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活人,抬鬼棺,我为阳间巡逻人》 第一章井里的女人 为了给我治病,我爷不仅杀光了村里的鸡和狗,还杀了人! 我爷是十里八乡医术最好的赤脚大夫,在那个出门靠走的年代,他的一句话就是阎王爷的生死簿。 只是他给人治病的办法太邪门了,不是把活鸡的脑袋砍下来,血淋淋的扔在药锅里,就是剁了活山羊蹄子当药引,而且煎药还必须要用我家院里的井水。 村里人都说那是一口药井,但是我却总能听见井里有女人喊我名字。 一开始,还是一个女人在喊,后来就变成了两个,再后来,喊我名字的人越来越多,究竟有几个人都数不清了。 我跟我爷说起这事儿的时候,我爷却说:“你阴气重,比旁人多了具魂魄,身子虚,才出幻听。等我把你病治好了,你就听不见了。” 我的确像是得了怪病,如果单看我脸的话,我也算得上剑眉虎目,红唇齿白。 但是,我全身也就只有脸能看。 从脖子往下瘦的就像是皮贴着骨头一样。要是,我不穿衣服,看着就像是有人把我脑袋砍下来,安在了一副骨头架子上。 我一天三顿饭,早上和中午还算是正常,晚上那顿饭,我爷必须得看着我,他只要一不留神我就能吃到停不下来的程度,直到撑昏过去为止。 我一旦抱着饭锅不撒手,我爷就赶紧按住我,往我嘴里灌井水。只要那口水喝下去,我就不拼命吃东西了。 从记事儿起,每年过完了春节,到了农历二月初八,我爷就要带着我给院里的那口井上香,每回都是杀鸡宰狗撒一地血,末了还要我往井里扔东西。 那东西用白布包的严严实实,摸起来软趴趴的,扔进去前不是让我拿鞭子往布包上抽,就是让我拿刀隔着白布砍两下,最离谱的一次,是往我往布包上倒了一壶开水。 我每次动手的时候,都能听见白布包里有女人在尖叫,那声音要多惨有多惨。 我爷却瞪着眼睛告诉:“你不想让她们半夜喊你就使劲打。” 我也就只能照着做了。 我十二岁那年,又到了我爷该往井里扔东西的时候,他却没找我。 我还以为我爷把这事儿给忘了,就隔着窗户往院子里看,等着我爷回来。 子时刚过,我就看见我爷背着偷偷摸摸扛着什么东西进了院子。 我仔细一看,才发现我爷那是扛着一个用白布包着的人哪! 我吓得赶紧往后缩了缩身子,我爷也没注意到窗户那还躲着人,就那么从窗口那径直走了过去。 我再往我爷身后看时,原本包在人脸上白布不知道怎么崩开了,白布里的头发一直垂到了我爷脚跟上。 原本还是面向我爷的女人,忽然间转过了头来,惨白的脸上瞪着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我不放。 我直觉得一阵头皮发麻,那女人的眼角上却流出了血来,鲜血就那么跟着我爷脚后面滴了一路。 我爷把女人扛到井边之后,抓着女人的两只脚把她倒着拎起来,顺进了井里。 女人还没落井之前,一直瞪着眼睛看我。 我也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直到那个女人掉进了井里,我才坐在了地上。 杀人了! 我爷杀人了! 我想要站起来,却眼前一黑昏倒在了地上。 等我爷把我抱回家里,我就发起了高烧,烧得满嘴胡话,一会儿喊杀人了,一会儿喊让我爷快跑。 那噩梦更是一个接着一个,一会儿梦见被我爷扔下去的那个女人,坐在井边上对着我笑,还招手让我过去; 一会儿有梦见,好几个女人从井里爬出来,蹲在窗户底下喊我名字; 一会儿又是看见几个女人的手抓在我胳膊上,想把我从窗户那拽出去。 我被吓醒好几次,又昏睡过去,一直到我退了烧,我爷才跟我说:“你是不是看见我往井里扔人了?你看错了,那是个死人。我带你去看。” 我爷说着话就要往外面走,我却在他身后说道:“爷,你扔的真不是活人吗?我梦见她们找我讨命了。” 我爷猛一回头:“你都看见了?” “你还看见什么了?” 我赶紧说道:“我梦见七个女人拽着我胳膊,要把从窗户里拽出去。” 我爷掐算了两下,脸色顿时就变了。抬手就往自己脸上抽了两巴掌:“怎么就看错了?” “这回可要了命了。” 我爷急得光着脚在地上连转了几圈:“还有救,还有救……” “你快起来跟我走。” 我刚得了一场大病,哪还有站起来的力气,我爷硬是把我拽着上了拖拉机。 我爷开着拖拉机顶风冒雪的赶路,我裹着棉被坐在车斗里,却看见车后面多出来一排脚印,那样子就像是有一群看不见的人跟着车跑。 “爷……”我回头去喊我爷的工夫,眼角的余光里就看见车斗后面多出一个人来,对方双手按着车斗边缘,想是要往车上爬。 等我再后头看时,那人却没了踪影,落在车斗里的浮雪上却多出了一片像是人坐的印子。 那人上车了? 还坐在我边上了? 我伸手抓住了我爷的衣服:“爷……车……车上有人。” 我爷头也没回的道:“就当不知道,她们不敢碰你。” 我爷让我当不知道,可我做不到啊! 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天上飘下来的雪花都不往车斗里落了,全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托在了半空里,再过一会儿,浮在半空里的雪花就堆成了圆形的模样,那不就是,雪落在人脑袋上的样子吗? 我紧紧裹着棉被,缩着身子躲在了车斗子里。不到一会儿,就又发起了高烧,人也跟着迷迷糊糊的昏死了过去。 等我再回复了一点意识的时候,我爷已经把我背到了一座大宅子门口,使劲拍着门喊道:“宋孝衣……宋孝衣……你出来,我是王士骁。” 我抬头看门的时候,却看见一个穿着白色旗袍的女人,背倚着门框,脚抵住另一边大门,硬是用一条白生生的大腿把我爷给拦在了门口:“进我门的规矩,应该懂吧?就算你救过我的命,屠门里的规矩也不能破。” 我爷看见那女人反倒不着急了:“规矩我知道,我是想让救救我孙子。” 闻言,那个女人抬头向我看了过来,然后下意识“啊”了一声,她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又拿手遮住了嘴,语气里掩不住惊奇道:“这娃子居然还没死!厨子啊厨子,大家叫你阎王愁,可没让你从阎王爷手里抢人呐!” 说罢,那女人放下腿,凑到跟前儿仔细在我身上端详了一阵,再次惊讶道:“你动了七煞守命局?你是真虎啊!” 第二章活出丧 我爷沉着声音道:“你别管我虎不虎,我是来找你救人的,要什么,你直说。” 宋孝衣伸出来三根手指头:“三个条件,缺了一样,我就不陪你玩这个命。” 我爷咬着牙道:“你说……” 我爷跟宋孝衣讨价还价的工夫,我已经昏了过去,没听见他们说的三个条件究竟是什么?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一间客房里面。 我还没弄清白自己在哪儿?客房大门就被人一脚踹开了,一男一女两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孩子径直闯了进来,带头那个人男孩,指着我鄙夷道:“你就是那个想跑我家占便宜的乡巴佬?” 女孩用手扇着鼻子道:“肯定是他,我都闻到他身上的臭味了!” 我的脸顿时一沉:“你们是谁啊?” 男孩像是被薄了面子:“你跑到我家来占便宜,还问我是谁?” “你应该跪下向我们谢恩!” 女孩也鄙夷道:“乡下人都这样,只知道占便宜不知道感恩。” 我脸色更冷了几分:“首先,我不知道你们是谁?其次,我也没打算占你们便宜。最后,请你们说话客气点。” 男孩顿时像是受到了天大侮辱,伸手就抓住我的衣服领子:“给我起来,这床不是你这种乡巴佬能睡的地方。” 我一拳打在了那小子脸上,把人打躺在了地上之后,我又跳起来对着他脸上踹了一脚,两下把他打得起不来了,才对着他身上一阵乱踢。 那个丫头要上来拽我,却被我一巴掌抽在脸上,打到了一边。 我人长得瘦不假,但是我的力气却大得出奇,我同学都我是评书里的李元霸,长着个猴身子却有把子牛力气。 我怕死人也不假,但是我没怕过活人,从小打到大没少跟人打架,我爷教过我,要么你就别动手,动手就得下死手,要是让对方缓过口气来,吃亏的就是你。 我上手就没停下,一直把那小子踢昏了过去,才拽着他头发扔到了门外,指着那丫头道:“你自己滚去,别让我扔你。” 那丫头捂着脸跑了,连地上的半死不活的同伴都没管。 我刚才打人全靠着一股爆发力,一收力身上又虚的不行,躺回床上呼呼大睡。这回是我爷把我喊醒了过来,他看我醒过来头一句话就是:“你打架了?” 第二句就是:“吃亏了没?” 我爷看我没吃亏,笑眯眯的道:“没事儿,走,跟我去见见宋孝衣。去了乖点,剩下的事儿,我来。” 我跟着我爷到了客厅,就看见那一男一女在宋孝衣面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个劲儿让宋孝衣给他们做主。 我人没进门就啐了口吐沫:“不要脸的玩意,这是没断奶么?” 那丫头马上站起喊道:“宋姨,你看那乡巴佬多过分,当着你的面还敢骂人?” 我正要开口说话,我爷却轻轻碰了我一下,意思让我先别开口。 宋孝衣冷着脸道:“宋佳宁,你是女孩,我不说你,你先站一边。” 宋佳宁小心翼翼的站到一边之后,宋孝衣抬手就给了那小子一个耳光:“宋志勇。你再跟你说一遍,男孩子在外面打架,打赢了,你回来告诉我原因,我可以给你善后;打输了,就别来找我哭诉。我不会替你去找那个场子。” “你有本事就把王夜,也按在地上打。他爷找你们麻烦,我全兜着。” “滚回房间反省。” 宋志勇,宋佳宁被骂得不敢吭声,灰溜溜的走了,临出门时,还一人瞪了我一眼。 我也没把他们两个放在心上,我能揍他们一次,就能揍他们第二次。 我爷对着宋孝衣挑了挑拇指:“宋老板要得。” 宋孝衣哼了一声道:“这几天让你孙子好好养养身子,要不然,我给他出了活丧,怕是得变成真出丧了。” 我弄明白宋孝衣到底是什么意思? 活人都不能往棺材里躺,不然肯定压你三年气运,要是出一次活丧,保证十年翻不了身。 这是救人还是坑人? 我爷也只告诉我:“宋孝衣救你命的办法就是先把你当死人埋起来,地底下冷,你多吃点东西把身子养好。” 那天开始,我爷就变着花的给我做补品,有好多东西,我见都没见过,有一次,我问他盘子里像是蘑菇似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我爷说那是“尸灵芝”就是“太岁”的一种,只不过是从死人嘴里长出来的。 我听完之后差点没吐了,我爷却说:“你喝泡死人的水喝了好几年,还在乎吃点死人嘴里东西?”这下我是真吐了,那之后我爷做什么菜我都不敢再问了。 那几天,我听我爷和宋孝衣说话才知道,我爷根本不是大夫,只是个厨子,他能给人看病是因为他会做药膳。难怪,我以前看他熬药,就像是在炖菜。 宋孝衣的本名叫宋依然,因为常年穿着一身白衣服,别人就都叫她“宋孝衣”。 宋孝衣是屠门的传人,屠门以替雇主宰杀异兽,甚至妖兽为生。同时,屠门也是受雇于官府的刽子手,处斩妖鬼和邪道术士,所以,屠门既杀鬼也杀人。 屠门分为两脉,一脉穿红衣,一脉穿白衣,宋孝衣就是白衣一脉的掌门人。 那一男一女是她亲戚家的孩子,寄养在她这里,是想要拜师,只不过,宋孝衣一直没有点头。 至于,他们俩为什么要给我出一次活丧?我爷只告诉我:现在不能说,活出丧本来就是为了骗鬼神,现在说出来就不灵了。等我把你的命救回来,我再告诉你。 我在宋孝衣家里养了十天,她也搭好了灵棚,还准备了一口能并排躺两个人的合葬棺材,把我跟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一起放在了棺材里。 