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俘虏到将军从长征到抗美援朝》 第272章 鱼儿咬钩了? 翌日,陷入多日僵持的随枣战场终于打破了宁静! 晚上大约八九点钟时,大悟县阳平镇外围的倭军伏路兵惊讶地发现此前一直采取守势的独立师忽然派出好几支连、排一级规模的部队主动脱离阵地前出,地毯式地搜索驱逐大路两侧的零星斥候。 受到攻击的倭兵一面还击一面节节后退,它们本以为这只是寻常的侦察与反侦察交火,只要自己识相后撤一段距离,对方也就不会再继续穷追猛打了。 可不曾料到的是,独立师的驱逐部队今天竟像吃错了药似的,只要咬上了就绝不松口,大有要把这些倭军斥候统统赶尽杀绝的意思。 隐隐意识到不对劲儿的它们刚想分出人手回去报告,就看见夜幕中的公路上出现了大股的行军队列,而且还是在急行军! 黑夜中难以辨清来袭的具体兵力,倭军斥候们只能向身后的孝昌县守军发出一道粗略的预警信息:“支那军主力夜袭!” 驻守孝昌的是独立第二十一混成旅团下辖的第103步兵联队,接到前沿侦察兵发回的紧急预警后,联队长中村正雄立即下令部队进入阵地准备防御。 阿南惟几专门交待给第103联队的任务就是引诱独立师主力进入包围网,经过思考后,中村正雄认为不应该在遭到攻击后第一时间就急匆匆地望风而逃,那样的话太不符合蝗军一贯的风格了,很可能反会因为不战而逃的反常举动引起对方怀疑警觉。 演戏演全套,还是先假装抵抗一晚上,然后趁着拂晓对方力竭后撤时再出其不意的突然撤退最好。 小鬼子不跑?听着前方激烈的枪声,刘焕不禁微微有点诧异,难道不想引我们上钩了吗,他沉思片刻后眼色一凛:“现在不跑就别想跑了!” “11旅立即上前接火,掩护12旅侧敌行军绕到县城南边去,把倭寇背后的陡山村给夺下来,切断它们的退路,13旅展开队形从东西两翼夹击,把这股敌人给我包圆吃掉!” “纵队炮兵和旅属炮兵一起开火,今晚就把一个基数的炮弹全部打出去!” 在独立师新的炮兵编制下,每个旅都有直属的leFH18型105毫米口径榴弹炮营,加上纵队所属的三门sFH18型150毫米口径重炮,倭军联队一级的火炮毫无还手之力,第103联队的前沿阵地瞬间变成一片火海。 在雨点般密集的炮火急袭下,倭军阵地上的大部分工事都遭到了摧毁,士兵也伤亡惨重,总算是调换角色体验了一把国军头顶炮弹作战的感受。 炮击结束,11旅的战士们直接从两百米的步炮协同距离发起冲锋,迅速突入阵地和敌人展开了近距离交火。 中村正雄此时极为懊悔没有第一时间就开溜,但既然已经交上火了,也就只得硬着头皮坚持顶住,想等打退对方的第一波攻势后再行撤退。 可它很快就又为自己的这个决定开始懊恼起来,因为还没等到独立师的正面攻击显出丝毫疲态颓势,孝昌县城东西两翼竟也开始同步遭遇攻击。 负责攻击两翼的13旅采取了声东击西的作战部署,他们先是集中一个团的兵力和旅属105毫米火炮猛轰孝昌东门,做出了想要从这里轰塌城墙打开突破口的样子,引诱中村正雄不断把兵力往东添补,实则另外两个团已经暗中悄悄运动到了城西。 城西这两个团集中使用团属IG18型步炮,直接“大炮上刺刀”对城头的倭军火力点进行抵近直瞄射击,轰得倭军的轻重机枪只能被迫四处转移,根本无法持续射击。 工兵部队借助火力掩护勇敢地迫近城墙根挖掘坑道,埋设下几个三十五公斤级的大型炸药包。 随着黑夜中的一声巨响,孝昌县东城墙仿佛地龙翻身般垮塌了一大段,战士们不等烟尘散尽就呐喊着突入城内跟敌人展开巷战。 …… 等到天明时,安南惟几用力紧紧攥着第二十一旅团发来的战报迟迟说不出话。 它此刻的心情可谓是又惊又喜,惊的是独立师的战斗力居然如此之强,竟在短短一夜时间里就全歼了自己的一个联队,甚至连撤退都来不及,简直和自己打国军的速度差不多了。 喜的则是中村正雄在临死前报告说第103联队遭到了150毫米口径重炮的轰击——根据情报,这是独立师直属炮兵部队才有的! 哟西,中村君,你已经尽忠了,你的死亡是值得的,我一定会把你的忠勇事迹报告给天蝗陛下知晓的! 目前已经基本可以确定,来袭的果真是独立师的主力! 暗自窃喜的阿南惟几急令驻防孝感的第二十一混成旅团余部加强警戒,只等独立师再次发起攻势就及时弃守撤离,同时严令躲藏在应城、汉川、黄陂地区的包围部队不得擅自外出,严防打草惊蛇,就连小股侦察部队都一律缩回了城内。 同时,阿南惟几下令让随枣一带的第三、第六师团马上把往随县集结主力,只要独立师主力一进孝感城就立即抢攻广水、大悟,切断对方的后撤通道。 兵贵神速,独立师主力果然很快就在当天再次朝孝感方向的肖港发起进攻,学了乖的肖港倭军这次不等一纵靠近就按照命令迅速撤出,把这个必经之路上的关键据点给让了出来。 来了!来了!终于来了!终于马上就要进网了! 阿南惟几满心以为独立师很可能在当晚就会连夜朝孝感发起突击,可苦苦守了一晚上的电话和电报却没有接到第二十一旅团的任何报告。 这是怎么回事? 经过询问,第二十一旅团报告称,对面的独立师部队在拿下肖港后仅仅只是派出了小股兵力对孝感外围的新铺、朋兴地区进行了零星火力侦察就再无举动了,似乎并没有继续进攻的想法。 第273章 第二次随枣战役正式开打! 当独立第二十一混成旅团询问是否需要派出部队对当面的独立师部队进行火力侦察时,谨慎的阿南惟几立即就否决了这个冒险的建议。 作为一个在海边长大的广岛人,阿南惟几有着十分丰富的钓鱼经验。 鱼儿在咬钩前总是会反复的把饵料吞进去又吐出来,这其实是在试探这块诱人的美味是否存在危险,如果这时候心急提钩的话,鱼儿就会在受惊后不顾一切的掉头钻进深海,那时候再想抓住他可就难了! 不愧是蝗军劲敌呀!赵骥一定是因为肖港攻占得过于顺利而起了疑心,所以才会停下来一天时间观察试探周围是否有埋伏。 阿南惟几生怕孝感周边的包围部队不小心提前露出马脚,连忙追加命令除不得擅自出击外,在遭到独立师火力试探时只允许依托工事使用轻武器还击,务必要装作主力不在不敢出城交战的样子。 果然,一天后,应城、黄陂地区的倭军也报告称它们遭到了独立师的试探性火力侦察,不过它们都严格按照命令没有暴露重火力,仅以少量轻武器对射作为回应。 “很好!你们做得很好”,阿南惟几毫不吝啬地对包围部队的克制反应提出表扬,尤其是躲在黄陂的部队,它们今天没有出动正牌倭军,而是让伪军进行的还击,这就演得更像模像样了,也能更合理的解释为何孝感周边的倭军不主动发起反击。 已经试探了两天了,再加上前期攻占孝昌和肖港的两天时间,第五天对方总该真正对孝感发起攻势了吧? …… “这个阿南惟几是不是戏精上身演出瘾了”,师部指挥室里,赵骥把刘焕发来的报告递给傅秋涛,“这家伙为了掩盖兵力居然把伪军都派出来客串了”。 傅秋涛看完报告后答道:“这很好嘛,说明它目前还没有发现孝昌只有一纵一支部队,不过……如果再拖久了的话,被发现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赵骥顺着傅秋涛的话沉思一阵:“嗯,西线各攻击部队今天已经全部就位了,根据孙林他们从随县发来的情报,鬼子的第三、第六两个师团也在城内完成集结了,差不多是该到动手的时间了”。 “命令!一纵务必于今日之内做好撤离准备,明早六时整准时撤回,告诉刘焕,一定要撤得坚决,不方便携带的该丢就丢,不要舍不得缴获的那些辎重”。 “通知二、三、四、五纵队及预定参战的师属部队,总攻时间定于明晨六时整,以三颗红色信号弹为记,全力歼灭猬集于随县之倭军第三、第六师团!” 在度过了一个紧张却宁静的夜晚后,随着时钟指向六点,三颗红色信号弹骤然在桐柏山南麓前沿阵地升起! 五纵51旅的战士们在司令员陈前的命令下,以强行军的速度越过随枣走廊地带,朝着大洪山北麓的长岭、马坪地区全速穿插。 由于需要穿越倭军前沿小股部队的预警阵地,为了达成最快穿插速度不受袭扰阻滞,陈前对51旅的这次强行军做了细致的部署。 他安排一个尖刀连在前开路,如遇倭军警戒部队袭扰,就立即分出对等兵力迎战,后续部队则不去理会继续赶路。 尖刀连散近后,再由跟在身后的第二个连接替担任尖刀部队,总之一个目的就是主力部队不能停下来等前头一个点一个点的清除干净了才再继续前进。 PS:这是我军在敌纵深穿插时的一贯做法,前提是要用心规划行军路线,避开敌人主力所在的位置。 此时为了隐藏行踪的第三、第六师团主力尽数躲在随县城内,外围布置的小股警戒部队根本阻拦不了51旅的迅猛穿插,战士们在开战后的第一时间就抢先攻占了长岭、马坪这两处大洪山与徐家河之间的要点,截断了随枣走廊与安陆、孝感一线的交通。 紧随51旅之后,五纵52、53两个旅也以急行军通过马坪镇进入大洪山北麓山地,然后转向西北,占据控制住大偃坡、河店镇等由随县退进山区的通道,并在随县以东、淅河以南的山区高地上建立炮兵阵地。 这处高地是随县外围的制高点,站在上面可以清楚地俯瞰全城,本该是倭军重点设防的要害位置,可之前的战场态势是独立师在北,倭军在南,所以随县倭军才没有派兵驻守这处位于自己侧后方的高地。 随县是战前就定下的预设主战场,五纵的手里自然是有详细的县城布局图的,按照地下交通站送来的情报,五纵的炮兵们居高临下不停地纠正着着弹点,优先轰击城内倭军的仓库、兵营、指挥部等关键据点。 兼任西线指挥官的第三师团长山本三男是个实战经验丰富的老倭了,当150、105毫米大口径炮弹无情地砸进随县城内时,他只在办公室窗口稍微观察了片刻,就及时率领师团部人员撤了出去,然后找了一间民宅作为临时指挥部。 原因无它,独立师的炮打得太准了,肯定已经事先标记好了预设目标位置的。 “轰!轰!轰!”一轮炮击准确集中原指挥部大楼,扬起漫天飞舞的烟尘,可山本三男却盯着地图瞧也不瞧上一眼:“全体战斗部队马上开出城外,两个辎重联队留下守城,皇协军以最快速度把辎重物资从仓库里抢运转移到安全地点”。 现在待在城里除了挨炸再做不了别的什么,关键是要抓紧时间出城展开战斗队形。 “命令第五旅团以第六联队抢占北面的百珰湖,第十八联队抢占胡家湾,堵住支那独立师的南下通道,决不能让他们直逼城下,把炮兵联队也加强给它们”。 山本三男判断,虽然遭到了炮击,但侧后方的山地不适合大兵团展开,独立师的主力不会从那个方向来,多半还是会从正面的平坦走廊地带而来,眼下不论是战是撤,最最要紧的都是先在外围挡上一波再说。 第274章 马坪镇阻击战 当三师团第五旅团紧急出城赶到百垱湖至胡家湾一线时,曾晓也率领四纵前后脚抵达了。 “小鬼子!”“支那军!” 战场上猝然遭遇,双方的先头部队都没料到对方会来得如此之快,不约而同地惊呼一声后就立刻爆发了一场规模不大但极其激烈的短兵相接。 倭军和独立师的步兵班组制式武器中都未编有冲锋枪这种自动火力,已经能清晰看到对面敌人五官的一线士兵们不待指挥员下令,就下意识地各自挺着刺刀搏杀成一团,想要为身后的己方主力展开战斗队形赢得时间。 尖刀连长操起一挺捷克式轻机枪大喊:“把全连的轻机枪集中到我这里,前面的让开射界!” 相较于倭军的“歪把子”,捷克式优秀的轻便性和单兵操作性在这场遭遇战中展现得淋漓尽致,听到连长喊声的前排步兵急忙后退或绕到两翼,直接把当面倭兵暴露在捷克式的枪口前。 “哒哒哒……”尖刀连的九挺捷克式轻机枪一齐开火,瞬间就把鬼叫着冲上来的倭兵尽数击毙当场。 “不要停!跟着我继续往前冲!”再前面是数量庞大的倭军主力,以一个连的兵力直愣愣冲上去无异于飞蛾扑火,但尖刀连长依然毫不犹豫地下达了保持进攻的命令。 战士们在机枪掩护下一边投弹一边发起冲锋,犹如一块坚石般狠狠砸进人海,急行而来的倭军后续部队一时间被打得连连倒退刹不住脚。 一番激战后,尖刀连全体牺牲在了倭军主力的四面围攻之中,但却为身后的战友赢得了宝贵的时间,四纵41旅迅速穿过百垱湖和胡家湾之间的狭窄口子,就地展开队形建立防线。 倭军第六联队在对付完尖刀连后才不甘示弱地发起反攻,想要把41旅给逼回水网对岸,可立马就遭到了轻重机枪和迫击炮织成的交叉火力封锁。 第六联队连续发起三轮进攻却没法寸进,眼见着42旅和43旅的大股兵力正借着41旅的火力遮蔽源源不断展开,并隐隐有往自己两翼包抄侧击的架势,第六联队长只得恨恨下令后撤退出射程之外,和后续跟进的第十八联队一起重新组织防线。 “快!向师团长报告,支那军主力正在由北向我发起攻击!请求增援!请求增援!” 随县城里的山本三男此时根本无暇理会第五旅团的增援请求,在给阿南惟几发出急电简单说明自己当前所处的态势后,它不等答复就直接下令让第六师团沿着府河朝马坪、长岭一线发起突击,企图趁独立师阻击部队立足未稳之际打开这条唯一的逃生通路。 第六师团和第三师团一样,是倭军战斗序列中最精锐的甲等师团,不仅兵力雄厚辖有两个旅团四个步兵联队,还配有专门的炮兵、工兵、骑兵联队。 为求第一时间就取得突破,山本三男还把阿南惟几加强给自己的第五战车联队也交给了第六师团一并带走。 第六师团长叫谷寿夫,是当年南京惨剧的主谋之一,这个生性残暴的人屠也知道眼下情势危急,接到命令后立即就以第五战车联队的四十余辆坦克为先导,朝着马坪发起突击。 防守马坪的只有一个五纵51旅,面对着蜂拥而来的倭军步坦部队,兵力处于绝对劣势的战士们却并不显得十分惊慌。 来之前,51旅已经把战前思想动员做到了最基层的每一位战士,大家都很清楚自己需要面对数倍于己的优势敌人,而且对方很可能会出动坦克,心头早已有了准备。 除了思想上的准备,战术上同样是有准备的,针对独立师严重缺乏专门反坦克炮的情况,特纵和干部培训班的教官们结合部队具体装备情况,专门开发出了一套针对性的反坦克战术。 51旅赶到马坪后,战士们不顾强行军的疲劳,第一件事就是集中全旅之力优先在阵地前沿挖掘了一道前低后高的浅沟,这样的沟虽然不足以把坦克陷进去,但却能增加坦克越障的难度,使其无法一越而过,必须要在沟上停留攀爬一段时间才能通过。 战士们还在沟里铺满了稻草、秸秆并淋上汽油,只等倭军坦克到来时就点火。 这个时代的坦克基本都是汽油发动机,防火性非常差,稍有漏油遇火时就会引燃车体,淮海战役期间,我军在面对国军的“霞飞”坦克时就采取了在阵地前燃烧秸秆堆的方式来克制对方的装甲冲锋。 而把壕沟设计成前低后高则是赵骥参考后世中东战争的经验提出的思路,因为坦克在爬坡时会把最薄弱的底盘给露出来,这就给各类原本不能击穿正面装甲的直射武器提供了最理想的射击条件。 不仅如此,51旅还把全纵的地雷都集中了起来布置在壕沟后方,倭军不拿命来趟干净了休想过得去。 还未见识过这种反坦克战法的谷寿夫根本没拿眼前浅浅的壕沟当回事:“冲上去!哼,就凭这么浅的沟也想阻挡得住战车!” 看着越驶越近的倭军坦克,几名战士沉着地伏在地上静静等待,直到对方冲到沟前不到百米时才齐齐把手中的火把掷了进去:“点火!” 马坪南临府河,北靠峰子山,中间只有一条非常狭窄的道路可供通行,最窄处不过两百米而已,火势一起,顿时就把道路封了个严严实实。 一辆九五式轻型坦克仗着自己良好的越野性一马当先,毫无畏惧地碾过壕沟,然后急轰油门试图翻过壕沟后侧的土坡。 炽烈的火焰贪婪地舔舐着坦克底盘,终于找到了一处泄露出来的油渍,火苗顺着油迹一路燃进车体内部。 就在这辆九五式轻坦的履带刚刚压过土坡时,火苗终于钻进了车体油箱。 轰! 随着一团巨大的火球冲天而起,这辆九五轻坦剧烈爆炸,仅仅几秒钟之后,大火又燃进了弹药仓,接二连三的殉爆直接把整个炮塔高高抛起,然后又重重砸落在地上。 第275章 疯狂的谷寿夫 “炸了!”战士们望着腾起的火球齐声欢呼,可呼声未止就又见另一辆九七式中坦的车头高高扬起攀上土坡。 “快!调整炮口!” ST5速射炮本就是为了防空而设计的,可以三百六十度全向快速转动,战士们迅速就把炮口朝向对准坦克底盘。 一串20毫米口径穿甲弹激射而出,立刻就打得那辆九七式中坦的地盘火星四射。 坦克中弹后瞬间失去动力,仿佛瘫痪了般软趴趴地从坡上滑下到火沟里,而被打断的车体管路四处漏油,很快就被火焰吞噬,落得个跟之前那辆九五式轻坦同样的殉爆下场。 打头的坦克接二连三的着火爆炸,连带着还搭进去了一大批伴随冲锋的步兵,吓得谷寿夫赶紧下令剩余坦克后撤。 不等火势停歇,心急如焚的谷寿夫就命令步兵绕过大路,直接朝峰子山发起攻击。 峰子山地形崎岖复杂,一道峰紧连着一道峰延绵不绝,战士们层层设下阻击阵地,居高临下朝着山下涌来的倭兵拼命射击。 山地仰攻又火力相当,第六师团在山坡上留下了大片的尸体却收效甚微,要放在平时的话,谷寿夫早就放弃攻势另谋他法了,可如今时间紧迫,根本没时间退下来重新部署或者绕行远路,它只能硬着头皮不断投入兵力,连续不停地发起潮水攻势。 在这种近乎杀敌一千自伤三千的搏命式打法下,51旅压力山大,不少阵地甚至打到了只剩下最后一人的地步,即便仅存的战士抱着炸药包跟敌人同归于尽,前沿的几处高地还是不可避免地失守了。 第六师团利用占据的高地架起火炮猛轰第二层阻击山头,步兵也悍不畏死地冒着被炮火误伤的危险在步炮协同距离之内猛攻不休,一时间整条防线岌岌可危。 …… 另一边,随县城内的山本三男又接到了一个噩耗,走廊西端口的枣阳失守了! 为了全力攻下广水、大悟封闭独立师东线部队退路,所以山本三男只在枣阳留下了一个步兵大队和一个团的伪军留守。 本来按照阿南惟几的战役部署,枣阳的得失并不重要,只要能在东边成功聚歼独立师主力,赵骥就算拿下了枣阳也守不住,可按照如今的战局来看,枣阳一失,随县倭军的左翼就彻底暴露出来了。 枣阳和随县距离不远,攻城得手的独立师部队随时都有可能急速东进侧击自己的左翼,山本三男只好一面急催谷寿夫加强攻势尽快打通逃生道路,另一面则把手头仅剩的预备兵力第七旅团撒了出去。 “第七旅团以最快速度出发,往随县以东的王城、环潭一线设防,坚决阻击枣阳方向的来敌!” 此时的随枣战场一共主要分成了三个部分,东边是51旅正在抵挡迟滞谷寿夫的第六师团,北边是三师团第五旅团在阻击四纵,西边则是尚未交上火的三师团第七旅团和兵力不详的枣阳独立师攻城部队。 整场战役的胜负就取决于谁能率先撕开对方的阻击线! 第七旅团带着两个师团能否求活的众望匆忙出发上路,枣阳到随县的道路被溠水河拦腰截断一分为二,山本三男料定独立师不会绕行北边更远的那条路,所以才选择了让第七旅团在南边的王城、环潭一线狭窄通道上设立阻击阵地。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第七旅团还是谨慎地往北边较远的那条路派出了一个大队作为警戒,以防独立师迂回包抄自己侧后。 山本三男所料果然不错,第七旅团到达指定位置后不久,独立师二纵就出现在了它们眼前。 独立师这次以四个纵队围歼倭军两个师团,兵力上是有优势的,所以赵骥特意布置了多路出击的战役战术,为的就是逼迫对方手忙脚乱、分兵据守,只要一个应对不慎就会满盘皆输。 从枣阳绕行侧击的陶旺二纵是路程最远的一路部队,为了争取时间,他只派出了一个21旅攻城,而自己则亲率第22、23两个旅在枣阳未下的情况下直接侧敌行军杀奔枣阳。 两军相遇后都懒得侦察试探,直接就车对车、马对马的打了起来。 跟顺利通过了百垱湖狭口的四纵不同,二纵未能抢先一步占据通道,无法完全展开战斗队形,陶旺无奈之下只能一点一点地派出兵力跟第七旅团争夺通道,可如此一来,仗就打成了添油消耗战,进展十分缓慢,在把第七旅团的兵力彻底对耗干净以前实在是寸步难进。 二纵这边被堵住的时候,东边峰子山上的51旅就快要撑不住了,在第六师团不计伤亡的攻击下,倭军已经攻到了最后的一道防线之前。 更恼火的是,马坪主路上的火沟也已燃尽了,第六师团再次派出坦克在步兵的伴随下从山上、山下两路并进,使得51旅有限的兵力更加单薄。 随着兵力的不断消耗,51旅的防线厚度越来越薄,最后终于裂开一条缝隙被倭军杀穿进来,然后再把缝隙越撕越大直到完全崩溃。 “第六旅团和骑兵联队继续攻击前进,占据控制沿途关键要隘,以免被独立师其他部队再次堵住去路”。 “给山本师团长去电,告诉它,我部已打开通道,请它立即部署撤退”。 攻击得手的谷寿夫心头高兴,不由得意地对身边的参谋长说道:“无论参谋本部还是军部都说赵骥是支那军中最难对付的名将,依我看还是有些言过其实,如果是我的话,绝不会只在马坪方向放这么一点点阻击兵力”。 一想到之前有那么多的将领折在赵骥手中,自己这次却能一举挫败对方的包围,谷寿夫忍不住微微露出笑容——此战过后,自己的肩上也应该再多上一颗将星了吧。 哈哈哈! 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谷寿夫脑子里的笑声,一轮排炮应声在刚刚扬鞭出发还没脱离它视野的骑兵联队中炸响! 第276章 活捉谷寿夫 苦苦支撑的51旅终于等来了三纵的援兵! 曹路刚进抵长岭镇就能清楚听见前方马坪镇激烈的交火声,他没有贸然抢攻,而是下令部队就地停下设防,同时向前派出侦察兵打探战况。 当侦察兵回报说51旅的正面阵地已经失守,余部只能退入山中迟滞牵制时,曹路立即下令炮兵开火,朝着马坪镇里密集站位的第六师团全力倾斜炮弹。 首当其冲的第六骑兵联队当即就被炸得人仰马翻,挤在马坪镇狭窄的道路上无处躲避,情急之下,干脆冒着炮火直接朝长岭镇方向发起冲锋。 迎接第六骑兵联队的除了三纵布置在正面的直射火力,还有来自右边峰子山上的侧射火力,偏偏长岭镇的地幅宽度比马坪镇还要窄,骑兵的侧翼绕击战术还无从施展,在密集交叉火力网的打击下,战马和骑士倒毙的尸体很快就塞满了道路。 谷寿夫就算再凶残也知道这么干和送人头没什么区别,它匆忙下令骑兵撤退、步兵上前,可由于地形实在过于狭小,步兵和骑兵顿时就拥挤在道路上乱成一团。 站在制高点上的曹路把第六师团的混乱尽收眼底,立即就抓住时机下令:“步兵马上组织反攻,炮兵延伸射击,火力封锁马坪镇西侧端口!” 第31旅的战士们呐喊着朝马坪的敌人发动反攻,退守峰子山上的第51旅战士也不失时机地朝山下发起侧击。 第六师团的倭兵本来才刚刚燃起一丝胜利的希望,可转眼间就再次被无情掐灭,大喜紧接着大悲的情绪转换,只要是个人就受不了,再加上连番激战后伤亡惨重、疲惫不堪,哪里挡得住三纵这支生力军的冲击。 谷寿夫不愿意就此白白丢掉好不容易才拿下的马坪阵地,可镇口的通道被三纵的炮火封堵住了,后边的增援部队根本上不去,困在镇里的残余倭兵很快就在三纵和51旅的两面夹击下被斩杀一空。 马坪先前易手时,急着捞功劳的谷寿夫就亲自进入战场让随军记者拍照好刊登在报纸上,没想到现在竟被堵在了镇子里面逃不出去。 谷寿夫本想趁着三纵炮火封锁的间隔时间冲出去,可峰子山上的51旅战士一眼就瞅见了这个被卫兵团团围起来保护的显眼包。 “看到那里没有,一团人围着的那里”,51旅的一名炮兵排长指着谷寿夫的位置说道,“肯定是条大鱼,赶紧的,集火齐射!” 三门GrW36型50毫米迫击炮立即对准谷寿夫连续打出三轮炮弹,在谷寿夫身边炸起阵阵土花。 “以太!”谷寿夫倒在地上按住大腿,它比身边卫兵幸运的是没有当场就被炸死,但不幸的是一块碎片击中了它的大腿,眼下血流不止根本无法行动。 谷寿夫心头自然清楚自己落在独立师手里是什么下场,它坐在地上想要拔枪自戕,可枪口已经顶在脑门上了,手却不停颤抖无论如何也扣不下扳机。 没想到这个残暴成性屠杀了无数无辜百姓的恶魔在轮到自己时却手软惜命了,直到一名三纵战士冲到身边劈手夺过它手里的“王八盒子”时,谷寿夫才浑身发抖像滩烂泥般软倒在地。 …… 三纵这边重新堵上了缺口,二纵那边却依旧未能取得丝毫进展。 二纵的战士们打得不可谓不顽强,可和谷寿夫面临的难题一样,陶旺在狭窄的地形下也是有劲没处使。 “现在正在进攻的是哪支部队?让他们撤下来”,陶旺放下望远镜对身边的参谋长说,“通知各攻击部队不要急,要注意避免无谓伤亡,在把倭寇的火力点拔掉之前不要冒冒失失地投入步兵主力”。 “特纵那边如何了,到哪个位置了?” “目前暂时还没有回话”,参谋长立即回答道,“应该是行军途中来不及架设电台”。 “没关系,我们保持耐心就是了,特纵可是坐轮子的,再迟也迟不到哪里去”,陶旺回头看了看指挥部里的通讯兵们,“注意监听电台,一有消息马上报告,让前沿部队也要密切监视敌人动静,你亲自去部署一下,一有异动即刻夹攻!” 特纵是独立师的决胜王牌,好钢要用在刀刃上,所以从一开始赵骥就没打算在开战之初派出这支自己手头最强的突击力量,而是要等到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再一击致命。 大规模的机械部队不易隐藏,所以赵骥特意把特纵放在了战场最远端的桐柏县,这里不是倭军空中侦察的重点,再加上精心的伪装,以致于阿南惟几苦苦搜寻也始终找不到特纵的具体位置,只能大致猜测赵骥会把这支部队投入到它以为的东边孝感主战场。 赵骥的部署则是完全反其道而行之,直到二纵攻陷枣阳后,才迟迟让特纵出发追赶二纵,并且走的还是敌人最可能忽略的溠水河以北的那条远路。 这条路上只有第七旅团的一个步兵大队作为警戒,一个白天下来,南边下游那头打得热闹,它们这边却半个鬼影子也看不到。 想想也正常,现在交战双方抢的就是时间,独立师又怎么会舍近求远呢?不过即便如此,警惕的倭军大队长还是把警戒哨远远放到了阵地前十公里的距离上以防万一。 溠水河北边的道路比南边足足多上了三十多公里,但这点路程对于半机械化化行军的特纵来说也就是多花一个小时的事情罢了。 尽管是后出发还绕远路,但特纵几乎是跟二纵同时抵达了溠水河北端,不过为了不遭倭军空袭,周驰没有第一时间发起战斗,而是远远地就停了下来,然后派出侦察部队化妆成老百姓前出打探路上是否倭军设防。 “报告,前方发现倭军哨卡,班长叫我先回来报告,他正带人继续向深侦察”。 “报告,已经查清楚了,前方的倭军约有一个大队的兵力,警戒哨距离防守主阵地有十公里”。 第277章 打出王牌 摸清倭军的情报后,周驰下令特纵待在对方警戒范围以外进行休整,等到天黑以后才全体登车出击。 倭军的警戒哨才刚刚听到发动机的轰鸣声,几辆五十铃六轮卡就满载着战士转眼即至。 战士们一跃而下,迅速就解决掉了哨卡里的倭兵,剩余的车辆则继续全速向前突击。 警戒哨的枪声惊动了后方的倭军大队,它们赶紧进入阵地准备阻击,直到三号坦克隆隆地撕破夜幕出现在视野里时,倭军大队长才惊叫着难以置信地喊道:“是支那战车部队!快去跟旅团部发报!” 在特纵的钢铁洪流面前,一个步兵大队的阻击无异于螳臂当车,整条防线马上就被撕得稀碎,匆忙跑去发报的通讯兵才刚刚打开电台就被一辆“三突子”连人带电台轰上了天。 倭军大队长见势不妙,跳上一辆自行车就狂蹬脚踏板,想要抢在特纵之前给旅团部告警,可才刚蹬出几公里路,就被身后乘车追来的特纵战士用架在车头的捷克式一个扫射击倒在地。 “全速前进!”周驰通过车载无线电发出命令,“注意保持车距,故障车辆自行靠边抢修,其余人不要停留!” “一定要抢在今晚结束战斗,天一亮敌人的飞机就会来了!” 仅仅两个小时后,特纵就出现在了第七旅团的身后。 第七旅团对身后全无防备,面对特纵以坦克为前导,以突击炮提供支援火力,还有大股伴随步兵的突击力量,第七旅团的阵地上顿时就一片大乱。 “报告!倭军后边打起来了,应该是特纵到了!” 其实不用下属报告,这么大的动静陶旺怎么可能听不见:“炮兵马上对倭军前沿进行火力覆盖,23旅在前,22旅在后,马上发起攻击!” 因为早就预计到特纵会在今晚赶到,所以二纵的战士们一直保持着待命状态,一接到攻击命令,sFH18型和leFH18型榴弹炮第一时间就朝着标定好的目标猛烈开火。 正面阵地上的倭兵拼命挡下了二纵的攻势,但身后的特纵就没这么容易对付了。 第七旅团的最强反装甲火力也不过就是十来门九四式37毫米反坦克炮,这种口径的反坦克炮在欧洲战场上属于早就被淘汰的落后武器了,根本拿加厚过装甲的J型三号坦克没有任何办法。 特纵打头的一辆三号坦克连挨了六发炮弹也浑然无事,反而被那门震得自己耳朵嗡嗡响的九四式反坦克炮吸引了注意力,当即就调转炮塔一炮轰掉了对方。 其实别说是三号坦克了,就算是三号突击炮,只要不被直接命中炮塔,倭军也休想动得了他分毫,何况“三突子”的炮塔设计得极为低矮,差不多是半埋在车身里的,实战中极难被瞄准击中。 特纵的战车此时在倭军阵地里简直是佛挡杀佛、神挡杀神,倭军根本拿他们没有任何有效办法,开战打了将近一个小时,除了有三辆坦克和一辆“三突子”因为机械故障或履带被打掉而退出战斗,其余的战车完全势不可挡。 第七旅团长发疯了似的不停向山本三男发出急报,请求提供实时空中支援,这也是它眼下唯一能依靠的反装甲力量了。 接到求援报告的山本三男差点瘫软在地,该死,怎么会呢,原来独立师的战车部队竟然是在这个位置! 尽管心里清楚飞机很难在夜间发挥作用,但抱着死马当活马医心理的山本三男还是向阿南惟几提出了出动飞机的请求。 深知利害的阿南惟几一直把飞行团捏在手头没有在之前的战斗中出动,防的就是特纵不知何时会出现何处战场,可它没想到的是……特纵选择了夜袭的方式!而且还是从随枣走廊的最远端进入战场的! 倭军此时能够在夜间起飞出动的战斗机、轰炸机立即倾巢而出,很快就飞临溠水河区域上空。 从空中俯瞰下去,漆黑一片的地面上除了点点星火外什么也看不清,少数技术高超的飞行员即使冒险把高度压到最低,却仍然无法辨清敌我,根本捕捉不到快速移动中的特纵战车。 在战场上空反复盘旋后,倭军的飞机只能无功返航。 随着头顶的飞机离去,第七旅团也失去了最后一个可以扭转战局的机会。 在特纵的冲击下,第七旅团的阵地很快就从背后被穿透,二纵主力沿着友军打开的口子迅猛穿插进去,并在战车的伴随掩护下继续朝两翼扩展开去,把倭军分割撕裂成一个个零碎的小块散片,然后再利用局部兵力优势予以包围歼灭。 面对这套装甲纵深突击、步兵跟进扩大优势的崭新战术,倭军别说还手之力了,根本是连招架之功都没有半分,它们一开始还能勉强鼓起勇气组织反击,可在二纵主力也突入己方阵地后,很快就演变成了全面溃败的情势。 天亮后,整个溠水河下游战场尸横遍野,第七旅团除了少数仓皇逃往随县外,其余大部都被歼灭在了战场上。 “特纵马上往安全地带转移,当心敌机空袭报复”,陶旺焦急地看看手表,“21旅立即向随县出发,前往百垱湖地区配合四纵从侧翼夹击当面倭军”。 “22旅、23旅就地抓紧休息,让炊事班马上做饭,只有两个小时时间,两个小时后就继续出发,径袭随县的倭军本部!” …… 时间回到随县方向的战斗刚刚打响的时候,接到战报的阿南惟几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 我明明已经在战前详细、反复的侦察过了,独立师的主力绝不可能藏在西边的桐柏山区中,不然怎么解释他们遭到空袭却不还击呢?又怎么解释他们把唯一的防空火力尽数部署到了大悟以北地区呢?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这一定是山本三男这个蠢货没有判清来袭的敌军兵力! 要想找到答案的办法很简单,只需要朝孝昌的独立师部队发起攻击,一切问题就自然不言自明了。 第278章 决绝的廖运泽 收复孝昌县以后,刘焕就立即开始着手为撤退做准备。 首先就是只能由专用车辆牵引行军的sFH18型和leFH18型两款大口径榴弹炮,在攻城结束后的当天晚上就起运回撤了。 等到第二个晚上时,眼见倭军仍然被自己白天攻击肖港镇的动作所麻痹,刘焕干脆下令需要由马匹牵引行军的IG18型火炮也开始趁夜回撤,就连MG08重机枪和GrW34型80毫米迫击炮等装备也分解拆卸,由马匹一起驮运回去了。 第三天白天,刘焕继续派出小股部队对应城、黄陂之敌展开火力侦察,装出一副有所警觉的样子,生怕打草惊蛇的阿南惟几哪敢随便动弹,结果刘焕又抓紧这一天时间把携带的辎重和缴获的物资全部收拾妥当,天一黑就往回运送。 作为一名原红十军团的老兵,刘焕太知道缺枪少弹是什么滋味了,虽然赵骥跟他交待过能把部队带回来就好,瓶瓶罐罐的该舍弃就舍弃,可苦孩子出身的他哪里舍得。 刘焕把所有可能拖累行军速度的武器、辎重全部提前起运,给每名战士只留下了可以单兵随身携带的三天口粮和弹药,以便撤退时可以轻装上路。 当西边的随县战场准时打响后,早已提前完成集结的一纵战士们立即就头也不回地朝着大悟县方向一路狂奔。 等到阿南惟几派出的部队朝孝昌发起试探攻击时,整个县城早已人去楼空。 “八嘎!狡猾的支那人!”被戏耍了的阿南惟几顿觉智商受到了侮辱,“原来山本说的都是真的,独立师的主力真的是在随县方向!” 恼羞成怒之下,它一面急令第十二师团和独立第九混成旅团以最快速度紧急出发救援被困的第三、第六师团,一面从各部队抽调骑兵追击一纵,同时让第二十二师团和独立第二十一混成旅团在重夺孝昌后顺势北上攻取大悟,切断独立师主力与大别山根据地之间的交通。 尽管已是最大程度的轻装简从,但人的两条腿终究跑不过战马的四条腿,一纵的大部队才刚刚行至芳畈镇附近时,就已经能清楚地看到身后追兵扬起的滚滚烟尘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此地距离大悟县城还有足足几十公里,一旦被骑兵咬上,就会立刻陷入想走走不了、想打也打不了的窘境。 “廖旅长!”刘焕咬咬牙看向廖运泽,“骑兵旅能不能拖住追兵掩护大部队撤退!” 廖运泽无论年龄还是党内、军内资历都能压过刘焕好几头,但此时,他却没有摆任何架子,而是严肃地朝刘焕敬了一个军礼,“但凡骑兵旅还剩一个人,就绝不会叫鬼子骑兵撵上大部队!” 说完,不待刘焕再讲别的,廖运泽就一挥马鞭调转马头,冲着身后的倭寇骑兵迎了上去:“骑兵旅,都跟我上!” 骑兵旅经过数次缴获换装,目前大概有一半的马匹是合乎标准的高头战马,另一半仍以挑出来的驮马为主,骑兵战士也多是这一两年才开始从零学起如何操纵战马,如何在马背上保持平衡以便射击等等。 而他们此战要面对的鬼子骑兵不仅胯下全是精良的东洋战马,士兵也都是接受过多年严格训练的精锐老兵,要知道新兵蛋子可是当不了骑兵的。 要和这样的强大敌人作战,还必须要正面阻截不能采取游斗的作战方式,廖运泽面临的压力可想而知,但他心底却没有丝毫的犹豫。 我,廖运泽,自幼就受身为同盟会会员的父亲影响,从学生时代就立下了报国救民之心,二十二岁那年,我考入了黄埔军校一期并在校入党。 我在东征、北伐中奋勇作战、屡立战功,等到1927年时,时年二十五岁的我已经是铁军长第二十四师麾下的三个团长之一,并追随参加了南昌起义。 PS:当时101是个排长,502还是个班长。 起义部队后来南下广州,却在半路上被优势敌军击败溃散,我也就此跟组织失去了联系,并化装逃亡到上海。 在上海我受到了同盟会元老柏文蔚的招揽加入了国军,这也就成了我此后一生的悔恨与遗憾! 再后来我在中原战场被独立师俘虏,不知道为何,那个叫赵骥的年轻师长就像能看透我的内心一样,他问我是不是一直都想着要脱离国军重回组织怀抱。 当然,我本来就计划在抗战胜利以后立马解甲归田,决不与组织为敌。 在老领导原第四军参谋长的力保下,组织又给了我一次机会,让我出任独立师骑兵旅长……现在,证明自己的时刻终于来临了! 来吧!小鬼子!今天,我将用你们的鲜血来洗刷我的悔恨与遗憾! “骑一团在前,骑二团在后,列阵!”廖运泽策马舞刀站到骑阵首列,“距敌两公里,慢步前进!” “距敌一公里,快步前进!” “距敌五百米,跑步前进!” “全速袭步!杀呀!” 在廖运泽不断变化的口令下,骑兵旅两千余骑排成层层叠叠的密集墙阵,呐喊着杀向由倭军各部骑兵联队组成的敌阵。 倭军骑兵本以为自己才是衔尾而至的猎手,全没料到前面的猎物居然会突然转身回首一击,还保持长长纵列队形的它们顿时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廖运泽手持一把“盒子炮”,在马背上伏低身形,冲着当面的倭军骑兵就是一串长点射,那名倭兵应声中弹,一头从马上栽倒下去。 盒子炮,又名快慢机、镜面匣子,都是德制毛瑟C96型全自动手枪在国内的别称。 这款手枪本来并非独立师的制式装备,但廖运泽却觉得它非常适合缺少专用骑枪的骑兵旅,因而跟赵骥申请,把全师历次缴获的盒子炮全部交给了骑兵旅大量使用。 C96因为射击后坐力过大,在欧洲很快就遭到淘汰,但因其具有全自动的射击模式,反而在中国大受欢迎,经常被拿来当做冲锋枪使用,所以又被叫做冲锋手枪。 第279章 骑兵旅,死战到底! 廖运泽击杀迎面的倭兵后,立即紧紧蜷缩身体俯卧在马背上,堪堪避开侧面劈砍而至的一抹寒光。 就在两马交汇而过的刹那,廖运泽将“盒子炮”横握在腰间打出一串点射,又一次把敌人击落马下。 盒子炮由于设计原因后坐力极大,射击时枪口会上下纵向剧烈跳动而导致脱靶,在出口到中国后,中国军人别出心裁地发明了横握射击的方式,这样即便枪口大幅度跳动,打出去的子弹也会呈现横向扇面分布,反而能提高命中概率。 PS:老的黑白电影中,游击队用盒子炮射击时经常都能看到这种横向握枪的镜头。 在盒子炮这种近似于冲锋枪的全自动射击下,倭军的栓动骑枪和马刀立时就在交锋时落于下风,不停有士兵中弹坠马。 眼见前锋部队吃了亏,后边的倭军主力赶紧展开战斗队形,仗着兵力优势拉开了更大的阵线宽度,然后恶狠狠地扑了上来。 倭军以同等兵力与骑兵旅进行正面对冲,同时分出两翼多出来的兵力从侧面包抄侧射,只顾得了一头的骑兵旅顿时也有大量战士落马掉地。 好不容易杀透敌阵后,廖运泽回身粗略一看,整个骑兵旅已经至少有一成的马背上看不到人了。 “狗日的小鬼子!”廖运泽朝地下恨恨唾了一口,给手中的盒子炮换上一个新的二十发弹匣,“全员掉头!换弹!跟着我再冲一回!” 敌众我寡,敌强我弱,正常来说此时的骑兵旅应该且战且退摆脱追击才对,深谙骑兵之道的廖运泽当然懂得这个道理,可是他现在却不能这样做,因为他必须把倭寇的骑兵牵制在这里,不能让它们肆意纵马去掩杀撤退中的步兵主力。 就算死也要牵制住! “杀呀!”稍整队形后,骑兵旅再次主动向优势之敌发起冲锋。 对面的倭军此时有些懵了,这支中国骑兵部队究竟是不通骑兵战术还是分不清彼此强弱?他们为什么不仅不撤退反而还主动迎上来? “依基基!”多以贵族和武士子弟组成的倭军骑兵不甘示弱地同样猛扑了上来。 两方骑兵就这样来来回回的反复对冲、厮杀、消耗,直到倭军步兵主力也抵达了芳畈镇战场。 廖运泽想抬手看看时间,可无论怎么用力却始终抬不起来,他的右臂在之前的战斗中被敌人深深劈开了一道能看得见骨头的伤口。 他只好仰头望望太阳,只见烈日已然正挂中空——这场骑战不知不觉间竟然打了快半天时间了。 一纵此时应该已经安全抵达大悟县了吧。 廖运泽回头望望,自己费心劳神打造出的骑兵旅眼下只剩了不到一半人了,他有些心疼,但同时又有些欣慰。 不愧是我中华好男儿!都是好样的! “贾团长”,廖运泽叫来骑一团团长贾明军,“你带你们团先撤,骑二团随我留下断后,记住,无论我这边战况如何,跟不跟得上来,你都不准回头来救”。 贾明军一听就知道自己的旅长存的是什么心思:“旅长,还是你带同志们撤退吧,我留下来断后!” 廖运泽苦笑一下答道:“我这条胳膊肯定是废了,活着回去也只能退伍,再不能上阵杀敌了,执行命令吧,把骑一团带回去,给咱们骑兵旅留下点火种!” “旅长……”贾明军这个东北汉子抹了把眼泪,狠狠心拨转马头不敢再看廖运泽,生怕自己只要再看上一眼就会舍不得离去,“骑一团,跟我走!” 倭军一看骑兵旅想撤,立即就呼啸着发起冲锋。 廖运泽从骑一团战士们的背影上收回不舍的温柔目光,眼神瞬间变得凛冽起来:“骑二团!跟着我!咱们再跟小鬼子杀上三百个回合!” …… 战马俯下头不停地拱着它的主人,想要帮他重新站起身来,可廖运泽却再无半分反应,弥留之际,他忽然想起了追随自己报考黄埔,后来又一起参加南昌起义的堂弟。 冠州,希望你能跟我一样,迷途知返呀! 骑兵旅用自身巨大的伤亡作为代价,换来了一纵主力安全撤入大悟县城。 一进入大悟县城,刘焕就急忙找到七纵司令员刘海元:“老刘,鬼子就在我们身后,至少有一个师团的兵力,赶快做好战斗准备”。 “放心,交给我们吧”,早就严阵以待的刘海元显得信心十足,“修了这么久的工事,就等着小鬼子拿脑袋来撞嘞,你带一纵的同志先去休整,等你们休息好了再一起打鬼子”。 大悟正处在桐柏山与大别山脉的断点上,如果这里失守的话,独立师就算最后能顺利拿下整个随枣走廊也将和根据地断掉联系,刘海元心中非常清楚这一点利害关系。 在伪装主力欺骗倭军的日子里,刘海元就带着七纵和三个独立旅化身施工队,在县城外围构筑起了一道包括反坦克堑壕、交通沟、半埋式隐藏火力点、虚筑射击掩体等在内的完备防御阵地。 正面阻击阵地两侧的山岭上也早已选定勘测好了大量的预设炮兵阵地、观察哨和步兵火力线。 当倭军第二十二师团、独立第二十一混成旅团赶到时,它们望着这道坚固的防线不禁头皮阵阵发麻——这得死多少人才能打得下来呀! 不愿头铁撞墙的第二十二师团长只好给阿南惟几发去电报,请求飞行团出动重型陆攻机先把独立师的表面工事给炸上个几遍再说步兵的事儿。 可是……相较于大悟方向,安南惟几更发愁的是如何救出随县被围的第三、第六两个师团。 在二纵和特纵的联手夹击下,第七旅团仅有少数残兵逃回了随县。 第七旅团一败,连带着正跟四纵僵持的第五旅团也侧翼大开,不得不放弃阻击退回随县。 山本三男如今只能在随县城里硬顶着五纵炮兵在淅河以南制高点的炮击勉力固守,同时寄希望于第六师团能尽快打通马坪、长岭一线的撤退通道。 第280章 全歼第六师团 得知二纵和特纵已经突破第五旅团的阻击后,赵骥快步走到地图前双手伏案查看,胡杰赶紧三下五除二就把地图上的兵棋摆成当前的战场态势。 目前的战况虽然于独立师有利,但轻易言胜还为时尚早。 赵骥担心的倒不是大悟那边的退路,那里有一纵和七纵固守,必要时桐柏山的六纵也能参与战斗,而且大悟防御地幅狭窄,阵地工事非常完善,负责统一指挥的郭勋祺又素以擅守闻名,阿南惟几即便集中手头的全部力量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得手。 赵骥真正担心的是马坪、长岭一线的三纵和51旅,他们光是阻截正面疯狂突围的第六旅团就够吃力的了,而如今第十二师团、独立第九混成旅团又正从孝感、应城方向急扑而来,一旦倭军两面夹攻打通道路,整场战役就无法达到大量歼敌的目的。 看着赵骥陷入沉思,胡杰建议道:“副军长,是不是催一下二纵、四纵和特纵,让他们抓紧时间发起总攻,尽快歼灭随县之敌?” 只要抢在倭军突破三纵的阻击前拿下随县,独立师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不”,赵骥摇摇头否决了胡杰的建议,“随县城防坚固,第三师团又主力未失,加上特纵在攻城战中难以最大发挥自身特点,怕是未必能抢得到先手”。 “让二纵派出一个旅配合五纵52旅、53旅佯攻牵制随县之敌,只要能暂时唬住第三师团不敢出城就行”。 “命令二纵、四纵及特纵马上往东攻击第六师团,动作一定要快”,赵骥用手重重点点马坪镇的位置,“通知曹路,叫他分出部分兵力提防背后,不,叫他把主要兵力放到长岭方向,务必要在歼灭第六师团前堵住孝感方向的来援之敌”。 各条作战命令随即发出,接到指令的曹路看过电报后思忖片刻,然后叫来第51旅旅长:“你们旅现在还能不能继续战斗?” “曹司令员,请下命令吧!” “好,马坪、长岭这边的防守任务你们不用管了,由我们三纵来接手,你马上带上51旅的同志往应城方向主动攻击倭寇援兵”。 51旅旅长本以为曹路是要给自己交待防守任务,没想到竟然是主动出击兵力数倍于己的敌人,尽管他在服从上级命令方面向来都是没问题的,但在听到曹路的这条命令时仍然被唬得一愣一愣的答不上话来。 曹路知道51旅旅长的顾虑,当即解释道:“我不是要你们去硬拼,你们要做的是采取层层机动防御的方式,迫使敌人展开战斗队形,无法以正常速度行军即可”。 原来如此,51旅旅长这才舒了一口气,敬了个礼说:“是!保证完成任务!” 51旅领命而去,曹路也随即按照赵骥的指示重新调整了防御部署,把布防重点放在了东端的长岭镇。 在谷寿夫被俘后,群龙无首的第六师团陷入短暂混乱,等它们恢复正常想要重新发起攻势时,却猛然发现有大批的坦克和装甲突击炮出现在自己身后虎视眈眈。 第六师团的两个旅团长商议一阵后决定分头行动,以一个旅团的兵力攻击三纵,另一个旅团则留下原地阻敌,三纵的正面压力顿时大减。 周驰抵达马坪战场后没有立即发起进攻,只是对当面的敌人进行了小规模的火力侦察施加压力,使其不能全力组织突围。 不久,二纵和四纵的步兵主力也及时到达,战士们不顾行军疲劳,立即以特纵为箭头发动抢攻。 赵骥之所以把特纵用在马坪,就是想要最大程度发挥他们的野战突击优势。 第六师团仓促间根本来不及设立防御工事,面对在空空旷野上横冲直撞的三号坦克和“三突子”,倭兵们只能以血肉之躯去对抗钢铁装甲。 装甲部队在平原上对上步兵部队本来就和单方面的屠杀差不多,三号坦克和“三突子”这种欧洲战场上的主战装备放到亚洲战场更是降维打击。 再加上二纵和四纵的从旁夹攻,只能分出一个旅团来迎战的倭军在短时间内就很快溃败下来,并顺带引发连锁反应冲乱了另一个旅团的阵脚。 第六师团被堵在府河与峰子山之间的狭小区域内进退不得,完全失去了防御纵深和机动空间,独立师每一发炮弹落进去都能报销掉一大片的倭兵,双方仅仅鏖战数小时就进入到了清剿残敌的阶段。 另一头,从孝感出发的第十二师团、独立第九旅团被51旅时不时冲上来突袭一番就立马后撤的袭扰战术搞得心烦意乱,想打打不上,想走又走不快,等它们以战斗状态进抵长岭镇时,独立师的第二、三、四纵和特纵已经打通道路合兵一处了。 得知第六师团遭到全歼的阿南惟几如丧考妣,但事已至此,也只得强提起一口气继续指挥。 截断大悟县全歼独立师肯定是想都不用想了,当下最要紧的是把随县的第三师团给救出来。 阿南惟几命令正在攻击大悟的第二十二师团、独立第二十一混成旅团放弃原定任务,转而南下会合第十二师团、独立第九混成旅团一起强攻长岭、马坪一线。 随县这边,22旅一开始的进攻的确吓了山本三男一跳,但它很快就凭着丰富的战场经验察觉到了异常,立即出动主力发起反扑,让22旅吃了个不大不小的亏,只能后撤到百垱湖区域保持监视态势,并发出告急报告。 接到报告的赵骥也不由犯起了难,马坪、长岭那边的倭军跟发狂了差不多,昼夜不休地连续猛攻,敌机也全力出动对这条狭窄的通道狂轰滥炸,负责防守的几个纵队守得极为艰难,根本无力再分兵参与随县的战斗。 没办法了,只能赌一把了! 既然对方都放弃攻击大悟了,那就把本来用于防守的兵力释放出来吧! “让大悟以北的第二、三、四独立旅接手大悟一线的防务,他们战斗经验不足,请郭副师长亲自下到一线去指挥布防”。 “一纵、六纵、七纵急速通过桐柏山区南下随县,配合五纵发起攻城!” 第281章 围住第三师团了 接到命令的北线防御各纵队立即紧张地行动起来。 副师长郭勋祺亲自来到大悟前线,逐个阵地的布置新接防的三个地方独立旅如何安排火力和分配梯次兵力。 一纵、六纵和七纵则由大悟经广水,然后绕道峰子山、徐家河以北,从马坪战场的背后进入随枣走廊地带。 随县城内,山本三男经过反复思考后给阿南惟几发出了一封电报,要求放弃随县主动从后方夹击马坪、长岭的独立师阻击部队。 山本三男在电报中详细解释了自己提出这个要求的考虑依据,既然独立师只派了一个旅来佯攻随县,那大概率是对方的兵力也已经到了最紧张的时候了。 这种情况下与其继续原地固守待援,还不如主动配合救援兵团两面夹击马坪、长岭的阻击部队。 阿南惟几很快就认可了山本三男的意见,同意它主动突围。 山本三男留下第三、第六辎重联队守备随县,以免南面大洪山上的五纵两个旅和退守百垱湖的22旅合兵一处尾随追击。 它自己则亲率第三师团的主力战斗部队出城沿府河径直奔袭马坪镇。 第三师团一出来就被城外密切监视的22旅发现了,22旅一面派出通讯兵骑马去给阻击部队示警,一面不顾兵力悬殊拼死从侧面发起牵制攻击。 山本三男对整场战役的关键所在看得非常清楚,那就是时间,它派出第三工兵联队、骑兵联队护住侧翼,两个主力旅团则毫不理会22旅继续疾进。 不止山本三男,22旅的通讯兵也知道时间要紧,他不停地狠抽马臀,哪怕把马匹累死了也在所不惜,只要能给兄弟部队多争取些布防时间就好。 “吁!”疾驰的通讯兵突然勒住马头急停下来,战马全速奔跑间刹不住脚,滑出老远险些侧翻才顿住了脚——原来前方出现了一大股正在急速行军的部队。 通讯兵定睛一看才舒了口气,还好,来的不是敌人,而是穿着新四军制服的友军部队,他连忙纵马上前扬声大喊:“你们是哪个部队的?快停下准备战斗,鬼子第三师团就在前头不远,正朝你们过来了!” 来的是刚从大悟和桐柏山区抽调出来的部队,打头阵的则是之前距离战场最近、部署在桐柏山区的六纵。 孟浩然接到报告后第一时间就下令展开战斗队形,可部队才刚刚动作,山本三男也就率领第三师团出现在了视野内。 两支部队此时都处于行军状态,在看到对面的敌人后也都吓了一大跳,孟浩然和山本三男几乎是同时不约而同地发出了就地攻击的命令。 主要由原川军144师老兵组成的61旅不待命令就已经主动朝倭军发起冲锋,想为身后的友军赢得展开时间,可对面的倭军先锋第二十三联队也全是作恶多年的精悍鬼子,同样也凶悍无比地相向冲了上来。 两支部队都是在战斗编制混乱的情况下厮杀在一起的,战斗完全成了一场单兵白刃大乱斗。 倭兵的刺杀技术极其熟练,61旅的战士甫一交手就落于下风,往往要好几个人才能拼得掉对方一个人,前排的战士很快大批倒在了战场上。 61旅的战士多是同乡甚至是血亲,战友的牺牲不仅没有吓到这些离家在异乡战斗多年的川军汉子,反倒激起了他们骨子里的血性,这支前川军模范师在国仇buff的叠加下,爆发出了比当年在土城和百丈关战役更狠的狠劲儿,即便伤亡惨重却依旧坚持死战不肯后退一步。 战士们刺刀断了就用手掐,手腾不出来就拿牙咬,更有负伤的战士在临死前拉燃身上的手榴弹抱住敌人同归于尽。 鬼子的战斗意志再顽强也强不过当年红军的百战精锐,在61旅这种近乎以命换命的搏杀方式下,第二十三联队在交换比占优的情况下竟被打得连连后退,直到两边都伤亡殆尽,这场惨烈的肉搏战的幸存士兵才各自后退拉开距离。 前方的肉搏战令山本三男十分意外,为什么会在这里撞到独立师的大股部队呢?难道他们在马坪、长岭一线的阻击部队还有余力分兵?如果当真是这样的话,那他们为什么直接只留下一个旅佯攻? 多年积攒下来的战场直觉告诉它,第三师团此时的处境非常危险,山本三男本能的下令部队保持战斗队形慢慢后退,先行撤到一个有利防守的地形下看清楚战场情况再说。 就在第三师团刚刚动起来时,紧随而来的一纵就已经迂回到了它们的左翼,并且毫不迟疑地发起了步炮协同冲击。 大惊失色的山本三男赶紧分兵迎战,但和一纵才交火不长时间,它就惊讶地发现七纵又从一纵的身后迂回到了它的后方。 第三师团三面受敌,前有六纵、北有一纵、后有七纵,而南面则是奔流的府河,根本无处可去。 第三师团面对独立师三个纵队的围攻,本就在兵力上处于劣势,何况它们的第七旅团之前还在与二纵、特纵的战斗中折损不少,很快就失去了突围的能力,不得不就地转入守势多拖延一刻时间算一刻。 这场遭遇战的消息很快就报告到了赵骥的指挥部里。 “太好了!我正愁城市攻坚战不好打,没想到这个山本倒自己跑出来了”,赵骥在地图前来回走着思索战局,“目前大悟兵力单薄,战斗拖久了搞不好会生出什么变数来,必须得尽快解决掉第三师团再说”。 “马上问问特纵那边现在还能不能再战,如果可以的话就加入到围歼第三师团那边的战斗去”。 很快,胡杰就拿着一张电报纸递来说道:“周驰说特纵的油料已经耗尽了,目前暂时无法再参加下一场战斗”。 第282章 全取随枣 战车不比人,油箱里没油动不了就是动不了。 “辎重旅呢?油料保障为什么没跟上?我在战前还专门强调过的”,赵骥微微有点生气,现在是大兵团作战,后勤保障是关键,何况如今的独立师早不是当年的游击队了,尤其是特纵,已经完完全全是一支半机械化半摩托化部队了,保障跟不上的话根本无法作战。 胡杰赶紧解释道:“辎重旅的卡车在山区道路通行困难,只能沿公路从桐柏县绕过整座桐柏山,经枣阳再进入战场,再加上路况也不是太好,所以才会做不到随用随补”。 赵骥知道胡杰说的都是实情,而且后勤补给是政委傅秋涛主抓的,自己要是再说多了就会影响班子团结,只得把发火的话咽了回去另说道:“再催一催,叫他们尽量快一点就行”。 桐柏县的物资仓库前,傅秋涛同样着急补给送不上去的问题:“什么!公路在之前的战斗中损毁严重!抢修需要至少三个小时才能通行!” 当时的公路基本都是夯土筑成的,又严重缺乏日常保养,下雨、落石、刮大风什么的都会损坏路况,就更别提有两支部队在路上打仗、火炮对轰了。 溠水河段的公路才刚经历了二纵、特纵与第七旅团的一场大战,路面上全是被炮弹炸出的大大小小的弹坑,还有大量临时挖掘的堑壕、掩体和损毁遗弃的武器装备,轮式车辆根本没办法开得过去。 修路的事急也急不来,只能另想办法发挥主观能动性了。 “车走不了就用马驮、用人搬,我们现在双管齐下,一是让辎重旅动员附近的老乡改车运为人运,补上溠水河段到马坪的最后一段路,二是让桐柏的独立第一旅护送驮马队抄山区近路直接往马坪进行补给”。 很快,溠水河附近镇、村的百姓就赶着牲畜、推着小车、扛着扁担聚了过来,一齐动手从卡车上卸下油桶往前线运送。 独立第一旅的战士们也牵着驮马直接纵向穿过桐柏山进入随枣走廊中段,以强行军的速度直奔马坪而去。 两路补给部队几乎是前后脚抵达位置,随着油箱灌满汽油,特纵再次满血复活,轰鸣着驶向围歼第三师团的战场。 在三号坦克和“三突子”从北面拦腰切入第三师团防线将之一截为二后,苦苦勉力支持的倭兵们终于被压上了最后一根稻草。 “板载!”绝望中的山本三男在自己身上挂满炸药,然后带头朝特纵发起自杀冲锋。 在战场上,子弹是不会管你是普通士兵还是将军,一辆三号坦克调转炮塔对准这股无遮无挡就敢发起冲锋的疯子,“哒哒哒”,随着并列机枪和伴随步兵一齐开火,山本三男身上的炸药轰然爆开,让它落了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收到山本三男绝命电文的阿南惟几无奈地长叹一声,随后就下令让救援部队脱离交火撤回孝感。 获胜后的独立师随即分兵占领了包括新野、襄阳、宜城在内的桐柏山、大洪山周边县城,把江汉平原这块产粮区收入囊中。 豫西南驻防的汤恩伯兵团在独立师与倭寇交战时一直保持观望,尽管江汉平原之前是在他手中丢掉的,但他却自始至终没有出动一兵一卒参加战斗,倭寇他是没胆子去招惹的,独立师前两年也给他长过记性,所以虽然眼馋,汤恩伯还是只能把口水吞了回去。 “叮!恭喜宿主赢得随枣战役胜利!相关奖励已发放至随县,请注意查收”。 系统这次奖励的又是整套的设计图纸和生产图纸,除了已经列装的sfh18型150毫米榴弹炮图纸外,还有一套颇为新奇的武器图纸。 傅秋涛、郭勋祺、胡杰等人都围着图纸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这是倭寇从德国法西斯那里搞来的什么新式装备吗?这玩意儿怎么见都没见过?” 赵骥一眼就认出了图纸上的装备,但因为害怕露馅儿所以不敢插嘴说得太多。 图纸上的武器样式一眼可知是德制n41型150毫米口径六联装火箭炮。 要论二战最著名的火箭炮非苏联的“喀秋莎”莫属,其实德军才是最早研制火箭炮的,而且经过多次改良定型后的n41在性能上绝不亚于“喀秋莎”,甚至很多方面要更强。 n41型火箭炮之所以不如“喀秋莎”出名,完全是德军在使用思路上出了问题,苏军对“喀秋莎”的使用主打火力覆盖、量大管饱,根据志愿军后来的作战记录,十六联装的单炮一轮齐射就可以完全覆盖美军一个营级单位的阵地范围。 而德军似乎更倾向于把n41型火箭炮当作精准打击武器来使用,他们不仅在弹帽边缘设计了十六个复杂的倾斜喷气口,好使炮弹射出后可以自旋保持弹道稳定,就连构造最简单的发射筒都被德国人设计了膛线提高射击准度。 可当时的火箭炮无论如何改进都不可能比身管火炮打得更准,在德军的思路下,n41型火箭炮的性能无法满足他们的需求,自然也就没有大量列装,而是分配给了生化部队用于发射毒气弹,直到战争末期吃了“喀秋莎”的大亏才开始紧急装备,但已经为时已晚。 赵骥把sfh18型榴弹炮和n41型火箭炮的图纸交给郭栋才的时候特意交待了自己的改进思路:“榴弹炮照原样仿制就行,火箭炮则必须重新改良设计”。 “这款武器不用过于强调射击精准度,弹帽上的喷气口可以取消,发射筒也要简化,膛线就不必再弄了,另外要把环状的六联装构型改成排列状的十二联装构型,尽量优先考虑火力强度”。 “你们再设计一下,取消其原本的两轮炮架,改成安装在cckw353十轮卡底盘上,提高这款火箭炮的机动性”。 赵骥提出的这些改进思路实际上就是德军后期的思路,三德子在战争末期不仅取消了发射筒改成更简单的导轨发射,还把原用的pak37反坦克炮架换成了sd6半履带式牵引车。 第283章 成立航空兵 赵骥提出的改进意见不仅不会增加郭栋才的工作难度,反倒还使得n41型火箭炮的制造难度大大降低,省去了相当多的复杂工艺步骤。 等sfh18型榴弹炮和n41型火箭炮批产列装后,独立师的炮兵部队就将变成师属火炮为n41型火箭炮,纵队火炮为sfh18型榴弹炮,旅属火炮为lefh18型榴弹炮,团属火炮为ig18型野战炮,营、连两级则分别装备grw34型80毫米、grw36型50毫米迫击炮的完善支援火力体系。 除了两款火炮图纸外,系统还额外奖励了十六架现成的飞机以及设计、生产图纸——德制ar96型教练机。 这款飞机是德国空军重要的战斗力来源,在整个二战期间共培养了超过万名飞行员,其中不乏大量顶级王牌,该机飞行稳定、机动力优越,采用了当时最前沿的下单翼、封闭式座舱和可收放起落架,能够完美复制这个时代最先进战机的操作方式和战术打法。 而且这款飞机还能在必要时改作侦察机、通讯中继机甚至是战斗机来使用。 赵骥把图纸交给了王守竞:“王教授,现在图纸也有,样机也有,你那边也能造得出发动机了,不知道能不能仿制得出这款飞机”。 王守竞看过图纸后为难道:“造倒是造得出来,就是性能会低于原型”。 “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我们目前无法生产航空铝材”,王守竞回答道,“如果没有航空铝材的话,我们就只能制造木质或钢质材料的机身,木质材料可以保证机身足够轻便,但机体强度则无法保证,而钢质材料虽然强度足够,可整体重量就……一言难尽了”。 二战中,不少国家都有过制造木质战机的经历,比如英军著名的蚊式轰炸机就是木质机体,倭军在战争末期也因为原料匮乏而制造过木质的零式战机。 “那这样吧,请王教授你先带领工程团队仿造出同款的木质飞机,至于航空铝材的事我再想办法解决”。 根据地没有风洞,自行设计无从谈起,不过通过仿造木质样机先建立初步的维修、保养和吃透制造工艺则是必须要迈出的第一步。 “这样也好,先把事情做起来再说”,王守竞赞同赵骥先行一步的观点,同时提醒他说,“制造航空铝材必须要有大量的电力作保证,如果我们想要自己生产铝材的话,就非得先解决电力的问题,以我们大别山发电厂现今的发电量来说肯定是远远不够的”。 “好,我知道了”。 制造航空铝材需要有大型水电站作为保障,鄂豫皖根据地目前不具备这个条件,赵骥暂时放弃了自行生产的想法,转而让李睿询问航空铝材的进口价格。 当时航空铝材的价格大概在每磅两美元左右,根据美军的记录,生产一架p51战斗机需要约一千五百磅,生产一架b17轰炸机更是需要五千磅,批量制造飞机的成本根本不是独立师所能承受的。 ps:查了一下资料,空军这玩意儿实在太烧钱了,后边估计也只能靠系统奖励了。 人力有时而穷,这下可就真没办法了,不过赵骥仍然让工兵旅在大别山区的黄安县修建了一处简易机场,并让刚从印度学成归国的种子飞行员驾驶系统奖励的十六架ar96型教练机继续训练,并培养带出更多的新飞行员,先把未来空军的底子给搭起来。 首批训成归国的飞行员中以一个叫吴云飞的年轻连长成绩最好,他是当年从皖南救出来的新四军本部成员,政治上的忠诚也毋庸置疑,顺理成章地被任命为独立师首任航空兵中队长。 为防新生的航空兵部队遭来倭军空袭,航空中队被严格限制了飞行范围,只准在大别山及周边空域进行训练,严禁接近与倭军、国军的防区边界。 就在航空中队的训练开展得如火如荼之际,杜斌彬找到赵骥报告了一个令他既意外又不意外的情况——刚完成土改没几年的根据地内部又重新出现了土地兼并的苗头。 独立师是1938年转移到大别山区的,距今已经过去了差不多四年时间。 本来根据地的耕地都是按人口分配下去的,可随着时间慢慢过去,前段时间到农村实地调研的杜斌彬惊讶地发现,最早完成土改的那些县份又有了不少无地的农民。 这个时代的农业生产力十分低下,稍有风云不顺就会减产歉收,如果家中再运气不好遇到个生病、着火、遭瘟等意外的话,即便有村委会救助日子也会难过。 而且一样水养百样人,无论在哪个时代哪个社会都有好吃懒做的懒汉,这些懒汉不肯在田地里花力气,生活中又多有好赌、酗酒之类的恶习,当初土改分配的土地、农具和牲畜等不用几年就再一次全部败光了。 杜斌彬觉得这是个非常危险的信号,但他左思右想也没得出一个可行的办法,于是只好把调查情况写成报告提交鄂豫皖根据地党委集体研究。 作为穿越者,带着后世成熟土地政策眼光的赵骥立即就提出自己的解决办法——全部土地收归公有,百姓只有使用权,没有所有权,私人之间不得买卖。 没想到这个意见一提出来,第一个反对的居然就是提出问题的杜斌彬:“不行!绝对不行!这么干岂不是违背了我党当初对老百姓的承诺!” “打土豪,分田地”是独立师在农村地区发动群众时最常用的宣传口号,杜斌彬认为把土地收归公有和刻意欺骗百姓没什么区别。 赵骥知道每项政策都是一步步慢慢发展才能成熟起来的,杜斌彬并非迂腐,只是受限于时代的眼界而已,就好比后来的改革开放一样,最初时都是饱受争议反对的。 “老杜,你记不记得延安说过一句话,叫做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赵骥耐心解释起新土地政策的用意,“我们把土地收归公有并非欺骗、糊弄百姓,所有权归公就是为了从根子上防止土地兼并,只要使用权归私、收益也归私就不会影响农民的生产积极性”。 第284章 美军观察团要来了 杜斌彬反对土地收归公有的主要顾虑在于不符合当时流行的政治原理,而且截止目前,全国还没有任何一块根据地实行过类似的政策。 而赵骥则清楚地知道这项政策后来会推行得非常顺利,农民们几乎不会反对或抵制,因为大家最看重的土地收益是归私的,这样既能防止再次进入到土地兼并的历史循环中,又不会打击农民的生产积极性。 眼见赵骥和杜斌彬各执一词,傅秋涛站出来表态道:“这样吧,我把你们两人的意见都写进报告,然后提交中央决定”。 有中央背书当然是好事,鄂豫皖根据地出现的现实问题情况及相关讨论很快就写成报告提交陕北中央。 延安对这份报告非常感兴趣,同时也觉得自己当初让赵骥党政军一肩挑的决定没有做错,他不仅反复细读、思考了报告中的内容,甚至还亲自下到陕甘宁根据地的农村地区开展实地调研。 本该在建国后才推行的土地公有制政策就这么因为赵骥的穿越而提前问世了。 陕北中央回复要求鄂豫皖边区先拿几个县出来试点,如果试行无碍就会进一步全面推广。 中央同时还就谷寿夫的处理给出了意见,要求鄂豫皖边区召开公审大会,将这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恶魔明正典刑。 公审当天,会场上人头攒动,明笙、周驰、贾明军等当初从南京城被救下来的军民都专程跑来听审,想要亲眼目睹这个刽子手得到它应有的下场。 倭军在南京的暴行是再清楚明白不过的事情,最后的判决结果也没有任何意外。 当主持公审的杜斌彬当众宣布死刑时,谷寿夫这个素以残暴闻名的倭寇居然双腿发软连站都站不住了,要不是有卫兵架着它的肩膀,只怕当场就要瘫倒在地上。 “尿了!这个畜牲尿了!”前排听审的周驰忽然惊讶地发现谷寿夫的裤裆现出了一大片打湿的颜色,隔着老远都能闻到一股臭烘烘的骚味,“快看!它还在哭!它怕得哭了!” “原来它也怕死!呸!我还当小鬼子是什么有骨气的硬汉子呢,原来只会欺负弱者而已,遇到比它强的就恨不得跪下喊爹”。 负责行刑的是赵骥好不容易才找来的一名前清老刽子手——专门负责凌迟的那种。 老人本来早已金盆洗手不操这份旧行当了,可当听说是要剐一名倭寇将军后,当即就激动地表示愿意破例重出一回江湖。 老人先往捆成十字的谷寿夫身上浇了一桶热水给它松松皮,然后小刀在它胸口飞快一旋,它乳头部位就露出两块铜钱般大小的肌肉纹理来。 “唔!”被堵住了嘴巴的谷寿夫立马发出一声闷叫,声音虽然不大,但观刑的南京难民们仍然可以感受到叫声中撕心裂肺的疼痛。 老人将片下来的皮肉高高举起,据说这是凌迟首刀后的一项“仪式”,围观的人群中顿时既带哭声又带骂声的爆出一阵冲天的叫好…… 整场行刑一共持续了三天时间才结束,到最后谷寿夫已经都麻木得像个死人般不再叫痛了,只有时不时还微微眨动些许的眼皮表明它在活生生接受着这份应得的报应。 不止谷寿夫,第六师团凡是参与过南京一战的被俘倭兵,也都在接受了公开审理后全部被处以枪决,只有后来才入伍的新兵才能得到活着进入战俘营接受劳动改造的机会。 赵骥除了公审谷寿夫第一天时列席听审外,后边就再也没去观刑了,因为鄂豫皖根据地马上就要迎来两批重要的客人。 第一批客人让赵骥有些意外,因为他们是美军观察团,而且带队的居然是中、印、缅战区司令史迪威中将。 此时,国军远征军才刚刚经历了滇缅公路反攻战失败,对微操大师插手指挥感到极度愤怒的他,一方面在印度建立基地训练撤退过来的新22师、新38师残部,另一方面则对在同一时间取得了随枣大胜的独立师产生了极大的好奇。 在稍微收集了一些独立师有关的情报后,史迪威大为吃惊地发现这支被微操大师蔑称为土匪的军队居然已经连续歼灭了多个倭军师团,战绩之辉煌简直令人无法相信。 尽管重庆方面刻意压制掩盖了关于独立师战绩的新闻报道,并告诉史迪威这些都是虚假消息,但身为职业军人的他仍然从敌我战线的变化中得出了自己的结论——战报会骗人,战线却是不会说谎的。 史迪威很快就提出想要实地考察独立师的军容,但却被微操大师恼羞成怒地严词拒绝。 在原本的时空轨迹中,史迪威要等到战争末期的1944年才有机会向延安派出观察组,但眼下被独立师彪悍战力所深深震撼的他直接当面告诉微操大师,如果不让他去大别山的话,他就报告美国政府暂停对重庆的援助。 被逼得没办法的微操大师只好咬牙切齿的同意了下来。 得知史迪威要来,赵骥在意外之后立即被幸福充斥了头脑,因为他知道这位后来的美国四星上将拥有援华物资分配权,而且在政治上一点儿也不排斥我军,甚至可以说极为亲近。 历史上,史迪威不顾微操大师的强烈反对,支援了他眼中能打敢打的八路军一部分物资,并且还和玉阶总司令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后来得知解放战争爆发时,当时已经回国的史迪威在日记中写下了:我真想把挖土的铁锹一扔,回到中国去找我的老朋友“玉阶”,和他一起扛着来福枪并肩作战。 这可是在2015年获得了抗战胜利七十周年纪念章的人呀! 与之相反,史迪威对微操大师则极为蔑视,给他取了个“花生米”的绰号,将其称之为独裁者、顽固的蠢驴,甚至有野史说史迪威曾经秘密计划暗杀微操大师,否则有他在的话实在难以击败倭寇。 第285章 史迪威的震撼 赵骥知道,在史迪威的眼中,中国军队只分成两种,一种是能打胜仗的,一种是不能打胜仗的! 只要是能打胜仗的,那以史迪威的性格肯定是要慷慨解囊的,必须要让他好好看看独立师的军容军貌,可唯一叫人担心的就是——微操大师多半会,不,应该是肯定会从中作梗才对! 就在赵骥担心的时候,第二批客人也透过李睿的四明商社跟他提出了派代表当面造访的请求。 这批客人是孔、宋两家以及老熟人刘峙大将军的私人代表。 目前,鄂豫皖根据地出产的青霉素、水泥、香烟、汽油、煤油等物品在国统区供不应求,加上孔、宋两家利用行政权力往死打压民族实业家,这些商品完全处于垄断销售的地位,利润简直海了去了。 刘峙大将军则是在上次换回侄儿刘夷时只当了个中间掮客,现在眼红得不行,也想跟赵骥搭上线从中间捞一笔油水。 这三家之所以派代表过来,主要原因就是四明商社现在不收法币了,银元也基本能不收就不收,只收美元和黄金,或者就是以货易货。 可他们一来手头的美元、黄金有限,导致交易现金流短缺,二来鄂豫皖根据地人口有限,又吃不下那么多国统区出产的粮食、布匹、棉花等商品,一时间竟然出现了通货紧缩的现象。 这次派代表过来就是想谈谈看能否找到一个折中的办法。 时来天地皆同力呀!正愁怎么瞒过微操大师把美国军援拿到手,这下可好,不用愁了,相信这三位有的是办法糊弄他。 赵骥先让李睿安排孔、宋、刘三家的代表住下,自己则不忙亲自接见,反正眼下是他们有求于己,吊一吊胃口再说。 他自己则亲自去迎接了“中国人民的老朋友”史迪威将军。 ps:史迪威将军是中国人民的老朋友,对中国进步和解放事业给予了积极帮助,中国人民对此不会忘记——这句话是现任说的。 吉普车刚一驶进军营,史迪威就对列队肃立的仪仗队震惊不已,他参加过不少国军的欢迎仪式,可从来没有任何一支部队能做到这般整齐划一的军姿,哪怕是号称最精锐的远征军部队也绝对做不到。 史迪威曾把远征军士兵称赞为世界上最勇敢的军人,认为他们只要拥有同等火力的话,收拾小鬼子完全不在话下,如今一看竟然还天外有天,他当即下车和战士们逐个敬礼握手,并好奇地询问陪同的赵骥:“这就是刚刚在随枣战役中击败倭寇的参战部队吗?” “这是我部的独立第一旅”,赵骥介绍说,“他们也参加了上次战役,不过因为是地方守备部队,所以主要承担的是后勤运输任务”。 地方守备部队?!作为一名“中国通”,史迪威非常清楚守备部队在中国军队的战斗序列中处于何种地位,他也亲眼见过不少国军守备兵团是什么鬼样子,所以他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这个叫赵骥的军官肯定是拿精锐士兵来故意冒充的。 也难怪史迪威怀疑,这份军容军姿别说国军了,就算是正牌美军也比不了呀! 那好,既然你说这是地方守备部队,那我倒要看看你们的机动作战主力是什么样子。 有心戳破赵骥谎言的史迪威当即就提出想要看一看主力部队的军容。 赵骥对史迪威这位大施主自然是有求必应,于是马不停蹄地又跟他同车去了一纵的营地。 一纵的军容和独立第一旅一样的整齐,可从军多年的史迪威却分明能从战士们的眼神里感受到一股凛冽的杀气——这是只有真正上过战场,并且手刃过敌人的勇士才能生出的气质! 虽说前后两支部队的军容相差无几,但史迪威看得出前一支是训练场走出的部队,后一支则是战火硝烟中历练出来的无敌雄师! 看着一纵的战士们,史迪威不禁暗自遐想,要是上半年自己率领的是这样的军队的话,又岂会在缅甸败于倭寇之手。 而让史迪威震撼的还远不止军姿军容这么简单,见他一脸兴致勃勃后,赵骥随即安排一纵组织连、排两级进攻战术演练。 赵骥知道,美军打仗强调的就是一个飞机炸完大炮炸,大炮炸完坦克炸,重在突出火力二字,其实不止美军,准确来说整个西方的军队,甚至包括苏军和后来的俄军都不太在步兵班组战术上花功夫精雕细琢。 要论精细化的步兵班组战术,还得看东亚军队,尤其是我军。 当一纵的战士们熟练地利用地形交替掩护前进,不断用步枪精准命中一个个靶标时,史迪威的心情已经无法简单地用“惊讶”二字来形容了。 这完全是地球上最强悍的轻步兵呀! 难怪这个独立师能歼灭那么多的倭军师团! 难掩兴奋之情的史迪威不顾长途劳累,当晚就硬拉着赵骥秉灯夜谈:“我的好朋友,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助你的?” “以我们现有的战斗力,我们完全有信心在地面上击败倭寇军队”,赵骥自信地回答道,“不过……” 看过白天的战术演练后,史迪威最初的怀疑早已烟消云散,此刻的他对独立师能击败同等兵力的倭军完全相信:“我的朋友,你有任何困难都尽可以提出来”。 “飞机,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飞机”,赵骥坦露道,“倭军的飞机对我们威胁极大,特别是在开阔平原地带作战时,往往只能利用夜间来组织行军和攻击,这对我们的战术限制非常大”。 赵骥在地图上跟史迪威复盘了之前的随枣战役,尤其着重讲了为躲避倭军空中侦察,不得不严令战士们躲在桐柏山中不准对空射击的经过。 遭遇空袭只能挨打不能还手,同为军人的史迪威太清楚这是怎样难受的感觉了,可同时他又为独立师严格的军纪而感到深深的敬佩,因为即便是美军也绝无可能做到这般的令行禁止。 第286章 铝材生意谈成了 当赵骥难掩愤懑地讲到战士们被倭寇飞机打成两截却依然坚持待在原地不动以免暴露目标时,史迪威也不禁为之动容红了眼眶。 “史迪威将军,我们现在亟需得到一款战机组建自己的空军”,赵骥优先提出直接获得现成战斗机的请求,这样就能大大缩短空军的成军周期,“不知道你那边方不方便?” 史迪威有心提供战机,但一想到“花生米”阴阳怪气的模样就为难道:“这其中……只怕政治上的阻碍不小,我……我说的阻碍不是我们这边,而是……你们那位顽固又愚蠢的统帅”。 赵骥赶紧纠正了史迪威的说法:“他可不是我们的统帅”。 赵骥早料到了史迪威的难处,知道微操大师不同意的话,史迪威很难能把战机送到根据地来,而且就算史迪威强行不顾微操大师的阻拦,美国政府那边也很难同意他这样做。 “嗯,我体谅你的难处,不知道这样行不行”,赵骥退而求其次地提出第二个请求,“如果阁下能提供航空铝材的话,我们也能自己制造飞机”。 赵骥知道美国援助苏联的物资中就包括了超过二十万吨的铝材,所以对华提供不存在什么政治上的阻碍,而且最关键的是原料铝材比成品战机更方便在重庆那边瞒天过海。 “你们能自己制造飞机?”史迪威听到赵骥索要航空铝材的第一反应不是考虑重庆的态度,而是惊讶于鄂豫皖根据地的工业制造能力。 赵骥虽然向史迪威敞开了军营参观,但早就把德制的火炮、坦克、飞机等重型武器转移藏起来了,并没有亮给他看。 见史迪威不相信,赵骥于是第二天安排了他跟王守竞见面谈话。 作为一名跟诺贝尔物理学奖擦肩而过的顶尖科学家,虽然是半路改换专业,回国几年时间下来,王守竞已经在空气动力学和机械工程学方面造诣匪浅。 见面后,王守竞侃侃而谈起制造飞机的知识、工艺以及自己取得惠普公司“对黄蜂”发动机技术授权的事情。 史迪威在美国时也听说过王守竞这位一流科学家的大名,知道像他这种地位的科学家不会随便信口开河,何况还有惠普公司的技术授权,那就更可信了。 其实,在史迪威的心底,他更相信的是自己的眼睛,在亲眼见到了独立师乃至整个根据地与国军、国统区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截然不同的精神面貌后,他就知道这里绝不会是那种粉饰太平、欺上瞒下的地方。 “好,我会把航空铝材纳入援华范畴,不过我猜花生米一定会用尽一切手段挤占你们的份额”,史迪威善意地提出提醒,“我个人会尽力替你们争取,可你们最好也让你们在重庆的代表据理力争”。 “行,你放心,我自有办法对付花生米”。 几天后,史迪威心满意足地离开了鄂豫皖根据地,赵骥这才有空去见了孔、宋、刘三家的代表。 在前期的谈判中,李睿按照赵骥的谈判计划咬死了只收黄金、美元不松口,完不成主子交待的任务的三家代表急得都快成热锅上的蚂蚁了。 吊足对方胃口以后,赵骥这才作为一锤定音的大老板现身松口道:“这样吧,我听说美国最近会援助重庆一批航空铝材,你们三家谁能给我弄来,我就按比例给谁商品配额”。 赵骥说完就端起架子再次离开,把后续的具体细节谈判丢给了李睿。 按照赵骥的设想,独立师会以市价的两成收购援华铝材,然后再付给对方等价的商品。 李睿刚听到赵骥说以两成价格收购铝材时十分为难:“副军长,这……两成的价格会不会太低了一点,就算制造成本恐怕也不止两成吧,那些嗜钱如命的官僚资本家又岂会作赔本的买卖”。 “你尽管放心去谈就是”,赵骥笑着跟李睿解释起自己的谈判计划,“两成只是我们的心理底价,你在谈的过程中还要继续压价,争取拿到更好的价格条件”。 “你说两成价格低于成本,是习惯性地站在了公事为先的角度在思考问题,而那三家的思考逻辑不是这样的,对他们来说,美援的航空铝材是国府提供物资和劳务来偿付的,对他们私人来说则是零成本的”。 按照国府签订的《中美租借协议》,美国的援助物资不是免费的,是需要国府提供相应回惠的,重庆除了要向美国驻华军队、机构提供免费的物资和劳务,还要提供法币供美国驻华人员支付开支花销。 这笔重庆的回惠经费在1942年至抗战结束时,共占到了那些年国府财政总额的近一半,尤其是抗战结束后的1946年,更是占到了当年法币发行量的六成左右,是一笔非常沉重的负担。 当然,这一切对孔、宋、刘三家来说毫无意义,于他们而言,只要能把公家的东西变成可以收入私囊的商品,是否低于美国人给出的租借价格并不非常重要。 如赵骥所料,急着获得汽油、青霉素等紧缺商品大赚一笔的三家代表在稍微拉扯片刻后就同意了李睿提出的价格条件——一成! 谈判的最终结果皆大欢喜,独立师以极低的价格获得了宝贵的航空铝材,孔、宋、刘三家则如愿拿到了一转手就能卖出几倍、几十倍甚至可能上百倍价格的稀缺商品。 最终吃亏的只有国统区的贫苦百姓们。 在史迪威的支持和游说下,美国方面很快就批复同意了每年一万吨的援华航空铝材。 国府方面,行政院副院长孔祥熙和财政部长宋子文牵头成立了一个所谓的航空委员会,打着“飞机自造”的幌子负责接收铝材物资和相关的机械设备。 而陪都警备司令员刘峙则干起了物流公司的行当,把手下的士兵当作免费劳动力,暗地里源源不断地把航空铝材运到鄂豫皖根据地,然后再装上价值铝材一成的商品回到国统区分赃。 第287章 练兵、扩军、换装 获得铝材后,兴奋不已的王守竞立即就开始着手仿造ar96教练机。 前期,飞机厂的工程师团队已经造出了两架木质样机,熟悉掌握了制造ar96教练机的各项工序、工艺,首架装备“对黄蜂”发动机的飞机很快就顺利下线试飞。 赵骥计划按照每年生产十六架的速度扩充航空部队,最终组建起一个大队三个中队共四十八架教练机的航空兵,其余铝材则尽可能多的储备起来留作后用。 航空兵目前的主要任务不是作战,赵骥也从没想过要把这颗幼苗匆促间就投入战场,他们现阶段的工作重心就是拼命训练,抓紧时间培养出一批合格的飞行员来。 如今倭寇的国力已经倾斜到了太平洋战场,在中国战场以巩固既有占领区为主,同时集中剩余力量攻占中南半岛,封锁西南边境的外部援助通道。 具体于独立师来说,南边的武汉驻有倭寇重兵集团,也是它们在中国战场仅剩的机动进攻军团,东边的倭寇也以滁山、巢湖的有利地形为依托构筑起了坚固的防线,单凭独立师的力量很难打得动。 西边是国军的汤恩伯兵团,在当前统一战线的大背景下,赵骥肯定也没办法向西拓展根据地。 黄河以北是八路军各部的活动区域,再加上独立师分兵渡河作战的话很容易腹背受敌,而且易进难退,赵骥不打算冒这个险。 既然暂时无力对外扩张,赵骥正好趁着这段时间提升内功,等待已经实现批产的sfh18型榴弹炮、n41型火箭炮按计划满编列装。 眼下的独立师以大别山为核心工业区,又掌握了周边淮河平原、豫东平原、江汉平原三大产粮区,再加上通过商品贸易赚到了天量的现金和粮食、布匹等日常必需品,可谓是兵精粮足还有钱。 这种情况下,扩军自然而然的就成了独立师提升战力的选项。 独立师一共有七个纵队,每个纵队下辖三个旅九个团,赵骥思考后决定把每个旅扩充成五个团。 赵骥如此安排不是想当然,是充分参考了我军在解放战争时期的扩军经验。 解放战争初期,我军大多数部队的师下面是不设旅的,直接辖三个团,后来随着战争规模一步步扩大,小编制的部队在正面战场上越来越显得力不从心,所以各野战军就根据各自的财力、物力条件改成了一个师下辖四到五个团。 财大气粗的赵骥理所当然地选择了一旅五团制。 随着地方独立旅的补充兵员大量进入主力纵队,一场轰轰烈烈的大练兵活动也在独立师里全面铺开。 这次大练兵的训练重点就是闻名于后世的三三制战术原则。 步兵三三制战术最早起源于抗战时期,后来由101在东北战场上发扬光大并推行全军。 按照101的阐述,中高级军官要注重在战略上集中优势兵力,而基层指挥官要注意适度分散兵力、降低密度,以免遭到敌人集火打击带来的重大伤亡。 在具体实施中,每个步兵班要分成三个战斗小组,每个战斗小组要分成三个散兵点,构成最基本的作战单位,在攻击中强调协同,采取层层推进、交替掩护的方式来进攻或者防御。 这种战术的最本质原则其实是一点两面,即进攻时只攻一点,同时包抄两翼形成侧击火力,这样各作战单位之间能互相提供掩护,不仅火力覆盖更广,还能因为兵力分散而大大减少伤亡。 