量了刘武一眼,轻蔑地说道:“老夫乃是士大夫出身,朝廷命官,岂是你一个小小武夫说杀就杀的?” “就算老夫真的犯了什么事,也该由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三司会审,明正典刑!”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口出狂言,要处决老夫?” 刘晏之越说越得意,声音也越来越大。 “告诉你,按照大夏律,无故杀害朝廷命官,那可是要诛九族的!” “你现在给老夫跪下磕头认错,老夫还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等老夫出去了,保证你死无葬身之地!” 刘晏之看着刘武,眼中满是威胁。 在他看来,刘武不过是奉命行事的一个小喽啰罢了,根本不足为惧。 按照以往的经验,像他这种级别的官员,就算真的犯了什么事,最多也就是被关进大牢,走个过场。 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放出来,官复原职。 毕竟,他们这些士大夫,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互相之间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谁也不会真的把谁往死里整。 所以,刘晏之根本就不怕刘武。 他甚至已经在心里盘算着,等他出去之后,该如何报复刘武,如何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生不如死。 然而,刘武接下来的反应,却让刘晏之的心彻底凉了。 只见刘武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神中没有任何波动,唯独杀意越来越明显。 “来人,把他给我架起来。” 刘武淡淡地吩咐道。 立刻,就有两个士兵上前,一左一右地架住了刘晏之的胳膊。 刘晏之拼命挣扎,却根本无济于事。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 他声嘶力竭地吼叫着,声音中充满了恐惧。 刘武没有理会他的叫喊,而是从腰间抽出了一把钢刀。 在阳光的照射下,钢刀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刘武走到一个磨刀石前,开始缓缓地磨起刀来。 “唰……唰……唰……” 磨刀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如同死神的催命符,一下一下地敲击着刘晏之的心脏。 刘晏之看着那越来越亮的刀刃,脸色变得惨白,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他终于意识到,刘武不是在跟他开玩笑,是真的要杀他! 第34章 陛下驾到 “爹!” 这时,刘信也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看到眼前这一幕,他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扑到刘武面前,哀求道:“将军,将军饶命啊!我爹他只是一时糊涂,他没有别的意思啊!” “求求你,放过他吧!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只要你放过我爹,我什么都答应你!” 刘信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额头上都磕出了血。 然而,刘武却依然不为所动。 他连看都没有看刘信一眼,继续专心致志地磨着刀。 刘晏之看着刘武那冷酷无情的样子,心中的恐惧越来越强烈。 他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遇到硬茬子了。 “皇甫将军!皇甫将军救我!” 刘晏之突然想起了站在一旁的皇甫将军,连忙大声呼救。 “皇甫将军,咱们可都是三皇子殿下的人啊!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你忘了三皇子殿下对你的恩德了吗?我死了,你对得起三皇子殿下的在天之灵吗?” 刘晏之声泪俱下,试图用三皇子来压皇甫将军。 然而,皇甫将军却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宛如一尊木偶。 刘晏之彻底绝望了。 “你们不能杀我!” 刘晏之突然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 “我是恩荫出身!我是功臣之后!就算陛下在这里,也不能杀我!” 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刘武,仿佛要把他的样子牢牢地刻在心里。 “就算陛下在这里,也不配处置我!” 刘晏之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带着一丝疯狂和绝望。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轻佻的声音突然响起。 “哦?刘大人好大的官威啊!” “去职尚且如此猖狂,若是还在职怕是连朕都不认了。” 这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刘晏之猛地转过头,循声望去,顿时如遭雷击,额头上瞬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那是惊吓过后的生理反应。 “你……你……” 刘晏之结结巴巴,竟然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他怎么也想不到,本该困在城外、甚至已经死在乱军之中的李潜,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见到陛下,还不下跪?” 刘武可不管刘晏之心里在想什么,抬起脚,狠狠地踹在了刘晏之的腿弯处,连踹两脚。 刘晏之一个踉跄,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膝盖重重地磕在坚硬的青石板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却又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他咬紧牙关,强忍着疼痛,屈辱地低下了头。 李潜缓步走来,让他感到一阵阵的窒息。 王欢则是一脸恭敬地从旁边搬来一把木椅,小心翼翼地放在李潜身后。 李潜缓缓坐下,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刘晏之,眼神中带着一丝戏谑和玩味。 此刻的刘晏之,哪里还有半点之前的嚣张气焰? 他浑身颤抖,狼狈不堪,像一只被拔了毛的公鸡,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威风。 “刘晏之,很意外吧?” 李潜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击在刘晏之的心头。 “是不是以为朕已经死在城外了?” 李潜嘴角微微上扬,仿佛在看一个小丑的表演。 刘晏之紧紧地抿着嘴唇,一言不发,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是错的。 李潜也不需要他的回答,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你刚才说,朕不配处置你?” 事到如今,刘晏之也只能硬着头皮,强撑着最后一点尊严。 他知道一旦认输,自己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本就如此!” 刘晏之的声音有些颤抖,但还是强迫自己说出了这句话。 “陛下的皇位不正!”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试图用这个理由来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若是杀了我,人心惶惶,京城必乱!” 刘晏之抬起头,看向李潜,眼中带着一丝疯狂和孤注一掷。 “更何况陛下还没有理由处置我,全都是诬告而已!” 他知道这些话很可能激怒李潜,但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李潜闻言,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不屑。 这笑声,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刘晏之的脸上,让他感到一阵阵的羞辱。 “刘大人,你真以为朕会不做准备就来抄家?” 李潜止住笑声,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宛如一把出鞘的利剑,直刺刘晏之的心脏。 他给了王欢一个眼神,示意他把东西拿出来。 王欢立刻会意,从怀中掏出一沓厚厚的纸张,“啪”的一声扔在了刘晏之的面前。 那些纸张散落在地上,露出了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 那是刘晏之这些年来所犯下的种种罪行的供词和证据,每一条都触目惊心,每一条都足以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上面记录了刘晏之这些年做的一切坏事,事无巨细都在上面,有些事情甚至比刘晏之记忆里还真实细节! 刘晏之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颤抖着伸出手,捡起一张供词,仔细地看了起来。 越看他的心就越凉。 这些供词和证据,不仅详细地记录了他贪污受贿、欺压百姓、草菅人命的种种罪行,甚至连他的一些隐秘的私事都被揭露了出来。 有些事情,连他自己都快要忘记了,却被这些供词记得清清楚楚,仿佛有人一直在暗中监视着他,记录着他的一举一动。 “这……这是哪里来的?” 刘晏之的声音颤抖得更加厉害了,他不敢相信,这些东西竟然会落到李潜的手中。 李潜笑着看向刘武,眼神中带着一丝赞赏,但更多的却是对刘晏之的嘲弄。 “这还是你瞧不起的刘武,他们仅仅混迹青楼一日,就把你的家底都打探清楚了,说起来刘大人也没少去青楼呢,不然朕也不会那么容易找出你的底细。” “这都是你咎由自取,真以为可以辞官南下?抛弃万千百姓于不顾?你说,你该不该死?” 李潜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玩味。 “上路吧,下辈子记得做个好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