我爷特意嘱咐我:“你在棺材里躺着别出声,也不用害怕,等时间到了,我放你出来。” “一会儿,我在你头顶,脚底各点一盏灯,这灯要是灭了,别管我喊不喊你,你都得出来,知道了?” 我爷看我点头,在棺材里点了上灯,有盖住了棺材。 我刚躺下没一会儿,就觉得肚子上发痒,像是有什么长着脚的东西在顺着我的肚子上爬。等我睁眼一看,却看见两个四寸高的木头人踩着肚子,站在了我身上。 一个木头人像是用红漆画出来嘴角动了下来之后,竟然传出了宋志勇的声音:“王夜。我要你的命。” 第三章阴毒的兄妹 我想要抬手去抓那个木人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怎么都动不了了,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另一个木人用宋佳宁的声音笑道:“早上的粥好吃么?我在里面放了点东西,你现在动不了手,也说不了话,就乖乖等死吧!” 两个木人走到棺材预留的通气孔附近,把胳膊给塞进气孔用力往下一掰,生生将自己的胳膊给掰断在了气孔里,才转过身站在我胸口上。宋志勇一下下踢着我的下巴:“乡巴佬!你也配拜宋孝衣为师?” “我们在她身边待了五年,当牛做马的伺候她,变着花的逗她开心,她都没答应收我们为徒,你凭什么一来就能当她弟子。” “那个老不死的,还在那儿推三阻四的,说不想拜她为师,简直恶心死了。” 我大概是听明白了,宋孝衣给我爷开出的条件之一,就是让我拜她为师。宋家兄妹俩出于嫉妒才来找我麻烦,被我教训了一顿之后,又想杀我。 我身上动不了,眼睛却在狠狠瞪着宋志勇,要是眼神能杀人,我现在就杀了他。 宋志勇厉声道:“你看什么看?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宋佳宁赶紧阻止道:“别,要是被宋孝衣发现他眼睛没了,肯定要怀疑,反正他也要死了,就把他眼睛留下吧!” “那老东西看见他死了,还不得哭瞎眼睛啊?” “我们要不了他的眼睛,就要他爷的眼睛!” 宋志勇嘿嘿笑道:“还是你聪明!” “那当然!”宋佳宁忽然“咦”了一声道:“棺材里的灯怎么还没灭?是不是还有通气孔没堵上啊?” 宋志勇抬头看了看道:“棺材缝没钉严。那老东西故意留手,这下糟了。” 我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听见宋佳宁说道:“不怕,我还有准备后手。” “宋孝衣不是要把他埋进龙眼,用地气帮他续命么?那我们就把他送到融骨涧去,那里只有煞气,棺材里的那具女尸被煞气一激,还不得醒过来啊?” “就算她没让女尸杀了,也得被融骨涧里的冤魂剥皮抽筋。” 宋志勇笑道:“还是你聪明!不过,那样我们就看不见他怎么死了。” “真想用油灯点一把火,把他给烧了。” “哥,你就别想了。”宋佳宁娇声道:“你点了火,宋孝衣他们还不得马上发现我们杀人啊?” “小的死了,还有老的。” “我们在他身上报不了的仇,可以报在王士骁那老东西身上。王士骁再厉害,死了孙子之后,也得一蹶不振,我们有的是办法弄死他。” “对,就这么办!”宋志勇阴狠道:“我们先出去引棺材。” 宋志勇又狠狠在我脸上提了一脚:“你就等死吧!” 两个木人不动了,我无论怎么挣扎都挪动不了半点身子,棺材外面却响起了送葬的唢呐声,没过一会儿,棺材就被人给抬了起来。 外面抬棺材的,肯定是职业的抬棺匠,从起棺到送棺,棺材都是四平八稳,油灯里的灯油一滴都没洒出来。 据说最好的抬棺匠,就算是在棺材头上放一碗水,走十里山路,棺材上都看不见水迹。 这样的人竟然被我给遇上了,棺材里要是没动静,外面的人怎么知道出事了? 我正在着急的工夫,却听见唢呐声停了。 我听见宋志勇说道:“这棺材不入土,抬棺材的人继续走,其他人都回去吧!” 按照出殡的规矩,只有办喜丧的时候,唢呐才能一路吹到坟地。我这个岁数就死了的人算是夭亡,棺材不能入土,只能存在祖坟附近。在不用动土的情况下,送葬的人走到一半就回去了,抬棺材的人等到了地方放下棺材才能走。 宋志勇敢把人在半路上撵回去,肯定是我爷守着送葬的时候“老人不送小人儿”的规矩,没跟过来。 这下糟了,就算是抬棺匠失了手,弄翻了油灯把棺材给点了,我爷也不知道。 我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 没一会儿,我就听见宋志勇说道:“把棺材放在水边,你们就可以走了。” 棺材轻轻落地之后,宋志勇还特意在棺材上敲了两下:“王夜,你安心等死吧!我很快就把你爷送过来。” 宋志勇走了,我却被从棺材底下透上来的阴气冻得全身发抖。 我没想到,我的身子竟然在阴气入体的情况下有了知觉,隐隐带着几分可以活动的迹象。 我动了,我身边的女尸也动了。 我分明听见,女尸转动脖子的声音贴在我的耳边传了过来,我却只能转着眼珠去看我身边的情景。 女尸脑袋不仅已经转到了我的方向,似乎也有了呼吸,盖着尸体的白布这会儿已经贴在了女尸脸上,清清楚楚的勾勒出了尸体五官的轮廓。 那具女尸似乎还在用手拽自己身上的蒙尸布,女尸的面孔一寸寸的出现在了我眼前的时候,我的头皮也跟着一阵发麻。 那不就是我爷前几天扔进井里的女人么? 我爷怎么又把她捞出来,跟我一起下葬了? 我身上的冷意还没退去,那女尸的眼角上就滚下来一串血珠。 女尸的一只手也跟着抬了起来,我眼看着那只惨白的手臂像蛇一样缠在了我的脖子上,女尸渐渐发力之下,竟然侧着身子爬了起来,一个翻身压在了我的身上。 我跟女尸四目相对之间,对方的嘴里竟然露出了两颗獠牙! 我眼看着对方往我脖子上咬下来时,也拼了命的往外躲了一下,女尸没能咬到我的脖子,却咬在了我的锁骨上。 我只听见,自己骨头上嘎嘣一声之后,女尸竟然先发出了一声惨叫。猛地一下从棺材里抬起了头来,脑袋跟棺材板狠狠撞在了一起,硬生生的把棺材盖给撞出了一道裂缝。 刺骨的阴气顿时从裂缝当中渗入棺材,我被阴气一激,两只手竟然能动了。 这时,满嘴是血的女尸已经骑在我身上,用手掐住了我的脖子,我双手扣住对方手腕死命往外拉扯的工夫,女尸嘴里的血一滴滴落了下来,滴进了我的嘴里。 第四章醒来 血滴入口,阴冷的血腥气在我嘴里散开,我反倒感觉到身上阵阵发热,脑中升起了莫名的亢奋。 直到这时,我都没有注意到,棺材里的油灯已经在阴气的侵袭之下完全熄灭,可我却能清清楚楚的看见棺材里的情景。 我双手五指骤然发力之间,指尖抓进了女尸的肉里,女尸再次惨叫之下,我才看见她口中的两颗獠牙已经完全崩断,她口中滴落的鲜血正是来自她断开的牙根。 我的双手猛然向外一挣,硬生生掰开了女尸的胳膊,对方再次趴在了我的身上。 这一回,女尸却抱着我往棺材上撞了过去,足够容纳两个人的棺材,竟被对方这一下撞翻在了水里,刺骨的冷水顺着棺材缝隙涌入棺内之间,我和对方同时放手,女尸却像是疯了一样撞向了棺材。 女尸把棺材撞得砰砰直响,大量的河水瞬间填满了棺材,女尸就像是对水有着极度恐惧,竟然不管不顾的疯狂撞击着棺盖。 女尸头上的血水从棺材蔓延开来,棺盖也被她给撞飞了出去。我也被翻转的棺材给掀进了水里。 我双手能动了,两只脚却仍旧毫无知觉,只能用双手在水里拼命乱抓,好在棺材盖飞出去的距离不算太远,没过一会儿,我就在水流的冲击之下,碰到了棺盖。 我双手抱着棺盖边缘,爬到上面之后才发现那具女尸竟然也趴在了棺盖的另外一边。 我看见了女尸的同时,对方那一双渗出鲜血的眼珠也死死盯在了我的脸上,双手抠着棺盖一点点的往我这边爬了过来。 我只有双手还能活动,放开棺盖我就得被水卷走,不放的结果,就是眼睁睁的看着女尸把鬼爪抓进我的眼眶。 眼看女尸距离我越来越近,我却忽然觉得视线里光线一暗,棺材顺水漂流的速度却忽然加快了几倍,原本还是竖向顺水漂动的棺盖,猛然间横在了水里,我和女尸撞在了堆积如山的白骨当中。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女尸掐住了脖子。 我本能从白骨堆里抓出了一截带尖的东西,猛地往对方眼眶里狠狠扎了过去,那截东西顿时没入对方眼中一半,女尸也在惨叫声中翻倒在地,等我再想动手的时候,却看见她的七窍当中渗出了成片的磷光,人也躺在地上不再动了。 我靠在白骨堆上等了半天,双腿渐渐有了知觉才重新站了起来。 到了这会儿,我才发现自己被水冲进了一座岩洞,湍急的河水在一座满是白骨的河滩上调转了方向,我这才和那具女尸一起被冲上了河滩。 好在河滩上的白骨都是野兽的骨头,才让我松了口气。 我从白骨堆里捡起了一根不知道什么东西的腿骨,当成棒子拿在手里,小心翼翼的靠近女尸,把她给翻了过来,才看见她的眼眶里扎着一颗足有三四寸长的牙齿。 我虽然不知道,那颗牙属于什么动物,但也知道,那是件好东西,不然也不能扎死那具女尸,就把那颗牙齿拔了下来揣进了兜里。 绕过骨山走进了岩洞深处,我本来是打算看看岩洞里面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出路,却看见立在骨山背后的一座祭坛。 祭坛上呈品字形竖着三根拴着铁链的生铁柱子,看样子祭坛在很早之前应该是锁着什么东西。 我小心翼翼的走上祭坛,才看见有人在地上刻着一首诗:“百八白骨脑后抛,慈悲口中血牙獠。修罗本在修罗道,却把修罗唤作妖。” 这首像是用手指刻出来的小诗,不知道留下了多少年?上面的血迹却已经深入石缝,可见当年死在祭坛上的人是何等不甘? 我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会下意识的把手按在了那些字上,下一刻间,一种像是来自修罗地狱的暴戾之气,顺着我的指尖冲向了天灵,我只觉得胸中像是燃起了一团戾气,恨不得立刻从这里冲出去,将我能看见的人全都杀光。 仅仅几秒之后,我就站起了身来,与此同时我身边也传来了一阵铁链抖动的声响,等我回头看时,柱子上的铁索竟然在无人控制的情况下,扣住了我的手脚,飞快向后缩紧,把我当场拽倒在了地上。 我刚一抬头,就被第三根石柱上的铁索扣住了脖子。 五条锁链同时向后绞紧之间,我也被铁索给吊在了空中,强烈的窒息感瞬间传来,没过多久我就感觉到眼前一片模糊。同时,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从我体内向外脱离,我分明感觉到那种东西要从身体中挣脱的瞬间,又返回了我的体内,死死的缠在了我骨头上。 那时候,我就像是有人在用刀往我骨头上刻字,剧烈的疼痛让我忍不住惨叫出声,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眼前却出现了宋志勇的脸,对方看见我睁眼明显也是一愣,我趁着对方还没反应过来,从兜里掏出了那颗兽牙,猛一挥手扎进了宋志勇的太阳穴,鲜血从他脑袋里喷出来的一刻,我不仅没有感觉到害怕,反而把对方按在地上,举起兽牙扎向了对方眉心,兽牙没入对方体内之后,混着磷火的鲜血从他七窍当中喷溅而出。 宋志勇到死都没闭上眼睛,一双像是死鱼一样的眼睛带着不甘渐渐失去了光泽。 我满身是血的站了起来,握着兽牙就往外走。 宋志勇死了,宋佳宁却还活着,这个仇,我放不下。 结果,我刚走出去几步,就被我爷和宋孝衣给拦了下来。我爷没骂我,反倒指着宋孝衣骂道:“你个缺德娘们儿出的缺德招儿哇!我孙子原先胆子多小,这可好,杀了人连眼睛都不眨了。” 宋孝衣白了我爷一眼:“这可不能怨我,他身上本来就带着杀性,就算这次没被戾气入体,他的本性也早晚会暴露出来。就当提前预热了吧!” 我一下愣住了:“爷,你都知道了?” 