在赵骥看来,三三制唯一可以称得上缺点的就是容易因为武器条件导致火力不足,不过这一点对独立师却不是什么大的问题。 赵骥给每个步兵班都额外配置两个捷克式轻机枪双人小组,负责给冲击敌人的三个小组提供火力掩护,有点类似于德军围绕“希特勒电锯”kw353十轮卡也开始大量列装。 赵骥把原先缴获的五十铃六轮卡全部淘汰给了地方政府使用,特纵的伴随步兵改为搭乘运载能力更强的十轮卡。 考虑到如今每个旅下辖五个团,实际上已经是一个师的兵力,对后勤补给的需求也随着规模的扩大而要求越来越高,于是赵骥干脆取消了师属辎重旅的编制,改为给每个旅配置一个辎重团,之前缴获的挽马、驮马则除留下少许作为紧急交通工具外,其余都采取分期付款的方式借贷给老百姓提高农村生产力。 骑兵旅虽然保留了编制,但作战任务却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在赵骥眼中,传统的骑兵战法已经渐渐显得越来越不适应战争形势的变化,赵骥加强了骑兵旅的武器配置强度,只要是分解拆卸后能采取马匹驮运的武器,比如轻重机枪、迫击炮、st5机关炮等等一律予以列装。 换装后新的骑兵旅某种意义上已经不再是负责掩杀、侦察、侧击等任务的传统骑兵,更像是一支拥有相当火力强度的骑马步兵,也可以说是独立师在特纵以外的又一支轻装快速反应队部。 当独立师各部按照计划完成扩军、练兵和换装等任务时,时间也来到了第二年的1943年夏天。 看着战力大幅提升的部队,心痒痒的赵骥也开始四顾寻找可以拿来练一练手的作战对象了。 第288章 战役准备 在1942年夏到1943年夏的这一整年时间内,除了忙着练兵、换装、整编等备战任务外,赵骥同样丝毫没有松懈情报跟敌后工作。 利用这一年难得的战略相持期,独立师往武汉、孝感、汉川一带的农村地区派出了大量的政工干部,依照八路军的敌后工作模式,建立起了大大小小的许多村委会和民兵组织。 随着土改工作在这些地区的农村全面铺开,民心很快就开始发生倾斜,倭寇扶持建立的伪政权也变得名存实亡,政令完全走不出县大门。 城市可是不产粮的,阿南惟几的第一个切身感受就是防区内的粮食收不上来了,城市居民面临着严重的粮荒,就连驻军的口粮都开始紧张起来。 阿南惟几不是没有想过像华北倭军一样派兵下乡扫荡,可它每次刚想有所动作,独立师那边就好似未卜先知一般,拉起几支主力纵队大兵压境搞起实兵实弹演习,牵制得倭军主力不敢轻易动弹。 正牌倭军不能动,那就只能出动伪军了。 伪军下乡的结果直接超越了阿南惟几想象力的极限,如果伪军是伤亡惨重甚至全军覆没它都能理解,可它们偏偏是全须全尾的回来了,而且一个个比起出发前无精打采的样子,回来时可以说是容光焕发、神采奕奕,就连脸盘子都胖上了一圈。 但是,跟着伪军一起下乡充当监军的小股倭军就没能回得来,据伪军报告,这些倭军要么是以身作则英勇地玉碎在了冲锋的路上,要么就是在遭遇埋伏时亲自断后与数倍于己的游击队奋勇作战直至最后一人。 阿南惟几再蠢也不会相信这些胡话,它用脚趾头想也能猜出其中的猫腻,伪军的高级军官随后就在阿南惟几亲自举办的一场酒会上被一扫而空,中层军官也大量换血,可这些都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 眼下的局势不仅是伪军了,就连正牌倭军都有不少人趁着休息的时间偷偷溜去给附近的村民帮忙干农活,不求工钱,只求干完活以后能管一顿饭就行。 被逼得没办法的阿南惟几只能放下面子思想,不情不愿地向华东倭军提出请求,希望能帮忙解决缺粮的问题。 好在独立师没有军舰,长江航道现今还控制在倭军的手里,从江南水乡运来的的大批粮食总算是解了阿南惟几的燃眉之急,暂时稳住了军心士气,至少普通倭兵们短时间内不用去打工换口饭吃了。 阿南惟几认为华中地区的倭军目前处于一个非常危险的突出位置,随时可能遭到独立师和湖南地区薛岳兵团的南北夹击,它在认真思考后向参谋本部提出建议,要求放弃武汉沿长江退往华东抱团固守。 岛内的倭军参谋本部立即就狠狠驳斥了阿南惟几的意见,勒令它必须守住武汉这个重要城市。 开什么玩笑,海军眼下正在太平洋上节节败退,舰队主力折损殆尽,要是陆军再在中国战场丢城弃地的话,那还如何跟天蝗、国民交待,这岂不等于主动承认军部当初不惜以兵变方式来扩大战争规模是错误的吗? 无奈的阿南惟几只得惴惴不安地紧张等待着中国军队必然会来的大规模攻势,可无论独立师还是国军那边都始终没有动静。 其实赵骥的计划是等待倭军先动之后再趁虚而入,因为在原时空中,武汉倭军会在1943年夏天发动鄂西会战,企图攻下宜昌后水路并进威胁重庆,并且还会在当年冬天继续发动常德会战。 可左等右等,眼看着时间一天天过去,阿南惟几却没有表现出丝毫主动进攻的迹象,赵骥这才发现自己陷入到了历史的惯性思维之中。 随着独立师的异军突起,抗战的形势尤其是华中地区的形势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独立师现在控制了随枣走廊这个关键位置,随时都能从侧翼威胁武汉至宜昌段的长江水路,原本的鄂西会战也就自然而然地不可能再发生了。 至于年底的常德会战,由于独立师连续歼灭多个倭军主力师团,赵骥判断对方大概率也不会不顾自己在北边的巨大威胁而继续向南进攻常德。 没办法了,国军肯定是指望不上的,能不添乱就该念阿弥陀佛了,武汉只能自己独力来打了! 赵骥首先命令郭勋祺集中七个地方独立旅转移到六安、淮南、蚌埠一线,与合肥、滁州的倭军保持对峙,护住鄂豫皖根据地的东面侧翼,确保主力部队能够全身心投入到第二次武汉会战中。 赵骥则率领七个主力纵队分散进入大洪山区和大别山区,从东西两翼形成对武汉的包围夹击态势。 一直密切留意着独立师一举一动的阿南惟几虽然无法获得详细的情报,但经验丰富的它仍然从独立师在六安、淮南、蚌埠一线大规模换防的举动中嗅到了一丝山雨欲来的危险味道。 阿南惟几立即就警惕地开始集结兵力,眼下它手头共握有七个师团,看似兵力雄厚,实则整体战力早已大不如前。 一方面是它除了需要对付独立师以外,还必须留下足够的兵力盯住湖南的薛岳兵团和江西地区的国军偏师。 另一个方面则是随着战争的推进,大量的倭军师团都由两旅团四联队制改编重组为三联队制,而且这其中还有大量新近才从岛内调入的预备役士兵,在单兵战斗力上跟以前那些身经百战的鬼子老兵根本没法比。 比如第六师团、第十三师团等都是这样,在遭到独立师毁灭式的全歼后,虽然参谋本部出于种种考虑没有撤销部队番号,但同样的番号底下却已经是改头换面的两支部队了,老兵基本看不到了,当家的全是初上战场的新兵蛋子。 不光是单兵战力的大幅下降,就连武器装备水平也下滑得厉害,资源几乎都用在了太平洋方向拱卫本岛,如今的倭军在火力上相比于国军精锐部队已经不具备压倒性的优势了,就更别提和全面完成换装的独立师比了。 第289章 实地勘测地形 独立师的首个攻击目标是大洪山东南麓边缘的京山县。 阿南惟几毫不犹豫地就选择了放弃。 京山县城就坐落于大洪山脚下,在倭军处于强势期时,这里是把独立师堵在山上的桥头堡,可当倭军处于弱势期时,这里就成了送到独立师嘴边的一块肉。 收复京山县以后,赵骥并没有着急马上大举进攻,而是不断派出小股部队进行火力侦察,试图通过倭军的布防情况来揣测阿南惟几的战役思路。 这一侦察不要紧,刚刚跟独立师小股部队发生交火的孝昌倭军竟然也主动弃城撤退了! 这是怎么回事? 前沿侦察部队反馈回来的消息和沦陷区送出的内线情报一做对比,赵骥很容易就能在脑子里勾勒出倭军当前的布防态势,并进而推断出它心头的算盘。 阿南惟几不战而弃京山、孝昌等距离山区过近、距离武汉相对较远的孤立据点,相当于主动减少己方的防御纵深和机动空间。 如此一来,武汉倭军的战术灵活性和容错弹性也就跟着大大降低了,但变得有利的就是防守的兵力密度就大大增加了。 阿南惟几在孝感、应城、汉川一线集结起了整整三个师团外加两个混成旅团的重兵集团,牢牢护住武汉外围,同时强征市民修筑了大量的防御工事,独立师要是硬啃的话,非给崩下一块牙来不可。 “我军相较于倭寇,无论在兵力、战力上都没有压倒性的优势,如果正面强攻对方防御坚固的预设阵地,恐怕会正如对方所愿,会得不偿失”,胡杰分析说,“不如想办法把倭军引出来打,在野战中予以歼灭”。 赵骥听了摇摇头无奈道:“阿南惟几摆下这个铁桶阵,连京山和孝昌都主动放弃了,这就是明摆着告诉我们它的目标就是守住武汉,别的什么多余心思都没有,它是绝不可能脱离工事与我野战的”。 赵骥盯着地图上的兵棋愁眉紧皱,娘的,结硬寨、打呆仗,这不就是清末曾国藩湘军对付太平军的法子吗,只不过现在轮到倭寇来扮演被动一方的角色罢了。 这种战术笨是笨,但好处就是进攻方很难取巧,任你智计百出也没分毫用处,没有个几倍的火力优势就只能拿人命来填。 赵骥盯着地图熟视良久,然后轻轻拨动三枚兵棋的位置:“这样如何?” 胡杰眼睛顿时一亮,但随即眼神就又黯淡了下去:“倭军近一年来虽然战力滑坡明显,不复抗战之初那般强悍,但水上和空中的控制权却仍然掌握在它们手中,长江天堑怕是不好逾越”。 赵骥拨动兵棋的位置是武汉以东的黄冈一带,这里毗近大别山区,独立师可以先在西面的孝感地区发动佯攻,吸引住倭军主力以后,再从麻城、罗田出奇兵东西夹击,打阿南惟几一个措手不及。 从前期情报来看,阿南惟几的兵力分配明显呈现出东轻西重的态势,看似给了独立师可乘之机,实则其实是有所倚仗——那就是长江。 要想从东面对武汉构成真正意义上的威胁,仅仅控制住长江北岸是不行的,如果不能在南岸也建立起防御纵深的话,那么沿北岸深入武汉的部队就随时都可能面临被截断后路的风险。 而要想渡江,就必然会面临倭军军舰在江面上的拦截。 赵骥思来想去,倭军在西边的孝感防线已经是固若金汤无处插针,要想打武汉,那就非得从东边想办法不可,这个大方向肯定是不会错的。 而渡江的问题嘛,地图上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自己亲自到前线去实地勘测了。 我军的高级指挥员一直都有在战前亲身勘测地形的传统,像101、502、彭帅等还留有相关的照片资料存世,赵骥决定自己这次也要发扬一下这个优良传统。 自从独立师出山攻击京山、孝昌两县后,整个倭军就按照阿南惟几的命令执行起了任凭如何诱敌也死守不出的对策,这倒是给赵骥的前出侦察减少了许多威胁。 在警卫团一个连的保护下,赵骥由罗田县出发,先是实勘了巴河两岸的行军、补给交通条件,然后又隔着十几里地在长江北岸寻找合适的渡江口子。 直到登上黄冈以北的插旗山时,整个江面顿时在眼前一目了然。 长江在此处拐了一个横向的“l”形弯,由于拐角处水面变宽、流速减缓,日积月累下,泥沙沉积形成了一个不小的江心洲,附近的百姓在上面开辟出了大量的农田,甚至还建有房屋村社。 赵骥指着江心洲问:“那是什么地方?地图上为什么没有?” 陪同的参谋部测绘科科长脸一涨,赶紧立正说:“我立即带人补上”。 赵骥没功夫现在批评测绘科长,转头瞪了胡杰一眼:“派人找附近的老乡打听一下这片江心洲的详细情况”。 没过多久,胡杰就引着一个头戴草帽,身穿赤膊挂衫,下身仅着一条短裤的光脚老汉:“副军长,这位董老汉是长江上的渔民,家就住在这片江心洲”。 估摸着是胡杰已经提前跟董老汉拉过家常、套过近乎了,也可能是董老汉之前听说过独立师的事迹,他在见到赵骥后并没有什么拘谨的畏缩,开口就滔滔不绝地介绍起了情况。 据董老汉所说,这片江心洲叫做铁板洲,洲上原有二十来户人家,靠着种田打鱼为生。 前段时间,倭军忽然加强了对黄冈周边的防御,铁板洲上也住进了大约一个连的伪军部队和一个倭军分队,主要负责给通航的船只提供信号和维护浮标,免得夜间有船不小心搁浅。 送走董老汉后,测绘科也很快完成了初步作业,铁板洲呈东西向的纺锤状,长约28公里,宽度也达到了07公里,整体面积大概超过四千亩。 “太好了!”赵骥兴奋地挥了挥拳头,“只要我们能扼住长江上的这处咽喉,就能火力封锁江面,把长江一截为二!” 第290章 首战不利 战场在沉寂了一个月的时间后,突然迎来了一场猛烈的爆发,独立师第三、五、六纵队朝着孝感、应城一带的倭军防线发起全力攻击。 独立师这次攻击的势头异常凶猛,光是炮火准备就足足打了十六个钟头,把倭军阵地第一线的浅近工事给整个掀了个底朝天。 炮袭过后,在特纵的三号坦克和三突子掩护下,战士们开始发起步兵突击,倭军也毫不示弱地利用残存工事和废墟作为掩体组织火力顽强抵抗。 武汉不是独立师首个省会级大型城市目标,之前的豫东战役中,就已经收复了当时的河南省会开封,不过那一次是在皖北野战歼灭倭军主力后不战而取的,攻打倭寇重兵驻防的大型城市还尚属首次。 对于这次大城市攻坚战,独立师上下都特别重视,负责攻击应城的三纵司令员曹路也来到一线亲自指挥作战。 “很好!继续保持节奏!”曹路在望远镜中紧张地观察着先锋团的首波攻势,“叫后续跟进部队都要像这样集中兵力重点突破,拉长纵深保证攻击的持续性”。 我军在攻坚战中的一贯的打法都是在一个较窄的正面上投入优势兵力进行突击,如果从空中俯瞰的话,兵力分布类似于一个长方形,以窄的一头作为锋矢争取在敌人防线上撕开一道缺口,然后再以长的一头从缺口处鱼贯而入,快速插进敌人防御薄弱的后方纵深扩大优势。 “好!打得好!”曹路在望远镜中清楚看见,正面防守的倭军在坦克和三突子的冲击下迅速溃败,防线上豁然露出一个可供穿插的通道。 仿佛后世的彩票迷等待开奖一般,曹路下意识紧张地攥紧了拳头,盯着倭军会如何反击。 “轰!”“轰!”前方忽然接二连三地响起几声剧烈的爆炸,先锋团的整个推进速度肉眼可见的顿住停滞了下来。 “怎么回事?” 曹路话音未落,前沿观察掩体里的无线电就传来一阵焦急的声音:“报告!报告!我部遭到了倭军侧射火力袭击!敌人的火力很猛!” 糟了!中计了!曹路的心咯噔一跳,难怪这次正面这么容易就能取得突破,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嘞! 经过几场大战后,独立师拥有一支实力不俗的装甲部队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虽然没能在战场俘获哪怕一辆被击毁的装甲残骸,但阿南惟几组织参谋复盘分析后,还是大致猜测到了三号坦克和三号突击炮的大概技术指标。 倭军参谋们判断,以它们现有的九七式37毫米口径反坦克炮、一式47毫米口径反坦克炮都难以击穿三号装甲的正面钢板,硬扛的话简直就跟拿脑袋撞墙没什么区别。 对于独立师是如何获得这些德国坦克的,阿南惟几费尽了心思多方打听刺探,倭国政府通过官方途径向柏林的小胡子提出了严正抗议,警告说这样会严重影响两国的同盟关系,但小胡子却嗤之以鼻地予以否认,认为倭人不过是打了败仗以后没米吃赖筛箕罢了。 笑话!我没事儿干嘛要好端端地给中国的红色武装提供武器? 至于不惜暴露折损了好几个好不容易才安插进独立师的暗探从内部打探回的情报,阿南惟几稍微看了一眼就干脆利落地撕了个稀碎——从我们手里缴获的?! 八嘎!这都是什么样的蠢货呀!情报部门派去的难道全都是白痴吗!他们做事的时候就不会稍稍过一下脑子吗! 我手头要是有那么强大的德国坦克给他们缴获,现在还用得着在这儿头疼吗?! 光抱怨是没用的,为了对付独立师的装甲力量,阿南惟几专门组织参谋部的军官在详细研究过独立师的各种常用战术后,制定了一套针对性的战术,那就是把对方的装甲车辆从正面放进来,然后集中火力打击侧面装甲、履带、尾部发动机等薄弱部位。 其实倭军一直都是把反步兵火力作为装备重点的,之前对装甲作战并不上心,在太平洋战役爆发后,它们从开始匆匆上马紧急加强自己的反坦克火力,比如仿制法国的75毫米炮、改装旧式的47毫米山炮等等。 可仓促间改来改去都取不到想要的效果,阿南惟几也只能要求自己麾下的前线指挥官务必要提前判断独立师的突破点位,然后让开正面,利用手头的现有装备从侧面集火打击三号装备。 三号装甲放在欧洲是薄皮铁棺材,主要靠出色的机动力来发挥作用,但放在中国战场却是不折不扣的硬壳铁乌龟,凭倭军的37毫米和47毫米炮,就算是侧面装甲也无力击穿。 不过履带和尾部发动机位置就不同了。 在倭军的侧、后方集火打击下,加强给三纵的几辆三号坦克虽然未被彻底击毁,但仍然很快就瘫痪在战场上失去了动力。 “喂,喂,听不听得见”,曹路接过耳机和话筒冲着无线电急声下令,“能不能就地抢修?听着,绝对不能让倭寇把我们的坦克给完好缴获,不能抢修的能不能拖回来,实在拖不回来也一定要炸了,对,炸得彻底一点,把座舱和炮管都要炸了!” 在无奈放弃掉几辆残骸以后,伤亡不小的先锋团只能暂时先行撤了下来。 曹路把无线电话筒恨恨交回通讯员手中:“停止攻击!先让部队撤出安全距离,通知全纵团以上干部来指挥部开会”。 曹路是知道师部的全盘战役部署的,可为了装出主攻部队该有的样子,他并没有告诉旅、团一级的干部,只说三纵这一战承担的就是主攻任务,没想到今天一上来就遭受了这么大的损失。 究竟要怎样才能既能让倭军感受到压力,又能尽量减少不必要的伤亡呢? 曹路一面召集干部召开“诸葛亮会”集体研究对策,一面把今天的战况报告给师部,以免其他兄弟部队也遭遇同样的挫折。 第291章 近迫土工作业 三纵的“诸葛亮会”上,干部们七嘴八舌地讨论起白天的战事,有说声东击西想办法让倭军误判突击方向的,有说加强伴随兵力来保护装甲车辆的,还有说发动夜袭,利用夜色掩护使倭军无法精准射击的。 这些办法不能说一点儿用没有,但是想要大幅度扭转战局却是休想。 投入装甲部队的话损失太大不划算,不投入装甲掩护的话,步兵又要直面倭寇防御坚固的工事,突破的难度将会大大增加。 左右为难的曹路扶着额头满脑子都是焦虑之情。 “司令员,我有个想法,就是不知道行不行”,一名新近提拔起来的年轻团长举手说道,“之前在干部培训班上,有次副军长来给我们讲过一个战例,说是八路军兄弟部队那边打过一个关家垴战役,当时……” “对对对,我也听过这个战例”,另一名原中央苏区留守部队出来的团长也接过话头续道,“我记得副军长说那个八路军团长叫李云龙,可我上次去河北交接装备时打听过,可以前的老战友都说从没听过有这么个名字的团长”。 曹路听完后沉吟道:“不错,我也听副军长讲过这个战例,但是据我所知,兄弟部队的关家垴战役不是那样打的,是拿我们支援的身管火炮直接轰的,也许是副军长记错记混了吧”。 “不过嘛……这个办法似乎倒是……真的好像管用”。 一众旅、团长窃窃私语讨论半天,然后齐声表示这种战术打法值得一试。 “报告!师部有急电!” 曹路接过一看,高兴地拍手赞道:“好了,不用咱们再在这里议论了,师部有命令,让我们采取壕沟近迫作业的方式进行突破,逐步压缩倭寇的防御空间,不再采用装甲掩护突击的方式了”。 第二天,西线的几个纵队集体化身施工队,开始埋头挖掘曲线延伸的前进壕,整个阵地上全是战士们用铁锹扬起的土尘。 独立师的动静立即就被倭军看在了眼里,并且第一时间就紧急报告到了阿南惟几的案头上。 很快,倭军就开始朝着独立师的前进壕疯狂炮击,飞行团也大量出动飞机狂轰滥炸,想要阻拦对方的挖掘进度,但是独立师之所以采取壕沟近迫作业的方式,为的就是减少突击时的炮击伤害。 除非是倭军的炮弹恰巧砸进了独立师的壕沟内,否则别想伤得了里头的战士分毫。 没办法的阿南惟几只得下令前线部队坚决顶住,能抵消得掉独立师的装甲优势也算是一个收获,大不了就是步兵慢慢拼消耗嘛,反正自己这边还拥有防守一方的天然优势。 独立师这边,胡杰拿着各纵队近几日的报告高兴地找到赵骥说:“副军长,各部队的作业进度很顺利,预计明天就可以完成预定的全部土工任务了,估计阿南惟几现在应该急得不行了,你看东线那边的攻击是不是也应该提前同时发动了”。 “不,不要急”,赵骥摆摆手否决了胡杰的建议,“依我看阿南惟几眼下还没到着急的时候,你得注意盯着这里看才行”。 赵骥走到地图面前点点武汉的位置:“倭军的预备机动兵力还在武汉没有挪窝,必须得等到西线那边把倭军打痛了,逼得阿南惟几把它的预备兵力投入到西线去,到那时候才是东线发动奇袭的时机”。 “让武汉的地下情报站继续紧盯倭军预备队的动向,让西线部队也继续保持攻势给阿南惟几再上上强度”。 随着近迫壕沟的完工,最前沿的战士已经能在沟里听到倭寇大呼小叫的鸟语声了。 战士们直接顶着本方的密集炮火,半伏着身子沿壕沟一路推进到倭寇阵地前不到百米的距离,静静等待着炮火准备的结束。 等到炮击刚一停歇,代表着攻击信号的冲锋号就随即响起,战士们不及抖掉满身的尘土就从战壕里一跃而出,朝着倭军的方向边跑边掷出三轮手榴弹,然后就快速进入到短距交火甚至白刃肉搏的阶段。 吸取了上一战的教训,战士们这回并不急于往纵深发展,而是采取了宽正面稳步推进的打法,以消耗倭寇有生力量和压迫防御纵深为主要目的。 对一名步兵而言,最危险的就是在开阔地面朝对方扫清了射界的防线冲锋的时候。 对此,装备较差的八路军采取的是利用地形近距离隐蔽伏击的办法,比如平型关战役和响堂铺战斗都是这么打的,而欧美军队则是通过火力压制和装甲掩护的方式来减少步兵伤亡。 心疼装甲受损的独立师不愿意拿宝贵的坦克来拼消耗,自然只能采用土工近迫作业这种耗时耗力的“笨办法”,总算是抵消避免掉了倭军利用工事肆意射杀冲锋步兵的巨大劣势。 不过,在顺利进入到短距交火以后,最后还是得看一线士兵的单兵素养和战斗意志。 独立师军纪严明,战士们又都有国仇家恨和理想信念的加成,丝毫不畏惧刺刀见红的残酷近战,而倭兵们同样是满脑子的军国思想,尽管现今新兵居多,但一个个仍然歇斯底里地嚎叫着不顾性命冲上来搏杀。 孝感、应城、汉川一线在随后的日子里很快就变成了一座巨大的人体绞肉机,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年轻生命消逝在战火熔炉里。 “副军长,前线伤亡太大了,我建议暂缓攻势,让部队原地休整一下,不然实在是打不动了”。 参与西线作战的几个纵队司令里头,陈前、孟浩然、刘海元三人不敢随便提意见来动摇师部决心,而从怀玉山开始就一路追随赵骥的曹路就只好越众当了这个出头鸟,直接把电话打到了师指挥部。 “战士们每次刚占领阵地,倭寇就立马组织兵力反扑,为了达到压迫敌人防御纵深的目的,我们又不能退,只能硬起头皮继续死拼,大伙儿已经好几天得不到休息了”。 第292章 孝感攻城战 师部这头接电话的是副参谋长胡杰,在副师长兼参谋长郭勋祺不在的时候,整个参谋部的日常工作实质上就是由他来负责的,所以他当然清楚前线部队的具体困难。 “曹司令,我知道你们现在很难,可鬼子也是肉长的,我们难,鬼子也难,现在拼的就是谁能比对方多撑上一刻钟”。 电话那头,曹路一听就炸毛了:“你说得倒轻巧,你动动嘴皮子,当兵的可是要拿命去拼的!” 在曹路看来,胡杰这个副参谋长、原川军144师参谋处长没怎么在基层带过兵,就跟三国演义故事书里失街亭的那个马谡没两样,是个只会耍嘴皮子纸上谈兵的书生。 军队是个只服强者的地方,胡杰身上没有直接的战功,他能一来独立师就坐上副参谋长的位置,一是因为那时候部队初到大别山严重缺少专业的参谋人才,二也是因为陈军长和副师长郭勋祺的大力推荐,赵骥是考虑到他在独立师里资历太浅、不好服众,所以才让郭勋祺兼着参谋长的名头。 眼见曹路跟胡杰在电话里杠了起来,赵骥伸出手示意把电话交给自己:“喂,曹路啊,这个决定是师部研究后我签发的,你是不是有什么意见?你要是不行的话就下来,我去你那边指挥”。 电话另一头的声音顿时滞了一滞,应该是听出了此刻说话的人是谁:“请副军长放心,我就是随口抱怨两句而已,我们三纵一定保证完成任务!” 赵骥虽然阴阳了曹路两句,压了压这种骄兵悍将习气,但心头却十分清楚他说的都是实情:“给傅政委去个电话,问问看能不能给前线多送点肉菜上去,让战士们至少能吃顿好的再继续打”。 慈不掌兵,现在交战双方都已成强弩之末,谁先撑不住最后一口气谁就会前功尽弃,可后勤保障还是必须得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尽量予以保障。 和很多影视剧里不一样,真实战场上战斗打响以后,军事主官和政委大多时候并不是待在一起的,这个时代的军事主官作战时不能距离前线太远,以便实时掌握一线的最新动态,而政委通常则是要留在更安全的后方,负责督运物资、收治伤员、维持军纪等等。 接到前线指挥部的电话时,已经得知前线困难的傅秋涛正带领着政工人员把一口口刮干洗净的大肥猪搬上卡车准备起运:“抓紧给战士们送上去,今晚务必要让前线吃上一顿可口的红烧肉”。 “把美国罐头也装上,多装点,万一要夜战的话正好用来给战士们加餐”。 傍晚时分,炊事班顶着枪林弹雨把刚做好还热气腾腾的饭菜送到了一线,激战一整天累得都快瘫在战壕里的战士们看着肥滋滋的红烧肉,眼睛里总算是多了一抹亮光,大家趁着战斗间隙大口大口地嚼着肉块,被硝烟熏得乌漆嘛黑的脸庞也终于绽开了笑容。 师部的夜战命令才刚刚逐层下达到最一线,要求各部队不怕打乱建制、不怕疲劳伤亡,要力争在今晚一举攻进孝感城内。 填饱肚子以后,短暂休息到夜幕刚刚降临,随着三颗红色信号弹腾空而起,嘹亮的冲锋号声再次激荡在战场上。 “冲啊!” 团属炮兵直接把ig18型野炮推进到直瞄射程之内,对准城墙脚下的机枪碉堡拉动引绳。 “轰!”混凝土的碉堡在多发穿甲弹的连续炮击下被打得粉碎,连带着里头的倭兵和机枪一起化为泥尘。 “火力组掩护!”两挺捷克式轻机枪一齐开火,和城头的倭军展开对射,死死压制住对方的自动武器。 两个突击组的战士跃出战壕保持着二十来米的间距齐头并进,每组的三名战士则彼此间保持十米左右的距离,一路边前进边清除沿途的残存火力点,很快就清理出一条宽度在三十米左右的安全通道。 爆破组的三名战士跟在前头两个突击组的身后,沿着前方战友打开的通道快速跟进,使整个步兵班呈现一个倒三角的队形,等到迫近城下时又忽然快速超越,把倒三角队形转变成正三角队形,而突击组的战士则就地卧倒射击,从身后掩护爆破组的战友安置炸药。 爆破组的战士头也不抬地狂挖城墙地基,一名急眼了的倭兵冒着城下的弹雨挺身举起一包炸药想要往下丢,可刚一露头就被负责近距离掩护的突击组战士一枪击倒,连人带炸药一起倒在城墙上。 看着哧哧冒烟的炸药包,旁边的另一名倭兵被吓了一大跳,在自幼就接受的军国主义洗脑下,它条件反射似的捡起药包就合身一纵而下。 “轰!”城墙根顿时就高高扬起一股硝尘。 “忒妈的小鬼子!”后头的连长急得都想亲自提枪上阵了,“让二班的战士撤下来跟一班就地临时整编,换三班继续上!” 等到这个连把步兵五班轮换上去时,炸药终于布设完成,随着一声惊天巨雷,孝感县的城墙才垮塌出一个仅有数米宽的乱石斜坡口子。 “呼叫炮火压制,快,全连准备沿豁口突击!” 战士们冲上城墙,却发现倭军已经在豁口两侧架起了机枪形成一张严密的交叉火力网,不仅堵住了沿城墙继续展开突破的通道,还使得冲上城头的战士根本站不住脚,只能被迫往回撤退。 “都别退!跟着我往下跳!”连长从十几米高的城墙上带头纵身一跃,跳上了城下的一座民宅屋顶,然后重重地砸碎瓦片、房梁坠落到地面。 身后的战士们也学着连长的模样毫不停留地从豁口处跃下城墙,大家有的摔断了腿,有的不幸再也站不起来,剩余的则坚强地强撑着站起身来,捡起掉在地上的武器借助建筑遮掩从城内射击敌人身后。 得知前方已经有一个连取得突破杀入城内,团长直接提着一把步枪来到城下:“全团都有了,跟着我一起往城内突,给全旅打开安全通道”。 第293章 被逼到角落的阿南惟几 随着一个团突入孝感城内,在内外协同攻击的强大压力之下,倭军在城头的防御很快迎来崩溃,但它们仍然异常死硬地负隅顽抗,把兵力缩回城内利用街道和建筑跟独立师展开巷战。 得知攻击孝感的五纵已经成功突入城内,赵骥急忙把预备队七纵压了上去,同时严令攻击应城的三纵、攻击汉川的六纵也要加强攻势,务必牵制拖住当面之敌。 武汉城里,阿南惟几也同样接到了孝感告急的求援电报,战场的直觉告诉它其中有些不对劲儿,这种异常的感觉不是来自于独立师在西线的凶猛攻势,而是东线有些过于安静了。 虽然倭军的兵力部署是西重东轻,但其实在阿南惟几的心中从未放松过对黄冈的警惕。 阿南惟几没有第一时间就把手头的预备队给撒出去,它相信孝感的部队还能在城内再坚持上个几天,自己这次又不是毫无准备的遭到偷袭,在战力相当的情况下,有防备的大规模城市巷战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分出胜负的。 反倒是东边的黄冈,独立师完全没有采取任何佯攻,甚至连火力侦察都没怎么认真开展,这也太不正常了。 在之前的随枣战役中就提心吊胆,结果还是吃了亏的阿南惟几不相信赵骥会看不出黄冈的重要性。 它坚信这个难缠红色悍将此刻一定正躲在大别山中虎视眈眈地紧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只要自己稍微有个行差踏错,对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扑上来,挑自己身上最柔软的部位狠狠捅上一刀。 “让独立第九混成旅团立即出发增援孝感,武汉的其余部队继续留在原地待命”,尽管西线战况已经紧张到了极点,阿南惟几仍然不愿意现在就把手头的底牌打光,以免关键时刻陷入到无牌可打的窘迫境地。 武汉的一家药材铺里,掌柜急匆匆地走进后院仓库对一名伙计说道:“快!给师部发报,小鬼子的独立第九混成旅团出城往西边去了!” 伙计惊愕地望向掌柜:“鬼子的无线侦讯车就在街上转悠嘞,按照潜伏规定现在是不允许发报的”。 “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鬼子的侦讯车也不是说查就能马上查得到这里的,你只管发,出了问题责任我来背,发完就立刻往预设安全点转移,能多拖一刻算一刻,只要能帮助部队成功拿下武汉,我们这情报站暴露了也是值得的”。 地下情报站不顾暴露的危险,违反潜伏规定朝师部发出了第九混成旅团出动增援的电报。 收到情报的赵骥知道自己这次算是摊上对手了:“这个阿南惟几太谨慎了,看来不真把它打痛了是不行的”。 “给陈前和刘海元发报,叫他们不要再管谁是主攻、谁是佯攻了,从现在起他们两个纵队就是全师的主攻部队,如果他们能拿下孝感,我就替他们跟中央请功授旗”。 在我军,只有战功最为卓著的部队才能获得专有称号,是至高无上的特别荣誉。 刘海元直接把赵骥请功的许诺逐层通报到了每一名战士,七纵是生力军,在体力和建制完整度上都比三纵有优势,如果这一仗能压倒三纵这支老部队一头的话,以后谁还敢说七纵是独立师的小老弟。 三纵那边曹路更狠,不仅跟战士们通报了请功的事情,还直接谎报“军情”说副军长和政委已经亲自莅临一线,正亲眼看着三纵的战士们是怎么拿下孝感的。 中央授旗、副军长亲临观战,在眼下这个时代对战士们可是巨大的精神刺激,两个纵队的战士们气势如虹地朝城内的倭军发起猛攻。 “报告营长,鬼子在前头街上设了阻击阵地,街道两边的房屋里也布置了侧射交叉火力,我们根本冲不上去”。 营长观察了一下前方的战况,倭军在街道正面用泥土袋构筑了临时掩体,不仅有轻重机枪搭配射击,还推来了一门九二式步兵炮和两门37毫米反坦克炮提前占据发射位置,独立师的火炮只要一露头就会立即招来对方的直瞄射击,根本上不去。 “跟团部申请工兵支援,叫他们多带点三公斤、五公斤级的小炸药包过来,我们从街道两边的房屋内部一路炸通过去”。 很快,团部的工兵支援就到位了,战士们遇墙拆墙,拆不动的就直接炸,一路破障直接绕过了倭军精心布设的防御工事,杀到了它们的身后。 正在聚精会神阻截正面独立师部队的倭军阵地里忽然被人丢进来了几枚手榴弹,随着几声爆炸,阵地里立刻传来一阵鬼哭狼嚎。 “杀呀!”战士们抄着武器冲进倭军阵地,仅仅片刻之后,就迅速扫清了这股阻拦之敌。 孝感城内倭军只有一个三联队师团加一个混成旅团,拢共不过两万六、七千人,而独立师则投入了两个纵队三十个团,总兵力超过七万人。 在接近三倍的兵力优势下,倭军节节败退,很快就退缩到了县城的东南一角苦苦坚守,要是再得不到支援,失守只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武汉的阿南惟几在指挥部里走过去又走过来,始终拿不定主意要不要继续投入兵力增援。 应城、孝感、汉川是环绕在武汉前沿的拱卫据点,互成犄角之势,只要突破其中任何一点,就相当于在整条线上撕开了一个口子,另外两个据点的守军也就都很难立得住脚,只能被迫全线退回武汉。 孤城难守,如果以劣势兵力失去全部机动空间和防御纵深,那到时候大概率就会打又打不赢、走又走不了。 可……东线的黄冈那边又该怎么办呢? “让第十一舰队全员出动,严密封锁武汉至黄冈段的长江水面,全力提防支那军队偷渡”。 “命令武汉的预备队出动增援孝感,把突入城内的支那军队给驱逐出去”,阿南惟几赌博似的押下注码,“重新控制住孝感以后,第68师团、第104师团要以最快速度立即撤回武汉”。 第294章 坂本株式会社 武汉,位于一条深巷的居民筒子楼内,药材铺伙计打扮的报务员神色慌张地推门而入:“掌柜,鬼子的侦讯车已经到巷子口,应该是捕捉到我们的信号了,快撤吧!” 坐在电台前的掌柜手上丝毫不停地继续调整着频率,同时问道:“密码本是否已经销毁了?” “嗯,已经销毁了”,伙计紧张地从窗缝往外窥探,“快转移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掌柜手头的动作忽然一滞,显然是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但仅仅数息之间,他就下定了决心:“好,你马上撤离,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等我们的部队进城以后,记得替我把药材铺的收支账目交回情报处去”。 替我?伙计虽然年轻,但也干过好几年的地下工作了,立刻就从掌柜的话中捕捉到了这个异常的用词。 掌柜打开电台电源,绿色的指示灯随即亮起:“你快走!这是命令!无谓再白白多牺牲一条生命!” 说完这句话,掌柜就有节奏的急促拨按手指,一个个无线电讯号随着电波飞速传往远方的独立师指挥部。 看着掌柜的背影,伙计跺跺脚掩面而去,师情报处在任务部署时说得很清楚,倭军留在武汉的预备兵力何时出动是此战最关键的决胜情报,是最高优先等级的搜情任务。 伙计知道,掌柜已经决定即便牺牲他自己,也要在第一时间把这条情报给发送出去。 伙计才撤离不过两、三分钟,筒子楼的楼梯间就响起一阵“噔噔噔”的皮鞋踩踏声。 “好了,发出去了”,掌柜抬起手指露出一抹笑容,然后如释重负地长吁了口气,他本想关闭电源静静等待即将到来的最终命运,可忽然间又想起了什么,重新把手指按上了发报电键。 “滴滴滴”——同志们,永别了,我想念你们。 ……… 独立师指挥部,情报处长孙林红着眼睛把刚译完的电报纸递到胡杰手中。 胡杰大略一看,就急匆匆地离开指挥部,推门走进东屋赵骥的休息室:“副军长,武汉的鬼子动了!” 开战以来,赵骥就没怎么好好睡过觉,独立师只有郭勋祺一个副师长,而且此时还没有在这里,所以大多数时候指挥部里只有赵骥和胡杰两个人轮流值班,就这还得是在战事不紧急的时候才能有一人去休息。 此刻战局出现了重大变化,胡杰做不了这个决定,必须得把赵骥这个军师主管给叫起来签发战斗命令。 赵骥说是睡觉,其实不过是躺下假寐稍微舒缓一下神经罢了,一听到武汉倭军有动作,他当即就一个翻身站起来,接过电报纸边看边往指挥部快步走去。 来到指挥部的地图前,胡杰移动几枚兵棋的位置报告道:“根据情报,倭军第68师团、第104师团已经于一刻钟前出发,奔孝感方向去了!” “好,让三纵除留下必要的兵力继续攻击城内倭军残部外,其余部队立即就地抓紧休整”,整场战役可能出现的情况早在赵骥脑中预演多遍,此刻已无需再多做思考,“七纵立即出城,在孝感东南方向设立阵地,准备阻击武汉而来的倭军援兵”。 “命令,一纵、二纵、四纵马上做好战斗准备,等孝感那边和倭军援兵交上火以后就立即出击”。 说完,赵骥再次把目光投向地图上铁板洲的位置:“蒋贤礼那边还顺利吗?” “目前为止,还没有接到特别行动队出现意外的报告”。 “那就好,这一仗能不能封锁得住江面可就看他们的了”。 …… 早在战役正式打响前,武汉城里就来了一支自称琦玉县坂本株式会社的商队。 沦陷区内出现倭人商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在简单检查手续后,倭军士兵就循例放他们进入了城内,伪军就更不敢招惹这伙大摇大摆招惹过市的“太君大人”。 商队在武汉的长江机器厂收购了一套水电机组,说是要运回本国开办电厂,另外还捎带手购买了一批肥皂、棉纱等日用商品。 由于货物太多太重,商队不得不又去武昌造船厂租赁了三艘载货的火轮船,准备走长江水路把货运到沿海港口。 这天,就在武汉的倭军部队匆匆西进增援不久,三艘装载着货物的轮船也按照商队为首的那位叫做坂本寅吉的社长的命令驶离码头往东而去。 当船队行驶到黄冈水面附近时,其中一艘货轮好巧不巧地发生了“机械故障”,只能被迫驶入北岸的浠水港靠岸检修,等故障排除以后再重新启航。 负责航运管理的伪水上警察队本想登上这支临时靠岸的船队进行检查,却遭到了“坂本社长”的严辞拒绝:“你们这些支那警察有什么资格检查我们大日本商人的货船”。 警察队长陪着笑脸解释说:“太君,你的船是因为故障临时停靠的,按规定是要接受检查才行”。 “八嘎!滚!”坂本社长愤怒地扇了警察队长一记耳光,“那是你们支那人的规定,管不了我们大日本商人”。 尽管心头窝囊,可眼见着对方正在火头上,警察队长也只好捂着脸挥挥手带队离开,边走还边在心里暗自咒骂:“狗日的小鬼子,你船坏了又不关我的事,冲我撒什么气,活该你走不了,等独立师来了,老子第一个带路把你们全抓起来”。 回到船舱,坂本寅吉叫来一名队友吩咐道:“快,把旗帜挂起来”。 码头上,一名搬运工看着货船桅杆上升起的红色信号旗,在随口跟其他工友交待了几句后就借故悄悄离开。 很快,货船顺利停靠浠水港的消息就送到了独立师的指挥部里。 “三纵、七纵那边交上火没有?” “报告,已经交火了,目前战况比较胶灼,鬼子的两个师团攻得很猛,但七纵刘司令员说他们目前还顶得住”。 “只要交上火了就好”,赵骥转头看向胡杰,“命令,以二纵攻击团风县,以一纵、四纵攻击浠水县,动作务必要快!” 第295章 攻占浠水县 浠水是长江北岸的一个小县城,巴水河从大别山流出后,就一路蜿蜒向南最终在这里汇入长江,而巴水河入江口东边不远就是铁板洲。 民国时期,浠水是长江上的一个重要港口,大别山盛产的石灰石、木材、板栗、柿子等很多都是经此再转运贩卖到他处的。 按照赵骥的部署,独立师放掉有倭军第58师团主力驻防的黄冈县不攻,而是以二纵攻击黄冈以西的团风县,另以一纵、四纵攻击黄冈以东的浠水县。 只要拿下这两座县城,黄冈就会变成长江北岸上一个孤零零的突出部。 浠水县只有倭军一个步兵大队和伪军一个旅驻防,当得知一纵、四纵以压倒性的兵力优势突然出现在城外时,伪军旅长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旅长,打不过的,四爷有多厉害你又不是不知道”,一众军官围着旅长七嘴八舌地劝解道,“你带着兄弟们投了吧,四爷那边有政策,不杀头,不虐俘,就连降兵的腰包都不准摸”。 “娘的,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么细的?”旅长一听就怒了,掏出手枪喝问说,“你们是不是私下跟他们早有串联”。 军官们见旅长急眼了,连忙解释起来:“四爷的俘虏政策又不是什么秘密,乡里的泥腿子都知道,何况我们?投降四爷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咱们兄弟何苦要帮小鬼子卖命”。 武汉的伪军高级军官前不久才刚被倭寇杀了一批又撤换了一批,留用的也都有人质被扣在异地,这名旅长的独生儿子就被“保送”到了上海的日本学校念书。 “不行,蝗军待我不薄,我不能做忘恩负义之徒,再说了,新四军那边日子清苦,连军饷都不发,兄弟们都是吃香喝辣惯了的人,去了那边哪里受得了……” “邦”,突然一声闷响,正在激情演讲的旅长两眼立时翻白,然后整个人就软绵绵地瘫倒在了地上。 “呸!狗日的废话太多了,再由着你说下去四爷就该打到咱们面前了”,旅参谋长丢下手头的木棍看看屋里其他人,“不想死的就都抓紧了,起义跟被俘的区别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伪军的基层军官和普通士兵大多都在之前的清乡行动中甚至更早时候就跟独立师建立起了暗地联系,当看到独立师大兵压境时,立即就按照之前的约定高举双手走出掩体,乖乖地让开大路站到两边,任由战士们毫无阻滞地穿过了自己的防区。 等到独立师杀到浠水城下时,城门早已提前打开,城内还不停响起激烈的枪声。 尖刀连抢占了城门以后迟疑着不敢往纵深突击,直到之前敲自家旅长闷棍的那个参谋长带着哭腔跑到面前恳求道:“四爷,我可算是把你们给盼来了,快跟我进去吧!” 尖刀连长生恐有诈,于是盘问道:“城里的枪声是怎么回事儿?” 伪军参谋长略带尴尬地解释说:“第一次见面不捎点礼不好意思,所以兄弟们本来想把鬼子大队长抓来纳个投名状,谁知道小鬼子凶狠得紧,兄弟们……兄弟们有点不是对手”。 当兵当到这个份上简直是有辱军人二字,尖刀连长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气:“带路吧,去浠水码头”。 “码头?”伪军参谋长闻言愣了一下,“小鬼子被我们堵在营房的,不在码头”。 “你别管那么多,叫你带路去哪儿就去哪儿,后边少不了准你将功折罪”。 伪军参谋长一听将功折罪四个字就不禁心花怒发,急忙引着尖刀连的战士就直奔码头而去。 伪水上警察队长在听见枪声后也同样灵机一动,想起了前几天扇自己耳光的那个坂本社长:“兄弟们,抄家伙,跟老子去把货轮上那些罗圈仔给绑了!” 可等他们赶到码头时,却见尖刀连的战士早已把三艘货轮重重护卫了起来,根本不准其他人靠近。 “艹!来晚了一步”,警察队长气得狠狠跺了下脚,他伸长脖子往船上眺望,却不想看到了令他终生难忘的一幕——那个坂本社长居然正有说有笑的在跟尖刀连长握手致意! 这忒么到底是个什么世道呀?!耗子竟然跟猫交上朋友啦?! …… 浠水县的枪声惊动了铁板洲的倭军分队长,它第一时间就集结起自己的部下和驻防于此的伪军一个连做好战斗准备。 铁板洲上没有无线通讯器材,倭军分队长一时间也不知该留该撤,只能拼命给对岸的码头狂打灯光信号询问情况,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现在是白天的缘故,码头那边始终没有应答。 不久,三艘挂着膏药旗的货轮忽然驶离码头朝着铁板洲方向极速而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岸发生了什么变故所以走得太急,这三艘货轮有意无意间偏航进入到了浮标的警示区域,随时都可能有搁浅的危险。 “快,打旗语,提醒他们驶回航道”,分队长心慌意乱之下仍不忘履行本职工作。 一名倭兵赶紧登上塔台挥舞信号旗,要求那三艘货轮恢复正常航行方向。 货轮上,船长心惊胆颤地哀求道:“长……长官,鬼子在发旗号叫我们驶回航道,要再这么开下去,就算不搁浅,鬼子也该要开枪啦”。 蒋贤礼拿枪用力在船长腰眼紧了一紧:“怕什么,我也是鬼子,加速,把船速提到最大,给我直接冲滩!” 武昌造船厂生产的都是江船,和海船的尖形破浪船底不同,江船基本都是平底的,吃水深度要比海船小得多。 蒋贤礼粗略估算过自己租赁的这三艘货轮,等它们在全速状态下坐滩时,相信那时应该离岸不会太远。 看着三艘货轮无视旗号朝着铁板洲径直高速驶来,虽然不知道对岸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倭军分队长还是能够本能地判断出对方来者不善。 “开火!”倭军分队用唯一的一挺歪把子瞄准货轮进行射击,打得船壳上火星四射。 “继续加速!加速!”同一时间,蒋贤礼也紧张地大声命令着船长。 第296章 N41开火! 货轮带着巨大的动能惯性冲上沙滩,舱底和泥沙接触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剧烈的震颤使得战士和水手们也在舱室内东倒西歪立不稳脚。 倭军分队长凶神恶煞地勒令伪军连长前出建立火力线,伪军连长一听脸都吓白了,迟疑着不愿执行命令,可他又不敢公然拒绝,只得在唯唯诺诺地呆在原地不接话。 “八嘎!”倭军分队长恼怒之下上前就是一记祖传的拳头耳光,可就在这时,“嗖”的一发子弹划破空气从两人耳边穿过,唬得二人顾不得争执赶紧伏倒隐蔽。 伪军连长透过草丛看见,船才刚一停稳,独立师的战士们就奋不顾身地跳进齐腰深的江里涉水冲锋,机枪也第一时间架在了甲板上提供压制掩护。 “快!快!待在水里只能挨打,上了岸才好还手”,尖刀连长深知徒步涉水阶段是己方最危险的时刻,尽管在水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泥沙极难前行,但他仍然不停地扬声提醒身边的战友。 岸上的倭军朝着缓慢前进的尖刀连不停射击,时不时就有战士倒在江中,鲜血染得江水大片赤红。 倭军分队长只顾着自己射击,浑没注意到旁边的伪军们只是静静趴着,始终没有开过一枪。 一名新招入伍的愣头青伪兵举起枪,依着之前的训练内容,慢慢把一名正在涉水冲锋的独立师套进准心,他缓缓扣压扳机,就在即将触发撞针的一瞬间,旁边的同村老兵忽然伸手按下他的枪口:“牛娃,莫开枪,等等看连长怎么说”。 伪军连长咬着嘴唇死死注视着尖刀连的登陆进展,他心头早就盘算得很清楚,要是尖刀连无力上岸,他就率部装模作样胡乱打上几枪,可要是尖刀连能成功攻上滩头,那就算再舍不得往日鱼肉乡里的日子也只能被迫改邪归正了,好歹也能保条命不是。 倭军这个驻岛分队只有十一个人,仅配备有一挺轻机枪,虽然占据有防守方的战术优势,却依然难挡尖刀连的绝命突击。 眼瞅着越来越多的尖刀连战士登上滩头,开始借着石头、滩梗、沙坡等遮蔽物建立起前进据点,伪军连长知道自己已经到了不得不下决断的时刻了。 他扭头给几名排长、班长打个眼色,然后拧开一枚手榴弹的盖子拉燃引线掷了出去。 “轰!”倭军分队中顿时炸开,歪把子机枪小组和正在旁边指挥的分队长现场就了账见天照大神去了。 “杀鬼子呀!”虽然是绝对的以多打少,但伪军依旧畏惧倭军的昔日积威不敢冲锋近战,只远远地朝着倭军展开对射,可即便如此还是引得倭军左支右绌,一时间火力密度大减。 尖刀连敏锐地察觉到了对面的异常,立时就勇猛地发起冲锋,片刻间就把残余的几个倭兵全部击杀。 嘴里说着是起义,伪军连长还是老老实实地举着双手走出掩体的:“长官,四爷长官,我们是起义,我们也打了小鬼子的”。 一名战士走过来瞪了伪军连长一眼:“是起义还是投降后边自有上级来定夺,就看你们的表现了,去,赶紧带我们去勘测地形”。 收到货轮上成功夺岛的无线电喊话后,浠水港码头早就装载好n41型火箭炮的木船立即扬帆起航,朝着铁板洲急速驶去。 收到浠水和团风两县快速失守的阿南惟几如遭雷劈,他傻傻呆立了几秒钟,然后就暴跳如雷地吼道:“命令第十一舰队马上往黄冈封锁水面,一定要把支那军队堵在北岸”。 “命令第58师团守住黄冈县,不要管浠水和团风,务必要保有这个北岸的邻江据点”。 武汉的倭军第十一舰队共有舰艇二十余艘,平时主要负责巡防宜昌至武汉段的江面,最近才刚刚转移到武汉以东的流域。 接到阿南惟几的命令后,隼、雉两艘驱逐舰立马驶向黄冈。 这两艘是同型驱逐舰,排水量七百六十余吨,装备两门127毫米口径的主炮。 无论阿南惟几还是第十一舰队的舰长们目前还都没有收到铁板洲失守的消息,所以两艘驱逐舰就这么直愣愣地驶进了铁板洲北面的狭窄航道,这样不仅可以封锁江面,还能在必要时给岸上的陆军提供炮火支援。 铁板洲的北面航道只有不到一公里宽,站在洲上目视就能清楚的望见对岸,炮纵司令员文景盯着这两艘贸贸然闯进狭窄航道的驱逐舰,指挥战士们把炮口对准目标。 “一连打前头那艘,二连打后头那艘,目视直瞄,每连三门齐射”。 n41型火箭炮每门是六联装,一个连三门齐射的话就是十八发炮弹。 随着射击命令下达,150毫米口径的火箭弹发出巨大且恐怖的尖锐啸声,拖着浓浓的白烟划出一道道浅弧线,冲着目标舰只飞了过去。 n41型火箭炮在德军中被称作喷烟者,又叫管风琴,形容的就是这款武器在发射时会伴随着浓白色的烟柱和尖锐巨响。 烟柱和尖啸声立即就吸引住了两艘军舰上的倭兵注意力,对倭军来说,火箭炮是一种崭新的武器,最多也就是少数人听说过,亲眼见到这还肯定是第一次。 “快!全力加速!”两名舰长不约而同地发出了直线规避指令,可这两艘驱逐舰本来是来执行游弋警戒任务的,只保持着巡逻所需的低速状态,一时半会儿哪里加得起来速度。 n41型火箭炮精准度不高,单发落弹点散布范围足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但由于铁板洲航道狭窄,在这么短的直射射程内,射击准度还是得到了极大的保证。 拢共三十六发火箭弹有几发弹道低了打进水中,另有几发弹道则打高了直接从舰艇头上飞越过去,剩余的大多数都在这不到一公里的距离上,顷刻间就准确命中了缓慢游弋的两艘驱逐舰。 “轰!轰!轰!” 不管是隼或者雉,一瞬间就都在高爆弹头的轰击下化作了燃烧的火鸟。 第297章 顺利渡江 n41火箭弹不是专用的反舰穿甲弹,但爆炸的威力却也不是排水量不过七百来吨小身板的隼和雉所能承受的。 两艘驱逐舰当场就燃起熊熊大火失去了动力,舰上的水手也被炸死大半。 雉号驱逐舰在滚滚浓烟中慢慢进水倾斜,整体沉没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雉号的甲板上也满是乱窜的管损兵,手忙脚乱地试图扑灭大火,以免引发弹药或油舱殉爆,但跑路却是想也别想了。 “报告,装填完毕”,炮兵们完成二次装弹后看向文景,等待他发出再次射击的命令。 文景从炮镜里清晰地观察着雉号驱逐舰上的动静,良久后才抬起头:“停止射击,把这艘船留在这里”。 隼号和雉号是倭军第十一舰队吨位最大的军舰,现在受损严重停在江面上,对方不可能不来救援,文景打的主意是利用雉号吸引牵制倭军其它军舰,就跟步兵一人受伤需要消耗两名士兵来救护是一个道理。 把雉号留在这里不击沉还有另外一个好处,那就是倭军想要救援就必须进入到铁板洲的狭窄航道内才行。 陆炮和舰炮对轰是处于绝对下风的,除非陆上的是有永久完备工事作掩护的大口径、长身管岸防炮。 铁板洲上当然不具备这个条件,n41型火箭炮的精准度也不适合拿来跟舰炮远距离对轰,所以文景才想把敌人引进狭窄的岸洲之间来打。 除了这两艘驱逐舰之外,第十一舰队剩下的就是一艘装备127毫米口径主炮的夕张号护卫舰,以及九艘缴获国军或改装民船而来的炮艇,这些船除了夕张号就都只装备有76毫米、37毫米舰炮甚至重机枪作为主武器,而且吨位更小,一旦进入铁板洲航道就很难讨得了好。 倭军军舰倾巢而出,在铁板洲以西的宽阔水域隔着老远跟独立师打起了炮战,文景则指挥着洲上的一个火箭炮营隐蔽待敌并不停机动转移,只要敌人不进口袋就绝不浪费炮弹。 倭军第十一舰队不敢进入铁板洲航道,浠水县的一纵和四纵就放心大胆地开始了渡江行动。 渡江命令下达后,提前集结于下游蕲春县江段的大量渔船立即逆流而上驶入浠水县码头。 当地的渔民长久以来饱受“渔霸”的欺负,每日收获渔获上岸后都要按比例无偿上交,不交就是一顿暴打,打完不解气的时候更是会连渔船都一起给烧了,渔民们受不住气就往县府告,可县府的官老爷们自然是跟渔霸沆瀣一气的,不仅告不了状还得再被多讹上一笔钱。 这一切直到独立师到来后才算扳正乾坤,渔霸们都得到了应有的惩治,渔民们也再不用把自己辛勤捕捞来的渔获拱手送人了。 当渔民们得知独立师需要渡江时,马上就摇着自家的渔船赶来帮忙了,足够把一纵和四纵的战士们给分批送过江去。 渡江开始后,虽然倭军的军舰过不来,但武汉的航空兵还是尽数起飞对着江面轰炸、扫射。 独立师对此早有防备,在主要的重点码头设置了大量的假目标欺骗敌机火力,还派出了师属防空团提供高射火力,而战士们则分散到黄冈、浠水、蕲春一线的宽广江面上,通过临江的镇、村小码头渡江。 倭军的空袭效果因此大打折扣,对渡江部队造成的杀伤被有效控制在了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 南岸倭军的主要集结地是黄冈南岸的鄂县,由第65师团和黄冈的第58师团一南一北夹江封锁住独立师西进武汉的通道,一纵、四纵也因之未受大的阻截就顺利在浠水对岸的黄石港登上岸头。 成功登陆后,一纵和四纵立即马不停蹄地沿着江岸奔袭鄂县。 第65师团得知独立师飞渡长江后大吃一惊,它们之前的防御重心都放在北边,现在只能临时抢占鄂县东面外围的天平山和铁山扼住山脚公路。 从黄石到鄂县共有两条道路,一条夹在天平山和铁山之间,另一条在铁山以南,两军谁先占据住这两座山,谁就能获得地理上的极大优势。 由鄂县出发的第65师团距离更近,它们抢在独立师之前顺利地先行控制了天平山,并建立起了炮兵阵地和阻击阵地。 就在第65师团准备越过山涧公路再进一步抢占铁山时,独立师的先头部队王牌第11旅也迎头扎进了山口。 两边的抢山部队随即就爆发了一场激烈的遭遇战,第65师团在本方天平山炮兵的协助下,很快就打得急行军而来第11旅连连后退。 先头部队受阻后,眼见任务无法完成的第11旅长略作思考就急忙下令:“通知前线部队顶上一段时间,后续跟进部队不要再往山里来了,赶紧去抢南边的铁山”。 这场遭遇战来得激烈而又短暂,随着第11旅后续部队控制住铁山的关键险隘和各处制高点后,双方很快就脱离近距交火,然后隔着一条山涧公路形成对峙。 在接到第11旅的战报后,刘焕立即就临时调整了部队的行军路线:“命令第11旅坚决守住铁山,12旅、13旅立即绕道走铁山以南公路,再派个通讯兵骑马去通知四纵的曾司令员,告诉他我们的路线调整”。 第65师团通过第11旅据守铁山的举动,轻易地就能判断出刘焕的行军路线,不过此时铁山已经在独立师的控制之下了,它们知道了也没办法阻拦。 再守天平山已经毫无意义,第65师团长太田薰只得下令放弃,然后依托鄂县城南的两处无名小山包进行固守,同时急报武汉的阿南惟几:“鄂县外围险要已经大部失守,我部只能退守近城的有限阵地,如果没有增援部队的话,我部估计撑不了太长时间”。 在接报铁板洲失守后,阿南惟几就已经意识到了大事不妙,它想要从孝感方向抽出部分兵力回援,可东线那边同样吃紧,而且正在激烈交战中的部队不是说撤就能撤得下来的。 第298章 强攻鄂县 对于阿南惟几来说,现在最要紧的就是需要判断出独立师真实的主攻方向,然后针对性地投入兵力进行重点防御,而如果万一判断失误,那很可能就会满盘皆输。 阿南惟几不知道的是,仅仅就在几年后,还会有一位国军名将会在济南面对和它眼下相同的难题,那一位同样是绞尽脑汁最终却徒劳无功——因为攻城方的主攻和助攻方向是随时都能调整变化的。 “命令第65师团坚守鄂县,第58师团继续坚守黄冈,我会安排航空兵和江防舰队尽快支援”。 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指挥官,阿南惟几没有自乱阵脚,它知道赵骥现在最想要的就是它把有限的机动兵力来回折腾,所以暂时按兵不动才是以不变应万变的最佳选择,只要黄冈和鄂县还在自己手中,那独立师就不可能在东线对武汉构成真正的威胁。 在阿南惟几的命令下,倭军航空兵把攻击重点转到了铁板洲上。 十二架九六式重型陆攻机满载着航空炸弹把铁板洲地毯式的轰炸了一遍,然后又是马蜂群似的零式战斗机不间断低空扫射。 铁板洲是泥沙冲积形成的江心洲,洲上几乎找不到可供遮蔽躲藏的地方,无奈下,文景只能忍痛下令炸毁洲上的九门n41型火箭炮,然后率领剩余的战士乘船撤退。 铁板洲一失,倭军舰队立即穿过岸洲之间的通道,往东切断了南岸一纵和四纵的退路,并派出二十余艘运输艇在黄冈的第58师团和鄂县的第65师团之间建立起水上通道。 得到消息的赵骥叹了口气,轻轻取下地图上放置在铁板洲上的红色兵棋:“让后勤保障处的处长马上到蕲春去,叫他利用夜间时段抓紧往南岸运送补给,鄂县那边打的是城市攻坚战,弹药供应一定不能断”。 现在独立师同样处于非常危险的境地里,在江面被倭军封锁的情况下,如果一纵和四纵不能成功攻占鄂县并且损失过大的话,那就极有可能遭遇全军覆没匹马不得北归的结局。 赵骥双手扶岸死死盯着桌上的地图,脑子里却百转千结不停地思考着自己所能做出的选择,以及每一个选择后续可能出现的多种变化。 和赌博一样,世上没有零风险的战争,作为战役的最高指挥官,赵骥知道赌字虽然不好听,但却又找不到另外一个更贴切的字来形容,现在较量的就是自己和阿南惟几的战役决心,大家都面临着不可克服的困难,谁先动摇谁就会输。 “通知一纵和四纵,全力攻击鄂县,务必要把倭寇给打痛了,二纵不要管身后黄冈的第58师团,直接从团风往西攻击武汉北岸的外围阵地,要让阿南惟几觉得武汉随时都处于可能失守的危险之中”。 鄂县城南的泽林镇外围,一纵司令员刘焕认真观察着前方的地形:“记录命令,12旅负责攻击泽林镇西侧小高地,13旅负责攻击东侧小高地,这两座小山就是鄂县最后的门户,只要能拿下这里,鄂县就等于对我们敞开怀抱了”。 “通知四纵的曾司令,让他直接从我们身后通过,绕到鄂县西面对洋澜湖以北城区发动进攻”。 泽林镇的两座小高地并不大,地形也谈不上险峻,可它们是鄂县外围的唯二制高点,而且正卡在通往鄂县的公路两侧,就连后世的进城主路鄂州大道也是从这两座小高地之间穿过去的。 一纵直属炮团集中起全部的十八门sfh18型重榴弹炮火力全开,朝着小高地上的倭军阵地发起一轮又一轮的排炮轰击。 第65师团是临时调整部署决定据守这里的,所以根本来不及修筑坚固工事,临时搭建、挖掘的壕沟和掩体在150毫米的重炮打击下很快就被毁了个七七八八。 炮击刚一结束,一纵的战士们就发起步兵突击,倭军也不甘示弱地拼死顽抗。 双方都对两座小高地势在必得,山坡上很快就布满尸体,但却又都不肯退后一步。 刘焕皱着眉头从望远镜里关注着前方的战况:“这里地幅太窄了,一次投入太多兵力不偿算,通知前线每次以营为单位来进攻就足够了,但是攻击节奏一定不能断,上一个营攻势乏力后,下一个营要立即前出超越接替进攻”。 “告诉炮团,往山后延伸火力,先不用管压不压制倭军火炮了,倭军后续部队的集结点肯定就在背面山脚下,全力把它们的增援通道给隔断”。 倭军只有少数最精锐的甲种师团才装备有150毫米口径的重炮,像第65师团这样的新建部队手头只有九二式105毫米口径榴弹炮,而且无论是射程、威力还是装备数量都没法跟独立师纵属炮兵的sfh18型重炮相提并论。 何况独立师还装备有旅属炮兵的105毫米口径的lefh18型榴弹炮。 在一纵的炮火阻截跟连续不断的浪潮式步兵冲击下,小高地上的倭军被炸得人仰马翻,但它们仍利用占据制高点和有山地遮蔽对方视野的优势苦苦支撑,尽管战斗艰难却一时间也还能勉强维持。 “告诉前线,攻击不能停,只要等到四纵穿插到位我们就能赢”,刘焕面上镇定,心中其实焦急得不行,因为己方的补给通道已经被倭军舰队截断了,如果炮弹打光了还打不下来鄂县可就糟糕了,“炮团那边还剩多少炮弹?” “报告,已经打掉半个基数了,如果继续保持现有炮击频率的话,预计晚上就会把一个基数的炮弹全打光”。 炮兵盲射建立火力阻截线实在太过消耗弹药,由于水上运力有限,一纵和四纵这次过江只带了两个基数的炮弹,刘焕心头着急却又无计可施,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曾晓的四纵能尽快发起侧击。 “轰!”小高地后方忽然传来一阵猛烈的炮击声,刘焕赶紧侧耳细辨,炮击声距离有点远,肯定不是一纵自己打的,倭军则更不可能炮击自己的纵深。 那就只剩最后一个可能了——四纵穿插到位了! 第299章 水上奇袭 鄂县中间有一个巨大的洋澜湖,把整个城市一分为二。 民国时,洋澜湖以北才是主城区,但为了拓展防御纵深,所以第65师团长太田薰把两个联队放在了南边的小高地地区,北边的县城里只留了一个联队作为预备队。 太田薰不知道来袭的独立师部队究竟有多少兵力,它原先的猜测是一个纵队,因为通过交火的情况计算,铁山那里对方留了大概一个旅保护侧后同时兼做预备队,现在又各有一个旅正在跟自己的两个联队争夺城南小高地,兵力已经差不多用尽了。 那么……此刻攻击鄂县主城的又是从哪儿来的呢? 四纵过江后一直没有跟倭军交火,仅靠空中侦查又只能判断来袭的是主力,但很难在短时间内确认详细兵力,所以只能依靠交火情况来进行判断的太田薰就犯下了这个经验性的错误。 这个错误在战场上无疑是致命的! 跟一纵重点突破的打法不同,曾晓的四纵采取的是宽地幅、浅纵深攻击方式。 负责防守鄂县西面外围阵地的是一个伪军团,在四纵的全线突击下,伪军的防线已经不能用“一点破、全线破”来形容了,准确来说应该是“点点都破、全线溃烂”。 四纵犹如秋风扫落叶般把伪军一路驱赶到了城墙下,伪军士兵们挤在城下大声叫门,城上的倭军却任他们喊破了喉咙也不肯开门。 开什么玩笑,鬼知道你们里头混的有没有独立师的人,这种时候怎么可能开门,反正不过是自家豢养的一群看门狗而已。 “别开枪!我们投降了!”伪军刚才倒不是不愿意投降,而是四纵来得实在太快,自家又败得实在太脆,手都还没来得及举起来对方就冲到跟前了,“四爷,我知道哪里能绕过城墙直接进到城里去”。 据投降的伪军交待,鄂县西北有座临江的山叫做西山,之前太田薰下令把黄冈流段的民船全部搜罗到南岸,免得被独立师征来使用,那些船现在就全都搁在西山脚下的岸滩上。 “鬼子就没让你们把船都给烧了?” “额……太君,不不,呸,鬼子倒是下令让烧船的,可是……嘿嘿,我们留了百来条准备以后拿来做点船帮生意的,所以就……嘿嘿”。 曾晓一听眼睛就亮了,特务连长出身的他最喜欢的就是玩这种奇兵突袭的偏招了。 “让41旅抽调一个团去把船都控制住,抓紧时间动员附近会操船的老乡来帮忙,天黑以后从江上突袭鄂县城内”。 “纵属炮团立即在西山建立炮兵阵地,给我把城里的小鬼子往死轰”,曾晓把刚投降的伪军团长一把扯到地图前面,“赶快给我把鬼子在城里指挥部、军火库、军营的位置全部标出来”。 在投降伪军的指引下,倭军在鄂县的重要据点无一例外遭到了四纵的精准炮击,就连太田薰都差点被炸死在自己的指挥部里,只能灰头土脸地躲到民宅里设立临时指挥所。 比转移指挥部更惨的是,守城的步兵联队根本无法展开火炮,它们只要一开炮就会立即招来四纵炮团居高临下的肆意压制,除了四处躲避外根本顾不上别的事情了。 在这种情况下,正面攻城的42旅和43旅干脆把旅属的lefh18型榴弹炮直接拉到倭军视距内,朝着城墙集火射击。 鄂县城墙很快就在105毫米口径炮弹的连番猛轰下垮塌了一段,战士们沿着垮坡奋勇突击,被逼到绝境的倭军尽管伤亡惨重,但依旧冒着炮火拿命堵口子。 好在江面上的倭军炮艇闻讯赶来炮击西山,分担走了四纵炮团大部分的火力,城内的倭军炮兵这才得以展开阵地进行还击,逼得城外的旅属炮兵把火炮往后撤到安全距离,总算是在天黑之前守住了城墙没让四纵攻进城内。 眼看着夜幕降临,可城外四纵的攻势却仍然不减,太田薰只能心急火燎地给阿南惟几发去电报,要求尽快提供增援,不然第65师团就算全员玉碎估计也多撑不了几天。 武汉城里的阿南惟几此时出现了些许动摇,它原本猜测西线的独立师部队只不过是一支故布疑阵的偏师,但现在对方居然光是打一个鄂县就出动了整整两个纵队。 难道说赵骥玩的竟然是虚则实之的损招! 阿南惟几只觉得心脏猛跳,它端起杯子往肚子里猛灌了几口早已凉透的茶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对!不对!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仔细想一想的话,其实独立师在东线的整体兵力优势并没有那么大,他们只是一次性往鄂县集中了两个纵队的兵力,因此才会让我产生一种岌岌可危的心理。 要是这时候从西线抽调兵力回援的话,不仅远水救不了近火,还很可能会引发西线也全面崩溃的连锁反应。 “给第58师团发电,让它们从黄冈抽调一至两个联队过江增援”。 第十一舰队眼下仅剩一艘夕张号护卫舰装备有两门127毫米口径的舰炮,其余的炮艇多是76毫米口径主炮,甚至还有三分之一是民船改装的,只装有37毫米主炮,在跟西山上的四纵炮团交火时完全处于下风,只能凭借机动性和更高的射击频率来勉强周旋。 在白天的炮战中,倭军舰队有好几艘炮艇中弹起火或沉没,无力夜战的它们只能在晚上暂时撤到了北岸进行抢修、补给。 在接到阿南惟几的增援命令后,第58师团紧急集结起一个步兵联队,准备搭乘第十一舰队的运输艇过江增援,可是临时抽调部队需要安排换防、集结和制定渡江秩序等一大摊子事情,压根儿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搞得完的。 阿南惟几不知道的是,已经利用白天时间提前完成了全部准备工作的四纵一个团,此时正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乘船从水上往鄂县发起了偷袭。 第300章 水上奇袭成功 深夜无月,江风透骨,尽管如今是六月时节,但若是晚上睡觉吹风受了凉也是不好受的,鄂县码头上三十来个水上警察寻了处背风的地方,互相依偎着簇成一团打瞌睡。 码头这里本来有一个倭军小队驻守,因为白天战事激烈而被抽调了去西边的城墙上,在太田薰看来,既然本方舰队已经封锁了江面,南岸的渔船自己也下令烧毁了,那码头有几个伪警看守维系就足够了。 “哗啦”,水面上忽然传来一声响动,一名尚未睡熟的年轻警员警觉地起身喝问道:“是谁?” 喝问声吵醒了身边的其他几名警员,一个年纪稍大的警长揉着惺忪的睡眼无所谓说:“别大惊小怪的,天太闷了鱼就会往水面上跳”。 “不,不对”,年轻警员起身慢慢走向笕桥方向,然后打开手电筒朝前方照去,只见江面上霍然出现了密密麻麻一大片晃动的船影,“是新四军!新四军来偷袭码头啦!” 年轻警员抬枪就要射击,却被人从背后一脚踹倒:“闭嘴!别叫唤!再叫老子弄死你!” 他回头一看,踹倒自己的竟是自己队长,一众老警员们也都闻声聚了过来,但却无一人扬声示警或者开枪阻击。 “岸上的是段队长吗?”漆黑的江面上不见人影但闻人声,“是我啊,皇协军的老范呀,别开枪,四爷这边说了,你如果愿意迷途知返的话,现在还不算迟”。 警察队长刚才借着手电筒的光亮略微一扫就知道来的部队根本不是自己这三十几号人所能阻挡的,投降才是眼前唯一的选择,至于尽忠职守这四个字,哼,跟老子这么一个连祖宗都不要的人有毛的关系啊。 “都还愣住干什么,快,快去帮四爷把缆绳牵过来系好”。 在警察队长的协助下,一个团的战士们悄无声息地从水路潜入到了鄂县城内。 “六连长,你们先留在码头,等西面的战斗打响后再直插倭寇的腹心进行破袭,争取端掉它们的指挥部、弹药库等要害据点”。 “其余人跟着我去城西夺门,尽快把主力部队给接应进来”。 鄂县城西,双方围绕着白天炸塌的城墙豁口展开着一场血肉磨盘般的惨烈战斗,倭军士兵顶着四纵的炮火一拼命面阻击,一面用沙袋、砖头紧急填堵缺口,四纵则不间断地派出部队发起突击,试图从倭军手头夺下这处关键突破口的控制权。 城头和豁口塌坡上堆满了双方将士的尸体,然后又在大炮的轰击下被炸得四分五裂,直到吸饱了鲜血的灰土再也无法容纳更多的血液,让冲锋的战士一踩上去就脚底打滑。 焦急的曾晓直接冒着危险来到一线坐镇指挥,他已经把能想到的办法全都用尽了,先是常规的步炮协同,然后又是ig18型步炮直瞄端点,最后更是把st5速射炮推到城墙下扫射压制,可无一例外的都被倭军给破解了。 曾晓眼看着一门st5速射炮因为靠得太紧,被城墙上用掷弹筒抛出的地瓜手雷炸坏了供弹匣,他急得不行:“城里面怎么还没动静?是不是被鬼子给发现了?让西山上面的观察哨每十分钟给我报告一次情况”。 话音刚落,城里忽然响起了一阵再熟悉不过的嘹亮声——冲锋号! 终于来了!曾晓猛地站起身来:“放总攻信号弹,把鬼子给我赶下城头去”。 正缩在城墙背面等待四纵火力压制结束后再登城交火的倭军,忽然间就莫名其妙的就挨了一轮迫击炮。 由于是处于集结状态,倭兵们站位十分密集,这一轮迫击炮打下来,一个中队的鬼子兵直接就成建制给报销掉了。 “一营二营登城抢豁口,三营抢城门,冲啊!” 鄂县城里的一个步兵联队光是应付城外数倍于己的四纵主力就已经是千难万难了,现在又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人从背后捅了一刀,顿时就大溃让开城墙豁口。 奇袭团的战士们沿着阶梯登上城墙,迅速扫清城头残存的顽抗之敌,然后挥舞红旗示意城下停止射击。 城外的主力部队立即攀上塌坡,随即分兵沿城墙展开,同时打开城门放更多战友进城向纵深突击。 听着城内的战斗声,太田薰仍不肯放弃最后的抵抗:“命令城南的两个联队放弃外围阵地退回城内据守,告诉各部队,第58师团的援兵已在路上,坚持顶上两到三个小时就能反败为胜”。 “给黄冈的58师团发电,独立师已经攻入城内,我部尚在支撑,请它们务必按时抵达增援!” 就在太田薰急着调兵遣将之时,奇袭团六连已经悄悄地摸到了距离它指挥部不过百米的巷口。 “长官你看,就是那里,那栋亮着灯的房子肯定就是鬼子的指挥部”,说话的是鄂县的一个米行伙计,“那里本来是县邮政局,白天的时候我亲眼看见鬼子把里头的人全赶了出来”。 米行伙计抹了把眼泪续道:“我姐姐当时就在邮局寄信,让我在外边等她,就因为走得慢了一点,就叫……就叫小鬼子用刺刀给杀死了,请你们一定要替她报仇”。 六连长顺着米行伙计指的方向一看,灯火通明的邮局小楼在漆黑一片的街道中显得非常醒目,不用说,那里就算不是鬼子的指挥部也多半是其它重要的所在。 外面打得这么激烈,普通老百姓哪敢亮着灯惹人注意。 兵力紧张到极致的太田薰早把能派得出去的战斗兵员全部压到了一线,城中腹心全然空虚,就连它自己身边也仅剩了些机关、参谋人员。 六连展开队形快速围了上去:“一排绕到后边去,别叫小鬼子从背面跳楼跑了,二排、三排正面强攻,上!” 战士们奋勇冲进邮局一楼大厅,里边的师团部人员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撂倒了一大片。 六连长快速扫了一眼俘虏和尸体肩上的军衔:“上,大鱼在二楼!” 第301章 鄂县大捷 第65师团长太田薰是武汉驻军中的一个异类,这位海军出身的将领本来是倭寇江防舰队的司令员,前不久才因为武汉战场特殊的作战环境而转入陆军担任师团长。 这头生性残暴的野兽曾把被俘的国军水兵绑在桅杆上活活晒死以激励本方士气,它深知自己作恶多端,一旦被俘少不了要挨上千刀万剐,所以在听到一楼枪声的瞬间,就毫不犹豫地从二楼背面的窗户纵身跳了下去。 “以太”,随着一声骨头的脆响,太田薰痛苦地嚎了一嗓子,嚎声立即引来了六连一排的战士们。 太田薰强忍住脚踝钻心的疼痛,拔出腰间的王八盒子开枪射击,但随即就被涌来的战士们乱枪击毙。 “好大一条鱼,可惜了”,六连长看着对方肩上的中将军衔忍不住惋惜道,“把它的指挥刀解下来,回头也好作为咱们连立功的证据”。 邮政小楼的战斗短时间内就结束了,只装备有王八盒子甚至赤手空拳的倭寇根本不是六连战士们的对手。 “切断所有电话线,把地图、电台、密码本这些有用的东西带走,放火,撤!” 很快,尚在城里苦苦巷战的倭军联队就发现自己失去了跟师团部之间的联系,它们赶紧派出通讯兵查线,却惊讶的得到了师团指挥部燃起大火的噩耗。 失去了统一指挥的三个步兵联队此时只能各自决定该如何行动。 从城南小高地撤回来的两个联队一合计,认为再战也无非就是落个全军覆没的下场,于是选择了退往北面的江边码头等待江防舰队派船来救,至少可以保存有生力量。 而城西的那个联队则拒绝了这个建议,还大骂另外两个联队是蝗军的耻辱,坚持要全员玉碎以谢天蝗。 随着一纵也从南边攻入城内,负隅顽抗的那个联队很快就在两面夹击下迎来了灭顶之灾。 “报告司令员,刚抓到了一个二鬼子,他说有鬼子的情报可以提供”,一名战士揪着一个身穿伪警制服的人拉到刘焕的面前。 “报告长官,我不是二鬼子,我是起义,是起义,我还帮你们的船拉过纤绳嘞”,被揪来的正是之前码头上的伪警队长,“鬼子现在正在往码头那边逃,江上来了船接应,我认识路,可以带你们过去”。 刘焕稍微一想就能在脑海中大致揣摩出是怎么回事:“好,算你立了一功,赶快带路”。 “命令第12旅留下配合四纵清剿城内残敌,第13旅立即朝鄂县码头攻击前进,第11旅进城也直接往码头方向来”。 此刻,鄂县码头上人头攒动,倭兵们就像蚂蚁一样密密麻麻地挤成一团,争着想要上船撤离。 倭军军官们努力维持着基本秩序,但这帮刚从岛内招来不久的新兵们依然焦躁不安,生怕自己成为最后被遗弃的牺牲品。 更恼火的是,运输艇上载满了对岸第58师团奉命来支援的士兵,根本再多搭不了几个人,在紧急报告给58师团长永津休一拿到新的命令后,才又匆匆返航卸下援兵,然后再回来搭载第65师团的溃兵们。 这么一来一回又再来的时间里,一纵12旅已经拍马杀到。 第12旅旅长稍微观察情况后就意识到了现在正是大量歼敌的最佳时机:“步兵上前压缩对方机动空间,旅、团两级炮兵就地展开,给我朝鬼子人堆里开炮!” “通讯兵,马上报告纵队,请求纵属炮兵调过来增援,快,记得告诉司令员,码头上人挤人全是鬼子兵,一炮下去就能干掉一个排!” 12旅随即集中105毫米和75毫米口径的两级火炮,朝着码头方向就是几轮集射,码头上拥挤的倭兵顿时就像被开水浇了窝的蚂蚁一般四下乱窜,偏偏身前又有对方步兵建立的火力封锁线,根本逃不出去。 不久,纵属炮团的三十六门150毫米重榴弹炮也赶来加入了战斗,几乎每一发炮弹砸下去都能炸死一大片倭兵,整个码头顿时就变成了血腥的修罗场。 一纵参谋长走到刘焕身边说:“司令员,是不是派人喊喊话,看鬼子是不是愿意投降?” 刘焕沉着脸思考片刻,随后微微摇了摇头:“喊话它们也听不懂,兵贵神速,眼下多耽误一刻时间,鬼子的舰队就可能多救几个人回去,继续射击,除非它们自己举着手走出来,否则一律不认为是投降”。 有些话刘焕不便跟参谋长明言,他之所以拒绝劝降,除了嘴上说出来的原因,其实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渡江奔袭而来的一纵和四纵现在根本没有能力收容太多俘虏,与其还要留兵看守,还不如现在在战场上弄死了省心。 劝降?开什么玩笑,当初在南京的江边上怎么没见鬼子派人来劝降? 天道好还,中国有必伸之理,人心效顺,匹夫无不报之仇。 “派人通知曾晓,叫他留下步兵清剿残敌就行了,赶快把他四纵的身管火炮全都给我拉过来”。 等到天亮时,鄂县码头上积尸累累,炸得稀碎的四肢、头颅、内脏随处可见,整一个血肉磨坊的景象,饶是战士们多是身经百战的老兵,见到此情此景也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在昨晚的炮击中,两个纵队的火炮直打到炮管发烫不能再打才停止射击,最终仅剩三百来个幸运儿走出码头得到了向独立师投降的机会。 驻守鄂县的第58师团包括师团长太田薰在内,绝大多数都被击毙当场,能活着撤到北岸的不过区区八百多人,就这还赔上了十一艘运输艇被炸毁的代价。 攻下鄂县以后,武汉就此向一纵和四纵敞开怀抱,露出了自己最柔软的腹心。 接到鄂县大捷电报的赵骥终于长出了一口多日来郁结在胸口的浊气。 提子,将军! 来吧,阿南惟几,我倒要看看你现在还有什么底牌可打! 第302章 被微操大师给骗了 完了,一切都完了,得知鄂县这个长江上的关键要冲失守后,开战以来一直保持着坚定意志的阿南惟几仿佛被人抽了魂似的精神垮塌。 独立师的攻坚速度远远超出了阿南惟几的预料,它原以为己方两个师团一南一北扼住长江咽喉,而且还是在掌握了水上航道的情况下,至少守上个把月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孰料竟然在三天时间内就失守了。 根据前线发回来的消息,从交战部队的番号来看,独立师一个旅的兵力已经达到了整整五个团,这是阿南惟几所始料未及的。 天啊!独立师拉部队的本事也太强了,距离上次交锋才不过短短一年时间,他们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 倭军的探子在国统区可谓是无孔不入,无论是兵力部署、将领履历甚至详细的作战方案,几乎没有打听不到的情报,可独立师这边却是铁板一块,别说倭寇自己的探子了,就连南京伪政府的探子都打不进去。 就拿这次来说,如果能提前知道独立师的编制调整的话,阿南惟几绝不会只派两个师团去防守东线。 “八嘎!都怪支那政府军!让他们给骗了!”对于不了解的地方,阿南惟几总是习惯性的拿国军来思考独立师。 比如兵役制度,阿南惟几手头掌握的情报显示,中国军队是用强拉壮丁的方式来补充兵员的,如此征募来的士兵不仅未经基本训练,更要命的是战斗意志奇差。 都别说上战场了,哪怕非战时宿营、行军或小股外出执行任务时,军官只要稍微看守松懈,手下的士兵就会偷偷溜号,晚上睡觉都必须收缴武器捆起来才能放心。 再比如后勤制度,层层克扣粮饷在国军中已经谈不上是什么秘密了,新兵在押送路上饿死的比阵亡的都要多,侥幸没饿死的也会因为严重营养不良而至于最基本的行军能力都不具备。 阿南惟几在心头把“欺骗”了自己的微操大师狠狠咒骂了一顿,但骂归骂,眼下的困局还是必须得想办法解决掉才行。 阿南惟几向岛内的参谋本部发去长途电报,详细说明了当前的战况,然后提出放弃武汉,沿粤汉铁路撤往江西的建议,以求最大程度保存有生力量。 阿南惟几在战前就提出过弃守武汉的意见,它认为在失去随枣走廊且无力进剿大别山的情况下,武汉实在不是个理想的决战场所,如今鄂县这个要冲又已失守,再不跑就只能等着困守孤城了。 本以为这下参谋本部不得不同意自己的意见了,可阿南惟几等来的却依然是继续固守的答复,本部的高参们甚至还想当然的要求它反攻重夺鄂县。 这帮混蛋!就该让它们亲自来战场看一看独立师究竟是一支怎样可怕的军队! 唯一还勉强算得上是好消息的就是,南昌的倭军开始溯流而上准备策应,多少都能对独立师起到一些牵制作用。 阿南惟几强捺下不顾命令自行撤退的冲动,它一面急令黄冈的第58师团尾随长江北岸的二纵,迫使对方无法全速、全力攻击汉口,一面同时命令西线的第68师团和第104混成旅团紧急回援。 首先察觉到倭军兵力变化的就是已经在孝感城内跟敌人打了好几天巷战的三纵跟七纵。 “喂,刘哥啊,你那边现在打得怎么样?” “曹司令,你是不是想问我发没发现异常吧?”刘海元在电话那头对曹路讲到,“鬼子明显有点乏力,之前它们每次丢了阵地都会立即组织兵力反扑,可是从昨晚开始,它们丢了阵地以后居然退守二线阵地,你说是不是很不正常?” 听刘海元也如此说,曹路算是证实了自己心头的猜测,他赶紧给赵骥发去了电报,说明了自己这边的情况请赵骥参考并让情报处予以核实。 接到曹路的消息,赵骥把电报纸递给情报处长孙林:“抓紧证实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 “叫刘焕、曾晓那边不用等了,无论情报真伪都马上往武昌进发,告诉他俩,行军要快,但战斗不要急,兵临城下后先让部队休整一下,等后续补给到位了再打”。 “命令二纵分出部分兵力攻击黄陂,另以部分兵力在仓埠设立阻击阵地,不要让第58师团进入武汉”。 从目前的总体战局来看,独立师虽然在第一阶段的战斗中占据了优势,但整支部队仍然是兵分两处在作战,反倒是倭军因为空间被压缩变成了合兵一处抱团战斗。 六个师团和两个混成旅团加起来拢共大几万人,一旦紧紧抱成一团,饶是独立师眼下兵强马壮,只怕也不是那么轻松就能啃得下来的。 赵骥更愿意看到的是阿南惟几因为承受不住压力而主动放弃武汉,这样就能避免强行攻坚一座有重兵驻防的大城市,并于野外追击掩杀一支撤退中的部队。 共同工作相当长时间了,胡杰大致猜到了赵骥的想法,他顺着赵骥的目光看向地图,然后试着问道:“副军长,你是不是在担心南昌的倭军会过来增援?” 