我爷冷哼一声道:“你们几个小崽子才多大岁数?就那点把戏,还能瞒得住我这双老眼?你们当时干了什么?我是一清二楚。” 我爷一开始就知道宋志勇他们对我下了杀手?他怎么不救我,就不怕我出什么事儿吗? 第五章半天命 我爷跟我解释了一遍,我才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爷和宋孝衣设的局。 宋孝衣让我爷答应她的第一个条件就是,无论她做什么,哪怕是把我砍成几段,也不许我爷插手。 我爷答应下来之后,宋孝衣布置了两段计划:一段赌天意,一段赌我的命。 如果,宋家兄妹没有动手把我送进融骨涧的话,我被埋进龙眼的结果就是必死无疑,相反,宋家兄妹想要杀我的话,我才会有一线生机,这就是赌天意。同时,也是宋孝衣对两个人的考验,他们不杀我,说明对宋孝衣还有敬畏之心,宋孝衣也会考虑收他们为徒。 赌命,其实就是那三根柱子。 融骨涧里的祭坛根本就不是祭祀用的地方,而是屠门用来宰杀异兽,处斩妖鬼的断头台。 宋孝衣故意把那具女尸跟我放在一起,就是为了让我沾上尸气,这样一来,只要我上了断头台,那三根斩邪桩就会把我锁住。 如果没有人制止的话,我会被斩邪桩活活勒死。 宋孝衣要的就是这种结果。 在她看来,我身体里多出来的那具魂魄,虽然没有意识,但是求生的本能还在。不会跟着我一起同归于尽,一定会在我死前脱体而出。 事实上,对方确实差点就离开了我的躯体,谁都没想到,它在最后关头不仅回来了,还附在了我的骨头上。这下,事情更难办了。 这是我第二次听人说,我体内还有一魂。 我莫名其妙的问道:“一个人不是只有一道魂魄或者说是三魂七魄吗?我怎么会多出一道魂来?” 我就算不懂法术,也知道,我的情况不是被鬼附身,否则,他们早就把那鬼魂给弄出来了。 宋孝衣道:“准确点说,你体内不是一道完整的魂魄,而是多出了一魂一魄。从某种意义上说,你体内藏着一道出生在阳间的鬼魂。”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宋孝衣说道:“最糟糕的是,你天生七星骨,这是天生异相。” “但是,异相之人必须得有相应的命格配合才能活下去。你的命格偏偏匹配不了七星骨。骨比命重,你活不过二十。” “你体内能多出一道魂魄,肯定是因为七星骨的缘故。我估计,那道魂魄就是在等着你死了之后,在你身上重生。” “估计?”我被宋孝衣的话弄懵了:“宋姨,你的意思是说,你也不是完全清楚,我身上究竟有什么问题?” 宋孝衣摊手道:“我只是比你爷稍强了一点,又不是世外高人,哪能知道那么多?” 我爷嘟囔着道:“不是高人,装得像是高人。” 宋孝衣顿时火了:“老娘再怎么差,也比你厉害。当初,你孙子出生的时候,你光看出他体内多魂了,可没看出他有七星骨。” “你还往死里给他喝补品,结果那些好东西全都补到骨头上了。” 我爷也火了:“当初,你看出来王夜有七星骨,你不早说?” “我欠你的吗?”宋孝衣寸步不让道:“他又不是我孙子,我凭什么担着这个因果?” 我虽然没完全听明白他们的意思,但是我也明白了一点,那就是,我长这么瘦,是因为七星骨吸收掉了我身上绝大部分的养分。所以,我才只长骨头不长肉。 我爷冷着脸:“你那招没好使,你说还咋弄?” 宋孝衣说道:“你的办法呗!但是,七煞估计是不管用了,这回用逆命十二煞!” 我爷的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我用七煞守命局,你就说我虎!你用十二煞,不是虎逼到家了?” “那你说怎么办?”宋孝衣拿出一支烟袋,不紧不慢的点上一锅子烟叶,吸了一口道:“你有好办法,我听你的。” 我听了半天才弄明白,七煞守命,就是把七个煞命女子的鬼魂,练成我的护命鬼神,在我十六岁的时候完成守命局,让那些女鬼替我死,这样我就相当于有了八条命。 七煞守命局的关键,就是必须用七个自然死亡的女人才行,这七个女人当中只要有一个是横死或者被杀之人,她就会化成索命厉鬼,带着其他六个女人一起反噬宿主。 我爷把最后一个女人背回来之前,她就已经死了,所以,我爷没有布局杀人。 但是,我爷最后一次却看走了眼,那个女人其实是被害身亡,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七煞守命局已经成了,他来找宋孝衣就是为了让她帮着斩断七煞,再找别的办法救我的命。 要知道,我已经十二岁了,宋孝衣斩了七煞之后,我爷根本不可能只用四年时间就能重新收集七个自然死亡的煞命女子的尸骸,七煞守命局,没办法再用了。 我爷想了好半天,才咬了咬牙道:“行,就听你的。” 宋孝衣看向我道:“逆命十二煞,是比七煞守命更为凶险的护命秘术。” “想成逆命十二煞,你首先就得用十二个异相,凶命之人的骨头做成十二颗手珠。” “十二颗手珠,是双六之数,象征因果和轮回。盘动十二子的寓意就是‘把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你凑齐了十二颗手珠,才有资格发动逆命局。” 宋孝衣道:“王士骁背回来的那具女尸,就是天生鬼骨,刚好可以做成一颗珠子,你还得亲自去找剩下的十一颗。逆命,只能自己出手,任何人都代替不了你,所以那十一个人得你亲自去杀。” 宋孝衣话锋一转道:“当然,如果还有其他人也在做逆命局的话,你也可能成为别人手里的珠子,因为,你的七星骨不仅适合做白骨手珠,而且适合当主珠。” “你想想,那女人的鬼牙都能被你的骨头崩断了,就知道,你的骨头究竟有多厉害了。” 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锁骨:“要是,适合做骨珠的人不该死呢?” 宋孝衣摊手道:“那就得看你自己了,骨珠的材料可不分什么好人坏人,只分合不合适?” “我给你计划好了,你跟我学艺八年,二十岁出师之后就可以去找珠子了。” 我看向宋孝衣道:“你不是说,我活不过二十吗?” 宋孝衣指了指我的衣兜道:“本来你是活不过二十,但是,你拿到了黑虎牙,情况就不一样了。” 我把兜里的牙齿掏了出来,原来这是一颗虎牙,难怪那么坚硬,连人骨头都能扎个窟窿。 宋孝衣说道:“当年,我祖师的一位朋友把他的信物黑虎牙扔到了融骨涧的尸体堆里,又把自己的传承交给本门师祖,请他给自己找个传人。谁能拿到黑虎牙,谁就是他的传人。” “这已经差不多过去一百年了吧!只有你拿到了这颗黑虎牙。” “这也是天意!” 我还没说什么,我爷先松了口气:“还行,还行……总算是没去当屠子。” 宋孝衣当场就火了:“屠子怎么了?很丢人吗?” 这两个人又吵起来了,我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但是,他们两个吵架,我又插不上嘴。只能安安静静的等着他俩吵够了才说道:“宋姨,你说的那个前辈,不会就是在断头台上留了一首诗的那个人吧?” 宋孝衣脸色微沉道:“这个你不需要问。你只需要知道,你是以黑虎为图腾的霸宗传人就可以了。” “那颗黑虎牙能护你到三十六岁,在这之前,你能不能凑齐十一颗骨珠就看你的造化了。” “你休息一下,等明天来找我学艺。” 我点头之后才问道:“爷,宋佳宁哪儿去了?” 第六章出师题 我爷对着我一瞪眼睛:“你哪儿来的那么大杀性?” 我心里很清楚,我爷不是在骂我,只是在给宋孝衣面子而已。 宋孝衣道:“宋佳宁知道你被我们带回来之后就跑了,我们两个看着她跑的。只有宋志勇这个笨蛋,还觉得有机会除掉你,杀人灭口,才成了你的刀下鬼。” “我没去拦宋佳宁,是因为我欠了她父亲一个人情,不好出手阻拦。这次也算是我欠你一个人情吧!” “欠什么人情?”我爷说道:“这是他自己的因果,本来就是他自己去了结。我们两个长辈插手算什么事儿?” 我爷又来了,他分明就是故意这么说,好让宋孝衣把这个人情欠死。 宋孝衣咬着牙道:“我谢谢你!王夜,你休息去吧!” 就这样,我在宋家大院里跟着宋孝衣学艺八年。 这八年里,宋孝衣跟我爷开了一家酒楼叫“听澜阁”,我爷当厨子,宋孝衣是老板兼屠夫。凭着我爷的手艺,宋孝衣倒是赚了个盆满钵满,但是,我爷只是个打工的。这就是,宋孝衣的第二个条件,让我爷给他打工二十年。 我在这八年里最大的改变,就是练出了一身筋骨肌肉,甚至每一次握拳,肌肉的纹理都清晰可见,再也不是原先那副瘦弱的模样了。 按照宋孝衣的话说,霸宗的虎王决讲究的就是爆发力,只有筋骨没有肌肉无法发挥虎王决的威力,我这也算是歪打正着用肌肉掩饰掉了自己的七星骨,不会摸骨的人仅凭肉眼看不出我身怀奇骨。 我出师的前一天晚上,我爷特意准备了一桌子谢师宴。 我爷喝得酩酊大醉,我摇摇晃晃的扶着墙回了卧室。 我没想到的是,宋孝衣竟然会坐在我的床上,我还没反应过来,她的双唇贴在了我的嘴上…… 等我第二天早上醒过来时,地上只有宋孝衣的白色旗袍,床单还留着星星点点的血迹。 我正在发愣的时候,我爷端着早饭推门走了进来,我爷一看眼前的情景,手里的早饭顿时掉了一地:“宋孝衣,你个死娘们儿,没你这么坑人的!” “人家是老牛吃嫩草,你是牛魔王啃小嫩葱啊!你都多大岁数了,咋能下得去手啊!” 我爷正拍着大腿骂人的工夫,宋孝衣也叼着烟袋走了进来:“把嘴闭上,昨晚上不是我!” “不是你!”我和我爷全都愣住了。 以我对宋孝衣的了解,她不会说假话,昨晚不是她还能是谁? 宋孝衣慢悠悠的道:“昨晚宋佳宁易容成我的模样,跑回来想要盗取我的秘籍不说,还准备给我下药。” “我反手把药给她灌下去了,又扔进了王夜的房间里。” 我顿时不高兴了:“你咋不把她扔我爷房里?” “去你大爷!”我爷抬手就给了我一下:“挺大的人了,一点正经都没有。” 宋孝衣道:“我欠了宋家人情够换宋佳宁三次命,昨晚是最后一次。” “不过,我不杀她,不代表不会对她略施薄惩。” “这事儿就这样了,谁也不许多说。” “王夜,你吃了早饭过来,我给你安排出师考题,你能完成就算出师了。” 宋孝衣走了,我却坐在了床上。 她把宋佳宁扔进我屋里,是为了惩罚宋佳宁? 我虽然是占了便宜,可我怎么就觉得心里老大不是滋味呢? 宋佳宁的事情我并没放在心上,可是我却没想到,那一夜给我惹来了不少麻烦。 我吃了饭去见宋孝衣时,宋孝衣把一个信封放到了我的面前:“你知道黑水庙么?” 黑水庙这个地方我听说过。 住在小河镇的人都知道,黑水庙那个地方不能去,因为,那个地方的邪事儿听着让人头皮都发麻。 十多年前,有人看中了黑水庙,想在那里开个沙场。结果,沙子挖下去没多久,就挖出来一根人腿那么粗的铁柱子。 沙场的人一开始还没当回事儿,顺着柱子又往下挖了一米多深,等到看见柱子上缠着一根铁链子的时候,就没人敢再往下挖了。 沙场的人都说,这肯定是锁龙柱,柱子那边指不定拴着什么东西,要是真给挖出来那不得要人命么? 沙场老板不信那个邪,硬是让人顺着铁链往前挖了五六米,结果,真就在柱子那边挖出来一个铁人。 那个铁人看上去就像是趴在地上,手脚并用的往前爬,但是那个链子却把他脖子给拴住了,那铁人挣着命,怎么也爬不出去。 那个铁人不仅打造得活灵活现就跟真人一样,而且两只手还被磨得铮亮,看上去就像是一直在挖沙子,才把两只手给磨亮了。 沙场老板转头就问:“你们不是说,这柱子锁着龙吗?龙呢?不就一个铁人吗?” 他说继续挖沙子。但是谁敢去玩这个命啊?谁知道,再挖下去还能挖出什么来? 沙场的工人全都不干了,老板也只能干瞪眼。要说,沙场老板不害怕,也是假话。但是,他为了弄沙场,把钱都给投进去了,沙场不出活儿,他一家都得上吊。 沙场老板没办法,只能花钱请“先生”过来看,结果,过来的先生个个摇头,都说这事儿管不了。 老板急得团团乱转,天天在沙场那边晃悠。 忽然有一天,路过沙场的人看见,柱子上拴着的那铁人变成了沙场老板。 等他找人过去一看,老板早就断气了,脖子都要被勒断了不说,两只手的肉也已经在沙子里磨没了,就剩下了两只光秃秃的骨头棒子,沙子里面全都是血。 沙场老板临死之前,肯定是玩了命的往河岸上爬,才把手给磨成了这样。 村里人一合计,一拨人赶去报警,一拨人去通知家属过来。 通知家属的还没走多远,就看见沙场的草棵子里坐着人,他们拨开草棵子一看,又被吓了个半死。 草棵子里坐着的,不就是沙场老板的媳妇、孩子吗? 那小媳妇盘着腿坐在荒草中间,眼珠子瞪得溜圆,人却早就没气了,她的一只手还掐在孩子的脖子上,掰都掰不开。 那小媳妇在临死前把自己孩子给掐死了。 沙场老板的一家三口全都死在了铁柱子边上,柱子上拴着的那石头人却不知道哪儿去了? 三条人命扔在这里,警-察也不敢怠慢。 警-察正往黑水庙这边赶的时候,原本还是大晴天忽然下起了暴雨,那雨大的,隔着两三米都看不见对面有人。 警车停在路边等着雨停了,才敢重新上路。等他们赶到沙场的时候,那里已经被暴涨的河水给淹了,刚从上游下来的水浑得什么都看不见,水也急得停不住船,想下去打捞尸体就得等这波山水过去再说。 警方等了三天才开始打捞尸体,结果不仅尸体没找到,就连那根铁柱子也不知道哪儿去了? 这个案子虽然是不了了之,但是黑水庙那边的邪事儿却从来没断过。 不是有人说,听见河边有女人和孩子一起哭;就是有人说,看见黑影从水里往上爬。还有人说,看见过沙场老板一家三口在水边上走。 黑水庙那边也就成了有名的凶地。 宋孝衣告诉我,你去把黑水庙的事情查清楚,就算你出师了。 第七章抵达黑水庙 我赶到了黑水庙之后,先到沙场那边转了一圈,却没看出什么异常。 我大致估算了一下,要是想看清水底下的情况,需要在岸上摆一个法阵才行,那样的话,动作太大,肯定要引来村民的注意,要是有人打扰我摆阵,说不定会造成其他什么后果。想布阵的话,我得先搞定这里的村民。 我-干脆直接去了黑水庙附近的村部找到了村长,开口就说自己想干沙场,要把黑水庙附近的河道给承包下来。 村长一听这话就愣住了,犹豫了好半天才说:“小伙儿,你想来咱们村干买卖,那是好事儿。但是,我老李头活了六十多岁了,不能为了赚那俩钱干那坑人的事儿。我跟你说,那黑水庙可不是啥好去处,那边闹邪啊!” “以前就有个干沙场的老板,在那边出事儿了,一家都死光了。” 我顺势说道:“大爷,你给我讲讲咋回事儿?闹邪,咱不怕!干我们这行的,谁不认识个顶香带仙的人?要是不严重,我找人过来看看不就完了。” 老李头一听也觉得是这么回事儿,就把当年的事情说了一遍,跟我听到的传闻没有多少出入。 我再次问道:“大爷,那地方不是叫黑水庙么?我怎么没看见庙在什么地方?” “我们村以前还叫守庙村呢!”老李头笑了一声道:“我在这村子活了六十多年了,也没见过哪有庙?” 我心里不由得暗暗一动,如果,老李头说的没错,那么,这座村里肯定有一个守庙人,他一定知道黑水庙的秘密。 我正思忖之间,老李头忽然说道:“小伙儿,你不是头一个想来弹弄那沙场的人,前几天还有一个大老板也想弄沙场,人家那气派可比你的大多了。一听黑水庙闹邪,转头就走了,要我说……” 老李头正说话的时候,一支车队已经开到了村部外面,老李头急忙迎了出去。 没一会儿,我就听见外面有人扯着嗓子喊道:“张小姐看上的沙场也有人想弹弄,我看是谁活得不耐烦了?” 我听见那个人的声音之后,不慌不忙的拿出一根烟叼在了嘴里。踹门进来的那个满脸横肉的大汉,一看见屋里是我,马上弓下身子掏出火机凑了上来:“王少,怎么是你?” 那人名叫吕胜,是当地有名的地头蛇,因为只有一只耳朵,外人都叫他缺耳狼。 至于他那只耳朵哪儿去了? 我只能说,被我爷给炒了下酒了。 听澜阁刚开业那会儿,吕胜跑到饭店里找麻烦,我爷二话没说,拎着菜刀出去把他们十多个人全都放倒在地,顺手割了吕胜一只耳朵,跟着辣椒一块炒了,端出来逼着吕胜和他一起吃耳朵喝酒,不把一瓶酒喝完,谁也不许走。 直到俩人把酒喝完,我爷才放人。 吕胜这下也彻底老实了。 我抽了口烟之后,直接把烟喷在了吕胜脸上,对方却陪着笑脸躲都不敢躲。我呵呵笑了一声道:“老吕啊!你这是要跟我抢买卖?” “不敢,不敢!”吕胜赶紧说道:“这不是耀世集团的千金,张大小姐看上了那块沙场吗?我就是过来给搭个线儿。” 我笑道:“行,你搭线儿可以。但是,村里的沙场给谁,不归你管吧?” “那是……那是……”吕胜正说话的时候,村长已经带着两女一男三个人走了进来。 前面那个女生的相貌跟宋孝衣相比可以平分秋色,但是她的气质却又与宋孝衣截然不同,少了宋孝衣的江湖气,多出了家族积淀的贵气。 走在她后面的那个男人,胸前挂着道门的护身木牌,身上却穿着西装,看样子对方应该是出身道门的“阴阳先生”。 我在打量那个男人的时候,对方的目光先是落在了我胸前的虎牙上,马上又看向了我左手腕的手珠,对方目光停在我手珠上的瞬间,双目不由得猛然缩紧。 他看出了我的手珠上有一颗人骨。 宋孝衣早就把那个鬼女的骨头做成了一颗手珠,但是不论谁带手珠都不会只带一颗,她就用跟人骨颜色相近的骆驼骨,给我做了一串“十二子”只是把其中一颗珠子换成了人骨而已,还特意在那颗骨头上镶了符文金片作为标识。 宋孝衣的意思是,让我收集十二子逐个替换掉其他的珠子。 至于那颗虎牙,则被宋孝衣做成了前后包银,十二星连接着首尾的吊坠。 我一直把虎牙挂在胸前。 那个男人向我拱手道:“朋友,用人骨头做手珠,骨头上镶金片压魂,看样子也是同道中人啊?” 我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你师父就这么教你跟同道打招呼?” 那人已经犯了术道大忌,术道上的法器千奇百怪,什么人皮香囊,人油挂瓶都不算少见。但是,带着这些东西的人,都不会轻易告诉别人自己身上的法器是什么材质。 如果,不是术道中人好奇问问,倒也不算什么?但是,你要是一口叫破,那就犯了忌讳,甚至容易惊动法器中的灵鬼。 那人原本还带着几分微笑的脸色,这一下也沉了下来。 吕胜一看我们双方上来就闹了个半红脸,赶紧打起了圆场:“两位大家都是江湖朋友,还是别……” 我不等吕胜说完就冷声道:“是江湖朋友,就该讲江湖规矩。这位朋友,是不是应该跟我说点什么?” 我是想给对方一点台阶,那人却拉不下这个脸来给一个比他年龄小了一半左右的人道歉,当即就要发作。我的嘴角上也掀起了一丝冷笑之间,那个为首的女孩却先一步走了过来,向我伸出手道:“这位先生,我是耀世集团总经理张慕瑶,这位是我的助理秋亦寒,这位是我们集团顾问薛一航薛先生。” “刚才有冒犯之处,还请先生见谅。” 我礼节性的跟对方握了握手:“我叫王夜,夜叉的夜。” 张慕瑶并没有因为我的冷淡不悦,反而微笑道:“能被吕胜称为王少的人,想必看不起沙场的生意。张家同样也不缺一个小小的沙场。” “王先生在意的东西,我们也同样有兴趣,不如我们合作如何?” 我看向对方再次伸过来的手,不觉微微一怔。 第八章合作 张慕瑶做出的姿势分明是“袖里乾坤”,也就是江湖人隔着袖子握手捏价的动作。 一位执掌大型集团的千金小姐,能短时间判断出我的目的不是沙场,我并不觉得奇怪,如果她连这点洞察力和判断力都没有,也坐不到这个位置。 但是,她能像江湖人一样跟我隔着袖子捏价,就让人觉得奇怪了。 不过,我也很好奇,张慕瑶为什么会对黑水庙这么感兴趣,便不动声色的把手伸了过去。 我们两个来回推了几下之后,才定了我四她六的分成。 张慕瑶坐了下来:“亦寒,你去跟村长谈生意,不惜一切代价把沙场的事情谈下来。我和王先生有话要说。” 助理秋亦寒带着吕胜和薛先生出去了,张慕瑶才说道:“王先生对黑水庙了解多少?” 我摇头道:“不算了解,我只知道当年沙场死人的事情。” 张慕瑶点头道:“既然这样,我把自己掌握的资料给王先生做一个参考。” 很早以前,这里的确有一座黑水庙,而且占地面积不小。 但是,黑水庙里不知道是从没立过神像,还是神像不翼而飞。总之整座庙里看不见一尊神像,只有安放神像的底座。 传说中的黑水庙虽然一片荒芜破败的景象,却从没有鸟类停留,更没有虫豸鸣叫,似乎这些东西不敢接近黑水庙。但是,黑水庙里的蚊子却是铺天盖地,甚至达到像是黑雾一样笼罩大半庙宇的程度。 最奇怪的是,黑水庙正中心不仅没有大殿,反而露着一座直径三十米左右的水潭。 有人曾经试过想要把水潭抽干,但是他们动用了四台抽水机抽了整整一天,水潭里的水也只下去了一尺左右。 那些人本来想要第二天再去抽水,没想到,水潭里却布满了黑蛇。 数不清的黑蛇封住了水面,远远看去就像是黑色的水波在潭中涌动,这才是黑水庙名字的由来。 张慕瑶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目前,我打探到的消息只有这些!” 我思忖片刻道:“我想知道,这些消息都是否准确?” 张慕瑶道:“我可以保证这些消息的准确性。” 我没问消息的来源是因为江湖规矩,但是,质疑消息的准确性却不在规矩之内,我顺势说道:“张小姐,恕我直言,你在消息中提到了抽水机。” “这说明,那些人进入黑水庙的时候,最远也就是在抗战前后,也就是说,黑水庙在距今七八十年前的时候还在这附近。李村长说他在村里活了六十多年,却没听说过黑水庙。你不觉得奇怪么?” 农村的老辈人都喜欢给小孩讲古,李老头可能没见过黑水庙,但是不可能听都没听说过。 张慕瑶道:“这件事,我调查过。整个李家村都不是黑水庙的原住民。” “李村长是随着他的父辈来到了李家村,他们逃难过来的时候,村子里就已经空无一人了,只有村子前面的石碑上写着‘守庙村’三个字。” “所以,这里的村民从没见过黑水庙。” 我听到这里点了点头道:“我看还是按照我原来的想法,在沙场附近布阵,看看水底下到底有什么东西吧?” 张慕瑶点头之间,她的助理秋亦寒快步走了进来:“小姐,沙场的事情已经谈妥了,不过……” 秋亦寒看了我一眼之后,才附在张慕瑶的耳朵边小声说了几句话,张慕瑶再次看向我的时候,已经语气不善的说道:“你不是寻宝人?” 原来张家是寻宝人,这就解释通了,张慕瑶为什么对黑水庙感兴趣了。 我笑道:“我可从来没说过自己是寻宝人。” “不过,我不是寻宝人就不能跟你合作了么?” 后一步进来的薛先生冷声道:“小姐,这个王夜刻意隐瞒身份,怕是早有预谋,要我看……” 对方话没说完,我忽然上前一步,一脚踹在了对方小腿上,薛先生左腿咔嚓一声断成了两截,人直接疼昏了过去。 “你……”张慕瑶看了我半天没说出话来,我开口道:“张小姐,我上次没让你的这位顾问给我磕头道歉,是给你面子;这次,我踹断他一条腿,还是给你面子。” “如果,再有下次,你的面子,我可就不给了。” 张慕瑶给我介绍薛先生的时候,用的是顾问的身份,这就说明,他只不过是张家临时雇来的一个阴阳先生。就算是我弄死了对方,也不到跟张家结死仇的地步。 我对薛一航下重手,一是觉得对方实在是犯贱,二是在警告张慕瑶,契约已成,你想毁约,我不会善罢甘休。 秋亦寒小声道:“你是土匪么?” 我淡淡说道:“你看我像不像是匪门传人?” 秋亦寒狐疑的打量着我胸前的虎牙:“你是匪门座山虎?” 东北土匪当中也有会法术的奇人,他们并没有形成明确的门派,却自称为“匪门”,座山虎就是匪门四梁之一。 我真正的传承不能公开,被人认为是“座山虎”也是不错的选择。据我所知,匪门的秘术早已经失传了,我说自己是座山虎,谁敢说不是? 秋亦寒还真信了:“原来是匪门的人,难怪一身匪气。” 张慕瑶也说道:“王先生,不论你是什么身份,我们既然已经达成了合作,就不会半途而废。