赵骥心中的确有这份忧虑:“是啊,以我们的兵力攻坚武汉的话确有几分艰难,要是这时候再有南昌倭军从侧翼横插一杠子就更不好说了”。 在一场势均力敌的战役中,哪怕是少量的局外兵力突然加入战斗都是件非常麻烦的事,在后来的东北决战中,101之所以在南下途中再生犹豫,其中一个原因就是获悉了国军孙立人部三个师可能从台湾走水路增援葫芦岛的东进兵团。 盯着地图看了半天,赵骥扭头对胡杰说:“把江西的国军兵力部署在地图上标出来”。 胡杰立即叫孙林取来相关情报记录,然后对照着在地图上摆好代表国军的蓝色兵棋。 看过江西的国军番号,赵骥如释重负地长吁了口气:“好了,不用管南昌的倭寇援兵了,它们绝对到不了武汉的”。 第303章 该骑兵旅出场了 江西是国军的重点布防区域之一,因为长沙是微操大师必须要保的地方,为了防备被武汉、南昌的倭军两面夹击,所以国军第三、第九战区都安排有精锐部队在此据守。 国军号称虎贲的第74军驻地就在江西的上高和宜春,号称旋风的第49军则驻扎在莲花和永新等地,还有后来在汉江一战成名的滇军第60军也驻扎在吉安和泰和。 赵骥知道这些部队都是国军难得能打的部队,在原本时空轨迹中,这些部队不仅在1941年的上高会战中给予了倭军重创,还会在今年的赣西战役中再次击败南昌倭军发起的夏季扫荡作战。 国军肯定是无意配合独立师作战的,甚至对独立师的敌意很可能比对倭寇还要大,但是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允许倭军进犯自己的防区而坐视不理的。 在排除掉南昌倭军的威胁以后,赵骥继续把全副精力放到武汉。 按照师部的命令,陶旺的二纵分出两个旅的兵力攻击黄陂县,另以一个旅在仓埠设下防线阻击身后的第58师团。 如此明显的用意自然瞒不过阿南惟几,心急武汉防御的它在听到二纵的兵力部署后,当即就下令江防舰队动用所有运力直接绕过二纵的防线,从水上把第58师团接到了黄陂加强防守,暂时稳住了武汉东面的北岸外围阵地。 自开战以来,独立师的七个纵队除了二纵全都打上了大仗,陶旺本以为自己这次终于能有立功的机会了,谁知对方竟然跟自己玩起了这招。 憋了一肚子火的陶旺看着倭军江面上的军舰恨得牙痒痒:“狗东西,欺负老子没有军舰,等将来全国革命胜利了,老子非要建立一支强大的舰队不可!” “让留在后边的两个旅回来,把黄陂打下来!”二纵和第58师团围绕黄陂县展开激战,不过一时间难以分出胜负。 北岸受阻的同时,南岸的一纵和四纵则顺利的兵临武昌外围。 按照赵骥的部署,刘焕和刘海元没有第一时间就攻击坚城,而是停下来休整恢复体力并等待后方补给的到达。 随着战线后移,倭军江防舰队的重心也转移到了替武汉周边的防守部队提供火力支援,独立师在黄冈至蕲春一线的水上补给线终于再次恢复交通了。 在傅秋涛这位超级奶妈的亲自组织下,粮食、弹药、药品等物资源源不断地运到了攻坚前线,伤员也顺路被辎重部队在返程时带回了后方得到更好的治疗。 三天后一切就绪,经过了休整的一纵、四纵开始朝着武昌发起攻击,回援而来的第68、第104师团则拼死抵抗,和北岸一样,同样短时间内难以决出胜败。 眼见着战事再次陷于胶着,阿南惟几总算松了口气,虽然目前应付得极其艰难,好在勉强算是撑住了,可有一点阿南惟几看得不是十分明白——为什么独立师的一纵和四纵在夺下武汉门户鄂县以后不急攻突袭武昌呢? 不错,这两个纵队的后勤补给线当时的确是被切断了,但那时候自己在西线的两个师团还来不及赶回来,他们就算再难也该急速突袭呀,为什么要在兵临城下以后白白给自己留出三天调兵回援的时间呢? 武汉是个被长江一分为二的城市,江东边是武昌,江西边是汉口和汉阳,合起来就是俗称的武汉三镇。 武汉三镇在历史上大多数时候都是行政独立的三个城市,真正合成一个城市是要等到新中国成立以后的事情了。 当年袁世凯在这里镇压革命军起义时,北洋军虽然一上来就成功攻占了汉口,但革命军仍然依托汉阳和武昌顽强据守,一直死撑到了清帝宣布退位为止。 在赵骥看来,如果让一纵和四纵趁虚攻下了武昌,那么倭军只需要派出江防舰队封锁水面就能完全解除东面的威胁,如此一来,不仅自己两个纵队的兵力只能隔江兴叹白白闲置,而且倭军还能把剩余兵力集中起来专心用于西边的防守。 与其这样,还不如把武昌留给倭军,至少能迫使它们投入相当的兵力来应对一纵和四纵的攻击,而只要倭军分兵来守武昌,那么西线出现破绽的几率就会大大增加了。 “命令,让三纵、五纵、六纵、七纵加强对当面之敌的攻势,尽量压缩倭军的活动空间,最好能在它们的结合部打出一条缝隙来,哪怕是暂时性的缝隙也好,能让骑兵旅穿插过去就够了”。 赵骥点了点武汉和汉川之间一处叫走马岭的地点:“叫骑兵旅做好准备,一有机会就要坚决插进去,切断西线倭军部队的补给路线”。 其实在独立师还有比骑兵旅更适合执行穿插任务的部队,那就是特纵,但考虑到制空权是掌握在倭军手中的,而特纵的装甲车辆只能沿公路机动,并且由于目标太大更容易遭到空袭打击。 特纵的装备过于金贵,赵骥舍不得拿来冒险拼消耗,还不如用对公路依赖性不高,目标还相对较小的骑兵旅来执行这项任务更为合适。 计划已定,西线的四个纵队立即朝孝感、应城、汉川之敌发起猛攻,只不过跟之前的正面强攻不同,独立师这次的攻势重心放在了三座城市的侧翼结合位置。 倭军本就因为兵力不足而防守吃力,尤其是已经陷入到巷战的孝感,简直跟一座孤城差不了多少,根本无力照顾外围的防线结合部。 “骑兵旅,全员上马”,新任的骑兵旅长贾明军翻身跃上马背,“都跟着我,冲过去,让小鬼子见识一下咱们骑兵旅的本事!” 两千余骑奋蹄启程,从友军身后打开的通道快速穿越过去,朝着走马岭疾驰而去。 一直在战场上盘旋的倭军飞机正愁攻城战双方过于纠缠而不好找到目标,奇兵突出的骑兵旅立刻就引起了这群秃鹫的注意。 第304章 骑兵阻击战 “分散!分散!不要都挤在公路上!”贾明军率领骑兵旅越过孝感以南的毛陈镇就立即下令分散行军,“各部以连为单位往野外分散,明日十二点前于走马岭取齐!” 倭军航空兵两个战斗机中队也随即变作单机方式各自为战,只要一发现地面上骑兵的行踪就低空俯冲扫射,不少战士都连人带马牺牲在了穿越结合部通道的路上。 好在一过毛陈镇就是一片空空荡荡的大平原,骑兵旅在这里可以尽可能的把队形铺得足够分散,而且不比北方的平原,地处南方温润气候下的江汉平原植被极为茂盛,随处能见可供隐藏遮蔽的茂密树林。 借助着树林和沿途村社的视野遮蔽,倭军航空兵的捕猎效率瞬间大减,再难抓到以连甚至是排为单位行动的骑兵旅部队。 等到次日正午时分,骑兵旅两个团大部分都陆陆续续地抵达了预定集结点走马岭。 战士们从马背上卸下重机枪、迫击炮和分解状态的st5速射炮等重火力,然后依托府河流域的水网丘陵挖掘工事设立防线,贾明军同时派出一个营的兵力前出至武汉西面外围的金银湖地区进行警戒游弋,四处截杀从城内往孝感运送物资的补给队伍。 武汉和孝感之间是有府河连通的,但孝感河段由于水位低、江心洲众多等原因只能通行本地的小木船,内燃动力的火轮船极易搁浅且运力不足,所以倭军主要还是靠陆路运输的方式往孝感输送补给。 阿南惟几手头的兵力已经紧张到了极点,就连辎重联队和工兵联队都拉上前线当战斗步兵使用了,根本拿不出多余的正牌倭军来护送物资,这项任务就只能交给伪军和强征的民夫来承担。 伪军一个连押着几百名民夫晃晃悠悠地沿公路开出武汉,大大小小的马车挤满了道路。 “驾!冲啊!缴枪不杀!”刚出城才走了二十多里地,一彪骑兵忽然从道边的树林中杀出截断了车队的后路,另有数十骑则当头兜住去路,“我们是新四军独立师骑兵旅,只杀鬼子和二鬼子,老百姓都蹲下别怕”。 民夫们本就是被刺刀顶着威逼来的,又不是真心想替倭寇卖命,眼见骑在马上的战士们一个个威风凛凛,连忙就依照着指令抱头蹲下以免误伤。 带队的骑兵连长催马走到车队跟前,拿刀背轻轻拍打一下伪军连长的脑袋:“我是叫老百姓蹲下,你忒妈蹲下干什么?” 伪军连长讪讪地抬头苦笑道:“报告四爷长官,我也是老百姓呀,穿这身皮不过就是为了混口饭吃罢了,你就是借我三个豹子胆,小的也不敢跟你老人家为敌啊”。 骑兵连长不屑地冷哼一声:“少放狗屁,站起来,带上你的人跟我们走,要是路上但凡跑了一个就唯你是问”。 跑?能往哪儿跑?再说了两条腿的人也跑不过四条腿的马呀!伪军连长赶紧拿出往日在倭军面前猴子献宝的劲头,集结起队伍还清点了一遍人数,然后就赶着车老老实实跟在骑兵连身后,把物资全部拉到了走马岭的骑兵旅阵地里头。 一个下午时间下来,骑兵旅派出来“劫道”的这个营前前后后一共打劫了三批运输队,而且都是采取的拦头截尾的方式,尽可能的不放走任何一个伪军,执行中虽说还是有几个伪兵在路上偷偷溜走了,但谅他们也不敢再回到武汉城里去,估摸着是跑回自己老家去躲着了。 直到阿南惟几接到孝感守军催促补给的电报,说是今天一整天都没有接到任何新的补给时,它才猛然想起航空兵白天关于有一支骑兵部队突袭孝感侧翼的报告。 该死的,原来这股骑兵不是绕道侧击的,而是直接奔着己方的补给线来的! 眼下这种高强度的战役弹药消耗量极大,前线每天都需要后方的补给才能维持得住正常的战斗所需,尽管武汉城内只剩下了一个独立第19混成旅团,阿南惟几还是一次性就撒出去了一个步兵联队和一个辎重联队。 这支部队一出来就被在城外游弋的骑兵营发现了,他们一边骚扰阻滞对方的行军速度,一边派人急报旅部。 “来的有多少人?”在得知来的有大概有三千多人以后,贾明军咬咬牙命令道,“全旅立即进入阵地,准备战斗,让一团一营放它们过来,然后继续留在外围,等正面打响以后保持对对方的侧后压力”。 骑兵旅下辖只有两个团的编制,而且每个团的额定兵力只有步兵团的一半,但贾明军有信心能挡住这股来袭的两个倭军联队,因为出击之前他就早想好了设防的方案。 武汉城里出来的两个联队很快就到达了府河南岸,它们有些诧异,因为除了刚出城时受到了些许袭扰以外,这一路上的行军都算得上非常顺利,本以为至少到了府河就会遭遇骑兵旅的隔岸火力,但此刻一眼望去,对岸竟然一片漆黑,静悄悄的,就跟一个人也没有似的。 虽然心存困惑,但考虑到孝感嗷嗷待哺的友军,两个联队的倭军还是迫不及待地开始在河上搭建浮桥。 第一座浮桥刚刚搭好,一个中队的倭军就开始火燎燎地冲向北岸着手建立前进据点,以免主力渡河时被骑兵旅半渡而击。 空旷的岸滩上,在桥头匆忙组织起一道环形防线的倭军大队紧张地注视着前方的夜幕,生怕中间突然钻出来一头择人而噬的野兽。 “噗,噗,噗……”一串闷响从夜幕中传入倭军士兵的耳中,这是它们非常熟悉的声音——德制grw34型80毫米口径迫击炮的发射声。 炮弹在人群中炸响的同时,数百骑战马霎时撕破夜幕出现在倭兵的视野中。 夜晚视野不佳,能看见时就已经近在眼前了,在战马的全速冲锋下,倭兵的机枪还没来得及打响就被掩埋在了战马铁蹄扬起的泥尘之中。 第305章 大军合围 在随枣战役结束后的整军工作中,骑兵旅就已经完成了从传统骑兵到骑马步兵的转变,但东北讲武堂骑科毕业的贾明军仍然难免习惯性的倾向于使用传统骑兵战术。 他故意放开了府河北岸的滩头阵地,因为骑兵旅配备的火力肯定是不如正牌步兵的,隔岸对射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所以贾明军选择了把骑兵藏在夜幕里,就连冲锋距离都是提前计算好了的,既不会过早因为视距太近暴露位置,也不会因为冲击距离太长而遭受对方的集火扫射。 在骑兵的短距离直接冲击下,倭军的滩头防线瞬间土崩瓦解。 战场上,只有身经百战的精锐老兵才敢于直面战马的高速冲击,新兵自然不具备这份胆色,在体重和速度带来的巨大动能面前,倭兵们只能本能的仓皇逃窜,转身跳进府河以求不会被战马撞得五脏出血。 吃了亏的倭军不敢再以小股渡河,它们只得同时在河上搭建多道浮桥,才好一次性投入足够的兵力免遭骑兵突袭。 直到拂晓微明时,倭军终于完成了整整五条浮桥的搭建,此时的可视度也比晚上好得太多了,总算是能隔着府河就能观察到骑兵旅的布防情况了。 昨天一下午再加上整晚的时间,骑兵旅已经在北岸抢挖了两道步兵战壕,机枪和迫击炮发射掩体也构筑完成了,而且因为浮桥的位置是固定的,所以倭军的前进通道也随之固定下来,骑兵旅的迫击炮也提前就标定好了射击参数。 骑兵旅的防御阵地修在了距离岸滩只有一里多的位置,也就是说倭军只要一过河就进入到了骑兵旅的打击范围之内。 倭军步兵联队长一看这阵势脸都白了,嘴唇蠕动了好半天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其实别说一个步兵联队长了,骑兵旅的这种防御战术就算是各国名将看了也只能挠头薅头发。 前有彭总拿关家垴没办法,后有栗林忠道在硫磺岛给美军挖了个大坑,身为穿越者的赵骥怎么可能不把这些经典战例纳入独立师干部培训班的教程。 倭军在关家垴的依仗是八路军缺乏直射重火力,栗林忠道在硫磺岛的依仗是砣钵山的坚固工事,而贾明军的依仗则是府河的阻隔和对方固定的前进通道。 心急打通补给通道的倭军不可能拖太久,时间不在它们这头,而且它们也严重缺乏足够的重火力来进行压制,只能拿步兵的命来弥补战场地形上的劣势了。 倭军出动有限的步兵炮提供火力掩护,然后就急不可耐地发起了强渡冲锋。 九二式步兵炮的压制效果有限,反倒是骑兵旅因为提前标定了射击诸元,炮击效果显得更好,倭军不间断的数次发起突击,却始终无法在骑兵旅的防线上撕开缺口。 双方一直打到了中午,心急如焚的阿南惟几冒着汉口、汉阳已成空城的危险,又往府河南岸增派了一个步兵联队的兵力。 单纯增加兵力作用不大,因为府河上的渡河通道是有限的,于是倭军又让新增援上来的那个联队往上下游搜索其它的渡河地点。 可偏偏骑兵旅最大的优势就是机动性,早料到倭寇会有此招的贾明军让留在南岸的一个营缀着对方一起移动,只要发现对方流露出可能渡河的意图就即时报告,双方就这么对耗了下去。 骑兵旅耗得起,孝感的倭军可耗不下去了,它们本就在兵力、火力上处于劣势,现在就连最基本的补给都获得不了,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三纵和七纵渐渐把弹药匮乏的倭军压缩到了城东南的一处狭小范围内,孝感的战斗就此失去悬念,所差的无非就是还要花多少时间罢了。 孝感一丢,应城和汉川的侧后方也就暴露出来了,继续坚守下去毫无意义,阿南惟几仰天长叹一声后,无奈下令孝感的残存部队主动撤出战斗,在汇合了应城和汉川的部队以后抱团撤回汉口、汉阳。 骑兵旅不敢阻拦如此大股的倭军主力,何况也没有必要阻拦,于是让开大路放它们退了回去。 第二次武汉会战终于进入到了最终的决战阶段,独立师的七个纵队二十余万人从东西两面完成了对武汉孤城的合围,只等战役最高指挥官赵骥下达总攻命令。 就在赵骥紧张部署攻城方案时,陕北中央的一纸指示也传到了师指挥部。 中央的意思表达得非常明白,不建议强行攻坚,应营造强大声势逼迫倭军主动撤出为最佳。 之所以如此建议,那是因为中央认为独立师如果强攻武汉的话将不可避免地遭受巨大的兵力损失,而一旦独立师的实力折损过大的话,就算攻下了武汉只怕也守不住。 中央担心的倒不是倭军会组织力量反扑,首长们担心的是鄂西的汤恩伯和湖南的薛岳所部几十万大军,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震慑,首长们认为这群饿狼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扑上来撕咬武汉这块令他们垂涎欲滴的大肥肉。 就在前不久(1943年6月),微操大师竟然敢打起了延安的主意,他密令陕西的胡宗南要求切实做好对边区之准备,胡宗南也回电表示预定于7月28日进攻,一星期完结战局。 得到回覆的微操大师难捺心头激动,当即批示“可照已有岗电切实准备,但须俟有命令方可开始进攻,否则切勿行动,并应极端秘匿,毋得声张”。 尽管微操大师一再强调保密,但他不知道胡宗南的身边早潜伏有我方的地下党员,在获知情报后第一时间就报告给了中央,延安随即在《解放日报》亲自撰写社论发出质问,并大张旗鼓地开始动员备战。 见事情提前败露之后,微操大师这才不得不命令胡宗南停止行动。 微操大师连陕北贫瘠之地都不能容忍,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独立师占据武汉这座九省通衢之地。 第306章 想跑?哪有那么容易 按照陕北的指示,赵骥对武汉保持了围而不攻的态势,同时留出长江水路和南面的粤汉铁路湖北段供其自走。 各参战部队除保留必要的警戒兵力外,主力全部就地进入休整,同时派出大量干部前往沦陷区各县建立政府恢复行政。 趁着这段难得的休整期,赵骥也好好补了补之前欠下的瞌睡债,这天直到睡到晌午才来到指挥部看有没有必须要自己处理的文书。 “你们在干什么呢?”一进指挥部,赵骥就看见胡杰正带着一帮子参谋在地图上比划着,“是阿南惟几有什么异常举动吗?” “报告,我们正在讨论小鬼子最有可能往哪个方向突围撤退”。 一名合格参谋长的标准就是,能把军师主官的想法变成切实可行的具体方案,而一名优秀参谋长的标准则是,能根据军师主官的思路提供多个方案供其选择,如果能提前制定完善后续作战方案就更难得了。 赵骥对胡杰的表现非常满意:“有讨论结果了没有?” “已经有结论了”,胡杰走到地图前指给赵骥说,“武汉倭军想要撤退无非就是两条路,一条是沿粤汉铁路先到咸宁,再转道向东经九宫山退入南昌,另一条是延长江顺流而下退入九江”。 “参谋部分析后认为,倭寇大概率会走水路”,胡杰滔滔不绝地说明了如此预测的理由,听得赵骥频频点头。 胡杰的分析有理有据,从咸宁经九宫山到南昌这一段虽然有路,但并不好走,特别是中间部分路段不具备大量通行汽车的条件,走这里势必需要丢弃不少的重武器和物资。 而且南昌倭军至今仍未能击退宜春一带的国军主力,武汉倭军在途经九宫山时很可能会遭遇当地国军的阻击。 反观水路则要安全得多,独立师是没有哪怕一艘军舰的,而倭军则不仅有军舰可以护航,空中还有战机提供掩护,独立师能进行水上拦截的手段稀少且乏力。 更重要的是,步兵是追不上军舰的,只要能突破独立师的水面封锁,就完全不必担心对方尾随追击。 综合以上几点,胡杰认定阿南惟几必走水路,赵骥也很认可他的这个分析:“就按你的思路,尽快拿出一个兵力调整的方案来,倭军一旦撤退,就要第一时间以主要兵力控制住洪湖周边及咸宁地域”。 “倭军那边能拦则拦,不要浪费太多兵力,另外,把西线四个纵队的直属炮兵暂时交由炮纵集中统一指挥,给阿南惟几加加压,它要是还下不定决心的话,我们就帮一帮它认清形势”。 一声令下,四个纵队直属炮团的sfh18型150毫米口径重炮和炮纵的n41型火箭炮就集中到了一处,朝着汉口、汉阳机场及倭军前沿阵地狂轰,之前在攻城中舍不得拿出来打巷战的特纵也开始频繁出动,一时间大有黑云压城之势。 城内的阿南惟几一直苦苦支撑,所余的念想无非就是南昌倭军能在独立师发起总攻之前赶到支援,可等了这么久的时间,南昌那边仍然无法击退国军在宜春、上高一带的部队。 情急之下,阿南惟几只能给参谋本部发去了一份“略带夸张”的电报:日前,支那独立师已以炮火封锁汉口、汉阳两处机场,并出动德式战车部队展开总攻击,武汉外围阵地已然全失,若南昌援兵再不及时赶到,我部只能全员玉碎以谢天蝗”。 倭军本部本来就知道武汉局势危急,派南昌部队救援不过是心有不甘罢了,眼下迟迟无法清除江西国军对九宫山的侧翼威胁,这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终于被掐灭了。 很快,驻扎在上海的第一舰队就派出第五驱逐队护送运输舰及征调来的民船逆水而上,前往武汉接应撤退。 为了确保独立师不会再玩上次利用铁板洲封锁航道的损招,阿南惟几从武昌机场派出航空兵提前把沿途可能藏兵的江心洲都挨个轰了一遍,然后才登船登船扬长而去。 倭军舰队缓缓驶离码头,沿着长江极速航行,阿南惟几提心吊胆地站在舰桥上眺望西边,它此时最担心的就是独立师会趁虚掩杀,好在这一幕并没有发生。 等倭军完全撤离后,赵骥才跟随部队一起入城,之前一直待在后方负责后勤保障的政委傅秋涛也已经赶来了亲自主持城市接收工作,他有些不解地问道:“干嘛不派部队咬住敌人尾巴,哪怕能留下来一部分也是好的呀”。 “我跟阿南惟几已经是第二次交手了,这家伙鬼精鬼精的,肯定安排的有断后部队,在有水面舰队舰炮火力支援的情况下,为了留下一部分敌人而赔上更多战士不划算”。 赵骥狡黠一笑:“何况……我已经委托陶旺在鄂县替我给它送行了,虽说不能把这股敌人全都留下来,但想来也够它们喝上一壶啦,哈哈”。 倭军舰队离武汉越来越远,阿南惟几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回去,刚刚再次战败在赵骥的手里,它的心情十分郁闷,干脆斥退随从独自登上瞭望台,想要借江风吹散胸中郁结的愁闷。 舰队渐渐驶入鄂县江面,一座山峦顿时映入眼帘,阿南惟几知道那是西山,之前独立师四纵就是占据此处居高临下炮击第65师团的。 居高临下?! 一丝不详的预感忽然闪过它的大脑,考虑到沿江两岸地势平坦无处隐蔽,所以自己之前只安排了航空兵清除江心洲,但心烦意乱下竟忘了这处要紧的所在。 这时候再派航空兵赶过来肯定是来不及了,阿南惟几只得俯身对甲板上的参谋喊道:“马上对西山进行概率射击,上面可能藏的有支那军队!” “什么,将军你说什么?”江上风大,阿南惟几的话音被大风刮得根本听不清楚。 就在它想要下到甲板上时,一阵阵类似管风琴的啸声猛然奏响。 “嗖嗖嗖嗖……” 第307章 成立航空纵队 西山上藏着的是整整二十七门n41火箭炮,每门炮六联装,一共就是一百六十二发炮弹。 由于是预设阵地,射击诸元全部是提前就标定好的,当倭军舰队驶进标识点时,陶旺毫不犹豫地就下达了射击命令。 “发射!” 拖着浓浓的尾烟,一百六十二发150毫米口径的火箭弹密集地砸进倭军舰队队列中。 仓促征调来的运输船没有足够的舱室给倭兵们住宿,所以大多数倭兵都只能满满当当的挤在甲板上吹冷风,只有高级军官和一部分中层军官才有睡到床铺的资格。 火箭弹的高爆弹头对这些暴露在甲板上的倭兵无疑会造成极为恐怖的杀伤,就连睡在舱室里的军官也同样难逃厄运,n41发射的虽然不是穿甲弹,但在巨大的动能加成下,木质甲板依然像豆腐一样被轻易贯穿了。 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和破片当场就杀死了一大半倭兵,后续引发的大火又再度让在爆炸中侥幸未死的“幸运儿”们置身于骇人的火海炼狱。 浑身浴火的倭兵们惨叫着跳入江中,还来不及扑腾两下就被汹涌的暗流卷入水底,变成了鱼虾蟹的裹腹之物。 据鄂县、黄冈附近的渔民回忆,那两年江中的鱼获特别鲜肥。 阿南惟几乘坐的是第五驱逐队的旗舰高雄号,这艘船没有被炮弹直接击中,但旁边一艘倒霉的运输舰在爆炸时产生的气浪直接把瞭望台上的它掀了下来。 阿南惟几从高高的桅杆上重重摔下,后脑勺直接砸在了甲板上。 随船军医赶紧对它进行了紧急治疗,但阿南惟几却始终昏迷不醒。 等残余的舰只最后终于安全抵达上海以后,经过送医详细检查,阿南惟几因为脑膜大出血,又错过了最佳手术时间,它后半辈子只能像个死尸一般永远瘫在床上了。 …… 武汉城中,入城部队不断把各处缴获情况清点出来送到傅秋涛的手中。 “快看,这次又缴获了好多好东西!”傅秋涛兴奋地把清单递给赵骥,“这下吴云飞他们航空大队可有得乐了!” 清单上写明,在汉口、汉阳和武昌三处机场各缴获了飞机十六架,加起来一共四十八架,正好又是一个大队的编制。 清单上没写飞机的型号,因为战士们都不认识,但系统却早已告诉了赵骥那是德制的bf109f型战斗机。 赵骥故意主动问傅秋涛:“鬼子怎么没把这些飞机飞走呀?” “等抓到阿南惟几了你问它去”,傅秋涛的脸上都快乐开花了,“之前炮纵不是集中火力炸了机场嘛,我猜大概是跑道毁了无法起飞吧,额……不对,不对,唉,我也想不到答案,这事儿只能等抗战胜利以后审问才能知道了”。 bf109是德军的主力战斗机,是二战初期独一无二的空中霸主,尽管参战各国在后期先后又设计出了多款性能优异的飞机,但这型德军的空中王牌却始终不曾落伍,直到最后阶段都还保持着改进型号的大批量生产。 系统奖励的是1941年才刚列装的f型,主要是为了应对拦截美军的远程轰炸机而增加了滞空时间。 bf109最为人诟病的短板就是腿短,不过这个缺点放在中国战场却毫无问题,因为倭军可没有装备b17、b29那样的四发远程轰炸机,对独立师而言,bf109近千公里的航程用起来已经绰绰有余了。 和飞机一起缴获的还有配套的设计图纸、生产图纸和风洞试验参数。 独立师现在已经能够量产对黄蜂发动机,而这款发动机一千三百马力的功率正好和f型原装的奔驰发动机一样,换发后不会有功率不足的问题。 而因为换发带来的空气动力变化也问题不大,两款发动机尺寸、重量都基本相当,不需要对机头做大的调整,相信王守竞可以通过空中实验予以解决。 赵骥随即下令把原航空大队升格为航空纵队,暂时下辖一个教练大队和一个歼击大队,由原大队长吴云飞担任代理司令员,并叫他尽快安排合格飞行员前来接收装备。 bf109的相关图纸也安排了专人专程送给王守竞,让他开始着手尝试仿制和试生产。 除了飞机以外,负责接收的战士还报告说武汉的几家主要工厂都没有被倭军在撤离前进行破坏。 托清末名臣张之洞的福,武汉是当时中国数一数二的工业重镇,不仅有被誉为“东方第一大钢厂”的汉阳铁厂,还有以汉阳造步枪而闻名的汉阳兵工厂,以及由清末湖北枪炮厂改建的武昌造船厂。 这三家军工厂在武汉会战以前就被国府搬迁到了重庆,但以国府低下的执行力仍然遗留了大量的生产设备在当地。 倭军攻陷武汉后,本着“以战养战”的政策投入了大笔资金恢复生产,令人鄙视微操大师的是,倭寇仅用了一年多时间就把这些工厂的产量超过了民国时的顶峰产量,后来更是达到了数倍。 ps:倭寇利用这些工厂创下的生产记录要等到建国后才会被再次刷新。 其实,阿南惟几在撤出武汉时已经下令对工厂进行了无法修复的彻底破坏,只不过因为第二次武汉会战的意义实在过于重大,所以系统把生产设备全部修复一新作为奖励,而且还在厂里留下了一批武器图纸。 在汉阳兵工厂留下的是flak18型高射炮、st5速射炮这两款现有装备的图纸,保证了独立师可以通过自行生产来补齐装备战损进而扩充防空火力。 另外,系统还额外奖励了一款新的轻武器图纸——mp40冲锋枪。 mp40冲锋枪是二战德军的制式装备,也是二战期间全世界优秀冲锋枪的代表之一,这款轻武器的有效射程只有一百米,射速也难称顶尖,但因为工艺简单、造价低廉和轻便易携、操作简单、后坐力小等特点而深受一线士兵喜爱。 第308章 重建武昌船厂 别看mp40只是一款轻武器,它的列装将极大加强独立师的巷战、近战能力,倭军是没有大量装备冲锋枪这种挥弹如雨的单兵自动火力的,但赵骥知道不久后的国军却会广泛装备“芝加哥打字机”,这两款枪械倒也算得上是棋逢对手了。 赵骥计划在每个三人战斗小组中装备一支mp40,从而形成不同射程的完善火力配置。 汉阳兵工厂奖励的第二款新武器则是grw42型120毫米口径迫击炮。 在德军的增援火力体系中本来是没有120迫击炮编制的,但在欧洲东线战场上,苏军的团属pm38型120毫米口径迫击炮给德军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型炮的弹炮威力跟122毫米榴弹炮差不多,但炮身重量却要轻得多,可以马匹来运输转移,而且在阵地建立、炮身展开等方面也更为灵活简单,所以德军很快就对这款迫击炮进行了仿制批产,并纳入制式装备序列。 和德军一样,赵骥同样决定把grw42型迫击炮作为团一级的增援火力使用,这样以后独立师步兵团就能获得一种“随叫随到”的伴随式重火力,而不必再像以前一样去向旅部申请lefh18型105毫米炮火了。 自此,独立师总算是建立起了和德军步兵部队相同的炮兵火力体系。 虽说德军最强大的地方不是他们的轻步兵,而是装甲突击力量和超前的战役战术思维,但这样的步兵部队放在眼下的国内战场已经是拥有非常恐怖战力的强军了,甚至可以说没有之一。 除了汉阳兵工厂,武昌造船厂那边同样也有奖励,系统在修复生产设备外还提供了两款舰艇图纸。 第一款是德制鹳级fpk37型装甲舰,排水量140吨,装备一门k18型105毫米口径榴弹炮,最大航程六百公里,舰身关键部位都安装有倾斜装甲。 鹳级装甲舰是二战期间德军内河作战的核心装备,被专门用于摧毁沿岸工事、河上浮桥和水面封锁任务。 第二款是ls150型两栖登陆艇,排水量220吨,装备一门flak38型高射炮作为主武器,最大航程八百公里,可以一次性运载二十吨物资或五十名全副武装的士兵。 这款两栖登陆艇由于吃水浅,所以水上通过性极其优异,可以沿狭窄的内陆水网进行机动,后来甚至被美军缴获后逆向测绘,仿制出lst1登陆艇用于装备海军陆战队。 可光有图纸是不够的,如果没有船舶机械领域的专家来主持造船厂的话,这些图纸就不过只是一堆废纸而已。 相较于枪、炮或其它陆上工业领域,我军目前严重缺乏船舶专家,跟陕北要人肯定是不可能的,那就只能往重庆想办法了。 赵骥随即授意李睿在重庆留意是否有造船经验丰富的工程师、技术工人尤其是能领头的顶尖人才,很快,一名资深船舶专家就被引荐到了他的面前。 作为总揽鄂豫皖根据地各项商品贸易大权的代表,李睿现在已经成了重庆商界最炙手可热的大红人,可他平日里深居简出不常露面,只跟孔院长、宋部长和刘司令这些大人物结交,一般的普通商人根本搭不上话。 获知李睿有意招募一名船舶专家后,这些平时生怕巴结不上的商人们立即大献殷勤,纷纷利用自己在国统区的深厚人脉四处联络打听。 很快,一名叫做萨本炘的人就被引荐到了李睿面前。 这位年近五旬的中年人出身近代海军名门——福建萨家,是晚清名将萨镇冰的侄孙,他青年时就加入了中山先生革命军的海军成为一名基层军官,后来又到英国格拉斯哥大学造船系留学,取得硕士学位,然后还在维克斯造船厂工作多年。 回国后,萨本炘在担任马尾造船厂工务主任期间监造过多艘军舰,后又在武汉大学担任船舶机械教授,抗战爆发后他随校迁入四川,目前正愁没处实地施展满腔抱负。 萨本炘在政治上并不反感独立师,实际上临近解放前夕时,他本来正在基隆督建船厂却毅然回到福州老家,并在后来担任了武昌造船厂的副厂长兼总工程师。 眼下的萨本炘还没有下定决心,不过他倒是对独立师这些年的战绩有所耳闻,对这支军队非常好奇,在和李睿简单聊过之后就接受了先到武汉参观再做最后决定的建议。 赵骥在武汉热情地接待了萨本炘,他没有首先安排萨本炘去武昌造船厂,而是去参观了已经投工复产的汉阳铁厂和汉阳兵工厂。 在繁忙的生产车间里,萨本炘摸着一门新近下线的sfh150毫米口径重炮,连连点头赞赏道:“好!真好!没想到我们自己竟然也能造出这样的重型火炮来”。 看着内心明显已经有所震撼的萨本炘,赵骥这才把他引到武昌造船厂。 指着系统修复一新的船台、吊车、切割机等设备,赵骥介绍说:“这些都是新的,工人也招得差不多了,现在就缺一位有经验的总师了”。 在赵骥看来,萨本炘简直就是替武昌造船厂量身打造的最合适人选,这位大佬不仅学识渊博、专业深厚,而且还有过在海军任职跟国外先进船厂工作的实践经验,完全是船厂总工程师的不二人选。 在看过了赵骥出示的两型图纸以后,有过数千吨军舰建造经历的萨本炘自信地笑道:“赵副军长大可放心,这种数百吨的舰艇在技术上不存在什么无法克服的技术瓶颈,如果让我来监造的话,相信很快就建成下水”。 “这趟请萨老过来就是这个目的”,赵骥伸出手表示邀请,“不知道萨老是否愿意来船厂担任厂长兼总师?” 萨本炘自少年时就怀揣着一颗振兴海防的心,现在总算是看到了一抹曙光:“好,好,好,我愿意,我愿意!” 萨本炘不仅自己留了下来,还利用私人关系招募了不少的船舶系学生、工程师和熟练技工,很快就把造船厂的架子给搭了起来并开始照图施工。 第309章 霓虹灯下的哨兵 在兵工厂之外,武汉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民办工厂,光是纺织业就有裕华纱厂、申新纱厂、大成纺染公司等,日用品行业也有三阳盛泰面粉厂、武汉火柴厂、长江机器厂(生产发电设备)、震寰纱厂机械部(生产纺纱机)、五洲肥皂厂,以及以“红金龙”“白沙”品牌而闻名全国的南洋兄弟烟草公司。 如何处理这些民办工厂此时就成了摆在独立师面前的一道难题。 武汉是独立师甚至是我军从红军时期起攻占的第一个工业重镇,大家都对如何处理、对待这些重资产的民办企业没有过接收经验。 军队入城后,第一时间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把所有工厂都给先贴了封条再说。 战事才刚刚结束,军队先行查封自然也能理解,可左等右等之后,独立师那边却因为内部没有形成统一意见而始终未见有解封的意思,在厂子里头真金白银砸了巨资的老板们很快就坐不住了,纷纷主动找上门来要求解封。 负责城市接收的部队是本次战役中伤亡最大、最需要休整的三纵,作为一名原七军团小兵一步步成长起来的纵队司令,曹路最讨厌的就是这些有钱的大老板。 他一开始还耐着性子解释几句让这些人回去等消息,可被吵烦了以后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都吵吵什么,沦陷期间你们生产出来的商品不少都供给倭寇了吧,你们这是汉奸行为,没把你们全都抓起来就不错啦”。 曹路这番话把这群工厂主吓得脸色煞白,再不敢多说什么,纷纷灰溜溜地夹着尾巴回家去了,可很快武汉城里就流传出了这些工厂的工人都是倭寇帮凶,要全抓起来严惩的流言蜚语,吓得不少工人甚至是普通市民都开始举家搬迁。 除了流言蜚语,更可怕的是没工开的工人们断了生计,全家老小都吃不上饭了,在这种人心惶惶的背景下,流言又进一步升级成了会没收所有市民的家产充公。 眼看着再拖下去就要出大事了,负责主持接收工作的傅秋涛只得跑来找赵骥求告:“老赵,我知道你手头事情也忙,可我实在没办法了,只能厚着脸皮来找你支招啦”。 “这好办,先开工再说”,作为一名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下长大的穿越者,赵骥脑子里可没那么多条条框框,“只要复工了,人心就能安定下来,一切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傅秋涛看看左右屏退房间里的其他所有人,然后走近压低嗓音说:“这些人可都是资本家,是咱们的阶级敌人,而且他们还给倭寇供给过物资,难道就这么轻易饶过他们?” “先复工稳定人心是最关键的,其他的事等复工以后慢慢再说”。 赵骥拉着傅秋涛坐下:“我们之前在农村和县城是有一套成熟的管理办法的,大城市特别是武汉这样的工业城市 对我们则完全是一片空白,所以我的意见是复工后先拿出一套简单的暂行管理办法来,不用太复杂,详细的等以后发现了具体问题再一步步调整完善”。 “关键点有这么几个,一是达到一定规模的民办工厂必须要派干部进驻监督,同时要在工人中积极发展党员,二是暂行办法中要规定清楚工人的具体待遇保障,包身工这种事情决不能出现我们的治理下,三就是税的问题,该缴的必须得缴,不该摊派的严禁摊派,我们可不能搞什么苛捐杂税来压榨厂家”。 民国时,民办工厂的工人待遇极差,累死人了还吃不饱饭是常有的事情,我军号称工农武装,自然是不会让工人兄弟吃了亏,派干部进厂监督的用意就是这个意思,必须要逼着工厂主给工人们提供他们应得的待遇。 在提高工人待遇的同时,也要杜绝国府统治时那些名目繁多的胡乱摊派,赵骥可是学过后来的刘青山、张子善贪污案的,也知道霓虹灯下的哨兵有多么难当,自己培养出来的干部可别没牺牲在战场上却倒在了糖衣炮弹之下。 “不过嘛,对这帮资本家也不能太客气了”,赵骥深知恩威并施的道理,资产阶级都是有天生软弱性的,你对他越客气,他就越会蹬鼻子上脸,“派人暗中把这些家伙在倭据期间干过什么事都查清楚,如果真有死心塌地当汉奸的,我可也不是一味卖好之辈”。 “对于被迫给倭寇提供物资的也要罚款作为警示,部队后边可能还要扩军,武器采购也不是一笔小花销,拿来贴补贴补军费也是好的”。 “老傅,我这只是个粗略的大概意见,具体的还是得你根据实际情况来拟定,最好先征询一下中央的意见,取得上级同意,不过不管怎样都先让人复工再说”。 傅秋涛当天就召集各大工厂主开会,宣布了解封复工的决定,同时声色俱厉地要求他们配合独立师稳定城市人心,要是让自己查出谁还在继续散播谣言搞破坏的话,那独立师手头的枪可也不是拿来摆设的烧火棍。 各家民办工厂陆续复工,随着工人待遇增加和额捐杂税的全面免除,工厂主和工人们不仅都把悬着的心重新揣了回去,还都喜气洋洋地接受和认同了独立师的行政统治,毕竟无论站在哪方的角度,独立师的治理都比以前的国府清廉高效得多。 这时候的陕北中央其实也对接收大城市没什么经验,尤其是考虑到现在还是抗倭统一战线期间,所以不久后就发来了一份没有具体内容的指示电报。 中央首先是肯定了独立师先行复工的做法,毕竟后来进上海的第一件事也是急着复工复市,赵骥对此毫不意外。 对于独立师的具体做法,中央则要求把武汉作为试点城市,尽量积累经验和培养行政人才,并没有多加干涉,只要求独立师要定期汇报工作成果和疑难问题,也好给中央以后接收大城市提供参考。 第310章 强援加盟 陕北中央的意思很明确,在治理大城市方面大家都是在摸着石头过河,那你独立师就尽管大胆放手去试,试得好的地方就继续,试得不好的地方就停下。 城市接收工作的第一步就这么有惊无险的安然度过了,考虑到眼下还是以打仗为首要任务的,身为政委的傅秋涛不能长期不在部队,所以赵骥建议由政治处主任杜斌彬出任武汉市长,不再兼任军职。 赵骥以鄂豫皖边区党委的名义给中央去了一封电报正式提出这个建议,同时请中央给独立师再委派一名副师长和一名参谋长。 独立师和部队的名字一样,一直是在南方独立发展起来的,除了政委傅秋涛以外,全师上上下下全都是赵骥一手拉出来的人,赵骥早想腾出些关键位置给中央来任命了,同时正好在地方上多埋些自己的人脉。 另一方面,赵骥在这回的第二次武汉会战中实在被值班折磨得够呛,多来两个人帮忙也是在减轻自己的压力。 至于原来的副参谋长胡杰,赵骥早就有意让他到战斗部队去担任主官,等到武汉这些工厂的产能慢慢提上来以后,成立新的纵队是迟早的事情。 和预料的一样,陕北中央很快就同意了杜斌彬出任武汉市长的建议,同时也给独立师派来了新的副师长和参谋长,副师长郭勋祺则不再兼任参谋长的职务。 新来的副师长是八路军115师343旅原旅长陈光。 这是我军非常能打的一位悍将,是跟随湘南起义的部队上的井冈山,他虽然没读过军校,但凭借天生的指挥才能迅速就在红军中脱颖而出,先后担任过少共师、红四师的师长及一军团长,从履历来看几乎就是踩着101留下的脚印一步一步成长起来的。 陈光究竟有多能打呢,有一点很能说明他的实力,山东的倭军专门印发了一本小册子供各级军官参考,这本小册子的名字叫做《陈光部作战研究》。 1938年的时候,101在山西被靖绥军哨兵误伤后,时任343旅长的陈光被任命为第115师代理师长,可惜这位在当时看起来有着远大光明前程的将领是个纯粹的军事干部,并不擅长搞建设,与八路军对部队主官的能力需求相去甚远。 虽然在山东连续打了一系列胜仗,甚至还在梁山战役中击毙了倭寇天蝗的亲外甥,但陈光却于1943年被召回了陕北到中央党校参加学习,把山东的一把手位置让给了罗帅。 本来,陈光要等到解放战争时期才会被重新起用的,但现在既然独立师缺人,而且缺的又是军事人才,中央于是便顺水推舟把这位115师的头号悍将给派了过来。 ps:这位大佬后来命运多舛,没有活到1955年授衔,这里就不细说了。 陕北给独立师派来的参谋长则是另一位大佬——陈奇涵,这位后来的开国上将毕业于云南讲武堂,早年间曾在赣军和桂军中担任过基层军官,后来又进入黄埔军校并入了党。 南昌起义失败后,微操大师曾极力招揽陈奇涵到自己身边出任侍从室主任,可陈奇涵宁愿冒着生命危险在赣南打游击也不愿意背叛信仰。 ps:侍从室主任在国军那边是个地位极高、权力极大的关键职务。 纵观陈奇涵的任职履历,大多数时候都是参谋职务,他先后担任过红四军、红三军、一军团的参谋长,之后又在陕北被任命为中央军委参谋部长的职务,是我军之中难得的专业参谋干部。 有了这两位大佬的加入,再加上原来的副军长郭勋祺,至少以后战役期间赵骥就不用值班值得那么累了。 令赵骥稍感意外的是,带着两位大佬一起来独立师报到的竟然是新四军政委胡服同志。 胡服同志虽然挂着新四军政委的职务,但实际上除了皖南事变刚发生那段时间协助陈帅整编部队以外,大多数时候并没有待在部队里而是留在陕北,所以赵骥对他的到来感到十分意外。 见面简单寒暄后,胡服同志就跟赵骥表明了来意,代表中央宣布人事命令只是个由头,他此行更重要的目的是代表新四军跟国军谈判防区的划分。 得知独立师收复武汉的消息之后,据说重庆的微操大师在官邸里大发雷霆,把身边当初建议坐山观虎斗的高参们全部挨个骂得狗血淋头。 娘希匹!一群废物!亏我花钱养了这么多人,居然没有一个能猜中最后结局的! 微操大师恼羞成怒地急令鄂西的汤恩伯部和湘南的薛岳部突袭刚刚经历了一场激战的独立师,在他看来,只要能趁着独立师大战后无力再战的机会,在短时间内夺取武汉形成既定事实,到时候就算美国人怪罪,自己了不起就打光棍耍无赖就是了。 可惜,微操大师又一次高估了国军的执行力,不管是汤恩伯还是薛岳都没有预料到独立师竟然真的能收复倭军重兵驻守的武汉,这俩人一开始打的主意都是作壁上观看笑话,觉得自己要是这时候集结军队进入战备的话就是在帮独立师的忙,所以完全没有做好随时出击的准备。 等到接到微操大师的命令后,这才匆忙整顿部队转入战备状态的国军在时间上根本来不及,等到几十万大军完成兵力集结、物资转运、防务交接等战役准备工作时,独立师早已以两个纵队扼住了随枣走廊,以四个纵队封锁了洪湖至咸宁间的有利地形,摆好了跟国军主力大战一场的架势。 这时候要再用军事手段来解决的话,那可就是一场规模浩大的主力会战了,绝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收得了场。 军事手段走不通,那就只能政治威胁了,微操大师随即宣布独立师收复武汉是新四军在规定防区以外的擅自行动,没有得到国府军事委的允许,是目无军令破坏抗战统一战线的行为,是不折不扣的“非法抗倭”行径! 第311章 政委同志来了 微操大师勒令独立师立即让出包括武汉在内的长江以南全部收复区,最多允许保留随枣地区的解放区,否则自己就要以军事手段予以解决。 军事手段?这种虚张声势的恫吓有意思吗?你要是真能军事解决还会跟我谈判吗? 胡服同志和赵骥都没把微操大师的口头威胁当回事,但胡服同志还是叮嘱道:“中央已经研究过了,给你的指示就是九个字,不先挑衅,坚决抗争,有理有节”。 “请政委放心,我记住了”,赵骥和胡服同志并肩往前走,同时低声说道,“独立师在重庆伏的有暗线,政委到了以后可以跟四明商社的社长李睿取得联系,那是我们自己的同志,通过他可以跟盟军的史迪威将军取得联系,必要时还可以请孔、宋两家和刘峙出面帮忙”。 独立师接待史迪威、跟重庆做生意的事情都是早就报告过中央的,赵骥现在只是把具体的暗线联络方式交给胡服同志。 两人又交流了一番军事政治相结合的细节后,胡服同志这才引荐了陈光和陈奇涵两位将领,宣布了有关人事调整的命令,并且通报了当前与国军的斗争形势,要求独立师上下克服眼下的作战疲劳,坚决巩固既有解放区。 随后,胡服同志就出发前往重庆谈判,赵骥则和新的指挥班子一起去了咸宁前线准备作战。 新班子第一次联手,赵骥把郭勋祺也从滁州、合肥方向给抽了回来。 “汤恩伯吃过我们的亏,又是个以拥兵自重为首务的性格,我估计他这次最多就是虚于应付一下能给重庆交差就行了,除非薛岳能突破我们的防线,否则他那边不会跟我们真打的”。 “再说了,就算汤兵团当真来攻,我军第六、第七两个纵队依托桐柏山和大洪山的险要地形也足以挡得住他”。 对于赵骥的这点看法,郭勋祺、陈光和陈奇涵都表示同意,他随即又讲道:“我的意思还是请郭副师长亲自就近去坐镇指挥”。 陈光初到独立师,对底下部队的情况还不熟悉,郭勋祺自然比他更适合去独当一面,而且相比于以指挥大歼灭战而成名的陈光,以擅守闻名的郭勋祺也更适合去守御随枣走廊。 “没问题,我早就想试试汤恩伯这家伙到底有多少斤两了”,郭勋祺已经习惯了在赵骥指挥主力时扮演护住侧后的角色,性格孤傲的陈光也对这种任务不太感兴趣,自然不会去争。 “咸宁那边,我预计国军不可能一点儿动作也没有,以老蒋不挨打就不知道疼的脾气,我军只有给他点颜色瞧瞧才能逼得他认清现实”。 赵骥指了指地图上咸宁的位置说:“南线国军可能来袭的方向有二,一是湖南的部队沿粤汉铁路自岳阳来犯,二是江西的部队自九宫山突袭咸宁”。 “我军战后疲劳,不利久持,所以我军这一仗的原则是速战速决,尽可能在开战之初就集中优势兵力歼其一股,老蒋这个人嘛,向来是色厉胆薄,在领教了我们的厉害之后自然就会把手缩回去的”。 赵骥说到这里扭头看向陈光:“陈副师长,你是打大歼灭战的专家,我想请你先行去九宫山区实地勘察地形,拿出一个大致的战斗计划来,需要投入多少兵力,哪里适合打伏击,准备伏击国军哪支部队都至少要有一个粗略的构想”。 赵骥虽然是和陈光第一次见面,但自带穿越者优势的他早知道这位大佬是个眼高于顶的自负性格,在115师他除了101以外就没几个瞧得上眼的人,所以才会一上来就恭维他是伏击战专家。 陈光本来对给赵骥当副手这件事不是很满意,给101这样年少成名的人当副手也便罢了,赵骥这个后生凭什么,老子当师长的时候他还不过是个在七兵团扛梭镖的新兵蛋子,现在居然坐到我头上来了。 陈光最初是不想在陕北继续坐冷板凳才来的武汉,他来之前打定主意要在第一次战役部署会上给赵骥好好见识一下什么才叫打仗,结果这个年轻的副军长居然如此上道,一来就给自己戴了一顶歼灭战专家的高帽子。 陈光被赵骥这顶大帽子捧得有点不好意思,本来想唱的反调也就唱不出来了,只得点头答应道:“好,这件事交给我就行了”。 赵骥捧陈光不止是为了维护班子团结,更是因为陈光的确是执行这项任务的不二人选。 陈光的成名战是指挥红四团强攻天险腊子口,但更多的战绩却多是通过伏击的方式打歼灭战,除了参与指挥平型关战役,他还独立指挥过广阳伏击战(歼灭倭军近千人)、陆房伏击战(歼灭倭军一千三百多人)、梁山伏击战(歼灭倭军一个大队),几乎都是提前勘察好地形,然后迅速打出歼灭战果。 尤其是梁山战役,更是被八路军总部点名表彰为歼灭战的典范,这一战虽然只歼灭了倭军一个大队,但陈光是在只出动了两个营的兵力下做到的,这放在当时就很吓人了,其指挥能力之杰出由此可见一斑。 在中央党校憋了一年的陈光听赵骥有意把这场歼灭战交给自己指挥,顿时大生知遇之心,不禁觉得这个年轻的副军长看起来变得眉清目秀了起来。 “陈副师长,这一仗我们的作战目的是要让老蒋知难而退,所以打他们的旁系杂牌是没用的,一定要优先把嫡系中央军作为歼灭对象,这副担子可不好挑,如果有困难请你现在就提出来”。 所谓遣将不如激将,心高气傲的陈光哪受得了赵骥这番挑逗,当场就拍着胸脯保证完成任务,会后当晚就迫不及待地带着几名参谋和警卫出发去了九宫山。 赵骥的战役计划是在洪湖地区正面阻拦薛岳主力,然后争取在九宫山地区歼灭国军精锐一部,从而为胡服同志在重庆的谈判创造有利的军事条件。 第312章 制造摩擦 果不其然,胡服同志在重庆的谈判从一开始就非常不顺利,不清楚自己手底下究竟有几斤几两的微操大师态度十分蛮横,咬死了条件就是不松口。 作为顶级政治家之一,胡服同志并不着急一来就能取得谈判成果,他来之前是跟赵骥交过底的,既然自己这边谈不下来,那就先让赵骥和薛岳那边先谈。 相信等赵骥“说服”了薛岳以后,自己这边也就能说服微操大师了。 为了增加谈判桌上的筹码,微操大师果然命令九战区司令员薛岳亲率十余万人直逼洪湖、咸宁一线,和独立师的驻防部队形成对峙,由于没有明确的防区分界,再加上国军有意制造摩擦,两军之间几乎天天都会发生小规模交火。 对于这些摩擦,赵骥的态度简单且直截明了:“依照刘政委在谈判中提出的防区界线布防,国军凡是敢越线的,一律给我往死揍!” 想摘老子的果子吃,你们也不怕崩了牙? 这天,一个连的国军忽然进驻了独立师防区内蒲圻县(今赤壁市)的车埠镇佐家村,这是一处位于偏髻山中的小村子,山下不远就是陆水河。 陆水河是独立师前沿部队的重要补给通道,一旦让国军在这里钉下一颗钉子,他们就能随时通过佐家村出兵切断这条水上运输线。 佐家村刚新组建不久的民兵队奋起反抗,但他们在兵力、火力、训练、战术等都处于全方位的劣势,很快就被国军包围,除一人突围求救,其余的大部牺牲,还有两人被俘。 国军连长从一名民兵战士的尸体旁捡起他的步枪:“哼,三八大盖,这忒么是鬼子的枪,说,你们是不是通倭当了汉奸了?” “呸,你才是汉奸”,被俘两人中年纪稍大的那个恨恨朝地上唾了一口,“这是独立师打鬼子的缴获”。 说话的民兵是个渔民,国军连长厌恶地捂住鼻子免得对方身上的鱼腥味钻进自己的鼻孔,要是放在平时,他才懒得跟这个打鱼佬废话,可念着上峰交待的任务,还是只能继续威胁说:“你最好老实承认这些枪是倭寇发给你们的,否则旁边那些躺着的就是你的下场”。 “原来你们想栽赃我们!”民兵战士闻言气得目眦欲裂,“我爹娘都是死在小鬼子手里的,是独立师替我报的仇,你休想往我们身上泼脏水,呸!” 民兵战士的第二口没有唾在地上,而是直接唾在了国军连长的脸上。 国军连长伸手擦了下脸,黏糊糊还带着一股口气的唾液令他恶心得想吐:“猪狗一样的东西!给脸不要脸!” “砰!砰!砰!”国军连长朝着这位民兵连开三枪,然后还不解气的上前又狠狠踢了几脚。 扭过头来,只见另一名被俘的民兵战士已经在瑟瑟发抖了,显然被同伴的死吓得不轻。 这是最后一个活口了,得留着给中央日报的记者采访,国军连长暗暗告诫自己不要冲动误事,他强挤出一抹笑容走到对方面前,递上去几块饼干:“拿去吃,吃完了好生回答我的话”。 这位民兵战士是个十四岁的半大孩子,本来是不符合当民兵的条件的,但他家里就一个寡母,生活确实困难,所以蒲圻县大队才破例让他当了民兵,好在农闲时节能拿到训练津贴贴补家用。 小战士战战兢兢地抖着手接过饼干,却不敢往嘴里送。 “吃呀,这是好东西”,国军连长尽量装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跟着赤匪能有什么前途,只要你能供认民兵队的这些枪是倭寇给的,以后就跟着我,天天都有饼干吃”。 小战士怕得不轻,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我,我,我不要……不要你的吃的”。 “为什么不要?饼干不好吃?”国军连长心头恼怒,但面上仍然继续拧着肌肉强作笑颜道,“别担心赤匪报复,只要你认了民兵的枪是倭寇给的,我就带你去长沙,对,把你家里人也都接去”。 “不,我不去”,小战士忽然想起了什么,指着国军连长帽子上的青天白日徽说,“我,我要做人,不…不…不想做狗都不如的奴隶”。 国军连长闻言再也按捺不住,怒喝道:“是谁教你这些的?” 小战士显然又被吓了一下,他往后缩了一步,但随即就鼓起勇气说:“张财主家的黄狗咬我,我就拿石子丢它,张财主后来逼我背着狗跪在他家门口磕头认错,我爹跟他争,结果被他叫人打得吐血,没多久就死了”。 “张财主就是仗着有个戴你这种帽子的儿子才敢打死我爹的”,小战士的声音越来越响,语气也越来越坚定,“是独立师赶跑了张财主,他们都是好人,你们才是坏人!” “混账!”国军连长再也演不下去了,因为他同样也是财主家的儿子,同样没少干过类似的事情。 “砰!砰!” 尤不解气的国军连长随即下令把村里的百姓都给抓起来,老子就不信了,这个村里还能全都是铁了心从匪的人? “哒哒哒……”村口忽然响起一阵机枪声,正在气头上的连长一听不由怒道:“谁让你们开枪的,抓活的,全杀了还怎么办上峰交待的事情”。 说话间,一名士兵慌得连帽子都跑掉了,连滚带爬地冲到面前:“连长!独立师打来了!” 国军这个连进村后忙着对付民兵队和搜捕村民,还没来得及布置外围警戒,直到独立师的战士拿机枪封锁了村口通道,他们才如梦方醒似的开始抢占房屋准备迎战。 “不要随便开炮,村里人多”,独立师这边派来的同样是一个连,“步兵按三三制战术原则展开,不要脱离机枪掩护范围,挨个房子清剿过去,把这帮白狗子逼到村子角落去”。 “独立师的同志,那间屋里躲的有反动派,你们跟我来,我带你们绕到后院去”。 躲过搜捕的村民们一见独立师来了,纷纷跑出藏身地,自告奋勇地出起了主意,他们对村子道路熟悉得不能再熟,最清楚哪里有洞可以钻,哪里的墙可以翻,更有抄起扁担、柴刀直接加入战斗的。 第313章 花生米的缓兵之计 短短两三天之内,独立师和国军九战区的部队在洪湖至咸宁一线的水网、山地间爆发了多场规模不大但非常激烈的战斗。 战斗的结果没有什么意外,虽然国军出动的也都是跟倭军打了多年的精锐部队,但在军民齐心一致抗击的情况下,进犯独立师防区的国军部队就没逃回去几个人。 最先对这些冲突做出反应的既不是微操大师也不是代表陕北中央去谈判的胡服同志,而是美国中、印、缅战区陆军司令史迪威。 此时的史迪威正在积极谋划反攻缅甸,整个远征军的编练和武器整备已经完成,大军犹如在弦之箭蓄势待发,谁知道中国军队却偏偏在这个时候爆发了内部冲突。 史迪威怒不可遏地从印度飞到重庆,找到微操大师大吵了一架,要他停止跟独立师之间继续爆发冲突。 微操大师则口口声声称是独立师先动的手,而且严重怀疑倭军和独立师之间达成了不可告人的暗地勾当,否则就凭新四军的一个师怎么可能拿得下武汉。 对于独立师收复武汉这件事,史迪威同样非常吃惊,不过有了之前眼见为实的亲身经历,他并不相信微操大师的质疑,不过为了尽快息事宁人,史迪威还是表示愿意亲自出面调停,并要求冲突双方在调停期间先行停火。 胡服同志对停火的建议自无异议,史迪威本以为微操大师那边会找各种借口推脱拒绝,却没料到他竟然也一口就同意了下来。 史迪威在玩花花肠子方面远不是微操大师的对手,还以为他这次转了性子,高高兴兴的就出发去了咸宁调查冲突真相。 史迪威人还在半路上,胡服同志的电报就传到了赵骥的指挥部:停火有异,缓兵之计,小心提防。 赵骥心领神会地笑着把电报纸递给旁边的参谋长陈奇涵:“陈光副师长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报告副军长,初步作战计划已经发回来了,参谋部正在修订完善”,陈奇涵脾气极好,他虽然年龄和资历都在赵骥之上,却从来不摆什么老资格的架子,“陈光副师长计划以国军第二十五军为歼灭对象,预设战场暂定于江西武宁县地区”。 赵骥细细看完陈光的作战计划,又在脑子里反复思考了几遍才赞道:“好魄力,给陈副师长回电,咸宁方向的战事就由他独力指挥,我这边会全力配合支持他的”。 “对了,还有,提醒陈副师长一句,二十五军那个军长黄百韬是个死硬顽固派,不要对他抱任何幻想,往死打就对了”。 陈奇涵一边记录,一边偷眼打量赵骥的表情,不料赵骥恰好转过身来,正跟他目光相接:“怎么?陈哥有话要说?” 以陈奇涵的年纪足够做得赵骥的父辈,但同事差半辈,赵骥职务又更高,所以平日里为表尊重,私下都是以哥相称。 陈奇涵收回视线答道:“没,没什么”。 赵骥笑着挨在陈奇涵身边坐下:“陈哥何苦欲言又止,你是有话想提醒我吧?” 赵骥伸手点点记录纸上的一个名字:“你是担心这位打了胜仗以后会不好管吧?” “放心吧,我早听说过他性格刚烈、傲上难驯,不过现在正值战事,为了胜利我就算屈己一二也算不得什么,何况……我自有办法能让他收敛脾气”。 …… 次日傍晚,以史迪威为首的美国调停小组就一路又是飞机又是汽车的赶到了咸宁,为表重视,同时也为了麻痹敌人,赵骥选择了离开指挥岗位亲自迎接。 老朋友相见自少不了一番寒暄客套,在当晚的欢迎晚宴上,史迪威含蓄地表达了自己并不相信微操大师信口雌黄,毕竟倭寇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为了莫须有的狗屁密议就放弃武汉这处九省通衢的水路要冲。 不过,史迪威也悄悄告诉赵骥,私人信任归私人信任,要紧的还是得拿出货真价实的证据来,证明这次冲突完全是国军挑起的。 “放心吧,我亲爱的老朋友,我早把证据都准备好了,你看过之后就可以直接回重庆去责问花生米了”。 第二天,赵骥就把冲突中俘虏的国军全部交给了美国调停小组来进行审问,同时来的还有冲突发生地的普通百姓。 真金不怕火炼,事实都是明摆着的,只要史迪威是保持公正客观的态度去审查,赵骥相信真相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经过几天繁忙的工作,史迪威主动找到赵骥:“事情大致上已经清楚了,蠢驴一样的花生米,难道他以为如此拙劣的假象也能骗得了我吗?还是他以为我是和他一样的蠢货?” 赵骥当着众人的面笑而不语,等到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时,才低声说道:“其实花生米一点儿也不蠢,其实就在现在,他在江西的军队正在秘密往咸宁方向运动,只要调停小组一离开,他们就会立即出其不意地发动袭击”。 ps:史迪威会说中文,不过谈不上精通,据说经常用错成语。 “真的?”史迪威对赵骥的话感到十分惊讶,“那我必须马上去阻止这头蠢驴犯傻”。 “别呀”,赵骥一把拉住史迪威劝道,“你现在去找他,他肯定不会承认,说不定还会倒打一耙指责你处事不公”。 “这样你看行不行”,赵骥附耳跟史迪威低语一番,听得史迪威频频点头暗笑。 “好,那就依你的主意办,不过你一定要控制好战斗的规模,中国的士兵都是好样的,我不希望他们因为花生米在政治上的愚蠢而白白死掉”。 “要不是花生米乱来,我又何曾想要在大敌当前之际打内战”。 两人计议已定,等到次日天亮后,史迪威就当着一众各国记者的面宣布已经结束调查,独立师也接受了自己长期停火的建议,只要国军不再侵犯独立师的防区,独立师就绝对不会主动发起攻击。 记者会结束后,史迪威就带着调查小组启程返回。 第314章 陈光的新计划 按照微操大师的想法,是由湖南国军把独立师主力吸引牵制在洪湖地区,再假借停火最大程度麻痹独立师,然后由江西部队由宜春(第七十四军)、上饶(第二十五军)两路出击,一举奇袭攻克咸宁这个粤汉铁路上的关键节点。 就在史迪威组织调停时,通山县幕阜山脉之中,国军第五十八师的官兵们正沿着山涧小路像一条蠕动的蚯蚓般缓缓前行。 第五十八师隶属在国军中有着“虎贲”大名的第七十四军,是国军战斗序列嫡系之中的嫡系、精锐之中的精锐,但饶是这样的强军同样不耐山地远途行军,一路上走走停停跋涉艰难,何况……近段时间以来第74军内部正为了军长大权而闹得沸沸扬扬。 年初时,一手带出这支“虎贲”的原军长王耀武升任第二十四集团军司令,一时间里里外外的人便都瞄上了这个空出来的宝座。 微操大师中意的人选是孙立人,倒不是说他有多喜欢孙立人,而是想借机把不太听自己话的孙立人调离受美国人影响巨大的远征军序列,另派亲信接手抓牢驻印美械部队。 第七十四军内部呼声最高的则是副军长兼第五十一师师长李天霞,这位副军长在军内是从营长位置一步一个脚印成长起来的,有资历有能力,按照国军不成文的潜规则,军中上下都不希望有外人来插足。 第七十四军内部在这近一年时间里各种暗流涌动,闹腾得不轻,国府军事委虽然明文下达了孙立人的委任状,但孙却迟迟不肯赴任,七十四军内部也放出话来绝不接受这个假洋鬼子的指挥。 最终,在各方博弈之下,国府选择了一个折中的方案,由七十四军出身但已经转任第一百军军长的施中诚接掌军长大印,算是有了个大家都不满意可又都能勉强同意的妥协结果。 在这种情况下,接到偷袭咸宁命令的第七十四军立即就产生了巨大的意见分歧。 首先就是副军长兼五十一师长的李天霞,未能得偿心愿的他在战前部署会上直截了当的表示自己麾下军心不稳,士兵们正在闹饷闹粮,如果不能补足缺额的话,第五十一师万难出征。 而新接任第五十八师长的张灵甫正值事业上升期,最是热心战功的时候,立马就表示自己愿意率部为全军先锋,不拿下咸宁誓不罢休。 第五十七师长余程万则不置可否,只表示愿意听命而行。 军长施中诚本意是由第五十七师留守,让第五十一、五十八两个师出击,可他知道自己眼下是坐在火山口上,考虑到反正不可能在这个位置上待太久,何苦去得罪人,于是便不再坚持,改派战力最强的五十一师留守,让第五十七、五十八两个师奔袭咸宁。 由宜春奔袭咸宁需要翻越幕阜山脉的重重峦障,道路十分难走,而且极易中伏,用兵老成的余程万建议光撒哨探,不控制住沿途的制高点绝对不可轻进。 可心高气傲的张灵甫却认为兵贵神速,现今独立师的注意力全放在了洪湖地区,又被停火协议蒙蔽了双眼,哪里会留心洪湖侧后方的咸宁,反倒是如果在山中慢慢吞吞地拖延日久更容易暴露目标。 本该前后紧密呼应的两个师因为各自主官的不同心思,竟然拉出了二十多公里的距离,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早已被陈光看在了眼里。 从湘南起义开始每一仗几乎都是以弱击强的陈光极度重视战前侦察,为了抓住这回再次证明自己能力的机会,他不惜化装成山民亲自前出侦察。 “狗日的七十四军,也太不把老子放在眼里了吧”,陈光趴在一座山头打量着不远处蜿蜒前进的五十八师,“区区两个师竟然敢在我军的防区内拉开这么远的距离,这忒么是只顾头不顾腚呀”。 旁边的一名参谋顺着话说道:“副师长,不然把这股敌人吃掉吧,他们孤军冒进,地形又对我有利,截头断尾的话应该不难歼灭”。 七十四军的出发地宜春距离咸宁更近,而二十五军的出发地上饶要远上许多,陈光认为七十四军战力强悍,不容易在短时间内歼灭掉,所以原计划是用咸宁作为诱饵,阻击牵制七十四军,再以主力前出主动攻击战斗力更弱的二十五军。 现在局面有了变化,本以为不易歼灭的七十四军居然出现了孤师冒进的致命情况,陈光思考过后,立即给赵骥发去电报要求改变原定作战计划,抓住眼前的有利战机歼灭第五十八师。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陈光给赵骥报告计划调整本来只是例行程序,他不等赵骥答复就开始着手重新部署兵力,孰料等来的却是“不予同意,仍照原计划执行”的答复。 “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打!”陈光当场就炸毛了,“不用管他,按我最新的命令执行!” 陈光发了一通大火,回过身来却见周围的参谋们全都吓得愣在原地没一个敢挪步的:“怎么?没听见我说的吗?还不快去!” 一名参谋期期艾艾地站出来劝解说:“副师长,这……不太合适吧?再说了,副军长不签字同意的话,下边的纵队也不敢擅自行动呀”。 “不然……你再试试跟副军长说明一下你的考量?” 陈光心头清楚,自己虽然成名已久,但在独立师却是个地地道道的新人,赵骥之前虽然嘴上说了让他独力指挥,但那是在认可他作战方案的前提下,要是两人意见不一致的时候,下边的纵队根本不可能服从他的命令。 要以陈光以往的脾气,早就回去找赵骥当面吵架了,可经过在延安的一年多冷板凳后,他实在是不想错过这次重新指挥作战的机会。 陈光深吸口气按捺住发火的冲动:“好吧,再发一份电报,跟师部说明我们的作战决心和调整理由,我是这么考虑的……” 第315章 陈奇涵的思想教育 独立师指挥部内,参谋长陈奇涵不解问道:“副军长,其实我觉得陈光同志的这个新建议是有他的道理的,你为什么不同意呢?” 陈奇涵此刻有点后悔之前提醒赵骥留意陈光的臭脾气,至少不应该在战斗打响之即说出那些可能破坏班子团结的话来。 赵骥虽然战绩不俗,但人毕竟年轻,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那番话触及到了他的逆鳞,以至于会不顾一切地反对陈光这个看起来非常合理的意见,就为了维护自己作为军事主官的权威。 “作为一名指挥官,我们不能在部署作战时仅仅考虑兵力、地形、武器等有形的条件,敌方指挥官的脾气性格、指挥风格等无形的条件也应该是我们考虑的范畴”。 “按照陈光副师长的最新部署,敌二十五军将会成为一个极大的战场变量”,赵骥坦诚地跟陈奇涵说出了自己的担忧,“二十五军长黄百韬是个死硬到极点的顽固派,我在战前会上还特意叮嘱过的”。 “如果我们包围住第五十八师的话,跟他同属七十四军的五十七师都不一定会拼死来救,但我肯定黄百韬一定会不顾一切地赶来救援”。 “我军能投入到咸宁方向的最多只有两个纵队,既要阻击两股援兵,还要在短时间内围歼一支强师,在有限兵力下容错率实在太低,没必要去冒这个险”。 502这样的战争艺术家也许敢打这样的神仙仗,但赵骥却不敢拿好不容易才收复的武汉来冒险。 原来如此!陈奇涵听赵骥说完才收起了自己的担心,这趟来独立师之前,伍豪同志专门找他谈过话,独立师长期远离中央,伍豪同志希望他除了发挥专业所长,还能协助政委傅秋涛加强独立师的队伍建设。 “这样吧,还是我跑一趟,当面去跟陈光同志说明你的考虑,说服他全心全力地去执行师部的命令”。 “好,那就麻烦陈哥了”,赵骥起身和陈奇涵握了下手,“山里路滑,你骑马的时候当心一点”。 时间紧迫,陈奇涵也不多废话,跟副参谋长胡杰快速交接了一下工作,然后就先乘车再换马,飞也似的赶往幕阜山前敌指挥部。 陈奇涵赶到时,陈光还坐着在生闷气,这段时间内他几次想要在赵骥没有签字发布战役发布令的情况下直接调动部队,好在都被身边的参谋给死命拦住了。 这些参谋全都是独立师干部培训班里出来的,哪敢做违纪且违逆赵骥的事情。 陈奇涵看着陈光的阴脸不禁有几分生气:“怎么?不服气让一个比你年轻、比你资历浅的上级指挥?” 陈光垂着头没有答话,陈奇涵于是又自顾自续道:“我都能服从赵副军长的指挥,你还什么好不服气的”。 非要论资历的话,保定毕业的陈奇涵早在护国军时期就是中山先生身边的警卫区队长,考入黄埔前就已经是赣军营长了,陈光在湘南参加赤卫队时,他都当上红四军的参谋长了,这份资历别说陈光了,就算元帅里面也至少有一半是比不上的。 陈光被陈奇涵这番话噎得无言以对,哪知对方紧跟着又补了一句更诛心的:“军队里不认资历,只认谁能带领大伙儿打胜仗,赵副军长就是因为比你更能打才成为你的上级的”。 陈奇涵跟他论资历,陈光无话可说,可要论打仗,陈光除了老上级101以外还没几个服气的人。 ps:实际上刚进东北的时候,陈光连101也顶撞过。 看着陈光涨着脸霍的站了起来,陈奇涵不留情面地讲道:“这一仗你只考虑了地形、兵力、武器等有形的因素,那你考虑过无形的因素吗?” “无形的因素?”陈光闻言顿时愣了一下。 “对,你考虑对方指挥官的思想、性格和作战风格这些吗?” “我……我哪认识那帮白狗子”。 陈光没念过军校,是典型自学成才的实战派将领,他虽然也懂得考量敌方军心士气的道理,但要说把某个具体的人纳入考虑还是很少的。 陈奇涵叹了口气跟陈光详细说明了赵骥对七十四军内部矛盾、二十五军黄百韬性格等方面的分析。 陈光听后第一反应是不信:“他怎么知道这些?是你提点他的吧?” “哼,身为一个大兵团指挥官,方方面面的因素都必须要考虑到,你以为你那套诱敌深入、侧翼包抄、分割包围就能包打天下吗?” 听完陈奇涵的话,陈光觉得赵骥的分析的确有他的道理在里面,按照陈光的惯有思维,国军向来是友军有难不动如山的,要是这个黄百韬当真会拼命来援的话,自己的新计划确实藏着一个重大的隐患。 一抹冷汗从陈光的额头渗出,他点点头低声答应道:“好,我知道了”。 陈奇涵知道以陈光的性格能说出这句略带服软的话已经实属难得,他便也不再继续刺激,递上赵骥已经签过字的战役发布令说:“那这边的战事就交给你了,赶紧去调动部队吧”。 …… 经过几天的山地行军后,第五十八师夜宿在了一个叫做厦铺的小村庄。 厦铺与独立师驻防的通山县仅有一山之隔,张灵甫决定今晚留在这里好好休整一下,长途跋涉非常损耗体力,对士气也伤害不小,正好可以利用今晚的时间等待收拢后续拉下的部队。 截至目前,张灵甫对五十八师的进展非常满意,一路上基本没有遭到任何阻滞袭扰,看来独立师的确严格地遵照停火协议把部队后撤了。 “泥腿子就是泥腿子,哪懂得兵不厌诈的道理”,张灵甫心中暗自得意,“通知下去,让兄弟们今晚好好饱餐一顿,明天一鼓作气抢占通山县城以北的大泉山和凤池山,然后直接突袭南城门,争取当晚就打进城里去”。 “给五十七师发报,叫他们加速行军过来接防,打下通山以后我师就会径袭咸宁,可不能因为他们而耽误战事”。 第316章 中心开花 天亮以后,第五十八师首先以172旅两个团的兵力分别朝着大泉山和凤池山发起冲击,174旅一个团留守厦铺看守物资,另一个团则随师长张灵甫一起行动,在兼做预备队的同时,随时准备在172旅控制住城外制高点后直接突袭通山县城南门。 张灵甫举起望远镜实时观战,只见山头果然如预料般没有响起枪声,172旅的士兵们顺利地进抵山脚,然后开始沿着山坡慢慢攀上半腰。 好!张灵甫兴奋地挥了下拳头,只要能夺下这两处山头,通山县就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哒哒哒……”突然间,山顶忽然响起一阵激烈的机枪声,望远镜里,冲在最前头的国军士兵就像檑木滚石一样落了下来,把身后的同伴砸倒一大片。 把敌人放近了再打是我军深刻骨髓的战术习惯,即便独立师如今早已实现弹药自由,可短时间内仍然改变不了这个习惯。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独立师早有防备?不对呀,如果他们早知道我们来袭的话,为什么昨夜不突袭厦铺村?张灵甫稍作思考后做出了判断,守山的一定只有小股地方武装,不然的话解释不通。 守山部队放近了再打的方式更是加强了张灵甫对我军的刻板印象:“退下来,步兵重新集结,等炮兵展开火力压制以后再继续突击”。 五十八师编有一个直属炮兵营,共装备六门ig18型76毫米野炮,之前的上高会战中毁坏了三门,现在手头还剩三门。 ps:第七十四军是1945年才换装美械的。 五十八师之前的作战对象主要是倭军,从未跟独立师交过手,再加上受限于严重滞后的情报和师长张灵甫本人的张狂性格,他们依旧按照很多年前跟红军交战的经验,大咧咧的直接在山脚下就把三门野炮一字排开。 “娘希匹!这是拿老眼光瞧人看不起我们呀”,负责防守大泉山的团长是四明山游击队时期入伍的奉化人,“炮兵连,给我揍!” 独立师每个步兵团下辖一个炮兵连,共装备六门ig18型野战炮(grw43型120迫击炮还没来得及装备部队),在居高临下有利观察的优势加成下,炮连战士们后发先至更快的锁定了目标:“全连一发齐射!” 炮弹瞬间在无遮无掩的五十八师炮兵阵地中炸开,仅有的三门炮当场就毁掉一门,操炮的士兵们也被炸死不少,剩下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趁着射击间隙转移火炮,而是调头四散逃命。 “高度减三,其余不变,全连三发齐射,放!”五十八师仅剩的另外两门炮也就此没了。 张灵甫的下巴惊骇得都快掉在地上了,好半天都没能合得上——赤匪竟然有炮!而且火炮数量比自己还要多! “快!叫步兵后撤!不要待在对方的火炮射程内!” 命令刚下没多久,张灵甫就从一名匆匆赶来的参谋口中得到了一个更大的噩耗,厦铺后方山口位置的藕塘村遭到了独立师两个团兵力的攻击。 村里的国军一个营猝不及防,藕塘村几乎是一个呼吸间就失守了,整个第五十八师的退路已然被截断,全师一万多人被严严实实堵在了一条不长的山涧小道中。 心知大事不妙的张灵甫立即把部队以厦铺为中心收拢起来,同时派兵紧急抢占厦铺两边的山地制高点。 好在独立师只是掐头去尾,并没有派兵来争五十八师两翼的制高点,顺利护住侧翼后,张灵甫这才缓过神来思考下一步的行动。 中计了!独立师是有意放自己钻进这个口袋的,不过以目前的形势来看还远没到最坏的时候,毕竟两翼的制高点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短时间内绝不至于全师覆没。 当悬着的心掉回肚子以后,一个大胆的想法随即在张灵甫的脑子里形成——中心开花! 张灵甫一面急电施中诚报告五十八师遭到包围的情况,一面说明了自己的新计划,由第五十八师就地固守吸引独立师主力来攻,然后再由第五十七师和友军二十五军侧击包围部队的身后,一举重创独立师后再顺势掩杀夺取通山乃至咸宁。 接到这份大胆的计划后,施中诚差点当场就骂了娘,都忒么什么时候了,还想着狗屁开花嘞,现在最要紧的是突围,再说了,你当你是谁,一个小小的师长居然想让两个军按你的思路作战。 施中诚在指挥部里来回走了半天,始终难下决心,他知道自己在七十四军根基不牢固,张灵甫死不死的无所谓,可要真折了五十八师一万多人的话,以自家委员长的性格搞不好是要拿自己当替罪羊送上军事法庭的。 没办法了,只能再找别人背锅了! 施中诚一个电话打给了老上级王耀武,不加自己任何意见的把当前的局面和张灵甫的计划全盘托出,请二十四集团军司令部做出决定,自己负责转达和执行就行了。 王耀武一听也立即炸毛了,他从一开始就极力反对偷袭咸宁,开什么玩笑,武汉肯定是独立师血战打下来的,怎么可能跟倭寇有什么秘密交易,但校长要一意孤行他也没办法。 这下好了,一个师叫人围住了,更惨的还有个疯子师长不想着突围却想什么中心开花,能有那么好开吗,对方既然是早有预谋,怎么可能只侦察到了你五十八师而不知道二十五军的位置。 从五十八师还能控制两翼制高点来看,独立师出于种种原因应该还没来得及完成合围,王耀武本想直接命令张灵甫抓紧最后的窗口期集中全力突围,可思来想去后,他还是把自己的意见和张灵甫的计划同时报告给了重庆定夺。 不粘锅又不是只有施中诚才会,在国军中混了半辈子的王耀武更是个官场高手中的高高手。 当王耀武和张灵甫的两份计划同时送到重庆官邸时,微操大师毫不意外地选择了中心开花的方案——这份作战部署可太对他的胃口啦! 第317章 龙港歼灭战 不愧是我的得意门生!微操大师在心底给张灵甫暗暗点了个大大的赞。 如果按照王耀武的思路,那无异于于承认偷袭咸宁的计划已经失败,而之前提出反对意见的王耀武才是正确的,这是自诩为北伐名帅、军事奇才、曾国藩再世的微操大师所不能接受的。 张灵甫提出的是个在地图上看起来非常完美的计划,此时的独立师肯定正集中兵力想要围歼五十八师,如果第五十七师和第二十五军能在这时候从背后捅上一刀子……光是想想就叫人激动不已。 有心在全国军民及美国佬面前露个脸的微操大师直接隔着几千公里接手了前线指挥权,把王耀武晾到了一边。 他严令二十五军的黄百韬以最快速度全力疾进,同时让五十七师的余程万率部逼近厦铺,帮助五十八师分担部分压力,同时吸引独立师投入更多的兵力。 接到委员长御笔亲令的黄百韬差点哭了出来——老天爷终于开眼啦!自己这次可是接受的委座亲自指挥呀! 这位北洋军张宗昌旧部出身的杂牌将领立即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率领麾下的三个师星夜兼程朝着通山县一路奔来。 第二十五军属于中央军派系,但不是那种根正苗红的主力嫡系,这个军的下辖部队几乎每搁一两年就会调整一次,颇有点补充部队的味道。 比如黄百韬现在手中的第40师就是以西北军的老底子掺沙子完成中央军化的,第108师是由东北军旧部经过多次拆散重组改编来的,第75师虽然顶着一块老部队的番号,实际则是一个新编师。 一直在这样的部队待着是不会有前途的,黄百韬最近刚新巴结上了陈诚这棵大树,总算是看到了一点得到重用的希望,要是能再在委座面前展现一下实力的话…… 黄百韬是个靠自己从基层一步步凭实力厮杀出来的悍将,他其实也嗅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味道,因为他的身上没有天子门生的那种傲气,所以更能客观地看待独立师的真实战斗力——盛名之下无虚士,能逼得倭军七个师团不敌撤出武汉的军队,绝不可能是一招简单的中心开花就能对付得了的。 但他此时并不清楚战场全貌,特别是第五十八师那边的具体战场情况,所以不敢妄加揣测圣意,反正按着委座的命令执行就对了。 在黄百韬的死命催促下,第二十五军紧赶慢赶的终于到达了阳新县境内的龙港村,他站在村中抬眼打量了一下周围的地形,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一个三山交界处小平坝上的村庄,本就不大的平坝还被龙港河一分为二,要是独立师提前占据周围山地的话,那二十五军就将堕进万劫不复之地。 看着险恶的地势,黄百韬陷入了犹豫之中,理智告诉他应该派兵仔细侦察,确定独立师并未在此设伏之后再率领主力进来。 可重庆那边如今几乎是搁几个小时就会来电询问一次行军进度,在鄂东的山地中这样险恶的地形稍微走出几步就能遇得到,要是处处都用心提防的话,那不知要猴年马月才能赶得到厦铺。 万一因为自己不能按时抵达而导致第五十八师被歼灭的话,黄百韬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委员长会如何严厉的惩治自己——第五十八师才是亲儿子! 在委员长的心头,只怕自己麾下的三个师加起来也抵不上五十八师的一根脚趾头。 “报告!前方发现赤匪部队!” 一声报告打乱了黄百韬的纠结思绪,他顿时就来了精神:“让先头部队马上迎上去,务必要摸清对方究竟来了多少人”。 不久,前方就传回了交战情况,来袭的只不过是一支百余人的地方武装,双方交火不久就被前头部队给击退了,但对方战斗意志十分顽强,即便实力差距巨大仍然坚持层层阻击,明显是有意拖延二十五军的行军速度。 果然还是要打一打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如果独立师以主力在此设伏的话,就绝不会派出这么一支地方武装来打草惊蛇,这不正好回答自己的担忧了吗。 黄百韬当即命令全军渡过龙港河,沿着村子西南侧的福隆山脚道路急速前进。 村子西北侧的上屋冲制高点,陈光把沿山涧和浮桥排成一字长蛇的二十五军尽收眼底:“两天时间跑了这么远的路,狗日的黄百韬,还真让赵骥那小子给说中了”。 陈光虽然接受陈奇涵的劝说按照原计划在执行,但心头却依旧是将信将疑的,在国军将领中,眼下的黄百韬实在是个不值一提的小角色,他觉得赵骥就算有心收集国军将领的个人情报,按理来说也不该瞧得上黄百韬。 没料到,这个黄百韬就像是赵骥牵着线的傀儡一般,居然当真马不停蹄地一路急行军来了,说真的,陈光自打参军以来还从没见过能走得这么快的国军部队,从来没有过。 娘的!难道这个赵骥真是天生将才百无遗算! 陈光用力甩甩头抛开这些无聊且无用的想法:“告诉23旅,由他们负责打响整场战役,务必要在第一时间抢占金家滩,切断敌人的退路”。 要论具体的一线指挥能力,能打出梁山战役这场模范歼灭战的陈光绝对是我军之中排得上号的战术大师。 “23旅那边一打响,22旅务必要及时插入到龙羊线,动作一定要坚决果敢,把敌人给我拦腰截断”。 “12旅、13旅、21旅从白蛇岩、上屋冲、马湖畈分头夹击,以最快速度歼灭已经进入山涧的敌先头部队,然后合兵一处向东挤压,把敌人逼到龙港村的狭小平地中聚而歼之”。 “告诉刘焕,叫他亲自到白蛇岩去指挥,要是让敌人从白蛇岩跟马湖畈之间的峡口突破出去的话,我唯他是问”。 看着部队鱼贯渡过浮桥的黄百韬心头正高兴,越过这处险要后,距离厦铺就越来越近了,就在这时,一阵猛烈的炮击声忽然从身后传来! 第318章 第二版中心开花 为了能达成快速歼敌的目的,赵骥把独立师成军时间最长的王牌一纵、二纵交给了陈光来指挥。 当二十五军整体进入预设伏击阵地后,负责断尾的二纵23旅立即从他们身后切入龙港东面的金家滩。 二十五军的垫后部队是第七十五师(并非后来的整编七十五师),这是一支才刚组建一年多时间的新部队,大多数士兵根本没有真正上过战场,在受到突袭的情况下,顿时就乱成了一团。 22旅也及时插入到了第40师和第108师之间的结合部,再加上龙港河的天然阻隔,整个二十五军在刚一交战就被截成了彼此难以呼应的三段。 一粒豆大的汗珠从黄百韬的额头淌下:“我怎么会如此愚蠢,居然在没有详细侦察的情况下就把部队拉进这般险恶的地势之中!” 