明天就按照你的计划在沙场布阵。” 我当晚住进了张慕瑶买下来的院子,张慕瑶和秋亦寒则是住进了我的邻院。 我还准备找宋孝衣摸摸张家路数的时候,吕胜拿着两瓶酒和几包熟食跑到了我的院子:“王少,喝点?” “喝点就喝点!”我知道吕胜是奔着摸我的底儿来的,也没在意这些,直接在院子里坐了下来,拧开一瓶白酒,对着瓶子喝了一口。 吕胜顿时看傻眼了:“王少,你就这么喝酒?” “要不怎么喝?”我看着吕胜苦着脸往嘴里灌酒,不由得好笑道:“吕胜,其实我挺奇怪,你耳朵都被我爷削掉了,你就不恨我爷?” “恨?拿鸡毛恨?”吕胜摆着手道:“论打架,我把认识的人全拉出来都不够王老爷子剁的,论人脉,我能斗得过宋老板?” “啥啥都不行,就得认怂,把宋老板伺候好了,我还能捞点小钱不是?” 我似笑非笑的道:“你都认怂了,怎么还敢对我下手呢?” 吕胜的脸色顿时一变。 第九章初显身手 吕胜脸都白了:“王少,你可别开玩笑,借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对你下手啊!” 我扬了扬下巴道:“你看看自己脚底下的影儿。” 吕胜只是低头往下看了一下,就差点被吓掉了魂儿。 我们两个都是坐在院子里,我脚下的影子只有不到半米,他脚下不仅是一道完整的人影,而且从头发上看,还是一个女人的影子。 就在吕胜这么一低头的瞬间,那影子又延长了几寸,伸着手往我脚尖上摸了过来。 吕胜吓得要往起跳,我低喝了一声:“别动!” 吕胜已经快要哭了:“王少,我……我……咋办?” 我不慌不忙的抓起桌上的酒瓶猛地一下摔在了地上,酒瓶被摔得四分五裂之间,酒水和玻璃一起迸向了空中,我抬手一掌往前横推之下,掌心当中狂风四起,迸向空中的酒水也被卷向了我对面的吕胜。 吕胜惨叫一声摔倒在了地上,那道黑影也从地上站了起来,踩着吕胜的身子连退了两步,脱离了我掌风的范围。 我再次看向黑影之间,我的双眼已经变成暗黄色的虎目,不怒自威,杀气四溢。 术士的阴阳眼,能看见鬼魂,却无法对他造成伤害。我的虎目却能压住鬼魂,一般的游魂野鬼只要被我盯住,就只能匍匐在地,任人宰割了。 我看向黑影的瞬间,一个脸色惨白,身穿寿衣的女人,也出现在了我的视线当中。 我双目微微一沉,吕胜却捂着胸口惨叫了起来:“王少,我……我……” “滚!”我对着那女人一生低喝,对方赶紧飞出了院子。 我伸手把吕胜拽了起来,没等他站稳便一掌拍在了吕胜心口。成片的火光,在我掌下一闪而逝,吕胜也哇的吐出了一口黑水。 吕胜捂着心口道:“王少,多谢救命……” 我不等对方把“之恩”两个字说出来,便抓住对方腰带把他拎了起来,越过墙头翻进了张慕瑶所在的院子。 等到张慕瑶和秋亦寒听见有人落地,赶出来看时,我已经拎着吕胜穿过院子跳进了隔壁。 张慕瑶一共买下了三户农家院,最边上的大院就是保镖、司机休息的地方。 我带着一个人跳进院子里时,院子里还没休息的保镖,全都愣住了。 我却径直走到屋子门口:“姓薛的,滚出来给我个交待吧!” 我从看见那个女人,就知道那不是沙场老板的妻子。因为,对方穿的是一套古代的寿衣,十年前的人,不会穿这种寿衣。 我打在吕胜心口的那一掌,其实是用内力拍碎了藏在他衬衫兜里的御鬼符。 刚才,分明是有人把御鬼符藏在了吕胜的身上,让他把鬼魂带进了我的院子。 现在,最有可能摆我一道的人,就只有那个阴阳先生薛一航了。 张慕瑶和秋亦寒飞快的赶了过来,张慕瑶问明了情况之后,才对我说道:“王先生,你先等我了解一下情况,如果真是薛顾问的问题,我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我摆手道:“不用了,已经有厉鬼进宅了,薛一航怕是没命了。” “你们看屋里!” 张慕瑶等人回头之间,屋里的灯光已经变成血红的颜色,灯光带起的血色顺着墙壁蔓延而出时,屋里传来了一阵阵女人的冷笑。 “救人!”张慕瑶挥手之间,几个保镖同时从身后拿出手-弩,有人从大门冲进了屋里,有人破窗而入,直接站在了屋内。 我却不紧不慢的走到窗前看起了热闹。 我从保镖间隔的空隙里看见,一个差不多三十岁左右的女人,盘着腿坐在了炕上,像是怀抱婴儿一样把薛一航抱在了怀里,一只手还在温柔的抚摸着薛一航的脸颊。 薛一航被吓得满头冷汗,却躺在对方怀里不敢乱动。 冲进屋里的保镖虽然端着刻有符文的手-弩,但也不敢轻易动手。 几秒钟之后,女人就把手伸向了薛一航的脖子,身上也飘起了肉眼可见的戾气。 “动……”张慕瑶也算是当机立断,只是她的“手”字还没说出来,女人就把薛一航的脑袋给扭到了一边。 薛一航的七窍当中立时间鲜血直流,张慕瑶的保镖也扣动了手-弩,五六只弩箭同时射向女人的当口,后者的身影却在蔓延而来的血色灯光的覆盖之下,消失得无影无踪。在屋内横飞的弩箭接二连三的打在了墙上。 我顺口说了一句:“那女人到后院去了。” “追!”张慕瑶再次挥手之间,几个保镖撞碎了后窗跳出屋外,我也从后面跟了上去。 等我追到后院的时候,却看见那个女人像是牵羊一样用一根绳子牵着薛一航的鬼魂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张慕瑶的保镖,一个个的端着弩箭,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回魂!”我一声怒吼之下,身体四周狂风乍起,几个保镖像是被风吹倒在了地上之后,又灰头土脸的爬了起来。 云从龙,风从虎。 虎吼之处必然狂风大作,我的“虎吼夺魂”也一样如此。 不过,虎吼夺魂真正的威力在于足以震碎人耳膜的声波,而不是虎吼带起的狂风。那几人分明是被鬼魂迷了心窍,我把他们惊醒了过来,他们才会失去平衡倒在地上。 秋亦寒跺脚道:“王夜,你明明能救人怎么不动手?” 我摊手道:“我为什么要救一个想杀我的人?我是座山虎,不是大菩萨。” “你……”秋亦寒差点被我气出了眼泪,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她心里很清楚,道德绑架这种事情只适用于爱惜羽翼的正派名门,要是用在匪门的身上,对方很有可能会直接一个嘴巴抽过来。 我刚才不动手,除了不想救薛一航之外,也有看看张家保镖成色的意思。 这些人明知道鬼魂杀人,却能临危不乱配合得当,说明他们不是第一次遇上冤魂厉鬼。看样子,张家应该是寻宝人起家的人,而且也训练出了一批专业的寻宝人。只不过张家的手段却不怎么高明,他们训练出来的寻宝人放在术道上根本上不了台面。 难怪,他们会雇佣薛一航这种货色充当客卿。 张慕瑶拉开气得不行的秋亦寒,向我问道:“王先生,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第十章棺材堵路 我笑道:“守庙村不在了,守庙人可不见得没有了。刚才那只女鬼明显是在杀人示-威,你说,她是自己来的,还是有人在背后指使?” 我声音一顿道:“张小姐,我觉得,你应该把李家村的人都查上一遍,看看这些年都有谁离开了李家村?或者,莫名入住了李家村?” “另外,我需要当年那个沙场老板一家三口的姓名,生辰,最好能有他们照片。” 张慕瑶点头道:“没有问题,最迟明天中午给你。” “那就麻烦你了。”我随意客气了一句便溜溜达达的回了自己的院子,吕胜像狗一样一步不离的跟在我后面,宁可抱着我的腿哭着喊爹,也要跟我住在一个屋里,我实在没办法就把他留下了。 第二天一早,我就赶到了沙场附近,让吕胜的手下在水边上立起来一个法坛,自己也换上了一身道士的衣服。 这类东西,我汽车后备箱里装了不少,装道士,扮和尚都是手到擒来。 我也不想搞这么些花样儿,但是,这种在大庭广众之下布阵,做法的事情,你没个掩护还真不行。 法坛只不过是个幌子,真正有用的东西全都被我放在法坛下面。 我看时间差不多了就登上了法坛,一手举着桃木剑,一手拿着灵符,口中念念有词的在法坛上脚踩七星来回走动。 从外面看,我确实能把人给唬住,嘴里念的也是道门真经。实际上,我跟道门挨不上任何关系,霸宗传承偏向肉身和内力,法术传承只是辅助,也更偏向于道家旁门。 我看着是在走七星步,实际上是在催动我放在法坛下面的兵阵召唤阴兵。 我不是不会召天兵助战,只是天兵善于斩妖荡魔,动手就是雷霆万钧,犁庭扫穴。我的目的是要抓捕当初的沙场老板,才召唤了更善于拘魂的阴兵助阵。 法坛下面的兵阵颤动,我随手抓起一把香灰撒向蜡烛,被我掺上磷粉的香灰刚一脱手并形成了一股烈焰,看上去就像是从我手心里爆出了一团天火,看热闹的人不由得一阵惊呼,目光全都集中到了法坛上,却没有人注重十条黑影像是流水一样,顺着坡度钻进了水里。 我用手中桃木剑将桌上的灵符向上一挑,被穿在剑尖上的灵符瞬时间无火自燃,我举剑指向水中:“一敕乾卦统天兵,二敕坤卦斩妖精,三敕震雷动天兵……灵光照分明,鬼神走不停,神兵火急如律令,急急如律令。” 我念的是“先天八卦敕令”实际上借来的却是阴兵——这么多人看着,我总不能胡说八道。 我声音一落,原本平静的水面忽然间暗波汹涌,成片的泥沙从河底一股股翻上了水面,片刻之间,法坛附近就变成了一片浑水。 我紧盯着水面的时候,却看见一口棺材被翻动的暗流托上了水面。 与此同时,棺材附近也浮现出了一片鬼魂炸裂之后的荧光。 下水的阴兵被人杀了? 我只是微微一怔,那口棺材竟然在水里直立起来,像是一支鱼漂一样在水中起起伏伏。 我沉声道:“拿钩子,把棺材拉上来。” 张慕瑶马上指挥着保镖,用铁钩把棺材拽到了岸边。 吕胜小心翼翼的问道:“王少,你看要不要先镇镇邪,再开棺材?” “不用,直接开棺!”我看得出来,这口棺材虽然来得诡异,但是上面却没有多少阴气,棺材里的人怕是刚死不久。 几个保镖找来了撬棍,当场掀开了棺材。 “老李头!”吕胜吓得跳了起来:“他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让人扔水里了?” 棺材里躺着的尸体,正是村长老李头。 看热闹的人当场就炸开了锅,前一分钟的时候,老李头还站在人堆里带着头看热闹,这会儿怎么就死了? 刚才站在水边上的人又是谁? 人群里忽然有人喊道:“李叔……李叔,不还站在那儿呢!” 村民一下让出来一片空地,我往那空地上看过去的时候,果然看见老李头孤零零的站在水边上。 老李头的身子没动,脑袋却转到了身后,表情诡异嘿嘿的笑道:“黑水庙谁都不能碰!我把沙场卖给了他们,糟了报应。” “他们要是动了黑水庙,我们全村人都得遭报应。” “别让人动黑水庙。” 老李头把话说完,脸色就变成纸样的惨白,两腮上更是浮起了两团腮红。 “纸人……纸人说话啦!”一个村民被吓得当场坐在了地上。 纸人的衣服里跟着窜出了火苗,没过一会儿,整个人就烧成了火团,起火的衣服从他身上一层层的落下来之后,火光中也露出了一副用铁丝编成的框架。 刚才站在人堆里看热闹的,分明就是一个穿着老李头衣服的纸人。 围观的村民没一会儿的工夫就跑得一个不剩,吕胜也颤着声音道:“王少,咱们怎么办?” 我随口道:“抬上棺材回村呗!” 张慕瑶的保镖刚刚抬着棺材走到了村口,就被村民给拦了下来,领头的人站出来道:“几位,你们走吧!咱们这儿可容不下你们这些大神啊!” 吕胜直接站了出来:“我们买的房子就在村里,你们还不让我回家了咋地?我告诉你们,房子是我的,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挡不住我回家。” 吕胜本就是地痞出身,那一脸横肉让人看着就害怕,再加上吕胜还占着理,那些村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我走过去指了指棺材:“老李头,我给你们送回来了。不过,他再跑不跑,我可不敢保证。你们不让我进村也行,我就把棺材放这儿。” “动手!”我一挥手,那几个保镖直接把棺材横在了进村的路口上。 按照农村的老话讲,棺材堵路口,活人不能进,死人不能出。 我这是拿这口棺材,把李家村的路给绝了。 要是没有刚才沙场的事儿,他们或许还敢去把棺材给挪了。 现在,谁敢说自己动手挪了棺材,不会出什么事儿? 几个带头的村民差点哭出声来。 第十一章你发现什么了 这一下李家村堵路的人全都傻眼了,过了好一会儿,领头那个人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张大小姐,求求你,放过李家村吧!” “咱们这村子就这么几个人,惹不起你们,也惹不起鬼神啊!” “你行行好,放了我们吧!” 那些人知道求我没用,求张慕瑶才是正理。 张慕瑶一时间也为难了:“王先生,你看……” 我慢悠悠的说道:“这有什么难办的?让他们出去住几天不就完事了。有亲戚的靠亲戚,没亲戚的住酒店。等我们办完事儿,让他们再回来呗!” 张慕瑶眼睛一亮:“各位乡亲,能不能麻烦你们出去住上几天?我给大家安排酒店包吃包住,每天发给每人一千元的补助费。” 不少人眼睛顿时一亮,有人在人群里说了一句:“一千块钱也太少了。” 吕胜脸色一沉道:“嫌少就别去,谁特么求你们去了咋地?不去的,就在家蹲着屁毛儿没有,出什么事儿自己负责。” 吕胜先想到的是钱,我先想到的也是钱。 李家村一百多户人家,人口加起来少说也得四百往上,张慕瑶每天给出去的补助就得四十多万,加上人吃马喂一天五十万不止。加上她高价包下沙场,买了三座院子,这么算下来她仅仅两天支出就达到了两百万。 寻宝人在不确定秘葬当中究竟有什么东西的情况下,不会下大本钱。 而且,单论财力的话,什么宝藏值得年收益上亿的耀世集团的大小姐亲自冒险深入秘葬? 我一开始就怀疑张慕瑶的目的不是金银财宝,现在我已经完全可以确定自己的判断没有差错,张慕瑶的目的是什么? 我看向张慕瑶的时候,吕胜已经拍着领头那人的肩膀道:“老弟,你能这么想就对了,好吃好喝还赚着钱的买卖八辈子不见得碰上一次。再说,张大小姐给你安排的是什么酒店?五星级酒店啊!平时住一晚都得个两三千,现在让你们可劲住,这是你们捡着了。” 吕胜笑着把那人推到了一边,招呼起了保镖:“哥几个过来把棺材挪了。” “我-操……” 吕胜往棺材里看了一眼,当即蹦了起来:“王少,你快看,那老李头肚子大了。” 我走过去往棺材里一看,尸体肚子已经鼓成了一个圆球,隆起来的肚皮把衣服的前襟都给撑开了。 “快退!”我抓住张慕瑶的衣领,提着对方退出了五步开外。 我的脚跟还没站稳,棺材里就砰的一声炸出一团血雾,紧接着十多条过米长短的黑蛇便从棺材里爬了出来。 李家村领头那个人来不及反应,被一条从棺材里立起来的黑蛇咬中了脖子,惨叫着倒在地上。 奇怪的是四下乱窜的黑蛇,竟然没去碰棺材附近的村民,咬过一人之后就钻进附近的石头缝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等我赶到倒地那人身前时,对方已经没了呼吸。 李家村领头那人,刚刚答应了张慕瑶的条件就被黑蛇咬死,剩下的村民一时间全都被吓得脸色发白,看向我们的眼神也开始躲躲闪闪。 我给张慕瑶打了一个眼色,后者留下秋亦寒和几个保镖负责善后,带着其他人匆匆赶回了院子。 张慕瑶进门之后便生气道:“对方分明是想利用村民把我们撵出李家村,太歹毒了。” 吕胜看了看我,才小心翼翼地说道:“现在这事儿就怕有人撺掇,要是有人背后给咱们使坏,再有个带头的,这些村民就得跟咱们玩命啊!” “王少,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们还是先走吧!” 我似笑非笑的看向了吕胜道:“欺男霸女不是你的强项吗?你可别跟我说,张慕瑶把你找来是做慈善的?” 吕胜一听这话,当场就跪在了地上:“王少,你就饶了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实在是折腾不起啊!” 吕胜不是傻瓜,自然能听出我的意思。我是让他把他那些手下都叫来,压住李家村的村民。 他要是这么做了,只有两种结果,一是藏在暗处的守庙人,先找上他,把他给干掉。 二是守庙人根本不出现,由着他的手下跟村民闹腾,只要是适当的时候再杀几个村民,就可以打电话报警,通过官方逼走张慕瑶了。 那时候,耀世集团肯定不会牺牲张慕瑶,这些人命就得算在吕胜的头上。 所以,不管出现什么结果,吕胜都死定了。 我点一支烟塞进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吕胜嘴里:“你不知道,这出来混早晚是要还的么?你以前干的那些事儿,毙上几个来回都够了。现在让你赌次命,就当是给你赎罪了。” 吕胜吓得连烟都要叼不住了,我却一瞪眼睛:“我给你点的烟,可不能掉了。” 我眼睛里带出来的杀气,吓得吕胜赶紧把烟夹在了手里。 我这次笑呵呵的道:“再说,鬼找你,有我在。人找你,不还有张小姐在吗?张小姐还能亏待了你么?” 张慕瑶也说道:“吕胜,你出了事,我一次性给你五百万作为补偿。只要你活着,以后就跟着我做事。” 吕胜的眼泪都要流出来的时候,我的脚尖在地上轻轻一点,水泥铺的地面瞬间裂开了一道口子。 吕胜当即打了个哆嗦,带着哭腔道:“我同意。” “这就对了!”我拍了拍吕胜的肩膀道:“行了,去打电话吧!” 吕胜去打电话的工夫,屋里就只剩下了我和张慕瑶,我重新看向张慕瑶道:“张小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跟我说明白?” 张慕瑶一怔之后才不悦道:“王先生,我既然选择了与你合作,自然是以诚相待。你不该怀疑我。” 我沉声道:“如果,你没对我有所隐瞒的话。只能说明,我们来得凑巧了。” “这里的守庙人,其实用不着着急把我们逼走,他完全可以利用地利优势慢慢跟我们拖延,只要我们找不到黑水庙,自然会选择退走。” “他急着逼我们走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黑水庙可能快要出现了。” 张慕瑶道:“你发现什么了?” 第十二章吓唬村民 我继续说道:“我看过老李头的尸体,他死亡的时间应该是在昨天晚上。” “我是白天在沙场那边召唤阴兵抓捕鬼魂,这中间相差足有十二个小时。” “这么长的时间里,如果对方仅仅是不想让我们抓住沙场老板的鬼魂,他有足够的时间让鬼魂退走,甚至是将他们灭魂。” “只要对方掐断了线索,就能一直跟我们拖延下去。” “他急着杀老李头逼村民赶我们出李家村,只能说明,就算我们不动,黑水庙也会在最近这一天出现。” 张慕瑶的眼睛一亮:“对啊!那么大一座黑水庙。不可能平白无故的消失了。它一定是被隐藏在什么地方了?” “或者说,黑水庙已经推平了,但是那座满是黑蛇的水潭还在。” “那座水潭才是黑水庙的核心。” 张慕瑶道:“王夜,你说,那座水潭会不会就在沙场下面?不然,黑蛇怎么会从李村长的肚子里爬出来?” 我摇头道:“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但是概率太低了。先不说,沙子上适不适合盖房子,单就是那里的地势就不适合修建大型建筑。” “我倒是觉得,黑水庙应该在沙场后面的那座山上。” 张慕瑶道:“那我现在就派人搜山?” “先不急!”我笑道:“我还得跟那个守庙人好好玩玩呢!” 我声音一顿道:“我让你找沙场老板一家三口的照片,你找到了没有?” 张慕瑶道:“找到了。你开坛的时候没找我要,我就没拿给你。” 请阴兵拘魂,有对方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就足够了,我让张慕瑶去找那三口人的照片,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张慕瑶的效率比我想象的还高,竟然找来了那一家三口的单人照。 我把那一家三口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写在照片背后,将三张照片摞在一起摆成扇叶形状,用虎牙钉在了桌子上,又在桌上摆上一支蜡烛,才对张慕瑶说道:“我要强行拘魂。” “守庙人,也一定会在这个时候动手,这边的事情就得看吕胜的了。” 凭我对吕胜那货的了解,他不会让自己的手下离李家村太远,一个电话打过去最多不会超过十分钟,人就能赶过来。 事实证明,我的判断一点没错,吕胜调来的三十多人,这会儿已经站在院子里了。 我对吕胜说道:“让你的人守好院子就行,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明白了吗?” 吕胜苦着脸道:“人,我倒是不怕,就怕进来的不是人。” 我指了指张慕瑶:“这不是还有张大小姐么?你怕什么?” 我从吕胜看张慕瑶的眼神里就知道,他不敢把命交到张慕瑶的手里,看样子吕胜应该是了解一些张慕瑶的底细。 我装作什么都没看见,转身走到桌边一手按住虎牙,念动了咒语。 片刻之后,虎牙下面涌出了血水,但是,成行的血水却像是被什么东西阻挡,绕过了照片流向了桌子边缘。 照片上的三个人同时圆睁双眼,眼中本该是黑色的眼仁却泛起了绿色的荧光,瞳孔更是缩成了针尖大小的圆点,死死盯在我的脸上。 我冷笑之间,口中咒语更快了几分,三张照片上随之涌起丝丝黑气。 与此同时,天棚上也传来了沙沙声响,听上去就像是有蛇绕着我们头顶在天棚上爬行。 东北的蛇虽然少,但是藏在瓦片里却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东北盖房子喜欢吊棚,一是为了防止棚顶落灰,二就是怕耗子,蛇直接从棚顶上掉下来落人身上。 张慕瑶买下的这个农家院,棚顶修得并不结实,天棚上面的毒蛇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 张慕瑶也抬头看向了天棚:“注意,全力保护王先生安全。” 张慕瑶的保镖同时拿出甩棍盯紧了天棚。 国内,私人保镖不允许配枪,哪怕是耀世集团手眼通天,保镖也不能佩戴枪支。只能带电棍、甩棍一类的东西。 张慕瑶的人能带这种小型手弩,已经是到了极限,况且手弩打蛇,还不如一根棍子用得顺手。 几个保镖严阵以待的当口,李家村的村民已经把院子给围了起来,吕胜早就让人把院子大门给堵死了,这会儿院子被围,表现的也算冷静:“都听好了,别让人进院子,有人跳墙就拿棍子捅出去。下手都有点分寸,别闹出人命来。” “那边负责录像的,给我录明白了。他们不动手,谁也不许先动手,听懂了没有?” 道上混的人,到了一定的级数,就不是单纯的只会喊打喊杀了,吕胜要是个做事不动脑子的人,也不会被张家看中。 谁知道,吕胜的话没喊完,外面就有人喊了一声:“砸死他们!” 紧接着,砖头,石块就铺天盖地的从院子外面飞了进来,吕胜的两个小弟当场被打破了脑袋。 吕胜指挥道:“拿桌子挡着,那边的把门板拆了,都顶住了。” 吕胜自己举着个锅盖,溜到我的窗口外面:“王少,你好了没有……我艹……” 吕胜话没说完,一块石头就从他脑袋上飞了过去,砸进了屋里。 保镖用身子把那块石头给挡了下来,吕胜大声喊道:“王少,外面人太多了,我的人快顶不住了。” 