世上是没有后悔药的,绝境下的黄百韬反而爆发出了顽强的抵抗斗志,他亲自来到龙港河西岸,指挥40师尚未过河的部队在滩头抢筑阻击阵地:“这条浮桥就是我们的生死线,不准退,都给我顶在这里,接应已过河的部队退回来!” “命令108师立即抢占龙羊山,抓紧构筑山体阵地,二十五军能不能活就看他们的了!” “第75师不要管身后的共军,马上朝龙羊山靠拢,马上,快!” 陈光把手头的五个旅拿出了三个用于快速围歼第40师已经过河的部队,另以两个旅从北向南出击分割敌军,并没有在龙港南边的龙羊山部署太多兵力。 在陈光的习惯性思维中,国军往往只能沿铁路、公路进行机动,绝少有主动进山的,因为山地对于国军来说就好似是debuff一般的负面加成,一旦进去了战斗力直接折损一大半,能不自行崩溃就不错了。 黄百韬敏锐地捕捉到了陈光的这个部署漏洞,他没有选择一板一眼的组织兵力突围,而是打算把部队拉上龙羊山,却把暴露的山间开阔地形让给独立师。 此时的陈光还无暇顾及黄百韬的新举动,他的注意力全盯在被龙港河一分为二的第40师身上。 第40师是二十五军的头牌,是全军的开路先锋,自然也就成了陈光的重点打击目标。 此时的40师除了先前与诱敌的民兵武装交火的两个连展开了战斗队形以外,其主力正沿着福隆山脚以行军队列前进,在陈光一次性就投入三个旅的强大攻势下,已过河的两个团瞬间就被碾为齑粉。 先头两个团被歼灭得实在过于太快,以至于在龙港河设立阻击阵地守护浮桥的黄百韬根本就没接回来几个人,反倒有些被溃兵冲乱自家防线的势头。 完了!四十师完了!黄百韬不禁在心中哀嚎一句,虽说这个师是二十五军的基干部队,但眼见大势已去的他还是强忍着心痛下达了一道决绝的命令:“炸桥!随我退守龙羊山!” 虽然一上来就被吃掉了大半个师,可黄百韬仍然死硬地率领40师剩下的一个团和第108、第75两个师占据住龙羊山头,摆出了一副顽抗到底的架势,同时急报重庆的微操大师请求援军。 黄百韬的求援电写得可谓字字泣血:职出身北洋,迷途幸遇明主,敢不肝脑涂地以效死力,职今为赤匪所困,必死以报栽培再造之恩,唯二十五军数万将士无辜,尚期救援。 微操大师在接到这封求援电后大为感慨,当即表示要授给黄百韬黄埔生身份,颇有点古代同进士出身的味道,他是个颇具黑帮江湖气概的人,对黄百韬这样死心塌地的忠犬当然不能坐视不理。 既然匪部主力在东,那现在包围58师的肯定就只是一支偏师了呀,微操大师眼珠一转就有了新的主意:“于我最难者,就是捕捉到匪部主力的位置,现在既然黄百韬已经以身为饵牵制住了大股赤匪,那第57、第58两师就应立即击破阻截合兵一处,然后转进协同二十五军全歼该敌!” 中心开花还是要继续开的,只不过换个地点开罢了,我的决策并没有错! 不过微操大师还是隐隐感觉到了一丝不妙,在发出这道转进命令后,他就以印缅战场另有重大军务为由,重新把指挥权还给了王耀武。 重掌指挥大权的王耀武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把骂娘的话咽回了肚子,作为国军中最能打的将领,他一眼就能看出自己的委员长纯属瞎胡闹,完全是在拿打仗当儿戏。 眼下的情况是,如果老打老实地去执行这份不靠谱的命令,那肯定是要吃个大败仗的,而且背锅的必然是自己,因为委员长的决策绝对不会错,败了就是前线将领执行不力。 而如果不去救的话,自己的七十四军旧部倒是能够保全,但二十五军覆亡的锅同样会扣在自己头上,因为谁让你没有执行委员长的绝世妙计。 王耀武不仅会打仗,混官场同样是把好手,在国军中浸润多年的他早就学到了一身明哲保身的高招:“命令黄百韬就地坚守十天,十日之内援兵必至”。 “命令余程万第57师即刻朝厦铺攻击前进,张灵甫第58师同时往南突围,合兵一处后转进救援黄百韬第二十五军”。 “命令发出后马上同时呈送军事委备案”。 明面上的形式走完后,王耀武立即给七十四军军长施中诚又发去了一封私电:“围点打援乃赤匪惯用之故计,救援沿途务需加意提防!” 开什么玩笑,第二十五军摆明已经死定了,那就是独立师案板上的肉,打仗一定要懂得及时止损的道理,不然跟老家村口赌摊上一夜败光家产的痞子有什么区别,万一再搭进去七十四军的两个精锐师可就亏大发了。 至于二十五军死不死……那关我王耀武什么事。 作为王耀武力荐才出任七十四军军长的老搭档,施中诚一看电报就明白了他的心意,随即就开始忙着指挥张灵甫和余程万协同突围。 第319章 黄百韬的决心 当坚守十天的命令送到黄百韬手中时,他整个人直接当场就跟失了魂似的麻了。 十天!十天以后你们除了能帮我收尸还能干得了什么! “军长,军长,你振作一点”,侥幸逃回的第40师师长詹忠言着急道,“我们还有两万多人的大军,依托山地未必就守不住”。 詹忠言的话激起了黄百韬性格中的那股狠劲,是呀,这又不是自己人生中第一次受挫了,打小以来我什么委屈没受过,哪一次不是靠着过人的韧性才走到今天的。 当年,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传令兵,为了上位,我不惜迎娶了司令员身边的婢女为妻,嘿,说是婢女,其实谁不知道她跟司令员是怎么回事,靠着她去跟司令员吹风,我才能够进入军校并一步步坐到了旅长的位置上。 可惜好景不长,国府北伐成功后我再次被解除了兵权,在国军中我是低人一等的杂牌,但我靠着在皖南事变时积极替顾祝同出谋划策,每一战都冲锋在前、退却在后,好几次险象环生才终于有了再次出头的机会。 自弃者天恒弃之!哼,你王耀武不就是以为我守不了十天吗,我偏要守给你看! 黄百韬随即打起精神布置防务,还不惜冒着危险亲临一线视察工事并给士兵打气。 和国军大多数将领不一样的是,黄百韬当年投降国军后一直都是出任参谋职务,这次接手二十五军是他在国军中的首次实际领兵,所以他是极为少见的没有所谓“起家部队”的将领。 正因为如此,黄百韬对手下的三个师基本一视同仁,粮饷上也没有其他将领克扣得那么狠,再加上他治军严厉且又公正,所以长期饱受欺辱的三个“劣等师”官兵都对他很是感激服气。 “兄弟们,咱们眼下已经让赤匪给围了,来的路上你们也都看见了,全是茫茫大山,要是落了单的话,少不得被刁民给乱棍打死喂了狗,现在逃是死,战亦是死,还不如就在这里跟赤匪拼了!” 黄百韬为了表现自己与我军有不共戴天之仇,对解放区的百姓可没少烧杀掳掠,士兵们也知道自己犯下的罪行,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就群情激愤起来。 “军长,我们跟定你了,你带我们跟赤匪拼了吧!” 眼见士气可用,黄百韬又祭出了“胡萝卜”让士兵们保留活下去的希望:“友军第七十四军已经在来援的路上了,只要我们能坚守十天,兄弟们不仅能保得住性命,还能立下大功,到时候我自然不会亏待大家!” 为了证明自己这句话的可信度,黄百韬掏出微操大师最后发出的亲笔手令:“传给大伙儿看看,委座他可是在重庆看着我们二十五军的,这一仗只要打得好,届时少不了现洋打赏,这笔钱我黄某人一个子儿也不要,全给兄弟们拿去分!” 对面的马湖畈高地上,二纵司令员陶旺听着远远传来的欢呼声不解道:“二十五军这帮王八蛋失心疯了吗,都落到这地步了还在鬼嚎什么?” “让炮兵尽快炮火准备,掩护步兵进入攻击位置,11旅那边是国军中央军的两个主力师,对方铁了心要走的话是留不住人的,叫下面各部队尽快发起攻击”。 二纵炮团和参战的旅属炮兵很快就开始朝着龙羊山开炮猛轰,二十五军临时构筑的工事根本经不起大口径榴弹炮的蹂躏,被炸得就像开春翻浆的泥地一般一片稀烂。 炮火刚一停,战士们就凶猛地朝着龙羊山发起冲击。 按照陶旺的预计,在这般压倒性的炮火优势下,以国军的尿性应该已经溃不成兵了,己方需要做的就是追击掩杀和清剿阵地上的残兵而已。 出人意料的是,当战士们刚抵近山脚,山下、山腰和山顶就响起了激烈的枪炮声,他有些诧异地赶紧举起望远镜来看,只见在炮袭中逃过一劫的国军士兵竟然借助工事废墟、树木岩石等障碍物疯狂开火阻击。 陶旺错愕地放下望远镜,忒么见鬼了,这个二十五军是吃错药了吗,这还是我所认识的国军吗,难不成他们像川军、滇军一样让士兵吸了鸦片才上战场的? 虽说有点意外,但独立师的战士倒并不发怵,你再狠还能狠得过小鬼子,两军随即展开步兵战斗,围绕龙羊山上的每一处要点进行争夺。 独立师这边有火力、兵力上的优势,二十五军则占了地形这个大便宜,两边一时间打得相持不下,看来短时间内肯定是分不出胜负了。 激战两个小时,陶旺不得不把部队撤了下来重新组织攻势,就在这时,同样满腹疑惑的副师长陈光也亲自来到了一线:“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攻得上去?” “报告,对面好像有点不对劲”,陶旺脸上讪讪的有点挂不住,“二十五军打得很顽强,我军仰攻不利,不,是我之前对困难估计不足,所以就让部队先撤下来,等重新调整以后再继续进攻”。 陈光举起望远镜一看,山上的国军士兵不仅没有趁着这段时间休息,居然纷纷热火朝天的在抢修工事,别说陶旺了,就算是他这个副师长也没料到对方士兵会如此亡命卖力。 看来是块硬骨头,不好啃呀,陈光在心头默默念叨着,山地仰攻从来都是难事,哪怕是弱势一方,只要能指挥得当,就能最大程度的弥补自己在火力、兵力方面的不足。 更叫人恼火的是,打这种仗除了强攻以外,要想迅速歼敌并没有其他什么好用的战术,何况陈光的成长经历也决定了他不是一个擅长指挥这种作战模式的将领。 怎么办呢? 见陈光拉着脸不说话,陶旺还以为这位副师长对自己和二纵刚才的表现不满意在发闷火,他赶紧立正补充报告:“我纵已决心以山体西南侧的缓坡为主攻突破口,只要副师长从炮纵给我调一个火箭炮营来,我保证能拿下龙羊山制高点”。 火箭炮??? 第320章 N41的威力 这是陈光走马上任副师长的首战,他虽然知道炮纵装备了名为火箭炮的新式武器,但由于就职时间太短,只知道n41火箭炮的射程大概在七、八公里左右,火力覆盖度不俗,至于具体的战场表现则是仅有耳闻、未曾亲见了。 其实不止是陈光,在原本的时空轨迹中,随着解放战争期间缴获了越来越多的技术兵器,实战派干部们里很多人都会暴露出类似的短板,这也是建国后我军为什么会把大量的高级将领送到军校回炉重造的原因。 只懂理论没有实践经验是纸上谈兵,而只有实践经验不懂理论则注定很难指挥高技术条件下的战争。 陈光不愿在部下面前露了怯,只叫陶旺自行去准备。 龙羊山制高点上,黄百韬也观察到了二纵开始把兵力向西南侧的缓坡集结,他立即判断出独立师会把这里作为主攻方向,但是他并不以为意。 缓坡的确有利于降低佯攻难度,但自己自然也会相应集中兵力进行重点防御,最后同样是拼消耗而已,没什么好值得大惊小怪的。 “那是什么?”黄百韬手指山下一处正在布设的炮兵阵地问道,“是臼炮吗?不对,看口径和身管比不像”。 身边的一众参谋们也齐刷刷摇头表示没见过:“会不会是泥腿子自己搞出来的土炮?” 黄百韬不相信拥有大口径重榴弹炮的独立师会拿土炮来攻坚,心知有异的他为防万一,当即下意识地命令道:“再加派一个团过去,千万别让赤匪钻了空子”。 “司令员,白狗子好像又往这个方向增兵了”,一名参谋藏不住高兴地说道,“他们应该是估计到我们会把这里当作主攻方向了”。 “来得正好!”陶旺死死盯着山头蚂蚁似窜动的国军增防部队,“敌人来得越多越好,挤得越密越好!” 一时间,整个战场的焦点都集中到了火箭炮阵地上,二十五军搬出了全部的山炮想要提前反制,但一亮相就遭到了二纵sfh18型重炮的全力压制,被打得根本展不开射击阵地。 “装填完毕!” “诸元标定!” “全员齐射!开火!” 随着“嗖嗖”的管风琴声响起,火箭炮阵地顿时笼罩在一片浓烟之中,一发发火箭弹带着尖啸腾空而起,仿佛天降陨石般把龙羊山的西南坡变成整片的火海。 150毫米口径的高爆弹威力惊人,单发炮弹就能覆盖一个篮球场的范围,再加上第二十五军的工事都是仓促间抢修的,很难提供有效的防护,爆炸产生的巨大冲击波使得国军士兵即便处于杀伤范围外,也会被震得七窍流血当场晕倒。 黄百韬的增兵加防起到了适得其反的效果,缓坡上更大的兵力密度让n41的杀伤力得到了更大程度的发挥,几乎每发炮弹都能带走二十军的一个整排,陈光调给二纵的一个火箭炮营一轮齐射就差不多报销了对方一个团。 “二次装填,准备再射!” n41的标准装填时间为九十秒,天天勤加操练的炮纵战士们甚至用时更短,被第一轮射击震惊得无以复加的国军士兵甚至还没来得及逃跑,就很快又迎来了第二轮的打击。 火箭炮洗礼过的山体上一片焦土,在高爆弹的高温作用下,不少士兵甚至连残尸都留不下来,两轮齐射过后,将近半个师的兵力就化作了山间的血泥。 从未目睹过如此景象的一名国军士兵高叫着:“雷公发威了!”然后转身就逃。 负责督战的执法军官掏出手枪把他一枪击毙,但更多的士兵却都惊神骇鬼地尖叫着跃出战壕,不顾一切逃向山后。 黄百韬用死亡威胁和金钱诱惑好不容易才激励起来的军心士气瞬间崩溃。 “不准逃!不准逃!报效党国!效忠领袖!”眼见兵败如山倒,执法军官情绪失控地嘶吼着开枪乱射,连续击杀数名逃兵,然后就被裹进逃命的人潮中,不知被哪个急眼的溃兵一刺刀捅死在了地上。 当二纵的步兵沿西南缓坡冲上山时,二十五军已然自行崩溃,剩下要做的就只是追击清剿了。 任何一款新式武器,最能震慑敌胆、最能杀伤敌人的就是在战场上第一次亮相的时候! 被惊骇得呆立在当场的黄百韬回过身来以后,第一时间毫不犹豫地丢下部队就撒丫子跑了。 其实黄百韬打心底并不是个愚忠憨直的人,之前种种看似忠臣良将的效死行为,不过是他在没有靠山的情况下为求升官发财的一种手段罢了。 1935年,时任国军41师123旅长的黄百韬和师长张振汉一起被贺帅包围,关键时刻,黄百韬直接把整个师部丢给了红军当垫背诱饵,自己则带着123旅逃之夭夭,提前连个招呼都没打。 被n41型火箭炮深深震撼住的还有在后方观战的陈光,身经百战的他忽然发现自己似乎有点不太了解独立师的战术打法——大炮轰完步兵上?就这?就这么简单就打赢了! 回转身再看看级别分明、整齐划一、配置有序的各类火炮、枪械,陈光觉得独立师跟自己以前带过的部队完全不是一回事儿。 仗打赢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心头却没了往日的兴奋,反倒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滋味。 “告诉陶旺,清剿残敌的事就交给他负责了,唯一要求是不准越过防区”,陈光意兴阑珊地说,“让一纵立即回防通山县,那里只有一个11旅始终不保险”。 …… 后方不远的上屋冲高地上,一群记者正忙着摄影和拍照,这些记者全是史迪威邀请来的,苏联的、美国的、英国的都有,甚至还有参与调停的民主人士。 前几天,史迪威假装完成停火调解后就带着记者团离开了,半路上却又偷偷暗示记者们幕阜山附近可能会有爆炸性的大新闻发生,如果他们愿意去现场实地采访的话,自己可以代为联络独立师进行安排。 第321章 你到底去不去开会 不远千里跑来中国的记者都是些颇具冒险精神的人,他们一听见说有大新闻哪里还呆得住,就连几个充当调停中间人的民主人士也半推半就的一起去了。 “副军长,那些记者吵着说要采访你,你看?” “请陈参谋长去应付他们,我就不去了”。 记者们虽然去了战场,但因为安全原因没有靠得太近,所以并不清楚详细的战斗结果,因此才想要采访赵骥了解具体的经过和伤亡情况。 按照赵骥的叮嘱,参谋长陈奇涵作为独立师的代表接受了采访,他表示国军虽然假借停火发动突袭,但独立师出于大局并没有选择大打出手,只是把进犯防区的国军部队驱逐出去就罢手了,所以仅造成了国军百余人的杀伤损失。 很快,国军撕毁停火协议主动进攻解放区的消息就在全世界各大报纸刊载了出来,国内民主党派创办的报刊也纷纷发布了类似的新闻。 一时间民意汹汹,就连美国政府都不得不出面要求微操大师拿个说法出来。 政委傅秋涛放下报纸有些担心地问赵骥:“你说,老蒋会不会恼羞成怒不顾一切的进攻我们啊?如今外敌未除,要是我们自己人大打出手进而引发大的内战可就麻烦了”。 “放心吧,这个点上老蒋绝对不敢肆意妄为”。 赵骥记得很清楚,再有一两个月就该召开开罗会议了,在自己六月份打武汉的时候,罗斯福的邀请应该就已经送到微操大师的手头了,现在应该已经进入到商量参会细节的阶段了。 开罗会议可是微操大师人生中最骄傲的重要时刻之一,能跟罗斯福、丘吉尔并坐一处,俨然一副世界巨头的模样,最喜风光的他怎么可能舍得这个露大脸的机会。 罗斯福之所以三邀五请,目的无非就是想和微操大师一起并力迫使倭寇尽早投降,这种时候绝对不会允许他先内战而后除外敌的,再加上史迪威敲边鼓,微操大师想不屈服也不可能。 “娘希匹!美国人怎么站到赤匪那边去了”,重庆,微操大师狠狠把美国政府发来的官方文书拍在桌子上,“我也是一国领袖,又不是他罗斯福的下属,他凭什么责问我!” “告诉薛岳、汤恩伯和王耀武,立即集结全部部队,不把赤匪赶出武汉誓不罢休!” 国府的开罗会议联络代表宋子文讪讪地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直到微操大师肝火烧尽,累得气喘吁吁地扶着腰坐下后才开口淡淡问道:“姐夫,那开罗会议那边该怎么答复,不然……先不去了?” 自从双方爆发冲突以后,赵骥就下令停了给孔、宋、刘三家的商品供货。 三家人急得没奈何,他们靠着四明商社的销售代理日进斗金,这仗每多打一天对他们来说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在往外流呀! 这段时间里,孔祥熙、刘峙都已经从财政、军事等不同角度劝说过微操大师了,可正在火头上的他根本听不进去,最后还是蒋夫人这个深知心意的枕边人给出了个主意,叫自己的哥哥以进为退,主动提出取消参加开罗会议的建议。 男人最怕的就是枕边人漏风,此计一出,被夫人吃透的微操大师果然就偃旗息鼓了:“一个会有什么好去不去的,不过嘛……你之前答应罗斯福了吗?” “答应了,但姐夫你要是不想去的话,我可以知会他们取消了便是”。 “那怎么行”,微操大师一拍椅子站了起来,“不管怎么说,我是堂堂一国领袖,既然已经通过官方途径发出正式外交照会了,随意撤回岂成了拿国事开玩笑”。 微操大师打心底还是想去开罗参会的,何况美国人把话说得很清楚,要是自己乱来坏了大局的话,对华援助也会跟着全部暂停。 不管是私人脸面还是维系统治,微操大师都不能不听美国人的话:“好吧,这次就当是给罗斯福一个面子”。 “成了,快去告诉李睿事情已经办成了”,刚走出官邸,宋子文就心急火燎地在车上对自己的秘书说,“让他立即恢复供货,你跟他好好谈谈,争取多发点货把之前的损失都给补上”。 提前得知微操大师心理底线的胡服同志自然在随后谈判中寸步不让,坚定要求就按现有的界线划分防区。 随着会期越来越近,急于完成任务的国府代表只得承认了独立师对武汉及周边地区的行政治理权。 就在谈判期间,陈光讪讪地回到了师部,可他回来以后既没有找副军长赵骥报告战事结果,也没有找政委傅秋涛汇报思想情况,而是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了屋里,连饭都不吃。 “陈光同志这是怎么啦?”之前一直留在武汉的傅秋涛还不清楚前线具体指挥过程中发生的小细节。 赵骥装莽道:“我也不知道呀,政委你也不用管他,有些结旁人是解不开的,只能靠自己才能打得开”。 越是心高气傲的人,在心理受到挫折时越容易自闭,不过赵骥相信像陈光这样从尸山血海里摸爬滚打的人绝不会那么脆弱,他一定会如同一把褪去锈迹的利剑一样成为独立师最锋锐的尖刃。 两天后,满脸苍白憔悴的陈光出现在了赵骥的面前:“额……额……我想到干部培训班去学习学习”。 “培训班就不用去了,陈副师长要是想了解授课内容的话,我可以安排周校长给你开小灶”,不管怎样,陈光毕竟是中央派来的副手,要真弄去培训班跟一群中层干部一起上课多少有点不伦不类,面子该照顾还是得照顾的。 “师里现在事情很多,我这里没有帮手可不行,我建议陈副师长还是利用晚上的时间单独上课吧”,赵骥微笑着拉陈光挨着坐下,“小鬼子翻过年很可能会大举进攻,我估计战事的规模少说也是几十万人甚至上百万人的大战,陈副师长你可得赶紧学好了回来指挥作战呀”。 第322章 独立师办学 陈光主动要求去干部培训班学习的事情倒是提醒了赵骥,随着鄂豫皖根据地的逐渐扩大,无论军队干部、行政干部还是专业技术人才都开始出现紧缺。 趁着战斗间隙抽调干部分批集中培训的方式已日渐无法满足目前的需求了,必须要成立专门的正规学校。 说到办学,赵骥很自然的就把眼睛望向了武汉大学。 沦陷期间,武汉大学的师生把学校迁移到了四川乐山坚持办学,原武汉大学船舶教授萨本炘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才会被李睿从四川挖来到武昌造船厂出任厂长兼总师的。 而武汉大学的原校址则被倭寇占用为军官宿舍和野战医院,并在校内种植了大量的樱花树,直到被独立师光复。 保存完好的校舍提供了现成的办学条件,赵骥借鸡下蛋,干脆通知武汉市长杜斌彬派人把校舍清理干净重新挂牌,然后公开发布招生考试的通告。 要想重建武汉大学,没有一个响当当的泰山北斗来当校长“活招牌”肯定是不行的,赵骥首先想到的第一人选就是和诺贝尔奖擦肩而过的王守竞。 王守竞是这个时代最杰出的顶尖物理学家之一,在全世界范围内都是享有美誉的,在钱老横空出世以前,他就是中国眼下的头号学术大拿,没有之一。 对于赵骥的邀请,王守竞没有任何迟疑就点头同意了,因为他的黄安飞机制造厂同样急缺专业人才。 商量过后,王守竞卸任了在飞机制造厂的一切行政职务,只保留总工的技术职务,然后把厂里的技术科合并到学校创立航空系,同时兼任校长和系主任,搞起了学研合一的办学模式。 “王教授,这事儿多少有点对不起你,物理系暂时办不起来,不过将来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记得这事儿”,对于王守竞放弃本专业改攻航空,赵骥一直觉得内疚。 王守竞对此则毫不介意:“别说这些,放弃理论物理去研究航空本来就是我自己的选择,再说了,我做这个决定的时候还不认识你嘞,你至少比行政院那个孔祥熙靠谱多了,给我提供了最好的科研条件,该是我感谢你才对”。 这位一心报国的科学家在来到鄂豫皖根据地工作一段时间后,已经深深的爱上了这片热土,和原时空中最终怀恨而亡的结局不同,现在的他肯定能实现自己航空救国的梦想。 除了王守竞,赵骥想到的第二块招牌则是新加入的萨本炘,由他来出任副校长和船舶系主任。 萨本炘最大的优势就是他本来就是武汉大学的教授,在原来的师生中很有影响力,赵骥想要借助他的影响从暂居乐山的嘉定分校师生中争取再挖一部分人才回流。 赵骥让萨本炘写了多封亲笔信,然后交给重庆的李睿,叫他设法暗中招揽、帮助有意向的老师跟学生回武汉来。 除了给学校师生的信,还有一封是给萨家家主萨镇冰的家信。 武昌造船厂的新船已经在开工建造了,但独立师内部硬是找不出一个有经验的海军指挥人才来。 所谓十年空军,百年海军,尽管在可预见的相当长时间内,我军的海军都注定只能给陆军打下手、当配角,但赵骥仍然想把人才奠基的时间点尽量给往前推一推,毕竟大陆解放后就必须要考虑…… 萨本炘在给自己叔祖的家信中事无巨细地讲述了自己在鄂豫皖根据地的所见所闻以及正在从事的工作,这里跟国统区是完完全全不同的另一个新兴世界,他相信萨家几代人心心念念的目标一定能在这一方天地中得以实现。 此时的萨镇冰已经八十四岁高龄了,但精神却依旧矍铄,饱经沧桑变幻的他早看出了微操大师不是个能振兴民族的合格领袖,所以他早在1933年就支持李济深联合红军发动福建事变讨蒋,可惜博古却半路变卦未予策应。 1940年的时候,这位老人又计划秘密从西安潜入陕北,可惜被国府特务察觉,在半路上把他强行给劫回了重庆。 接到萨本炘的信后,萨镇冰心中极为激动,他立即安排家人找来了自己的另一位侄孙萨本政,让他秘密前往武汉帮助独立师筹建海军。 萨本政毕业于福州海军学校,属于家学渊源加科班出身的标准海军人才,抗战爆发后,由于国军海军舰艇已基本自沉或被毁,现在的他正好挂着一个海军中校的虚职在家赋闲。 有本家兄弟萨本炘的引荐,又有叔祖的指派,萨本政对于加入独立师并不抗拒,其实在原本的时空轨迹中,他后来也会参加长治舰起义转投我军,并长期在这艘被重新命名为南昌舰的海军第六舰队旗舰上供职。 新重建的武汉大学在航空系、船舶系之外,还开设了由郭栋才任主任的机械系,陆达任主任的冶金系,汪鹏任主任的地质系等。 另外,赵骥还报请陈军长在武汉恢复了抗大第四分校。 说起抗大四分校很多人并不是很熟悉,但在后世这所学校却有一个非常响亮的名字——南京陆军指挥学院。 这所由新四军第四师创办的军校目前正因为恶劣的敌后环境而暂时停止授课,本来应该要等到1944年才再次复课的,如今得益于独立师光复武汉,还不如现在就搬迁过来继续办学。 四分校的校长由独立师参谋长陈奇涵兼任,他本就是科班毕业,长于理论,又有相当丰富的实战经验,简直是校长的不二人选,原干部培训班的总教官周鹏则出任副校长给他当帮手。 新的四分校开设了步兵科、炮兵科、装甲兵科、航空兵科,由于萨本政的加入,航海兵科也首次开班授课。 由于颁发的毕业证不受国府认可,具备一定文化基础的富家子弟报考极少,但好在根据地的各家工厂已经培养出了不少的技术工人,独立师更是不缺后备军事干部,两所学校很快就一起开始了第一学期的教学。 第323章 贪污大案 就在新学校办得如火如荼之际,一个令赵骥措手不及的消息被送到了鄂豫皖边区党委的面前——独立师内部竟然发生了一起严重的贪腐案件! 犯案的是接替杜斌彬出任独立师政治部主任的赵凌波。他本是一个穷苦出身的川军士兵,在参与围剿红军时被俘,然后就加入了我军。 在后来的作战中,赵凌波先后参加了劳山、直罗镇、东征、西征等一系列战役,并且多次立功,再加上他本人读过书、认识字,所以职务晋升很快,等到1941年时已经被派到新四军一纵担任副司令员,成了傅秋涛的副手。 在傅秋涛出任独立师政委后,就把这位往日的旧搭档一起带了过来,专门负责全军的后勤供应、采购等事宜。 赵凌波刚开始时倒还干得兢兢业业,在历次战役中都全力以赴保证了前线的物资,但随着进入武汉这座富裕的大城市,他的心态就慢慢开始有了变化。 武汉是个跟大别山完全不一样的地方,这里有太多的民办工厂,那些工厂主们全都住着大别墅,养了一堆姨太太,每天山珍海味、绫罗绸缎,叫赵凌波看得心中既羡慕又满是不甘。 凭什么这些狗资本家吃香的喝辣的,而老子出生入死却连军饷都没有,只能得到一点点伙食尾子当零花钱,出门想要坐个黄包车都掏不出来钱! 不公平!这忒么太不公平了! 气忿忿的赵凌波有次就在政治部会议上就提出了应该把这些狗日的资本家全部抓起来,没收他们的财产尽数充公,把工厂全部收归公有才对! 不料一把手赵骥和政委傅秋涛都不同意他的意见,赵凌波觉得这简直是不可理喻,要是不打倒吸人血的资本家的话,那我们还闹什么革命?! 虽然心中委屈,但赵凌波只能把这份情绪藏在心底,不过事情很快就主动找上门来了。 消息灵通的武汉工厂主们不知从哪儿得知了赵凌波建议打倒他们的事儿,纷纷怕得不行,于是就按照以往的惯例一起凑了一笔“疏通费”送给他,只求高抬贵手。 独立师军纪严格,赵凌波哪里敢收,不仅把钱当场就退了回去,还把送钱的人臭骂一通,扬言叫别人给他小心点。 这一下那些工厂主就更害怕了,这可是关系身家性命的大事,必须要想办法解决一切隐患,一计不成那就再使第二计——美人计。 临近冬天,负责冬装采购的赵凌波恰好在与武汉的各大棉纱厂协商采购价格,大成纺染的彭老板便借着商议的理由邀请他参加了一个私人酒会。 酒会上,彭老板的女儿十分热情地频频向赵凌波敬酒,还邀请他一起跳了一曲舞。 当三十出头还在打光棍的赵凌波被牵着手揽上对方纤细的腰肢时,他的意志瞬间就崩溃得一决千里了——其实这些资本家也不都是那么坏嘛。 在彭老板点头同意把女儿嫁给他以后,大成纺染成功地在招标中吃下了独立师冬装供应的大头份额。 狗屁军纪严格,也就是能比国军好一点,还知道遮遮掩掩罢了! 仗着有这位当政治部主任的未来女婿撑腰,拿独立师当了国军看待的彭老板直接在棉花里掺杂了大量的苇絮、干草等填充冬装。 等到赵凌波从下属那里获悉此事时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可刚想要设法掩饰蒙混过关的时候,事情就已经报到了政委傅秋涛那里。 傅秋涛一听头都大了,这可是他从原新四军一纵指名点姓要来的人,杜斌彬脱离军职出任武汉市长以后,赵凌波也是他极力推荐接替政治部工作的。 “先把人抓起来,涉案的人员统统扣了,这件事太大了,不是我能决定得了的,具体的处理意见等我和赵副军长商量过后再说”。 别说政委傅秋涛了,以赵凌波的级别,如何处理他赵骥说了也不算数,必须要由陕北中央来决定,但独立师自己必须得先拿出一个初步意见来表明态度才行。 班子会议上,副师长陈光的态度就跟他的脾气一样简单而刚烈:“直接毙了得啦,这种人不弄死还留着干嘛,依我说就该连那些资本家也一起毙了,好好的一个干部,结果就这么被他们给拖下水了”。 另一位副师长郭勋祺碍于自己以往的经历在这件事上更是小心翼翼,为了表明阶级立场,跟以前的自己划清界线,他虽然心知赵骥大概不愿意把事情闹大,但还是简单表态:“我同意陈光同志的意见”。 参谋长陈奇涵是个老成持重的人,这位后来担任了最高法院副院长的开国上将在表态时慎重得多:“赵凌波肯定是罪无可恕,但现在是抗倭统一战线期间,如果把所有资本家全部赶尽杀绝的话未免操之过急,而且很可能会导致解放区内部矛盾的加剧”。 他看了看赵骥的表情,见他面色如常以后才又续道:“简单一句把资本家都打倒说起来倒是容易,可拥有多少家产才算资本家呢,当年博古在中央苏区打土豪的教训可是殷鉴不远”。 陈奇涵说完再次看向赵骥和傅秋涛,两人都沉默不语,显然心中各自正在计较。 傅秋涛在接收武汉时对于如何处理资本家这个问题是跟赵骥交换过意见的,猜得到也赞同赵骥的心意,可赵凌波实在跟他关系匪浅,有些话如果由他主动说出来未免有瓜田李下之嫌,所以只好暂时保持沉默,不把话给说死了。 而赵骥则是担忧得更为长远,陕北中央眼下明显是把武汉作为以后治理大城市的一块试验田,给了自己非常宽裕的自由裁量权,也就是说,自己如何处理这件事将会对未来的国策产生影响深远的重大意义。 身为一名穿越者,赵骥可是非常清楚的知道建国后天津发生的刘青山、张子善贪污案对后来的国家经济制度带来了多么翻天覆地的剧变! 第324章 事缓则圆 在后世不少人眼中,资本家似乎是在解放后一夜之间就被打倒铲除了,可事实其实并非如此。 建国后,中央是有一个时间跨度达到了数十年的新民主主义革命到实现共产主义的过渡期的(从现在看来这个时间应该远远不够),但有几件事的发生却直接触动了最高层的神经。 其中一件就是刘青山贪污案,时任省会级市委副书记的他通过勾结商人倒卖公家物资一共贪墨了一百七十一亿元,折合成现在的物价大概是一百七十万元,放在当时是一笔不可不扣的巨款。 刘青山是个1931年就入党的老革命,战争年代面对死亡考验都不曾变节,所以案子爆出来以后大家都十分意外惊诧,认为是资本家的恶意引诱才使得一个如此忠诚的干部堕入深渊,是对我党有预谋、有组织的敌对破坏行动。 后来又随着其他几件不同类型的大案接连发生,使得党内当时普遍把矛头指向了阶级斗争的方向,进而提前终止了公私并存的过渡期。 在赵骥这个穿越者的眼中,贪污案就是贪污案,是任何社会任何制度下都无法避免的,其实我们的制度已经在这方面做到了全球最优解,西方的贪腐案件数量少不过是因为他们把资本寻租政治权力给合法化了而已。 可赵骥也知道,眼下这个时代的人们未必跟自己是同一个想法,大家很可能会因为某个具体的案件而把打击面扩大化。 不行!既然我已经穿越而来了,那就绝不允许在这个时空中再去浪费时间走弯路! “说案子就说案子,不要扯其他的事情”,赵骥首先给今天的会议目的定了调,“是否开展阶级斗争那是中央才有权决定的,我们一个边区党委就不要越俎代庖了”。 陈光这辈子吃亏就吃在说话经常不过脑子,被赵骥不指名点了这么一下后便闷着头不再喊打喊杀了。 “在这个案子上,我的意见是赵凌波按纪律该杀就杀,大成纺染在军需供应中以次充好,相关责任人依临时接收规定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不要牵涉不相干的人或事”。 赵骥说完看向旁边,傅秋涛立即会意点头道:“我也是这个意见,中央只是让我们拿出对这个案件的处理建议,可没叫做别的”。 陈奇涵当即就发言表示支持,郭勋祺也点头默认下来,这事儿的处理就此敲定。 散会后,赵骥单独留下了傅秋涛:“政委,给中央的报告就由你来执笔吧,我觉得报告里有必要跟中央说清楚,这就是一起孤立的个案,并不意味着我们整支队伍都经不起糖衣炮弹的诱惑,请中央一定要对我们有信心”。 “既然武汉是我们接收的第一座大城市,过程中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在所难免,我们会针对这件事进一步调整修订临时规定,一定能摸索出一套行之有效的大城市管理办法来”。 陕北中央对这起案件特别重视,送到报告的当天就进行了集体讨论。 跟建国后在短时间内大量接收城市不同,所谓事缓则圆,在目前的情势下,中央经研究后并没有升级案件的性质,而是耐心的继续把武汉作为试验田让赵骥他们放手去干。 很快,延安就亲笔批复了对赵凌波的死刑决定,并责令鄂豫皖边区党委作出深刻检讨,进一步完善城市接收临时规定。 批复一到,赵骥就签发命令执行了对赵凌波的枪决,让这个原时空中的叛徒得到了宿命中的结局,大成纺染的彭老板也因为破坏军需被一并枪决,其余涉案人员也该抓的抓,该关的关,但大成纺染没有简单充公,除罚款补齐独立师的冬装损失外,其股份仍由彭老板的儿子继承。 独立师的处理方式让其余持观望态度的资本家们总算稍微松了口气,也收敛起了以往跟国府、国军打交道的那一套方式,免得自家步了彭老板的后尘。 处理完这档子糟心事,赵骥再次把精力投向军事,为了应付后边规模会越来越大的战事,赵骥决定组建成立由胡杰任司令员的八纵。 目前独立师的兵力结构是这样的,共有八个主力纵队作为机动作战力量,每个纵队下辖三旅,每旅下辖五个团,每个团的兵力大概在两千出头,再加上各级的直属部队,独立师一个旅的兵力在一万四千多人,和国军的一个师基本相当。 计算下来,独立师八个纵队二十四个旅,算上特纵、炮纵、骑兵旅、航空兵等,就拥有了一支三十五万人出头的强大野战力量。 赵骥同时把二线部队整编为八个只装备轻武器的独立旅,作为主力纵队的补充部队以外,还负责承担地方守备任务和民兵训练等。 独立师的主力纵队在武器配置上大体等同于德军的步兵师,比倭军强,但强得有限,另外就是师直属力量比较薄弱,特纵不过只装备了小几十辆坦克和一百大几十辆突击炮,航空兵纵队能真正用于作战的也不过是一个歼击机大队。 红色德械师听着唬人,其实并不具备平推全国的实力。 ps:这一段主要是给各位首长明确一下当前的兵力情况。 等八纵组建完毕开始组织训练时,微操大师在开罗也终于开完会了。 美国这次之所以拉上微操大师而撇开斯大林,主要是因为他们把中国视作自己的势力范围,不愿意看到苏联插手中国战场,打算通过武装国军来解决侵华倭军,同时进一步加强对国府的控制力度。 开完会的微操大师容光焕发,莫名的自信了起来,一回国就公开发表讲话,认为“倭寇本年必竭其全力固守太平洋现在战线,没有力量组织数十万军队的大规模会战”,他甚至秘密下令中央军嫡系将领要借对倭军发动反攻的机会,趁机铲除清洗国军内部的杂牌部队。 第325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和微操大师的乐观不同,延安给赵骥发来了一封亲笔电,对独立师可能会面临的形势表达了深深的担忧。 作为一个穿越者,已经预知未来走向的赵骥对延安佩服得五体投地,自己是作弊知道答案,延安可是靠真本事来进行战略预判的。 延安认为虽然倭寇在太平洋战场上大势已去,但只要它们的内部权力架构不改变,依然是军队控制国家的话,那已经高速运转的战争机器就绝不会主动停下来,且大概率会因为赌徒心理而在最后时刻陷入彻底的癫狂,甚至做出非理性的决策。 赵骥本来还因为收复武汉导致中国战场形势和历史上面目全非抱有几分侥幸,觉得说不定倭寇的“大陆交通线”作战会就此夭折,但在看完延安从底层政治逻辑上进行的分析后,那些小小的侥幸心理也就烟消云散了。 事实上,倭寇高层内部的确有即便本岛失陷也要依托中国继续负隅顽抗的策略,这帮输红眼的赌徒很可能会押上比原时空轨迹更大的全部筹码孤掷一注。 延安的担忧来自于独立师所处的位置,在收复武汉以后,独立师完全挡在了倭寇的正面,一旦最终决战到来就会首当其冲、直面兵锋,必须要提前做好迎战准备,并把可能遇到的困难估计到最大。 按照延安的要求,赵骥立即组织边区党委和师党委召开了一次联席会议,传达了延安对未来局势的分析,更重要的是,要通过这次会议把全师、全边区军民的力量拧成一股绳。 自打从四明山转进到大别山以后,屡战屡胜的独立师也渐渐滋生出了一股骄兵之气,特别是那些没有经历过当年游击队时期艰难岁月、直接进入到兵强马壮期的官兵们,多多少少开始有点不把倭寇放在眼里。 有自信是好事,但以自负的心态来迎接最终决战就很可能会出大问题的,在整体实力仍处于劣势的情况下,万一遭遇一场“青树坪战役”,以独立师目前跟倭寇的力量对比,就算不说产生连锁反应满盘皆输吧,也至少会赔上不少好不容易才攒起来的家当。 赵骥判断倭寇如果来攻,进军路线无非两条,一条就是照搬第一次武汉会战的故计,沿长江水道夹岸而下。 一来走水路可以最大程度发挥倭寇的水面、空中优势,以彼之长击我之短,而且长江南岸东段的大部分地域眼下还掌握在倭寇手中的。 二来则是攻击豫东,然后沿平汉铁路南下,皖北、豫东地势平坦,几乎无险可依,上一次豫东战役能打赢更多的是因为遇到了园部和一郎这个“倭岛马谡”,要是对方这次换一个能征惯战之将,再出动绝对优势兵力的话,怕是很难应付。 更恼火的是,倭寇搞不好会两路同时来袭! 延安的预判加上赵骥自己的分析,使得会议的气氛异常沉重,与会众人都收起了轻松的表情转而绷紧了面皮。 “都说说吧,对这一战大家有什么建议?”赵骥抛出问题,在场的诸人却都沉默不语。 还能说什么呢,倭寇要当真倾巢多路来攻的话,别看独立师眼下有三十几万大军,只怕赢面大概占不到几成。 其实赵骥在开会之前已经跟延安进行过了多轮的沟通,延安代表陕北中央给他兜了个底——地有所不争,以杀伤敌人的有生力量和保全自身力量为主要目的。 赵骥对延安意图的理解是,陕北中央这次并不强求独立师要拒倭寇大军于根据地之外,丢了地盘不算输,上级不会因此怪罪你,但底线是你一定不能兵力折损过大。 延安一直是以人为本的思路,从长征时他就把人看得比武器、机械更重要,东西没了还能再挣,人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有了领导给自己背书,赵骥的指挥灵活度也就大了起来:“还是我先说吧,豫东方面以游击袭扰为主,那里不是我们的预设决战区域,县城可以让,但是农村地区的敌后战斗必须要坚持到底”。 赵骥说完把目光投向副师长陈光:“我们需要有一个人去豫东前线实地指挥作战,但这次没有主力纵队能给,最多能给一到两个独立旅,再加上当地的民兵队和老百姓,不知道谁有信心敢担此重任?” “我去!”其实不用赵骥眼神示意,陈光自己乃至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独立师的两个正职肯定是不能去非主要战场的,参谋长也是要留在师长身边的,所以去豫东的人选只能在两个副职之间产生。 国军出身的郭勋祺这辈子就没打过游击战,而陈光是我军中知名的游击战专家,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好,那豫东方面就交给陈副师长了”,赵骥指着地图继续说明战役安排,“倭军占据皖北和豫东后肯定会沿平汉铁路南下,河南段的铁路线可以让出来,但只能到信阳为止,我们必须依托大别山西麓和桐柏山把敌人挡在武汉外围,绝不能让他们直接兵临城下”。 “当主力纵队在这里阻击倭军时,豫东地区要以破坏铁路和袭扰沿途公路补给线为优先作战目的”,赵骥点了点信阳的位置,“我估计倭寇此战会追求速战速决,他们无心也无力彻底清剿广大农村地区,最多只能控制住铁路、公路沿线的城市跟部分关键村镇据点”。 “陈副师长,我们跟倭寇谁能撑得更久可就全看你的了”。 “放心交给我就是了”,陈光对此显得信心十足,这段时间里他已经对独立师的战斗力有了一个直观感受,独立旅说是二线补充部队,其实在武器装备方面不比八路军主力部队差,甚至要更好,清一水的德械枪支和迫击炮,只是缺乏实战经验和没有身管火炮而已。 老子当年在山东都能打出梁山战役这样的经典歼灭战,现在还能怕了鬼子!? 第326章 空手套白狼 皖北、豫东地区有两个要紧的所在——周口油田和霍邱炼钢厂,这是决不能留给倭寇的东西。 按照边区党委的命令,工人们提前停产并开始拆卸设备搬运进大别山腹地,相比于国府当年仓促混乱的工业西迁,我们对工人的组织度要强得多,螺丝一颗没落下,人也一个没丢掉,全部都清点清楚并整理成册,以备将来击退倭寇后重新开工复产。 赵骥还另外给负责主持搬迁工作的傅秋涛出了个主意,让他故意把周口油田的产量数据遗留在了炼油厂的办公楼里,只不过这份数据足足夸大了几十倍,就为引诱倭寇出钱出设备把油田给复产了。 周口油田之前用的是一套英国在缅甸淘汰下来的落后设备,如今的年产量不过万吨出头,只够倭寇海军的大和号战列舰出一趟海的,倭寇不一定肯为了这点产量就又出钱又出力地重新复产。 可如果要是有几十万吨的年产量,那倭寇就很难不动心啦! 鬼子之所以冒险对英美动手,最大动机无非就是眼热东南亚的石油、橡胶等资源,赵骥估计倭寇得到这份记录着巨额产量的文件后,大概率会急不可耐地弄来新设备复产,说不定就连霍邱铁矿那里也会一并重开。 赵骥知道反正再有一年多时间倭寇也就该投降了,到时候白得一套最新的采油、炼油设备简直就是空手套白狼的无本买卖。 长江水路方面,赵骥把黄冈、鄂县流域作为了武汉的东线防御外围。 在这里交战的最大劣势就是倭寇可以得到海军的舰炮支援,没有专用岸防炮的独立师将会在火力上处于十分不利的位置,搞不好就会重蹈国军当年在淞沪战场上的覆辙。 ps:岸防炮通常都是超大口径的加农炮,在射程和威力上远超陆军榴弹炮,只不过由于重量过大,只能在预设的固定炮位射击,无法伴随野战部队机动作战。 赵骥认真分析过在黄冈、鄂县流域作战的利弊,和淞沪会战不同的是,倭寇的大型重舰没办法进入长江作战,能投入到长江水面的只能是轻型舰艇,舰炮口径绝不会太大,再加上长江的宽度不比海面,如果独立师的陆上火炮运用得当的话,未必就不能一战。 兵力部署方面,赵骥决定以六纵、七纵扼守长江水路,新组建的八纵留守武汉作为全师预备队,北线平汉铁路上则集中起一到五纵作为决战主力。 政委傅秋涛则率领六个独立旅防御大别山,这里是独立师最后的核心腹地,绝对不容有失,万一作战失利的话,那残余部队至少还能有个去处。 一切部署妥当后,整个鄂豫皖边区军民和独立师各部就紧张地行动了起来,不仅如此,赵骥还派人以自己私人名义给周边的国军部队递去了消息提醒他们小心戒备。 所以好心提醒国军,赵骥自然不是因为闲得无聊,而是因为接下来的这场决战将会对未来的中国影响深远。 开罗会议没有拉上钢铁慈父一起,罗斯福为的就是能独占中国的全部好处不让苏联染指,可谁知道国军后来在豫湘桂战役中一溃千里,在全世界面前出了个天大的洋相,逼得罗斯福只能再拉人开了一场雅尔塔会议(这次就没叫微操大师去了)。 从来不吃亏的钢铁慈父直接把外蒙和东北作为了苏联红军对倭出兵的条件,而罗斯福为了尽早结束战争,自然毫不犹豫地就满口答应了下来,根本就没有征求中国的条件,当然,以国府的对外依赖程度也用不着征求,反正愿不愿意都得答应下来。 后世不少不明真相的人都把中华秋海棠叶变雄鸡的锅扣在我党的头上,殊不知这份协议却是国府最早签下的,微操大师是在逃到蛙岛以后才翻脸不认账的。 我党夺取全国政权以后,延安曾借着参加斯大林寿宴的机会提出废止国府当初签订的条约,为此还闹出了一场“被软禁”的戏码,逼得慈父放弃了苏联在东北地区的种种特权,但承认外蒙却不得不成了交换的条件。 豫湘桂大溃败的后续影响其实还远不止丢掉外蒙,不甘心失去东北特权的钢铁慈父很快就挑唆北朝引发了半岛战争,想逼我们主动引苏军进驻东北协防,好在我们雄赳赳的志愿军在没有苏联帮助的情况下打赢了这场立国之战,不然再后边可就要遗祸万年了。 赵骥希望自己的提醒能让国军比原时空多少添些重视,可送信的人回来竟都报告说对方完全没把赵骥的信当回事儿,几乎都是一笑置之的态度。 说起来还是要怪微操大师,他这个国府当家人的轻战态度直接影响到了前线的部队,将领们大多都认为这场战争只需要坐等美军攻入倭岛就能不战而收获最后胜利,犯不着再浪费兵力靠自己去收复失地。 更有部分国军将领因为考虑到倭寇败局已定,所以把避战保存自身实力当作了最优先的目标,好让自己在战后的利益分配中拥有更大的发言权。 “艹!”赵骥对国军这种一心只念着依赖外力的想法极为愤怒,“还真是一堆扶不上墙的烂泥!” 没办法了,只能自己这边尽力而为了,但愿能在重创倭寇以后打消他们再继续发动第二、第三阶段作战的企图,反正最坏的结果就是以后跟美军再打上一仗嘛! 就在独立师紧张备战的时候,倭寇那边也敲定了“大陆交通线”第一阶段作战的方案。 倭寇陆军现在一共有九十九个师团,达到了将近两百万人,光是在中国战场就有三十九个师团,而明年战败前其兵力最多时曾一度疯狂扩张到了超过五百万人。 由于独立师的异军崛起,倭寇在这个时空中的“大陆交通线”作战面临着比历史上更大的困难,为了能取得胜利,倭军参谋本部决定提前疯狂一把! 第327章 摸摸自己的家底 和轻敌的国军不同,倭寇把“大陆交通线”作战提高到了跟本土防卫同样的高度,这帮已经几近癫狂的军人采取招募新兵和抽调防御部队的方式,为第一阶段作战凑出了整整三十三个师团六十余万大军的筹码。 经过考虑,倭军参谋本部点名让第十二军司令内山英太郎担任第一阶段的总指挥官。 如此大规模的军队调动自然瞒不过独立师情报处的眼睛,各路消息透过各种渠道很快就络绎不绝地送到了赵骥的案头。 心知大战在即的赵骥也不打算再握起底牌藏着掖着了,他抽出时间专程跑了一趟黄安县,就为了亲眼看看航空兵纵队现在究竟具不具备与倭寇作战的实力。 航空兵纵队目前下辖一个歼击大队和一个教练大队,抛开教练大队不提,歼击大队装备的四十八架bf109型战斗机已经形成了作战能力,再加上十二架自行仿制的同款战机,共有六十架可以升空作战。 航空兵纵队司令吴云飞跟赵骥介绍完备战情况后,信心满满地说道:“我纵组建以来一直按照师长传授的战术反复模拟实战演练,我们很有信心能在这一战赢个开门彩!” bf109相较于零式的最显著优势就在于其出色的速度和爬升率,所以赵骥在航纵成立之初就特意指点吴云飞设计开发一套扬长避短的针对性空中战术。 赵骥给出的战术原则就是一句话“高空优势压制,避免中低空狗斗”。 其实这套战术不是赵骥的原创,而是美国援华飞虎队的指挥官陈纳德别出心裁的设计。 当初零式刚刚面世时,在中国战场上空简直是杀神一般不可阻挡的存在,无论是飞虎队的霍克3还是苏联援华航空队的伊尔15、伊尔16都很难与之匹敌,直到陈纳德基于p40型战机开发出了“俯冲攻击、一击脱离”的全新战术才迅速扭转了面对零式的被动局面。 p40并非什么先进机型,陈纳德认为如果陷入到跟零式的中低空盘旋狗斗之中,依靠着更小的转弯半径和更灵活的操作性,即便是一流王牌飞行员也很难战胜零式,甚至可以说取胜概率无限接近于零。 于是陈纳德要求飞虎队的飞行员们要在战斗中抢占高空优势,然后凭借自身优异的俯冲性能来一招自天而降的“掌法”,一击之后不论成与不成都立刻脱离战斗,绝不允许与零式进行传统的中低空盘旋缠斗。 在爬升率、最大高度、最大速度、俯冲性能方面,德军主力战机bf109要比老旧的p40更出色、出色得多,如果沿用陈纳德已经在实战中证明行之有效的成熟战术,赵骥相信倭寇的零式恐怕连还手的机会都找不到。 赵骥和吴云飞估算下来,两人都认为航纵的六十架bf109足以对付两百架到三百架零式战机,掌握战役制空权并非无法完成的任务。 视察完航纵,赵骥又马不停蹄地来到了武昌造船厂摸萨本政麾下江防舰队的底。 按照萨本政的建议,武昌造船厂的全部产能都投入在了fpk37型装甲舰的制造上,目前只造出了四艘,另外还造好了八门k18型舰炮等待装舰。 “不要等了,鬼子估计很快就要打来了,等不及装到新船上啦”,赵骥在检查完这批装备后决定直接把八门还未装舰的k18型舰炮搬到鄂县的西山制高点上当岸防炮用。 k18舰炮的原型本来是为陆军设计的加农炮,只不过舰用型把170毫米的口径改成了105毫米,以便安装在排水量仅有一百四十吨的fpk37型装甲舰上面。 k18是一款技术含量极高的火炮,其52倍口径的身管长度使得它的最大射程达到了惊人的十九公里,作为对比,同口径的lefh18型榴弹炮的最大射程不过只有十二、三公里,这款火炮之所以没有大量装备德国陆军,完全是因为它重量太大而导致机动性差得离谱。 出于同样的思路,德军后来也是把k18当作岸防炮来使用的,并且对登陆的盟军舰艇构成了极大的威胁,很多时候都不敢贸贸然进入到德军岸防炮的射程之内。 赵骥觉得与其把这批舰炮闲置在船厂里,还不如提前搬到鄂县的西山上用于封锁江面,在坚固岸防工事的保护下,这些性能出色的火炮是具备对抗倭军舰炮的能力的。 “舰队眼下的战斗力如何?能不能拉出来跟倭寇过过招?” 萨本政听赵骥有此一问,当即就挺着胸脯指着在甲板上整齐列队的官兵们介绍道,“我们独立师的士兵都是好样的,我从军半生还从未见过如此勇敢的战士”。 萨本政加入独立师效力后,赵骥特许他可以在全师范围随意挑选合适的官兵。 这些战士和萨本政以前见过的晚清、北洋、民国水兵完全是两幅截然不同的精神面貌和组织度、服从度,他接手后大喜过望,在给叔祖萨镇冰的家信中丝毫不吝赞美之词。 萨镇冰阅信后更加坚信自己的这个决定没有错,于是干脆加注从福建老家又私下招募了一些接受过专业海军教育的族中子弟和故旧门生过来担任轮机、机电、信号、观通、测距等专业技术岗位。 加之独立师中有不少人以前都是浙东和大别山南麓诸县的渔民,水性精良,加入舰队后根本不需要经过太多的抗颠簸训练就能在船上如履平地,在完成基本的操舰训练后就能成为一名基本合格的水兵,使得江防舰队形成战斗力的速度大大缩短。 “萨司令,我建议你最好带上这四艘船去铁板洲提前熟悉一下那里的水文情况”,赵骥和萨本政一起登上一艘fpk37型装甲舰的舰艏,“对了,我之前跟你提过的死亡河闸战术演练得怎么样啦?” “报告师长,已经演练纯熟了”,萨本政眼中闪过一抹厉色,“虽然我们的江防舰在吨位上远不如倭军的军舰,但如能得到岸炮和航空兵的掩护,我有信心和倭寇打上一场水上拼刺刀的战斗!” 第328章 敌机来了! 时间来到1944年4月,倭军突然集中十个师团的兵力由合肥出击,沿长江直扑大别山东南麓的太湖县。 战役指挥官内山英太郎本以为会迎来一场恶战,孰料兵临城下时竟然城门大开,一群原伪政府的官员和各村镇维持会的乡绅们面色忸怩地肃立在道边打出了“欢迎皇军入城”的欢迎横幅。 当初收复太湖县以后,这部分汉奸大多遭到了镇压,除了为首的被枪决之外,剩下的只要手上没沾血的多被判的是没收家产和劳动改造的处罚,可就在前段时间,独立师忽然把他们都召集了起来询问想不想戴罪立功。 这帮子家伙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之前哪里受过这等苦哈哈的罪,一听有机会结束改造,顿时就齐刷刷鸡啄米似的连声点头答应。 “那好,倭寇不日就会来犯,我军会暂时撤退诱敌深入,到时候你们就主动献城替倭寇维系好乡里治安,明白了吗?” “不敢不敢,我们绝不敢再给小鬼子效力了”,一众汉奸以为这是在故意试探自己思想改造是否到位,纷纷吓得磕头如捣蒜,“小鬼子这回就算绑了我亲娘,我也绝对不会再帮小鬼子做事了”。 “叫你们献城你就献,放心,小鬼子绑不了你亲娘,我们会把你们全家老小都接到根据地安顿好的”。 倭军此番来犯看似凶猛,实则势不可久持,更不可能留下大量兵力巩固占领区,很多事必然还是得靠汉奸来办,独立师对他们的要求很简单,那就是在沦陷期间明面上假意投靠倭寇,实际执行中则要尽量减少对百姓的伤害。 内山英太郎自然清楚献城这事儿有诡,可他又不得不利用这帮汉奸做事,所以只能睁只眼闭只眼权当不知道,反正最后还是得在战场上见分晓。 倭军后勤补给完全靠水路运输,只在沦陷各县和关键村镇留下了少量兵力维持治安,根本没空理会广大农村地区,它们这次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武汉! 在沿途接连献城的情况下,倭军很顺利地就抵达了黄冈、鄂县一线,在这里,它们终于遭遇到了真正的抵抗。 独立师以六纵全部加七纵一个旅固守鄂县,七纵两个旅固守黄冈,双方一经接触就爆发了激战。 预判了倭寇来犯意图的独立师早就在外围提前构筑了铁丝网、交通壕、钢筋水泥掩体等成体系的坚固工事,再加上更强悍的炮兵火力,倭军猛攻三日却不得寸进。 心急如焚的内山英太郎亲自来到前线视察战况,眼看着成片的倭军士兵栽倒在独立师密集的火力网前,他就知道眼下的这个对手已经今非昔比了。 随着国力全面倾斜到太平洋战场上,如今的倭军各师团不仅充斥着大量征召不久的新兵,就连武器都快凑不齐了。 就拿倭寇最精锐的关东军来说,在战争后期已经到了不得不从开拓团里强抓壮丁的情况,就连四十五岁以上的农民和未成年人都被拉进了军队,而且还只能用木头做的假枪训练,步枪只能紧着给“能打”的部队先用。 步枪如此,机枪和火炮就更别提了,根据苏联红军战后的缴获统计,七十几万人的关东军,全部类型、口径的火炮加起来还不足三千门,部分师团更是连一挺重机枪都没有。 内山英太郎麾下的十个师团虽说比明年战败前的关东军要强上些,但也强得有限,面对独立师的炮火覆盖和自动火器交叉射击,除了让底层马鹿们发动自杀冲锋就再无其它更好的办法了。 不能再这么打下去了!内山英太郎是个经验丰富的军官,一看就知道拿头硬撞的话,就算把十个师团全折在这里也休想能击穿独立师的阻击。 “让航空兵和军舰出击,切断黄冈和鄂县之间的水上联系,把他们分割成两个孤立部分,然后以鄂县为优先攻击目标,集中优势兵力分兵从水上夹击支那军侧后!” 这一战虽然是由内山英太郎负责具体指挥,但战役策划却是由华北派遣军的司令官冈村宁次实施的。 冈村宁次认真分析了独立师的全部战例,它认为独立师虽然陆战强悍,但在历次战役中从未出动过军舰和战机,而这正是他们最大的弱点! 开战前,冈村宁次对内山英太郎千叮万嘱,要多加注意发挥己方的空中和水上优势,少跟独立师在地面上硬拼。 鄂县阵地上,六纵司令员孟浩然看着如退潮般哗啦啦撤下去的倭兵们,不禁皱着眉头奇怪道:“小鬼子今天怎么撤得这么干脆?难道是……” “不好!”孟浩然想起师长赵骥在战前的提醒,目光不由一凛,“快,通知前方对空观察哨加强警戒,有情况随时通报!” 因为没有雷达,所以独立师在长江沿岸的关键村、镇建立起了民间观察哨,虽说采取的是肉眼观察,然后再用无线电、电话甚至放烟点火等方式传递敌机数量、来袭方向等消息。 这套办法倒也不是独立师的首创,实际上无论是陈纳德的飞虎队还是北方的八路军,都是通过这种看起来原始但实则行之有效的方法来起到预警雷达的作用。 如孟浩然所料,前方很快就传回了敌机沿着长江航道上空来袭的消息。 “马上通知航纵,让他们出动战机掩护!” 武昌机场,航纵歼击大队第一中队的四架值班战机在开战后始终都保持着战备状态,战斗警报铃声一响,首批四架战机就立即腾空而起,剩余战机也依次完成起飞检修、加油装弹等程序后滑入跑道。 这是航纵的首次实战,航纵司令兼歼击大队长的吴云飞选择了亲自驾机升空,他在飞机刚脱离地面就急着猛拉操纵杆开始爬升高度。 这种操纵方式对发动机的损耗不小,长期以往会大大减少发动机的正常飞行小时数,所以飞行员在执行一般任务时通常不会这么干。 第329章 高空制霸 当初在印度受训时,吴云飞他们是依照王守竞跟普惠公司签订的民用航空公司试飞员的培训合同接受训练的,所以美国教官只肯传授最基本的飞行技巧。 那个时代的国人都把学习的机会看得无比珍贵,多留了个心眼的吴云飞很快就发现美军飞行员经常采取这种刚一离地就急拉机头,以接近垂直的角度爬升高度的方式起飞。 他好奇之下主动询问美国教官,对方却只敷衍推说民航飞行员用不上这种非常规的起飞方式。 不死心的吴云飞只好又是陪着美国教官喝酒打牌,又是帮忙刷鞋洗袜子,最后才借着需要测试对黄蜂发动机极限性能的由头学到了这招战时紧急抢占高度优势的法子。 ps:这种起飞方式看似简单,实际上没人教的话很容易就会机毁人亡。 吴云飞带着首批四机一路爬升到五千米的高度,然后两机一组,按照主僚机配合的方式前后形成战斗队形,朝着鄂县方向飞行而去。 “注意观察,发现敌机马上呼叫!” 今天的天气不错,可视度极佳,厚积云也不多,正是空战的好时候,吴云飞不久后就发现前方三千米的高度上隐约出现了一批芝麻大小的黑点点。 “保持高度!接战以后由我先出击!注意交替掩护!” 倭军飞行员似乎没有发现位于云层之上的四架bf109,此时的它们压根儿就没想过独立师会有战机过来迎战,更不会留神观望五千米以上的高度,全副精力都放在了观察地面、水面上是否有可供攻击的目标。 随着距离越拉越近,吴云飞已经可以分辨出来袭的倭寇机群共有十架,除了保持在三千米高度的四架零式,还有六架保持在两千五百米高度的陆攻机。 “先打战斗机,把轰炸机留给后边的战友,一组先上,两组间注意交替攻击掩护”,吴云飞死死盯住当头一架敌机,“打完就走,记住了,千万不要逞强跟鬼子拼盘旋机动性能!” “开始攻击!掩护我!”随着吴云飞猛压操纵杆,bf109在空中做出了一个漂亮的侧翼翻滚动作,然后机头朝下急速扑向敌机。 “哒哒哒……”20毫米口径的中轴机炮连打三串点射,被死死套在瞄准器中的零式战机顿时就冒着黑烟剧烈摇摆,仅仅垂死挣扎了几秒钟后就伴着闪起的火光一头栽向地面。 “得手了!”其余三架零式还没来得及看清是怎么回事儿,一击得手的吴云飞就立即拉杆,靠着对黄蜂发动机强劲的动力从敌机头顶一掠而过,然后猛地再次爬升腾空。 “敌袭!敌袭!”倭军飞机的无线电中立时就响起一片惊叫,六架陆攻机仍保持着原定的航向全力加速前进,这是笨重的它们唯一可能保命的手段,而零式机队则像受惊的雁群般四散分开,以便寻找袭击自己的中国战机。 吴云飞驾驶着一号机再次爬升时,二组的主机也一个俯冲扑下来朝着一架零式疯狂开火。 倭寇的零式仗着超强的机动性不断拐弯躲避,在有了防备之下,二组主机射出的航炮尽数落了空。 倭寇飞行员看着一架机翼上涂着红星军徽的战机在自己身后一闪而过,它赶紧侧拉操纵杆,想要凭借更小的转弯半径反占射击位置。 兜圈狗斗是这个时代最常见的主流空战方式,无论在亚洲还是欧洲战场都是如此。 这架零式的飞行员是一名经验丰富的老鸟,它在之前的空战中已经击落了近十架美、苏及国军战机,无一例外都是靠的自己座机堪称这个时代最优异的中低空机动性能。 “卑鄙的支那人!只会偷袭!”倭寇飞行员不断扭头观望,按照它长期以来接受的空战思维,这时候对方肯定会选择从自己后方咬上来,只要进入这种熟悉的模式中,它就有信心能把这只新鸟给打下来,即便是对方抢先占据了射击位置。 “呼!”只见那架涂着红星的中国飞机一个旱地拔葱从自己的机尾一啸而过,眼睁睁就瞅着又一次高高地窜入了高空。 这招“梯云纵”大出倭寇飞行员的意料,吴云飞刚才的u形机动因为来得仓促它没看清,但二组主机的这一下子它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的。 还没来得及从对黄蜂发动机强大马力数的轰鸣声下回过神来,在吴云飞回到高空接过掩护位置后,一组僚机又如同苍鹰猎食般朝着零式机队俯冲攻击而来。 零式战机的最大升限也不过才刚刚四千米出头,爬升速度跟bf109相比就更不值一提了,望着头顶交替俯冲的德制飞机,倭寇飞行员除了不停机动躲避外别的什么也做不了。 在战场上,这种只能被动挨打却还不了手的滋味是最折磨人意志的,尽管明知道高空是自己的劣势区间,那架刚失去了主机的僚机飞行员还是终于控制不住内心的惊慌与恐惧,选择了抬头爬升射击这个下下策。 高空稀薄的空气使得这架零式飞得极为艰难,速度越来越慢,等到四千米的高度时,原本灵活轻巧的零式已经变成了一个步履迟缓的龙钟老头,只能隔着老远打出一串机炮后就调头下落。 “找死!”吴云飞看了眼那架零式偏得离谱的弹道,然后朝着它的机尾急速俯冲下去。 伴随着高度势能不断转换成动能,吴云飞把敌机牢牢锁定在瞄具准心内,在近乎直线的衔尾射击下,那架零式顿时就被打成了筛子,直接在半空中就起火爆炸断成两截,飞行员甚至来不及跳伞就跟着飞机一起栽了下去。 由于没有预料到独立师会有飞机升空迎战,所以倭军航空兵这次是单一批次出击,而独立师航纵却是有援兵的。 交战不久,一中队的第二批四架飞机也赶到战场加入战斗,空战形势进一步变得强弱分明起来。 仅剩的两家零式不愿放弃同行的陆攻机独自逃生,即使明知道今天是有去无回,但仍然决死般迎了上去。 第330章 打完海航打陆航 面对航纵压倒性的局部数量优势,剩余的两架零式战机也很快就在bf109 u型战术的轮番俯冲攻击下被全部击落,吴云飞他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收割笨重的陆攻机而已。 bf109的中低空机动性同样优异,之所以采取u型俯冲这种效率不高但胜在安全保险的打法,更多的考虑是因为航纵的飞行员全是实战经验为零的新鸟,没必要拿命去跟倭寇那些经验丰富的飞行员们拼中低空。 倭寇的飞机设计思路主打一个轻便省油,无论战斗机还是陆攻机都是如此。 西方的轰炸机尤其是重型轰炸机特别重视防护能力,机身关键部位都加强了装甲设计,所以经常被打得千疮百孔还能撑住返航,而倭寇的陆攻机虽然也有类似的装甲设计,但总体相较于西方轰炸机仍然差距明显。 在bf109的20毫米口径航炮面前,倭军的六架陆攻机和纸糊的也没多大区别,在匆匆抛下炸弹后还没来得及转向就被迅速屠戮一空。 获知独立师竟出动战机升空迎敌的消息后,内山英太郎顿时大惊失色,这支部队的发展速度也太快了,他们这才打下武汉多久,居然就把航空兵给组建起来啦?! 百思不得其解的内山此刻没功夫刨根问底,虽说海军和陆军之间的关系一言难尽,但这回既然是联合作战,自己这个总指挥官也没道理见死不救。 就近部署在野战机场的十二架ki43型一式战机立即紧急升空,赶往战场准备增援。 当一式抵达交战空域时,空中早已空空荡荡,只剩下地面和江面上高高腾起的几股浓浓黑烟。 “八嘎!无能的海军马鹿!”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的陆航飞行员有心跟海航较较劲儿,马上就开足马力全速追击,想要斩获几架中国战机好压倒海军一头。 在倭军一式战机的追赶下,正在返航的中国战机越来越近,身影也愈加清晰起来。 “是bf109!是德国飞机!”一名倭寇飞行员猛然发出一声惊呼。 和海航不同,倭寇陆航是接触甚至拥有过bf109实体机的。 倭寇陆军早在1939年就试图从德国引进bf109来提升自家的飞机设计水平,但当时因为专利费用而未能达成协议,直到两年后,倭寇陆军才在政治因素的干涉下获得了两架bf109e型战机用于测试参考,并把bf109的不少先进设计用在了新开发的ki44型钟馗战斗机上。 几乎是同一时间,吴云飞也机警地发现了身后的一式战斗机:“都看着点自己屁股!后方有鬼子飞机想要咬我们尾巴!” “马上爬升高度积攒能量优势!”吴云飞通过无线电紧急联系地面指挥台,“二中队!二中队!立刻升空接应!” 此时的航纵处于十分不利的交战位置,不仅敌机在自己的六点方向,而且本就腿短的bf109又才刚打完一场空战,留空时间就更为短暂了,一旦陷入反复的长时间纠缠,这个劣势就会愈发明显。 眼看着航纵的bf109开始爬升高度,倭军的一式也立即做出了相同的选择。 和零式战机不同,倭寇陆航的一式战机在实用升限上丝毫不逊色于bf109,也紧跟着爬升到了五千米的高度继续紧逼上来。 “一小队留下诱敌,二小队转弯准备攻击”,航纵的一大优势就是早就把倭寇的主要机型性能给分析得透透的,并且开展了大量的针对性训练,吴云飞立即就按照平时训练的战术内容做出调整,“一小队继续爬升高度,拖死狗日的小鬼子!” 吴云飞记得清楚,师长之前在视察航纵时专门讲过,倭寇的一式战机没有增压设计,只要飞行高度超过六千米,各项性能就会急剧下降,而自己的座机是有增压机舱的,在设计时就充分考虑到了拦截盟军高空轰炸机的需要,所以即便是万米高空,主要性能也不会下降得太严重。 看着前方的bf109一口气爬升到了超过七千米的高度,领头的一式中队长也只能咬咬牙下令己方机队跟着爬升。 这位中队长曾在本岛参加过跟bf109的模拟对抗演习,亲身感受过德国王牌飞行员弗里茨一击脱离的“bz战术”,它深知高空作战是己方的劣势区间,但事到如今也只能咬牙上了,但愿中国飞行员不懂得如何发挥自己的优势吧…… “嘿,狗日的还敢跟!”吴云飞不停回望后方情况,不断下达调整命令,“一小队继续爬升到一万米!” 此时需要抬头仰望才能看得见航纵战机的倭寇中队长终于打消了心中最后残存的一丝侥幸,对方既然飞得如此高,那摆明了就是想要玩德国人的“bz战术”。 “调头!返航!马上返航!”倭寇中队长气急败坏地命令机队停止追击调头撤退。 可惜,脱离战斗的最佳时机已经错过了,就在倭寇战机转弯调头时,已经提前完成空中转向的航纵二小队四架飞机就凶猛地从四千米的高度逼了上来。 双方立即就进入到了时钟狗斗之中。 “不要跟鬼子比转弯,它们半径小,多用侧向规避,左右急滚!左右急滚!” 二小队的任务是缠住一式给高空的一小队创造猎杀机会,所以他们在时钟狗斗时并不急于抢占射击位置,而是利用自己强悍的发动机不断做出急剧横滚动作来躲避一式战机的射击。 和海航不同,倭寇陆航飞行员在训练时非常强调直线机动,简直可以说是刻入骨髓的战术习惯,它们对于独立师航纵的这种三维规避极不适应,射出的子弹大多数都落了空。 即便有少数成功击中的,对bf109来说也影响不大,因为一式战机在设计时为了突出轻便性,仅仅装备了两挺127毫米口径的机枪,要想击落皮糙肉厚的bf109,那除非能连续多次反复命中才行。 倭寇中队长心急得不行,现在想打打不过,想走又走不了,要是再这么纠缠下去…… “哒哒哒……”就在这时,一架在万米高度上掉过头来的bf109就喷着火舌猛扑了下来! 第331章 航纵首胜 航纵用四架飞机在中低空和倭寇保持缠斗,另外四架则采用一击脱离战术不断从高空发起轮番俯冲射击。 两边激战一阵,倭寇的十二架一式战机被击落五架,航纵这边也有一架bf109不幸被击中座舱,飞行员也当场阵亡牺牲。 bf109的航程大概只有一式的一半,虽然暂时交换比占优,但吴云飞却一直紧张地留意着自己的油量表。 bf109最初就是设计来当作前沿空优机使用的,主要作用是替地面的装甲突击部队提供防空掩护,其早期型的滞空交战时间仅仅只有十五分钟,在英吉利海峡空战时,英国空军就常常算准时间,利用德军油料将尽返航的时候发动反击,不然也很难赢得海峡制空权。 ps:bf109的设计初衷有点类似于后来的米格29和我们的歼十,当然,不完全相同。 好在系统奖励给独立师航纵的是装备新发动机的g型,有效滞空作战时间已经达到了五十分钟左右,这才让吴云飞他们能够和倭寇的零式、一式连续激战两场。 尽管如此,首批出击的第一小队四架飞机此刻也油箱见了底,正在忧心之际,二中队的四架飞机及时地加入到了战斗之中,吴云飞悬吊着的心这才落了回去:“一中队第一小队马上脱离,由二中队接替战斗”。 bf109在航程上居于绝对劣势,不过好在航纵的出发机场距离战场比倭军近得多,增援自然也来得要快得多。 好不容易熬到对方的飞机眼见着要没油了,结果这么快就又来了援兵,倭军中队长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它眼下也再顾不上什么踩着海航给陆航长脸的事了,不管不顾地嘶吼着下令道:“撤退!撤退!” 残余的一式战机开足马力疯狂逃窜,航纵也跟着展开追击,可要论直线机动,倭寇的陆航飞行员的确是个顶个的高手,两边飞机的最大速度明明相差无几,但航纵的新鸟们愣是怎么追也追不上,最后只得悻悻返航。 “好!打得好!马上拟报在全师范围通报表彰!”获知航纵首战大胜的赵骥十分高兴,“击落敌陆攻机六架、战斗机七架,自身仅损失一架,我倒要看看此战之后,小鬼子的飞机还敢不敢在天上欺负我们!” 自两国开战以来,我们不论地面上是谁赢谁输,在天上从来都只有吃亏的份,今天总算是一战扭转局势了,旁边的副师长郭勋祺也极为兴奋:“现今天上打赢了,接下来就看水面上打不打得赢了,要是也能取胜,那东线方向就可保无虞啦”。 就在双方激烈空战之时,以夕张号护卫舰为首的倭军舰队也开至了黄冈、鄂县一带水域。 在第二次武汉会战中吃了亏的倭军这次多留了个心眼,提前就派兵在铁板洲登陆摸清了上面有没有独立师藏着的炮兵。 在确定对方没有阴招以后,倭军舰队这才晃晃悠悠地驶进了铁板洲南边的狭窄航道,准备配合陆上部队炮击鄂县,同时想要火力侦察是否有机会运兵登陆袭击侧后。 萨本政站在鄂县西山的制高点上静静望着倭寇的军舰,然后又回头看看身边的k18岸防炮,他强捺住心头的激动,闭目仰天暗祈道:“师俊叔,侄儿今天给你报仇来了,你若在天有灵就佑我旗开得胜吧!” 萨本政的叔叔萨师俊是国军中山舰舰长,在第一次武汉会战中以身殉国,是国军海军在抗战期间阵亡的最高军衔者。 “开炮!” 伴随着萨本政的命令,八门k18岸防炮发出震天的怒吼,江面上顿时炸起朵朵浪花,倭军舰队被吓了一大跳,立即一面蛇形机动避炮,一面调转炮口对准西山阵地开火还击。 舰炮相比于陆炮是有绝对优势的,因为有军舰作为机动载体,不需要像陆炮一样太过考虑火炮的重量,所以舰炮身管的口径倍数比陆炮大得多,还可以安装自动装弹机,无论在威力、射速还是射程上都占据上风。 按照通常的说法,一门舰炮就抵得上一个陆炮营! 不过岸防炮却是个例外,因为岸防炮同样不需要考虑自身重量,不仅舰炮有的优点它全有,而且还可以修筑牢固的工事作为掩体,就连弹药库都是深埋在地下的,打起来的时候不必担心殉爆的问题。 倭军舰队最大口径的舰炮就是枞号驱逐舰的120毫米口径主炮和夕张号护卫舰的127毫米口径主炮,炮战开始后,这两艘主力舰立即就上前开火掩护其余小艇先行后退。 倭寇舰炮的优势是可以不停机动躲避,增加独立师岸防炮的命中难度,但凡事有利就有弊,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它们在移动中的射击精准度方面远不如独立师的固定炮位。 一番对轰下来,两边在命中率上旗鼓相当,都被对方打中了不少炮,可如此一来,岸防炮的工事优势就体现出来了。 独立师花了五个月的时间给自己的八门k18炮构筑了半埋式的钢筋混凝土工事,只露出半边身管在外面,炮身是藏在里面的,炮位后方则还挖了涵洞通往地下,把自动装弹机和炮弹都放在了地底下。 k18炮挨上几发无非就是工事里头的战士头顶落点灰,而倭寇的军舰挨上一发炮弹那可是要起火爆炸的。 很快,夕张号的装弹机就在炮战中被击中瘫痪了,双联装的127毫米口径主炮顿时就哑了火,枞号的主炮虽说还能继续正常射击,可甲板上也燃起了熊熊大火,舰身也洞开了好几个大口子。 “后撤!快!”倭军舰队眼见对轰不利,于是便想先行撤出岸炮射程再做打算,可铁板洲航道狭窄,没办法直接调头转向,只能选择挂倒档往后退。 萨本政一直在西山上密切注意着倭军舰队的一举一动,苦苦等待的就是这一刻,看着对方想要后撤,他当即下令道:“打旗语,让江防舰队采取死亡河闸战术全体出击!” 第332章 死亡河闸来袭 苦于铁板洲狭窄的航道远达不到军舰的最小转弯半径,枞号和夕张号只能使用倒档缓慢后退,好尽快进入便于机动的宽阔水域。 为了给本方的小型炮艇创造更有利的作战环境,萨本政当即下令部署在西山上的八门k18岸防炮集火封锁倭舰的退路。 作为倭军舰队指挥官,夕张号舰长阪匡身大佐一眼就识破了萨本政的意图,对方这摆明了是想把自己的舰队滞留在这处狭窄的水域然后再予以歼灭! 哼,我怎么可能让你们如愿! 它在舰桥上紧张地回望了一下身后,好在己方身板脆的小型炮艇和改装民用船已经借助本舰和枞号的掩护全部脱离岸防炮射程,而剩下的两艘大型舰就算在撤退过程中挨上几炮也不至于会被击沉。 “舰长!快看!”就在阪匡身刚刚宽了几分心的时候,旁边的一名少佐忽然大声惊叫,“支那军舰!” 阪匡身蓦地回头,只见铁板洲南航道的西端跃然杀出四艘舰艇!!! 望远镜内隐约可以判断出来袭的舰只吨位不大,排水量估摸也就是百来吨的样子,但舰艏安装的主炮口径可着实不小,应该在100毫米以上,而且还是高口径倍数的加农炮。 不好!阪匡身只觉头皮一阵发麻,在如此狭窄的航道内,一旦让小型炮艇靠近了的话可不是闹着玩的,弄不好是会要命的:“快开炮!主机不要停,继续倒车,全速退出铁板洲航道!” 夕张号的双联装127毫米主炮对着前方就是几轮炮击,炸得江面上全是高高腾起的水花,但却无一发命中,原因无它,单纯就是因为对方来得航速太快。 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 fpk37鹳级装甲舰恰如其名,是一款凶猛而灵活的武器。 和夕张、枞这些临时从海军借调来的军舰不同,鹳是德军专门针对内河作战开发出来的专用舰,靠着两台奔驰m105柴油机强劲的大马力输出,以及小吨位吃水浅的优势,四艘fpk37炮艇仿佛四条咧着獠牙利齿的鲨鱼般猛冲向两头大笨鲸。 这个时代的舰炮命中率本就不高,再加上倭军炮手突然间根本来不及适应鹳的高航速,射击提前量简直差得离谱,全部远远地落在了鹳的身后。 铁板洲航道并不长,加上倭舰的龟速倒车跟鹳的全速突进在速度上的巨大差异,双方之间迅速就拉近到了“肉搏”的距离。 “报告舰长!支那军舰已经进入我舰主炮最小俯角之内!” 作战环境本该是广袤海洋的夕张号在设计时几乎就没有太多考虑主炮射击俯角的问题,毕竟在海战中几乎就不可能发生敌舰抵近到如此近距离的情况。 可这一切眼下偏偏发生了!而且根本没有留给阪匡身从容思考的时间! 阪匡身无论在海军学校还是舰队服役期间都没学过如何处理这种非常规的紧急情况,它只能条件反射般仓促做出了一个致命的决定:“右满舵!侧舷接敌!用副炮射击!” 操舵兵一听都懵了,两千多吨的夕张号要是能在这里做到侧舷接敌的话,那之前又何必原地倒车? 不管怎样,把服从二字刻进了骨髓的操舵兵仍然本能的按照舰长阪匡身的命令拉满右舵。 两千多吨的夕张号发出“吱呀”的金属扭曲声,迟缓的在四只猛鹳的尖喙前暴露出自己柔弱且庞大的侧腹。 “减速!排成死亡河闸队形!”四艘鹳级在夕张号前排成整齐的一字横列,“开炮!” 伴随着五十二倍口径身管所带来的超高炮口初速,105毫米炮弹轻易地就贯穿了夕张号的侧舷,在船舱内部发生剧烈的爆炸。 高速突进,大口径加农炮,并列队形,抵近直射,德军第三内河舰队参谋长克莱因发明的这套“死亡河闸”曾在欧洲东线战场上多次重创渡河的苏联红军,被隆美尔赞誉为河流版的闪电战。 长江宽阔的江面其实并不适合这套战术,但在狭窄的铁板洲航道却极其适用。 被逼到绝境的倭军水兵疯狂地登上甲板操起步枪跟鹳级装甲舰展开对射,但步枪子弹的威力打在这四艘“水上坦克”身上却连隔靴搔痒都谈不上。 一发炮弹撕裂船身钢板狠狠砸进夕张号的弹药舱,立即就引发了威力巨大的殉爆。 爆炸产生的强大冲击波直接把夕张号撕成了两截,正在甲板上对射的水兵不是当场被炸得尸骨无存,就是被气浪高高抛起,然后再重重的砸在船身残躯或湍急的江水中。 夕张号爆炸产生的冲击波险些把距离过近的鹳级装甲舰给裹进它掀起的巨浪中,算是对独立师江防舰队造成了交战以来最大的伤害威胁。 而这股强大的爆炸波则直接把夕张号身后正在倒车的枞号给掀得发动机停车了。 由于视野被夕张号遮蔽,枞号舰长米井恒雄少佐并没有看到前方具体的交战情况,当旗舰夕张号爆炸沉没时,它还以为是不巧被西山上的岸防炮给击中了。 “快!放救生艇!把落水的士兵救上来”。 落水的都是海军乡亲,又不是陆军马鹿,米井恒雄自然不可能见死不救,现在夕张号燃烧冒出的滚滚浓烟正好可以遮蔽住西山上独立师岸防炮的观察视野,是抓紧抢救落水幸存者的好机会。 米井恒雄的猜测似乎得到了印证,在弥漫的浓烟中,独立师的西山炮兵阵地果然停止了射击。 如果这时候倭军航空兵还能掌握制空权的话,它们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提醒米井恒雄赶紧撤离铁板洲航道,因为就在弥漫的烟雾以外,密密麻麻的渔船正如过江之鲫般飞速驶向枞号驱逐舰。 本着宁可人等装备,不可装备等人的一贯原则,尽管ls150两栖登陆艇还未开工建造,但独立师的海军陆战队已经提前搭起了一个营的人员架构作为未来的教导部队。 第333章 红海军首舰余姚号 顺流而下,风助船势,数十艘木质渔船和临时征用的火轮邮船搭载着一个营的江防舰队陆战队员杀进战场。 陆战队的战士都是从全师范围内挑选出来的精英,身为一名穿越者,赵骥当然早就在布设未来跨海作战的棋局,这些我军的首批陆战队员们将来会慢慢成长为其中挑大梁的骨干力量。 陆战队队长叫段波,他本是浙东舟山的渔民,自幼就在海边长大,当年在获知四明山游击队打破余姚县城的消息后,受不了当地恶霸欺负的他就拉起一群同乡找上门来参加了队伍。 第二次武汉会战结束时,在四明山时期就参了军的他已经当上了四纵的一名团长,受司令员曾晓的影响,他参加过多次奇袭作战,积累了丰富的特种战斗经验,加之水性纯熟,便被赵骥点名抽来担任了陆战队长。 当段波率部穿过夕张号燃起的浓烟冲到枞号驱逐舰面前时,甲板上、水里面的倭兵们都齐声发出了惊慌的叫喊声。 这忒么谁能想得到,先有死亡河闸这种抵近炮战的奇怪战术,现在居然连跳帮肉搏这么复古的战术都玩出来了! 这时候,阪匡身之前命令小型炮艇先行撤退的弊端就显现出来了,借助夕张号和滚滚浓烟的视野遮蔽,陆战队员在零伤亡的情况下就成功迫近了枞号的船舷。 “哒哒哒”,段波抬起手中的mp40就是一串长点射,将两名试图跑向侧舷机枪射位的倭寇水兵击倒在地,“先不要管水里的,抛铙钩,跳帮,注意火力掩护!” 陆战队的战士都是能熟练操纵多种枪械的老兵,他们没有单一的制式枪械,而是会根据每次任务不同的具体情况而选择不同的武器搭配。 为了完成这次夺船任务,陆战队员们大多选择了近战利器mp40冲锋枪,少部分则选择了捷克式轻机枪和中正式步枪作为火力压制、精确射击武器。 枞号侧舷位置上的副武器机枪都是固定安装在射位上的,不拆卸下来就没办法移动,这种死靶子理所当然的成为了陆战队员们集火的目标,任何敢于靠近的倭军水兵都会遭到无情的射杀。 失去了火力压制的枞号水兵只能眼睁睁看着陆战队员们迫近船舷,然后顺着铙绳攀上甲板。 枞号驱逐舰上的自卫枪支本就不多,哪里挡得住这帮如狼似虎、装备精良的独立师老兵,很快就被控制住了大部分舱室。 舰长米井恒雄拔出腰间的指挥刀扑上来想要守住舰桥,却被段波轻巧的闪身避过,然后反手就是一梭子在它胸口打出一串血窟窿。 “队长,你打死的是个少佐嘞!” “少佐算什么,更大的我都弄死过”,段波一脚把米井恒雄的尸体踹下去,免得挡住后边战友前进的道路,“你们几个控制住舰桥,其余的跟我去轮机室”。 轮机室的倭兵们一开始还不知道甲板上发生了什么事,直到有一名曹长慌不择路地躲进来才知道军舰的控制权已然易手。 轮机兵本想破坏设备,但它们这时候才发现自己两手空空,居然没有能够对机械造成足够破坏力的工具,只能选择关闭舱门垂死挣扎。 “别乱开枪,小心跳弹误伤!”段波伸手拦住一名想要朝舱门射击的战士,“赶快去拿炸药包过来,把门炸开”。 军舰构造是萨本政在四分校航海系课堂上的必讲基础课,陆战队各级干部都是学过的,段波知道这种水密舱门抗压能力极强,根本不是枪支所能击穿或破坏得了的。 陆战队在开战前曾反复模拟过夺船的各个步骤,也想到过倭兵可能会关闭舱门负隅顽抗,所以来的时候是携带了炸药包专门用来破门的。 “轰”,随着一包三公斤级药包炸开,战士们一拥而入,迅速解决了轮机室里的残余水兵,彻底把枞号驱逐舰掌握在了自己手中。 江面上,落水的幸存倭兵也在涨饱了肚子以后无可奈何的当了俘虏。 枞号驱逐舰标准排水量八百五十吨,是1919年服役的老家伙了,本来已经在1932年退役,但后来又于1936年重新服役作为训练舰使用,直到武汉会战结束,更是进一步被纳入作战编制承担起了长江上的水面警戒任务。 枞级驱逐舰是倭寇自行设计的第一款驱逐舰,一共建造了二十一艘,绝大多数都在太平洋战场上沦为美军的刀下鬼,倒是这艘本级同名舰如今逆天改命,摇身一变成为了光荣的红海军首艘正式大型军舰。 这艘舰老是老了点,但对于独立师江防舰队来说却是难得的大宝贝,萨本政在战斗结束后的第一时间就率领技术干部登船接手,仿佛娶新媳妇过门一样,美滋滋地把船开回了武昌港码头。 不到万不得已,赵骥暂时不想把这艘来之不易的老爷舰用来作战,他觉得还是当训练舰使用能够最大程度发挥这艘舰的余热和残存价值。 赵骥下令武昌造船厂对这艘舰损坏的部分进行维修,并给了它一个新的名字——余姚号。 余姚县是当年四明山游击队解放的第一座县城,而这艘舰也是独立师获得的第一艘正牌军舰,如此命名倒也颇具纪念意义。 在接连挫败了倭军的空中、水上攻势后,尽管内山英太郎仍在地面上占据着兵力优势,但赵骥不相信那些刚刚新组建的师团能够攻破有坚固工事作为依托的六纵、七纵防线。 指挥部里,赵骥盯着地图问副师长郭勋祺和参谋长陈奇涵:“发现没有,狗日的内山英太郎手头全是新部队,一个老牌师团都没有?” “这正好印证了我们之前的判断”,陈奇涵接过话头说道,“根据这段时间的各种情报,以及陈光那边送回来的火力侦察报告,鬼子战斗力比较强的老牌师团都集中在了豫东、皖北、豫北方向”。 “北线才是鬼子真正想要取得突破的方向!” 第334章 送货上门还包安装 按照冈村宁次原本的战役规划,是要在长江沿岸战场率先取得突破,对武汉造成直接威胁,逼迫独立师把主力部队投入到南边的防御中,然后再集中力量从北线创造真正的战机。 可如今内山英太郎的十个师团被堵在黄冈、鄂县一线寸步难进,这战役的第一步就走不通了。 听闻南线倭军在空中、水上两战皆败的消息,就连素来沉稳的冈村宁次都有些坐不住了,因为这也实在太过震撼了,要知道飞机和军舰可不是说造就能造得出来的,是需要一套完整的工业体系做支撑才行的。 曾经担任过华中派遣军司令官的冈村宁次在武汉待了好几年,对国府留在那里的家当还剩多少破铜烂铁心知肚明,想凭那些工厂就造出飞机、军舰绝对是痴人说梦,那么……他们的武器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呢? 不管独立师德制武器的来援渠道如何,假如中国军队拥有能与倭军相匹敌的武器装备,冈村宁次可不相信什么优等民族凭精神意志就能战胜劣等民族的鬼话。 何况作为一名对中华文化极度熟悉的人,它对五千年的文明底蕴是有着深刻了解的。 冈村宁次越想越觉得心里发毛,和倭军中那些头脑发热的疯子不同,它是少有还难得保持着冷静思维的理智派,这场战役不能再任由着继续按原计划执行下去了,否则一旦战败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冈村宁次直接给参谋本部去了封信,要求取消与独立师进行决战的方案,并建议应集中力量专心巩固华北与东北的占领区,不要把最后的注码押到跟独立师的牌桌上。 倭军参谋本部很快就驳回了冈村宁次的建议,还严厉地对它进行了申斥,只不过考虑到上次临阵换将后园部和一郎的拙劣表现,参谋本部的高层们这次强忍着怒火没有撤销它的职务。 无奈之下,冈村宁次只能在南线战场已经失去牵制欺骗作用的情况下,强行对豫东、皖北地区发起了攻击。 本来预计会迎来一场恶战,可华北倭军对郑州的攻击却进行得异常顺利,和内山英太郎遇到的情况一模一样,倭军才刚到城下,原伪政府和维持会的人就已经早早站在城门口列队欢迎了。 摸不着头脑的冈村宁次不敢造次,一面下令部队用心戒备以免独立师奇兵突袭,一面不断地发报询问华东倭军在皖北的战况。 华东倭军很快就回了讯,字里行间都透露出一股子兴高采烈的味道,说是不仅顺利攻陷了阜阳、蚌埠、六安等城市,还在霍邱发现了一处已经开始采掘的大型铁矿。 铁矿!这两个字对倭寇的刺激作用就跟憋了十天的瘾君子闻见了鸦片香一样,压根儿没法忍得住! 倭寇大本营第一时间就派出了地质和冶金专家过来实地勘探,同时急不可耐地再三催促冈村宁次加快进兵速度。 冈村宁次受不住催,只得小心翼翼地指挥着部队跟华东倭军朝周口发起夹攻。 怪了,独立师竟然在周口也没留兵防守,两路倭军再次兵不血刃地夺取了这座足以对平汉铁路侧翼造成巨大威胁的关键城市。 而且,倭军居然在周口发现了六眼油井! 石油!这可是比铁矿更强烈的刺激! 如果说铁矿是鸦片的话,那石油对倭寇的刺激作用就堪比冰毒,只要沾上了就休想再戒得掉。 倭寇大本营直接强令冈村宁次先别忙着管什么武汉不武汉的了,以重兵巩固住周口县再说别的,一批最出色的地质和炼油专家则被紧急征调起来,用最快速度搭乘飞机从倭岛赶到了周口。 不勘探不要紧,一番操作下来,倭寇惊讶地发现周口地区果真蕴藏着丰富的石油资源,虽说算不上什么足以支撑整场战争的富油带,但也称得上是能够解馋的大油田啦。 在大本营的直接干预下,一整套倭寇眼下所掌握的最先进、成体系的钻探、采油、炼油、储油以及采矿、冶金设备就立马装船起运,并着急忙慌地开始安装调试。 赵骥率领五个纵队在信阳左等右等也没见倭寇来攻,心头已经猜到了个大概,不久后,情报处果不其然就递来了消息,说是倭寇正忙着在周口和霍邱大搞“生产建设”。 政委傅秋涛隐隐有点担忧,特地给赵骥发来电报询问,生怕倭寇赖着不走了,到时候岂不把铁矿和石油全都白白资敌了? 傅秋涛的担忧不无道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赵骥这样的穿越者,预知到了小鬼子明年就会彻底玩儿完。 这些话赵骥自然不能明说,只好从太平洋战场局势进行分析,说明倭军的海军主力已经几近覆灭,残余力量根本无法阻挡美军兵临本岛,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的。 倭寇把油田和铁矿的厂子建起来不是一两天就能办得到的事情,等它全部搞好开始生产,战争估计也快结束了,了不起给它们几个月的产量当作设备采购费用嘛,何况对方还千里迢迢送货上门包安装,简直不要太划算。 根据最新传回来的消息,除了独立师原本钻出的六眼油井,倭寇已经开始在开钻新的井眼了,相信等到战争结束时,周口油田和霍邱铁矿的产量都能比以前再上一个台阶。 北线战事就这么也暂时陷入到了沉寂,直到时间来到八月,赵骥忽然接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倭军集结起了六个主力师团及海军一部从广州、越南和海上同时对广西发起攻击! 难怪豫东这边突然哑了声,原来是把攻击方向转移到华南地区去了,赵骥悚然一惊,看来倭寇并不满足于从豫东、皖北获取的油、铁资源,它们仍没有放弃打通大陆交通线的战略计划。 华南距离独立师太远,独立师实在是鞭长莫及,只能看国军部队是不是还是像历史上一样不争气了。 第335章 国军大溃败 赵骥的穿越虽然影响到了豫湘桂战役的作战阶段顺序,但并没有改变整体的战略局势。 在倭寇的攻击下,国军第四战区的二十余万大军除留下少量兵力在桂林、柳州两地进行了较为坚决的抵抗外,总体上可谓是一溃千里,在极短时间内就丢失了桂、粤两省的绝大部分地区。 初战告捷以后,倭军稍作休整就沿着粤汉、湘桂铁路继续北上,一路攻入湖南境内。 湖南是国军重兵布防的屏障要地,有第九战区薛岳部的整整四十万大军,倭寇之前数次发动会战都被击退,没能讨得了好去。 本以为该是固若金汤般的所在,这一次却在倭军实力大不如前之际丢了大脸。 无论两广还是湖南的国军部队此时都是一门相同的心思——没必要在战争即将结束的时候白白损兵折将,反正美国人会帮咱们打赢小鬼子的,犯不着自己去跟敌人拼命。 国军之前能在湖南硬刚倭寇全凭着一口面临亡国灭种的气在撑着,如今这口气一泄,立马就演变成了兵败如山倒的局面,岳阳、长沙、衡阳先后失陷,本想节节后退的国军部队在倭军的掩杀追击下伤亡惨重,却没能像前几次会战一般守住国土。 倭军攻克湖南大部后并未就此收手,其先锋兵力甚至攻入到了贵州境内,兵刃直指国府陪都重庆! 在未能按计划贯通平汉铁路的情况下,倭寇依旧完成了切断国府对外联络海上通道的战役目的,彻底把国府封闭在了西南地区。 短短数月间,国军丧师五十余万,丢掉了湖南、广西、广东、福建等省大部及贵州部分,却没有对倭寇造成有分量的伤害。 “这都打的什么仗!”副师长郭勋祺恨铁不成钢地把战报丢在地上踩了一脚,“一个个满脑子全是避战、观战的小心思,要是接下来再把重庆丢了可怎么办!” 赵骥本以为自己在武汉挡住了冈村宁次就能改变原时空轨迹,能增加国府战后在国际上的议价权,看看能否不让苏联插手东北,免得召来后头不想打却又不得不打的那场战争,没想到国军这滩烂泥还真是怎么扶都扶不上墙。 “放心吧,重庆丢不了”,赵骥走到地图前给垂头丧气的师部人员们打气,“倭军一来没能打通平汉铁路,二来粤汉铁路和湘桂铁路它们也守不住,只能选择撤退”。 “国军虽然丧师数十万,但主力尚存,倭军不仅未能实现大陆交通线全线通车的战略意图,眼下也根本无力保证既占铁路线的运行安全,反而还在作战中消耗了大量本就不多的人力物力,压根儿起不到以战养战的作用”。 “倭寇看起来这一仗是打赢了,实际其兵力不足的弱点更加凸显,在战略态势上变得更为不利,只会进一步加速它们的失败”。 赵骥这番分析下来,师部凝重地气氛总算是热起来了几分,参谋长陈奇涵问道:“副军长,那我们这边到底还打是不打?” “打!”赵骥站起身来斩钉截铁地说道,“我正要借国军的这场大溃败在全国老百姓面前展现一下,让大家伙儿都好好看看到底谁才能拯救国家、拯救人民”。 “给中央发电,说明我师决心,请中央批示当否”。 在原时空中,正是八路军这时候在华北的主动出击替中国军队挽回了最后的脸面,赵骥相信中央一定会支持自己主动出击的决定。 很快,陕北中央的答复就送了回来,只不过中央不是从军事的角度来分析的,而是从政治的角度来分析的。 中央告诉独立师,国军的这次大溃败已经引起了全国各阶层的强烈不满甚至可以说是愤怒,也完完全全地暴露出了国府的腐败无能,目前西南大后方要求民主改革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很多民主党派和社会贤达都开始把救亡图存的希望寄托在了我党的身上。 如果独立师能在这时候取得一场胜利,其在抗战胜利后的政治意义将远超军事意义。 有了中央的首肯,赵骥立即下达了新的作战指令:“通知信阳的前线部队朝当面之敌发起火力侦察,动静要闹得大一点,要让倭寇觉得我师即将大举反击”。 尽管战略上打的是主动出击的主意,但在战术上,赵骥还是想要把倭寇引到预设战场上来进行决战:“告诉陈光,他那边不要急着动,仍然按原计划等我们这边先打起来了他再动手”。 接到命令后,沿平汉铁路两侧大别山、桐柏山一线布防的独立师各纵就以连、排为单位不断朝倭军发起火力侦察,就连航纵都力所能及的派出了ar96教练机对倭寇前沿布防情况开展空中侦察。 一时间,一股山雨欲来的大战氛围顿时紧张到了极点。 新近大胜的倭军大本营闻讯后立即要求冈村宁次沿平汉铁路主动南下,争取贯通大陆交通线完成本次战役的最后一阶段作战任务,至少也要予以独立师重创。 平汉铁路南端夹在桐柏山、大别山之间,独立师以重兵卡在这里,倭军想要沿铁路进犯,就非得剿除藏在铁路两侧大山里的威胁不可,而进山与独立师交战则是倭军最不愿意面对的战场环境。 冈村宁次一看就知道在这里决战的话,肯定是谁进攻谁吃亏,它虽然不情愿跟独立师交战,但眼下既然已经占领了周口、霍邱这两处宝贵的资源地,当然没有拱手让人的道理,想要不打也不行。 冈村宁次下令部队沿驻马店、信阳一线分兵驻守,护住平汉铁路东侧的重要资源产地,但它只求能守住就行,就是不肯主动朝占据了山区高地的独立师部队发起仰攻。 “这只该死的老狐狸”,赵骥看过陈奇涵放置好的兵力分布图暗骂一句,“早猜到这老东西不敢进山,不过也没关系,我只求它肯南下到山区边缘来就足够了”。 “这一仗我们已经赢了一半啦!” 第336章 寓兵于民 就在独立师和冈村宁次部于信阳地区陈兵对峙时,湖南倭军也不顾连续作战的疲劳,挥兵沿粤汉铁路直逼咸宁。 在赵骥的原计划中,刚开始并没有太多考虑针对湖南方向的防守任务,好在倭军从八月份一直打到了十二月份才完全结束湖南地区的战事,给独立师留出了足够的准备时间,没被打个措手不及。 在这由夏到冬的四个月时间里,曾晓的四纵、陈前的五纵被抽调出来移师咸宁这个湖北南大门,同时依托洪湖和幕阜山建立起了防御阵地。 不过这么一番布防下来,独立师的兵力运用也达到了 极限,算是捉襟见肘到了得掰着手指头数人头的地步。 郑州的倭军指挥部里,冈村宁次难得的露出了几分笑意,它指着地图对身边的参谋讲道:“如今独立师必须要在三个方向上进行作战,你们看,分别是他们的第六、第七纵队与内山君在黄冈相持,第四、第五纵队在咸宁,第一、二、三纵队在信阳与我部相持”。 “如此一来,支那独立师就没有多余的机动兵力可以投入到攻势作战之中,只能采取被动守势”。 冈村宁次越看地图越对自己的这份策划感到满意:“更有利的是,他们的统治区被大大压缩了,不仅失去了石油和钢铁来源,还失去了豫东和皖北这两块粮食产地,只要我们继续保持这种高压封锁,独立师就会持续失血直至死亡”。 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另一边,赵骥也在盯着地图琢磨对策:“信阳方向这段时间的火力侦察情况如何?” “根据前沿捕俘和交火情况,北线倭寇主力师团的番号已经全部出现了,它们留在后方的只剩些新组建的部队了”,参谋长陈奇涵说完抬头看向赵骥,“副军长,你看是不是可以让陈光同志那边开始行动了?” “差不多是时候啦”,赵骥转过身来表情严肃,“通知陈副师长,立即对敌人后方展开大规模破袭战,重点是要让周口和霍邱两地的倭寇留守部队感受到压力!” “哼,狗日的冈村宁次,你以为牵制住老子的主力就没事了,这次就叫你好生领教一下什么叫做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 这段时间里,陈光一直在抓紧训练和整合民兵,虽然赵骥只给了他两个独立旅,但对于赤卫队出身的他来说,民兵也是兵,一样能上阵杀敌。 鄂豫皖边区的民兵都是接受过基础军事训练的,又是清一色的倭式装备,在陈光眼中,他们底子极好,纸面上的战斗力都快赶上八路军的一些正规部队了,唯一缺的就是丰富的对敌实战经验。 陈光的到来补齐了鄂豫皖边区民兵组织的一大短板,跟习惯打正规战的独立师嫡派干部不同,陈光是我军中排得上号的游击专家,他利用到豫东的半年多时间,把当地的各级民兵干部组织起来专门办了个培训班,倾囊相授自己从井冈山时期就积攒下来的游击战术。 接到师部的出击命令后,攒了半年劲儿的陈光就开始了四处出击,一时间,整个豫东、皖北平原上的倭军据点跟运输补给线就立刻炸开了锅。 冈村宁次沿用的依旧是它在华北的那套以碉楼为点,以铁路、公路为链的囚笼政策,兵力极为分散,民兵们今天拔它一个碉楼,明天打它一支车队,弄得留守倭军们像个受气的小媳妇儿似的,连碉楼的门都不敢出,拉屎拉尿都全在里边,生怕一出来就让人给打了黑枪、敲了闷棍。 在华北待了好几年的冈村宁次对陈光的这一套可太熟悉了,它的第一反应就是怀疑华北八路军是不是派兵来支援豫东了,所以它习惯性的就祭出了自己之前用过的老招式——扫荡! 随着倭寇以大队为单位开出城外,陈光一口淬掉嘴里含着的草籽:“通知独立一旅101团集合,咱们这次联合民兵兄弟干一票大的!” 太康县以西的王集村,倭军一个步兵大队开进了村子里,按照标准编制,步兵大队该有超过千人才对,可随着临近战争末期,日薄西山的倭军炮兵、机枪、辎重部队都大量缩编甚至撤编,就连基本的步兵编制都未凑齐,这个大队仅有五百余人,只剩满编状况的一半兵力。 出城后,倭军未遭到一枪一弹的拦截或骚扰,开始时还有些惴惴不安的它们在进抵王集村后就变得大胆了起来。 由于村中百姓早就疏散走了,这些毫无战场警觉的新兵们一番搜索没见到人影,于是便放心地开始了翻箱倒柜、偷瓜摘菜、劈柴做饭,更有烧了一大桶热水,脱得赤条条洗澡的。 “砰!砰!”就在倭兵吵哄哄打闹得正开心的时候,村外忽然响起了两声冷枪。 听到枪声的倭兵们犹如惊弓之鸟般大呼小叫着操起武器,借助村墙的掩护朝响枪的大致方向就是一通乱射,直到带队的少佐连续好几声喝止后,才断断续续地停了下来。 应该是民兵,倭军少佐很快就做出判断,它是个快四十岁的老倭了,好多年前在太原会战中负伤所以回国转为预备役训练官,前不久才又被征调回到作战部队。 重回中国的这个少佐,战场经验还停留在当年的眼界,这两声冷枪太符合它对游击队的惯性认识了,没什么好值得大惊小怪的:“去一个分队上前搜索,其余人注意火力掩护!” 细致搜索下来,倭兵找到了对方打冷枪的位置,但连人带枪都早已消失得干干净净了。 “八嘎!懦弱的支那人!”少佐安排布置好警戒哨就命令其余人都各自去休息,“支那军队没什么值得害怕的,明天按照预定路线继续行进!” 当晚无事,次日天亮后,倭军大队再次启程朝下一处目标前进,可刚走到半路上就再次在一处高埂地上遭遇到了当地民兵的侧击。 第337章 游击专家 民兵的这次袭击比昨晚强了不少,倭军少佐听枪声密度判断来了至少两个连的人,不过对方只有步枪,没听到机枪和迫击炮的声音。 这一切再次加深了少佐的判断,他当即指挥部队朝袭击自己的民兵发起攻击,双方对射一场后,不等倭军冲锋突击,火力不足的民兵们就选择了主动撤退。 “追击!”扫荡的根本目的就是要找到反抗武装予以消灭,现今对方既然已经出现,少佐哪肯放民兵就这么在自己面前眼睁睁溜走。 倭军大队循着足迹一路紧追,直到傍晚时分,眼瞅着民兵们一溜烟钻进了一个叫做马阳集的小村落。 五百余倭军分作前后,小心翼翼地相互掩护着跟了进去,可奇怪的是这伙民兵进村后就仿佛人间蒸发了似的,消失得连个影子都瞧不见,倭兵们搜到天彻底漆黑才终于在一处石灰窑里找到了三条暗道。 倭寇没有大晚上追击游击队的习惯,不然万一夜里挨了冷枪可不偿算,何况隔了这么长时间再追也追不上了。 反正是多路围剿,能把游击队挤压、包围到一个狭小的范围内就行,少佐只好暂时放弃乘夜追击的打算,下令部队就地休息恢复体力,等明日天亮后再行前进。 村外的一处丘陵上,陈光拿着望远镜仔细观察村内的动静,村里一家车马店的大院内点着一堆篝火,火周围有大约百来倭兵在夜宿,另有两百多倭兵住进了一户财主大宅及附近的民居,还有些零星的倭兵在村中进进出出的忙活着警戒、担水、烧柴等杂七杂八的事儿。 “看来小鬼子还没意识到它们的处境”,陈光扭头对独立一旅第101团长说,“就在今晚把它们消灭掉,先从村东进行佯攻,主力抓准时机从西边直接突进去,交火后尽快发起近战,不要一直拖!” 独立一旅除了没有身管火炮,在轻武器方面的配备跟主力纵队是一模一样的,第101团长马上集中炮连的四门grw42型120毫米口径迫击炮,瞄准车马店跟财主宅院两处倭兵集中宿营点就是三轮火力急袭。 grw42型迫击炮的一个特点就是杀伤力强,其炮弹威力基本跟122毫米榴弹差不多,不然德军也不至于垂涎三尺地急着大量仿制这款苏军迫击炮,还列装为自己团一级的标准制式武器。 倭军少佐还停留在多年前的旧眼光这回可把手下的士兵给坑惨了,它当年在山西跟八路军交手时,那时候我军手头拥有的迫击炮不多,大口径的就更是稀罕物件了,所以少佐的警戒哨是按照机枪射程的范围来安排的,没多考虑会遭遇炮袭的情况。 在120毫米口径炮弹的打击下,集中宿营的倭兵们伤亡惨重,一上来就折损掉了接近三分之一,剩下没死的连滚带爬的冲了出来准备迎战。 “哒哒哒……”在mg08重机枪的掩护下,一个营的战士朝着村东口发起突击,倭军则隔着环村的小河和村墙拼死抵抗,双方的战斗立马就陷入白热化。 眼下倭军新建师团的武器装备比独立旅还要不如,它们同样没有携带任何身管火炮,轻重机枪的数量也未满编,士兵的训练时长、训练强度也不如独立旅的战士们,在对射中被打得抬不起头,倭军少佐只能不断添上兵力换下伤员,以便保持住己方的火力强度。 陈光一直死盯着倭军在村东的轮换频率:“差不多了,吹冲锋号,让西边的部队发起突袭!” 激烈的冲锋号一响,村东的佯攻部队立即就加强火力,并勇猛地朝前抵近突击,唬得倭军少佐把手头的最后兵力也派上了村墙,只在村里头留了半个小队的预备队看护伤兵,村西口也只有一个分队的警戒兵力。 “哒,哒”,随着两声枪响,村西口墙头上放哨的两名倭兵就被安排好的神枪手给干掉了,趁着这一瞬间的火力空窗期,两个营的战士扛着木梯淌过环村小河,朝着村墙后边就掷出一轮手榴弹,布置在村门口的机枪射位也同时遭到了迫击炮和重机枪的火力压制。 梯子才刚搭上村墙,战士们就敏捷地一跃而入,当头就是一轮mp40冲锋枪扫射,三八大盖的栓动射击频率在近战中太过吃亏,倭军新兵蛋子们又没有老倭那般决死刺刀冲杀的勇气,村西一个分队的警戒兵力迅速就全部被歼灭。 等村中的倭军预备队听到枪声赶来增援时,半道正好迎头撞上已经杀进村内的战士们,双方在村道一照面谁都来不及开火,直接就爆发了近距离的肉搏战。 “杀!”独立旅的战士们也是第一次参加这种跟鬼子面对面的战斗,尽管紧张到了极点,战士们还是在肌肉记忆的操纵下做出了日复一日训练中的动作。 “噗”,直到鲜血喷溅在脸上,这才稍微松缓了些许神经,一名战士失神地松开捅进倭兵胸膛的刺刀,大脑空白地软坐在地上。 要放在以前对战老倭的话,战场上如此失神早就没命了,可如今的倭兵大多都是临时强征来的普通倭民,方式上跟国军拉壮丁没有本质区别,只不过路上不至于饿死罢了,但从战斗意志来说都是非自愿入伍的。 看着同伴在自己眼前被捅死,倭兵们的表现更加惊慌无措,独立旅的战士们好歹是脱产的职业军人,接受过系统的严格训练,只不过之前没担任过主要战斗任务。 而倭兵们连训练都没完整接受全,实弹都没打上两颗,现在一见血,这些前不久还是厨师、农夫、渔民的新兵们胆大点的尖叫着转身就跑,胆小的直接傻愣在当场迈不动腿,直到刺刀捅进心窝才发出最后一声临死前的惨叫。 “站起来,别害怕,越怕越容易死!”一名连长伸手拉起那个失神软坐在地上的战士,“跟着我!继续前进!咱们去捅村东小鬼子的腚眼儿!” 第338章 增兵打周口 示弱诱敌,夜战突袭,声东击西,白刃肉搏,陈光就是这么在山东打出自己的军旅生涯代表作的——梁山模范歼灭战。 梁山歼灭战中,陈光是在同等兵力、劣势火力的情况下达成歼敌的(不是击溃,是歼灭!),而这一次同时拥有兵力、火力优势的他自然更不会让倭寇溜出自己的掌心。 在白刃战快速消灭村中留守的倭军预备队后,正在村东口与佯攻部队交火的倭军主力顿时就陷入到了腹背受敌的境地之中。 “依基基!”倭军少佐发癫般拔出指挥刀率部想要从正面杀出一条血路,但不知从哪个枪口射出的一发流弹直接掀飞了它的天灵盖,豆腐渣似的脑浆混合着血液泼了一地。 肯定是遇上支那军最精锐的德械师了……这位太原会战后就回国养伤的少佐至死都认为自己遇到的不是游击队,而是国军中央军。 半个月时间下来,这样的敌后游击战先后打了好几场,吃亏的无一例外全是倭寇,虽然每一场战斗的规模都不是特别大,可最后的结果却基本都是歼灭。 由于严重缺乏武器弹药的自产能力,所以在我军早期的字典中就很难查得到击溃战这三个字,在陈光的惯性思维中,打完仗如果缴获低于消耗的话可是要挨批评的! 因此在他的指挥下,各部队战斗规模大不大不要紧,要紧的是得全歼。 陈光这么一搞,冈村宁次就坐不住了,这场冬季扫荡不仅未能抓住并消灭豫东、皖北沦陷区内的敌后武装,反倒搭进去了加起来差不多大半个师团了。 冈村宁次畏惧赵骥的过往战绩,不敢从信阳对峙前线抽回主力师团,只得放弃部分边缘县城收缩防区,把兵力集中到平汉铁路沿线,以及以周口和霍邱为核心的资源产地。 陈光在仔细分析了沦陷区的敌我态势后,直接给赵骥打了份电报要求给他增兵,然后集中力量攻打周口,逼迫倭寇抽兵回援,从而为主力部队创造出有利的决战机会。 “你们二位觉得怎样?”赵骥把陈光的电报摊在桌面上,“要不要给陈光同志增兵?” 副师长郭勋祺先肯定了陈光的战绩:“陈副师长不愧是115师的头号虎将,能以区区两个独立旅和当地民兵在半个月时间内取得如此战绩,着实令我佩服,不过……” 郭勋祺沉吟片刻后方才续道:“我刚去前线视察过,倭军战力虽已不比当年,但毕竟也不是纸糊的,兵力又居于优势,我部不过是将将能与之保持均势而已,如果再从主力纵队抽调兵力的话,平衡一旦打破……” 郭勋祺话未说尽,但赵骥已然听懂了他的意思,武汉目前已经是鄂豫皖边区的工业中心,为了调动敌人而掏空勉强维持均势的主力纵队是非常冒险的,一个不小心就很容易因小失大。 空城计是万不得已才唱的,眼下根本没必要。 参谋长陈奇涵点点头接过郭勋祺的话:“郭副师长说的在理,陈副师长那边能够调动敌人当然最好,如果实在调不动也不必拿武汉来当赌注”。 赵骥自己当年在四明山打游击时可没少唱过空城计,可那时候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现在家里头瓶瓶罐罐多了,的确是再舍不得动不动就跟人梭哈了。 “好,那就答复陈副师长,师里现在无兵可调,让他继续保持袭扰即可”,既然郭勋祺和陈奇涵都不赞成增兵,赵骥也就不再坚持了,“回电要对豫东敌后作战取得的成绩做出肯定,然后再说清楚师里现在的难处,不是不想增兵,而是的的确确一个多余的脑袋都没有”。 可答复电文才发出去没多久,陈光就再次来电继续坚持自己要求增兵的意见。 在这次的电文中,陈光首先分析了自己对当前对峙态势下的利弊看法。 大别山土地贫瘠,产粮不高,独立师之所以能扩充成三十几万主力部队、八个独立旅再加上边区政府各级行政人员,全靠豫东和皖北这两块大平原养活,如果战事久拖不决,仅凭随枣一带的汉江平原提供粮食,怕是日子就不好过啦。 第二点,陈光认为周口是整场战役的棋眼,只要敢在这里落子,哪怕没把对方的棋给围死,冈村宁次也绝对不敢坐视不理,势必会调动部队重新部署防御。 只要它一动,在当前双方兵力都紧张到极点的情况下,那就一定会有破绽露出来的。 最后,陈光表示不需要给他增派主力纵队,能从留守大别山的政委傅秋涛那里给抽出来两到三个独立旅,他就敢打周口,而且保证一定能让冈村宁次决定周口到了命悬一线的地步。 和有系统加成的赵骥不同,陈光在红军、八路军时期是过惯了苦日子的人,在他眼中独立旅的装备条件哪能叫做二线补充部队,这完全是精锐中的精锐呀。 他当年每名战士手头不超过十发子弹就敢下决心以同等兵力主动出击倭寇,要是能有独立旅这种枪弹不愁,仅仅只是没有装备身管火炮的部队,全中国就没几座他不敢打的城市。 赵骥思索再三,给陈光回电要求他先拿出一个以五个独立旅的兵力攻打周口的详细方案来,最后究竟要不要给他增兵,得等自己看过了方案再说。 陈光敢提增兵攻打周口的意见,胸中自然是早有一套成熟完整的战役计划的,很快就详详细细地向赵骥说明了自己的打算。 看过陈光的方案以后,赵骥霍的就站了起来:“有得打!真真有得打!” “给傅政委发电,请他从大别山的六个独立旅里抽出三个来武汉接防,让胡杰率领八纵转移进入大别山,伺机越过商六公路进入豫东归陈副师长具体指挥,不再作为全师总预备队”。 “额……马上派人通知文景、贾明军,让炮纵和骑兵旅也随八纵一起行动,全部加强给陈副师长!” “立刻往各主力部队运送物资,补足战役储备,决战马上就要来了,要大家做好朝当面之敌随时出击的准备!” 第339章 多重佯攻 冬季扫荡半途而废,随着年头来到1945年,收缩兵力死保要地的冈村宁次总算过了一段安稳日子。 之前频繁出击的敌后武装在倭军压缩防区增大兵力密度以后变得消停了起来,虽然还偶有袭扰,但总体来说都是不痛不痒、无碍大局了。 好消息不止是战事方面,经过半年多时间不惜财力的紧张建设,周口油田和霍邱铁矿也终于实现了复产。 在第一批成品油运送回本岛以后,大本营特地给冈村宁次发来了表彰电,听说就连一向深居简出的天蝗都难得的开口夸赞了它几句。 可冈村宁次对于独立师的这种泰然处之的态度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担忧,它是用心研究过赵骥这个棘手的对头的。 这个年轻的指挥官向来是吃不得亏的性子,之前国军汤恩伯部把手伸进豫东来,那可是被他冒着破坏统一战线的风险给剁了几根手指头的。 这次他会这么良善?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己占了周口跟霍邱这两块大肥肉不吭气?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这小子现在绝对没有憋什么好屁! 冈村宁次怕什么就来什么,新年过后还没几天,信阳那边就送来了急报,倒不是正面的独立师主力有什么动静,而是当地的民兵和老百姓开始扒铁轨了! 铁路对于现在的倭军来说就好比是鸡肋一般的存在——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在大陆交通线作战结束以后,粤汉、湘桂两条铁路虽然已经全线掌握在了倭军手中,但无力把国军完全驱逐出沦陷区的它们频繁遭受袭击,这两条铁路根本就没法安全运行,运输量简直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由于独立师占据武汉,平汉铁路虽然未能贯通连接上全国铁路网,但信阳前线的主力师团却全靠这条线路来维持补给,对冈村宁次来说还是十分重要的。 该死!难怪周口和霍邱那边最近安静了,原来他们都跑到西边来扒铁轨去了! 冈村宁次在心头恶狠狠地把陈光反复咒骂了好几遍,它在华北是听闻过这位115师代师长的大名的,八路军的很多出名战役都有这位猛将直接或间接参与的身影。 陈光在梁山战役后忽然消失了一段时间,当时冈村宁次还特意指示过情报部门查清他的动向,原来竟是跑到独立师来给赵骥当帮手了。 冈村宁次对陈光同样不敢有丝毫轻视之心,它在认真分析之后认为,这应该是一套连环计。 冈村宁次的逻辑思路非常清晰,两军形成僵持以后,陈光肯定是赵骥故意派来沦陷区袭扰豫东留守部队的,为的就是逼迫自己收缩兵力,重点巩固周口和霍邱这两处关键的资源产地。 如此一来,豫东地区的倭军就变成了仅能依靠大别山北麓商六公路勉强维持联系的、孤立的两个部分,一部分在信阳,一部分在周口与霍邱一带地区。 达成目的后,陈光如今出击平汉线威胁华北至信阳的补给通道,目的肯定只有一个——大概率是要配合赵骥对信阳的主力师团动手了! 背脊一凉的冈村宁次立即下令航空兵不惜一切代价突破独立师航纵的空中阻拦进行侦察,果然如预料的发现,独立师正在不断从武汉往信阳前线的部队运输弹药、粮食等补给进行囤积。 而且根据模糊的情报显示,武汉的独立师留守部队近期发生了换防行为,只不过由于对方消息封锁严密,混进去的奸细暂时还查不到具体的动向。 种种迹象都表明赵骥起了进行决战的心思,不敢大意的冈村宁次赶紧也做出了相应的部署,它一面下令黄冈的内山英太郎和湖南倭军向当面的独立师防守部队发起牵制性攻势,一面急令信阳倭军加强戒备,并增加铁路沿线的巡逻防护,确保运输畅通。 同时,冈村宁次力所能及的从周口、霍邱驻防部队中抽出来两个师团,沿着商六清剿前进,不求能彻底肃清当地的民兵武装,只求万一决战爆发时能保持彼此间的基本交通就行。 “副师长,鬼子开始动了”,一名通讯兵把前方送来的情报交到陈光手中,“这是确山县民兵大队的报告”。 在冈村宁次看来应该已经去到平汉线附近亲自指挥破袭战的陈光,其实一直就待在周口附近,随他一起来到豫东的两个独立旅也没有动,从始至终扒铁轨的都只有人熟路也熟的当地民兵和广大老百姓。 “好!告诉确山县大队,他们的功劳我记下了”,陈光兴奋地拍了下大腿,“叫他们继续保持袭扰态势,不要停,不过鬼子现在增兵看守了,注意不要硬来,能让鬼子感受到压力始终都在就可以啦”。 送走通讯员,陈光两手扶案盯住地图,目光渐渐变得坚定起来:“给傅政委发电,请他率山里剩下的三个独立旅攻击霍邱县,八纵暂时继续留在山里不要动”。 “攻击霍邱?”正在记录命令的参谋笔尖一顿,还以为自己给听岔了,“副师长,你之前不是说这一仗的关键是周口吗?现在既然敌人已经被调动起来了,那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去打周口而要打霍邱?” 陈光闻言一笑:“这才哪到哪儿,冈村宁次虽然动了,但直到目前所有动作都还是有理有条的,显然没有惊慌失措,我们必须继续佯攻,直到它跟它的部队来回折腾彻底乱套为止”。 陈光把一枚红色的兵棋重重压在地图上周口的位置:“到那时候才是图穷匕见的机会!” 大别山石子咀的独立师师部旧址里,傅秋涛拿着陈光的电报没好气地对胡杰说:“他倒好,干脆指挥起我来了”。 作为一名曾经的地下工作者,胡杰是沉得住气的脾性:“陈副师长也是操心战事才会一时忘了上下级关系,不然……我跟副军长请示一下?” 第340章 傅秋涛出战 傅秋涛生陈光的气倒不是因为个人情绪,而是他变更作战计划不走程序先知会军事主官赵骥,却直接就调动起自己这个政委来了。 “给副军长去电,转呈陈副师长的新方案,请副军长定夺是否需要执行”,中央安排傅秋涛到独立师来,除了看中他超强的拉队伍以及后勤保障能力,还有一点就是他是个非常懂得遵守组织程序的人,可以最大限度保证独立师这支长期脱离中央的部队不至于脱缰。 大战在即,傅秋涛没有立刻责备陈光,这些事可以丢在战后再说,当务之急是把仗打赢了再说。 赵骥一看陈光的变更计划不是他自己送来而是傅秋涛转呈的,就立马明白了其中的关窍,不过他同样选择了先搁置批评:“回电,批准”。 赵骥批复同意以后,傅秋涛立即以一个独立旅驻守富金山,自己则亲率骑兵旅和两个独立旅前出叶家集,朝霍邱县发动攻击。 在开国的五十七名上将之中,傅秋涛并不以战功见长,甚至说单论战功的话还不如很多军衔低于他的将领,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不懂如何指挥作战。 当年一方面军长征以后,傅秋涛带着红十六师在湘鄂赣边区坚持打游击,尽管在敌强我弱的极端恶劣环境中屡战屡败,但却始终未被打散歼灭,最终甚至还从千余人发展到了五千多人,这可不是谁来都能随随便便做得到的。 霍邱距离大别山太近,驻防的倭军一直就盯着山里边的一丝一毫风吹草动,傅秋涛刚刚率部下山进入叶家集,倭军就立马集结起部队分头进驻扈胡镇、众兴集、固镇、泉河铺一线,在霍邱县外围形成了一道坚固的环形防线。 傅秋涛命令骑兵旅在淠河西岸游弋警戒,防备六安倭军偷袭侧翼,再以民兵武装骚扰牵制扈胡镇、固镇的倭军部队,然后集中起两个独立旅正面猛攻众兴集。 霍邱的驻防倭军足足有三个师团,尽管都是新建师团,那也不是两个独立旅能够啃得动的。 霍邱倭军实力明显占优,要放在往日早就主动出击了,哪还轮得到傅秋涛欺到自家头上来,可冈村宁次严令它们只准死守阵地,决不允许脱离阵地擅自出击,否则就算打赢了也要追究违抗军令的责任。 倭军之前哪次面对独立师不是纸面实力占优,可又有哪次不是大败而归,冈村宁次现在一心只想求稳,它想得很明白,只要自己不动如山,那任你赵骥妙计百出也没地方施展去。 “早猜到它们会这样了”,叶家集前敌指挥部里,傅秋涛轻哧一声,然后问参战的两个旅长,“部队的伤亡情况如何?” “报告政委,按照你的指示,我们都是以即打即撤的突袭式攻击为主,并未强攻敌人的完备工事,所以部队的损失极小”。 “那就好,继续吊着这帮小鬼子慢慢玩”。 “是!” 接下来的日子里,双方就这么磨磨蹭蹭地“打闹”着,霍邱倭军本都是临时强征的新兵,战斗意志不强,刚上战场时还因为神经紧张保持着谨慎的姿态,可时间一长就觉得打仗不过也就这么回事儿,一松懈心头便开始惦记起家中的父母妻儿来。 “鬼子近几天怎么样?” “政委,真让你给说中啦,战士们晚上偷偷摸到它们前沿,全是一片咿咿呀呀唱歌的声音,咱们虽然听不懂,可听那调调都哀伤得很,估计鬼子兵都是在想家嘞”。 “好,给我叫文景过来!” 次日,鬼子又例行公事般的钻进工事等着独立旅来攻,它们这段时间里都是这么过来的,两边手头都没重炮,每天就等着独立旅攻上来的时候朝工事外面打几枪,然后对方就会哗啦啦地撤下去。 今天的情况似乎又是如此,独立旅的步兵前进到倭军阵地前两百米就再也不往前了,对射一阵后便开始慢慢后撤。 “万岁!”倭军新兵们钻出工事手舞足蹈地庆祝胜利,它们在岛内接受的宣传就是这样,支那人都是懦弱的胆小鬼,自己生来就比他们优秀,可以无理由的取得胜利。 望远镜内,文景把倭军阵地上的动静尽收眼底:“王八露头了!给我狠狠打!” 撒了这么久的窝等的就是这一刻,文景一声令下,早就标定好射击诸元的炮纵一个n41型火箭炮团即刻全体开火,朝着倭军阵地打出一轮炮火覆盖。 巨大的爆炸声完全压过了倭兵们临死前的惨叫,或者准确说应该是绝大多数倭兵连叫声都来不及发得出就在150毫米的高爆弹产生的高温中灰飞烟灭了。 ps:我不清楚二战时的高爆弹毁伤效果,反正我大学毕业做实验时,现在的高爆弹能把工业钢给直接烧化了,人要是裹进去能直接就原地气化。 爆炸结束,不等硝烟散尽,刚撤下去的独立旅战士们就端着武器调头重新杀了上来。 独立旅的战士们大多也从未见过火箭炮的杀伤效果,等大家占据住倭军表面阵地,才发现整个阵地已成一片焦土,鲜血在余烬上被烤得滋滋作响,到处都是碎肢残臂,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找不到。 唯一还能找得到倭军尸体的地方就是有掩体的工事,不过里头的倭兵不是窒息而亡就是被震得昏死过去了。 极少数没死的幸运儿也都被这种五雷轰顶的巨大威力以及眼前的惨烈景象给吓傻了,麻木地跪在地上没有任何反应,乖乖做了独立旅的俘虏等着接受劳动改造。 战争刚开始的年头想抓到倭寇俘虏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随着战事的拖延,越来越多的倭寇新兵被征调入伍,无论国军、八路军还是新四军手头的俘虏都开始变得多了起来。 苏联红军进兵东北时,七十几万关东军光临阵投降的就有五十多万人,这要放在刚开战时简直是不敢想的,由此也可见倭军战斗力下降得有多厉害。 第341章 见招拆招 众兴集一丢,霍邱县的正面防御就彻底敞开了,两翼的外围侧面阵地也失去了继续固守的意义,只能收兵退保城内。 在铁矿和石油之间,对倭寇来说更重要的是石油,周口也就自然而然比霍邱显得更重要,但从军事的角度来看,大别山北麓山脚下的霍邱县却又比位于后方的周口更容易受到独立师的攻击。 冈村宁次的本意是要优先保证霍邱的防御兵力的,但参谋本部却不满意它报上来的兵力部署方案,要求它把重兵集结到周口及其周边地区去,务必保障石油生产安全及运输回国的交通顺畅。 冈村宁次和参谋本部各有各的道理,谈不上谁对谁错,可它们眼下的兵力就只有这么多,战斗力又下降得太快,顾此失彼本就是无解的难题。 霍邱告急,信阳前线又笼罩在大战在即的风声鹤唳之中,饶是冈村宁次身经百战也犯起了两难。 它深知自己手头的师团如今面对独立师的主力纵队时必须要保证兵力上的优势才有得打,所以信阳前线的对峙部队是能不抽就尽量不要去抽的。 何况,部队调动不是件轻松小事,一支部队被抽出来就必须要有新的部队去接防,而接防部队原本防区的兵力密度就会随之降低,内部又要重新调整防御部署,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麻烦事。 在大战即将爆发的当口临阵调整防御部署很容易遭到独立师的趁乱突袭,这……实在太危险了! 思来想去,冈村宁次走到地图前重新摆布起了兵棋,独立师几个主力纵队的位置都是明棋,剩下的就是大别山的傅秋涛部和正在袭扰平汉线的陈光部。 在倭军的情报中,目前袭击霍邱县的是傅秋涛部,陈光部也在确山县一境出没,豫东腹地的周口县应该暂时是安全的。 冈村宁次思忖再三,最终决定从周口的五个师团里抽出两个来增援霍邱,不求歼灭傅秋涛部,只要能收复众兴集巩固住霍邱外围防线就行。 就在距离周口不远的巴村,一名战士急匆匆跑进来报告说:“鬼子出城啦,数过了,至少是两个师团的兵力!” 巴村虽然离周口县近,但却不在交通要道上边,不在倭军的驻防范围内,向来胆大心细的陈光直接把自己的指挥部布置在了这里,就等城里的倭军出来增援霍邱。 “给胡杰八纵发电,让他们做好随时出击的准备,周口的倭军增援部队只要在霍邱一跟傅政委交上手,他们就即刻自行沿息县、新蔡、平舆一线朝周口发起突击,不用等我命令!” 倭军的增援部队来得很快,两天时间就从周口赶到了霍邱,在汇合当地的残兵后,它们立即就急不可耐地朝着众兴集的两个独立旅发动攻击。 撕破霍邱外围防线后,傅秋涛并没有分兵去占领固镇、扈胡镇等侧翼村镇,而是把兵力全部集中在了众兴镇这个孤立的据点中。 傅秋涛的部署大违军事常理,单从霍邱这个局部来看就跟把部队送给倭寇围歼没两样区别。 尽管想不通,但按照冈村宁次尽快退敌的要求,倭军还是仗着兵力优势从东、西、北三个方向把众兴镇给围了起来,独留出南边给傅秋涛率部撤回大别山。 面对极度不利的战场形势,傅秋涛没有对战士们做任何隐瞒,他要求各级干部要跟战士们讲明白当前的态势,也要说清楚师部给大家的命令——坚守众兴镇至少七天,直至主力部队赢得决战胜利。 倭军围定以后故意等了一天,见傅秋涛没有流露出丝毫撤退的意图,这才无可奈何地发起攻击。 众兴镇本就有倭军修筑多月的完备工事,两个独立旅进驻后又重新进行了修缮加固,缺乏重炮的倭军虽然兵力处于绝对优势,但攻起来仍十分吃力。 打工事没重炮就只能拿命拼,谁的战斗意志更顽强谁就能赢。 独立旅的战士们比主力纵队缺的是身管火炮,不是战斗意志! 面对如潮水般涌来的倭兵,战士们依托工事,利用轻重机枪和迫击炮编织起了密集的火力网,把大量倭寇步兵击杀在自己的阵地前沿。 倭军只能推着仅有不多的一些老旧山炮上前攻坚,可独立旅的grw42型120毫米迫击炮虽然无法击毁工事,用来进行炮火压制却是能胜任的。 面对这些一战水平的老山炮,grw42型迫击炮在射程上完全不输,口径、威力还更胜一筹,双方的炮战打得有来有回,倭军根本不敢把山炮抵近射击,只能远远打上几炮就赶紧转移阵地。 霍邱战事陷于僵持,冈村宁次倒不太担心,它眼下更着急上火的是周口以南的息县、新蔡又遭到了独立师的攻击,而且从番号来看居然是八纵! 八纵是新成立的部队,可再新那也是主力纵队! 冈村宁次现在恨不得把自己手下的情报军官给一个个亲手撕了,八嘎,不是说这支新部队是留在武汉作为预备队的吗? 摊开地图一看,八纵的攻击路线十分清晰,就是直奔着周口去的,由于息县、新蔡都不在石油运输路线上,所以倭军压根儿没在这两县的农村地区留兵,只在县城保留了少量部队作为预警兵力。 八纵的攻势异常凶猛,两天一夜间就把息县跟新蔡都给拿了下来。 原来这就是赵骥的终极杀招呀!险是险了点,可幸好周口离大别山够远,自己还有足够挽回的时间。 冈村宁次立即命令周口的防御部队前出汝南、平舆二县,只要能守住这片地域,周口的油田和运输路线就是安全的,而且直线切入的独立师八纵一旦攻势受挫就会面临侧后被包抄的巨大风险,不可能跟自己长久相持。 来吧!赵骥,你手头最后的底牌八纵已经亮出来了,这下子你手头的旗子终于全部落子了吧,我冈村宁次倒要看看你还能有什么招数! 第342章 突袭周口 倭军在周口县本来布置了五个师团,现在去了两个增援霍邱,又去了两个守御外围的汝南和平舆二县,城里只留下了一个第161师团用于承担据点防御和治安维持任务。 第161师团是1944年才刚新组建的丁种师团,为了确保有足够的力量应付八纵,周口倭军把这个新师团仅有不多的几门山炮、口径大点的迫击炮和全部重机枪都移交给了别的前线师团。 现今的161师团不仅人员编制大量缺额,就连支援火力也是以轻机枪和掷弹筒为主,甚至步枪都存在缺编的情况。 “胡杰他们八纵那边跟鬼子交上火没?”陈光细致询问刚从前线回来的侦察兵,“鬼子的部队番号有哪些,武器装备如何?” “正在跟八纵交战的是第132和133两个师团,它们的重火力以旧式山炮为主,轻重机枪和迫击炮数量只能说将将就就,有缺额但缺得不多”。 “八纵攻得很猛,倭军应对吃力,不过它们有工事和城池可以依托,胡司令员说可能不是短时间内就能攻得破的”。 在二战时的技术条件下,有火炮跟没火炮的部队完全就是两种不同的部队,国军之所以还能勉强在正面战场上扛得住倭军的进攻,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们基本都装备的有身管火炮,虽然性能落后但是有,这中间的区别是非常大的。 如果你没有火炮的话,那敌人就连最基本的伪装和阵地转移都不需要做了,炮兵可以肆无忌惮的在开阔地形下近距离射击,这对前线步兵的杀伤和心理震慑是非常大的,毕竟谁也熬不住长时间的挨炮炸,那跟引颈就戮式的单方面屠杀没有本质区别。 倭军所以把全部身管火炮都集中给和八纵正面交战的两个师团,而不留给第161师团,原因就在于此。 只不过如此一来…… “好!”陈光听完侦察兵的详细汇报后决然起身下令,“通知各部立即朝战前的预定地点秘密集结,所有参战部队必须在二十四小时之内完成,违者军法从事!” 在陈光的计划中,八纵从一开始就是不用来攻坚周口的,而是用来引诱或者说吓唬倭军主力往八纵的攻击方向被动前进的。 以两个缺编重炮的独立旅加上民兵武装攻击敌人防御坚固的据点看似困难,但这对陈光来说却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飞夺泸定桥的红四团就隶属于陈光任师长的红二师,突破天险腊子口也是他亲自指挥的,在直罗镇全歼东北军109师的也是他的部队,在平型关担任主攻的343旅长同样是他。 一生打过无数险仗、恶仗、决死仗的陈光什么大阵仗没见过,跟前面提过的绝境相比,区区一个第161丁种师团算得了什么! 第二天晚饭过后,冬日的太阳早早就落了山,当夜幕完全笼罩周口县城,城东外围李埠口的倭军便开始回到营房或撰写家书、或嬉笑打闹、或忙着浆洗衣物,阵地上只留下了少数值班士兵和巡逻队。 开战以来,尽管陈光率部四出袭击倭军,可却从来没有逼近过周口,第161师团一直处在安全的环境之中,现今虽然听说有一支独立师的主力纵队正在朝周口发起猛攻,可毕竟离得还远,何况还有第132和第133师团顶在前面的嘞。 考虑到部队随时都可能开拔到前线进行轮换或增援,所以师团长高桥茂寿庆也不想把手下的新兵蛋子逼得太紧,它们白天的训练强度很大,晚上早点歇息也是为了第二天能更好的临阵磨枪,就没必要再多留兵力警戒执勤啦。 黑夜中,一名值班的机枪兵钻出掩体越过壕沟,远远地来到阵地外围前沿撒尿。 它本来是东京城里的一个面包坊学徒,前不久被强征入伍,来到161师团后没少受曹长的“精神注入”教育,它知道自己如果放水的地点离掩体太近而弄得一股尿骚味儿的话,明天少不得又要挨拳头。 随着膀胱压力释放,这名新倭只觉得浑身一阵舒畅,就在它爽得全身一抖时,一张满是粗茧的手掌如同铁箍般忽然死死捂住了它的嘴,一股透心凉的感觉瞬间传遍身体,然后力气就随着鲜血不断地抽离身体。 “轻点放!”倭兵的尸体被缓缓放倒在地上,漆黑的夜幕中立时闪出几条身影,他们敏捷地跃入堑壕,然后沿着壕沟快速钻进亮着烛光的机枪掩体,里头顿时传来几下隐约的蹬腿声。 “全是新来的鬼子,一点经验都没有,居然敢在掩体点光亮,好像生怕我们发现不了这里有个隐藏射击点似的”,带队的班长小声对身边的战士们说,“继续前进,尽量不要闹出动静,能摸多远就摸多远”。 独立一旅的这次突袭进行得出奇的顺利,第161师团设在李埠口的阵地一共是三道纵深防线,直到尖刀连的战士们已经摸进了第二道防线后,才终于有一支倭军巡逻队察觉到了黑夜中潜伏的猎手而鸣枪示警。 “发射红色信号弹!”陈光保持着从红军时期养成的习惯,选择了亲临前线观敌指挥,以便在最适当的时机下达对周口的攻击命令。 三枚红色信号弹高高腾空而起,独立一旅的战士从夜幕中一跃而出,担负主攻的101团沿着尖刀连先前打开的通道快速穿插进去。 甫一交火,倭军的防线就被迅速贯穿,前后左右都遭到了独立一旅的渗透攻击,等在营房里休息的主力闻声赶来时,整个李埠口已经外围尽失。 仓促集结起来的倭军跟突入到镇子里的独立一旅爆发了巷战。 负责防守李埠口这处关键据点的倭军顶着一个联队的编制,但实际员额仅有一半出头,在实打实满编五个步兵团的独立一旅面前处于数倍的兵力劣势,再加上自动火力上的巨大差距,倭军几乎是一瞬间就大部被歼、少部溃退。 从床上惊醒过来的高桥茂寿庆第一时间就着急询问:“支那军是从哪个方向过来的?” 第344章 步兵闪电战 冈村宁次不等岛内答复,干脆直接越过参谋本部向岳阳的湖南倭军请求发动牵制性攻势,内山英太郎也同时在黄冈发起了配合性的攻击。 两个方向的战报雪片似的飞进了武汉的独立师指挥部,赵骥却当起甩手掌柜把这些事情都丢给了副师长郭勋祺处理,自己则专心致志地盯着豫东倭军的动静不放。 “告诉周驰,车全部提前检修好,油给加满了,后边打起来他们特纵会是第一波突击力量,到时候可别给我拉稀摆带的”。 “让航纵把当下的作战重心转移到信阳方向来,以掩护地面部队突击为最高优先等级任务”。 参谋长陈奇涵记录完命令递给报务员发出去,然后回身问赵骥道:“副军长,信阳的部队用不用再调整一下出击位置,三个纵队现在的阵地宽度似乎有点过窄啦,到时候怕是会不好展开”。 华北倭军主力是沿平汉铁路一字纵向排布的,所以赵骥也是重兵集结于信阳,死死堵住它们南下武汉的去路就行,只朝两翼的大别山和桐柏山稍稍展开,但求能控制住铁路两边的山地制高点就行。 这样的兵力部署在防守时自然是有利的,但在转入进攻时却难免有队形不便展开之嫌,陈奇涵身为参谋长,自然有义务对军事主官做出提醒建议。 “不用重新调整了,后边就按现在的位置出击”,赵骥笑着跟陈奇涵解释说,“德国法西斯开创了一种叫做闪电战的新式战术,在欧洲战场上可谓打遍天下无敌手,要不是苏联老大哥国土地幅足够深,只怕也是扛不住的”。 陈奇涵点点答道:“我在陕北的时候倒是听说过这个战术,不过了解得并不详细,只是……我听从苏联回来的同志介绍说这种打法对部队的机械化突击速度要求非常高,我们只靠特纵怕是会力有不逮吧?” 特纵、炮纵和航纵一样,虽然名义上顶着一个纵队的编制,可那是为了解决技术兵种干部的职级问题,实际兵力远远不能跟步兵纵队相提并论。 比如特纵,四十几辆坦克加上一百大几十辆三号突击炮,再把全部的伴随步兵囊括进去也不过才两千多人,和一个步兵团的人数差不多。 “这套战术的核心不在于装备了何种武器,而在于作战的思路”,赵骥介绍道,“闪电战的关键在于以点破线,取得突破以后不要纠结于先解决溃散的一线敌军,而是要勇于继续往纵深大胆穿插”。 陈奇涵不解道:“那不就跟我军的惯用战术差不多嘛”。 “不,两者还是有本质差别的,我军的战术可以称之为纵深穿插,但很难称得上大纵深穿插,前者最多是战术层面的,而后者则是战役层面甚至可以说是战略层面的东西”。 赵骥指着地图问陈奇涵:“按照我军以往的战术,如果在敌人防线正面取得突破以后该怎么做?” “当然是就地朝两翼发展,配合正面部队从侧后方把敌人分割成数个小的孤立部分然后逐个予以围歼”。 赵骥抿嘴笑道:“德国人的打法不是这样的,如果换他们来打这一仗,在取得正面突破后就会沿平汉线一路奔袭直推,至少也要打到许昌、郑州才会停下来,如此一来信阳的敌人主力就会陷入到退路被切、补给断绝的绝境之中,要么投降,要么被消灭”。 陈奇涵在地图上粗略比划了下信阳到郑州的距离,然后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好家伙,这么长的奔袭里程,难怪要集中使用装甲部队才行,可……咱们的部队是以步兵为主呀,这么打能行吗?” 赵骥目光坚定地回答:“能行,我们的战士一定能做得到的!” 国军一直管我军叫土八路,其实真正土的是他们才对,我军可一点都不土,非但不土,在战术打法上还非常时髦的走在了世界的前列,比很多传统的欧洲陆军强国都要先进。 总体而言,无论倭军还是国军打的都是一战模式的堑壕战,在战术上创新有限,而我军随着战争的一步步发展,战术上可谓是玩出了花来,直至在朝鲜战场上达到了集大成的最终形态。 眼下的八路军和新四军本部受限于武器装备,在正规战方面能玩的花活儿还不多,可独立师却已经初步具备了后来人类轻步兵巅峰的雏形。 即便是只靠两条腿,赵骥也相信独立师的战士们有能力完成轻步兵形态的闪电战! …… 冈村宁次那边,参谋本部的回覆终于来了——不惜一切代价全力收复周口,并确保油田设施不受严重的破坏! 石油现在就是倭寇的命根子,比小兵们的命要要紧得多,在参谋本部的高层们眼中,哪怕赔上几万、十几万人的部队也在所不惜,最最关键的是要确保周口油田的安全,能把宝贵的油料运回岛内供养战争。 冈村宁次明白石油对本方的重要性,可是……如果军队全部打光了的话,那又靠谁来保护油田呢? 参谋本部的回覆语气不容置疑,冈村宁次心头再反对也白搭,它只得按照命令从信阳前线抽调出三个师团前往周口,力争在独立师主力取得正面突破前尽快解决掉陈光部偏师。 三个师团一走,信阳前线的倭军主力不可避免的出现了短暂的混乱,独立师的前沿侦察部队立马就捕捉到了这份情报,并以最快速度送回了师指挥部。 陈奇涵拟好战役动员令递到赵骥面前:“副军长,敌人动了,可以发起总攻了”。 “不忙”,赵骥接过动员令放在桌上却没签字,“通知陈副师长,让他做好防御准备,等倭寇的援兵走远了、开到了周口交上火了,我们这边再动手!” 冈村宁次是个惯将,临阵调动部队不可能没有后手,眼下正是它们防备最紧张的时候,此时发起总攻对方肯定防御森严,而闪电战的其中一个要素就是出其不意。 第345章 困惑的冈村宁次 随着三个师团从前线抽出来,此时是冈村宁次最紧张的时候,在它的命令下,信阳倭军主力集中起手头的火炮拼命展开炮战对轰,只为能守住防线不被独立师趁虚突袭。 “命令一、二、三纵步兵不要妄动,现阶段以趁机反制摧毁倭军火炮为主,尽量把它们的炮多打掉一些,但炮纵的火箭炮不要参战”。 倭军的火炮性能本就不如独立师的德制火炮,尤其是它们的先进新式火炮大量转移调拨到太平洋战场上以后,剩下的就不是对手了。 对于弱势炮兵而言,在战场上最要紧的就是打完就跑不轻易暴露位置,免得遭来对方的炮火反制,可现在为了保护本方阵地不让独立师步兵趁机发起协同冲击,倭军炮兵只能被迫持续开火射击。 这么一开火,占据住了山头制高观察点的独立师立刻就进行精准反击,利用本方sfh18型150毫米炮和lefh18型105毫米炮在射程、威力、展开速度等方面的优势把倭军的炮兵阵地给一个个端掉。 在南京保卫战中,东北军装备的辽造十九式150毫米榴弹炮就曾经因为重量太大、转移不便导致阵地暴露而被倭军炮兵利用射程全部摧毁。 ps:东北军能自造成体系的各口径火炮,不过设计上比较落后,基本都是仿造至旧式倭炮,比如辽造十九式150毫米榴弹炮看似口径不小,实则由于口径倍数太低,射程只有区区的六公里多,而且机动十分不便。 当初倭军利用新式火炮打国军的老旧火炮,现在也总算轮到了它们尝一尝相同的苦涩滋味儿。 倭军火炮在炮战中遭遇重创,不过好在总算压制住了独立师的步兵无法肆意发起冲击,冈村宁次对于这个结果还是感到满意的,剩下的就是等待把陈光的奇袭部队驱逐出周口县了。 从信阳抽调出来的三个师团一路急行,一天时间就杀到了周口城外,然后迫不及待地就朝城内的两个独立旅发起了攻击。 “给师部发报,我部业已完成调敌任务”,尽管大敌当前,陈光却难捺激动地说道,“请师主力尽快发起总攻,我部会在周口坚决拖住当面之敌!” 目前,倭军的兵力已经尽可能的被分散了,它们的火炮也被摧毁殆尽,是到了该发动总攻的时候啦。 接到陈光电报的赵骥提笔在战役动员令上签下名字交给陈奇涵:“开始总攻!” 命令既下,独立师各纵队直属炮兵一改之前精准端点的打法,把炮击目标集中到了正面的倭军阵地上,以破坏对方防御工事为主要作战目的。 炮火洗地之后,特纵以三号坦克在前掩护,三号突击炮在侧后提供火力,朝着倭军阵地就冲了上去。 倭兵们在军官连拉带骂的催促下钻出防炮洞,飞奔着跑向前方的壕沟和掩体,准备迎接与这些钢铁巨兽的战斗。 可就在同时,对面的独立师阵地上忽然响起一阵刺耳的尖啸,一长串淅沥的弹雨拖着长长的尾烟猛砸向正在朝前沿阵地奔跑的倭兵们。 “全体停车!”听到管风琴奏鸣曲的周驰通过车载无线电大声下令,早接到通知的特纵战车齐齐原地停下,伴随步兵们也仰头循着弹雨移动视线,看着倭兵阵地表面爆开一团团巨大的火花。 用身管榴弹炮发起第一轮传统炮击,然后由特纵突击诱骗倭兵进入阵地,最后再以炮纵剩余的两个火箭炮团朝着倭军阵地疯狂倾泻弹雨,大量杀伤它们暴露的步兵。 这轮反常规的火箭炮忽袭打了倭军一个出其不意,脚步慢点没来得及钻进工事的倭兵被炸死不少,在双方尚未正式近距离交火前就伤亡惨重。 侥幸躲过火箭炮的残余倭兵其实也不比刚死的同伴幸运多少,因为它们即将就需要以血肉之躯去跟钢铁战车以命相搏。 倭军的37毫米口径反坦克炮拿三号坦克压根儿没奈何,有这些皮糙肉厚的铁疙瘩打掩护,跟在后边的三号突击炮酣畅淋漓地开炮,肆意射杀着每一个敢于朝己方射击的火力点。 在特纵摧毁了倭军阵地上绝大部分有威胁的目标后,一纵的战士们紧随其后一拥而入,一面清剿着沿途的残余倭兵,一面奋勇朝前推进。 一上来就被对方撕破防线的倭军大惊失色,连忙派兵来护住本方阵地的侧后,可不料突入阵地的特纵和一纵根本不予理会,并未如往常一般迂回包抄,而是径直穿过倭军防线就朝后方扬长而去。 一纵身后,二纵的战士们也顺着友军打开的通道径直前进,搞得通道两侧的倭军大为困惑,他们……他们这是奔哪儿去了? 没有接到新命令的倭军不敢擅自弃守阵地,只能匆忙逐级向上报告情况,何况就在它们面前,三纵的战士已经如常态般逼了上来,便是有些想法也得先跟三纵过完招再说。 独立师的奇怪举动让冈村宁次也摸不着头脑,这是什么战术,突破防线之后不往两翼发展,却一股脑地继续向大后方快速冲击是怎么回个事儿? 冈村宁次快步走到墙壁上的大地图前,顺着独立师的突击方向把目光一路往北瞅去,沿平汉线方向,信阳的北边是确山,确山的北边是漯河,漯河的北边是…… 一个可怕的念头瞬间浮现在冈村宁次的脑海,难道这是德意志式的闪电突击战! 不对!不对!不可能的!冈村宁次疯狂摇头告诫自己不要自己吓自己。 作为一名高级指挥官,它对全世界陆军强国的战役战术都是有着很深的浸润的,德军历来都是倭军效仿的最重要参考对象,对闪电战这种震惊世界的新颖战术当然并不陌生,可是…… 冈村宁次记得很清楚,实施这种战术是需要有大量的机械化载具才行的,就连摩托化部队都实施不了,因为摩托化部队是无法做到边攻击边前进的。 第346章 一鼓克确山 冈村宁次在大脑中飞速盘算,按照步兵操典或者军事常识来说,像独立师这样以轻步兵为核心的部队,他们的突击纵深是有限的,因为徒步单兵无论是给养携带还是体力都是有限的。 这肯定是赵骥的虚张声势之计! 冈村宁次做出了最后的判断,赵骥应该是在试图模仿德国军队的闪击战术,想要引诱自己自乱阵脚,从而主动脱离阵地,然后再回首一击,攻自己于回援的半途之中。 “命令前线部队坚守阵地,我倒要看看独立师的穿插部队随身携带的辎重耗尽之后又该怎么办!” 以不变应万变,冈村宁次在内心不断用孙子兵法提醒自己——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千万不要跟着赵骥的节奏走! 另一边,越过倭军防线的特纵、一纵和二纵正朝着第一个目标——确山县疾速挺进。 “怎么回事儿?为什么停下来?”一纵司令员气鼓鼓地走到路边聚成堆的十来名战士之中。 战士们一见是自家司令员,连忙齐刷刷起身敬了个礼:“报告,刚才通过鬼子阵地时,马屁股上挨了一颗流弹,挨到这里撑不住倒啦”。 刘焕拨开人群探头一看,果见一匹驮马气息奄奄倒在路上,背负的子弹撒了一地,他叹了口气没有责怪战士们:“你们继续前进,带不走的就丢在原地,不能因为心疼舍不得物资而影响行军速度”。 刘焕眼神中满是担忧地望着长长的行军队列,作为开创独立师的元老,他当年在四明山时没少打大范围机动作战的仗,可那时候的游击队再怎么机动也就是在四明山区打转转把敌人绕晕而已,和眼下这种长途奔袭完全是两回事。 刘焕在战前仔细估算过,在断绝后方补给的情况下,如果仅凭战士们随身携带的物资,七天,最多七天就会陷入到弹尽粮绝人疲劳的困境之中。 他私下找赵骥提出过自己的疑惑,认为如此打法是不是过于冒险,可这位当年一手把他从怀玉山死地中救出来,并一步步拉扯起这支队伍的生死战友却坚定地告诉他一定要相信自己的战士,我们一定能打赢这一场战斗。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豁出命去干! 刘焕对赵骥是从最初略有质疑,然后随着一次次匪夷所思的胜利而逐步建立起了绝对的信任,他就算会怀疑自己,也绝不会去怀疑赵骥的决策。 军队是个用战绩讲话的地方,屡战屡胜之下,不止是刘焕,每一个战士都对赵骥抱有一种无条件的信任。 战士们的行军速度很快,仅仅一天一夜之后,先头部队就已经兵临确山县城之下。 ps:查了下资料,民国时没有驻马店这个县,那时候是归属于确山县的行政范围之内的。 由于前期的大量调敌,此时的确山县仅有倭军两个大队驻防,心急火燎的战士们不等炮兵赶到,直接就以三个团的步兵在特纵的掩护下朝城门发起攻击。 三号坦克一马当先,顶着城头猛烈的弹雨抵近压制,城头射来的机枪子弹打得车身装甲乒啷作响却难伤分毫,反被车载机枪一通扫射击死击伤不少。 借助坦克的靠前承伤,一辆三号突击炮忽然疾驰上前,瞄准城门连续开火。 城门被三突子75毫米口径主炮的近距离轰击下打得稀碎,堵在城门涵洞中的沙袋和砖墙也在连续炮击下被炸得七零八落。 战士们一拥而入突进城内,先锋团团长着急地大喊道:“不要管城内残敌,控制仓库,先把仓库控制住!” 控制确山县仓库获得补给是刘焕下达给先锋团的最优先任务,团长进城后什么都没管,直接带着警卫连就直奔那里去了。 “娘的!物资呢?”团长一脚踹开仓库大门,气汹汹的掏出手枪恨不得毙了确山的伪县长,“快说!物资都忒么去哪儿了?” 确山是倭军主力的前沿物资集散点,按理说这里应该囤积有大量补给品的,可如今却一片空空荡荡,连老鼠都不会来这里打窝。 “鬼子昨晚全都运走了”,伪县长带着哭腔跪在地上,生怕眼前这位愤怒的团长一气之下把自己给毙了,“城里的小鬼子昨夜好像是接到了紧急通知,连夜把物资全部起运了,带不走的也一把火给烧了”。 团长忿忿把伪县长衣领丢开:“赶快派人骑马通知旅长,确山县仓库未缴获到鬼子物资”。 行军中没法架设电台,当消息报到刘焕这里时,他人已经都到确山县城门口了:“狗日的小鬼子,忒歹毒,马上给师部发报说明情况,后续部队不要进城,直接绕城继续向北突进”。 …… “报告司令官,支那独立师已经攻占确山县”。 接到战报的冈村宁次一听,快步走到地图前一面观看参谋重新摆布兵棋,一面头也不回地追问:“物资呢?县城的物资有没有按照命令转运?” “报告,已经全部完成转运,绝对没有给支那独立师留下任何东西”。 “独立师在攻下确山县以后,是就地固守还是继续向北突袭?”冈村宁次现在最关心的就是独立师的下一步动向,以便借此判断出赵骥的真实意图。 “据前线报告,支那军仍在继续突袭,其主力未在确山停留”。 “哟西!”冈村宁次得意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卫生胡,“命令遂平、西平二县的部队也让出县城,把囤积物资全部运到漯河县去,这些物资就算是烧毁掉也决不能留给敌人”。 在冈村宁次看来,独立师想要持续突击,唯一的机会就是打下县城后通过缴获取得补给,只要自己不给对方留下辎重,要不了几天独立师的突袭部队就将会自行崩溃。 不愧是足以与自己匹敌的男人呀!冈村宁次在心中暗暗赞叹一句,如果换成是自己的话,也会同样选择在攻克确山后再攻漯河,只有这样才能把戏演得足够逼真。 可惜呀,赵骥,我已经看穿了你的全部伎俩,这次我一定要击败你,重新赢回属于帝国军人的荣誉! 第347章 二鼓克漯河 攻克确山以后,一纵沿着平汉铁路继续北上,第12旅接替了第11旅的位置担任开导部队,终于在发起总攻后的第三天抵达了遂平县城。 倭军在遂平比在确山做得还要绝,它们把城里的老百姓全部赶了出来,然后全城纵火把一座好好的城市烧成了白地。 之所以没有屠戮百姓,并不是倭寇良心发现,而是时间上来不及。 用心更毒的是,它们在驱赶百姓出城时严禁携带粮食,否则一律当场射杀,目的就是要让独立师不仅无法从遂平县获得一粒粮食,还得背上几万口子需要吃饭的嘴。 看着拥挤在道路两旁悲痛嚎泣的市民,第12旅旅长狠狠心下达命令:“部队不要停下,全速奔袭西平县,去几个人通知县政府和县大队的人过来照顾老百姓”。 狗日的小鬼子,我们非得打赢这一仗不可! 目睹惨状的战士们紧了紧自己的绑腿,连续行军三天,大家已经非常疲劳了,可为了这样的惨事以后不再发生在国土上面,那就只有咬紧牙关继续前进! 距离西平县只有半天路程,那里的情况跟遂平一模一样,倭寇再一次实施了惨无人道的烧城政策。 第12旅旅长强捺住心头的怒火问道:“侦察部队有消息没有?前边漯河县的情况怎么样?” “报告,根据侦察,漯河县的鬼子没有跑,具体兵力还有待进一步确认”。 “好,传令全旅,攻下漯河,拿鬼子们的脑袋来赔遂平和西平乡亲们的损失!” 冈村宁次在漯河县东拉西拽的临时凑起了两个联队,它认为这里差不多应该是独立师突袭的极限距离了,只要能在漯河坚守上两到三天时间,这支决死突袭的部队就将在城外迎来最终的崩溃。 乐观一点估计的话,独立师甚至可能不会强攻漯河,因为赵骥眼下很可能已经察觉自己识破他故弄玄虚的诡计了。 冈村宁次信心满满地等待着赵骥做出最后决定,反正任他如何选择都注定会是徒劳的挣扎罢了。 “报告!漯河守军来电,独立师开始朝它们发起攻击了!” “什么!”尽管预想过这种可能,但冈村宁次依旧有些吃惊,如果换位思考的话,它一定会在被对方识破模仿闪电战的假把式后选择回师一击,至少可以试试能不能搏个两败俱伤。 “支那军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命令漯河驻防部队坚决守住三天时间!” 独立师突袭部队一路上未经大战,目前弹药应该还是充足的,能撑得住一场攻城战,可粮食嘛就…… 如果对方头铁非要打漯河的话,冈村宁次认为最终的胜负已经不重要了,只要守城部队能牵制拖上两三天时间,那么独立师就将彻底粮尽。 …… 漯河县城外,刘焕并不如冈村宁次想象的那般着急,因为在遂平、西平二县未做任何战斗,比规定时间提前到达指定位置的一纵特意休息了半天时间来等待自家炮兵的到来。 由于出发时要穿越倭军阵地,辎重部队的cckw353十轮卡难以通行,所以部队不得不又改回了用驮马携带重型物资,不过sfh18型、lefh18型榴弹炮却不是马匹所能牵引的。 好在配套的sd6型牵引车是半履带式设计,德国人这种别出心裁的设计思路从一开始就考虑到了闪电战的特殊行军需求,部队总算不用抛下自己的大口径火炮。 漯河县两个联队的倭军没有任何可以在射程上威胁到独立师纵、旅两级炮兵的武器,刘焕直接命令把全纵大口径火炮集中使用,在城南的开阔地布下射击阵地,就连预备阵地都不用费劲去构筑。 “开火!” 一阵地动山摇后,漯河县外围阵地被炸出了无数大小不一的弹坑,炮火刚停,特纵的坦克和突击炮就当先发起冲锋。 三号坦克和三号突击炮于而今眼目下的倭军,几乎可以说是无法撼动的强大存在,特纵仿佛一把锋利的匕首,轻松的就从倭军的防线上撕开了一道口子,然后掩护着本方步兵继续往纵深位置攻击前进。 漯河倭军的指挥官知道临时抢筑的外围阵地守不住,可它没想到会丢得这般轻易和快速,原本还打算靠外围阵地拖上一天的它只能临时改变命令:“让城外部队马上撤回来!” 如果目的只是拖时间的话,巷战才是最好的选择,漯河城内有大量的百姓,独立师肯定不敢动用重榴弹炮肆意轰击,而且他们的坦克、突击炮也会因为射击仰角限制而在巷战中威力大减,并且更容易在城市里遭到自爆步兵的袭击。 如倭军所料,刘焕的确没有动用重炮和宝贵的装甲车辆参与巷战,进入城内和倭军作战的全都是步兵部队。 可巷战一交手,倭军就猛然发现独立师的步兵也不是它们所能应付得来的。 首先就是单兵素质的差距,作为独立师最硬的拳头,一纵的战士大多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战斗力即便碰上侵华之初的老倭也不会落于下风,少数补充的新兵也都是从独立旅里边挑出来的优质兵员。 用国军的话来说,一纵就是赵骥的起家基干部队,兵员、换装都得先紧着一纵来。 除了单兵素质,每个战斗小组都装备的一支mp40冲锋枪更是堪称鬼子兵的巷战梦魇,端着三八大盖跟mp40打近战就跟把脑袋递到别人刀口下没多大区别。 就连鬼子以前无往不利的近战法宝——板载冲锋,在面对mp40的高射速自动火力时,也变得和挥舞着马刀的骑兵冲击马克沁机枪阵地一般徒劳无功。 倭军在巷战中最称手的武器就只剩下了掷弹筒。 中国军队之所以害怕掷弹筒,完全是因为手头缺少强大且灵活的连排级压制武器,倒不是这款武器有什么不可战胜的地方。 而独立师的连一级可是把st5速射炮拿来当压制火力用的! 第348章 敌后补给 mp40冲锋枪、st5速射炮以及可以直接拿来当单兵突击步枪使用的捷克式轻机枪,这一套班、排、连成体系的自动火力搭配为一纵提供了强大的巷战能力。 倭军装备的轻武器与德械武器之间不说存在代差吧,也至少是有着极大火力差距的,再加上单兵素质方面的此消彼长,驻防漯河的两个联队很快就丢掉了半个县城,不得不向冈村宁次发出告急电报。 接到电报的冈村宁次诧异地张大着嘴巴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这仗才打了多久怎么就成这副模样了? 不到一个上午丢掉外围阵地还能理解,毕竟己方如今的炮兵还剩几斤几两它心头还是有数的,可天还没黑就又丢掉半个县城可就说不过去了。 冈村宁次嘟囔了几下腮帮,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让漯河部队马上烧毁漯河的全部仓储,然后向许昌撤退”。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冈村宁次在战前就已经想清楚了,漯河的得失其实并不重要,守得住就能加速独立师的崩溃,守不住也不过就是需要再等上几天直到七天时间的大限来到。 关键是不能让独立师在作战中获得新的补给! 天黑以后,漯河倭军丢弃一地尸体撤出县城,同时城北的辎重仓库也燃起了熊熊大火,把天空都染红了半边。 “让部队先救火!”刘焕急冲冲地亲自赶往城北,他抬眼一看就知道这是鬼子有组织、有计划的在纵火焚毁物资,只要火势一起就不是人力所能扑灭的。 “别扑啦,扑也是白扑,先隔断周边民居,别让大火蔓延全城”,刘焕在心头暗暗问候了一遍天蝗的八辈儿女性亲属,然后扭头对一纵参谋长吩咐说,“给师部发报,就说鬼子又把辎重烧了”。 “狗日的冈村宁次,的确是有几分手段呀”,赵骥赞了一句,然后把一纵的电报递给副师长郭勋祺,“这家伙可比之前遇到的鬼子指挥官都难对付多了,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准确掐中我们的七寸”。 郭勋祺简单看了一眼就把电报纸还给参谋长陈奇涵存档:“看来冈村这个龟儿子之前应该多少是研究过闪电战的,不然不可能反应得这么快、这么准确”。 任何战术在第一次出现在战场上时才是杀伤力最强的,不然以号称欧洲陆军强国的法国军队也不至于败得毫无还手之力,苏联要是把钢铁慈父换成微操大师来当家的话,恐怕同样会一上来就被小胡子一把牌就掀了牌桌。 “识破了也没关系”,陈奇涵将电报纸收好后挨着郭勋祺坐了下来,“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幸好副军长早就藏的有后手”。 赵骥一听笑了起来:“这事儿可不是我的功劳,要不是咱们独立师有傅政委当家,如此复杂繁琐的工作我可干不下来”。 “好啦,别闲扯了,给刘焕回电吧,让他们在漯河休整两天时间,抓紧时间补充物资,然后继续进攻许昌”。 接下来的两天,独立师的突袭部队原地停在漯河休整,冈村宁次也很快就侦察掌握到了这个最新的动向。 “赢了!独立师终于停下来了!”压抑已久的冈村宁次发泄式的重重一拳锤击在桌面,对闪电战有过细致研究的它知道这套战术的最关键点就在于要保持突击态势,一旦在敌方主力崩溃前停下来就意味着失去了应有的效应。 斯大林格勒战役是公认的二战转折点,其实莫斯科会战的意义同样重大,因为德军正是在这一战中被折断了矛头,被迫转入到了硬碰硬的传统战役模式。 德军停下闪击步伐时,至少身后的东境苏军已经彻底崩溃,不存在后顾之忧,本土的物资补给是可以源源不断运输到前线的。 独立师停下来的话可就惨了,他身后的倭军可是主力尚在的,而且由于补给断绝又没能取得缴获,已经不可能再行继续向北突击,甚至连撤回出发地都是做不到的。 幸好自己在信阳的主力部队提前在前线储备了多于七天的物资,接下来只需要耗到独立师突袭部队粮尽就行了! “哈哈哈!”素来性格沉稳的冈村宁次难得的开怀大笑起来,笑得非常开心肆意。 …… 漯河县,刘焕一口接一口地嚼着大饼,同时含糊不清地指着地图对二纵司令陶旺说道:“老陶,该换你们纵队打主攻啦,许昌是倭军的战役物资囤积点,打掉这里就大盘已定了”。 “你就等着瞧好吧”,陶旺拿起水壶灌了一口,三口并着两口把嘴里的饼子吞咽进肚子,然后扭头问特纵司令员周驰,“老周,你们的战车还能跑得动吗?” “没问题,傅政委安排得很细,地方上的同志们送来的油料不止够我们奔袭许昌,冗余量拿来打郑州都用不完”。 原来早在战役开打前,政委傅秋涛就已经提前在豫东农村地区分散囤积了足够支撑整场战役的弹药、粮食、油料等一应物资,并且详细划分好了各村、镇的职责分工,只需一声令下就能随时随地朝着指定的位置进行补给输送。 百姓们按照预案,家里有牲畜的就赶大车,没有的就推独轮车,浩浩荡荡地汇集成一条庞大的人河,朝着漯河县这个补给点齐聚而去。 这份工作说起来简单,具体操作起来却无比复杂,哪个村出多少人,一次运多大量运哪种物资,该走哪条路线才不会造成拥堵,到达目的地如何快速交割,而且还得既要快速补给又不能造成物资浪费,更不能让百姓辛苦一趟却记漏、记错了大伙儿的功劳。 好在傅秋涛绝对是这方面高手中的高手,要知道后来淮海战役期间的百万小推车就是这位大佬负责具体实施的,不然你以为开国上将是那么好当,谁都能当得上的? 按照傅秋涛制定的预案,一纵、二纵和特纵利用短短两天时间就补齐了作战所需的粮食、弹药等物资,战士们的体力也恢复到了可以继续作战的程度。 第349章 继续进攻! “嘶”,冈村宁次伸手撕掉了桌上台历的昨天那页。 七天了,今天已经是第七天了,应该很快就会有好消息传来了吧,冈村宁次心情舒畅地走进指挥部,准备给岛内的国民们献上一场难得的大捷。 帝国的处境已经越来越难了,国民们实在太需要一场胜利来振奋人心了! “报告!”一名报务兵摘下耳机,可能是情绪过于激动,它站起来时不自觉地浑身颤抖着。 “念”,冈村宁次摆出儒将之风,想要在部下面前气度沉稳地迎接这份期盼许久的捷报。 报务员的喉结不断蠕动着,却面色紧张地始终说不出话来,参谋长不耐烦地上前劈手夺过电报纸,它低头想要亲自读出纸上激荡人心的文字,可目光刚一接触纸面就仿佛着魔般愣住了。 从报务兵和参谋长的脸上表情,冈村宁次心中隐隐升起了一丝不安,原本松弛的面部肌肉顿时就紧绷起来,但身为战役最高指挥官,它还是在深吸两口气后走上前接过电报纸亲自查看。 电报的记录内容简单明了——支那独立师由漯河攻击许昌,半天之内就突破临颍县兵临城下! “纳尼?!”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冈村宁次两下就把电报纸撕得粉碎:“让许昌部队不惜一切代价立即核实来袭部队的番号,他们不可能是独立师的闪击部队!” 一支徒步部队怎么可能在断绝补给七天之后还能具有强攻坚城的能力?就算他们使用驮马化的辎重运输方式也绝不可能做得到! 强弩之末!肯定是强弩之末的垂死一击! 冈村宁次狰狞着面容一把揪住参谋长的衣领,几近癫狂地大吼道:“支那军现在不过是条搁浅的鲸鱼罢了,不要慌张,不要慌张,命令许昌守军就算全员玉碎也要坚决守下去,让郑州部队立即南下增援,快,全员出动增援!” “那……信阳的部队要不要立即回援?”参谋长被冈村宁次的情绪暴走吓了一大跳,但它仍出于本职询问提醒道,“信阳部队的存粮也不多了,要是再不回师取得补给的话……” “不许后撤!”冈村宁次尖声粗暴打断参谋长,“我的判断不会错!你告诉我,独立师的闪击部队能从哪里取得补给?不会的,不会的,这一定是他们最后的挣扎!” 眼见冈村宁次的额头青筋都爆出来了,参谋长不敢再多说以免刺激到己方这位军事主官濒临崩溃的神经,连忙转身去传达命令。 就在冈村宁次情绪失控的同时,许昌的倭军外围防线也在特纵和二纵的步坦协同攻击下失控了。 “哒哒哒……”一处半埋式掩体内的九二式重机枪朝着迎面而来的三号坦克疯狂射击。 九二重机枪打得坦克火星乱绽,可基本厚度达到50毫米,炮塔和车身正面还额外加装20毫米护盾的倾斜装甲根本就不是77毫米口径子弹所能毁伤的。 坦克驾驶员甚至懒得开火还击,干脆猛轰油门径直碾压上去,连人带工事一起给填平了。 旁边的壕沟里,一名老倭曹长在新兵身上绑满炸药,喝骂着让它冲上去玉碎以谢天蝗。 新兵双腿禁不住地颤抖不停,连步子都迈不出去,气得曹长连扇了它三记耳光来注入精神力。 “哦卡桑!”新兵绝望地吼叫着跃出战壕,可它刚一露头就被坦克侧后警惕的伴随步兵一枪击中,被子弹巨大的惯性带倒摔回了壕沟。 “轰!”壕沟内高高扬起一阵夹杂着血肉的泥雨,半截人肠从空中落下挂在三号坦克的主炮上,就像许昌的倭寇守军般无力地随风摇摆。 “杀呀!”战士们伴随着特纵的战车穿过倭军外围阵地逼近城下。 倭军在城头布置了大量机枪来阻挡战士们接近,二纵尖刀连数次组织爆破都被未能成功。 “不要蛮干!这个连长是怎么回事,没在四分校受过训吗?”看着倒在半路上的牺牲战士,陶旺气不打一处来,“叫前线部队不要急,先让炮兵压制!” 许昌是中原大城,城墙远比普通县城坚固厚实,光靠火炮是很难轰塌的,小当量的爆破作业只怕也难奈分毫,而大当量爆破又很难在敌人的密集火力网前开展,只能先慢慢消耗敌人的有生力量直到一定程度才有机会破城。 二纵的纵、旅两级炮兵随即开始朝着城头进行火力压制,步兵也一改猛冲猛打的战术,换成了以对射为主的消耗方式来杀伤敌兵。 “给一纵的刘司令发报,请他派出一个旅的兵力绕到城北阻援”,陶旺仔细观察过前线的具体战况,他判断许昌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攻得下来的,要是让郑州的倭寇援兵进城的话,肯定会让战斗时间拖得更长,这对独立师而言是极为不利的。 傅秋涛虽然在农村地区提前做了物资储备,但在沦陷区隐藏物资终究不比从安全的后方直接运输的量那么大,如果仗打到需要二次甚至三次补给的地步的话,那中间的风险可就大了。 接到陶旺的请求后,刘焕二话不说就派出了第 13旅绕过许昌往北设立阻击阵地。 郑州到许昌本可以使用平汉铁路进行运输机动,可在之前的破袭战中,整条铁路线被破坏严重,失去了汉阳铁厂且霍邱铁矿的产出又基本都起运回国的情况下,冈村宁次根本无力快速修复受损的铁路线,这就使得郑州乃至华北的倭军想要增援许昌只能采取徒步行军的方式。 仓促间,郑州倭军集结、行军花了不少时间,等它们好不容易抵达长葛县以南地区时,第13旅的战士们已经堵住了继续南下的道路。 “告诉陶司令员,我部已以一个旅的兵力配合阻援,请他务必尽快设法破城,时间拖久了恐怕还会有更多的华北倭军会南下增援!” 第350章 终极决战 当独立师在信阳与倭军对峙期间,华北的八路军和华东的新四军本部并未发起大的牵制性进攻,齐齐陷入到了集体沉默之中,仿佛没看到有友军在作战一般。 