我顺手抽出几张灵符,挑在蜡烛上点燃了符纸:“借法幽冥,阴兵过境,去——” 我手中的灵符顺着炸开的玻璃飘向了窗外,院落当中阴风四起,鬼哭如潮,成群结队的阴兵,双目泛红,鬼气森森的出现在了院子当中。 外面的村民没看见阴兵,吕胜的手下先吓倒了一片,有些人更是疯了一样,全然不顾外面还在飞砖头,扒着墙跳了出去,没命的往村外跑。 院子里的阴兵紧跟在他们身后穿墙离院,跟傻了眼的村民撞在了一起。这一下,李家村算是彻底乱了,村民们惊慌失措,四处奔逃,呼喊声、尖叫声此起彼伏。整个李家村仿佛陷入了末日般的恐慌之中。 那些阴兵面无表情,穿梭在慌乱的人群中,却并未伤害任何人,只是默默地朝着村口的方向行进。 我的目的就是把人全都吓回去。虽然手段激烈了点,但是效果还行。 第十三章明白人 阴兵吓跑了村民,我所在房间的屋顶也瞬间破开了几道口子,十多条黑蛇从天而降,几个保镖用甩棍拼命拨打,黑蛇却像是疯了一样,迎着甩棍往人身上扑。 好在几个保镖的身上都带着护具,才没被毒蛇咬伤。 我单手压着虎牙,口中咒语一刻没停,虎牙下面渗出的血迹也终于没过了照片——“拘魂术”成了。 我抬头看向对面墙壁的时候,墙上也出现了一大一小两道身影。 从黑影的轮廓上我看得出那是一个领着孩子的女人,但是,他们的面孔却是一片漆黑,唯独两只眼睛里带着渗人的血光。 我抬头与那女人的黑影对视的当口,对方却发出一声嘻嘻怪笑。 张慕瑶也看着我的方向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我反手往自己背后抓了过去,当即便握住了一条冷滑的蛇身,甩手往桌子上抽了过去。 那条一米多长的黑蛇像是鞭子一样抽在了桌上,又反弹了起来,我顺手掐住了黑蛇的脖子,把它压在了桌上,同时,睁开了虎目。 那条黑蛇在虎目的注视之下,蛇头蓦然膨胀了几倍,一颗脑袋渐渐变成了沙场老板的模样。 我冷笑道:“你挺聪明啊!知道附在一条蛇的身上过来杀我。” “既然,你够聪明,我就不废话了。” “你的老婆孩子都被我给拘过来了,现在,是我杀你逼他们说话,还是我杀他们逼你说话,你自己选吧!” 沙场老板艰涩道:“你想知道什么?” 我沉声道:“我想知道,沙场下面的那根石柱子是怎么回事儿?” 沙场老板说道:“当年,我沙场里出了这么一档子的事情,谁也不敢来我这沙场里干活儿,我这心里着急啊!” 我的全部家当都投进去了,要是沙场开不了工,老婆孩子都得跟着我一起饿死。 我也是急疯了,觉得工人不敢来干活不就是害怕那个铁人吗?我要是把铁人弄走了,不就没事儿了? 那天晚上,我喝了两碗酒就下了沙场,拿着根锯条想把铁人脖子上的锁给锯了,再把那铁人弄走。 我虽说是喝了酒壮胆,但是我也害怕啊!还没锯上两下,就把手给嘎破了,我这边正捂手的工夫,那铁人脖子上的链子就哗啦一下掉下来了。 我这一抬头就看见那铁人转头了,瞪着两只红通通的眼珠子,跟我对上了脸。 我吓得想喊都喊不出来,身子也不会动了。 那个铁人把链子捡起来挂在了我的脖子上:“总算是有人来换我了,你就拽着那柱子往外爬吧!什么时候爬出来,你就能投胎了。” 铁人把我拴上就走了,没一会儿,我就觉得那根柱子在往地底下沉,被那根柱子拽着往后拖了一尺多远才停了下来,我吓得一边喊救命,一边往岸上爬。 可我哪能拖住那么一根柱子,没一会儿就没劲了,就快要认命的时候,那个铁人就又回来了,还把我的老婆孩子都给带回来了。 那个铁人把他们娘俩给按在岸边,告诉我:“你爬上来就能救他们,要不然,你就看着她俩怎么死吧!” 我眼看着他抱着我媳妇的脑袋往旁边拧,就像是疯了一样往岸上爬,我把两只手上的肉都给磨没了,也没爬上岸,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我老婆被那铁人给拧断了脖子。 我的孩子,也被他给掐死了,他还把我老婆的手放在孩子脖子下面,做成了我老婆掐死孩子的样子。 当时我不知道,铁人没回来之前,我就死了,后来一直是我的魂儿在拽着死人身子往岸上爬。 那个铁人,也不知道怎么就把我老婆和孩子的魂儿都给定在了岸上,我天天晚上听见他们在哭,我也拼了命地往岸上爬。 直到前几天,我才知道,那个铁人就是为了让我把柱子给拽住,不让它沉下去,才杀了我全家。 沙场老板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我沉声问道:“你怎么会知道那铁人是什么目的?他告诉你的?” 对方只是稍一迟疑,我的五指就跟着猛一发力:“别跟我耍花招。” 沙场老板道:“就是他把我放出来的,他说,只要我听他的话,帮他杀人,他就放了我们,让我们一家三口团聚。” 我沉声道:“他还说什么了?” 沙场老板道:“其他什么都没说,就是让我们按照他的话去做。” 我再次问道:“你确定找你的是个铁人?” 沙场老板道:“找我的肯定是当年把我绑起来的人,但是,我看他不像是铁人,倒像是活人。” 我大概能猜到他说的“铁人”是什么东西? 江湖上有种给尸体上金漆的秘术,也就是随便找具尸体,给刷上一层金漆,就当“肉身佛”“金身佛”往出卖,属于骗术的一种。 尸体能上金漆,也就能上铁漆。 水底尸体上的那层铁漆,八成就是防腐用的东西。 我看问不出什么,手掌蓦然一紧生生捏碎了沙场老板的魂魄。 对方鬼魂一散,墙上那一大一小两只鬼魂瞬时间失声痛哭,我没等他们两个再有动作,便发出两道灵符。 符纸只是与墙面轻轻一触,墙上便烧出了两道人形的火焰。 刚刚赶进屋里的秋亦寒惊声道:“你就这么把他们三个都杀了?” 我反问道:“有什么问题么?” 秋亦寒颤声道:“他们也是受害者啊!你怎么能赶尽杀绝呢?” 我说道:“我不想跟你争辩什么?但是作为合作者,可以给你们解释一次,但也仅限一次。” “这三只鬼魂虽然死得冤,但是他们已经因为怨气侵蚀魂魄变成了厉鬼。厉鬼会无差别的杀人,我放他们走,他们再杀了别人,这笔账里就得有我一份。我不想因为一时心软背上因果。” “我说得够明白么?” 秋亦寒道:“你可以擒住他们,找高僧给他们化解怨气啊!你怎么能……” “够了!”张慕瑶冷声道:“亦寒,你的话太多了。” “先不说,术士跟鬼怪本就是对立的关系,一旦动手就是你死我活的生死局。单就是,我们带着三只随时可能被控制的厉鬼,就可能生出其他的变数。” “王先生的做法并没有错!” 我听到这里不由得暗暗点头,张慕瑶年纪轻轻就能做到总经理的位置,并不是没有原因,至少她是个明白人。 第十四章早有安排 张慕瑶转向我道:“王先生,你有什么发现吗?” 我说道:“按照现在情况分析。沙场下面那根铁柱子,应该是开启黑水庙的机关,铁柱沉落之后黑水庙就会露出真容。” “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当年有一批寻宝人找到过这个机关,并且打开前往黑水庙的通道。但是,他们在开启机关的时候,应该是破坏了机关上的某种装置,也就导致了黑水庙通道不能再次关闭。” “或许,那些寻宝人太过自信,或许他根本就不懂机关,所以没想过从秘葬出来之后,如何去封闭入口。等他们空着手出来的时候,想去重新封闭秘葬,也没办法了,所以只能选择用活死人继续拉着那根柱子,不让柱子下沉。” 我声音一顿道:“目前看的话,就算我们不去碰那根柱子,黑水庙大门也会在最近几天出现。藏在暗处那人才想把我逼走。” 张慕瑶思忖片刻道:“你的意思是,李家村里已经没有守庙人了,一直跟我们捣乱的,是当年的寻宝人。” “对!”我点头道:“当年守庙村的人,为什么会一夜消失?我看八成就是那些寻宝人为了保守秘密屠了村子。” “那个所谓的铁人,八成就是当初的寻宝人之一。” 秋亦寒在这时插话道:“你说是‘铁人’的阴魂作祟?为什么不是当年的寻宝人又回来了。” 我反问道:“我不是让你们查过,李家村最近几十年的人口记录吗?有人进出过李家村?” 一个术士除非永远不动秘术,否则就算是在某个地方隐居,也会留下蛛丝马迹。 因为术士除了秘术,不会别的东西,想要谋生总得拿出些手段。就像我爷,不就是用赤脚大夫隐藏自己的身份? 退一步讲,就算他积累了大量的财富,过上了老太爷的日子。他也一样会被有心人盯上,以张家的势力不可能不知道村里还有这么一个人在。 唯一的解释就是真正跟我们作对的,就是那个“铁人”。 我慢悠悠地说道:“今晚,算是没什么事情了,明天等着去看看通道入口会不会开就行了。” “张小姐,该准备的东西,你都准备了吧?” 张慕瑶点头道:“都已经准备好了。” “那就好!”我在屋里一直打坐到了天亮,才重新回到了沙场。 张家保镖在沙场附近搜寻不久,就看见沙场对面的山壁上开启了一道足够两人并肩通过的石门。 我走到石门附近用手试了一下:“没有阴气,可以往里走了。” 我带着张家保镖先一步走上了阶梯。 如果,那条石阶不是修在了山壁中间,真就跟普通庙宇外阶梯没什么区别,等我看到黑水庙山门的时候,一片像是薄烟似的“雾气”带着嗡嗡声响,往我这边的铺天盖地地压落而来。 在东北山里生活过的人都知道,进山最怕遇上四样东西“荒火,山洪,蚊子,穿山风”,山里的蚊子不仅个头大,咬人狠,而且,一来就是铺天盖地。遇上蚊子还不能打,你越用东西打,身上就越是爱出汗,汗味越大,引来的蚊子也就越多,最后只能被蚊子活活咬死。 过去,土匪处罚盗窃绺子财物的人,就是把人扒光了掉在树上,喂蚊子。据说,被蚊子给咬死,比用刀凌迟活剐还难受。 张慕瑶一早就得到过黑水庙的消息,知道这里的蚊子铺天盖地,出发之前就让人准备好了工具。 几个保镖看见蚊子飞来,当即背着喷洒农药的喷雾器迎了上去,谁知道,喷雾器洒出的农药丝毫没有效果,不计其数的蚊子当场在几个保镖团团包围,远远看去几个人的身上就像是被盖了一层黑泥。 要不是,那几个人穿着防护服,这会儿说不定早就没命了。 张慕瑶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王先生,我们……我们要不要先撤出去?” “不用!”我往后面一挥手:“吕胜,上!” 张慕瑶本来没把吕胜的人带过来,在她看来,吕胜根本算不上耀世集团的人,她不会让我吕胜接触真正的秘密。 我却在临走之前给吕胜做了安排。 吕胜当即带着五六个小弟背着喷雾器冲了上来,对着蚊子喷起了农药,原先还贴在保镖身上的蚊子就像是被水冲了一样,成片地落在地上。 张慕瑶吸了吸鼻子:“你喷的是什么东西?怎么还带着花香?” “我师父配的药!”我随口说了一句就往石阶上走了过去:“太慢了,点火,用烟熏。” 有人拿来柴火和汽油,快速在地上隆起火堆,吕胜也把我给他的秘药成把成把的撒进了火堆里,没过一会儿,阶梯上就变得浓烟滚滚。 我倒背着双手站在台阶上说道:“都别慌,这烟只熏虫子,不熏人,吸进去两口也没事儿。你们受不了就把防毒面具戴上。” 我说话的工夫,石阶上烟雾就已经浓到了一米之内看不清人的程度了。 有人凑近我说道:“王先生,你也把防毒面具戴上吧?” 我眼看着烟雾当中伸出了一只拿着防毒面具的手来,对方就像是看不见我在什么地方,一直小心翼翼晃动着手里的面具:“王先生,麻烦你接一下。” 我抬起手来往对方的手腕上轻轻碰了一下,对方忽然掌心一翻,从袖口里亮出来一把匕首,直奔我心口扎了过来。 我不等对方靠近,双手同时掐住对方手腕,猛力往外一拧,生生掰断了对方的骨头,才把人往自己怀里拽了过来。 等我对方从烟雾里出现露出全貌,我才看见给我递东西的人是一具七窍流血的尸体。 我抬手往尸体的脸上拍了两下,对着已经没了气息的死人说道:“你挺聪明嘛!不过,你找错了人。” 我说话之间,右手已经结成拳印,一拳往尸体心口打了过去:“恶虎追魂,去——” 骨骼碎裂的声响,死人胸口炸开的瞬间,尸体七窍当中鲜血狂喷,一道若有若无的黑雾从死人背后脱体而出,飞快地往阶梯尽头跑去。 