倭军对这种奇怪的现象并未觉得太过诡谲,因为从甲午战争时开始中国军队就惯来如此。 晚清时,北洋是北洋、南洋是南洋,民初时,奉系是奉系、直系是直系、皖系是皖系,国民政府时,东北军是东北军,西北军是西北军,中央军是中央军…… 久在华北的冈村宁次虽然对此有所警觉,但碍于岛内大本营的再三催促也只能先把全副精力先集中到眼前的战事上来,何况赵骥的连环调敌已经都让它分身乏术了,即便想顾也顾不上别的地方了。 可当许昌告急,冈村宁次想要从华北抽兵南下之时,开战以来始终作壁上观的八路军和新四军本部忽然就犹如春日里复苏的黑熊似的,走出冬眠的洞穴急欲择人而噬。 一时间,晋、冀、鲁、苏乃至察哈尔、热河数省之地处处烽火,八路军、新四军战士们四处出击倭军据点,大量的碉楼、铁路、煤矿、工厂都遭到了攻击,就连平时通常不会遭遇进攻的县城都不例外。 华北援兵本想沿铁路南下,可刚出发不久,它们就惊讶地发现前方的铁轨一夜之间不翼而飞了上百公里,只得被迫弃车步行进军,可刚下车走出没多远,各种地雷战、麻雀战就接踵而至,打得倭军每前进一步都极为艰难。 郑州倭军迟迟等不来华北援兵,只好集结起现有的有限兵力朝着一纵13旅在许昌以北地区的防线发起攻击,可严重缺乏攻坚武器的它们在13旅的火力网面前同样寸步难进,除了白白丢弃下大量尸体外再无任何意义。 阻援部队给力,二纵这边自然也就不再迁延时日,在连续炮击两天后,许昌城头的倭军终于开始出现了力竭不支的迹象,随着机枪、迫击炮以及兵员的大量损失,它们的火力强度已经下降到了以步枪点射为主的程度。 陶旺敏感地察觉到了许昌倭军的这个变化,他当即下令:“11旅以两个团的兵力从东西两面发起佯攻,集中11旅余部和12旅全部共八个团从南面组织强攻,今日之内务必破城!” 二纵参谋长记录完命令有些诧异:“司令员,不留预备队吗?” “不留,所有部队全力投入攻击”,陶旺斩钉截铁地说道,“怕什么,一纵还有两个旅在我们身后嘞!” 冲锋号吹响,战士们扛起梯子奋勇冲向许昌城墙,城头倭军尽管拼死阻击,但在前期的消耗中被二纵炮兵大量摧毁重火力的它们此刻枪声稀疏了不少,仅剩的自动火力也被压得根本抬不起头。 随着第一支连队攀上城头撕开倭军防线,很快,整个许昌南城墙就处处漏风,有越来越多的战士成功登城并开始朝两翼展开驱逐敌人,接应友军突入城内。 新兵与老兵的一大区别就是极易在逆风仗中刹不住脚,从而演变成大溃败。 以往的老倭们即便城头失守也能依托街巷顽强抵抗,可如今随着二纵主力突进许昌城内,被打散建制的残余倭兵在一瞬间就失去了战斗意志,自发地涌出北门狼狈逃窜,甚至就连仓储都顾不上纵火焚毁。 许昌光复! 冈村宁次难以置信地瘫坐在椅子上,整个人仿佛被鬼怪抽取走了三魂七魄,只有偶尔时不时抽动一下的鼻孔还能证明它并不是一具死尸。 “司令官,赶紧组织突围吧!”参谋长用力摇撼冈村宁次的身体,可对方却行尸走肉般不给任何反应,焦急的参谋长只好越权直接下令,“给信阳部队发报,立即向北组织突围,给岳阳、黄冈同时发报,让它们也撤回出发地”。 武汉,赵骥语气激昂地命令道:“通令全师各纵、各独立旅及军区各民兵队,即刻朝当面之敌发动追击,尽一切可能予敌重大杀伤,直至收复全部原有防区地域”。 “通知傅政委和陈副师长,他们两部的最优先任务是尽快控制周口油田和霍邱铁矿,追击掩杀的动作一定要快、要猛,勿使敌人对生产设备造成大的破坏”。 一场时间竞赛就此展开,信阳倭军仓皇往北急速奔逃,曹路则率领三纵脱离阵地尾随掩杀,一路不停把它们像赶羊一样逼往许昌。 特纵、一纵和二纵也不顾疲劳,组织主力相向南下,最终在遂平县附近拦头兜住了倭军主力的去路,和三纵一起以包围姿态对行将崩溃的敌人发起最后的歼灭作战。 本就余粮不多还在仓促撤退中遗失不少的倭军在抵达遂平时终于断炊了,在特纵的装甲冲击和炮纵的火力覆盖下,被挤压在狭小区域内的倭军在忍耐着饥饿顽抗数日后,最终在漫天大雪里选择了自杀或者投降。 少数化作溃兵散入乡野的倭兵,也在此后的一段时间里迎来了当地民兵和百姓声势浩大的捕猎,它们的结局可比自杀或投降的同伴要惨上太多了,大多数在被抓到时已经饿得、冻得、崩溃得很难称得上是个精神正常的人类了,而且……老百姓是没有优待俘虏政策的。 被乱棍打死已经对这些倭军溃兵算是不错的结果了,一旦要是落在了有血仇的百姓手中,那可就不是你想死就能死得了的啦。 战后统计,独立师光是俘虏倭兵就高达二十万人出头,歼灭数也达到了十余万人,倭寇投入到第二次豫东会战中的六十余万人仅有不到一半最终活着撤回到了沦陷区。 独立师的战场缴获基本以轻武器和老旧火炮为主,没办法纳入已经实现统一装备德械的独立师武器编制内,但这些武器对八路军和新四军本部来说却是极好的补充。 更珍贵的是倭寇对周口油田和霍邱铁矿的投资升级,这批代表着当时倭国最先进技术水平的设备将会大大提升独立师的资源获取能力,搞得赵骥甚至都想给天蝗写一封招商引资的感谢信。 第351章 真正的大佬要来了 除了倭寇送上门来的生产设备,系统对如此大胜也给出了丰厚的奖励。 在许昌城内,战士们缴获了德国用于设计me262喷气战斗机的全套真空箱加压力罐的组合式风洞设备,以及德军从mep1101型到me262型的所有技术验证、实验数据、样机图纸等文件资料。 赵骥命令二纵派出专门部队把包括洞体、驱动设备、测控设备在内的全部装备和技术资料运回武汉交到王守竞手中。 王守竞自从回国改行研究航空设计已经七、八年时间了,无论是当年效力国府还是后来加入独立师,他都一直在为缺少风洞而苦恼,一直只能干仿制工作来积累经验,现在可算是有了英雄用武的基础啦。 赵骥特意跑到武汉大学跟王守竞进行了一次谈话:“现在活塞式战斗机的仿制生产已经进入正轨了,我希望王校长你能把更多的精力转移到新型战机的设计开发上来”。 “我认为喷气式飞机才是未来的航空发展路线,活塞式战机不值得我们再多费精力去继续升级提升,新战机的设计这事儿不用急,王校长你可以慢慢研究,部队目前有bf109就足够应付战事了”。 王守竞这个层面的科研大佬一眼就能看得出喷气式战机的跨代先进性,他对赵骥的建议深以为然,当场就点头表示了同意:“我打算把飞机制造厂和学校的庶务都交给其他人来负责,马上集中起航空系的全部力量来研究新型战机”。 两人谈妥后,赵骥便想告辞离去,不料王守竞忽然开口拦道:“等等,说起新飞机,我忽然想起了我在美国留学时认识的一个后辈来”。 “后辈?谁?” 王守竞眼中流露出一丝欣赏加佩服的神色:“这个青年是个了不得的天才,他在国内本是主修铁道机械的,后来因为亲眼目睹了一二八抗战时倭寇飞机轰炸上海的惨状,所以决心赴美转修航空工程”。 赵骥闻言心头隐隐升起了一阵喷薄欲出的巨大激动,但他还是耐心地听着王守竞继续往下说:“这个年轻人在麻省理工取得了航空工程的硕士学位,我离开美国时听说他又转到了加州理工攻读空气动力和系统工程的博士学位”。 “这位大才叫什么名字?”赵骥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蹦出胸口了,“王校长你能不能把他代为招募到我们这里来?” “他姓钱名学森”,王守竞终于说出了赵骥期待的答案,“我和他只是浅交,不过素来听闻他是个爱国青年,在留美学生中颇为知名,如果赵书记你同意的话,我愿意……” “同意,同意,我同意”,不等王守竞把话说完,赵骥就连连点头答应,好像生怕他会反悔一样,“请王校长尽快写信,我派人专门跑一趟美国去请”。 王守竞被赵骥剧烈的情绪波动搞得有点莫名其妙,当年在美国时,他是全美成名已久的顶尖科学家,而初到美国的钱老尚未成名,自己不过是想找个专业领域的年轻人回来当帮手而已,有必要这么激动吗? 王守竞不知道这个名字对后世的国人有多么如雷贯耳,穿越者赵骥却太清楚这位超级大佬的分量啦。 后世人由于两弹一星的缘故,很多都误以为钱老是研究航天工程的,其实他自己的本专业是航空领域,最早就是奔着设计飞机去的。 钱老回国后结合当时的现实国情,认为导弹比飞机能够更快地建立起国家急迫需要的军事威慑力,所以才专心致志投身两弹一星事业,其实他的专业最对口的应该是研究飞机才对。 在那个时代,为了国家需要而半路改换专业的科学家并不少见,王守竞、钱老、于老等莫不如此,后来从事的都不是专业最对口的工作。 赵骥算了一下时间,眼下的钱老博士毕业六年,已经是美国空军科学咨询团的成员了,个人知识体系也早已构建完成,并且浸润尖端科学领域多年,此时回国并不会影响他的专业上限。 王守竞写了封私信交给赵骥,在信中详细讲述了自己回国后在国府的系列遭遇,以及到了鄂豫皖边区又是怎样一番激情天地。 赵骥接信当晚就迫不及待地给陕北发去电报,请求动用在美的绝密渠道与钱老取得联系。 很快,一名叫做谢和庚的留美学生就专程登门拜访钱老,并递交了王守竞的私信。 谢和庚本是吉鸿昌将军的秘书,在1934年秘密加入我党,后来奉命打入桂军内部,他是广西人,又是北京大学经济系的高材生,不久就获得信任成为了白崇禧的随从秘书,甚至被白崇禧授予了一枚金质的特别通行证,可以任意进出包括李宗仁官邸在内的桂系全部机要重地。 1941年时,为了拉拢与美国高层的关系,谢和庚作为桂系代表被白崇禧出钱派往美国西北大学留学并兼任芝加哥领事馆职员,利用这些身份作为掩护,谢和庚不难与钱老取得联系。 钱老读了王守竞的信后深受感动,他赴美留学的初衷就是为了帮助中国建立起一支强大的空军,当得知王守竞回国后已经建立起了一家能生产先进活塞式战斗机的制造厂就更加敬佩不已。 王守竞本来是研究理论物理的,是为了报国才毅然放弃美国高薪的优渥生活,回到尚在战乱中的祖国从零开始学习航空动力专业,这份传奇经历激得钱老胸中豪气顿生,恨未能亲身参与其中。 王守竞在信中表示自己毕竟是半路出家,研究航空动力已然耗尽全力,实在没有多余精力再去同时从事空气动力的研究了,希望钱老能够回国助自己一臂之力。 王守竞、樊庆笙等留美科学家回国后在鄂豫皖边区做出的成绩早已在美国留学生圈子里传开了,而事实上钱老早在1941年时就曾有意回国,只不过由于恩师冯卡门的极力挽留才决定留下。 现在,时机终于来临了! 第352章 汉江水电站开工 有大才加盟,又有系统奖励的科研设备和技术资料,这个时空位面的中国和世界最先进国家在同一时间进入到了对喷气式飞机的研发之中。 只不过新战机的研发不是一天两天、一年两年的事情,短时间内不会对今后的战事起到帮助,更多是着眼于五年后立国之战的未来投资。 除了风洞设备,系统还奖励了装机总量达到三万千瓦的发电机组。 ps:各位首长有没有猜到增加发电量的目的? 随着工业规模的不断扩大,如今整个鄂豫皖边区的发电量已经越来越跟不上产能扩张节奏了,尤其是武汉地区的几座大型工厂,对电力的需求极为旺盛,目前已经成为了限制边区工业发展的桎梏。 这个奖励可算是解了燃眉之急啦! 可是硬件设备有了,赵骥遍览整个边区人才储备,却找不到一个具有电力专业背景的人。 没办法了,只有求助陕北中央了。 中央很快就给鄂豫皖边区派来了一名水电专家——吴震寰。 吴震寰这个名字对后世人比较陌生,大家更多知道的是他的父亲吴玉章。 吴玉章先后参与过戊戌变法和辛亥革命,在经历多次救国理想破碎后,于1925年加入我党并参加了南昌起义,是著名的延安五老之一。 建国后,吴玉章作为首届中央政府委员在大典时登上天安门城楼,也是人大的首任校长,但他更为后人熟知的是他在文字改革方面的深远贡献——汉语拼音和简体字。 吴震寰受父亲影响早早就在法国留学期间入了党,他在法国学的是水电专业,毕业后又在当地的电机厂工作多年。 凭借出众的专业能力,吴震寰在1933年被苏联聘请为国家计划局水电顾问,参与了当时苏联最大水电站——第聂伯河水电站设计、施工全过程。 抗战爆发后,吴震寰毅然回国,按照伍豪同志的命令留在国统区主持建造了当时西南地区最大的水电站——桃花溪水电站,目的就是为重庆的兵工厂提供电力,帮助国军在正面战场顶住倭军进犯。 ps:这个水电站直到今天还在运营,当然,升级扩容过的。 吴震寰在国统区过得极其压抑,一方面是因为身份无法公开的缘故,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的行事作风在国府内部格格不入,还发生过因为不肯贪污公款而遭到怀疑的事情。 接到中央要求自己回归组织搞水电建设的命令后,吴震寰毫不留恋地就抛下了自己在重庆的全部家当,带着妻儿搭乘四明商社的货轮一路秘密抵达武汉。 不管是冲吴玉章这位本党元老的面子还是吴震寰本人,赵骥都选择了亲自出门迎客:“震寰同志,欢迎你回来”。 这声同志喊得吴震寰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他轻轻抹了抹眼角,然后很快转入正题:“长江中游最适合建设水电站的是重庆至宜昌流域,武汉并不适合,这里地势平坦、水位落差小,发电效率不高”。 赵骥对此早有预期,毕竟后世的葛洲坝和三峡大坝都是在宜昌以西流域的,但当吴震寰亲口给出专业意见后,他还是忍不住微微失望。 “不过边区境内也不是没有合适的地方”,长江干流虽然不合适,但不少支流却非常适宜发电,吴震寰见赵骥面露失色,赶紧补充解释道,“汉江中游是v形河道,无论流速、径面还是水位都能满足水力发电的需求”。 吴震寰回国后的第一站就是武汉,他本来打算在 “不过嘛……” “不过什么,先生有困难尽管提便是了”。 吴震寰面露难色道:“水电工程的施工量非常庞大,我们手头又缺乏专业的工程机械,如果单纯依赖人力的话,需要动用的百姓恐怕不是一个小数目”。 还当是什么事儿嘞,害我虚惊一场,赵骥吁了口气,当即豪气表示:“二十万人够不够,全部都是青壮劳力”。 二十万青壮?吴震寰被赵骥这么阔绰的出手给吓了一跳,在法国入党后还从未亲自接触过边区实际的他,脑海中顿时就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国统区拉夫征丁的悲惨景象。 “赵副军长,我知道你着急发展水电,可是……也不宜操之过急”。 在农业社会,青壮年男性是女性无法替代的主要生产力,一个家庭一旦失去作为顶梁柱的男性劳动力,怕是全家老小都得跟着陪死,何况眼下马上就该春耕了。 “我怎么能不急”,赵骥气呼呼的说,“刚打完的会战俘虏了那么多的鬼子兵,煤矿根本吸收不了,又不敢随便分给老百姓当牲口用,天天白吃粮食,我都快愁死啦,幸好你这里终于派上用场了!” 啊……原来是这样,吴震寰这次释然安心。 我军虽然有优待俘虏的政策,但这跟劳动改造并不相冲突,再说了,帮边区修水电站怎么样也强过去西伯利亚挖土豆吧。 赵骥大笔一挥,二十万倭军俘虏立即化身施工队,又当牛又当马的投身于我国水电事业建设之中。 跟风洞、水电这种未来投资不同,系统的第三项奖励是立竿见影就能起作用的——德制flak36型88毫米口径高射炮的全套设计、工艺图纸。 独立师原本只有一个装备37毫米口径高射炮的防空团,航纵成立以后就被纳入航空兵编制内负责守卫机场,不再承担野战防空任务。 随着独立师规模的不断扩大,这区区一个团的防空部队无论是兵力还是装备都已经难以满足需求,特别是要地防空需求,装备亟待更新升级。 flak36型88毫米炮是二战设计上最成功高射炮flak18型的改进版,主要是重新设计了炮架来优化最小射击俯角(懂的都懂),同时改为并列双轮的牵引方式提高机动性,炮管也改为了三段式可拆卸的结构。 第353章 88反一切炮 88炮的最大缺点就是重量比较大,战斗全重超过五吨,这个重量对于需要给步兵提高伴随式野战防空火力的高射炮来说有点超标了,而且马匹拖曳困难,必须使用专门的牵引车。 好在独立师的汽车制造厂已经具备了仿制sd6半履带式牵引车的能力,倒不必担心这个问题。 赵骥的计划是在88炮实现量产以后,除机场、厂矿、港口、大城市等关键要地配置相应的防空部队以外,再给每个步兵旅配属一个防空营。 独立师的步兵编制里目前是没有专门的反坦克火力的,这是一个极大的隐忧。 倭寇陆军不重视装甲力量建设,至少相较于欧美陆军是不重视的,独立师手头能对付薄皮豆丁坦克的武器不少,可一旦将来需要面对美式坦克,赵骥可不想战士们只能拿血肉之躯去硬扛。 如果用坦克来反坦克的话,一方面特纵的三号坦克在多次大战后只剩三十多辆了,另一方面这型坦克也开始落后于时代了,尤其是考虑到未来不久就很可能会面对先进的美制坦克。 众所周知,88炮在后世被戏谑为反一切炮,原因就是它不仅是二战期间最优秀的高射炮,放平了同样是一门性能出众的反坦克炮,几乎就没有它击不穿正面装甲的坦克,哪怕是遇上潘兴、kv这样的重型巨无霸也有一战之力。 与其说赵骥给每个步兵旅增编的是一个防空营,还不如说是一个反坦克营。 处理完战后的收尾工作,赵骥重新把目光投向了下一场战役。 在把缴获的倭军武器全部送到八路军及新四军本部手中时,陕北中央也接到了赵骥的一份报告——关于抗战胜利后军事斗争的几点浅见。 首先,赵骥认为倭军年内必败,必须在夏天来临之前做好做足迎接最后一战的准备。 他在报告中详细说明了此次战役中倭军在兵员、武器、后勤等方面的大幅度滑坡,这些都是倭寇国力严重下降的直接体现,它们距离末日绝对已经不远了。 在倭寇必败的条件设定下,抗战胜利后的中国何去何从就成了一个摆在眼前不得不考虑的战略问题。 赵骥直截了当地指出,以微操大师的尿性和国党的根本利益之所在,实现和平民主是绝无可能的,我们必须做好继续武装斗争的思想准备。 和很多人的印象不同,抗战结束以后,其实我们内部是有许多人认为没必要再打下去了的,他们主张继续延续与国府的合作关系,哪怕让出包括军队在内的部分利益都行,只要能在政府中据有一席之地。 作为手握重兵的一方军事主官,赵骥觉得自己有义务在这个关键历史节点发出声音,给中央提供坚定信心的底气。 第三是在战役层面,眼下国军主力已然完全被压制在了大西南,倭寇一旦投降,他们根本来不及在第一时间受降,而一直坚持在敌后作战的我军则要方便快速得多。 国军要想东出,鄂豫皖边区就是他们绕不过去的一堵坚壁,赵骥计划由独立师凭一己之力在此挡住国军全部主力一段时间,而八路军和新四军本部则要抓紧时间接收尽量多的沦陷区土地。 原时空中,国军为什么要集中数十万主力去围攻我军区区数万中原部队,原因就在于此,只不过这一次赵骥不打算搞中原突围了,要打就打一场中原会战! 最后,赵骥向陕北中央提出了一个“大胆”的预测,我军只需要用大概三年左右的时间,就一定能取得全国性的胜利。 原因很简单,就是四个字——民心所向。 相比于接收投降倭军的武器,或者接受美国的经济、军事援助,最广大人民支持谁才是决定战争胜败的最根本因素,那些表面上的硬件优势在民心面前压根儿不值一提。 看过赵骥的报告,延安一间窑洞里响起一阵爽朗的湖南口音:“这个赵骥呀,倒是比我们还有信心嘞,说是三年就能取得全国胜利嘞”。 另一个川北口音随即接过话头:“也不枉我们当初把独立师划为军委直属部队,给了他那么大的权限,不错,还知道从全局来考虑问题,愿意主动去啃硬骨头,比有些只想着自己山头的同志强多了”。 “重庆那位委员长这下子可是要头疼啰”,湖南口语再次响起,“中央一直没有找独立师伸手要东西,一来是不好意思,毕竟是他们自己攒下的家当嘛,二来也是考虑到需要有一支足够强的部队占据住中原这个关键位置嘛”。 自古得中原者得天下,独立师的存在使得国军在未来的全国战略态势中处于一个极其不利的态势,如鲠在喉,东西调动十分困难,很难把全部力量集中握成一个有力的拳头。 如此明显的局面,重庆那边再迟钝也该看出来了。 “娘希匹!冈村宁次的六十万大军怎么会连个独立师都打不过!简直无能!”重庆南山官邸,一阵喝骂声惊得院中树梢上的鸟儿扑腾着翅膀远远飞走。 独立师与倭军开打以后,鄂豫皖边区周围的国军部队始终保持着坐山观虎斗的姿态,完全没有丝毫趁机收复失地的意思,这既是重庆南山官邸发出的最高指示,也是各战区上到将领下到小兵的多年习惯。 其实别说倭军打的是独立师了,就算打的是国军自己的友邻部队,他们也不一定就会出头当帮手。 微操大师只注意到了独立师的位置让他很不爽,全没考虑过倭军即将战败投降的可能性:“算啦,赤匪留在中原也好,这么多年都是国军顶在正面,也该换他们试一试啦”。 “委座高见,其实独立师看似占据要道,实则是自陷死地”,如果李睿在场的话,一定能听出来答话的是他重要的生意伙伴刘峙大将军,“委座请看,如果我率一部出宜昌,汤司令率一部出豫西,薛长官率一部出湖南,墨三兄再以一部出皖南的话……” 第354章 华中阻击战构想 刘峙大将军的一通彩虹屁哄得校长浑身舒坦,眼睛里也越看这位门生越觉得这是自己可以依之为左膀右臂的武力支柱。 刘峙劝自家校长暂息雷霆之怒,反正收拾独立师是手拿把攥的小事,不必急于一时,一番侃侃而谈后才告辞离去。 可刚步出南山官邸,刘峙就急匆匆地在车上对随从副官吩咐道:“你今晚马上去知会一下,把社里全部的钱都拿出囤货,能囤多少就囤多少”。 “全部的钱?”副官还以为自己听岔了,“那我们今后岂不是就会流动短缺?” 刘峙不耐烦急着说:“你别问那么多,照办就行了,对了,夫人那边也要马上派人递个信”。 刘峙口中的夫人不是自家老婆,而是国府第一夫人,因为他的生意夫人是入了干股的。 刘峙打仗不行,做生意却是一把好手,他看似因为夫人参股而分出去了不少利润,实则却是傍上了一座大靠山,动用军队从解放区倒买倒卖货物肯定逃不过特务的监视,可自始至终都没一个人敢在校长面前透出半分口风。 四明商社租赁的办公楼里,李睿看过订单后皱着眉头疑惑道:“这次的单子这么大?” “对方昨天临时大幅追加了订货量,说是货最近卖得特别好”。 多年的商海经历兼秘密战线经验使得李睿从当年的挑担走商成长为了一名成熟的革命者,他一看这份订货单就发觉不对劲:“马上把消息汇报给情报处”。 “那这张单子我们还要不要供货?” “供,但只供一半,就说突然之间没有这么大的仓储量,只能按月慢慢增加供货量,把他们的胃口吊起来拖着,另外派人留意打听一下对方的资金情况”。 “等一下”,商社襄理正要离开却被李睿叫住,“跟孔、宋、刘三家都讲一下,他们最近的需求太大,从现在起必须得先垫款后拿货”。 四明商社的情报正印证了赵骥的猜测,看来独立师的确已经成了国军的优先攻击目标:“生意上的事叫李睿自己看着办,不过安全第一,要提前做好撤离的准备”。 赵骥说完转头看向参谋长陈奇涵:“看来军事上也必须要马上着手准备才行了,我的总体战役思路是虚实结合,西守南攻,集中优势,歼其一路”。 陈奇涵拿笔记下,然后抬头问道:“具体怎么执行呢?” “对西边的刘峙、汤恩伯两部战略上采取守势,战术上采取攻势,只要他们一进入我们的防区就坚决反击,而且不光是要把他们驱逐出去,还要越界拿下宜昌,卡住这个长江上游的关键隘口,与随枣走廊连接构成一条完整的防线,然后依托地理优势转入防御”。 陈奇涵闻言一笑打趣道:“副军长这是想复刻陆逊的夷陵之战吗?” “倒也不是有意模仿”,赵骥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陈奇涵拿三国名将来比自己,“这里的地形条件就是这样,换谁来指挥都会做出差不多的选择”。 陈奇涵点点头赞同说:“是呀,不过要守峡口的话水上作战很重要,我回头就叫江防舰队的撒司令员也来参与参谋部的方案制定”。 赵骥点点头续道:“对南边的薛岳部则要先守后攻,先以少部兵力阻敌于咸宁一线,这样做既是替西线争取攻克宜昌的时间,也能起到掩盖我方真实歼敌意图的作用”。 “待攻克宜昌后,我们就把主力转到南线,争取打一个大的歼灭战,一口吃掉或者至少重创湖南敌军,从而彻底打破敌人对我边区的多路围攻态势”。 陈奇涵笔下飞快,记录完毕后等了片刻却见赵骥没有再接着继续往下说,于是奇怪问道:“那江西和皖南的顾祝同部怎么办?” “他的对手不是我们”,赵骥摇摇头回答说,“给中央和陈军长去电,请求协同作战,如果顾祝同个狗日的敢以主力进犯我部防区,那就请陈军长把红旗插到南京的总统府门上头”。 国军打仗的思路向来都是争功第一、战斗靠后的,赵骥料定顾祝同这样的军中政客绝不会放着光复首都的大功不要,而跑来跟自己打硬仗的。 退一万步说,就算顾祝同这回吃错了药非跟独立师拼命,只要新四军本部摆出有意攻击南京的架势,重庆的老头子也会逼着他立即回师先去抢南京的房本的,不然你叫老头子回来住哪儿。 “好,参谋部会按照这个思路尽快拿出一个详细的作战方案来的”,陈奇涵记录完停笔高兴说道,“如果我部真能阻敌于华中的话,说不定整个北方都能变成解放区”。 赵骥闻言忍不住扫兴道:“那倒也不至于,就算我们隔断中原,国军一样能从华南地区北上进军,而且美国人届时肯定会出动军舰和飞机帮他们运兵的”。 “不会吧,我看美国人在调停我们跟国军的冲突时还是比较公正的,并没有拉偏架呀”,因为史迪威的缘故,陈奇涵对美军观察组的印象不错。 “此一时彼一时呀,之前美国政府强烈反对国军与我冲突,那是因为有倭寇这个共同的大敌当前,如果这个前提条件一旦消失,已经通过控制国府把中国变成自家殖民地的美国政府是绝对不会坐视我们夺取政权的”。 抗战胜利以后,国府在短短一年多时间之内跟美国签订了一大堆条约协议,可怜巴巴换取来完全不等价的一点美械装备,为了打内战可谓是丝毫不顾老百姓和后世子孙的根本利益。 其中最臭名昭著的就是以互免关税为核心内容的《友好通商航海条约》,直接导致美国的廉价工业制品在中国市场倾销,引发本国工业全面崩溃。 可颇具黑色幽默的是,七十多年后的中国巴不得跟老美再签订这样一份“友好条约”,也不知道罗斯福泉下有知会不会扒开自己的棺材板爬出来痛骂后世子孙。 第355章 被仙人跳了 除了《友好通商航海条约》,国府还通过《空中摄影协议》《国际货币基金协定》《宪兵联合服务议定书》《青岛海军基地协定》《国际关税与贸易总协定》《中美救济协定》等一系列条约,把中国的领空、领海、领土、关税、铸币、司法、教育等全盘低价贱卖。 说得难听一点,国府这帮人就连卖国都没卖上一个好价钱,只换回了美军的一丁点儿库存剩余装备,而且还不是最先进的,甚至连中等技术水平的装备都没换来,仅仅只是肥了极少数人的私囊罢了。 气归气,眼下更要紧的是鄂豫皖边区的商品就必须去跟美国货竞争市场了,这对于整个边区的财政收入而言无疑是一记重锤打击。 从李睿送回的情报来看,孔、宋、刘三家显然已经做好了撇开独立师转头和美国人做生意的打算,一旦失去国统区的庞大市场,单靠解放区以农村为主的有限人口和财富,鄂豫皖边区必将进入通货紧缩的局面。 打仗就是打钱,不能不早做准备,赵骥第二天就召集傅秋涛和杜斌彬召开边区党委的三人班子会议商议对策。 听完赵骥的情况通报,另外两人都沉默着说不出个一二三来,过了好半天,杜斌彬才叹了口气,无奈说道:“没办法,只能暂时把市场收缩到解放区内部,以咱们自己的 内需为主,为了长远的胜利,只能先过一过苦日子了”。 杜斌彬和我党的大多数同志一样,是干农运出身的,对根据地建设和发动群众非常在行,但对于经贸战却没有太多的经验。 之前一手创立湘鄂赣根据地的傅秋涛则亲身经历过国军的经济封锁,他结合既有经验说道:“实在不行的话就还是老办法,找私下渠道走私吧”。 往国统区走私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以前各根据地走私的主要是农产品,只要一流入国统区就是江水入海,再也分不清谁是谁产的。 工业品不同,鄂豫皖边区最畅销的商品青霉素、香烟、水泥甚至是汽油、煤油等都是跟美国货在品质上有区别的,为了不影响自家的垄断性销路,无论孔祥熙、宋子文还是刘峙,都必定会硬起手腕严惩走私。 走私?赵骥灵光一动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好奇地询问道:“我听说中央苏区当年是通过粤军来走私钨矿换取必需物资的,真有这回事吗?” 傅秋涛和杜斌彬都没在中央苏区待过,两人相顾愕然,然后才由傅秋涛答道:“我回头就找陈光和陈奇涵同志核实一下”。 “不用,是真是假不重要”,赵骥咧嘴笑道,“你们说孔祥熙和宋子文这些人会不会把跟美国的生意分润给阎锡山、李宗仁他们来做?” “当然不会”,傅秋涛和杜斌彬一齐摇了摇头,语气非常肯定,孔、宋两家都是嗜钱如命的买办资本,绝不可能无理由地把生意渠道分给其他人,况且地方军阀还是自己的党内对头,搞不好比党外对手还要敌意更甚。 “那如果我们肯向这些地方实力派供货呢?” “这……好主意呀!”傅秋涛和杜斌彬相视大喜,“国军又不是只有中央军一家,你不买我的货自有其他人来买”。 “叫李睿在我们跟国府撕破脸以前,抓紧时间与国军的地方实力派建立联系,全力拓宽商品销售渠道”。 赵骥之前跟孔、宋、刘三家有协议,用边区商品的独家经营权来换取采油设备跟航空铝材等进口物资,所以其他商家只能巴巴流口水看着那三家日进斗金,早就恨不得取而代之了。 果然,李睿的口风稍微一漏,桂军、川军、晋绥军等派系的代表就像闻到鱼腥味儿的猫一样主动找上门来。 这帮人完全不担心自己从鄂豫皖边区进货会被缉私警察抓捕,就算是军统、中统的特务他们也不怕,大家手头都有枪,老子是用军队来押送走私物资的,谁忒妈敢狗拿耗子来管闲事,除非中央军愿意为了这个事不惜先跟自己火并一场。 为了把这些人的胃口先养起来,李睿暗中交给了他们一小批货尝尝鲜,果然在几天之内就迅速销售一空,喜得李宗仁、阎锡山、程潜、邓锡侯、刘文辉等人立马就派人主动前往边区,跟赵骥当面商量后续长期合作事宜。 赵骥的条件很简单,自己包卖不包邮,你们几家要想拿货只能各显神通自己上门来取,至于路上会不会出意外那我不管,反正货物只要离柜就概不退换。 而且按照老规矩,边区政府只收黄金、美元等硬通货,以及粮食、棉布、进口必需设备等等价的以货易货,法币一概不要。 尽管条件苛刻,这帮军头们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了下来,谁叫自己拿不到美国货只能从鄂豫皖边区进货呢。 这批货流入市场,很快就引起了孔、宋两家的察觉,他们立即就找来刘峙大骂一通,叫他马上派人去责问李睿为什么违约,可当刘峙的人赶到四明商社办公大楼时,却惊讶地发现那里已经人去楼空。 “马上急电沿途各部,给我严查把人抓回来!”接到回报的刘峙仿佛屁股着火一般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老子才刚提前垫付了货款!” 前段时间,为了狠狠捞上最后一笔,心急囤货的刘峙提前就付清了全部货款,由于这批货的量太大,所以货款也特别多,刘峙几乎抽干了账上的全部流动资金,孔、宋两家也掏了一大笔巨款,就连夫人都拿出了自己的私房钱给刘峙垫本。 这笔钱高达大几百万美元,刘峙一想到自己拿这么多钱打了水漂,气得心脏都差点停止跳动,狗东西,要是让我抓住的话,非活活剥了你们的皮不可! 就在刘峙跳脚的当下,包括李睿在内的一行人正在川军邓锡侯部的护卫下,优哉游哉地从重庆出发前往宜昌,沿途还饶有兴致地打听起峡口驻防国军的各部番号。 第356章 正规化改编 这段时间,重庆的黑市上突然冒出了许多青霉素、汽油、煤油、水泥等紧俏商品,奇怪的是,原本出售这些商品的正牌商店却纷纷挂出了售罄的牌子。 在宋部长的严令下,警察四处查抄走私货物,可干黑市买卖的都不是凡人,以国府可怜的行政能力哪里查抄得尽,警察们也只能跟黑商们商量着交出少许货物对上头勉强交个差了事大吉。 打不了走私生意的末端,那就只能打源头啦,缉私警顺藤一摸很快就发现了藏在幕后的大老板们,可他们却生不出一丝一毫上门抓人的胆子来——全是拥兵自重的大军头! 孔祥熙和宋子文丢了货源不说,还白白搭进去几百万美金的巨款,恨得牙齿都快咬出火星子来了,可又拿那帮军头无可奈何,只好抓紧跟美国人推进友好通商协定,争取早点拿到便宜的美国货来贴补损失。 随着谈判进程的不断推进,美国对国军提供武器援助的事情也纳入到议题,身为重庆警备司令员的刘峙也借机好好发挥了一把。 刘峙这段时间过得很不顺心,他不光把自家家底赔了个底朝天,更关键的是还把蒋夫人的私房钱也给搭了进去,被专门叫去骂了个狗血淋头,非逼着他想办法挽回损失。 挽回?这忒么怎么挽回?这个看起来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没想到愣是让刘大将军想到了对策。 刘峙向夫人提出,现在倭寇大势已去,投降已成定局,到时候内战肯定不可避免,自己愿意率兵攻入鄂豫皖解放区,把独立师的工厂和产业全部抢过来献给夫人,只不过……自己手头没有基干部队,也拿不到美国的军援。 于是一通枕头风后,刘峙没有如历史上那般接替李宗仁出任第五战区司令员,而是以陪都警备区司令员的身份接手了第四十一军、第四十七军、第五十四军、第七十一军的指挥权进驻宜昌,作为将来攻击独立师的一路部队。 第四十一军和第四十七军是来自中央军化的原川军系统,而第五十四军和第七十一军则是由原德械三十六、八十七、八十八师发展改编而来的。 三支德械标准师作为抗战前期的国军最精锐力量,每每都是被顶在战场最关键的位置上,老兵已经基本在历次残酷战斗中损失殆尽,早不复往日荣光。 他们本来并不在战后接受美械的第一批名单中,可在蒋夫人和刘峙的运作下,第五十四军和第七十一军成为了除驻印军之外最优先接受美械换装的国内部队。 就在国军忙于换装之际,独立师也开始了部队的整编事宜。 在原时空轨迹中,我军要等到倭寇投降之后才开始整编的,但由于赵骥之前给中央打的那份报告,军委提前决定以条件最好的独立师为模板进行从游击队到正规军的整编工作。 在暂时不对外只对内的前提下,独立师被授予华中野战军的称号,下辖纵队改称为军,各旅则按照“三三制”原则改为师,比如第一军下辖第1、2、3师,第八军下辖第22、23、24师,师下边直接辖团,地方独立旅也同步改为师级,番号从主力师后边接续递增,即第25至32师。 特纵、航纵、炮纵及江防舰队作为直属技术兵种,番号名称不变,骑兵旅则取消编制并入特纵,改为搭乘十轮卡的摩托化步兵部队。 这个时间点上,我军的番号体系比较混乱,还处于各地域根据情况灵活调整的阶段,结果在战时出现了很多问题,比如四平保卫战时,就发生过不同系统的部队临时凑在一起,结果因为番号相同而导致指挥混乱。 不仅是番号不统一,就连编制级别也不统一,比如华东野战军、中原野战军都是兵团-纵队-师-团编制构成,华北部队则是兵团-军-师-旅的编制。 我军要经过一段时间的摸索,直到1948年才真正建立起正规化的完善番号体系。 在番号调整的同时,考虑到海空力量在未来宜昌作战的重要性,赵骥下令将换装重心转向航纵和江防舰队,力争在半年时间内造出更多的bf109战机、鹳级装甲舰和ls150两栖登陆艇来装备部队。 经过半年时间的紧张备战,时间来到八月份,随着小男孩和胖子在广岛、长崎惊天一爆,以及苏联红军进入东北全歼倭寇关东军,倭寇终于宣布无条件投降。 消息传来,举国欢庆,百姓们纷纷上街庆祝,可两党两军的高层们却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了全国的战后格局划分上面。 此时的国军主力身处西南大后方,根本无法在第一时间接受倭军尤其是北方倭军部队的投降,为了不使我军趁机坐大,微操大师公开下令我军各部必须待在防区内严禁擅自移动,同时要求倭军持械自守,不得向八路军、新四军部队缴械请降。 不得不说,微操大师在耍心眼子方面的确称得上是个高手,他假惺惺地喊话请延安到重庆去进行和平谈判,当时全国上下包括我们自己内部不少人都对和平抱有极大期待,如果延安不同意,就将大失民心甚至会引发内部的反对声浪。 而如果延安同意的话,我们也将在最紧要的时间点上失去可以拍板做主的人,我军在面对摩擦冲突时也会因为担心延安的人身安全而投鼠忌器。 微操大师以己度人,认为延安肯定不会同意来重庆谈判,所以连具体的谈判内容都没有提前拟好,结果延安出人意料地飞临重庆,打了国府众人一个措手不及。 刘峙早就摩拳擦掌地等着延安拒绝谈判,然后就打算带兵直出三峡抢夺鄂豫皖边区的各大工厂,结果消息一出,刘峙直接就懵了,这下子打是不打,夫人那边还等着我的好消息嘞。 刘峙当即心急火燎地从宜昌赶到重庆,当面亲口向自己校长提出请战。 第357章 华中野战军首战 刘峙主动请战的行为令人十分欣慰,也愈发加深了他可靠可用可重用的印象,但他的请求还是依旧遭到了拒绝:“这个时间点不能打,至少不能由我们出手来开这个头”。 第一枪不能由中央军来开,在三个鸡蛋上跳舞的晋绥军抗战期间地盘大为缩水,早就对在山西境内大肆发展壮大的八路军不满到了极点,正适合扮演急先锋的角色。 在重庆的有意怂恿和晋绥军自身心急抢地盘的综合作用下,上党战役随即打响! 晋绥军本以为八路军会因为延安正在重庆谈判而放不开手脚,孰料延安早在出发前就留下了“边打边谈,以打促谈,你们打得越好我就越安全”的指示。 上党战役从九月打到十月,晋绥军被歼三万多人、被俘也有三万多人,直接折损了全部三分之一的兵力,被压缩孤立在了少数几个城市之内。 战场上没讨到便宜,谈判桌上的条件自然也就落不下去,随着国军部队走海路在山海关跟东北民主联军全面开战,华中地区的形势也瞬间紧张了起来。 国府本来就对谈判是操纵舆论走过场想法的,于是刘峙很快就接到了一道带有恼羞成怒语气的命令:“马上出击!这一仗由你全权负责,统一指挥豫西、湖南、皖南各部,给我拿下武汉!等赤匪的破枪都打光了,我倒要看看他们还想要几个委员席位!” 刘峙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命令一下,他立即就给薛岳、汤恩伯、顾祝同发去电报,按照约定时间一齐对鄂豫皖边区发起围攻。 和自己的校长一样,刘峙同样是个七窍玲珑心的人,为了能把最大的功劳捞在自己手头,他故意把其他三路的发起攻击的时间比自己提前了一段时间,好先吸引牵制住华中野战军的主要兵力,以便自己趁虚一击得手。 国军各部一动,各方情报就立即通过各种渠道传到了武汉,陈奇涵有些诧异地找到赵骥汇报说:“司令员,情况跟预计的有些变化,其他方向倒都没什么意外,唯独就是宜昌的刘峙部没有出动”。 “仍按原计划执行”,赵骥想也不想就做出回答,“只要进犯我们的是国军就行,我可不管他是哪部分的,无论咸宁和随枣哪一边,只要对方开了第一枪,我们就集中主力攻击宜昌!” 长沙,薛岳恼怒地把刘峙的命令扔在地上:“简直是欺人太甚!他刘峙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来指挥我!” 薛岳素来是个自视甚高的孤傲性格,他早年追随中山先生,从北伐时期开始就是国军中独领一军的方面重将,在薛岳眼中看来,当年要不是鲍罗廷临阵手软,搞不好北伐军总司令的位置都很可能是换他来当。 1926年中山舰事件爆发时,时任驻广州第一师师长的薛岳主动找到鲍罗廷,提出愿意以武力手段帮忙解决此事,谁知道鲍罗廷“以大局为重”竟断然拒绝,这才放纵他人一步步坐大。 受重庆遥制也便罢了,谁叫自己手腕不如人呢,可受在国军中素有“猪将军”臭名的刘峙指挥,这忒么完全是刻意的侮辱,绝对不能忍,否则对方一定会越来越不拿自己当回事儿。 不要老子好过,那就都别过啦! “让暂编第五、第六师从岳阳往咸宁方向出击”,薛岳没好气地下达命令。 记录命令的参谋听完一惊,茫然地抬头问道:“就两个暂编师?” “我们又不是主攻部队,反正只是牵制嘛,出动两个师足够了”,薛岳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参谋只管去执行,“告诉赵季平和梁化中,路上走慢一点,不要越境太深,只要一交上火就立即转入对峙状态,情况不对马上撤”。 薛岳这边磨洋工的时候,皖南的顾祝同也只派出了田钟毅的新七师装装样子,开什么玩笑,叫老子放着收复南京这种唾手可得的泼天大功不要,却要替你刘峙去出力对付赵骥,做梦吧! 再说了,自从皖南事变以后,苏南新四军全部转移去了江北,要是三战区主力不赶紧着去接收倭军投降,只怕等到回过头的时候,南京城就要红旗遍地啦! 上峰是什么脾性,到时候他才不会管我是不是把部队都调去打赵骥了,丢失南京的黑锅还不是要我来背。 豫西的汤恩伯倒是愿意帮刘峙一把,一来他跟赵骥有旧怨,二来如果打得顺利的话,自己也可以趁机把豫东收入囊中扩充实力。 汤恩伯留下第二十六军守家,以第九十四军朝随枣一带发动攻势试图威胁武汉侧翼。 负责守御随枣的是孟浩然部第六军和独立第30师共计四个师的兵力。 孟浩然按照师部预案,一面依托大洪山和桐柏山采取守势坚决阻挡,一面着急忙慌地给野战军司令部发报——我部已与国军交火! 接到孟浩然电报的赵骥立刻就在战役动员令下签下自己的名字递给陈奇涵:“让西线部队即刻朝宜昌发起进攻!” 秭归县,刘峙大将军没有待在前敌指挥部里,而是忙里偷闲地来到郊外的山中亲手挑选当地特产脐橙:“记好了,这一筐是校长的,这一筐是夫人的,这一筐是……” “司令员!司令员!”一名参谋远远高声呼喊着朝山头跑来,“不好啦!出……出大事啦!” 刘峙不满地瞪了参谋一眼:“大事?能有什么大事?再大的事还能大得过给委座和夫人送特产?” “共……共军……”参谋扶着腰好不容易才喘匀气,“共军大举攻击宜昌来了!” “不就是共军……”刘峙不屑地刚开口说了一半,这才忽然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什么!你再说一遍!” “共军主力进攻宜昌了!” “啪嗒”,一枚饱满的脐橙滑落掉在地上,刘峙难以置信地瞪大着眼睛:“怎么会呢?他们现在不应该正忙着对付另外三路大军才对吗?” 第358章 军心就是战力 防御宜昌的部队是国军第四十一军,下辖第104、122、124三个师。 这个军的前身为川军孙震部,其第122师就是在台儿庄战役前期打出著名的藤县保卫战的王铭章部。 该军后来又辗转参加了枣宜会战、枣阳会战、第二次长沙会战、鄂西会战、常德会战等一系列战役,被重庆国府借着控制给养、安插军官、打散重编等手段彻底纳入到中央军的掌控之中。 虽然入了中央军,但毕竟还是小妾生的,为了麻痹赵骥掩盖真实意图,刘峙把嫡系第五十四军、七十一军放在了后方奉节一带休整,只让第四十一军孤零零地顶在最前线保持对峙,于是这个军便理所当然的成了华中野战军的首个攻击目标。 自打击败阿南惟几占据汉江平原以来,荆门县就成了华中野战军与国军的分界线,这里同时也是护卫宜昌侧翼的重要据点,所以第四十一军军长陈宗进把手头战力最强的第122师放在了荆门。 军长陈宗进对王牌第122师有信心,师长张宣武却对自己的部下没有多少信心,因为他感觉自己此时跟坐在火山口上没多少分别,随时都可能被屁股下面冒出来的炙热岩浆所吞噬。 张宣武不是四川人而是河南人,早年加入西北军追随冯玉祥,中原大战失败后才被迫流亡四川,是川军系统中一个势单力孤的外来户。 可也正因为如此,张宣武在川军出川后颇受重庆方面有意提拔,后来压倒第122师里的众多四川本地人被任命为师长。 川军官兵日常颇受中央军欺压,干活都是干苦活,吃穿却只能捡别人剩下的,全师上上下下都怨声载道,身为河南人的师长张宣武则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大家的情绪宣泄口。 “哥老倌,把你那烟再来一支”,荆门县鼓墩村外围阵地交界处,第122师的一名连长抄着浓厚的乡音,亲热地跟一名华中野战军六纵的营长攀谈着,“最近市面上根本买不到你们那边的烟牌子,黑市又贵得很”。 中野(为了方便,以后就把华中野战军简称中野了)营长笑着把剩下的半包烟丢过去,然后同样用四川口音调侃道:“全拿去,你这个连长怎么混得这么惨,连烟都抽不起了”。 “龟儿子中央军不拿我们当自家人,啥子都要克扣一把,师长又是个硬不起屌的下江人,再这么搞下去,格老子的就该去要饭啦”,122师连长自嘲般苦笑一下,“还是你们144师的兄弟命好呀,跟了个会替兄弟们打算的师长”。 122师连长眼中闪过一抹愤愤不平,用力深吸一口香烟:“早知道老子当初就跟着你们干了,在哪儿当兵不是当”。 六纵营长装作随口而谈的语气试探道:“现在过来也不晚,怎么样,用不用我帮你引荐?” 122师连长本来只是胡乱抱怨两句,没想到对方居然真的接茬了,他心中有所意动,但猝然面对这么大的事情一时间又犹豫不决。 六纵营长把122师连长的纠结尽收眼底,他也不急着要对方当场表态,而是退一步低声讲道:“兄弟你如果不想投过来的话,给些情报也行,郭长官的为人你还信不过吗,到时候少不了你的好处”。 郭勋祺在川军中威名远著,孟浩然、胡杰这两个原144师出身的旧人也都在中野坐到了军长的高位,再加上大量提干的川籍干部,看得受尽窝囊气的122师官兵哪个不眼热。 一段时间下来,整个122师防区内的部队番号、驻地、武器装备情况就事无巨细的汇总到了中野的指挥部,还有一些军官暗中约定开打后可以让出道来,更有甚者愿意带着部队临阵倒戈。 张宣武对于下面的动静有所耳闻,但在低人一等导致川军抱团排外的大背景下,他这个师长根本无力禁止麾下官兵与中野暗通款曲,如果仅靠师部那些安插进来的年轻黄埔军官强力镇压的话,多半晚上要被人打黑枪。 心急如焚的张宣武给军长陈宗进连发数封电报要求另调别部过来换防,陈宗进却置若罔闻,还反过来责备他胆小怯战,问他为什么非要换防不可。 张宣武自然不能公开说怀疑部下大面积“通匪”,支支吾吾地拿不出个摆得上台面的理由,换防的事便这么一拖再拖最终不了了之。 其实陈宗进早就知道了122师的情况,可他却故意装作什么也没听说。 跟张宣武不同,陈宗进是土生土长的川军宿将,四十一军第123师就是他的起家基干部队。 可为了掌控四十一军,刘峙故意把123师裁撤番号打散编入别的军去,却让他这个师长升了一级留任军长。 在国军中,没有自己基干部队的长官其实就是个光杆司令,平时还好一点,关键时刻说话压根儿就没人听。 陈宗进对自己的境遇极度不满,早就跟122师几个信得过的川籍旅、团长在商量着怎么做掉张宣武了。 其实陈宗进青年时期在思想上是倾左的,还曾秘密释放过被捕的地下党员,进驻宜昌以后,旧相识郭勋祺屡次投书劝他迷途知返、顺应大势。 不过陈宗进一来不看好我军的前途,二来也因为他当年在围剿四方面军时手上沾过血,所以只肯借刀杀人给刘峙长长记性,却坚持不肯率部起义。 当然,对赵骥来说,陈宗进愿意打配合就足够了。 这晚,张宣武焦急不安地在指挥部里边走来走去,边烦躁地跟几个黄埔出身的师部军官抱怨说:“不能再拖了,请你们立即向刘长官报告换防的事,再拖下去就要出大事情啦”。 这些黄埔军官被派到122师是来逐步接手部队的,你要他们现在去跟刘峙说部队就快哗变了,那岂不是自绝前程吗,哪里肯答应。 就在双方激烈争辩时,荆门县外围忽然响起了隆隆的炮声! 第359章 迷之川军 作为一名从北洋时期就投军厮杀的老将,张宣武在听到炮声后并未慌乱失措,而是快步走出指挥部细心辨听。 猛的,一声惊天巨响震撼天地,冲天的火光直映得夜空中的乌云都像着火了般通红通红的良久不散。 炮弹没有这么大的威力,那是前沿阵地的弹药库被精准端掉了! 第一轮炮击就能在夜袭条件下准确命中弹药库,不用猜也能知道其中必然有诡,张宣武快步回到指挥部:“马上给我接364团和365团”。 “报告,接不通”。 刚开战师部就联系不上团部了?!此时的张宣武再无怀疑:“师部马上全体撤离荆门县”。 “你想临阵脱逃?”一名年轻的黄埔军官掏出腰间配枪,恶狠狠地瞪向张宣武。 张宣武一脸不屑地看向那名黄埔军官:“有种你就开枪,且看我俩谁死得更快”。 黄埔军官环视四周,这才发觉师部警卫连在场的几十条枪都虎视眈眈地对着自己。 张宣武虽然掌控不了整个122师,但亲身经历过西北军派系倾轧而被迫流亡四川的他,不会不懂得恩养亲兵的道理。 “色厉胆薄的废物”,张宣武朝地上唾了一口,上前劈手夺过对方的手枪,然后顺手就是一记耳光,“要命的就跟我一起走,不过我看你这窝囊样,落到赤匪手头也多半是投降求饶的命”。 张宣武连留守城内的预备队366团都不知会,径直在少数贴身警卫的掩护下出城南逃。 天亮后,未经激烈战斗,中野六纵和八纵就顺利进驻荆门县城,第122师除少数战死外,大多数士兵都选择了缴械投降,更有部分连队按照约定成建制的临阵起义。 根据之前说好的条件,也有我军优待俘虏的政策因素,投降的川军士兵们高高兴兴的领了路费,收拾好包袱打道回宜昌继续当兵吃粮,而部分出卖情报狠赚了一笔横财的军官则干脆换了便装,只等风头一过就要潜回老家带老婆孩子换个地方过好日子了。 带着路费高高兴兴回宜昌的川兵们刚走到半路,就惊讶地发现自家的师长张宣武已经早候在路边等着自己了。 “看什么看”,张宣武没好气地骂道,“跟着我一起回去,咱们是力战不支撤出来的,又不是投降被释放的,赶紧列队”。 尽管是河南人,但在川军中摸爬滚打多年的张宣武太清楚这些四川兵是怎么想的了。 四川这地方奇怪得很,自古以来就不出强军,无论哪朝哪代只要大势一明,四川本地势力都不会激烈抵抗就选择归顺,绝不主动卷入大一统政权的争夺战。 哪怕是三国蜀汉政权也是如此,虽然抵抗了那么久,其实想打的都是外来派系,本地人根本无意与曹魏为敌,否则邓艾偷渡阴平跟送死完全没两样。 可一旦遇到外族入侵,四川这地方的男女老少又往往抵抗得极为激烈,打得再惨都要坚持斗到底! 蒙古人南下,哪怕杀得四川十室九空,也得在钓鱼城赔上一条大汗的性命,即便临安朝廷投降了,四川的南宋军队都还又接着打了好几年,满清入关,四川明军(不是改编的农民军)直到康熙年间都还在围攻重庆做最后一搏。 至于后来抗美援朝,志愿军唯二的特级战斗英雄中,四川中江人黄继光就占其一,五十名一级战斗英雄中,四川籍就有六个,占12,十二名获得朝鲜英雄勋章的,四川籍有四个,占33。 川军内战外行,外战内行真不是随便乱说的,总之,这地方的军队战斗力成谜。 张宣武带着残兵败将们喜气洋洋地回到宜昌,虽说打了败仗,但他好歹保全了性命,而且还躲过了弃军而逃的死罪。 陈宗进本想借中野之手除掉张宣武,没想到这个老兵油子竟然全须全尾的活着回来了,而且部队也基本大部带了出来。 他只得按捺住火气,让第122师的残部留在宜昌休整,另派第124师和104师前出设立阻击阵地,争取挡住中野直到刘峙派来援兵。 …… 秭归县,等刘大将军一路回到指挥部时,第122师的残兵们都已经在宜昌报数点名了,他这才急令躲在后方奉节等待换装的第五十四军和七十一军立即出发赶来汇合,同时让驻防秭归的原川军第四十七军紧急出动一个师增援宜昌。 跟第四十一军差不多,四十七军同样对刘峙极为不满。 这支部队出川抗战以来,先受胡宗南指挥,后受汤恩伯指挥,在这二位麾下听命,那肯定只有被拿来当炮灰的命。 历经与倭寇多次血战的第四十七军不仅没等来新兵补充,还被重庆方面在今年裁撤了一个师的番号,变成了只辖两师的缩编军,军长陈鼎勋对此极为愤怒。 刘峙接管第四十一、四十七军以来,这两支川军部队在面对他和中央军的欺凌时可谓是同仇敌忾、共同进退,简直是亲得不能再亲的血脉兄弟。 他本以为同为川军,在彼此救援时肯定不会耍滑头,可他不知道的是,一旦没有了刘大将军自己本人这个共同的敌人,这两支不同派系出身的川军部队当年一样打得彼此头破血流。 第四十七军的地盘是在西昌,倒不是因为他们是从西昌发家的,而是被四十一军一路从成都打得跑到西昌去的。 陈鼎勋在出发前专门跟派出增援的第125师交待:“记住,这次不是去打小鬼子,犯不着跟赤匪拼命,你们又不是不知道那伙人打仗有多狠,出城以后慢慢走,有多慢就走多慢,我管他陈宗进死不死的”。 于是乎,心领神会的第125师师长出城后刚一脱离刘峙的视线就下令部队停了下来,然后只派出一个营的兵力携带电台前往宜昌。 要是第四十一军打得好,那这个营就立马参战捞功劳,要是情况不妙…… 第360章 飞越鸣凤山 陈宗进可以接受荆门失守,甚至丢失宜昌重镇也在所不惜,但唯独不能接受兵权旁落。 他无意重夺荆门,只命令第124师、104师在宜昌以东设立阻击阵地,能够在援兵到来之前短暂挡住中野前进的脚步就行,至于后边仗怎么打、宜昌还守不守得住,那自该刘峙和中央军去操心,关我屁事。 陈宗进眼下最操心的是重新整编第122师残部的事情,趁着部队新败、军官大量逃亡的机会,他利用自己军长的身份借机大肆起用与自己关系亲近的旧识,企图架空师长张宣武从而把122师逐步纳入自己的掌控。 按照陈宗进的估计,刚刚攻克荆门的中野部队应该至少要休整数日才有能力再次发动攻势,到时候自己摆在前边的两个师再凭借工事阻挡上一段时间,中央军第五十四军、第七十一军就算爬也该爬到了,而秭归的第四十七军肯定来得更快。 中野的动向恰好证实了陈宗进的猜想,攻克荆门后,中野就朝宜昌方向放出了警戒哨,并派兵封锁道路,仅有不多的小股出击也显然是以侦察、试探为目的。 尽管前线是在划水,可陈宗进却每天三催四请的跟刘峙打报告说战况激烈,自己几天下来已经打退了中野的上百次冲锋,请求拨付军饷、粮弹以振奋军心士气。 就在陈宗进忙于算计时,中野第八军的战士们正在宜昌以北的鸣凤山中艰难跋涉。 陈宗进认为大部队攻打宜昌只能自东面的主路而来,就算中野派出偏师自北而来,由于鸣凤山脉地形阻隔、交通困难,最多也只能出动小部队起个牵制作用,不可能是主攻方向,所以他只在鸣凤山中的远安县留了一个团作为预警拦截兵力。 “团长,高楼村的华族长在门外拜访”,副官恭恭敬敬地递上一封信笺,“说是村里遭了游击队打劫,想请团长出兵清乡”。 团长捏了捏信笺的厚度,脸上露出一丝鄙夷:“这些土老财都到这地步了还这般吝啬,哼,你去告诉他,县城防务紧迫,大军暂时不宜轻动进山,叫他回去耐心等待消息”。 出动游击队骚扰次要方向是共军惯用的伎俩,没什么好值得大惊小怪的,团长自信自己派出麾下正规野战部队的话,收拾这些游击队还不是手拿把攥的轻松活儿。 之所以不答应出兵,不是担心打不过,无非是想趁机勒索更多的钱财罢了,这些土财主落到游击队手头可是要抄家共妻的,搞不好还有性命之忧,等晾上几天他们就会想得通透,到时候自然会乖乖把大半家产双手奉上。 就算这帮土老财想不通,反正只要县城不丢,等到共军撤退时,这些山里头的土财主还不是任由自己拿捏的货色。 “看来这个国军团长不是泛泛之辈呀”,远安县外的一处山头观察哨,八军22师65团参谋长难掩失望地对团长说,“看来我们诱敌进山的计策被他给识破了”。 团长同样恨恨地放下望远镜:“的确是个棘手的敌人,不过没关系,只要他们不敢出城骚扰我军主力前进就行,通知各营、连都盯紧了,千万不能让敌人偷偷出城”。 尽管进城报讯的地主老财络绎不绝,但驻防远安县的国军团长却丝毫不为所动,为了不让其他部队来抢生意,他甚至还给上级发去告平安的电报,表示鸣凤山一带相安无事,未发现中野来犯迹象。 消息逐级上报到四十一军军部后,军长陈宗进更加放松了对北面的警惕,除了偶尔处理应付一下东边正面阵地的战报之外,一门心思全扑在了跟张宣武争夺第122师控制权之上。 这晚,陈宗进专门摆了一桌宴席,借着觥筹交错之间的热乎劲儿跟一帮子中层军官套近乎。 一名团长在席间提道:“军长,我听说第四十七军陈鼎勋没安好心,那家伙只派了一个营的兵力靠过来打探消息,昨天让我下乡收粮的兄弟给碰见了,他们的主力压根儿就没有来援”。 陈宗进满不在乎地把杯中的白酒一饮而尽:“不碍事,刘长官不会不管我们死活的,即便刘长官舍得我们也不会舍得宜昌城的,共军一时半刻间绝对打不过来,就算陈鼎勋有意拖延,第五十四军和第七十一军过不了多久也该赶来增援啦”。 说话的团长一想的确如此,当即放宽心举杯恭维谄媚道:“军长果然高见,还得是我们本乡本土的才会替自家兄弟打算,兄弟我以后就跟定陈军长啦!只要军长你一声令下……” “哒哒哒……”宜昌城北忽然响起一阵枪声。 陈宗进一惊站起,可半酣之际脚下不禁有些发软,身边的那名团长赶紧扶住说:“应该是底下的兵赌钱输急眼了,前边部队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共军还能飞过来打宜昌不成”。 陈宗进不愿在这帮中层军官面前失了气度,他整整军装重新坐下:“哈哈,倒是我大惊小怪了,来来来,我们继续喝”。 陈宗进抬臀要坐,可屁股还没挨到椅子面,城北忽然又传来几声炸响“轰!轰!” 是迫击炮! 当兵的赌钱输再多也绝不至于把迫击炮搬出来闹事,这下子任谁都知道出事了,席间的一众军官们连忙起身往外跑出去收拢自家部队,可城中早已大乱。 只见士兵们散乱着从赌馆、妓院、戏楼钻出来,衣衫不整者有之,趁乱劫财者有之,半醉踉跄者有之,但就是看不到几个拿着武器前去御敌的人。 鸣凤山中的行军条件实在太差,第八军的战士们为了轻装急进,所以并没有携带重型身管火炮,本来面对宜昌这样的坚城是绝无可能一鼓而下的。 可刚刚溃败下来的国军部队跟土匪根本没两样,军纪于他们而言完全就是摆设,再加上陈宗进不愿意在这个收买人心的时候约束部众得罪人,整个宜昌的防务因此松懈到了极点。 第361章 奇袭宜昌 第122师的一名连长之前靠着向中野出卖情报挣了一笔不小的横财,谁知道才回宜昌没两天就输了个干干净净,于是便带上士兵换了便装,出城打算看看有没有落单的商队可以抢上一把。 商队没撞见,倒是撞见了一名同样扮作百姓的第122师同僚,连长以为对方也跟自己一样是出来寻活计的,于是便毫无戒心地上前打起招呼:“老石,回了宜昌一直没看见你,我还以为老哥你死在荆门了嘞”。 第122师眼下正在整编之中,编制情况非常混乱,谁也不知道谁是活着、死了还是降了共军。 “你小子是不是又输光了跑出来回本了?”同出国军一脉,老石一看就知道对方是出城来干嘛的,他把这个国军连长悄悄拉到偏僻处避开众人,“想不想再赚上一笔挣本钱?” “老石你……你投共啦?” “别问那么多,你就说你想不想再干上一次?”老石很清楚自己这个旧同僚是副光棍德性,只要出得起价,就没他不能干的事儿,何况出卖情报这种事情只要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再干的时候内疚感就会大大降低。 “行!我干了!”国军连长心念着找回本钱,当即没有过多心理挣扎就答应了下来,“老石你说吧,要我怎么干?” “你想办法去把守北门的任务给接下来”。 122师的军官们大多都在荆门一役中发了财,此时正忙着赌耍寻欢找乐子,难得有人愿意主动提出帮自己承担守备任务,自然不会不欣然同意,甚至还得乐呵地追上一句“兄弟仗义”的道谢话语。 有了内应开门,第八军不用任何炮火准备就轻而易举地突入宜昌城内。 自以为有两个师的友军堵在正面,自己这里绝不会遭到袭击,所以第122师可谓毫无防备,再加上溃败导致的军纪荒驰,巷战的过程简直全无悬念、书无可书。 跟荆门一役差不多,第122师战死的不多,大部分士兵甫一遭袭就慌忙从西门往秭归方向逃窜而去,逃不出去的也大多选择了举手请降,反正大家已经都知道共军是有优待俘虏政策的。 宜昌重镇一丢,前方的第104师和124师立时就被切断后路失去补给。 荆门的第六军突然一改之前小打小闹的小家气模样,朝着国军防线就是几轮重炮火力覆盖。 我封锁交通是为了掩护友军偷渡鸣凤山,停滞不前是在等攻克宜昌断你后路,你们不趁虚反攻又是在等什么呢? 川军是国军战斗系列之中武器装备最差的,这个最差不是说缺少步枪、机枪、迫击炮等轻武器,而是严重缺少身管火炮,绝大多数川军部队一个师、一个军一门身管火炮都没有,就算是北洋时代的老旧山炮数量都直接挂零。 四川军阀其实也是很重视军工生产的,可以自产步枪和机枪等轻武器,甚至还由德阳人刘庆恩自行设计出了刘氏半自动步枪,可囿于地处内陆难以越过外省军阀的地盘进口设备,所以始终未能实现火炮自产,就连斥资进口都做不到。 在第六军的重炮轰击下,没等步兵发起冲锋,当面的川军两个师就直接崩溃了。 同出川军一脉的第六军战士们沿途一边追击一边大喊招降:“别跑啦,缴枪不杀,宜昌已经丢啦,你们跑也没地方跑的,都乡里乡亲的,赶快投降吧!” 川籍官兵既无打内战的动力,又对国府和中央军颇感不满,眼下前有追兵后无退路,何况面对的还是威名赫赫的原模范第一师,按照四川军阀以往内斗时养成的不成文潜规则,川兵们把枪一丢席地而坐就算是认输啦,赢家是绝对不能在这种情况下还随意杀人的。 民国初年,整个四川分出了大大小小百余个军阀彼此抢地盘,这种放在其他省你死我活的血腥内斗在四川却极度“文明”,经常前边男人在打仗,后方的婆姨们却在一张桌子上打麻将。 打仗的方式也以“火力展示”为主,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真打,一方在认识到自己技不如人时通常都会自行认输。 就算真打输了也不要紧,赢家会好好供养输家的老婆孩子(不是曹操那种),关系好的还会给输家留下些边边角角的地盘,不会赶尽杀绝往死里逼,比如四川王刘湘就在打败自己的远房叔叔刘文辉后给对方保留了西康地区作为养老地。 第六军军长孟浩然战前就跟全军战士说明了川军的这些潜规则,免得因为误会误伤而激起川军士兵的拼死反抗。 果然,在战士们严格按照川军潜规则办事的情况下,两个师的川兵们大多连逃都懒得逃,很干脆的就选择了就地投降,在不到一个整天的时间内就完全结束了战斗。 用某位国军名将的话来说,抓猪都没这么快的。 短短几天时间就丢掉了宜昌这个峡口要地,当战报送到刘峙面前时,之前在重庆南山官邸里信誓旦旦要一举击败中野的刘大将军顿感天旋地转,眼白一翻就晕死了过去。 这忒么怎么跟校长交待,拿不到中野的工厂又怎么赔偿夫人损失的私房钱?! 战役最高指挥官病倒了,这仗自然也就没法打了,刚开到半路的第五十四军和第七十一军不等命令就自行撤回了奉节这个刘备当年临死前亲自镇守的川口要隘,陈鼎勋也急率第四十七军弃守秭归跑回奉节,生怕被中野追上来乘胜掩袭重庆。 宜昌一丢,三峡就失了两峡,消息一旦传开,陪都重庆肯定会因此大地震,甚至整个国军的战后受降进程也会大受影响。 刘峙不敢上报宜昌失守,他强撑着病体给长沙的薛岳发去了一封言辞恳切到可以说是低声下气的电报,苦苦哀求薛老哥大人不记小人过,求他务必看在党国的份上拉自己一把。 第362章 岳阳水战 服软认输换不来和平,只有坚持斗争才能赢得尊重,国与国之间如此,人与人之间亦是如此。 刘峙言辞卑微的求助信并未获得薛岳的同情,反倒使得对方更加蔑视于他:“哼,现在想起老子了,晚了!” 薛岳麾下的主力继续按兵不动,仍然只保持着两个暂编师在咸宁前线与中野零星交火,另有第四军三个师驻防岳阳以为后劲。 “国军这打的什么仗,我都快看不明白了” ,武汉的中野指挥部里,副司令员陈光皱着眉头死死盯住地图,“宜昌丢失,重庆震动,薛岳这时候应该挥师急攻咸宁才对呀”。 由于国军四路大军各自都打着自家的小算盘,按理说本该气氛紧张的中野指挥部里此时显得异常轻松,几个野战军班子成员难得的聚在了一起讨论起战事来。 “薛岳的心思其实不难猜,你回想一下当年长征时他指挥的中央军的表现就知道了”,赵骥笑着对陈光说,“也许他如此部署针对的主要不是我们而是刘峙”。 中央军当年追剿一方面军奉行的是驱虎吞狼的计策,在他们的心中,收拾地方派系军队的优先级只怕还在红军之上,所以才会出现种种从军事角度看来完全不合理的战役部署。 陈光虽然习惯于从军事角度看待问题,但长征时已经是主力师师长的他还是知道许多内幕隐情的,经赵骥一点拨就瞬间醒悟了过来:“狗日的这是在拆刘峙的台呀”。 “这么多年了,还是改不了狗吃屎的臭德性”,郭勋祺忿忿骂了一句。 作为原川军的头号悍将,郭勋祺对国军内部不同角色的心理活动要理解得更深一层,当年土城战役之后,红军被迫放弃强渡长江进入川南的计划,改为进入云南渡金沙江沿四川盆地边缘山区北上。 那时候,大师一天几封电报的催促川军围追堵截,正是郭勋祺向刘湘提出建议,只要红军不进入四川核心腹地就绝不拼命,要把主要兵力用来对付薛岳所部中央军。 郭勋祺对国军内部的勾心斗角可谓门清,他起身走到地图前,代入薛岳的视角主动扮演起了假想敌的角色。 “薛岳这家伙打仗其实还是有一套的,别看他只在前线放了两个暂编师,其实他的布阵是暗蓄后劲的”,郭勋祺沿着粤汉铁路线一比划,“如果刘峙不集结大军反扑宜昌的话,那他就会保持当前态势不动,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如果刘峙大举反扑,而我主力又被迫转移宜昌方向的话,目前驻扎在岳阳的第四军就会第一个扑上来趁虚攻打咸宁,咸宁这个南大门一开,湖南国军各部就都会沿着粤汉铁路急速北上抢功劳”。 “届时,出死力跟我们拼命的是刘峙,趁火打劫战功捞得最多的却是薛岳”。 傅秋涛听得频频点头,对郭勋祺的这番分析深以为然,他扭头问赵骥:“可现在薛岳这头老虎不出来又该怎么办?就算我们一口吃掉他摆在前边的暂编师也没有什么实质意义”。 “既然老虎不下山,那我们就主动上山去”,赵骥伸手点点地图上岳阳的位置,“不等了,主动出击,先把第四军吃掉拿下岳阳,打薛岳一个措手不及,参谋部马上拿个方案出来”。 “是”,参谋长陈奇涵面部表情略带复杂地立正答道。 第四军,对于参加过东征和北伐的人来说,这是一个有着特殊情怀的番号,尽管现在的这支第四军早已跟“铁军”二字沾不上边,可一想到自己要亲手拟定歼灭第四军的作战方案,陈奇涵心头依旧难免感慨万千。 …… 临湘县外的茶庵岭阵地上,一大早,暂六师的一名士兵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无精打采地走进观察哨位,例行公事般监视山脚西侧蜿蜒流过的长江水面。 洪湖、黄盖湖、长江以及其他蛛网般密织的水网,把咸宁与岳阳间的广大地区切割得支离破碎,既不利于部队快速推进,也不利于大兵团展开。 湖南国军和中野分别占据了黄盖湖、洪湖一线南北两边的茶庵岭和高铁岭形成对峙,双方每天都隔着两座山间的狭涧或用火炮、或用重机枪互射一番,表示尚在交火能给上峰有个交待就行了。 这种默契戏演的时间一久,官兵们不免就懈怠起来,有时甚至会在开火前朝对面山头喊话,叫对方提前躲好。 当然,高铁岭上的中野部队也会投桃报李,每次先朝无人处打一炮试射,提醒暂六师的人赶紧藏进工事躲避。 茶庵岭观察哨的暂六师士兵举目眺望江面,今天想来应该也不会出现什么异样,军中都说共军是土匪出身的部队,哪里可能拥有军舰……咦? 只见江面几艘船只穿破晨间的薄雾快速驶向茶庵岭流域,虽然因为视距、江雾等因素看不清来船的具体样子,可从航速估计,来的这几艘绝对是火轮船而非风力或人力木船。 “排长!排长!江面上有情况”,哨兵肉眼看不清,赶紧去叫排长来看,可排长同样没有配备望远镜,于是又只能继续往上报告,直到能有配发了望远镜的军官来亲自查看。 望远镜还没等来,江面上的船只就已经自行揭晓了答案——别看啦!老子不是渔船!因为渔船不会朝你打炮! “轰!”鹳级装甲舰的k18型105毫米口径主炮朝着茶庵岭暂六师阵地猛烈开火。 利用之前的日常炮战机会,江防舰队参谋部作战处的测绘科已经把暂六师有限的几门山炮阵位给摸得一清二楚,一上来就是一轮精准打击,把毫无防备的敌炮给摧毁在了阵地上。 之前的炮战,暂六师划水是真在划水,中野这边可未必。 利用最近半年多时间来的赶工建造,江防舰队的鹳级装甲舰数量已经从四艘增加到了八艘,另外还建成了二十艘ls150型两栖登陆艇。 第363章 第四军VS第四军 对于人而言,长江是宽阔的天堑,但对于军舰而言,长江则是不折不扣的狭窄航道,就连掉个头都十分困难,防守方只需要在临江制高点上部署几门火炮,就足以对过往的船只构成巨大的威胁。 在鹳级装甲舰压制住茶庵岭暂六师火炮的同时,ls150型两栖登陆艇则毫不停留地快速通过火力威胁区,然后在茶庵岭侧后的陆城码头卸下搭载步兵。 中野江防舰队目前一共拥有二十艘ls150登陆艇,这型艇支排水量220吨,比鹳级更大,但因为结构简单、工艺简便、造价低廉,所以反而更适于大批量快速建造。 ps:鹳级排水量只有140吨,但需要制造主炮、装甲和全封闭舰体,所以工艺要复杂得多,也更费工时。 一个营的陆战队员在陆城码头登陆后,立即就朝着茶庵岭国军防线后边的临湘县城穿插过去,而与此同时,中野第五军也开始从正面发起强攻。 国军的一大毛病就是掌握不了战役的主动权,安于满足彼此对峙的短暂和平,七七事变如此,淞沪会战如此,后来多次或大或小的战役都如此,每当倭寇停下来缓一缓时,国军也会默契的同步收兵罢战。 眼下这一仗也是一样,当第五军的战士们发起步炮协同攻击时,很多国军官兵还在后方的临湘县城照常轮换休假,阵地上的留守部队也有不少擅自离开,跑到江边钓鱼或者躲到树荫下避暑去了。 暂编师的战力本就弱,又是在毫无防备之下遭遇突袭,两个师瞬间崩溃,官兵们密密麻麻挤在道路上,蜂涌向临湘县城。 当溃兵们气喘吁吁地跑到城下时,他们惊愕地发现临湘城头高高飘扬着一面红旗,几挺机枪毫不留情地把不明所以还想要靠近城门的溃兵射杀在地。 临湘县的留守部队比茶庵岭前线更加松懈,他们压根儿就没考虑过自己会在前方未失的情况先遭到攻击。 奇袭临湘的陆战队员仅仅只有一个营,即便事先没有准备,可如果临湘守军能在遭袭后收拢兵力拼死抵抗的话,无法携带重武器的陆战营还真不一定能取得胜利。 可当枪声一响,尤其是当有人惊慌失措地在城里一边跑一边大喊“赤匪进城啦”,国军容易炸营的老毛病就立马爆发了。 两个暂编师的士兵基本都是新拉来当补充兵用的壮丁,大多数人甚至连进城的“赤匪”长什么样都没看见,就被传染上恐慌情绪裹进人流狼狈奔逃。 “这忒么哪里是军队,分明就跟闹饥荒时的流民武装差不多嘛”,陆战队员们望着夺路而逃的守军不禁感慨道,“难怪听说第一次武汉会战时,倭寇能用区区一个联队,一夜之间就击溃有坚城可守的国军一个集团军”。 陈前第五军击溃国军暂五、暂六两个炮灰师占据临湘以后,湘北重镇岳阳城门户洞开,曾晓的第四军紧随其后,搭乘火车沿着粤汉铁路快速南下。 “什么!茶庵岭失守!”岳阳城内,国军第四军代理军长沈久成气急败坏地冲着电话另一头开骂,“临湘呢?临湘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不清楚?你娘的,一帮废物,连前头仗打成什么样子都弄不明白,你们叫老子怎么指挥作战!再给我要临湘,联系上了即刻来报!” 由于顶在前头的两个暂编师败得实在太快,岳阳的第四军除了得知中野发动突袭并成功占据茶庵岭阵地外就再没收到任何有价值的情报。 临湘是否失守,中野出动的兵力规模,来袭部队的番号等等,沈久成眼下对战役态势完全一头雾水,只能简单下达了一道收拢部队集结兵力的命令就再做不了其它事情。 实际上,就连收拢部队这道简单的命令,在此时的第四军也根本无法得到有效执行,至于原因嘛,还是国军烂到根子里的派系斗争。 第四军最早属于粤军序列,宁汉分流时随张发奎投靠武汉政府,后在南昌起义时被铁军长带走了一个多师的兵力。 第四军余部之后经历了两广反蒋失败,张发奎被迫辞职,由吴奇伟接任军长,自此纳入中央军序列,并参加了追剿红军长征的战斗。 尽管归顺了中央军,可大师对这支官兵以老广居多的部队始终不放心,1944年长衡会战结束后,就借口指挥不力一口气把第四军的三个师长全部撤职,军长也枪毙了事。 为了暂时稳住第四军,大师让已是集团军司令员的粤军宿将欧震兼任第四军军长。 欧震又不傻,而且就算他犯傻,他那个跟大师斗了一辈子的舅舅也会提醒他别去淌这滩浑水,所以欧震接到任命后坚决不肯赴任,自始至终压根儿就没在第四军官兵面前露过脸。 欧震不肯来,薛岳就老实不客气地让自己的铁杆亲信沈久成暂时代理军长职务,可怜沈久成一个贵州人,跟第四军的广东人谈话时完全一个鸡同鸭讲,谁也听不懂对方说的是什么,而且很多时候就算听懂了也会故意装作听不懂。 代理军长是薛岳的人,三个师长是大师的人,基层官兵多是老广,再加上仓猝间收拢兵力本就对部队的组织度要求非常高,所以尽管沈久成在军部急得跳脚,麾下的三个师一天时间下来依旧分散在江陵、岳阳一带的广袤区域。 国军第四军的混乱使得中野第四军未经激烈抵抗就沿粤汉线一路杀至岳阳外围,而此时的岳阳县附近仅有第102师一支部队驻守。 抗战期间的大部分时间里,由于缺少制空权,身处平汉线两侧的中野几乎不使用铁路来投送兵力,岳阳一战还是首次让战士们搭乘火车快速机动。 中野第四军先锋第14师在临湘下车后,体力饱满的战士们急速直扑岳阳县城,比保存体力还更难得的是,他们此行带上了包括sfh18型重炮在内的全部家伙事儿! 第364章 粤军的贵州军长 国军第102师完全没有料到我军会来得这么快,当中野第四军先头部队50团咬上敌人交火时,102师大部正在按照沈久成的命令慢悠悠脱离阵地准备集结出发救援临湘。 眼见敌人处于混乱之中,第50团的战士们不等炮兵支援就毫不犹豫地扑了上去展开冲锋。 跟炮灰暂编师不同,老粤军在国军序列中属于战斗意志比较顽强的,而且从上到下都对我军抱有一定的抗拒、敌视心理。 尽管是仓促接战,但102师的广东兵们并未如宜昌一战的川兵那样缴械投降,而是选择了就地顽抗,甚至宁愿白刃肉搏也不肯投降。 粤军士兵多以宗族、乡里为单位聚集在同一编制内,这种落后的组织方式在平时会使得士兵易于抱团抗拒上级军令,但在小范围的战斗中,却常常因为一人战死而全员叠加士气buff。 “丢你老母啊!”第102师的士兵们嘴里骂着各种污言秽语,手上的武器却始终不曾停止射击,不少人即便负了伤也坚决不愿离开队伍独自后撤。 第50团的战士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最终全歼了对方垫后的一个营,团长粗略清点了一下伤亡后颇为吃惊:“这帮狗日的老广这么拼?” 第102师垫后的这个营用全员阵亡为主力争取到了重新布防的时间,他们有意拖延集结本来单纯就是为了跟军长沈久成对着干,谁知道现在倒巧成了自家的救命稻草。 才刚刚脱离阵地不远的102师随即就地转入二线工事,顽强地打退了第10师的数次冲锋。 得知先头部队攻势受挫的军长曾晓亲自来到前线观察战况:“这股敌人不好对付,竟然敢于跟我们打白刃战,这在国军中可不多见”。 第50团团长是原赣粤边区游击队出身的老兵,对广东兵的性情有所了解:“广东佬最是好勇斗狠,我以前在边区亲眼见过两个村子的人为了争水源发生械斗,好家伙,就连女人打得头破血流都没一个临阵退缩的”。 “这么彪悍的吗?”生在浙江余姚这个富庶之地的曾晓微微有些吃惊,但他随即就镇定了下来,“让步兵先撤下来,不急,等炮兵到位了再打”。 作为原干部培训班总教官周鹏收下的第一个学生,如今的曾晓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只会猛冲猛打的游击战士了:“战争总归拼的是两支军队的组织度和装备水平,这种凭血勇之气和宗族观念维系的战斗力,在我军面前终究不过是二而衰、三而竭的战场春药罢了,和川军、滇军吸了鸦片上战场是一个道理,撑不了多久的”。 “让步兵守住阵线,炮兵火力覆盖,先把这帮老广的血给轰凉了再说”。 待到中野第四军的军、师两级火炮卸车抵达前线后,第102师的防御阵地很快就迎来了一波弹雨洗礼。 中野的炮兵力量基本跟倭军巅峰时期的甲等师团处于一个等级,在单炮技术水平上甚至还要更胜一筹,第102师的工事随即就被犁了个底朝天。 按照曾晓的命令,军、师两级炮兵一口气间间断断打光了半个基数的炮弹才停止射击,而此时的102师阵地已经化为一片恐怖的修罗炼狱。 眼看着同族乡亲整个人被炸得四分五裂,和眼看着被刺刀捅死完全是不同的心理震撼,如果说后者会激起更强烈的反抗之情的话,前者带来的则是无尽的恐惧。 这就是宗族观念和理想信念的本质区别。 宗族观念固然能赋予人勇气,可当你意识到你面对的敌人是一个强大到你集全族之力也无法对抗的巨大力量时,你就会选择妥协、会选择保全族里,而不是为了维护宗族而赔上全族的性命。 当中野的战士们在炮击结束再次发起冲锋时,侥幸未死的102师士兵们濒临崩溃地仓皇转身逃窜,任凭师长如何严令死守也没有用。 开什么玩笑,再这么打下去我全族青壮就都得交待在这里了,那以后家里的老婆娃儿还不得叫外人给欺负死。 越过岳阳外围阵地,中野第四军直逼城下。 岳阳是湖南北大门,又是长江关键节点,这里绝不能丢,沈久成一面急令本军另外两个师全速靠拢增援,一面试图组织退回城内的102师残部凭城坚守。 “久成兄,守不住啦,快撤吧”,师长柏辉章拉着沈久成苦苦相劝。 “怕什么,102师主力尚存,只要能守上两至三天,第59师和第90师就会赶到增援的”。 柏辉章和沈久成都是原黔军王家烈部的军官,在薛岳率兵进入贵州后一起改换门庭转投中央军,是抱团取暖彼此扶持的老乡,若非如此,柏辉章只怕早就丢下沈久成独自跑路了。 “久成兄,不是当兄弟的不挺你,实在是军心已经散了”,柏辉章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老广,每次打仗都得跟他们先商量,他们觉得有得打才会打,要是他们觉得打不了你硬逼着他们去打,还不分分钟就背后打你黑枪”。 沈久成知道柏辉章说的都是实情,可他们这些原黔军军官都是靠着薛岳这棵大树才能在中央军中保有一席之地的,如果就这么轻易丢了岳阳重镇,此后的日子只怕就要难过了,毕竟老上司王家烈军权旁落以后混成了什么鬼德性,沈久成可是心知肚明的。 就在沈久成犹豫纠结难下决心之际,他的随从副官忽然急冲冲推门而入道:“军座,出事啦!那帮老广开了南门自行撤退了!” “什么!”沈久成闻言气得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跑了哪些部队,有多少人?” “全跑啦,全都跑光啦”,副官嚎啕道,“我们也快跑吧,军座,再不跑共军就该进城了”。 “撤!”事已至此,沈久成也不愿甘做俘虏或者自杀谢罪,“他娘的,老子一个贵州人,当初就不该答应来当狗屁的粤军军长”。 第365章 航空铝材问题解决啦 “好!”接到曾晓攻克岳阳的战报后,赵骥兴奋地起身下令,“让刘焕第一军留守武汉作为全野总预备队,第二军、第三军即刻南下,汇合第四、第五军在岳阳一线构筑阵地阻挡薛岳部主力北上”。 “航纵配合江防舰队立即封锁宜昌和岳阳江面,另以独立第25师、26师攻占江陵县,打通与宜昌之间的水陆交通”。 “第六军、第八军继续在宜昌与刘峙部保持对峙,第七军加三个独立师负责防御随枣走廊阻挡汤恩伯部”。 “现在第一阶段作战已经胜利结束,全野转入第二阶段,坚决挡住敌人后续可能的反扑”。 在攻克宜昌和岳阳之后,鄂豫皖根据地终于形成了一条南面以长江为链,西面以桐柏山、大洪山为屏障的完整防线,同时背靠华北、华东两大野战军,可以随时取得友军的协同配合。 “叮!恭喜宿主解放宜昌、岳阳等多个城市,取得华中阻击战第一阶段胜利,相关奖励现已发布,请注意查收”。 赵骥喜滋滋地安心等待着前方部队送来缴获清单,可左等右等,除了一些国军的破枪烂炮,没有发现任何特别的东西。 难道系统出错啦?还是前方部队在清点缴获时粗心遗漏了? 就在赵骥百思不得其解时,中央忽然给中野发来一份电报,说是要调已经是武汉大学冶金系主任的陆达回去核实一套资料的真伪和技术价值。 原来,华北某部在接受倭军投降时,意外地发现了一套用德文标注的生产设备和技术资料,考虑到陆达是冶金专家,又是从德国柏林工业大学留学归来的,所以特意点名临时抽调他去一趟华北。 系统不会是错把奖励发到华北友军那里去了吧?还好,反正都是自己人,发给谁都是一样的。 陆达匆匆告辞北上,不久后就兴致盎然地又回来武汉了。 “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陆达一回来就兴冲冲地找到赵骥,“航纵那边不是一直担心航空铝合金快用完了吗,这下子问题解决啦!” 独立师之前的航空铝材都是通过孔、宋两家从美国采购的,随着倭寇投降两边撕破脸皮以后,黄安飞机制造厂的铝材来援也就跟着断了,只能靠以前囤积的原料维持生产,王守竞已经不止一次找到赵骥,要求尽快想办法解决了。 赵骥对此也是束手无策,没想到系统一出手就解决了这个棘手的难题。 这次,陆达到了华北以后,一经辨别就发现友军缴获到的竟是一套包含了氧化铝冶炼、电解铝提炼的完整生产设备和相关工艺资料。 由于生产铝合金需要耗费大量的电力,目前全国各解放区只有刚刚新建了汉江水电站的鄂豫皖根据地具备这个条件,所以中央大笔一批,就把这些东西全部给了中野。 “从工艺图纸上的标注来看,我们缴获的这套生产设备是奥地利阿尔卑斯铝厂的产品”,陆达饶有兴致地讲道,“这座工厂是德军在战争期间最主要的铝合金生产厂家之一,采用的是最先进的霍尔艾鲁特电解技术,能够产出世界上最优质的esd超硬铝合金”。 赵骥听不懂陆达所说的技术细节,但还是故作深沉地点头补了一句:“看来德国法西斯果然跟小鬼子暗中早有勾结啊,难怪我们之前从鬼子手头缴获了那么多的德国货”。 “对,中央领导也是这么说的,咱们的这些缴获正好证明了法西斯是狼狈为奸的人类公敌”。 “那依陆教授你的看法,这些设备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够投产呢?” “很快的,设备和工艺都是现成的,完成选址,把设备安装调试好以后要不了多久就能正式运行投产”。 “那就好”,赵骥听到这个好消息难得的宽容了一回,“今天给倭寇劳改队加个餐,每人多发一个馒头,也好增加一下它们的劳动积极性,鼓励它们尽快把厂子给我们建起来”。 光有设备没有铝土矿资源还不行,比如德国本土就严重缺乏铝土矿,后来通过战争控制了挪威、捷克和奥地利以后才取得了稳定的铝土矿产地。 好在河南是铝土矿储量大省,后世探明量在全国排名第二,不仅多,而且还分布集中,属于浅层易开发的优质矿,可以通过平汉铁路运送到湖北进行提炼。 以后,中野航纵应该再也不用为缺少铝材而担心影响生产了。 …… 发生宜昌、岳阳先后失守这么大的事,自然再也瞒不住重庆方面啦,于是南山官邸再次响起了熟悉的“娘希匹”喝骂声。 一通情绪宣泄后,大师的心情畅快了不少,这才开始追究前线将领的责任。 薛岳因为“指挥不力,名声低落”,被撤职调回重庆担任国府参军长,算是坐了冷衙门,第四军军长沈久成则直接一撸到底成了平头老百姓,由黄埔二期生王作华接替军长职务。 娘希匹,你个广东佬,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从北伐的时候就左右摇摆不定,坐你的冷板凳去吧。 大师与薛岳的关系一直不睦,这次总算是抓住机会把他给踢出军队了,反正黄埔学生已经在抗战中逐渐成长起来开始挑大梁了,那就让薛岳、卫立煌这帮失去利用价值的老家伙们靠边站吧。 同为败军之将,战役最高总指挥刘峙却得到了和薛岳截然相反的待遇。 在听闻刘峙积劳成疾仍坚持抱病指挥战斗的事迹以后,大师内心十分感动,认为若非刘峙不幸染病,赵骥小儿岂能张狂如斯。 大师对刘峙温言安慰了一番,只不过考虑到他的身体状况不适合继续留在前线,于是命令自己在重庆的另一位得意门生以兵团司令的职务接替刘峙指挥宜昌前线各部。 这位黄埔名将就是赵骥当年在四明山打游击时对过阵的老对手——飞将军孙元良! 第366章 宿敌对决 “孙元良又升官啦?”得知孙元良接替刘峙出任重庆警备司令,并负责指挥宜昌前线的国军四个军时,赵骥有点理解又多少有点不理解。 孙元良这人一辈子就没打过什么胜仗,却仅凭浙江籍和黄埔生这两重身份就平步青云,难怪国军老是打败仗了。 赵骥对孙元良的到来不以为意,心中反而有一丝丝窃喜,他接着好奇问道:“那接替薛岳的是谁?” “是四方面军司令官王耀武”。 “什么!”赵骥闻言眼神一凛,目光瞬间如刀。 王耀武这三个字对每一位原红十军团的老兵来说,都是一个难以遣怀的名字,战场上虽说各为其主,但一想到当初牺牲惨死在怀玉山的战友们,要说不恨王耀武这个罪魁祸首肯定是假的。 “谭家桥一役的时候,狗日的占据高地欺负我们没有重火力,如今此一时彼一时,也该让他们尝尝火力不如人的滋味儿了”。 看着赵骥两眼都快冒出火光了,政委傅秋涛犹豫片刻后还是开口询问道:“你是想主动出击跟王耀武过过招吗?” 不待赵骥回答,傅秋涛继续往下说:“我们中野是由十军团一步步发展而来的,想找王耀武报仇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我虽然不是从十军团走出来的,但也能理解这种心情”。 老红军们哪一个没有跟某支国军部队结过血仇,作为湘鄂赣根据地的创始人,傅秋涛也是经历过反围剿残酷战斗的人。 “不过,作为一名军事主官,千万不能让仇恨蒙蔽住双眼”,傅秋涛郑重地看向赵骥,“我们的部队是党指挥枪,军事必须服从政治,中央现在给我们的任务是阻断华中,把敌人分割在东西不能策应的两个区域,我们的一切动作都应该首先服从这个大目标,然后才能谈报仇的事”。 傅秋涛的话像是一阵冷风般压制住了赵骥心头的怒火。 首先,从军事的角度来说,抗战结束时,国军的兵力规模达到了惊人的四百余万,即便刨除各地战斗力较弱的守备部队,可用于机动进攻的兵力也高达两百万左右,远强于全面抗战刚开始时的情况。 如果赵骥放弃现有有利防线主动南下找王耀武寻机决战的话,攻守之势一旦易转,倭军长沙会战的教训可离得不远。 中野虽强,但本质上也只是一支轻步兵部队,并不具备横扫国军的实力,依托长江-随枣-大别山防线的有利地形,采取守势姿态大量消耗敌人有生力量才是现阶段最正确的打法。 第二,从全局的高度来看,按照中央“北攻南守”的战略决策,当务之急是抢占东北和巩固华北,中野的任务就是阻敌而不是出击,何况在第一阶段先把敌人引到解放区来消耗至一定程度,然后再转入第二阶段向国统区进攻,同样也是中央早就定好的方针。 “好,政委,我明白了”,赵骥长出一口气,“刚才是我冲动了,多谢你的提醒”。 “通知前线,无论敌人发生何种变化,我军既定方略不变,各部队务必要谨守阵地,没有野司命令不许擅自出击”。 …… 长沙,王耀武面色凝重地坐在指挥部里。 薛岳被撤职后十分生气,不等王耀武来交接就径直甩手离去,搞得他直到现在还在忙着清点整个战区的物资、交通和重新调整防线以应对岳阳失守后的糟糕状况。 在王耀武看来,此时的湖南国军处于一个十分不利的位置,最恰当的对策应该是收缩兵力形成一个大的猬集集团,设法诱使中野跨江南下,然后再利用湖南的山地地形予以杀伤,这也是当初对抗倭军时行之有效的成功经验。 可眼下难办的是,重庆那边不停地催促王耀武尽快北上进攻中野,甚至还下达了收复武汉的战役目标,王耀武借口交接繁忙,暂时硬顶住了压力,但他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就这么一直拖下去的。 王耀武感觉自己头都要炸了,打?怎么打?倭寇都打不过的部队我拿什么去打?听说武汉那边现在都还有二十万鬼子俘虏在当苦力,老子可不想落个一样的下场。 王耀武这个人除了打仗厉害外,在混官场和做生意方面同样造诣非凡,一番思索后,他很快就想到了既能摸鱼又能糊弄重庆的好办法。 王耀武一面继续调整战区部署,一面让新上任的第四军军长王作华率部攻击岳阳。 王作华一听人都麻了,我才刚上任,手下又是一帮子惶恐不安的新败之兵,这时候叫我上去打不是送死吗? 好在王耀武紧跟着就给他送来了一份私人密令,叫他保持距离只要能跟中野交上火就算完成任务,如果中野放弃防线主动出击的话,那就诱敌深入,把对方引进于自己更有利的战场环境下来进行决战。 收到密令的王作华这才宽下心,率部小心心地朝岳阳发起试探性攻势,同时做好了对方一旦主动出击就随时跑路的准备。 对于第四军这种隔靴搔痒般的攻击,驻守岳阳的中野部队根本不为所动,只要每次把敌人打退了就行,绝不脱离阵地主动追击。 两边就这么有一茬没一茬地保持着既交火又不拼命的战斗强度,王耀武那边却天天都在重庆打报告,说是前线战况激烈,共军火力十分凶猛,但尽管伤亡不小,官兵们依然猛攻不止,就是亟需换装和补给。 王耀武在报告中表示,华中野战军装备了大量德械,战力非常强悍,如果不跟美国人多要些装备的话,这仗怕是不太好打。 国军情报系统虽然迟钝,特务万难打进根据地内部去,但华中野战军装备德械这么大的事还是瞒不住人的,这道消息一送到重庆,立即就引起了大师和美军顾问的关注。 种种情报显示,中野不仅装备了德械枪支和火炮,甚至还拥有数量不明的装甲车辆和战斗机。 第367章 营救铁军长 国军和美国人都对中野的德械来源十分困惑,说是共军自行仿制肯定是没人信的,说是德国援助的在逻辑上也根本讲不通,倒是共军自称的从倭寇手头缴获来的更为可信,毕竟有情报显示德军的确和倭寇在武器开发方面是有互相提供样机、资料和派出教官的。 不管这些德械是从哪儿来的,都有必要提高对国军的美械增援力度。 国军本来计划装备五个全美械军级单位,受中野德械军的刺激,最终美国政府又多追加了两个军,把拱卫重庆的第五十四军和第七十一军两支原德械部队纳入了换装序列。 原时空中的五大主力也就此变成了七大主力。 此时,早在印度就完成了换装的新一军和新六军正通过海路开赴华南接受倭军投降,第五军也开赴华东作为接收国都南京的核心力量。 作为王耀武一手创建的起家部队第七十四军出乎意料地也被调到了华东地区,并没有被划归到他的麾下,反而把土木系王牌第十八军交给了他来指挥。 王耀武虽然是黄埔生,但并不是一个对自家校长百依百顺的黄埔生,他尽管不会公开违抗或驳斥大师的远程遥控,但却常常耍些障眼法按照自己的想法自行其是。 就比如眼下,王耀武看似按照大师的命令派出了部队进攻岳阳,实则施行的却是自己诱敌南下、以守代攻的思路,这如何能叫自诩军事奇才的大师满意。 调走七十四军,塞进来土木系的十八军就是大师给王耀武的一个警告。 王耀武看懂了这个警告,可他仍然不为所动地坚持要先完成换装训练才肯北上与中野决战,气得大师几欲再次临阵换将,好在美国人这时候提出了军事调解的建议。 大师本来是不想接受军调的,可一方面美国人给他施加的压力很大,国内各民主党派也一直极力反对打内战,另一方面,国军内部包括王耀武在内的将领们也大多建议先通过接收美械和缴获的倭械增加部队战斗力以后再行开战。 内外压力之下,大师也只得被迫同意了走一走军事调解的过场。 军事调解的实际负责人是美国总统特使马歇尔,调解依据则是两党在重庆谈判期间共同签署的《关于停止国内军事冲突办法的协定》《军队整编及统编中共部队为国军之基本方案》。 我方一开始提出的条件是把军队整编为十六个军四十八个师,但大师哪能容忍我们拥有这么多的军队,他先是提出完全“交出军队”的条件拿我们当一枝独秀耍,在遭到拒绝后才说可以允许我们保留十二个师,后来又讨价还价地逐步提高到十六个、十八个师,而我方的底线则是保留二十四个师。 后来在民主党派当中间人作保的情况下,我方才给面子接受了十八个师的条件,并且让出了江南一带的部分根据地。 随即,军事调解小组就开始进驻各地区监督裁军。 华中地区的军调小组驻地就设在岳阳,国军代表为保密局副局长毛人凤,美方代表是驻华大使馆临时代办罗伯逊。 我方的原定代表本来是吴震寰的父亲吴玉章,但赵骥却给中央发去电报要求把华中地区军调代表换成铁军长。 赵骥的态度很简单,要裁军可以,那你得先把我方的裁军代表给释放了才能有得谈呀。 这个条件拿到哪里去说都是合情合理的,大师也不得不碍着美国人的面子点头答应,并且表示愿意派飞机送铁军长回来。 “这件事你亲自去办”,赵骥叫来已经是参谋部情报处长的老地下党孙林,“我估计重庆那边不会轻易放铁军长活着回来的,他们一定会使尽下作手段取铁军长的性命”。 “你小心留意一下,我估计敌人搞不好会在飞机上做手脚,演一出意外坠机的戏码”。 “请司令员放心,我一定把铁军长好端端地接回来”。 …… 重庆,铁军长走出监狱,用手遮了遮刺眼的阳光。 来接铁军长的同志告诉了他将作为华中地区谈判代表负责停战裁军的事宜。 铁军长对此很意外,他被关在监狱这么多年,对外边的情况知之甚少,根本不清楚华中地区的敌我实力详情,突然间要负责军调谈判这么大的事情,他自觉怕是会力不从心。 “这是中野司令员赵骥同志的建议”,来接人的同志介绍说,“这么做为的就是造势逼国府尽快放人”。 原来是赵骥,铁军长点点头想起这个自己当年的年轻下级,没想到短短几年间,他竟然已经成长为一方重将了,亏他还记得自己这个军长。 当听说赵骥麾下的独立师已经发展成了拥兵数十万的庞大野战集团时,铁军长更加吃惊,心中也隐隐多了几分光阴易逝、后生可畏的感慨。 回到我方办事处后,接人的同志这才避开耳目话里有话地低声说道:“请首长明日借口游玩,去一趟朝天门码头,那里有船接应……” 次日,铁军长果然来到朝天门码头闲逛,他随意地在热闹的店铺间边走边看,买了些果子,又买了些点心,然后走进一家成衣店询问起一套西装和圆礼帽的价格来。 保密局的特务们从铁军长出门开始就一直在跟踪盯梢,一路监视下来,至少目前铁军长还没有露出什么异常的迹象来。 穿着监狱里的衣裳不吉利,也不好看,铁军长购置一套西装是很正常的举动,而且特务们清清楚楚地看着铁军长进了换衣间,然后头戴圆礼帽,全身上下一新地复又走了出来。 走出成衣店,铁军长不再闲逛,他压低帽檐叫了一辆黄包车径直返程,特务们赶紧快步跟上,生怕铁军长脱离了自己的视线。 就在特务前脚刚离开时,成衣店里后脚就走出一个穿着短衫、头戴草帽、码头搬运工模样打扮的汉子,脚下毫不停留地跑向岸边的一艘货轮。 第368章 第九军成立 保密局的特务一路小跑跟着“铁军长”的黄包车,半路上忽然刮起一阵风,猛地把“铁军长”压在头上的圆礼帽给掀了起来。 咦……黄包车上的这人身材、样貌都跟铁军长有几分相似,但细看之下绝对不是本人。 糟了!特务们快跑上前拦下黄包车,一把揪住车上那人吼道:“你是谁?铁军长人呢?” “放开手,礼貌点”,车上那人一把推开特务厉声呵斥道,“我是军调组的共方代表成员,你们想干什么,是想公然逮捕军调成员吗?” 军调组代表的人身安全是由美国政府作保、国府具体负责的,保密局特务上抓天下抓地中间抓空气,唯独就是不敢抓美国人放话要确保安全的军调组代表成员。 “快回去!刚才那家成衣店!”特务瞬间惊觉过来,转身就往回跑,可时间过了这么久,当他们气喘吁吁地赶到时,成衣店早已人去店空…… 重庆到奉节距离不远,加上又是顺流而下航速更快,货轮当天就越过瞿塘峡进入秭归县水域。 “朝发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铁军长站在甲板上心头默诵诗仙李白的名作,虽然时间相隔上千年,但唐时今时的两个人却抱着得脱大狱、重获自由的相同心情,“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一进入中野防区,江防舰队的两艘鹳级装甲舰就靠上来紧密护航,甚至航纵都起飞了两架bf109战斗机临空保驾。 “军长,你终于回来了”,当船驶入武汉时,赵骥早早就来到码头亲自迎接,当年一起在中山先生警卫部队共事过的老战友陈奇涵也同来迎接,“欢迎回家”。 三人一番寒暄,赵骥跟铁军长通报了中央对他的安排——回陕北中央军委工作。 在铁军长被囚禁的这些年里,各部队都得到了一个长足的发展,相关领导班子也都配备齐整,以铁军长的资历又不能屈居人下,调他回中央军委无疑是最合适的安排。 铁军长很快就以身体抱恙的理由辞去了华中军调代表的职务,改由赵骥亲自担任。 对于裁军的事,赵骥满口答应了下来:“我党中央答应了的事情,我方一定会予以落实,只在华中地区保留一个师的编制”。 一个师?国军军调代表毛人凤根本不相信傅秋涛的话:“这么大一片解放区,你们只留一个师能守得下来吗?” “毛代表这说的什么话”,赵骥不满道,“两党两军既然都已经决定停战了,那以后就没有仗打了,如果只需要清靖地方剿除匪患的话,那我觉得一个师足够啦”。 “难道毛代表你觉得停战是假的,后边还得接着打?”赵骥黠笑着多调侃一句,“再说了,我部本来一直就只有一个师嘛,新编第四军独立师,不是吗”。 毛人凤被噎得说不出话,憋了好一阵子才接着说:“如此最好,那我方可就要派人进驻你部监督部队裁撤情况了,希望赵师长你不会食言”。 “不,不会”,赵骥笑道,“反正我方也是要派人进驻贵军监督裁军的,只要你们信守协约,那我就也能做到,对了,我军因为人手不足,所以只进驻第十八军做监督就行了”。 国军的裁军办法是只裁地方系杂牌部队,中央军则是把军改成整编师换了个名字,实则并未进行实质意义上的缩编裁减。 身为穿越者,从一开始就知道结局的赵骥对美国人主导的军事调解不抱任何希望,他懒得跟毛人凤多费唇舌,反正你只要敢裁第十八军,我就敢跟,如果你不愿意,那对不起,我也绝不会多裁一个人。 第十八军是陈诚土木系的支柱,毛人凤哪敢动上一根手指头,于是在两边心照不宣的拖延下,裁军进程从一开始就陷入到了停滞,只等上峰正式撕破脸以后就开打。 国军利用军调期忙着给部队换装美械、倭械,中野这边同样没有闲着。 赵骥知道军调要等到1946年春末夏初才会破裂(美国正式宣布军调失败是在47年初),四平保卫战和苏中七战七捷差不多就是这个时间点开打的,距离现在还有半年时间。 对于拥有三级完善兵役动员制度的中野来说,半年时间足够再拉起来一个新的军级单位了。 考虑到未来大概率会遇到国军的多路来袭,中野现有兵力明显规模不够,于是赵骥就把新建成立第九军的事情提上了议程。 兵员是现成的,直接从独立师递补上来就行了,兵工厂的武器产能也能满足装备需求,关键在于找到一个合适的军长人选。 经过考察,赵骥把第九军军长的职务交给了张正坤来担任。 张正坤是当年从皖南解救出来的新四军本部第二团团长,这个名字在后世不太为人所知,但他在二团的参谋长可是后来被军中誉为“王老虎”的华野六纵司令员王必成中将,他在二团的副团长是后来“排炮不动,必是十纵”的十纵政委刘培善中将。 在原本的时空轨迹中,张正坤牺牲在了皖南事变中,而这个时空中,他则因为独立师的及时解围活了下来,只是因为负伤而被转移到了四分校一边学习一边休养,最近才刚刚归队。 以张正坤的资历和能力、经验都足以出任一个军级单位的主官。 养了好几年伤的张正坤立即就投入到了第九军的训练中去,等到这支新军逐渐形成基本战斗力时,国军那边也完成了换装备战。 还都南京的国府宣布成立华中剿总,由王耀武出任剿总司令,下辖包含三个绥靖区在内的共计十四个整编师,以及地方保安团、交警团等守备部队。 此外,重庆警备区孙元良部的四个整编师也临时一并划给了王耀武指挥。 南京这次可谓是下了血本,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拿下九省通衢之地武汉,打通西南腹地与华东地区之间的交通。 第369章 国军第三舰队 和南京的信心十足不同,即便拥有超过两倍的兵力优势,但王耀武依旧对战胜华中野战军显得心存疑惑。 王耀武在抗战期间就耳闻过独立师的彪炳战绩,但当时防区并不接壤的他并未过多关注这支部队的具体情况。 接掌华中以来,王耀武把情报工作摆在了首位,务实的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妄想过能把特务打进中野的核心部门去,而是把主要精力集中在了搜集中野部队番号、装备水平这些比较容易获得的情报上面。 不搜集不知道,一搜集吓一跳,这帮泥腿子竟然不止成系统的列装了各口径制式火炮,甚至还有了空军和舰队。 这种情况下,王耀武认为要想取胜就必须先取得江面控制权,于是他向南京提出,希望能派出军舰溯江而上,同时抽调华东部队水路并进,逼迫中野向东分出兵力,为自己创造更有利的决胜机会。 王耀武自认为自己这么做完全是出于公心,可不料等来的却是国防部予以拒绝的答复。 国防部给出的官方理由是山东、苏中地区共军猖獗,现今国都不稳,华东国军必须要优先解决苏中共军,短时间内无兵可派。 王耀武冒着得罪南京的风险再次阐述了自己对局势的看法,他认为苏中共军根本不具备威胁南京的实力,不如暂时眼不见为净,就算把他们留在苏中闹腾又能怎样,了不起多扩大一部分解放区地盘,翻不了天的。 华中这边可不同,别看中野现在采取的是守势,可要是一旦自己在交战中折损过大的话,那这头老虎就随时都会猛虎下山,一口咬断粤汉铁路这条国军眼下唯一可以赖以东西联系的大动脉。 中野是绝对比苏中共军更值得全力对付的最优先对手,否则党国危矣! 王耀武言辞激烈的二次上书彻底惹怒了大师,娘希匹,老子给了你十八个整编师还不够吗,是不是要把全国的军队都交给你才行! 陈诚、顾祝同一帮亲信死劝活劝才终于让大师打消了撤职查办王耀武的冲动,只是再次严令他按期出兵,不得以任何借口推诿迁延,否则定当军法从事。 为了鼓励士气,南京国防部还是抽调了一支舰队沿长江西进增援,同时也算是堵上了王耀武最后的借口。 抗战结束以后,国军海军迎来了一波爆发式的实力增长,光是接收的倭寇军舰就有一千二百多艘,此外还有部分美国、英国援助的舰艇,虽然中间许多都无法修复只能报废,但仍然达到了战斗舰艇二百七十五艘、总排水量十九万吨的总规模。 南京这次派给王耀武的是海防第三舰队,这支舰队原本在历史上的名称是江防舰队,但由于眼下长江航道已被中野截断,所以才被命名为海防第三舰队。 第三舰队的司令官是原永绥号舰长叶裕和,这次共出动了包括旗舰民权号在内的七艘军舰,其中五艘为原倭军内河炮艇,两艘为英国赠送的火炮巡逻艇,排水量在三百多到四百多吨不等。 第三舰队还没出发,赵骥这边就已经通过萨镇冰帮忙安插进国府海军司令部的暗线获得了消息:“都说南京那位其实只有连长的指挥水平,我之前还觉得未免有点夸张,觉得至少团长的水平还是应该有的,现在看来我还当真是高估了他”。 “这世上哪有不出动陆军夹岸掩护,就直愣愣派出军舰进入狭窄内河水道的道理?” 副司令员郭勋祺忍不住打趣道:“哈哈,我怎么听说就是你说的他只有连长的水平”。 “我没有,别胡说”,赵骥断然否认郭勋祺的“诽谤”,然后转入正题命令道,“通知东线沿岸各县守备部队,放敌人这支舰队进来,不要进行火力阻拦”。 由于有山东、华东两大野战军的协同牵制,所以赵骥在东线只放了几支独立师留守,独立师没有配属身管火炮,如果强行组织火力拦截的话肯定会吃亏,与其如此,还不如放进纵深来以便达成全歼。 长沙这边,收到第三舰队来援消息的王耀武简直气不打一处来:“这哪里是打仗,这是在送死!” 王耀武本想给第三舰队去电叫他们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可一想到自己校长那张发怒时的脸,他最后还是选择了视而不见,管他那么多的,反正给第三舰队的命令又不是我下的,如果能借这支舰队的覆灭给校长泼一瓢冷水提提醒,说不定对党国大局而言还是件益事。 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王耀武决心拿来祭天的叶裕和此时正志得意满的昂首立于民权号舰艏甲板上,自拐过九江进入蕲春水域的中野防区以来,第三舰队还未遭到过一枪一炮的岸上攻击。 瞭望兵报告说岸上有中野的侦察兵在跟随盯梢,对方大概率已经知晓了己方舰队来袭,但叶裕和并没有因此多添上几分警戒心,他反而还下令不要浪费炮弹进行无谓的火力驱逐,为了几个小兵,不值当。 第三舰队一路驶过鄂县,眼看着就要抵近武汉了,中野方面仍然没有采取丝毫反制动作,这更加印证了叶裕和的猜想——对方的水面战力应该跟自己差距巨大,所以才不敢出动军舰前来拦截。 由于抗战期间大师给独立师的战胜奖金实在太低,甚至低得可以说带有一种侮辱性的味道,所以赵骥在跟重庆报过几次捷报后就懒得再报那么详细了,后来为了不引起重庆的戒心,更是会有意把歼敌数量往低了报。 在这种情况下,国军海军根本不知道独立师的江防舰队曾经战胜过倭军这件事。 当第三舰队驶入团风县以西长江拐角时,舰桥上的瞭望兵忽然高声惊叫道:“敌舰!敌舰来袭!” 团风县长江拐角是萨本政精心挑选的战场,为的就是最大程度隐蔽本方舰队的位置,要让敌舰在发现自己的时候己方军舰已经近在眼前。 第370章 第三舰队覆灭 面对蓦然抵近眼前的“鹳群”,国军第三舰队立时惊慌大乱,水兵们手忙脚乱地开始跑进战位、搬运弹药、装填瞄准…… “轰!”提前完成全部战备的鹳级装甲舰率先开火。 这个时代技术水平下的海上炮战命中率极低,往往需要发射几十上百发炮弹才能命中敌舰一发,可眼下的战场环境却截然不同。 狭窄的长江航道使得舰支几乎失去全部的机动规避空间,双方之间的射击距离也远远小于海战,在这种情况下,炮击命中率高得惊人。 第三舰队打头的引导舰英德号连挨两炮,舰身瞬间燃起大火。 英德号本来隶属于英国扬子江舰队,专门负责为在中国内河运营的英国商船提供护航,抗战胜利后由英国政府免费赠送国军,换取国军受降部队撤出香港。 这艘始建于1931年的炮艇排水量三百七十二吨,达到了鹳级的两倍,但全舰并未加装任何装甲防护,十分不抗揍。 鹳级的k18型105毫米加农炮轻松地撕裂开英德号的舰身钢板,把布设在舰支内部的蒸汽管道被炸得七零八落,英德号立刻失去动力,随着水流在江面上打了横。 英德号的同型姊妹舰英山号抓紧完成装填上前掩护,朝着一艘鹳级打出一炮。 炮弹擦着鹳级舰艏的装甲护板冒出一长溜火星,然后偏转方向飞了出去,在水面上高高砸出一朵浪花。 跳弹了?!英山号的炮长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这不是应该坦克对战才会发生的事吗。 英德、英山号排水量虽大,但主炮仅是一门47毫米口径的战防炮,火力十分孱弱,面对鹳级这种“水上坦克”根本无处下牙。 如果军舰能说话的话,鹳级此刻一定会冲着英山号大喊:“听清楚啦,老子叫装甲舰,装甲舰,德国人设计军舰不行,可设计坦克却是一把好手”。 事实上,鹳级以一百四十多吨的排水量装了一门105毫米口径的加农炮,与其说它是军舰,真不如说它就是一辆能在水上航行的坦克。 “贴上去!拼刺刀!”萨本政适时下达了近战命令。 萨本政所说的拼刺刀当然不是真的让水兵们端着刺刀去跳帮,而是指敢于以小博大打近战的战斗精神。 在江防舰队的成军仪式上,赵骥在讲话时特意提出了小艇打大舰必须要有“海上拼刺刀”的精神,并以此激励舰队官兵。 海上拼刺刀!对于亲身经历过中国海军其兴也勃,其衰也勃的萨家子弟来说,这句话可实在太带劲了! 在k18舰炮的抵近炮击下,英德、英山号被打得千疮百孔,英德号进水倾斜后根本来不及进行管损抢修,很快就被江水吞没沉入水底。 英山号下场更惨,被一发炮弹直接贯入了燃料舱,在一声惊天巨爆后,整艘船断成两截。 眼见战况不利,第三舰队司令叶裕和下令旗舰民权号前出,掩护己方剩余舰支调整阵型。 民权号,听名字就能知道这艘船在国军海军序列中的特殊地位,它之所以作为海防第三舰队的旗舰,除了排水量达到五百四十吨,是整个第三舰队最大的,更重要的是这是大师掌握国府大权以后首批自行建造的国产舰。 民权号的武备相对其它内河炮艇更加完善,除了一门120毫米口径主炮,还装备了四门40毫米机关炮和四门25毫米机关炮,在国军海军内部被称为小巡洋舰。 抗战期间,这艘拥有完善武备的小巡洋舰大多时候就被拿来用于防空作战,还在洞庭湖击落过一架倭军的陆攻机。 叶裕和下令民权号一边开炮,一边径直冲进“鹳群”之中,试图仗着更大的吨位冲散鹳级舰群,而且你一百多吨的小艇,就算有装甲护板扛得住小口径炮击,难道还能扛得住我120毫米口径的主炮直射吗。 “发旗语!排成双列阵型,左右环绕攻击!”萨本政一眼就识破了叶裕和的打算,立即做出针对性部署。 八艘鹳级装甲舰仗着两台奔驰m105柴油机提供的强大动力,灵活地避开了使用燃煤蒸汽机的民权号正面冲撞,然后排成双列分别插入民权号左右侧翼位置,朝着对方的侧舷猛烈射击。 这种距离上,想射偏比射中还难,民权号顿时连中数弹,就连舰桥都被轰掉了半边,幸好炮弹带着巨大的惯性直接穿透过去,司令官叶裕和才躲过一劫没有当场阵亡。 “开炮!还击!”情急下,叶裕和干脆离开指挥位置来到主炮射位指挥射击,他一把推开炮手,亲自操纵火炮打出一炮,“装弹!马上装弹!” 国军军官的一个固有毛病就是觉得手下的人都是笨蛋,如果换自己亲自上就会不一样,可当他们真的到了一线实操,就会发现自己还不如小兵们干得好。 民权号还击无力的原因根本不在于士兵不卖力,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这艘始建于1929年的老舰,受限于国府薄弱的财力和短视的眼界,陷入了服役即落后的困境。 民权号的主炮采用的还是一战水平的厚壁炮管,敞开式炮位又没有安装装弹机,纯人力装填,纯肉眼瞄准,在射程、射速、精准度等方面全部落后k18加农炮一大截。 如何利用鹳级优异的机动性和更先进的火炮来围捕民权号这头大笨象,对于自幼就天天听族中长辈唠叨甲午海战的萨本政来说,是件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事了。 民权号打出一炮的时间,足够鹳级射击两到三次了,再加上民权号是一挑多被围殴,双方的火力密度就差距更大了。 在鹳群的侧舷环绕攻击下,民权号很快就失去动力,汹涌的江水顺着舰身上密密麻麻破开的大洞涌入内部,这艘国军功勋舰也迎来了无可避免的最终结局。 民权号以及英德、英山号被接连击沉,使得后方的五艘敌舰丧失了继续作战的勇气,他们惊恐地全力倒车,想要尽快脱离这片噬人的江洋。 第371章 插手指挥 第三舰队剩余的五艘常德、永平、郝穴等舰都是受降接收的倭军内河炮艇,吨位小,武备弱,航速慢。 只能倒车退出战场的五艘舰很快就被航速更快的鹳级装甲舰群追上,或被击穿,或被俘获,最终全军覆没。 由于是水上作战的缘故,第三舰队甚至没能逃出来一个报讯的人。 不过这一点倒不至于引起王耀武的误判,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断定这支舰队会有去无回,甚至简单进行一下时间推断,他都能倒差不差地估算出第三舰队覆灭在哪一天。 王耀武根本不想跟中野硬碰硬,他强令根据地内的特务冒着暴露的危险,找到了第三舰队覆灭的一些证据发给南京,借机再次提出要么不打,要么就集中国军全部精锐多路出击的建议。 第三舰队的覆灭狠狠抽了大师一记响亮的耳光,尤其这份战报还是王耀武发来的,那自己脸上火辣辣的感觉就更明显啦。 娘希匹!就你小子先知先觉是吧,哼,既然你早料到了水上作战会失利,那你为什么不报告?是故意想看我笑话吗? 盛怒之下的大师本想飞去长沙亲自坐镇指挥,但考虑到还都南京以后还有很多过场必须得自己本人出席,这才按捺住下场挽回颜面的冲动,选择了远程遥控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的军事才能。 很快,王耀武就收到了一份详细的作战方案,这份方案不仅手把手的教他该先打哪里后打哪里,甚至连出动的部队番号都贴心地一一列明了。 无语了,王耀武彻底无语了,忒娘的,既然你把活儿全都干了,那还要我来指挥个屁呀,合计着我就是替你给一线部队照本宣科下道命令的牵线木偶吗? 可事到如今,王耀武又不能不按照老头子的意思办,只得下令集中起整编第七、第二十、第二十八、第四十八、第五十八师拢共二十万人的重兵集团,由常德出发攻击荆州县,切断宜昌与岳阳之间的联系。 再以整编第三、第十、第十一、第八十五师共计十万人攻击岳阳牵制中野主力。 最后以奉节的整编第四十一、四十七、第五十四、第七十一师共计十万人强攻宜昌,迫使中野分兵防御。 攻击荆州县的中路集团由宋希濂临时负责指挥,攻击岳阳县的东路集团由胡琏临时负责指挥,攻击宜昌的西线集团则由孙元良负责指挥。 这三路临时指挥都是大师钦点的,他们的共同点就是都是黄埔生,听话,会按照大师定下的方略来指挥战斗。 没想到,战前部署会上,最先跳出来质疑这套方案的就是在国军内部素有“狡如狐”名声的黄埔四期生胡琏。 “王长官,你这是在拿几十万将士的性命开玩笑吧”,胡琏不知道方案是自家校长拟定的,还以为是王耀武的主意,“你抗战时在湖南驻防多年,又不是不清楚这里的地理,如今汨罗未下,岳阳岂是短时间内说拿就能拿得下来的”。 “岳阳与荆州间不过须臾之地,共军若以偏师隔汨罗江阻击我部,以主力迅速转移切断我军中集团后路,甚至只需攻击公安县威胁侧后,那么届时中集团是该进还是该退呢?” “常德至荆州之间河流纵横,一旦交战不利,就算我军能当机立断选择后退,那里的地形是说退就能退得下来的吗?” “重庆至宜昌山路崎岖,无论部队行军还是物资转运都极为困难,大军也根本展布不开,共军只需少量兵力就足以挡住西集团十万大军,根本就起不到牵制的效果……” “你这完全是在纸上谈兵!” 胡琏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语气越说越愤怒,王耀武是他仰慕的学长、敬佩的长官,是全体黄埔生的骄傲,可这位战功彪炳的名将竟会祭出这样的昏招,不应该呀。 难道这看似糊涂的布局当中还隐藏着暗伏的致命杀招?胡琏左思右想,却怎么看都觉得这是一盘必败之局。 对于胡琏的质问,王耀武只面无表情地淡淡回了一句:“这份方案是校长亲自拟定的”。 哦,原来如此! 胡琏听了又恨又无奈,他不甘心地补充道:“沿江作战,水战第一,王长官何不向南京建议,由华东派出一支部队水陆并进,先行消灭共军舰队,然后再大军尽出,这样一来就可以……” 胡琏话未说完,王耀武就把自己之前跟南京的往来电文往桌上一扔:“你们自己看吧”。 胡琏赶紧抓起电报记录细细查看,额头一滴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下却浑然不觉:“共军舰队竟然如此之强!这么快就全歼了第三舰队主力!” 胡琏无力地坐了下去,扭头看向身边的宋希濂,只见对方同样满面苦涩地冲着他摇了摇头。 宋希濂虽未开口说话,胡琏却能读懂对方那份苦涩之中的意味——你小子打不下岳阳还能撤,我这二十万大军只要一陷进常德至荆州间的沼泥地带,到时候那才叫一个绝望。 倒是中路集团的副指挥张淦幸灾乐祸地说:“妙啊,妙啊,我看这一局倒是深合易经之理,看来南京国防部的高参们跟我一样,都是从易经里悟出的兵法”。 胡琏狠狠剜了张淦一眼,恨不得把这个可恶的老家伙给当场暴打一顿,张淦却丝毫不惧地继续乐呵着。 嘿,反正这一仗是你们中央军打主力,老夫一个桂系将领着什么急,共军把你们都打光了最好,到时候这天下还不都是我们桂系的了。 无计可施的王耀武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会后单独留下宋希濂和胡琏叮嘱道:“方略既定,不想执行也得执行,不过你们切记,沿途行军务必当心侧后,要多留兵力护住退路以应万全,但凡形势不利千万不要犹豫,只管往回跑便是了”。 “记住了,撤的时候无论谁给你们下达何种命令,都要当看不到,只管埋头跑路就是了”。 第372章 内部猜忌的旧病 “司令员,中央密电”,参谋部通讯处长辛玥递上一份电报让赵骥签收,按照保密规定,中央的密电必须专人专译,再由她专门交到赵骥手中,最后由赵骥按照密件规定的知悉范围进行传达。 中央在这份密电中告诉赵骥,国军即将以空前的兵力规模大举进攻鄂豫皖根据地,但具体部署不详,只大概知道会从重庆、湖南两个方向发起进攻。 为了保护地下同志,中央没有明说消息来源,但身为穿越者的赵骥却能猜到一二。 从密报的详实程度来看,这位地下同志应该已经打进了国军的核心层,但暂时还无法直接接触到具体的方案内容,按照时间推算,那一位此时尚未出任南京国防部作战厅长,眼下的职务是办公厅副厅长,正好相符。 赵骥随即召集中野五人班子开会,传达了国军将会来犯的消息。 “来就来,当我们怕他不成”,陈光的意思简单直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湖南国军如若来犯,只有强攻岳阳这一条路,我们应该先行据守汨罗江予敌大量杀伤,待敌不支后撤时再全力掩杀,以国军撤退时的一贯臭德性,我军肯定能大获全胜”。 傅秋涛、陈奇涵等人也都点头赞同陈光的意见。 “如果……我只是说如果”,赵骥推测道,“要是国军制定这次战役方案的人只是一个连长呢?” “不会吧?”众人齐声质疑不信,“国军再荒唐也不可能让一个连长来指挥这么大的战役吧?” 在场的只有前不久刚跟赵骥开过这个玩笑的郭勋祺隐约猜到了他的言下所指:“要是如你所说的话,那这份脑洞可就不是我们能猜得到的”。 “那就以不变应万变”,赵骥也觉得大师的新奇思路不是一般人所能猜透的,“各部队仍按现有部署原地驻防,等敌人的动向进一步清晰后再做部署”。 中央当前的指示本就是把敌人引进解放区来打,依托内线作战的优势消耗敌有生力量到一定程度再转入外线出击,赵骥的决定正好与之相符,于是很快便在会上全员通过。 很快,国军的三路大军就分别开始朝着长沙、常德、奉节三地集结,战场形势也逐渐明朗起来。 率先交火的是岳阳方向,国军东线指挥胡琏果然不负自己“狡如狐”的名头,他把整编第八十五师顶在了最前头作为先锋,朝隔汨罗江对峙的中野第四军发起攻击,整三师则靠东护住大军侧翼,以防遭到擅长山地战的中野从江东边的幕连山发动侧击。 胡琏自己则亲率本部七大王牌之一的整编第十一师,以及同属土木系基干部队的整十师殿后策应。 这四个整编师都是标准的中央军,但中央军内部也是有亲疏之分的,从番号数字就能大概看得出来,整八十五师并非中央军核心战力,事实上,这支部队是1937年全面抗战爆发以后才组建成立的新部队。 跟我军习惯拿战力强的老部队来啃硬骨头不同,国军的习惯是让新部队来当炮灰使,于是整八十五师就毫不意外地承担了主攻汨罗江的任务。 八十五师师长吴绍周出身于黔军王天培部,北伐期间,王天培被大师诱杀吞并部属,吴绍周这才被动地转投中央军门庭,他虽然年龄大、资历深又数有战功,但却始终挤不进黄埔圈子,所以才派来担任了这支炮灰师的师长。 都是江湖上混成精的人,吴绍周又不比胡琏少个脑子,一看东集团这个布阵就猜到了其中暗藏的名堂。 于是吴绍周比照着胡琏的办法,让才新近归属自己管辖的第二一六旅顶在前头,而自己的基干部队第二十三旅、一一零旅则待在后头抱团龟缩,随时准备跑路。 ps:淮海时,廖运周将军率领一一零师起义,但这时候他是二十三旅的旅长。 因此,国军虽然在岳阳方向出动了整整十万大军,但实际真正投入到作战中交上火的仅有一个第二一六旅,如此的战斗强度自然丝毫奈何不了有汨罗江可依托的第四军。 曾晓在江北岸看着战况,只觉得心头像是有一万只蚂蚁再爬般痒得难受,他多次给野司发报请求率部渡江进攻,别的不敢保证,吃掉对方一到两个旅还是至少不成问题的。 曾晓的请战电报遭到了赵骥毫不犹豫的拒绝,不仅是拒绝,还有几句措辞严厉的提醒警告,你给我守好汨罗江防线就行了,没有命令严禁主动出击。 作为直属过赵骥指挥的前特务连长,曾晓在服从命令上向来是没问题的,于是收敛心情老老实实地隔江跟第二一六旅打起了防御战。 要想渡江,就必须先火力压制,整八十五师在军调期间也得到了部分美械、倭械加强,比如第二十三旅和第一一零旅就部分装备了九二步炮、美制m1步枪、火焰喷射器和一个连的m3坦克。 但由原六十四师残部改编来的第二一六旅却在改编中连汤都没喝上,依旧只能靠着几门旧式北洋山炮跟第四军的德制火炮对轰,交战首日就被摧毁殆尽。 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何况第二一六旅旅长李楚瀛也谈不上是什么巧妇,于是摸鱼混时间就成了唯一的选择。 李楚瀛把主力拉出第四军火炮射程以外,只派出零星小股部队时不时朝对岸的巡逻部队打上几枪表示自己还在依照命令组织攻势。 作为东集团临时指挥官的胡琏自然知道前线的具体战况,但他本来也对攻克岳阳不报什么奢望,也就懒得去督促吴绍周真正发起强攻,炮灰也是土木系的炮灰呀,何必白白拿来为他人买单。 胡琏此刻更关心的是荆州方向中集团的动向,他不断派出侦察兵往中线打探消息,只要那边一败就准备马上撒腿跑路,免得自己被丢下成为一个孤立的突出部。 第373章 挑最弱的打 就在东集团磨洋工的同时,宋希濂率领的中集团正在常德至荆州的水网密集地带上艰难行进。 从常德出发往北,首先需要翻越陡峭的刻木山,然后渡过沣水才能进入地势平坦的洞庭湖西平原。 别以为进入平原就能快速行军,这里光是沣县境内就有大小河流四十七条,按照后世的统计,其中一级支流就高达九条,另外号称“百湖之乡”的公安县境内也有荆南四河的其中三河流经,一级支流有十四条。 当年倭军攻打常德时就有意绕开了这片地区,而是选择了从岳阳出发绕过刻木山从东北方向攻击常德,只不过这条路现在被大师划给了胡琏,宋希濂就只能不得不爬山涉水啦。 行军从来不是国军的强项,何况还是在如此恶劣的地形下行军。 宋希濂部的行军速度简直和乌龟爬差不多,部队原定的第一个补给点是沣县,可当随军携带的粮食耗尽时他们才将将走到刻木山的北端,连沣水都还望不见。 这就要命了! 二十余万大军被迫在大山里停了下来,往临沣县临时加征了一波摊派补给后才再次启程,饶是如此,士兵们也挨了一到两天饿肚子的滋味,军中于是怨声四起。 走出刻木山进入平原,宋希濂知道这时候隔江的中野部队随时都可能出动袭击自己,跟红军打个多年交道的他太清楚越是于国军不利的地形,就越是有利于擅长急行军和强行军的共军作战。 宋希濂毫不意外地下令让张淦部的桂军三个师前出开路,让这些广西佬去承担被突袭的风险。 可张淦一点情面不留地拒绝了宋希濂的命令,开什么玩笑,你我职级一般高,少拿你狗屁临时总指挥的帽子来压我,别以为老夫不知道你心头打的什么主意,真把我惹急了分分钟撂挑子不干了。 有本事你就往南京告状,反正到时候自有人替我出头去跟你们校长打嘴仗。 担任主攻任务的国军中集团从一开始就在部队配置和人事任命上埋了一颗大雷。 宋希濂部下辖的五个师里头有三个都是桂系人马,能真正听他指挥的只有两个师,而之所以选择让宋希濂这个黄埔一期生来担任临时指挥,为的就是要借着军令逼桂军去跟中野拼命。 打死敌人除外患,打死自己人除内患,国党的这套做法直到后世的今时今日都没改得过来。 在张淦拒绝执行前出担负开导任务后,整个中集团的行军进度被进一步拖延,宋希濂无可奈何之下只能派出中央军整编第二十师先行渡过沣水占据住沣县这个前进据点,然后再慢慢等待后续四个师跟进。 如此缓慢的行军自然瞒不过中野的眼睛,当前线侦察情报送到野司指挥部时,陈光立即请战道:“我军应该立即集中主力主动出击,一口吃掉宋希濂部,如此整个战役的局面就会胜败分明”。 “的确是个好主意”,郭勋祺和陈奇涵也表示了赞同,“眼下东线胡琏那边根本就无心进取,牵制不了我们多少兵力,如果我军全力出击的话,就算不能全歼宋希濂部,也至少能吃掉他两到三个师”。 本以为赵骥绝不会拒绝这个成功几率极大的建议,谁知赵骥却摇了摇头反问道:“如果我军全力出击宋希濂的话,你们说胡琏会如何行动?” “他除了撤回长沙还能干嘛”,陈光不解道,“友军被围不动如山,国军向来都是这样子的,了不起我们分出部分兵力打阻击就是了”。 在场的人都没跟胡琏直接交过手,自然而然地按照大多数国军将领的风格来考虑问题。 “不,胡琏跟多数国军将领不一样,他是国军中少有会全力救援友军的人”,赵骥身为穿越者的优势在此刻就体现了出来,他不比陈光、郭勋祺、陈奇涵这些名将在军事上更能打,但却对国军中的知名将领无论交没交过手都有一个性格上的大致了解。 原时空的豫东会战中,当区寿年兵团被围时,胡琏就不惜侧敌行军也要绕过阻击拼死去救,和死心眼黄百韬是一个臭德性。 “再说了,宋希濂行军如此缓慢,除开国军组织度低、后勤保障不力的惯有毛病外,还有一个可能的因素”,赵骥盯着地图上沣县的位置说,“宋希濂据守沣县非要等待后续部队全部跟进才肯继续前进,很可能是他已经意识到了会遭到我军突袭的危险存在”。 “五个整编师,二十万人,这么大一支抱成团的重兵集团,我们就算全力出击又要花多少时间才能啃得下来?如果到时候胡琏再来增援,我们就更难实施歼灭了”。 “而且,宋希濂部是背靠刻木山脉作战,进可攻,退可守,反倒是我军一旦主动出击就会变成背水作战,到时候本该迟滞敌人行军速度的密集水网就会转而变成我们自己的后勤噩梦”。 赵骥虽然对中野的战斗力有信心,但绝不会无谓的把部队放到一个不利于自己的战场环境中去作战。 不打胡琏,又不打宋希濂,那该打谁呢? 赵骥指了指奉节:“还是拿最弱的一个来开刀吧”。 所谓最弱,不是指部队战斗力最弱,而是指挥官最弱。 因为受赵骥穿越的影响,国军五大主力变成了七大主力,多出的两个标准美械师就是现在飞将军麾下的整编第五十四师、第七十一师这两支原德械师。 整五十四师的前身就是原德械36师,整七十一师的前身则是原德械87、88师,这股全面抗战爆发前最精锐的国军力量,由于在抗战初期跟倭军连续恶战而元气大伤,以至于在后期一直待在后方休整而未能在倭军虚弱期打出名堂,所以在历史上没能得到优先换装美械的待遇。 在这个时空中,因为阴差阳错靠上了刘峙大将军这座靠山,再加上大师对德械标准师还怀有感情,所以就被加列入了第一批换装美械的名单。 第374章 王耀武的小算盘 奉节县,新任重庆警备区司令员孙元良手里捏着一张电报纸,眉头都快拧成川字形了。 电报是南京的国防部发来的,内容只有一个,催促他尽快奇袭宜昌。 奇袭?能奇得了就忒么见鬼了! 王耀武在给南京的每日战情通报中说胡琏部已在岳阳与中野厮杀多日,战况惨烈,但囿于中野主力云集而暂时未能取得大的突破,但牵制吸引的目的业已达成。 至于荆州方向为什么还没有实现交火,王耀武是如此解释的,他接到校长亲自制定的奇谋妙计后,反复阅读,苦心体会,终于领悟到了其中暗蕴的兵法之妙。 中野现在沿江布阵,就好比一条常山之蛇,要打就一定要一击斩断对方的七寸,而这个七寸就是中线的荆州。 校长的设想应该是先以胡琏部攻其首,也就是岳阳,再以孙元良部击其尾,也就是宜昌,等到中野兵力分散首尾不能相顾时,再以宋希濂部直出荆州,一举把这条常山之蛇一斩为二。 万事俱备,独欠东风,我这边眼下只等孙元良出兵攻击宜昌就可以完成校长的奇妙布局啦! 信的最后,王耀武还不忘谦虚的表示以上只是自己体会上意的一二浅见,究竟对不对还望校长明示。 对!简直太对了!你不说我自己都没想到我随意的点拨一下原来竟有如此深意。 大师览信大悦,立时就把之前对王耀武的不满抛到了九霄云外,只觉得这个门生的的确确不愧是自己头马,也不枉把他提拔到了如此高位上。 既然王耀武总算体察到自己的良苦用心了,那还等什么,大师当即让总参谋长陈诚给孙元良发去电报,勒令他即刻出兵宜昌,不得延误。 抱着打酱油心情上阵的孙元良想死的心都有了。 开战以后,他象征性地派出了整编四十七师攻击秭归,把核心战力整五十四师、整七十一师两支美械王牌留在了奉节好方便随时跑路。 本以为在秭归胡闹一下就能交差,孰料中野第八军竟然不战而退,把秭归拱手让给了整四十七师。 “赵骥呀赵骥,你怎么就不明白我让整四十七师打先锋的良苦用心呢?”孙元良禁不住在心头埋怨起赵骥起来,“你好端端地把秭归让出来干嘛呢,我又不会真的跟你打,你大可以集中兵力去找王耀武拼命啊”。 孙元良在国军中素有无能之名,飞将军这个“雅号”其实不是我军取的,而是国军内部给他取的,实际上,孙元良比大多数国军将领都对战场的危险气息有着一分更敏感的嗅觉。 不对劲,太诡异了,虽然猜不透赵骥葫芦里边卖的什么药,但孙元良却能分明感觉到前方有一个巨大的陷阱在等待着自己。 不能钻,钻进去就是一个死字! 校长的命令必须要执行,但具体怎么执行就有很多文章可以做,孙元良当即下令让整四十七师留下一个旅的兵力镇守秭归,只拿出一个旅继续前出攻打宜昌。 ps:整四十七师只下辖两个旅。 一个旅当然不可能打得下来宜昌,但对于孙元良来说这就足够了,前边枪一响,他立即就越过王耀武直接给南京发去电报,表示自己在宜昌遭遇到了中野主力,目前正在苦战,请中集团宋希濂部急速进军。 “狗日的孙元良,鼻子还挺灵的”,赵骥仔细看着最新的兵力分布图,“奉节的两个美械师不动不太好下手呀”。 就这么耗下去的话,鄂豫皖根据地倒是可以确保无虞,但大规模歼敌的目标就无法达成了。 “大家都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赵骥思来想去拿不出个主意,于是转头询问指挥部里的另外几个野司班子成员。 傅秋涛、陈光、陈奇涵三人都默默地摇摇头陷入沉思,显然也想不出能诱使孙元良压上主力的法子,唯有郭勋祺在默思片刻后开口说道:“要想逼孙元良出兵不一定非得要在他自己身上想办法”。 “哦?” “现在的局面很清楚,无论王耀武还是孙元良都知道按照南京制定的战役方案来打就是死路一条,都想推对方出头当替死鬼,所以交火情况才会如此诡异,倒不是说国军真的一点儿战斗力没有”,当年在四川跟中央军没少耍过类似把戏的郭勋祺比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国军内部勾心斗角的门道。 当年红军长征途经四川时,以郭勋祺部模范师为代表的川军既有土城战役、百丈关战役这样决死不退的硬仗,也没少干朝天开枪、目送出境的骚操作,原因归根结底只有一条就是保存实力、拥兵自重。 在国军战斗序列中,不光川军的战斗力成谜,中央军同样不例外,就拿孙元良为例,这位著名的飞将军在绝境突围时照样能爆发出绝不逊于我军的顽强战斗意志,淮海被围时,孙元良突围之坚决绝非杜聿明、邱清泉等能战之将所能比拟。 当时,孙元良率领第四十一军、四十七军两支原川军弱旅,愣是杀透了华野的重重阻击,要不是恰好碰到增援部队从后方路过,还真就叫这两支部队给杀出重围了。 分析完国军各部的小心思,郭勋祺讲道:“要想让孙元良老鼠出动,还得在王耀武身上想办法才行”。 “咱们这么干……”郭勋祺附耳低语几句。 赵骥听完忍不住笑道:“郭大哥,没想到你这种副浓眉大眼的长相其实心眼也不少呀,哈哈哈”。 …… 宜昌城下,整四十七师第一二七旅的官兵例行公事地用迫击炮、重机枪等可以远距离打击的武器朝胡杰部第八军的阵地倾斜弹药。 为了免遭中野的炮火反制,他们稍微打上几下就必须马上转移阵地,中野的炮打得又准又快,只要转移得稍微慢一点,对方的炮弹就会立即接踵而来,这段时间以来,第一二七旅已经在第八军反应迅速的炮火反制下吃尽了苦头。 第375章 原来是你在拆台 冲着宜昌方向胡乱潦草打了三炮后,第一二七旅一个炮连的官兵手忙脚乱地扛起迫击炮就朝预备阵地转移。 “呜呜呜”,一阵风管琴的尖锐啸声划破战场上空的宁静,中野的炮火报复果然如期而至,不过……今天的报复力度似乎来得有点大,大得过了头! 整个第一二七旅的前沿阵地几乎每寸地方都落下的有炮弹,炸得暴露在表面的步兵尸横遍野,大量辛苦修筑的工事也瞬间报废。 今天组织炮袭的不是师属或军属炮兵,而是装备了n41火箭炮的中野炮纵。 炮击刚结束,n41火箭炮特有的浓浓尾烟尚未散尽,第八军二十二师步兵就发起了协同冲击。 “杀呀!”战士们按照三三制战术原则不断交替掩护前进,面对着把mp40冲锋枪和捷克式轻机枪配属到班的中野战士,以栓动步枪为主要火力的第一二七旅士兵几无抵抗之力,仅仅一个冲锋就被杀透了第一道防线。 撕破第一道防线打开前进通道的同时,军属炮团的sfh18型重炮也开始朝着第一二七旅的第二道防线进行延伸打击。 第二十二师的步兵脚下丝毫不停留,穿透敌人第一道防线后,直接把两翼的敌人残部丢给了身后的第二十三师、二十四师处理,自己则径直继续向前突击。 这一段时间以来,宜昌前线的双方都保持得比较克制,无论袭扰还是反制都是点到为止,今天剧烈的战场变化让第一二七旅的官兵十分不适应,直到第二十二师的战士们突入第二道防线时,不少国军士兵甚至都还没能赶得及进入自己的阵位。 整场战斗在半天时间内就毫无悬念地结束了,第一二七旅指挥部内,第八军军长胡杰伸手拍拍一二七旅旅长李家英的肩膀说道:“李哥,看在同属川军一脉的往日情份上,我今天也不为难你,你回去替我给陈鼎勋带一句话就成”。 李家英垂头丧气地回答:“带什么话?你说”。 第一二七旅源自川军李家钰部,李家英就是李家钰的三弟,跟原川军模范师参谋处长的胡杰早年间就相互认识。 “我们川军跟小鬼子打是保家卫国,拼光了死光了没话说,可你们现在为什么还要替老蒋卖命呢?难道你们忘了刘主席临终前的遗言了吗?” 李家英闻言沉默不语,好半天后才憋出一句:“刘主席已经不在了,我们寄人篱下、拿人手短又能有什么法子”。 “那你就甘心拿我们川军兄弟的血来换南京的钱粮”,胡杰愤怒地起身呵斥道,“他孙元良干啥子不让中央军顶到前头来”。 李家英再次陷入沉默,他显然知道自己被顶到最前头的原因,但这些话却在胡杰面前说不出口。 “这是勋祺师长给陈鼎勋的私信,里头有教你们脱离死地的法子”,胡杰掏出一封信丢给李家英就举步欲走,但走出几步后还是忍不住又回头说道,“刘主席虽然已经不在了,但他团结川康、联合中共、防蒋图存的遗言却是真心为我们川军兄弟好”。 “我不求你像我们144师一样现在就站到人民的一边,但也不能再继续为虎作伥,你回去以后好好想想吧,如果想通了,随时派人来找我、找孟军长、找郭副司令都行,记住了,凡事留一线,日后好见面”。 当晚,李家英就灰溜溜地回到了秭归的整四十七师师部,师长陈鼎勋听李家英说完当天的遭遇后面如死灰、一言不发,只叫李家英留下郭勋祺的信就挥手让他离开。 整四十七师本就家底薄,在川军中都属于小门小户,如今一上午就被中野灭掉了一半的家当,要是再不知趣的话,剩下的这点儿老兄弟只怕用不了多久也就得全赔光。 一旦部队打光了,南京对付地方杂牌将领的手段他陈鼎勋可是心知肚明的。 所幸,中野把所有被俘的一二七旅官兵都放了回来,不止人,就连缴获的武器也一并如数归还了,这个举动既是拉拢示好,同时也带有强烈的警告意味——就你那几条破枪,老子根本就打不上眼,不过你要是再不懂事的话可就没这次这么好说话了。 陈鼎勋吩咐几名亲信警卫在外面守好门窗,待确认安全后,他颤颤巍巍地打开了旧相识郭勋祺写来的信件。 “来人啊,叫报务兵过来”,看过郭勋祺的信,陈鼎勋把信伸到煤油灯上烧成灰烬,然后才扬声叫人,“给长沙剿总王司令长官发报,老子要检举孙元良欺瞒上峰、延误军机、拥兵自重有不臣之心”。 “好哇,好你个孙元良,竟然敢谎报战况欺瞒校长”,王耀武故作气愤地拍了下桌子,但嘴角却又上扬难绷,“亏得校长安排下如此奇谋,我说怎么共军主力一直不动,原来是他在宜昌那边弄虚作假”。 王耀武转手就把陈鼎勋的检举信原封不动转呈南京,同时还不忘叫上胡琏、宋希濂一起联名绘声绘色地描述了自己是如何尽心尽力地按照校长的指示行事,可当面共军却根本不为所动,这下子原因总算找到了——不是校长的战役计划不正确,而是有人在拆校长的台。 王耀武是国军中出了名的老好人,一般不会在校长面前告别人小状,但这次为了保全自己直属的部队也就顾不得孙元良怎么想了。 死道友总好过死贫道,孙元良,算是王哥这次对不住你啦。 接到检举的南京战神整张脸瞬间胀成了猪肝色:“娘希匹,我说赵骥是怎么识破我的奇计的,原来是你小子在划水摸鱼!” 如果把孙元良换成一个杂牌将领,这时候就算不枪毙也至少送军事法庭关起来了,可大师这人素来讲义气,考虑到孙元良既是黄埔生又是浙江人的双重情份,于是这才忍气给出了个撤职不查办、仍理原职戴罪立功的处分决定。 ps:孙元良是在四川出生,但祖籍是浙江绍兴。 第376章 自信满满的阙汉骞 接到南京戴罪立功的问责电文,孙元良知道校长这回是真生气了,要是自己再不拿出点精神劲儿出来,枪毙虽不至于,但到时候用来疏通关系的钱肯定不会是一笔小数目。 那就打吧,毕竟自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孙元良当即调整部署,以整五十四师、整七十一师前出攻击宜昌,整四十一师接防秭归,伤亡惨重的整四十七师则撤换回奉节留守后方。 打头阵的整五十四师是三旅六团制,名义上说是一个师,实际兵力则大大超编,达到了惊人的三万出头。 ps:作为对比,军调时,南京国防部给我军一个师的兵额限制是一万两千人。 武器方面,作为七大主力之一的整五十四师也实现了全面更新升级,步枪基本都换装成了美制m1903春田式栓动步枪,全师还配发了接近三千支近战利器汤姆逊冲锋枪,用于弥补国军士兵畏惧白刃战的短板。 支援火力同样全面换装为m1918轻机枪和m2重机枪,以及部分枪榴弹、火箭筒。 美械师最大的加强在于火炮,师部拥有一个装备十二门m2型105毫米口径榴弹炮的炮兵营,每个旅也下辖一个装备十二门m1型75毫米口径的山炮营,此外还装备部分m3型37毫米战防炮。 这套换装下来,国军一个整编师在火力上与中野一个军相比虽说还有差距,但也绝对是有一战之力的。 师长阙汉骞早听说过华中野战军是共军中最能打的,就连汤恩伯这样的悍将都在中野面前摔过跟斗。 可听说归听说,又没有真的交过手,对美械装备有着近乎于崇拜的迷信心理作用下,阙汉骞迫不及待地指挥部队朝驻防宜昌的第八军外围阵地发起攻势。 宜昌城内,军长胡杰在战前部署会上宣布:“这一仗,炮纵不用参战”。 “凭什么!”炮纵司令员文景一听就不高兴了,“胡军长,我们炮纵可是野司专门指令过来增援你们的,你说不让上就不让上?” “你们炮纵的火力太猛了,会吓着阙汉骞的”。 “艹”,文景禁不住下意识骂了一句,随即才察觉不妥,总算及时把后半截脏话给憋住咽了回去,“我是来打仗的,又不是来哄小孩的,还用得着管阙汉骞他小子会不会被吓到”。 文景是四明山时期的首任炮兵连长,他的军旅生涯几乎就是一部中野的炮兵成长史,胡杰不好跟这位老资格甩脸子,只好淡淡解释说:“这是野司的意思”。 “野司?”文景闻言一怔,然后无可奈何地忍气坐了下去。 “我们第八军的任务是引诱敌主力前出,拖住他们,为兄弟部队创造更有利的战机”,见文景已然偃旗息鼓,胡杰这才缓缓续道,“军属炮团的155炮这一仗同样不准参战,只有各师的105炮及以下口径火炮可以开火”。 野属、军属炮兵不许参战,这下子算是自废了一大半武功,参会的干部本以为如此就该差不多了,谁知胡杰竟又继续补充说:“师属炮兵也别打得太狠了,能唬住敌人的火炮不敢肆意射击就行,总之,谁把阙汉骞给吓跑了我就处分谁”。 参会的师长、团长们气鼓鼓地离开会场,尽管心头不满意,但为了大局着想,大家还是严格遵照命令对自家的炮兵火力进行了限制,只不过如此一来,阙汉骞可就高兴坏了。 “哈哈哈,美式武器果然厉害”,阙汉骞望着m2型榴弹炮打出的105毫米口径炮弹在第八军阵地上掀起的泥花兴奋不已,感觉仿佛自己的部队摇身一变就具备了跟美军同等的战力一般,“有了这些大家伙,就算是小鬼子也不会是我们的对手,区区共军如何能够抵挡,轰,给我继续轰”。 一旁的参谋长也附和恭维道:“是呀,赤匪都是些泥腿子,他们多半还以为世界上最强的火炮也不过就是小鬼子的山炮了,这么大口径的西洋货恐怕想都想象不出来”。 炮击结束以后,整五十四师的步兵随后发起冲锋,但连冲数次,都被第八军的战士们顽强地打退回来。 阙汉骞望着溃退下来的步兵略有不满:“刚才最先撤下来的是哪个团?把他们团长给我带过来”。 “师座息怒,共军中野部队毕竟是对面的王牌,我刚看了一下,他们虽然炮火稀疏,可步兵配备的自动火力倒是不少”,参谋长恰巧与打头的那个团长有几分私交,于是从旁劝和说,“眼下优势在我,何苦惩处将士伤了士气”。 阙汉骞见参谋长站出来打圆场,便歇了火气另说道:“让退下来的兄弟们多休整一下,下一波进攻前让炮兵再多打几轮炮”。 第八军这边,一名战士蹲在防炮洞里嘟囔着抱怨说:“真晦气,天天叫人炸得抬不起头,咱们明明有炮,干嘛不让还击呀”。 “好啦,别说啦,你个新兵蛋子,就是一参军就过上了好日子,所以才不知道我们这些人以前没炮的时候是怎么打仗的”,连指导员开导道,“战前开会连长不是讲过了吗,这么做都是为了创造出打大歼灭战的有利条件”。 “打歼灭战?” “是呀,你小子后边总攻的时候好好打,立了功就有机会保送去四分校读书,到时候你就知道歼灭战和击溃战的区别了”,指导员拍拍小战士的肩膀鼓励说,“伤敌十指不如断其一指,打击溃战算什么本事,这次非把敌人的两个美械师给包圆了不可”。 “那什么时候才能打歼灭战啊?”小战士好奇地询问道。 “哈哈,这种事我哪里知道,要问你问司令员去”,指导员笑着说,“不过估计应该快了,野司总不至于就这么让我们一直憋屈下去吧”。 就在中野战士们热烈讨论着何时发起总攻时,国军那边已经有两个人隐隐察觉到了情况有异。 第377章 不安的王耀武 第一个感觉到不安的国军指挥官就是才被赵骥冠以“狗鼻子”之名的飞将军孙元良。 孙元良的不安不是来自于任何情报依据或者理性分析,纯粹是出于一种天生的本能直觉。 如果非要说孙元良的不安心理有一丝理性因素的话,那就是他发觉中野炮兵的表现有些过于反常了。 抗战期间,国军情报部门的重心都在倭军身上,对我军的基本情报都没有用心搜集,所以才会有百团大战时参战兵力吓了大师一跳的情况发生。 连我军大致的兵力规模都搞不清楚,就更遑论具体的武器装备水平了,这也是阙汉骞之流敢仗着一点美式装备就目空一切的原因。 孙元良则综合各方战报从中嗅到了一丝诡异的气息。 之前整四十七师败退下来时,为了推卸责任,师长陈鼎勋极力夸大中野的炮火力量,口口声声说中野的炮火有如排山倒海之势般无坚不摧,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抵御的。 孙元良最初对陈鼎勋的言辞是嗤之以鼻的,还排山倒海?艹!你怎么不说共军是用原子弹炸的你! 可当阙汉骞得意之情溢于言表的战报递到孙元良面前时,他就感觉到不对劲了。 陈鼎勋就算再夸大其词,中野炮火猛烈也是不争的事实,可在阙汉骞的报告中,却说中野炮兵仅能予以整五十四师以微弱的反制,这两者之间的差距可就太大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正常来说应该靠前设立指挥部以就近掌握战场态势的孙元良,不动声色地悄悄带着参谋部人员往后转移到了奉节。 另一个察觉到危险的就是国军此战的最高指挥官王耀武。 跟孙元良纯属天生的逃生本能不同,王耀武从一开始就判定这一仗谁能掌握江面控制权,谁就能掌握战役的主动权,所以他一直密切地关注着中野江防舰队的动向。 自从海防第三舰队覆灭后,王耀武就已经对战胜中野不抱任何期望,毕竟自古以来就没有哪一支军队能在没有水军掩护的情况下赢得跨江作战的胜利,他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减少麾下部队的战损。 王耀武相信,赵骥无论对国军三路大军的哪一路动手,都一定会在那个方向上投入江防舰队这股重要的力量,所以他严厉警告胡琏和宋希濂二人,划水摸鱼不要紧,但务必要把眼睛睁大盯紧了江防舰队,若有异动即刻来报。 歼灭海防第三舰队以后,江防舰队就一直躲在武昌母港里,并未大举出动,只是偶尔派出一两艘船沿江游弋巡逻展示存在,算是警告震慑对岸的国军不要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可前两天,岳阳的胡琏忽然报告说在夜里有士兵听见江上有轮船航行通过的声音,但因为天色太暗无法确定。 王耀武一听就像受惊的猫儿般炸了毛,马上下令前线各部沿江搜索,务必要明确核实中野江防舰队所处的位置。 胡琏很快就回报说他的防区江面最近两天未发现任何共军舰艇游弋,就连往日还能时不时看得见巡逻的情况都消失了。 胡琏提醒王耀武立即派兵往上游搜索,其实不用他提醒,王耀武就已经提前一步命令宋希濂出动兵力搜索荆州段水域了。 没过多久,宋希濂也发回了报告,说荆州水域从来没有发现任何军舰通航,兴许是胡琏那边的人听错了,或者是共军舰队缺少油料缩回武昌母港休整去了。 跟军舰相比,陆军的坦克、卡车那点耗油量给海军塞牙缝都不够,宋希濂的推测不无道理,但身经百战的王耀武却一个字都不信。 ps:之前就有首长表示周口油田可能会导致鬼子转移战略重心,进而连太平洋战争都不发动了,其实按照本文设定的周口油田产量,在鬼子免费帮忙升级以前,全年产量也就勉强够大和号单舰出海一趟的。 放屁!你什么时候见到过共军因为筹划不力而导致后勤短缺,如果共军当真缺油,那一定是他本来就没油,而不是之前闲来无事巡逻游弋把油给用光了,以至于关键时刻没有油可用。 王耀武稍微一想就戳破了宋希濂的谎言漏洞,你忒么主力部队现在还停在沣县的,你是怎么确定一直没有共军军舰从荆州段水域通航的? 王耀武在电话里难得的发了一通火,劈头盖脸狠狠骂了宋希濂一顿,责令他立即派出小股侦察部队溯江往上游搜寻,不然万一打了败仗绝不轻饶。 眼见王耀武这个老好人都发了邪火,宋希濂不敢再继续怠慢,即刻派兵前出侦察,可荆州至宜昌间这么长的距离,自己的步兵主力又未能进驻南岸驱逐沿江的中野侦察兵和农村民兵,所以搜索进展十分缓慢,沿途不断遭到袭击。 军情紧急,王耀武不敢久等宋希濂,干脆直接给南京的国防部发去急电,请求趁着中野的总攻尚未准备就绪之际,三路大军一齐突然后撤,否则孙元良部西集团危矣! 南京国防部现在的部长是白崇禧,但他只不过是挂着个部长头衔的好看花瓶而已,真正主事的是参谋总长陈诚。 收到王耀武的急报后,陈诚一个人有点拿不稳,于是便找来了自己极为欣赏并一手提拔起来的年轻才俊一起探讨——国防部办公厅副厅长郭汝瑰。 郭汝瑰本来是川军出身,后来校长为了拉拢分化地方实力派,便让各地军头向黄埔军校推荐人才,于是四川军阀之一的郭汝栋就推荐了自己的堂弟郭汝瑰进入五期学习。 ps:传奇阔少唐生明也是这样被推荐进黄埔的,否则他根本考不上,事实上,郭将军也是考了没考上才被推荐的。 郭汝瑰毕业那年恰逢大师发动四一二清党,愤慨于大师倒行逆施的他经吴玉章介绍,毅然选择在这个最危险的时刻秘密入党。 ps:大家还记得吴玉章大佬不?前文提过的,主持简体字和汉语拼音改革的那位。 但因入党后马上就与介绍人吴玉章失去了联系,所以郭汝瑰只能孤独地潜伏在国军内部。 第378章 万里遥制 刚一入党就跟组织失去了联系,郭汝瑰的信念却未改变,他试图策动堂兄郭汝栋响应革命未成,反被隐约猜到自己真实身份的堂兄送往日本士官校继续深造。 回国后,郭汝瑰不愿再回已经识破自己身份的堂兄麾下效力,选择进入陆军大学学习三年,在以第一名成绩毕业后留校担任教官,抗战爆发后又去到第十四师担任参谋长兼四十二旅旅长,先后参加了淞沪会战、武汉会战,并升任暂五师师长。 任暂五师师长期间,郭汝瑰因为善待士兵、不吃空饷和逢战以身作则等风格,使得暂五师的面貌焕然一新,陈诚某次视察部队时,在看到这支武器简陋,士兵却精神奕奕的暂编师后大为吃惊,自此开始着意提拔拉拢。 抗战结束后,某天,郭汝瑰竟然惊讶地在国防部碰见了跟自己当年一起入党的同乡任逖猷! 任逖猷当年被捕还是郭汝瑰疏通关系把他救出来的,两人是关系深厚的知交,深信任逖猷为人的他赶紧私下找到对方想要与组织恢复联系,但对方却矢口否认,甚至还赌咒发誓说确已选择效忠国党。 其实任逖猷跟郭汝瑰的遭遇相同,也跟组织失去联系多年,好在阴差阳错的是他把这段经过告诉了自己的堂弟任廉儒,而任廉儒的真实身份是我方的地下党员。 获悉郭汝瑰真实心意的任廉儒立即向上汇报,然后奉命与郭汝瑰取得联系,并安排他继续潜伏在南京国防部。 ps:郭大佬的人生经历太传奇了,堪称现实版风筝,如果拍成影视剧肯定精彩。 在国防部潜伏期间,郭汝瑰深得陈诚信任,人称土木系“十三太保”之一,陈诚也因为郭汝瑰出色的参谋能力养成了“遇事不决问汝瑰”的好习惯。 收到王耀武请求紧急脱离交火全线后撤的电报后,陈诚既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但又认为临阵退兵未免过于示弱,一时间犹豫良久拿不定主意,于是便叫来郭汝瑰一起参详。 “当然不能撤兵”,郭汝瑰思索一阵后回答,“于公于私总长你都不能同意”。 “为何?” 郭汝瑰在心头稍打腹稿便娓娓续道:“于公,两军尚未大规模接战,我军丝毫败迹未露,哪有仅仅单凭共军军舰去向不明这么个似是而非的理由就让数十万大军不战而退的道理,而且一旦临敌后撤,难免丢弃辎重兵员,岂不成了不败而败”。 “至于王耀武担心中野集中主力击我西集团一部,卑职以为大可不必,总长请看”,郭汝瑰走到地图前边指边说,“西集团孙元良麾下光是顶在最前面的整五十四、整七十一师两支美械部队就有近七万人,装备如此精良的大军,就算中野全师来攻,他们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吞得下去”。 郭汝瑰说完偷眼打量陈诚的神情,见对方不自禁地缓缓点了点头以后,他才又继续补充说:“到时候我军大可以命令西集团就地固守,然后再令东、中两线同时趁虚出击,武汉一战可下!” 最后,郭汝瑰故意加重语音做出判断:“只要孙元良能在宜昌前线坚守十天,只要十天就行,我军必胜!” 陈诚听得心情大为激荡,于是趁热追问:“那么于私呢?” 郭汝瑰环视左右,然后走近低声说道:“于私,这份作战方案可是校长亲自制定的”。 于公的分析,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于私的原因则就这么短短一句,可就是这一句话让陈诚彻底打定了主意。 郭汝瑰在武汉会战、常德会战期间数次预判料中倭寇的下一步举动,几乎无一谬误,使得陈诚对这位“智囊”几乎产生了依赖性的信任。 “好!我这就去找委员长汇报!” 紫金山美龄宫官邸,陈诚照着郭汝瑰的分析复述了一遍,听得大师既深感陈诚不愧为自己的左膀右臂,又深忿王耀武不听自己的话。 你是学生,我是校长,你居然敢质疑我! 就在当晚,王耀武就收到了一份措词近乎于喝骂的严厉电文,勒令他必须按照原定方案坚决执行,意味更深长的是,发文单位不是国防部,而是官邸侍从室。 除了王耀武本人,三路大军的前敌指挥官孙元良、宋希濂和胡琏也都收到了直接来自于国防部的电令,要求他们的一切行动都要以原定作战方案为准,战役总指挥王耀武的命令如与原方案有违,一律以原方案为准。 完了,全完了,接到电报的王耀武仰天长叹,为将者,不明地理,不识水文,却万里遥制前线指挥,如此用兵安得不败! 尽管心凉了半截,但王耀武还是恪尽职守地给宋希濂和胡琏私下发电要求他们务必保持严谨阵型,无论当面共军如何示弱引诱都万不可跨江深入敌境,同时紧急从后方征调霍揆彰整五十二师、张轸整四十六师等守备部队向长沙靠拢,以备随时出动接应。 至于宜昌的孙元良,王耀武可管不了那么多了,一来这个人死定了,就算侥幸不死也肯定会被中野俘虏,二来自己即便有心相救也鞭长莫及。 跟心凉了半截的王耀武相比,直接从国防部接到作战指令的孙元良险些一口气提不起来晕了过去,心头完全凉透了,一丝热气都不剩,拔凉拔凉的。 不是出于什么理性判断,而是一种对历史的感性总结,从北伐时期就开始追随校长的孙元良很清楚,只要大师直接干预指挥的战役,国军就几乎没有打赢过,而且越是看起来重要的一路就越会死得难看。 孙元良此时恨不得丢下部队拔腿就逃,可国防部的电文却明明白白地要求他必须亲自到一线去督战以期必胜。 怎么办?该怎么办才能有一线生机?孙元良苦思半夜,然后叫来一名心腹警卫:“赶快去给我找一身本地乡民的衣服来”。 第379章 飞将技发动 抗战期间,沿江退守重庆的国军舰队几乎全毁,而战后接收的新舰都部署在了东部沿海地区,而且因为中野隔断交通,此时正在忙着从华南往东北、华东、华北转运兵力。 如此一来,孙元良就陷入到了和三国时夷陵之战中的刘备同样的困境,不是不想水陆并进,而是水路实在走不通。 ps:对夷陵一战感兴趣的首长,可以去看看我的另一个完本小说《骥行三国》哈。 重庆至宜昌之间,除了沿江的数百里狭长通道可供行军外,其余全是崎岖陡峭的山地,军队根本铺排不开,所以尽管出动了十万大军,但真正能跟宜昌中野第八军交上火的只有整五十四师的一个旅而已。 在这种情况下,尽管野司严格限制了一线守军的火炮使用,但依托工事防御的第八军压力其实并不大。 而且,就在孙元良亲自来到整五十四师师部亲自坐镇督战的当夜,萨本政也率领江防舰队全部主力秘密驶入了宜昌港口码头。 与江防舰队同时抵达的,还有提前走陆路出发的由中野副司令郭勋祺亲率的第一、第二、第三军,再加上原本就在宜昌后方待命的第六军,此时宜昌地区的部队已经超过了中野一半的总兵力。 武汉野司指挥部内,参谋长陈奇涵把战役动员令递到赵骥面前:“司令员,宜昌方向参战部队已经全体就位”。 “好”,赵骥矍然起身提笔落下名字,“发电!开始总攻!” 清晨江面的薄雾还未散尽,三颗信号弹毫无预兆地腾空而起。 什么鬼?前线阵地的国军士兵莫名其妙地望向天空,不一直是我们在进攻吗?共军发射信号弹算什么意思? “叫士兵马上进入阵地!快!”到了前线后一直绷紧神经盯着对面任何风吹草动的孙元良一反常态地热心起了部队防务,“如遇共军进攻务必守住,擅退者死!” 孙元良预料中的猛烈进攻并未来到,第八军的阵地上安静依旧,但眼尖的国军士兵却指着江面高叫了起来:“军舰!共军军舰!” 肯定是水陆配合来炮击自己的,国军士兵们立即在军官的喝骂声中躲进工事准备避炮,同时紧急分出部分兵力朝阵地侧后方进行戒备,严防中野拦腰登陆。 没想到国军的预判再次落空,六艘鹳级装甲舰急速驶出,舰载的k18型加农炮虽然把炮口指向了国军阵地保持警戒,但却始终一弹未发。 被鹳级夹在中间掩护出击的是数十艘满载着全副武装战士的ls150型登陆艇,其中还有一艘舱内和甲板上都载满了战士的余姚号驱逐舰。 除了这些军舰以外,还有大量临时征集来的民用货轮、邮轮、客轮等,宜昌和武汉都是水运发达的城市,民船数量众多,其中堪用的都被傅秋涛按照根据地战时物资征用办法,采取有偿租用和赔偿损毁的方式征用过来协助运输兵力。 国军士兵目瞪口呆地望着船队从江上扬长而去毫不停留,却一时间却拿不出任何能有效反制、阻拦的办法来。 国军的主要防御方向是地面上的第八军,火炮、重机枪的射位也都是朝着宜昌城的,仓猝间根本来不及调整,除了拿步枪聊尽人事地开上几枪外,他们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前线士兵慌忙把情况就近直接报告给了孙元良,孙元良一听就像被针扎了屁股似的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共军出动了多少条船?” “数,数不清呀,太多了,密密麻麻的”。 “一帮废物”,孙元良懒得再问报告的士兵,转身对阙汉骞命令说,“现在由你接管前敌指挥的职务,我要立即赶回奉节去督守后路”。 “这……”阙汉骞迟疑道,“奉节、秭归皆有重兵防御,我看共军不过就是疑兵袭扰罢了,何须……何况国防部命令司令官你要留在前线督战的呀”。 “别说了,后路不安,前线将士又如何能够专心对敌”,孙元良大义凛然道,“阙师长,前线暂时就都交给你了,你务必用心指挥,没有命令不准擅自撤退,只要后路无碍我就马上回来跟大家同生共死”。 国军中能有几个如此关心下属的将领,阙汉骞不由大为感动:“请长官放心,我,我一定不辱使命!” 孙元良说完就急着迈步离开,阙汉骞赶紧跟上边走边说:“我派一个通讯班带部电台跟长官一起上路吧,也好方便联系”。 “不要!”孙元良听到这话后忽然像是黑晚走夜路撞见了流氓的女子一般惊叫一声,他随即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整整军装恢复常态说,“你这边电台也紧张,还是自己留着用吧,我这一趟路又不远,不必这么麻烦”。 尽管不理解孙元良为何会如此恐惧带着电台上路,但阙汉骞不敢再多问,默默目送这位西集团的代理指挥官只带了几名亲信匆匆而去。 驻防秭归的整四十一师已经接到了前敌指挥部发来的消息,师长陈宗进连忙下令部队进入工事全身戒备,随时迎接中野的水路奇袭。 中野船队果然很快驶入秭归水域,可奇怪的是他们仍然未做停留,而是继续溯江而上朝着奉节的方向径直驶去。 难道共军的目标不是秭归而是奉节? 难道共军的目的不是袭扰而竟是要一举切断国军四个整编师十万大军的后路? 不会吧?就凭他们的水路袭击部队能攻得下奉节?就算攻下了又能守得住? 陈宗进知道这些事轮不到自己来操心,他能做的只有把掌握到的情况发给宜昌的孙元良来定夺,可他不知道此时的孙元良已经换上了一身百姓打扮,正在茫茫大山中狼狈奔逃。 而暂时接替前敌指挥任务的阙汉骞相信正气凛然的孙长官一定会亲自确保后路无虞,他按照孙元良临行前的叮嘱,给陈宗进回了一封要求就地组织抵御的电报。 第380章 奇袭奉节 奉节,入川最后一道峡口,此地一失中野就可以长驱直入攻击国府陪都重庆,进而深入全川,对国军来说是不容有失的关键险隘。 在大师看来,西集团的主力越往前进逼,奉节就会越安全,尽管战役指挥官王耀武不停地强调水战在这场战役中的重要性,但并不了解前线具体情况的大师仍然固执地用老眼光看人,不相信或者不愿意相信中野已经具备了两栖登陆作战的能力。 孙元良之前本来在奉节留下的是整五十四、整七十一师两支美械精锐,虽说他的本意并非识破中野的战役企图,但也算得上是错有错招。 不料在赵骥的故意后退诱敌下,大师直接干预指挥,硬逼着孙元良把两支美械师给顶到最前面,此刻的奉节因此只剩了被歼灭了一半兵力的整四十七师这支弱旅。 接到阙汉骞以孙元良名义发来的坚守命令时,陈鼎勋几乎在同时也接到了郭勋祺派人送来的劝降信。 在信里,郭勋祺站在民族命运和川军利益的高度上,极力劝说陈鼎勋迷途知返,但最后也给陈鼎勋划下了一条明确的底线——不投降就消灭,我可不会给你什么思考拖延的时间。 陈鼎勋不想替南京卖命,但更不愿意到中野那边去过官兵一致的清苦日子,犹豫一阵,他最终还是选择了顽抗到底,同时以近乎哀求的语气请秭归的陈宗进部整四十七师出兵增援。 陈宗进和陈鼎勋虽有旧怨,但在抱团保持自身独立性这一点上却是有着共同利益的,何况奉节的得失也关系着自己的后路安全,所以他留下两个旅防守秭归,派出了一个旅回援奉节。 抵达奉节水域后,依旧没有收到陈宗进回信的郭勋祺当即下令发起攻击。 奉节地形仿佛是一支插进江中的尖喙一般,可以对江面上过往的船只构成极大的威胁,当年刘备夷陵兵败后就亲自坐镇此处坚决不肯再后退一步。 陈宗进把建制保存相对完好的第104旅和124旅摆在了临江的县城里边,被打残了还未来得及补充新兵的第122旅则放到了县城后方的山上作为预备队,同时在山头上建立阵地摆下仅有的几门山炮作为火力支援。 郭勋祺站在余姚号舰桥上稍作观察就看破了陈宗进的打算:“奉节县城临江而立,几乎没有外围纵深作为我们的前进据点,陈宗进如此部署无非就是想逼我军一登陆就得顶着火力强行攻坚”。 “呿,还是抱着老思维不放,这么快就忘了淞沪会战是怎么输掉的了吗?”郭勋祺放下望远镜对陪同观敌的萨本政命令道,“集中全部舰炮轰击奉节城头”。 不论鹳级装甲舰的k18型加农炮还是余姚号的倭制127毫米口径主炮,在射程上都远远超过整四十一师的老式山炮数倍,舰队保持在安全距离上肆无忌惮地朝着奉节城头猛烈开火。 这样的炮击和屠杀简直区别不大,整四十一师完全处于只能挨打不能还手的被动中,这样的打法,试问全世界除了几年后的人类轻步兵巅峰,还有哪支部队能够扛得住,何况志愿军也是有坚固的山地工事作为依托的,否则也扛不住。 一轮炮击下来,本就战意不强的整四十一师便出现了大量溃散的情况,后方督战的军官们拿着大砍刀堵在城墙阶梯口子才总算把士兵们又给强逼了回去。 等到第二轮炮击时,督战队也不管用了,一心只想逃命的士兵不顾一切地朝着督战队开枪拼命,然后就一哄而散退入城内。 “杀呀!”中野战士们在炮火的掩护下顺利登岸,然后近乎于兵不血刃地攀上城墙打开城门。 “守住!援兵马上就要到了!”陈宗进给手下的旅长挨个打去电话鼓舞斗志,“县城里民房众多,共军绝对不会朝城里进行炮火覆盖的,巷战顶住就能等来援兵!” 可巷战一交火,陈宗进就猛然发觉,原来即使没有火炮支援,自己的部队也很难挡得住战斗意志更顽强、自动火力更强大的中野部队。 奉节县城整体呈现南北浅、东西宽的形态,按照郭勋祺的部署,第一批登岸突击部队直接沿着县城中线把整四十一师一分为二,并为后续部队打开了前进通道。 随着越来越多的兵力上岸入城朝着两翼展开,利用街巷把守军分割成一个个小的孤立单元予以歼灭,留给整四十一师的防御空间越来越少。 幸好,利用巷战苦撑了一天的国军官兵终于等来了夜幕的降临,而攻城的中野部队虽然没有退出城外,但也暂时停止了继续进攻,陈宗进猜测对方大概也是想利用夜色进行轮换或者吃饭恢复体力吧。 “陈宗进有没有趁夜组织反攻?”在得到前线否定的答复后,郭勋祺不由露出了一副“果不其然”的笑容,“我就知道他会这样,嘿,这家伙还是吃我军的亏太少了,他也不想想,夜战是我军的强项,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停下来浪费时间”。 就在城内交火暂停的时候,段波已经带领江防舰队陆战队,借着夜幕的掩护悄悄从奉节城东外围的浅滩登岸,然后迅速沿着山间崎岖的小路朝着第122旅的阵地摸了过去。 郭勋祺青年时期曾在重庆驻防多年,而奉节也是他的轮流换防地之一,身为一名优秀的军人,每到一地,郭勋祺都会习惯性的留意何处可以屯兵,何处可以扼险,何处可以行军,对奉节的地形可谓了然于胸。 江防舰队的运输能力有限,即便加上征用来的民船也只能一次性投送半个师的兵力,要想抢在南京方面反应过来大举反扑之前占稳奉节,就必须快速夺城然后不断增兵,所以郭勋祺在战前就没打算完全靠强攻来结束战斗。 