我甩掉尸体冲上了石阶:“吕胜,把火灭了,其他人跟紧我。” 第十五章出现说话 刚才,暗中偷袭我的人,为了以防万一,才杀了张慕瑶的一个保镖,控制着他的尸体对我动手。 只是,他没想到,我能顺着死者留在他身上的怨气,追踪到他本人,等他躲的时候,我已经追上来了,那人在逼不得已之下,比我先一步进了黑水庙。 黑水庙果然像是传闻中的一样,里面看不见一尊佛像,有的只是空荡荡的莲台。 或许,这个地方叫作黑水寺更为贴切一些。 我只是往前追了几步,蛇鳞擦地的声响便从远处传了过来,等我低头看时,不计其数的黑蛇已经像是潮水一样涌向了我的脚下。 与此同时,黑水庙的房梁和屋顶上,也出现了密集的蛇群,一条条的毒蛇就像是吊在空中的绞索,随时都能取人性命。 秋亦寒厉声喊道:“快撒蛇药!” “住手!”我想要阻止张家保镖的时候,不知道是谁把一包蛇药给扔进了蛇群。 灰白色的蛇药一时间之间弥漫半空,原本还在试探前进的蛇群当场暴动,十几条黑蛇弹上半空,直奔着人群身上咬了过来,我从一个保镖手里抢过甩-棍,凌空把蛇头抽得粉碎,又被甩-棍扔给了对方:“别用蛇药,放火烧!” 东北这边的黑蛇,多数都是无毒蛇,毒蛇又很少能长到一米以上。 我从看见黑蛇把人咬死,就猜到黑水庙里的黑蛇,不是南方的品种,就是有人特意饲养在了庙里。 我一直没敢动蛇药,就是怕这些黑蛇遇上普通蛇药之后会忽然发狂。 张家保镖不断用甩-棍拨打黑蛇的时候,吕胜和几个小弟也在手忙脚乱地弄汽油。 吕胜还没把油桶点着,黑水庙深处就传来了一阵阴森冷笑:“你们何必那么费力呢?只不过是几个人而已,你们把这些黑蛇喂饱了不就行了?” “当年守庙村的人,不就是全都拿来喂了毒蛇?” “现在又到了祭蛇的日子了,你们不拿人祭蛇,怕是进不了黑水庙。” 张慕瑶沉声道:“他在骗你们,蛇吃不了人。快点点火。” 毒蛇一般只有四到六颗牙,只能吞咽不能撕咬,除了成年蟒蛇,没有什么蛇类能把人给吞下去,最多就是把人给咬死。 我和张慕瑶能想清楚这些,吕胜可不行,他只知道,自己不能被蛇给吃了,那人开口不久,他就点着了身边的汽油瓶子。 吕胜带来的汽油并不多,就算是全都扔出去,也对付不了蛇群。偏偏吕胜那家伙也没想着要对黑蛇,而是直接把点着了的汽油瓶子给扔到房子上。 黑水庙本来就是木质的建筑,汽油瓶落在房檐上立刻就掀起了熊熊烈火,吕胜扯着脖子喊道:“烧,都特么给烧了。” 秋亦寒惊叫道:“你们疯了吧!快停下,我们还在庙里呢?” 我回身抓住了秋亦寒的脖子,把人给拎了起来:“这回怎么不用腹语了?” 张慕瑶被我吓了一跳:“王夜,你干什么?” 我沉声道:“你应该问问,你的这个助理想干什么?” 我紧盯着秋亦寒道:“你连着在我眼皮底下动了三次手,真当我看不出来吗?” 秋亦寒双手抓着我的手腕,艰难说道:“你……你陷害我……” 我手指渐渐收紧,一只手抓住秋亦寒的衣领往下猛一拽,当即把她的衣服给撕开了一道口子,秋亦寒左肩稍稍往下一点的位置上,顿时露出了两颗虎牙形状的印记,乍看之间就像是有恶虎在掏对方的心。 我冷声道:“你没对我动手,我的‘恶虎追魂咒’怎么会到了你的身上?” “你刚才不止杀了一个人,我发动恶虎追魂咒之后,你就让自己的同伙跑进了黑水庙。你没想,我的追魂咒是根据死者的怨气追踪目标,所有参与杀人的人,都会沾上死者的怨气。你就是其中一个。” 我沉声道:“里面那个,你是等我杀了她,再进去找你,还是你自己先出来?” 我话音刚落,就看一个全身是血的保镖从黑水庙深处走了出来,对方的衣服不仅破得不成样子,手上,腿上还挂着几条死不松口的毒蛇。 看样子,他是一路冲进了蛇群,身上也不知道被毒蛇给咬了多少次,连脸都快要被咬烂了。 他现在还能站在那里跟我说话,完全是因为他体内的鬼魂在支撑着尸体。 奇怪的是,那人之后原本还在发狂的蛇群就安静了下来,就连已经被火烧到的蛇毒,也是老老实实趴在火里,任由着火焰在自己身上蔓延却还是一动不动。 我只是看了那具尸体一眼,便转头对秋亦寒说道:“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秋亦寒冷声道:“你看穿了我的把戏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进不了黑水庙?” “唯一能让蛇群退走的蛇药就是他的身上,我相信,你能隔空杀人,可不相信你能隔空拿到解药。” 秋亦寒得意地看着我:“你现在放了我,我们还能谈谈条件,不然,你永远别想进黑水庙。” 站在黑水庙里面那人也冷笑道:“只是放人怎么行?至少也得磕头赔罪。” “小子,我在黑水庙外面守了几十年,你上来就想要摘我的果子,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我冷笑道:“也对,你被人像狗一样拴在黑水庙外面那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那人怒吼道:“你敢讽刺老夫?” “不然呢?”我反问道:“当年进入黑水庙寻宝人不止你一个,结果,你被留下来沉了水;这次,进来的人又不止你自己,结果,你被送出来挡我的刀。你是九世背锅命吗?” “住口!”那人怒吼道:“你懂什么?当年,我是中了黑水庙的秘咒,命不久矣,才心甘情愿地留下来看守秘葬。” “我的兄弟,也没亏待我的后人,这还不够吗?” 我用手敲了敲秋亦寒的脑门:“所以,我抓的这个人,是你的后人?” “当年,你中了诅咒。你的兄弟也中了诅咒?他们和他们的后人都死光了?” 我从张慕瑶给我的消息里能够判断出来,当年进入黑水庙的寻宝人不止一个。 可是,真正回来的却只有秋亦寒自己,她跟当年那些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第十六章什么事情没说 庙里那人嘿嘿冷笑道:“小子,你想套我的话?” “小子,你太嫩了,这点小把戏,留着回家骗你爷爷去吧!” 我冷笑道:“我不用套话,我想知道什么,秋亦寒会自己告诉我。” 那人笑了,秋亦寒也笑了:“你是在做梦吗?” 秋亦寒的话没说完,我手掌猛一发力生生掰断了秋亦寒的脖子。 “你……”庙里那人还没从惊讶中回过神来,我身上扬起一道猛虎虚影。 黑体金纹,高达三米的虎影,越过我头顶居高临下向秋亦寒的尸体发出一声低吼,对方的魂魄当场被无形巨力拽出体外,飞向了黑虎口中。 黑虎一口吞掉了秋亦寒的魂魄,将双爪搭在了我肩头上,立在了我的身后。 我随手-抢过一个保镖身上手-弩指向黑水庙里的死人:“别动!” “我说能让秋亦寒开口,就一定能让她开口,下一个就是你。” 仅仅几秒之后,秋亦寒就双眼血红地出现在了我的身后,只是他看向庙中人的眼神里,已经带起了跟我同仇敌忾的杀意。 “伥鬼!”庙中人惊呼之中连退了两步,差点摔倒在地上。 秋亦寒的确是变成了我的伥鬼。 相传,被老虎吃掉的人就会变成受老虎奴役的鬼魂——伥鬼。 我修炼的是虎形秘术,自然也能奴役伥鬼。只不过,我的伥鬼必须是我亲手杀掉的人,而且,也得我愿意收对方为伥鬼才行。 无论是谁只要是被我收作伥鬼,就会对我唯命是从,哪怕跟我有血海深仇,也不会生出反叛之心。 我冷笑之间举着手-弩指向了庙中人:“现在,我还需要套你的话吗?” “去,给我杀了他!” 我声音一落立时间扣动了手-弩,弩箭和秋亦寒的鬼魂几乎不分先后地向对方弹射而去,从我的角度看过去,就像是女鬼握着箭支向刺向目标眉心。 眨眼之后,弩箭便打进了鬼魂体内,箭杆红光乍现,一道鬼魂也被箭矢上爆出的力量推出了尸身体外,秋亦寒立即冲了上去,死死抓住那只鬼魂把他给拖了回来。 伥鬼,之所以被人认为最为狠毒的鬼类,就是因为他们六亲不认,甚至会去欺骗自己的亲朋好友供老虎进食。 秋亦寒把鬼魂扔到我脚下之后,恭恭敬敬地站在了一边,我抬脚踩住那只鬼魂,对着秋亦寒说道:“去吧!这里的蛇群清理掉。” 秋亦寒从自己的尸体上拿出一包蛇药,飞快地冲进了黑水庙深处。 我脚下稍一用力便将那只鬼魂踩进了土里:“现在,我能问你点话了吗?” “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那只鬼魂忙不迭说道:“先生,你问,我知无不言。” 我沉声道:“黑水庙是怎么回事?” 那只鬼魂赶紧把当年的事情说了一遍,他的表述跟我的判断大致相同。 黑水庙的通道,大概每隔七十年左右会开启一次,每到黑水庙即将开启的时候附近就会涌出大量的黑蛇,有时候蛇群甚至会占据下面河道,形成“黑水掩河”的奇景。 每当出现这种情况,守庙村的村民就会向附近投入大量的活物祭河。黑蛇进食之后又会原路返回庙里。 当年那批寻宝人就是黑水庙自行开启的时候盯上了这里,只是他们虽然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却只是接近了庙中水潭,并没想到下水的办法。 就在他们分出一部分,想去村里寻找守庙人逼问秘密的时候,黑水庙的通道忽然关闭,把半数的寻宝人留在了庙里。 进入了守庙村的寻宝人仗着手里有枪,逼着村民交出守庙人。 守庙人虽然自己站了出来,但是那些人还是屠了村,就在他们把上百号村民的尸体投进河里毁尸灭迹的那天晚上,所有寻宝人都做了一个怪梦。 梦见一条黑蛇盘在他们心口上,咬开了他们心窝子往里面钻。 所有人都觉得,心口疼得像是被刀剜了一样,却怎么也醒不过来。直到听见鸡叫,他们才一起醒了过来,等他们撩开衣服往自己心口上看的时候,才发现每个人的心口上都出现了一条黑蛇的印记,看上去就像是有人连夜在他们胸前画上了文身。 他们知道,这是诅咒,却不知道诅咒来自何处? 守庙人在前一天被他们给砍了脑袋,已经没人可以给他们解释更多的隐秘了。 一群人花费几天时间,从沙子里挖出了那根铁柱子,再次进入了黑水庙。可是,他们的十多个同伴早已经不知去向,整座黑水庙就像是没人进去过一样,处处都透露着诡异的荒凉。 那个时候,寻宝人里的老把头也就是被我踩住的那个鬼魂,身上的诅咒忽然发作,捂着心口惨叫了一天一夜才算是缓过一口气来,他知道自己这把年纪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折磨,便主动提出来要化鬼拉扯大门机关。 只有,他一个人留在了黑水庙附近,其他人各自寻找破解诅咒的办法。 秋亦寒就是老把头的后人,也是那批寻宝人里唯一的幸存者,其实,秋亦寒也中了诅咒,只不过,她很幸运地借助了张慕瑶的资源,找到南洋巫师压住了诅咒而已。 至于,张慕瑶为什么会找到黑水庙,主要还是秋亦寒的原因,她是在成为张慕瑶的贴身助理之后,才知道张慕瑶是半路寻宝人,也就利用给张慕瑶收集资料的机会,把黑水庙的消息送到了张慕瑶的手里。 我听对方把话说完,脚下稍一用力,生生踩碎了对方魂魄。 绿色磷火在我脚边四下飞溅的时候,秋亦寒从庙里走了出来,她所到之处黑蛇也纷纷向两边退去,给我们让开了一条路来。 秋亦寒明知道,她的祖父已经在我脚下魂飞魄散,却仍旧恭恭敬敬地站在了我的面前:“主人,我已经清理好道路了。” 秋亦寒不等我说话就解释道:“我求南洋巫师配置过蛇药,只要带上一些方圆几百米之内的蛇类都会被暂时控制。” 说到控制毒虫,南洋巫师根本无法跟苗疆大巫相提并论,但是在玩蛇上,他们确实有几分独到之处。秋亦寒接触不到苗疆,南洋巫师自然就是她最好的选择。 我接过秋亦寒双手递上来蛇药,不紧不慢地说道:“你还是有什么事情没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