驻守奉节县城北边山头的是张宣武的第122旅,这支之前在宜昌被中野渗透得千疮百孔的部队已经失去了陈宗进的信任,因此才被放到后头当预备队并承担保护炮兵阵地的任务。 第381章 奉节失守 “唧唧”,寂静的山头忽然传来几声虫鸣。 “是共军的兄弟吗?”第122旅的阵地上轻轻传来一声询问。 “是我,我是老石啊,是贵娃子吗?” “是我是我,石哥”,听到熟悉的川音后,几名国军士兵欣喜地从工事里露出脑袋,然后竟起身跑了出来热情招呼道,“石哥这边走,兄弟我等你好久了”。 中野在第122旅内部可谓信誉卓著,几乎所有官兵都知道投共以后不仅不用担心人身安全,还可以去留自由,如果在战场上愿意让条路出来的话,还能收到一笔不菲的辛苦费。 第122旅官兵早就盼王师久矣! 奉节县城内,陈宗进正在忙着重新巩固防线:“告诉124旅,往这条街再加派一个连,共军兵力有限,别看他们已经突进城内,只要兄弟们能团结一心,他们后续乏力的问题就会暴露出来,我们守上个七天不成问题”。 “轰!轰!哒哒哒……”城北突然爆发的枪炮声顿时就把陈宗进鼓舞下属的豪言壮语给压了下去。 陈宗进瞬间脸色煞白:“怎么回事?糟了!快!让104旅马上派一个团上山增援!” “城北的制高点不能丢!绝对不能丢!” 几乎同时,以城北山头的枪炮声为令,城内的中野攻城部队也朝当面之敌发起了牵制性的攻击,逼得城内守军仓促应战,好半天后才勉强凑出了一个营的兵力朝城北山头进发。 可刚刚走到山脚下,就迎面撞上从山上逃下来的黄埔三期生副师长陈远湘:“狗日的122旅叛变降共了!” 带队来援的104旅副旅长李克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张宣武降共啦?” 陈远湘跳着脚哭骂道:“他自己降不降还有什么关系,122旅有几个人听他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大师在川军中掺沙子的弊病在此刻暴露无疑,用张宣武这个河南人掌控122旅在之前的宜昌之战中就已经出了大问题,可不愿意让四川人完全掌控川军的他仍然在战后选择了继续保留张宣武的职务。 122旅临阵倒戈成了压垮整四十一师的最后一根稻草,当夜,心知大势已去的陈宗进再无心理会整场战役的胜败,选择率领残部退出奉节往西逃窜。 天亮后,郭勋祺率部接收奉节防务,江上的船队也即刻启程返航,往宜昌搭载运送后续兵力增强奉节兵力。 奉节失守使得整场战役的形势陡然逆转,王耀武对此早有预料,而南京方面则是大惊失色。 参谋总长陈诚第一时间就被叫到了紫金山官邸迎接咆哮,但提前跟郭汝瑰商量好战役规划的他对此表现得成竹在胸:“委座勿忧,奉节失守虽然意外,但并不影响大局,反而是我军彻底奠定胜局的杀招”。 “娘希匹,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委座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此战关键所在吗”,陈诚信心十足地解释道,“共军的意图跟我们预料的完全一样,他们的主攻方向不在东线而在西线,奇袭奉节不正好印证了这一点吗?” 大师略一回想,陈诚之前拒绝王耀武全线收兵后撤的请求时的确是这么说的,他这才暂息怒火:“不管怎么说,奉节现在丢了,你说说该怎么办才好”。 陈诚斩钉截铁地回答:“委座还记不记得,职下之前进言时说过,只要孙元良部能在西线坚守十天,我军就能转败为胜,十天,只要十天就够了!” 深谙为官之道又摸准了大师为人脾性的陈诚说到此处就打住了话头,他很清楚,最后的奇谋妙计一定要留给大师亲自想出来,自己在思路上点一点就足够了,这样做既能满足领袖的成功感,又能在今后万一战败时得到领袖的背书和支持。 果然,被陈诚激发了灵感的大师脑洞大开:“哼,赵骥这个泥腿子不是黄埔生,打仗全是野路子,虽能占局部一时之利,却终究缺少掌控全局的统帅之才”。 赵骥连黄埔生都不是,怎么可能是自己这个黄埔校长的对手! 大师自信满满地走到地图前指点道:“赵骥这个泥腿子肯定没见识过美械武器的厉害,还以为拿下奉节截断退路就能一口吞下我的两个美械整编师,哼,痴人说梦!” “既然共军的主力尽在西线,那我们就集中全力攻他东路,马上传令给王耀武,叫他不要惊慌,就说奉节是我故意卖给赵骥的破绽,为的就是引诱共军主力尽数西移,让他立即按原计划尽快攻取荆州和岳阳,不得以任何理由延误军机”。 “传令给孙元良,让他务必原地坚守十天,十天之后共军的包围就会不解自解!” 接到国防部命令的王耀武彻底震惊了,这道命令的内容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极限了——西集团近十万人被围了,你们忒么的想的不是怎么组织突围,竟然是原地坚守! 孙元良要是能守得住十天,老子把头砍下来给他当球踢! 再说了,你凭什么认为老子能够在十天之内拿得下来荆州和岳阳,当初国军是靠什么守住湖南的你难道不清楚吗,就那水网密布又多山的地形,谁进攻谁吃亏,抗战时倭寇攻我们都吃力,你不会觉得换装了一些美械武器就能无视地理劣势了吧? 无语的王耀武也不知道这道命令到底该怎么执行才好,他只好把南京的命令原封不动地转发给了宋希濂和胡琏,你们自己看着办吧,也自求多福吧。 岳阳方向,胡琏和王耀武的心情是一模一样的,可他知道这道荒唐到极点的命令肯定有参谋总长陈诚的一分功劳在里头的,作为土木系的核心干将,他无论如何也不能不去执行。 胡琏硬起头皮朝着汨罗江对岸的中野第四军发起强攻,试图在江面上搭建浮桥,但第四军的炮火强度还比自己这边猛烈得多,即便胡琏把七大主力之一的整十一师所属的重炮营加强到前线仍然落于下风。 第382章 总攻开始 无力压制中野炮兵,胡琏自然就没办法在汨罗江上顺利搭起浮桥,国军每次把刚搭好半截的浮桥被推进江水中,就会立即招来对岸中野炮兵的无情摧毁。 望着江水中被155毫米口径炮弹击毁的浮桥残段随波卷走,胡琏只觉得后脑勺阵阵发凉——不知不觉间,共军竟然已经强到这个份儿上啦?! 胡琏之前划水摸鱼是因为鄙夷国防部的荒唐方案,不想像个臭棋篓子一样把旗子放进赵骥提前布好的棋局之中,直到此刻,他才惊讶地察觉即便是炮对炮、车对车的摆开公平一战,国军也很可能已经不是同等兵力中野部队的对手了。 胡琏是个极度仇共的人,又对国府抱有一种封建士大夫式的愚忠情怀,在暗暗心惊的同时,他不仅没有如大多数国军将领那般选择保存实力,反而还以一种类似于飞蛾扑火般的悲壮情愫亲临一线,督促士兵冒着炮火继续强搭浮桥发动攻势。 战场形势已经很明显了,中野想要集中优势兵力强吃孙元良部,只有自己攻下岳阳才能一举扭转整场战役,才能拯救党国! 尽管胡琏坚定了决心,但对岸的中野第四军更是众志成城,虽然兵力上处于劣势,但凭借汨罗江天险的阻隔,只需要盯着浮桥位置重点部署兵力的曾晓并不觉得捉襟见肘,多次打退了胡琏部的强袭。 一计不成,胡琏又玩起了声东击西的把戏,一面装模作样地组织强渡,一面派出小股部队往上游寻找第四军的防御空隙趁夜偷渡,试图在北岸抢占一块可供掩护主力渡江的滩头阵地。 曾晓早料到胡琏会有此着,提前就发动沿江渔民往来巡视,只要一发现国军偷渡就马上通知主力部队。 在军民一心的严密巡防下,国军根本无隙可乘,好不容易运过江的几支小股部队也根本立不住脚,每次不等天亮就被及时赶到的第四军战士消灭干净。 跟决心力挽狂澜的胡琏不一样,中线的宋希濂并没有这种拼死一报党国的决意。 接到国防部的命令后,宋希濂命令整七师前出攻击公安县,另以整四十八、五十八师渡江攻击荆州县,自己则亲率整二十、二十八师坐镇沣县确保后路安全。 不曾想部队还没开拔,自己内部就先闹了起来。 “谁爱送死谁去,反正我不去”,沣县指挥部里,张淦毫不掩饰地拒绝了宋希濂的作战命令,“凭什么让我们广西兵顶在前头,你们就缩在后头看戏?” 宋希濂的部署很有意思,负责冲在最前头攻坚的整七、整四十八、五十八师都是桂系人马,而嫡系中央军却以“掩护后路”的名义躲在后边。 见张淦公然挑战自己的指挥地位,宋希濂也发了火:“这是报请国府国防部同意了的作战方案,由不得你质疑,谁敢违抗军令,南京军事法庭须不轻饶”。 “你小子吓唬谁嘞”,张淦是桂系老将,什么场面没见过,他当即拿出了一份电报递到宋希濂眼前,“看仔细了,我手里也有国防部的命令,分明是该由整二十、整二十八师出击荆州”。 宋希濂接过来反复查看,报码没错,张淦的这份电报居然还真是国防部发来的! 稍一细想,宋希濂就反应过来了是怎么回事儿,自己手头的这份命令是参谋总长陈诚发来的,而张淦的那份则是国防部长白崇禧发来的。 国府国防部目前实质上是由陈诚说了算,但白崇禧却是名义上的一把手,虽说掌握不了实际军权,但发封电报给大师添乱还是做得到的。 同一时间收到两份截然不同的作战指令,还都是国防部发来的,这可就叫人为难了。 宋希濂坚持道:“两份命令都是有效命令,那就该以先送到的为准”。 张淦不屑一顾地反驳说:“国防部长大还是参谋总长大,宋师长你不会分不清楚吧,当部长和参谋总长的命令相违背时,当然该以部长的命令为准”。 两人互不相让争执不下,于是各自往南京发电打起了官司,至于战事嘛,就这么在内耗中停滞了下来。 宋希濂这边停了,中野可不会停,江防舰队这段时间陆陆续续地在奉节和宜昌之间往返跑了好几趟,总算把整个第六军给送进了奉节县城,当道构筑起了一条坚固的阻击防线。 秭归的陈鼎勋眼瞅着奉节的中野阵地一天天越来越完备,他急得没奈何,一再跟宜昌前线的“孙元良”发报请求迅速调回两支美械整编师,趁着第六军立足未稳抓紧反攻奉节打通退路。 可暂代孙元良负责指挥整个西集团的阙汉骞犯了跟原时空轨迹中塔山阻击战时同样的毛病,他选择了坚决执行南京那位天才统帅的作战方案——就地固守。 奉节县内,第六军军长孟浩然一脸困惑道:“孙元良这厮不抓紧组织突围是在等什么呢?” “不要把自己的智力放到跟白痴一个水准去猜测他的想法”,郭勋祺并不知道眼下是阙汉骞在大师的遥控指挥下作战,“战场形势已经不可能有大的变化了,我们不用管对方怎么想,按照野司的原定计划执行就行了”。 “是!” 奉节防线稍微得到稳固,武汉的赵骥就决定不再等下去了:“目前看来,国军在东线、中线的攻势作用有限,其中原因估计很多,倒不一定说国军就真的无力对我形成威胁,为防日久生变,我认为应该立即发起总攻”。 “同意”“没意见”,傅秋涛、陈光、陈奇涵齐声表示支持。 随着战役动员令发布,中野炮纵搬出了自家全部的n41型火箭炮,整整齐齐地布设在宜昌城内早就开辟出的炮兵阵地上,对准城外的整五十四师阵地火力全开! “咻咻咻!” 漫天的烟雾直接遮住了半个宜昌城的天空,而整五十四师的前沿阵地则遭到了近乎毁灭性的打击。 第383章 连夜掩杀 作为国军七大主力之一的前标准德械师,整五十四师即便在原时空轨迹中也是国军战斗序列中的能战精锐,自然不会不懂防炮袭的基本道理。 只不过,阙汉骞一直把注意力放在了争夺岸侧的山地制高点上,并没有太过留意宜昌城里边,因为传统身管火炮在开火时,每一门之间是必须要留出一定的安全间隔的,少了还好说,数量一多在城市里根本排布不开。 ps:电影大决战辽沈战役里集中炮击锦州的画面,是为了让观众在视觉上觉得有冲击感,实战中是不可能炮挨着炮射击的。 而n41型火箭炮则不同,对于射击间距要求极低,甚至可以说是没有,比如德军就曾采取过算出一个大概的倾斜角,在地上密密麻麻地挖一堆坑,把炮弹放在坑里发射的方式炮击苏军。 整五十四师的观察哨全盯在了宜昌城北的山地上,所以没能提前做出任何预警,当炮纵的火箭弹雨像冰雹似的砸在自家阵地上时,整五十四师的官兵大多都还在阵地表面上放风活动筋骨嘞。 火箭炮集中覆盖射击的威力非同小可,就连当初的三德子和朝鲜战场上的美军都直呼劲太大受不了,何况国军。 更要命的是,宜昌战场由于地形限制,呈现的是一个狭长的走廊状,所以整五十四师的兵力部署非常密集,虽然这样做在防御对方步兵突击时更容易组织反击火力,但在遭遇集火炮击时也会付出更大的伤亡代价。 只不过,这一回的代价实在太大了点! 整五十四师在第一轮的炮击中就直接折损了大半个步兵旅,整个一线阵地几乎被横扫一空,到处都是焦尸和断臂,就连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人肉焦糊味儿。 “车组间注意保持间距,不要扎堆,彼此间留出掩护射击空间”,周驰通过车载无线电不断提醒着特纵的各个车组,“伴随步兵都多留点神,小心敌人的巴祖卡!” 国军的美械换装情况早就被郭汝瑰详详细细地汇报给了中央,赵骥自然也拿到了第一手资料,按照郭汝瑰给的情报,作为美械标准师的整五十四师的主要反装甲武器除了37毫米战防炮外,还配属了超过三百支巴祖卡火箭筒。 巴祖卡是二战期间美军开发的一种单兵武器,跟专业反坦克炮相比,它的最大优势在于不必占用专门的战斗编制,而且穿甲威力相当不俗,在有效射程内足以击穿特纵三号坦克的正面装甲。 整五十四师的基层军官几乎是清一色的黄埔生,士兵也多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精悍老兵,这批官兵刚刚经历了抗战胜利,出于天子亲军和民族功臣的骄傲感,他们的战斗意志很顽强,并没有因为第一道防线的失守而产生动摇,而是勇敢地依托第二道防线继续顽抗。 “快!进入工事!把巴祖卡扛出来!”在军官们的命令下,整五十四师的士兵们鱼贯钻入工事掩体,同时把仓库里的巴祖卡火箭筒拿进射位。 “掩护!火力掩护!掩护巴祖卡进入射程!”巴祖卡的有效射程只有一百米,实战中士兵们往往需要抵近到更近的距离上才行。 周驰冒着被流弹击中的危险把头探出舱外用望远镜观察前方的国军阵地:“伴随步兵把前出距离再扩大一些,这一次以步兵为主要突击力量,装甲车辆的主要作用是提供火力支援”。 提前就知道巴祖卡存在的周驰自然不会冒险拿宝贵的装甲力量来跟廉价的火箭筒拼消耗,按照他的战术指令,三号坦克和三号突击炮远远地就停留在了国军阵地前的安全地带,然后仗着射程优势精准打击敌人火力点,协助本方步兵展开突击,不把敌人步兵清理干净绝不进入危险距离。 巴祖卡虽然是一款相当好用的武器,但它毕竟只是廉价的单兵装备,面对坦克和装甲突击炮这种主战装备始终处于天然劣势,在特纵的步坦协同下难以完全发挥出全部威力,只能在超出有效射程的位置上远远发射。 “上!给我上!给我靠近射击!”整五十四师的军官不得不放弃被动防守的姿态,脱离工事朝着特纵的战车主动发起突击。 可如此一来,无遮无拦的国军士兵就必须以血肉之躯去面对特纵的猛烈火力,前有伴随步兵顽强阻截,后有装甲战车上的并列机枪和主炮射击,想要贴近到一百米的有效射程内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激战一天,尽管整五十四师顽强地击毁了数辆特纵战车,但第二道防线仍然不可避免地失守了。 一天之内连失两道防御坚固的预构阵地,尤其是在接到中野出动了大量战车的情报后,阙汉骞的心理情绪迅速从雄心勃勃变成了心惊胆颤。 阙汉骞当夜就下令让整七十一师接替防务,掩护自己的整五十四师撤出战场,然后全速撤往秭归凭城固守。 “马上组织夜间追击”,得知国军后撤的郭勋祺未经太多考虑就下达了追击命令,夜战是我军的强项,敌人又正处于溃退状态,郭勋祺想不出任何坐视敌人轻易脱身的理由。 郭勋祺看了一遍参谋记录的命令内容,确认无误后签名递还给参谋:“执行吧,照例抄送野司”。 部队随即就追着敌人的尾巴咬了上去,而武汉的野司指挥部里,赵骥也接到前敌指挥部抄报的这道命令。 赵骥看完抄报皱眉不语,既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一味的沉默着陷入长思。 “怎么啦?是前线出什么问题了吗?”政委傅秋涛见赵骥面色有异,于是着急上前询问。 “不,没什么,目前一切顺利”,赵骥说完把电报递给傅秋涛,“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整七十一师的师长是个不好对付的家伙,我担心这次追击搞不好会吃亏”。 第384章 秭归追击战 整七十一师的师长叫陈明仁,是黄埔一期生,他青年得志,曾在北伐攻陷惠州的战斗中因先登而一举成名,可在随后的时间里,他很快就因为性格刚直而受到排挤,甚至不容于黄埔同学圈子,后来更是由于当面顶撞校长而被明升暗降,去了第七十一军担任副军长。 在国军反攻滇西的龙山战役里,国军诸部屡攻不克,结果陈明仁组织敢死队昼夜连续强攻,在接手攻击任务后仅用时一天就夺下龙山,再次一战成名。 国军在抗战期间涌现出了不少战功卓著的将领,比如王耀武、杜聿明、邱清泉等等,陈明仁虽然称得上能打,但与这批声名鹊起的校友相比只能说是小有名气。 “陈明仁?”傅秋涛有点诧异地问赵骥,“这个陈明仁很能打吗?” 赵骥悠悠解释说:“要说战术指挥特别高超倒也谈不上,不过此人素以作战意志顽强而著称,我担心追击部队会拿老眼光瞧人而吃亏”。 我军虽然通常都在战术上保持着对敌人的足够重视,但国军在溃退时是什么鬼样子大家都见过,战士们包括干部难免会出于立功心态而轻率深追,一旦突然遭遇强力阻击,说不好就会付出不必要的伤亡。 傅秋涛见赵骥难得面色郑重,于是建议道:“那用不用马上叫停追击?” “不用,部队已经都展开了,何况从战术上来说这道追击命令没有任何问题”,赵骥摇了摇头,“郭大哥老成持重,有他在不会出大问题的”。 傅秋涛知道赵骥敬重郭勋祺,两人私交匪浅,既然已经委任了郭勋祺作为前敌指挥,只要不是明显违反战术原则的情况,就不太愿意插手一线的细务:“这样吧,为了以策万全,由我以野司值班干部的名义给前敌指挥部去个电,提醒他们陈明仁很可能会顽强阻击,叫参战部队在追击时不要太过分散深入”。 “好,就这么办吧”。 宜昌至秭归间向来以水路交通为主,陆路尽是崎岖大山,通行十分不便,整五十四师饶是国军最精锐的美械师,在这种地形下遭遇追击也无可避免地出现了大范围的溃散逃亡。 第三军第八师的一个连沿途不歇气地咬着敌人溃兵追到了一个叫高家堰的地方,他们这才猛然发现自己因为追得太急,已经跟大部队拉开了不小的距离。 “连长,我们好像跟团里走散了”,一名战士有点担忧地问自己连长,“咱们是不是停下来等一等大部队?” 连长举目远眺,由于夜色太暗,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一群溃兵身影没入漆黑之中,要是再不追的话,这帮敌人就该逃离生天了,以后再想对付他们可就远没现在这么容易了,保不准还需要牺牲多少战友才能达到同样的战果。 连长喘口气咬咬牙:“继续追!敌人已经溃散了,现在不追难道还等他们重整旗鼓以后再硬拼不成”。 大伙儿想想都觉得连长说的有道理,看嘛,前边的山头一点儿灯火都看不到,依着国军部队在撤退时一贯的德性,整七十一师在这种时候肯定早丢下友军先溜之大吉了,于是又复鼓起斗志撵了上去。 就在高家堰两侧的山地高点上,一名国军连长压低嗓音拍拍身边机枪兵的肩膀:“别急,等共军钻进来再开火”。 收到阙汉骞掩护撤退的命令后,陈明仁的心头是非常不爽的,因为他直到此刻才知道这段时间以来向自己发号施令的竟然不是孙元良而是阙汉骞! 阙汉骞是黄埔四期毕业,是陈明仁的师弟,成名就更晚了,被孙元良这个马屁精压一头便就也罢了,总算跟自己同期,又占了浙江同乡这个天然优势,他阙汉骞算什么 东西,凭什么来指挥我作战。 尽管心头不忿,但陈明仁最后还是按照标准的军人思维逻辑从战事角度来考虑问题,选择了点头应承并立即做出了战斗部署。 在陈明仁的要求下,整七十一师的阵地实行了严格的灯火管制,延绵的山头顿时就陷于了一片漆黑,看起来就好像所有人都已经全体撤走了一样。 同时,陈明仁把整七十一师的兵力收缩集中到了主要道路的两侧制高点,不再当道固守正面阵地。 果然,第一条鱼就这么进网啦! 当第八师的这个连追进高家堰的山涧狭道时,两侧的高地上突然枪声大作,手榴弹也不要钱似的雨点般往下落,整支连队顿时就被压在山道中抬不起头。 “连长,我们中埋伏了!” “不要慌!机枪仰射压制!先退出山道再说!” 连长带着战士们冒着弹雨往外急退,但敌人却在两侧山头各架起一挺机枪形成交叉火力网,把山口封锁得死死的。 一发子弹猛地击中连长的腹部,把他贯倒在地,战士们急忙上前去扶,却被连长一把推开:“不要管我,肚子打穿了,救不活了,快走!” 等八师的这个连最后撤出到山外时,伤亡已经过半,基本算是丧失了战斗力,最后在循着枪声赶来的团主力的接应下才总算刹住了脚。 “团长!我们连长牺牲了!” “我知道了,你们先去裹伤”,团长双眼冒火地瞪视着前方整七十一师的阵地,恨不得现在就指挥部队冲上去发起强攻,但最后还是忍住怒火说,“军里刚刚有命令下来了,各部队的最大追击距离以整七十一师的防线为止,我们团已经算是完成追击任务了,撤!” 整七十一师的半道阻击打了追击部队一个措手不及,好在野司的提醒及时送达,素来持稳的郭勋祺也第一时间就下达了严禁深追的命令,这才把伤亡控制在了可以承受的范围内。 不过,整五十四师的溃兵们也借着这波阻击大部成建制的撤回了秭归县,使得郭勋祺大量歼敌的计划落了空:“陈明仁!果然是个虎将!哼,不过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有本事你给我飞过奉节看看!” 第385章 不听校长的话 靠着陈明仁整七十一师的强硬阻击,整五十四师大部最终还是撤到了秭归,与留守的整四十七师合兵一处,三个整编师抱团形成了一个足有七、八万人的重兵集团。 “忒妈的,孙元良那个混蛋跑哪儿去了?”秭归县城,陈明仁一回来就怒不可遏地吼道,“十万大军深陷重围,他身为最高指挥官却消失得无影无踪,这场仗还怎么打!” 阙汉骞此时已经全无当初接手指挥权时的意气风发,他讪讪回答:“孙长官获知奉节被攻后就第一时间赶回去坐镇指挥了,现在既然没听见有消息说他阵亡或者被俘,想必是撤回重庆了吧,我们应该马上发报请求他一起夹攻……” “夹,夹你妈!”陈明仁粗暴地打断了阙汉骞的自我安慰,“孙元良的臭德性你是今天才听说吗,指望他还不如指望天下掉块石头下来砸坏赵骥的脑袋”。 阙汉骞遭到如此侮辱性的谩骂却不敢还嘴,一来他借着孙元良的旗号狐假虎威诓骗陈明仁,而且又刚欠了别人一个天大的人情,心中不禁有愧。 二来陈明仁可是个在校长面前都不假颜色的硬汉,在黄埔同学中可是出了名的,自己要是在这个节骨眼去招惹对方,保不齐正在火头上的陈明仁当场就会暴打自己一顿。 阙汉骞像个小媳妇儿似的委屈巴巴不说话,陈鼎勋这个非黄埔出身的杂牌更是没有插嘴的份儿,陈明仁好似理所当然般的直接就下令道:“按照国防部的方案继续坐地困守无异于等死,现在由我们整七十一师留下来打阻击,整四十七师、整五十四师即刻出发攻击奉节”。 听到这里,阙汉骞才怯怯地问了一句:“奉节那地势怕是不好打,要是打不下来的话……” “打不下来就一起死”,陈明仁没好气地喝道,“仗打成这副鬼样子,除了决死一搏还能有什么别的法子,你们忒么的要是还敢偷奸耍滑的话,大不了老子陪着你们一起下黄泉”。 “可这么做岂不是就违反了校长……” “砰!”陈明仁猛地用力一拍桌子,力气大得茶杯盖子都跳了起来:“不想死的就只管去打奉节,天塌了自有我来顶着,妈的,命都要没了还想着谁来背锅,跟你们一起上战场老子算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阙汉骞哪里敢再多废话,也不敢再耍心眼子,稍微整顿部队后就以自家的整五十四师打头阵,陈鼎勋的整四十七师在后策应,气势汹汹地杀奔奉节。 国军分兵的动向第一时间就被侦获送到了赵骥的面前:“嘿,这个陈明仁果然跟国军其他人不太一样,居然敢违抗南京的命令”。 南京国防部的命令明明要求的是就地固守,郭汝瑰早就通过中央通报给了中野的,赵骥一对比就知道陈明仁现在是在自作主张。 “派人跟陈宗进说一声,让他找南京告陈明仁一状,算是为以后大家再见面结个善缘,他要是肯的话,我们就把整四十一师的俘虏都还他”。 参谋长陈奇涵追问道:“那奉节那边还需不需要继续增兵?” “阙汉骞多半顶不住老蒋的压力,仗打一半搞不好才走到半道上就会再往秭归回去的”,赵骥对第六军的战斗力非常有信心,别说自己还花了小手段,即便是硬碰硬,在得不到水面支持的情况下,阙汉骞也肯定会在奉节城下撞得一脑袋血,“不用增兵,单凭奉节的地形条件,第六军守上个一季半载的不成问题”。 “通知前敌指挥部,让郭副司令安排一支部队切入奉节和秭归之间,断掉阙汉骞的归路,野战歼灭这股敌人”。 重庆,整四十一师师长陈宗进没好气地骂道:“滚滚滚,当了降兵还有脸回来,回来就算了,还敢帮共军带口讯”。 一名在奉节被俘的营长涨红着脸说:“师座,卑职不是不肯效死,卑……卑职当时是遭炮弹炸晕了才被俘的”。 陈宗进心头清楚,自己的整四十一师里头不知道被中野掺了多少沙子,不差眼睛跟前这一个营长,他也懒得审问,径直转入正题:“说吧,共军叫你带什么话给我?” 营长瞟一眼左右无人,这才凑近了低声耳语几句。 “当真?”陈宗进听了片刻后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将信将疑的喜色,“赵骥当真肯把被俘的兄弟们放回来?” 看着放回来的营长笃定地点了点头,陈宗进不难在恢复自身实力和替南京卖命之间做出选择:“阙汉骞这个狗东西,居然敢违背委员长的命令,哼,我陈宗进绝不会与他同流合污!” 当天,南京国防部就收到了陈宗进发来的急电,陈诚一看就急匆匆地拿起电报纸跑进办公厅郭汝瑰的办公室,一番商议后又火燎燎地小步快跑出门钻进轿车:“快!去紫金山官邸!” “委座!大事不好!”陈诚一进官邸就急道,“西线来报,阙汉骞擅自弃守秭归,正在率部攻击奉节试图突围,要是真叫他们溃围而出的话,那共军中野主力肯定就会回师岳阳了,到时候我们的全盘计划可就功亏一篑啦!” 大师一听就火了,他火的倒不是战役究竟打得怎么样了,而是自己的决策居然没能在一线得到贯彻执行:“阙汉骞是我的学生,谁给他的胆子敢不听我的话?” 大师气得在房间里走过去又走过来,然后突然顿住脚醒悟道:“肯定是陈明仁!肯定是他!不然阙汉骞绝对不敢违背我的指令!” 在大师的心目中,阙汉骞向来都是个听大人话的乖宝宝,而陈明仁则是个青春期叛逆的鬼火少年,一个乖宝宝忽然不听话了,那肯定是被鬼火少年给带坏了。 …… “上!给我上!不准后退!谁敢退下来老子就枪毙了他!”奉节城外围,阙汉骞亲自带着一帮军官督战队来到山脚下押阵,“今天不把这座山头拿下老子决不收兵!” “师座,南京急电!” “什么?!” 第386章 血战哨路山 当意识到自己已经身陷绝境时,国军其实也能爆发出极为惊人的战斗力,在长春时如此,在曹八集时如此,眼下在奉节外围的哨路山亦如此。 哨路山,顾名思义,自古以来就是奉节这个入川咽喉的前沿险隘,中野第六军拿下奉节以后,就开始在这里修筑工事打造阵地,准备迎接国军可能的凶猛反扑。 整五十四师抵达后,不顾行军疲劳就直接朝山头发起了攻势,这份难得一见的战斗精神着实是让山上的中野战士吃了一惊。 整五十四师的士兵如同潮水般悍不畏死地向着制高点席卷而来,第六军的战士们则依托工事疯狂倾泻火力。 山道狭窄,通路有限,在第六军的自动火力射击下,整五十四师的士兵像割麦子般一茬一茬地倒在冲锋的路上,尸体塞满了整条道路,但后续的士兵仍然赤红着双眼不要命似的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前进。 短短半个小时,整五十四师的前导营就整个报销在了哨路山,但下一批赶到的部队不及喘气就又杀了上来。 “砰!”随着一声炸响,山头的一处机枪射位突然哑火,原来竟是掩体内布置的捷克式轻机枪炸膛了。 “怎么回事?”负责这个位置的排长快步跑进射位,“为什么不及时更换枪管?” 机枪射手满脸是血的带着哭腔回答道:“敌人攻势太猛烈了,枪管根本轮换不过来,全都打得冒烟了”。 不止轻机枪,就连战前储备的用水也出现了紧缺,采取水冷方式的mg08重机枪也不得不暂停射击以免炸膛。 整五十四师不惜代价的血肉冲锋终于得到了回报,趁着山头的自动火力空窗期,终于看到了一丝胜利曙光的士兵蜂拥着扑上哨路山制高点,和阵地上的中野战士们展开肉搏厮杀。 尽管敌众我寡,但守在山头的中野战士们在没有接到撤退命令的情况下,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与阵地同存亡,双方一场血战,最后守山的一个营全部牺牲在了哨路山头。 哨路山失守! 整五十四师的攻势之凶猛震惊了孟浩然,他立即下令军属炮兵朝着山头进行覆盖射击。 “轰轰轰!”哨路山头制高点顿时变成一片火海,前一刻还在欢庆胜利的国军士兵瞬间就被炸成了一具具不完整的尸体。 “马上组织兵力反攻,把阵地夺回来!” 不等孟浩然的命令传到一线,前沿部队已经主动派出了一个团的兵力从山背面发动反攻,可同一时间,整五十四师也派出了一个团从山正面发起攻击。 两路人马就像两股洪流在山顶激烈碰撞,一相逢就迎头卷起一阵冲天的血浪。 毛瑟1924对春田,mp40对汤姆逊,捷克式对bar,mg08对m2……两支部队以命相搏,整个山头立时血流成河,但士兵们却依旧接踵冲锋,都决心把对方给赶下山去。 战至此刻,哪一方都不肯相让,比拼的就是谁的决心更坚定,督战的国军团长劈手从警卫员手里夺过一把汤姆逊正准备亲自带头上阵,后边忽然跑来一个传令兵拉住他急道:“师部命令,马上组织撤退”。 “撤退?这个节骨眼?”要不是自己认识这个传令兵的确是师长身边的人,他几乎要怀疑对方是个穿着国军制服混进来的奸细冒牌货,“娘的!老子为了攻这个山头都搭进去半个团了,你他妈现在叫我撤!” 传令兵气鼓鼓地委屈道:“没办法,师部也是奉的国防部的命令”。 “又是国防部那帮混蛋,他们是不是非要把我们全害死才肯罢休”。 不甘心归不甘心,一个小小的团长又怎么拧得过国防部的大腿呢,国军团长气愤地把手中的汤姆逊冲锋枪掷在地上:“撤!要死就一起死吧!” 整五十四师好不容易才聚起来的勇气被这道撤退命令霎时击得粉碎,第六军的战士们则趁势掩杀,一举把敌人赶下山去,再次恢复了全部的防御阵地。 整五十四师指挥部里,闻讯赶来的陈鼎勋着急地找到阙汉骞询问:“阙师长,打得好好的,干啥子突然就撤下来了,你放心,这一次我们整四十七师一定不会拖你后腿,一定给你把侧翼护住了”。 “跟你们没关系”,阙汉骞无力地坐在行军椅上,像是失魂了似的说道,“唉,是南京,南京的老头子直接跨级给我来了份亲笔令,要我们务必严格按照国防部之前的方案回防秭归拖住共军中野的主力”。 “沃日他娘!”陈鼎勋按捺不住心头的愤怒,以区区杂牌师长的身份在阙汉骞这个黄埔生的面前公然辱骂起了大师,“你家老头子还在做攻陷武汉的春秋大梦啊?” 这要放在以前,阙汉骞早就跳起来替自己校长维护名声了,可现在却痴痴呆呆地坐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甚至连一句驳斥的话都没有。 阙汉骞是黄埔生没错,但却不具备跟校长讨价还价的资格,而且正因为他是黄埔生,所以就更必须得要执行这道给自己棺材板钉钉子的命令,否则……自己的死相肯定无比难看。 整五十四师和整四十七师灰溜溜的一路往回撤退,可刚走到半道,前方就突然响起了一阵激烈的枪声。 “哒哒哒……”突如其来的一串机枪子弹直接把后队变前队的国军一个排给扫倒在地。 国军最初还以为是友军误击,连忙挥动着青天白日满地红的军旗扬声呐喊:“都是自己人,艹,别再打啦!” 直到喊话的士兵被再次击毙,对方还特意瞄准青天白日满地红旗帜打了一发迫击炮以后,国军官兵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妙——娘的,怪了,共军是什么时候穿插到我们身后的? 得知后路被断,被唬得汗流浃背的阙汉骞以最快速度赶到前线亲自观察敌情:“先派一个团攻上去试试成色,摸一摸对方究竟有多少兵力”。 第387章 天保山阻击战 阙汉骞一想就大致猜到了这支阻击部队是走水路来的,不然自己绝不可能让这么一支敌军从陆路绕过自己的阵地而一无所知,陈明仁那边就更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了。 中野的水上运力有限,一次能搭载的兵力有限,而且登岸后还要翻山越岭才能赶到这处陆路阻击点上,那能及时赶到的人就更少了。 如阙汉骞所料,第一时间赶到天保山阻击阵地的中野部队只有第一军的两个团,另有一个团还在路上,但战士们面对数万敌军却毫无惧色。 为了完成阻敌任务,前敌指挥郭勋祺特意点了中野王牌第一军的名,军长刘焕则又点了自己麾下战力最强的第一师的名,还专门要求一师师长随同第一批登陆的三个团一起行动。 一师师长是从四明山游击队时期一路成长起来的老兵,战斗经验不是一般的丰富,他一看整五十四师只派出了一个团就大致猜到了对方的意图:“敌人这是来试探我们的兵力和火力的,开火!轻重机枪、迫击炮一起开火!不要怕暴露火力点!” 整五十四师一个团的兵力才刚刚逼近山脚,就被山头疯狂倾斜而来的钢铁暴雨压得无法前进,团长抬头一看山上仿佛繁星点点般喷射着火舌的射击点咋舌道:“光是第一时间开火的武器就这么多,没暴露的隐藏火力点还不知道有多少,这小小一座天保山上少说也安排了四到五个团的兵力吧”。 后边观阵的阙汉骞也做出了差不多的判断,糟了,共军肯定不是才刚赶到的,看来应该已经往这里连续运兵有一段时间了,这下子惨了! 阙汉骞对国军的战斗力可是有着清醒的认识的,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之前的哨路山一战已经把自己麾下部队好不容易鼓起来的战斗意志消耗得差不多了,现在要再想拿出一样的血性可就太难啦。 国军部队的战斗意志本就不强,哪里经得起被大师一道道无稽的命令来回折腾。 在原时空轨迹中,无论是长春、沈阳、双堆集还是陈官庄,国军在被围初期都还能顽强地主动反击或者拼死突围,可只要被大师亲自插手指挥折腾几下,就会迅速丧失全部斗志变得不堪一击。 最典型的就是廖耀湘的西进兵团,出了沈阳先去彰武,然后又被要求去锦州,然后又被要求去营口,然后又被要求回沈阳,最后这支战力强横的重兵集团就在几乎没有进行有效抵抗的情况下,被东野稍一攻击就迅速全师溃散,和之前的表现完全就跟两支不同的部队似的。 遭到火力压制后,天保山脚的这个团不等命令就直接自行撤了回来,再不像之前血战哨路山的那个团那般愿意浴血死战。 开什么玩笑,老子的命难道不是命,又不是你们这些大官手头捏的棋子,你当打仗是过家家呀,我们这些当兵的好不容易才拿命拼下来的山头,你一纸莫名其妙的电报说放弃就放弃了,要是这样,那我又何必拿自己的命去陪你玩游戏。 眼见部队士气低落,虽然心知现在发动急攻才是正确的选择,但阙汉骞却做出了一个和原时空塔山阻击战时一样的选择:“让兄弟们先退下,休整一天时间恢复下士气,等明天再继续进攻不迟”。 纵观解放战争史,国军类似这种自己抹自己脖子的愚蠢操作简直比比皆是,而我军几乎每一次都及时抓住了对方送上门来的机会。 这一次同样不例外,就在阙汉骞下令休整一天的时候,同批登陆后续跟进的一个团就已经赶到了天保山阵地,和先期抵达的两个团合兵一处,而第二批的三个团也从宜昌登船,不出意外今晚就能按时抵达。 等到次日天亮,当整五十四师再次发起攻击时,天保山连同周边的几个次要山头已经集结起了中野第一师全员和第二师的一个团共计六个团的兵力。 奉节至秭归的崎岖地形注定了大兵团无法完全展开,兵力优势极难淋漓尽致地发挥出来。 国军整五十四师加上整四十七师虽然仍然具有兵力优势,但在狭窄的山地环境中却只能一个团一个团、最多一次两个团的往上押注码,就算把担任次要山头副攻任务的部队也算上,天保山阵地上的中野六个团也足够应付了。 战意缺缺的整五十四师连攻数波,可每次最多攻到半山腰,士兵们就在中野的火力压制下一哄而散,就连督战队也禁止不住,何况督战队的低级军官们同样在精神上跟小兵们同病相怜,朝半空打上几枪有个交代也就够了。 等到天再黑以后,第二师的主力也陆续抵达后,被困在山间野外的数万国军就此失去了最后一线突围的希望。 绝望的阙汉骞给秭归的陈明仁发去电报请求出兵夹攻,可此时的陈明仁也正焦头烂额地上着火,因为宜昌的中野主力正在同一时间朝秭归外围发起牵制性攻势,整七十一师能守住自己的阵地就算不错了,哪里还分得出多余的力量去救阙汉骞。 离开秭归以后,国军两个整编师先攻哨路山,后攻天保山,而且还都是非常消耗弹药的仰攻山地战,再加上随军携带的弹药量不可能太多,一番大战下来,阙汉骞不出意外地发现自己的弹药储存已经快要见底了。 更要命的是,部队断粮了! 号称人类轻步兵巅峰的志愿军也只能随身携带七日的粮弹,就遑论国军啦。 “娘的,早知道就多带点物资上路了”,阙汉骞悔不当初地捶了下自己的大腿,“怎么只带了这么一点,我真是昏了头了”。 其实这件事还真怪不得阙汉骞,本来秭归县是可以向前出部队提供补给的,可谁能想得到中野的穿插竟然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狠呢。 王耀武战前的最大担忧再次暴露了出来,失去长江控制权的国军此时处处被动,时时刻刻都要担心中野会出其不意的出现在自己身后,自然难免千虑一失。 第388章 抓舌头 随着粮弹将尽,整五十西师对天保山阵地的攻势渐渐变得微弱乃至于沉寂起来,山头上的一师师长迅速捕捉到了这一变化:“晚上让侦察部队抓几个舌头回来,重点审讯一下敌人的物资情况”。/零^点*看?书/ /哽¢薪\醉!全. 入夜后,整五十西师与侧翼整西十七师的防区结合部,第三十六旅的一名哨兵百无聊赖地抱枪蹲在地上,眼神空洞地默默注视着前方的漆黑夜幕。 “咕~~”,肚子不争气的抗议声使得哨兵的心情愈发低落。 从昨天开始,整五十西师的伙食改成了一天两顿,但这只是首接参与交火的部队才能享受得到的待遇,凡是不首接参加战斗的人员,每天只能吃上一顿,而且还是稀粥不是干饭。 十几二十来岁正是能吃能睡的年纪,一碗稀粥进到肚子,一泡尿的功夫就消化得剩不下几粒了。 吃不饱饭自然就没心思布防,何况国军还是进攻的一方,阵地前沿的警戒就更加松懈了,只在外围布置了一名军龄最小的倒霉蛋,连暗哨都懒得安排。 “咔嚓”,前方忽然隐约传来一声踩破枯枝的异响,哨兵悚然一惊,连忙举起枪喝问道:“哪部分的?口令?” “格老子,我走哪里晓得你们师的口令嘛”,夜幕中大摇大摆的走出几个身穿国军装束的士兵,操着浓厚的西川口音骂骂咧咧,“兄弟们饿了一天了,粮食全被你们这帮龟儿子中央军的人吃了”。\暁.税`C!m`s¨ !芜¨错·内′容^ 原来是西十七师的杂牌,尽管自己的肚子同样饿得咕咕叫,但美械王牌师的自豪感依旧油然而生,哨兵垂下枪口挺挺身子回骂道:“这里是我们师的防区,快滚,否则闹起来吃亏的可是你们”。 “嘿,龟儿子说话这么硬气,看来果然是填饱了肚皮的”,为首的那个川兵边说边走近前来。 在国军内部,嫡系中央军向来欺负惯了收编的杂牌部队,虽然对方人多,整五十西师的这个哨兵也不相信对方真敢动手,无非是互相骂上几句罢了。 “干什么,想动手吗,你信不信……呜呜,呜”。 那个操着浓厚口音的西川兵猝然发难,一把捂住哨兵的嘴将他勒倒在地,其余人也一拥而上,七手八脚把一团不知道是绑腿还是别的什么布严严实实塞进哨兵嘴里,然后一人开路,两人断后,另几个人抬起哨兵就拔腿狂奔。!晓?税/宅~ *追-醉_新+漳¢结^ 哨兵一路上被颠得七荤八素、天旋地转,首到来到一个光亮处才被重重扔在地上,他又恼又怒地掏出嘴里的布团气道:“快放我回去,要是让我们连长知道是……” “你们连长知道了又能怎样?”一道不屑的声音冷冷打断道,“给我看清楚了,这是哪里”。 哨兵抬眼一看,顿时惊得浑身冷汗首冒,自己周围霍然竟是一群身穿共军军服的人,正拿着群猫戏鼠般的戏谑眼神嘲弄着自己。 “你……你们是……” 没有经过什么拷问或引诱,这位连三民主义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的哨兵就一五一十地交代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粮食己经在限量供应了,仅仅能维持士兵最低限度的需求,勉强饿不死人而己,各部队的弹药也都集中起来由师部统一分配,轮到哪个团攻山头才领得到一些。 整五十西师摆在前沿的各个部队这一晚都有哨兵被抓了舌头,交待的内容一汇总,整五十西师的大致物资储备情况就基本浮出了水面。 至于整西十七师,那肯定情况更糟。 一师师长通过军部连夜向前敌指挥部汇报了这一重大情报,郭勋祺当机立断,给武汉的野司发去请求,要求在第一军全员运抵天保山后,立即朝被围之敌发起歼灭性总攻战斗。 “回电,同意”,失去水路交通的西线国军物资转运极为困难,随军携带量不多本就是意料中事,如今被切断补给己有五日,赵骥算算觉得是也该到了缺粮缺弹的地步了。 赵骥抬起手腕看了下表:“对天保山和秭归县两处敌人的总攻击要同时发动,时间就定在二十西小时之后,具体部署由郭副司令员安排,命令江防舰队加紧往天保山阵地运兵,总攻发起前务必把第一军全部运送到位”。 宜昌至天保山距离不远,水运航速又远远高于陆运,船在江面上一天能跑好几个来回,等到总攻发起前八小时,刘焕的第一军己经全部顺利进入了攻击位置。 拂晓时分,伴随着三颗信号弹腾空而起,秭归的陈明仁部和天保山的阙汉骞部迎来了中野猛烈的炮火准备。 和阙汉骞预料的不一样,郭勋祺没有把整五十西师的阵地作为主要突破方向,而是选择把第一军军属炮兵加强给第三师用来攻击其侧翼的整西十七师。 被围的三支国军整编师里,整西十七师兵力最少、武器最差、官兵战斗意志最为欠缺,还没等第三师的步兵发起冲锋,光是前期的炮火准备就首接让整西十七师全线崩溃。 “唉!”师指挥部里,陈鼎勋仰天长叹一声,“叫兄弟们都降了吧,我们川军犯不着替南京那位卖命”。 他叫 来自己的参谋长:“你带几个人打着白旗赶紧去找对面共军的指挥官,就说我们西十七师今后愿意跟着他们干,请看在他们郭副司令的情面上,不要为难我们川军的弟兄”。 被围的这段时间里,其实郭勋祺一首在做陈鼎勋的思想工作,希望这位旧识能率部起义,可陈鼎勋一方面不愿到我军这边来过清苦日子,另一方面又心存侥幸,希望能拿手头的这几万人作为谈判筹码,争取保持类似在国军中这种相对独立的地位。 可惜,我军从来就不会采用大师那套收买政策,党指挥枪是不容动摇的原则问题,等到炮弹落在阵地上时,陈鼎勋这才悔不当初。 唉,早知道就该把共军的条件全部答应下来,也不知道我现在打白旗还算不算起义功臣了? 第389章 全歼五十四师 接到师部发出的投降命令后,整西十七师除了极个别掺沙子进来的黄埔生以外,全师上下都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丢掉武器举手走出战壕。′鑫!丸`夲\榊`栈* ,已¨发′布?罪·辛¢章`踕? 对于由黄埔生出任长官的部队士兵来说,这不是坏事而是好事,毕竟两手空空的改换门庭多少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如果绑一个黄埔军官作为见面礼当然更好。 大师后来在败退到台岛时,总结了自己失败的十大原因,其中一条就痛恨于杂牌军每每在关键时刻的临阵倒戈,可他却从不说自己是如何歧视性地区别对待杂牌部队的。 而且,难道杂牌部队不投降就能挽回败局吗,事实上他们不投降的话也无非就是落得个被消灭的下场罢了。 整西十七师的临阵投降使得整五十西师侧翼洞开,饿了几天还缺少弹药的他们本就难以正面硬扛第一军一师、二师的猛攻,如今再加上第三师从北侧击,整条防线迅速就被冲击得七零八落。 不过作为美械王牌师,整五十西师无论是战斗力还是战斗意志都是要强于普通国军部队的。 在没有自上而下的统一组织下,即便普通士兵想要在战场上投降也不是件容易下决心的事,因为你不知道自己举着枪走出战壕后会不会被对方不问青红皂白的给一枪毙掉,很多时候尤其是建制尚未打乱的时候,你只能拿着武器随大流顽抗到底。,兰?兰/闻/穴? ¨毋/错·内¢容? 在军官们的带领或者说胁迫下,整五十西师的士兵们据守战壕死命抵抗,和冲进己方阵地的第一军战士殊死搏斗。 ps:以前看过一个记者采访国军老兵的纪录片,问他们为什么在解放战争时还打得那么顽强,那个国军老兵回答说,没办法呀,你不打他,他就要打你呀,战场上根本反应不过来。 “兄弟们,跟赤匪拼了,赤匪那边有政策,抓到咱五十西师的人一律要开膛破肚”,一名国军军官狰狞着面容嘶喊道,“与其受那份零落的罪,还不如跟他们拼啦!” 跟西十七师不同,由于军官刻意的舆论引导和言论控制,在那个信息不畅的时代,五十西师的大部分士兵都是不知道我军有优待俘虏政策的,只能军官说什么就信什么。 出于对未知的恐惧,或者是习惯性的服从,有些国军部队甚至在打光了子弹以后,首接挺着刺刀跟第一军的战士短兵相接打起了肉搏战。^微\趣\小^说~ _首^发- 天保山制高点上,刘焕沉着脸放下手中的望远镜:“整五十西师不愧是国军的七大主力之一呀,果然顽强,要不是先把他们逼到了弹尽粮绝的份上,单凭我们军的军属火炮优势,就算胜也会是一场惨胜”。 第一军参谋长在旁建议道:“那要不要让部队暂时停下来重整一下攻势,反正敌人失败己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也许放条路再随后掩杀更能减少伤亡”。 “不,对一般国军可以照你说的那么办,对整五十西师不行”,刘焕摇摇头说,“敌人只剩最后一口气了,再压一压他们就会完全崩溃了,如果这时候缓一缓,以他们的顽强程度说不定会趁机收拢部队,我不能放着到手的胜利不要,却去冒不必要的险”。 刘焕对自己麾下的第一军非常有信心,要论意志顽强,他自信自己的战士绝不会输给整五十西师,不会输给任何一支国军部队。 “师座,狗日的陈鼎勋投降了,共军一个师从侧翼突进我们阵地了”。 “师长,共军攻势太凶猛了,兄弟们实在是抵挡不住啦”。 “不好啦,三十六旅的阵地全部丢了,共军距离师指挥部只剩不到两公里路了”。 从前线传回来的一道道战报仿佛重锤一样,一下一下地用力击打在阙汉骞的心理防线上,使得他的大脑处于即将宕机的临界点上。 “轰!”一发迫击炮弹在指挥部的掩体顶部炸响,巨大的气浪顿时把阙汉骞掀翻在地,碎石灰尘落了满身。 “师座,再不跑就跑不了啦”,随从副官招呼着几名警卫架起阙汉骞不由分说就往外撤,“你们几个留下,继续通话叫前边顶住,顶住!”。 人都不傻,阙汉骞前脚刚走,被要求留下的师部参谋官、通讯兵等后脚就开溜,脚步跑得快的甚至没多久就还跑到了阙汉骞的前边去。 “喂,喂,喂,是师部吗”,五十西师前线各旅、团很快就发现自己跟师部失去了联系,电话怎么要也始终要不通。 “妈的,老子在这里浴血死战,官大的倒先跑了,艹,拿老子当炮灰啊”,一名团长愤怒地把电话狠狠掷在地上,“走,我们也走”。 阙汉骞的独自出逃迅速就在整五十西师内部引发了连锁反应,师长跑了旅长跑,旅长跑了团长跑,团长跑了营长跑…… 等到连一级军官发现自己被抛弃后也选择丢下部队时,失去指挥和控制的国军士兵们终于开始大面积的高举双手走出掩体:“别打了,我们投降了”。 天保山战斗随后就变成了追击掩杀和就地清剿抓俘虏,而另一边秭归县的整七十一师也马上就要迎来最终的结局。 由 于驻扎在县城的缘故,整七十一师的补给情况相较于五十西师好一些,士兵至少不用为吃饱饭发愁,反正在老百姓饿死以前他们是不会缺口吃的的。 可不利的是,他们需要面对的对手远比整五十西师更加强大。 整七十一师遭遇的第一轮炮击不是军属的sfh18型榴弹炮,而是野属炮纵的n41型火箭炮。 在火箭炮洗地的强大火力面前,整七十一师的外围阵地几乎是瞬间大残,可当中野的战士们冲进阵地时,却发现阵地上遗留的国军尸体并不多。 作为国军的一员悍将,陈明仁在战前就做出了清晰的判断,自己的部队绝无可能在野战中挡住数倍于己的中野优势兵力。 与其固守外围,还不如收缩兵力在城市内依托街巷建筑与共军逐个争夺消耗。 第390章 分锅大会 陈明仁显然非常了解我军,他很清楚,当整七十一师的官兵和秭归县的数万普通百姓混杂在一起时,攻城的中野部队是绝对不会动用重炮狂轰滥炸的,如此一来,就能完全抵消掉我军的炮兵优势。 而在巷战最重要的单兵火力方面,大量装备汤姆逊、bar、巴祖卡和火焰喷射器的整七十一师并不逊色于我军。 如果再算上整七十一师提前在城内构筑的碉堡工事和防守方在城市巷战中的优势加成,这块骨头就更难啃了。 郭勋祺看着秭归县愁眉不展,在顺利扫清外围后迟迟下不定攻击决心。 以第二、第三、第五共三个军的优势兵力攻击秭归县,打赢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可是……伤亡恐怕不会小。 面对这种局面,除了强攻速战速决外别无他法,毕竟中野主力尽在西线,谁也保不齐胡琏和宋希濂那边会不会脑袋突然抽风发动强袭。 就在郭勋祺准备下达强攻命令时,赵骥突然横插一手叫停了这次攻击,并给他送来了一份大礼——缓一缓,不用担心东线和中线的战事,南京已经在分锅了,事情很可能会有变化。 为了给西线部队免去后顾之忧,也为了彻底斩断敌人的最后一丝念想,赵骥直接把野司指挥部从武汉搬到了距离汨罗江不远的桃林寺,并且公开露面视察前线部队,还让随军记者拍照刊登在了报纸上。 认输吧,认输赔一半,如果等我收拾完西线你们还不走,那就别怪我把你们也吃掉! 整五十四师覆灭、整四十一师被打残、整四十七师投降使得整个西线战局全面糜烂,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攻陷武汉只不过是痴人说梦的一句妄语,即便自信如大师也开始感到绝望。 这场惨败自然不可能去怪最高军事统帅亲自定下的奇谋妙计,和统帅思路完全一致的参谋总长当然也没有责任,毕竟总长有言在先,取胜的前提是全军固守秭归十天,谁叫你们不听话非要往奉节突围的,看吧,这下果然打了败仗了吧。 恰在此时,几名坚决不肯降共“死战突围”的整四十七师军官给重庆的陈宗进带回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原来擅自突围结果惨遭野歼的馊主意是陈明仁搞出来的! “我当年在昆明的时候就知道这个人靠不住!” 大师对陈明仁这个学生一直感观不佳,抗战时自己到昆明视察参加滇西反攻的部队,别的部队都是军容整齐地迎接领袖视察,结果就陈明仁的部队穿得破破烂烂跟叫花子似的就拉出来给自己看了。 大师当场就给陈明仁定了个治军不力的评价,但也没真想拿他怎样,不管怎么说总归是黄埔同学嘛,知错能改以后好好表现就是了,可陈明仁完全没有领会到自己校长恨铁不成钢的一片苦心,居然顶撞说你忒么多久没发新军装自己心里没数吗,士兵没衣服换、穿得烂能怪我? 娘希匹!你意思是说这事儿怪我啰?那别的部队新军装是从哪儿来的? 当年在昆明的过往再次浮现在眼前,大师怒不可遏地给秭归的整七十一师发去电报,立即免去陈明仁的一切职务,由副师长向凤武接替指挥,并组织兵力往重庆方向突围,自己会派出空军投掷毒气弹作为掩护。 跟陈明仁一起背锅的还有另一个不听话的黄埔学生王耀武。 好好的一场仗,你是怎么指挥的,居然打成这副鬼样子,作为战役总指挥,这口锅你不背难道校长自己背。 考虑到王耀武不像陈明仁一样公开质疑过自己,而且在抗战期间战功卓著,加上他在黄埔圈子里人缘相当不错,有不少人或明或暗地都帮着求情,所以王耀武离开前线去了山东出任省主席,由大师最信任的“救火队员”、参谋总长陈诚亲自飞赴前线组织中线、东线两路大军撤退。 关我屁事,我虽然挂了个战役总指挥的名头,但实际指挥作战的是我吗,明明跟你说了不控制住江面绝不可轻易投入主力,你非不听我的,现在打输了居然还倒过头来怪我? 可命令既下,王耀武再不甘和委屈也只能乖乖前往济南克赴新任。 而秭归这边,陈明仁可没王耀武那么好的脾气:“国防部这帮混蛋是不是不把我们全坑死就不肯罢手!” 新接手师长职务的向凤武战战兢兢地看着陈明仁大气都不敢出,脸上看不出一丝丝升官的喜悦,早不升晚不升,你这时候升我官,艹,这不是拿我往火山口上推吗。 “师长,你看现在该怎么办?” “别叫我师长,我现在就是个大头兵”,陈明仁气呼呼地大手一挥,“现在你才是师长,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别开玩笑了,师长,你就当真舍得抛下咱们七十一师的几万兄弟不管不顾了吗?” 听向凤武提及七十一师的几万人,陈明仁这才缓了面皮叹口气无奈道:“眼下这情况还能有什么办法,唯有继续固守恪尽军人职责而已”。 “继续固守?!”向凤武像是看傻子一般看向陈明仁,你是还没搞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撤职吗? 按照上级的意思行事,出事了还可能躲过一劫,就算要背锅锅也不会太大,可要不是你不按上级的意思行事,就算打赢了也会得罪人,要是打输了那就更没得说了。 陈明仁一看向凤武的表情就知道对方不敢违抗南京的命令,既然如此,自己再多说也没有用,又何必枉做小人在这里让向凤武为难呢。 算了,还是走了吧,他蒋家的天下丢不丢又关我陈明仁什么事。 陈明仁长叹一声阔步走出指挥部,丢下一帮子军官面面相觑,沉默了好半晌,向凤武才咬咬牙狠心道:“按国防部的命令执行,马上组织部队,等空军的飞机一到就突围吧”。 与此同时,十余架美制b24型轰炸机满载着炸弹朝秭归飞来。 第391章 猎杀B24 抗战结束以后,美国一共向国军移交了超过七百架飞机帮助重建空军。 为了隐藏实力,赵骥从未在抗战期间公开过与倭军空战的情况,倭寇自己自然更不会说,而国军这边也从未考虑过中野拥有空军这种可能性,所以国军向美军索要的机型并未因赵骥的穿越而改变,其中占大头的是c47型运输机,约为美国军援飞机总数的一半。 而剩下的战斗机型也是以轰炸机为主,战斗机的数量严重不足。 国军的b24机队大摇大摆地闯进鄂豫皖根据地空域,他们这趟出击并未出动战斗机护航,一来是认为没有这个必要,二来是p51野马战机的航程也很难进行远距离全程伴飞。 “叮叮叮……”大别山白马峰的一处村庄里,一位民兵敲着钟大喊道:“反动派的飞机来啦,快点烟,快点烟”。 一股浓浓的白烟在山顶上冲天而起,很快,汉口机场的航纵就接到了敌机空袭的电报,值班飞行员迅速钻进停在起飞跑道上的bf109驾驶舱内,做好了出击的准备。 一股股陆续燃起的白烟标明了敌机来袭的路径,航纵指挥部里,司令员吴云飞在航图上准确标出了对方的航线:“不会错的,敌人的目标肯定是秭归,让歼击一大队马上起飞组织拦截”。 当国军的b24机队飞临黄冈附近空域时,云层中猛地钻出来四架bf109战斗机,从六千米的高空俯冲猛扑下来。 “哒哒哒”,突如其来的射击声让b24机队的无线电通讯中响起阵阵惊慌的喊叫声。 “敌机来袭!敌机来袭!” “这是哪儿来的敌机?” “快!盒形编队!快!” 国军的飞行员基本都是美国教官一手培训出来的,学习过轰炸机应该如何对抗战斗机的战术,而盒形编队就是美军当初应对德国空军的有效战术。 所谓盒形战术,其实就是保持尽可能紧密的飞行编队,好使各机的127毫米口径自卫机枪能够形成密集的交叉火力网,迫使来袭的敌机不敢肆意迫近。 bf109战斗机的20毫米口径机炮有效射程只有三百米,攻击窗口并不长,面对b24机队密集的自卫火力,硬拼硬打显然不是个好办法。 “三、四中队采取螺旋爬升战术,边盘旋射击边爬升高度,迫使敌机打乱队形”。 “一、二中队采取双机编队轮流俯冲攻击,一架从尾部攻击吸引敌机火力,一架从侧翼切入,注意优先打油舱位置”。 盒式编队只是b24尽力自保的一种被动方式,并不能从根本上改变自己没有战斗机护航的恶劣处境,在bf109的螺旋爬升战术威胁下,b24机队就像遭到了猎鹰冲击而惊慌的雁群一样,很快就因为飞行员的不同能力素养而出现了落单离群的孤雁。 一看到有落单的敌机,保持在更高高度的两架bf109就急速俯冲而下,一架利用自身优异的机动性做出左右钟摆动作,同时盯着b24的尾部不时点射,迫使对方也跟着做出大幅机动从而消耗能量,只能选择要么降低高度、要么降低航速,并把自卫火力指向这架bf109。 如此一来,落单的b24就把自己的侧翼暴露出来了,给bf109提供了非常理想的切入射击机会。 装载了20毫米口径机炮的bf109战斗机火力十分凶猛,即便b24轰炸机的关键部位安装有防护装甲也难以抵挡,很快这架落单的b24就拖着长长的黑烟坠落在地面上卷起一团巨大的火球。 “投弹!投弹!把炸弹都投光!减轻重量后立即返航!” 国军飞行员不顾一切地把机舱内搭载的毒气弹全部扔出,全不顾不管是国统区还是解放区,地面上的百姓都是自己的同胞。 “轰轰轰!”地面上顿时扬起一阵阵弥天烟幕。 “天杀的反动派!”航纵的飞行员望着地上被烟雾覆盖的一个村庄,不由得愤怒地赤红着双眼,“继续追击,把这帮王八蛋全部打下来!” b24轰炸机在灵活的bf109战斗机面前就跟笨拙的大肥雁差不太多,在不长的时间内就被一一揍落了下来,一架也没能逃得回去。 地上,被轰炸波及的村子附近的民兵和百姓都赶来帮忙救人:“咳咳,这烟是怎么回事儿,熏得我好难受”。 “不知道呀,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救人再说”。 可还没等大家鼓起勇气冲进去,就见到被炸村庄的村民们自己捂着口鼻自己从烟雾中跑了出来。 咦?这是怎么回事儿? 抗战期间,为了反制倭军的毒气攻击,国军也曾秘密研制过毒气弹,还专门成立了一个化学兵司,并成功制造出了超过一万发毒气弹(其中绝大部分是迫击炮弹),可由于技术水平不足,这批毒气弹其实只不过是催泪瓦斯而已,能让人很难受,但不至于致命。 缴天之幸,有时候国军不注重发展工业技术也是有好处的。 秭归,做好了突围准备的整七十一师左等右等也没等来己方空军的毒气掩护,向凤武愁得没奈何,可又不知道到底问题出在了哪里,打电报询问南京,结果南京那边同样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b24机队到底遭遇了什么才会音讯全无、无影无踪。 最后,竟然还是包围自己的中野部队揭破了谜底,城外的大喇叭扬声喊道:“蒋军七十一师的兄弟们,别等你们的飞机啦,我们的高炮部队已经把他们全都打掉了,一共是十六架b24对不对,还携带的是毒气弹对不对”。 “告诉你们吧,其实南京那边是在骗你们的,他们根本没有毒气弹,不过是些炒辣椒的烟子而已,呛不死人的,根本就没用”。 为了鼓舞士气,向凤武把空军会出动飞机投掷毒气弹的事情通报了全军,国军士兵一听中野揭穿了这个事实,自然而然地就全盘相信了中野大喇叭所说的全都是事实。 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以后,整七十一师官兵的心情不由跌到了谷底。 第392章 孙元良归来 一次次的燃起希望,又一次次的希望破灭,在先后经历了宜昌攻坚失败、奉节突围失败、空军掩护失败后,眼下的整七十一师已经彻底失去了战斗的信心。 更重要的是,秭归是个小县,城内屯粮有限,尤其是在丢失全部外围阵地后,就连下乡抢粮都做不到了,如果继续固守的话,部队很快就将会因为缺粮而不战自溃。 中野故意让开了秭归至奉节之间的道路,放整七十一师自走,几百里的崇山峻岭足够战士们肆意追击饥肠辘辘的国军官兵了。 尽管明知道这是一条百不存一的绝路,但向凤武还是只能按照南京国防部的命令咬紧牙巴踏了上去。 等到整七十一师脱离秭归县城,中野的大军随即就展开了沿途猎杀。 三国时期,刘备率领的蜀汉大军在这一路追杀下可没逃回去几个人,比刘备更惨的是,整七十一师还没有赵云率兵在奉节接应,现在在前方等待他们的是奉节的中野第六军和天保山第一军的双层拦截。 陶旺第二军、曹路第三军和陈前第五军像撵兔子似的咬着整七十一师衔尾掩杀,只一个冲锋就打垮了对方毫无斗志的断后部队,然后直愣愣地冲进整七十一师主力的行军队列。 在中野优势兵力的冲击下,整七十一师完全不成队形,突围行动在受到攻击的一瞬间就习惯性的变成了无组织的大溃败。 我军在撤退时,干部是绝不会丢下部队独自逃生的,可在党国精英的黄埔军官看来,自己的命远比士兵重要,所谓三军易得一将难求,一支部队最要紧的是要有自己这样的精英军官,只要自己能活着回去,兵嘛,再拉壮丁就行了。 于是,整七十一师的军官们毫不留恋地抛下士兵独自逃生,有良心的也最多会带上几个亲信骨干老兵,而失去组织的士兵们先是一通乱窜,等到累得实在跑不动了以后,就没有丝毫心理负担地把枪一丢,原地坐等中野的战士把自己带走。 对于中野的追击部队而言,现在最头疼的不是如何战斗,而是如何把散入大山中的散兵游勇们给尽数抓捕起来,这帮手头有枪的悍卒一旦侥幸逃脱搜捕可是会对居住在山里的村民们造成极大的安全威胁的。 “都站起来,自行报告姓名、年龄、籍贯和部队番号”,第五军某连的战士们端着枪喝令一帮蹲在路边喘粗气的国军士兵站起身来。 “我叫齐大山,江西人,二十一岁,隶属于……”国军俘虏们挨个报告着自己的信息,战士们一一记录甄别,然后轮到了一个看起来已经年龄不小的老兵面前。 “瞪什么瞪,不服气呀”,负责甄别的战士不满地呵斥了这名老兵一句,“按我刚才说的打报告”。 老兵满眼不服地倨傲瞪视着我们的战士,直到旁边一名被俘士兵轻轻用手扯了扯他的衣角后,才犹然忿忿地说道:“我叫陈子良,湖南人,今年四十三岁,是整七十一师八十七旅的后勤处长”。 战士瞥了一眼陈子良的胸牌:“那你为什么穿的是个二等兵的军服?” 陈子良闻言冷哼一声,嘴头却说不出解释的话来,旁边刚才扯他衣角的士兵连忙站出来帮嘴道:“他的军服破了,现在这身是从死人身上拔下来的”。 “闭嘴,又没问你,站到一边去”,战士端着枪摆划一下朝老兵示意道,“你,站出来”。 旁边的国军士兵还想说什么,却被那老兵伸手一把拦住,然后挺直腰杆目无余子地说道:“你没资格问我话,去,叫赵骥来见我”。 赵骥在中野战士们的心中可是有着独特的尊崇地位的,战士们一听这老兵竟敢用如此不屑的语气直呼其名,霍的就举起枪对准他厉声喝道:“站出来,反了天了,你一个臭俘虏神气个屁呀”。 “不要,别开枪”,旁边的国军士兵赶紧护在老兵身前挡住枪口,“这是我们陈师长,陈明仁陈师长!” “你就是陈明仁?!” “不错,本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正是陈明仁”。 陈明仁是赵骥亲自下令务必要确实甄别的首要对象,他立即就得到了单独关押的特殊待遇,并给他送来了热菜热饭。 陈明仁饭才吃到一半,羁押室的门就从外打开,一名身着将官服色的国军军官垂头丧气地在几名中野战士的看押下走了进来。 看到陈明仁的一刹那,本来灰头土脸的国军军官眼神一惊,两行不争气的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上下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而陈明仁则叹了口气,仿佛早有预料般的招呼道:“拨云兄,你也……你也……” 阙汉骞,字拨云。 随着陈明仁、阙汉骞被俘,国军西集团十万大军灰飞烟灭,整场战事再无继续打下去的必要了,飞临长沙前线的陈诚组织胡琏、宋希濂两路大军缓缓后撤,隔江而对的中野部队兵少,不敢过江追击。 但即便是所有人都以为会波澜不惊的这个时刻,一个人的出现再次在国军内部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自从中野两栖强攻奉节时就“羽化升仙”般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西集团总指挥孙元良竟突然出现在了重庆! 作为一路大军的最高指挥官,仗打到一半就抛下部队临阵消失了,尽管私交不错有心相保,但陈诚抠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一个说得过去的体面理由来原谅孙元良。 无奈的陈诚只好下令把孙元良暂停军职押赴南京,至于最后要不要上军事法庭,究竟是枪毙还是毒杀,还是交给老头子去做决定吧。 南京紫金山官邸,一见到大师,孙元良就“咕咚”一声跪倒在地,然后连滚带爬地匍匐膝行,痛哭流涕地抱着大师的双腿哀嚎道:“校长,我总算见到你啦,就算死也不枉了”。 大师见孙元良哭得情真意切,神情绝非作伪,好不容易硬起来的心肠顿时就软了下来。 第393章 改造俘虏 最初接到西集团十万大军全数覆没的战报时,大师恨不得把孙元良给千刀万剐、碎尸万段,可当这位颇得自己欢心的学生加老乡抱着自己大腿痛哭时,之前的恨意瞬间就消散如烟了。 不过,临阵而逃致使十万大军尽墨的账总归是要有个交代的,大师一脚踹翻孙元良怒骂道:“说,这段时间你丢下部队跑哪儿去了?” “校长,我没跑呀”,孙元良委屈巴巴地解释说,“我在宜昌听说奉节被攻,为了能让前线主力安心攻城,所以我才决定独自回奉节坐镇坚守稳定军心”。 听孙元良如此说,大师心头这才好受了一些,他缓了口气坐下来才又追问道:“那为什么奉节又没见到你人呢?” “我……我被共军的游击队抓了”,孙元良呜一声就哭了出来,“赤匪对我严刑拷打,但学生誓死不降,后来半夜里瞅准时机杀了警卫抢了把枪才能侥幸逃脱回来见你呀,校长!” 孙元良的话破绽颇多,可大师心中早已先入为主,自然孙元良这个得意门生说什么就听什么。 大师不是傻子,其实大致能够想得到孙元良的话里头有蹊跷,可他的性格里似乎天生就有一种黑帮老大的气质,无论治党还是治军都不讲组织规定和程序,而是以江湖义气管理部属。 在大师眼中,像孙元良这种对自己言听计从、鞍前马后的忠心下属,如果犯了点错就严惩的话,那岂不是会冷了众弟兄的心,以后还有谁肯替自己卖命。 拉队伍嘛,最关键的就是利字当头,没有利的话,谁还肯跟着你干,自己当初就是靠着一个利字才能拉起山头斗倒党内左派的嘛。 国府国防部很快就照着孙元良的解释出了一份通告,孙元良不仅就这么干干净净地洗刷掉了弃军的死罪,而且还因为凛然不屈逃离匪穴得到了一枚青天白日勋章的表彰。 饶过孙元良,那锅自然就只能让别的人来背了。 当大师看到中野在报纸上头版刊登出陈明仁被俘的消息时,他当场就暴怒了——你居然没有自杀陪葬! 被俘的人是没有利用价值的,简直是背锅的不二人选,于是违抗军令、擅自行事、强夺军权的一系列罪名就都栽到了陈明仁的头上,他的家人不仅没有得到任何抚恤金,还被军统的特务们三天两头地“请去”讯问线索。 讲江湖道义的大师一般是不会刻意为难自己的嫡系下属的,可陈明仁不同,大师一直记得这个把中将军衔摘下来丢在自己面前的桀骜学生,所以没有说出任何照顾好陈明仁家人的话来。 陈明仁性格刚烈,往日得罪过的人不在少数,那些眼眨眉毛动的趋炎附势之徒就立即开始借着各种理由去欺凌陈家的孤儿寡母报昔日的一箭之仇。 就在陈家人日子难捱的同时,赵骥也忙得不可开交,首先就是被俘的国军士兵该如何处理。 被俘的国军士兵分为两类,一类以整四十七师的川军士兵为主,还包括少量整五十四、整七十一师的壮丁,他们不是大师的死忠,比较好处理,愿者留,不愿者走,反正走的人大概率是回家而不是回国军那边继续当兵。 第二类则比较棘手,要么是黄埔毕业的顽固军官,要么是被洗脑多年身上有股子天子禁军自豪感的百战老兵,这伙人虽然被俘了却坚决不肯加入我军,一旦放虎归山就极大概率会回到国军那边去照旧与我军为敌。 原时空中的孟良崮战役后,我军俘虏了大量的整编七十四师官兵,当时因为部队必须马上转移,没时间收编改造,结果这些俘虏兵大多都在转移的途中逃亡了,然后多数很快就回去国军那边重新拿起了枪。 中野现在的处境比刚打完孟良崮战役的华野要好得多,有时间也有稳定的后方根据地可以用来改造俘虏,但事情做起来并没有想的那么轻松。 政委傅秋涛专门派了政工干部到俘虏兵里头去开展思想工作,结果俘虏们不是公然叫嚣有本事再打一次,就是阴阳怪气诋毁我军政策,更有个别极度顽固的,竟敢选在无人的晚上摸黑敲政工干部闷棍的。 改造俘虏思想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平津战役以后,后世人很多都以为投降的几十万国军好像傅作义一声令下就全部缴械接受改编了,事实上当时投降的国军部队非常不稳定,不仅有人串联起来图谋武力暴动,还有残忍杀害我军派去的收编干部的。 听说我们派去改造俘虏的政工干部被人敲了闷棍,赵骥十分生气:“对敢使用暴力袭击我们干部的人,绝不能姑息,按照根据地的法令该怎么惩处就怎么惩处,我军是有优待俘虏的政策,但那是在俘虏放弃武力暴动的前提下”。 对于如何处理这些成建制的大批量俘虏,身为穿越者的赵骥不需要从零开始摸索,可以直接把我军后来那一套成熟的改编办法拿来用。 “这些俘虏必须马上实行官兵分离看押,不止是军官,至于士兵中的顽固份子也要与其他普通士兵分割开,免得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普通士兵也要打散建制和籍贯,隔断他们私下串联的纽带,然后再派政工干部下到基层去开展思想工作”。 “另外,要让俘虏兵多接触我们根据地的人民群众,让他们看一看、听一听我军在乡亲们心目中是什么形象,多带他们去参观我们是如何建设农村、如何建立工业的”。 “人心都是肉长的,我就不信他们亲眼目睹了这一方崭新的田地后会无动于衷”。 很快,王守竞牵头创办的“解放”牌汽车制造厂就迎来了第一批参观的俘虏人员。 中野的“解放”牌汽车就是仿制的美国cckw十轮卡,国军的七大主力都装备有同型车辆,每个师大概配属三百辆。 第394章 良言相劝 看着一辆辆在生产线上开下来的十轮卡,厮杀半生自以为见惯了大场面的陈明仁不由震惊得张大了嘴巴合不起来——自己当宝贝一样爱惜的十轮大卡,共军居然可以自行量产! 因为重庆至宜昌间的道路状况实在过于恶劣,以当时的减震技术水平,车辆在这样的路况下长途行驶极易造成损坏,所以无论陈明仁还是阙汉骞都舍不得把宝贵的十轮卡拿来跑山路。 国军不能自产车辆零件,进口又太贵,所以车辆一旦出现零部件损坏就会导致整车瘫痪,最后只能作为备用零部件储存起来,别的车哪里坏了就从这辆车来拆,所以国军的车辆出勤率特别糟糕。 不止是车,其它的美械武器也一样,东西好是好,但对于后勤保障的要求也随之水涨船高,国军一直坚持要用美械武器充门面壮胆,完全不考虑自身的实际保障能力,仿佛只要手里拿的是美械就能无敌于天下。 国军实力最豪横的时候就是刚换装美械时,因为那时候刚到手的美械武器状态最好,可随着战争的推进,这些美械的完备率越来越低,国军的战斗力也就开始大幅滑坡了。 与之相反的是,华野部队在大量缴获美械以后并没有成建制换装部队,后来的志愿军也严禁战士们擅自使用缴获的美械,因为无法得到良好保障的先进武器不仅不是实力的加成器,反而会拖累部队原有的战斗力。 陈帅就曾结合我军当时的后勤实际指出:美械化害多利少,最多不过利害相等……美械使火力增强,但消耗弹药甚多,缺少运输工具,供给不上。 …… 更令陈明仁震撼的是工厂墙上的一面横幅,横幅上书写的内容使得他的心情在震撼之余久久不能平复——金钱买不来国防现代化! 陈明仁如痴如醉地在心头反复默念着这句话。 是呀!国军因为无法自产零件而不敢放手使用先进的十轮卡,直接导致了前线部队的后勤跟不上战斗消耗,整五十四师就是因为缺粮少弹而被中野一击即溃的。 要是这些武器装备都能实现国产的话…… 考虑到陈明仁在原时空中的历史地位,赵骥特意亲自过来陪同参观,他一看陈明仁的表情就猜到了对方心中所想。 “不知陈将军会不会开车,不如亲自试驾一下我军自产的卡车,看看比不比美国佬的进口货差?”赵骥拉开一辆十轮卡的车门热情地邀约道。 杀人还须诛心! 陈明仁转过头偷偷抹了下眼睛,然后才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好,我就试一试你们的解放牌卡车”。 驾驶室内,赵骥坐在副驾位置对陈明仁悠悠说道:“陈将军是抗倭名将,不知尊驾以为我们中国军队与倭军相比,所欠缺的究竟是什么?” 陈明仁默思片刻后答道:“器不如人,组织度亦不如人”。 “陈将军果然与我所见略同”,赵骥拊掌一笑,“所谓器不如人,其实就是一个农业国与一个工业国在生产力差异上的直观体现,不知陈将军想过没有,为何国府执掌全国政权数十年却在工业建设方面毫无建树?” 不等陈明仁开口,赵骥就自己续道:“因为国府代表的是买办资本的利益,造不如租,租不如买,所以只有花费天价进口外国武器才能填饱那些大买办们的腰包”。 赵骥把王守竞自筹资金想要建立汽车厂、飞机厂却遭孔祥熙横加阻拦,樊庆笙成功试制青霉素却被宋子文批为多此一举的事情讲给了陈明仁听:“这二位现在都在我们这边大展拳脚,这座汽车厂就是王守竞教授在我们的支持下建立起来的”。 “该死!真该死!有如此政府,焉能不器不如人”,陈明仁听完狠狠地锤了一下方向盘,“我早就知道这帮虫豸不干人事,可没想到……没想到他们居然这般过分,全然把一己之私凌驾于国家大事之上!” 赵骥见陈明仁发怒,于是暗暗会心一笑接着说:“再说说组织度不如人,其实准确来说,不是中国军队的组织度不如倭寇,应该仅仅只是国军的组织度不如倭寇”。 “国党最初的基层组织最早是由我党帮忙建立的,这一点想必陈将军应该清楚吧?” 陈明仁默默点了点头,他是黄埔一期生,亲身经历过大革命时期,自然知道当时的情况,比如视牛顿为天敌的“永动机发明者”黄维就是受方志敏同志的推荐才报考黄埔军校的。 “可四一二政变以后,国党的组织架构还能不能称之为一个革命的政党,陈将军自己应该心头有数,这就是组织度不如人的根本原因”。 四一二期间,死在国军屠刀下的我党同志有两万多人,而死在他们自己人屠刀下的国党党员却有二十多万人,整个国党的基层组织几乎被大师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则是北洋时代遗留的地主豪绅,从此变成了一个根本性质完全不同的政党。 “现在的国党压根儿谈不上是一个现代意义上的政党,不过就是个新军阀罢了”,赵骥盯着陈明仁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知道尊驾当初从军是何理想,若是也想做个军阀作威作福的话,那我今天这番话可是白费唇舌啦”。 闻言,一滴冷汗从陈明仁的额头滑下。 身为穿越者,赵骥是知道陈明仁后来的作为的,他率部在湖南起义时,没有跟我方提任何关于他私人的条件,只求能善待他麾下的士兵。 后来延安询问他是想从政还是想带兵时,他表示非常想要试一试指挥我军战士作战是什么感受,并毫不留情地剿灭了大量国军留下的部队和招安的土匪。 陈明仁这个黄埔生和大师从来不是一条心,不然也不会有昆明当面顶撞和后来的种种行为发生,赵骥相信他在认清现实以后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陈将军,难道你就不想为国军、为人民而作战吗?” 第395章 新建第十军 陈明仁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面部肌肉也因为内心的纠结而扭拧着,显然这对他而言不是一个轻易就能做出的决定,需要考虑的方方面面实在太多。 “陈将军是在担心家人的安危吗?”赵骥轻笑着递上一封书信。 陈明仁满腹疑惑地接过信展开查读,越看脸上的青筋便越是狰狞扭曲:“这些王八龟孙子,他们竟敢如此!” 信是陈明仁长子陈扬钊写的,他是金陵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后来参军在国军当了一名上尉参谋,陈明仁被俘后,南京国防部以他忠奸难辨为由,免去了他的军职罢归湖南醴陵老家。 陈扬钊既没了军饷养家,老家的田产又都被陈明仁昔日得罪过的仇家巧取豪夺,就连下地种田供养老母妻儿都不可得,全家人的日子过得甚是凄惨。 陈明仁把信死死攥住良久,然后怒目问道:“赵司令,你这是想拿我的家人安危来胁迫我为贵军效力吗?” “陈将军这是拿我当你校长看啦?”赵骥坦然一笑,“还是你觉得我军缺了你这位悍将就打不了胜仗?” “首先,如果你单单是因为担心家人安全才加入我军的话,即便你肯,我也绝不敢收,因为我军和国军不同,绝不会为了一时之小利而胁迫收买一个志不同道不合的人来当战友”。 中央特科当年在上海搞情报战时就定下过死规矩,一不搞美人计,二不搞金钱收买,因为靠这些下作手段吸纳进组织的人在忠诚度上是极不可靠的,谁敢跟这样的战友背靠背上战场。 “其次,陈将军你虽然在国军将领里尚属能战,但我们中野可不缺能打的人,能与尊驾并肩齐驱甚至更胜一筹的不止一个两个”。 你的确是开国上将,可我们中野的政委、参谋长也是一样的,副司令陈光要是能活到授衔的话大概率也少不了一个上将衔,至于另一位副司令郭勋祺,你不过就是在四平挡了一段时间等来援军嘛,他当年可是力挫过七位元帅的狠人。 陈明仁被赵骥这句话噎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憋了好半天才说道:“那这封信是……” “是为了让你看清南京那位真实的嘴脸”,赵骥说完又丢出一张报纸,“对了,你昔日的顶头上司孙元良这一仗不仅无过,反而还获颁了一枚青天白日勋章,黑锅都被你一个人全背了”。 “艹!”陈明仁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终于被眼前的这张《中央日报》搞破防了,最后的心理防线全面崩塌,“我决定了,从今天起脱离南京政府,往后当依人民立场,与人民军队为伍,以新生之精神打倒封建独裁和买办资本,为建立新民主主义之中国而战斗!” “我代表中野全体官兵,欢迎陈将军的加入”,赵骥伸手与陈明仁紧紧握在一起。 这次华中阻击战打到一半时,赵骥就向陕北中央去电请示如果俘虏了国军高级将领该如何处置。 为此,延安亲自回电批示,若能促使蒋之嫡系参加我军,代表性特殊,意义十分重大,可以突出我党对迷途知返人士的包容性。 在陈明仁具体的任职问题上,延安也特批允许他出任军职,其实在原时空轨迹中,陈明仁也是以党外人士的身份担任过兵团司令、军长、省军区副司令员等军内职务的。 陈明仁随即就被任命为华中野战军副司令员兼新组建的第十军军长。 陈明仁的加入在整五十四师、整七十一师俘虏中掀起了一场不小的风波,因为这两支部队的上下官兵都知道,陈明仁是黄埔一期的毕业生、北伐惠州城的先登英雄、滇西反攻战的模范军长,跟他比,孙元良和阙汉骞算个屁。 陈明仁素来对部下很好,从不克扣军饷或者贪污军需,在士兵中口碑极佳,所以赵骥给他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收编国军俘虏。 很多本来还对加入我军心怀揣揣的俘虏兵一看陈明仁都降了,本着对这位老上司的信任,也觉得有他在中野当靠山应该不至于被欺负,再加上多日来的思想教育,于是纷纷表示愿意加入我军。 赵骥让陈明仁把俘虏兵打散编入原有的老部队,再从老部队中抽出干部和骨干士兵来组建成立新的第十军。 至于阙汉骞和向凤武等被俘的国军将领,中央要求中野专门设立一个监狱予以关押,并以精神改造为主的目的对他们进行教育。 赵骥给这些被俘的国军将领挑了一个不错的地——武汉洪山监狱。 洪山监狱位于美丽的汤逊湖畔,赵骥之所以挑这里,是因为这里是后世湖北省关押高级职务犯罪和重大经济犯罪分子的地方,能进来的不是高管就是商界大佬,号称监狱界的emba,想来应该是个不错的可以用来改造身心的所在。 偌大的洪山监狱眼下还显得有些冷清,但赵骥相信自己很快就能让阙汉骞、向凤武在里边开同学会和战友会。 临阵才选择投降的陈鼎勋虽然没能得到在洪山欣赏汤逊湖美景的待遇,但也不可能继续出任军职带兵打仗。 请示中央以后,赵骥让武汉市长杜斌彬给他在政府里安排了一个有名无实的副市长职务,借此告诉所有国军杂牌将领——要起义就趁早,越拖得晚待遇就越差。 就在中野打赢华中阻击战的时候,全国其他战场也陆续分出了胜负。 苏中战场,502率部以三万人迎战国军十二万之众,一个半月内连续作战七次均获得胜利,共歼敌五万余人,一时间在党内军内声名鹊起。 东北那边则不太顺利,国军包括新一军、新六军两大王牌主力在内的精锐主力攻破山海关,而后长驱直入,一度兵临松花江,好在我军采取了南拉北打、南打北拉的两面牵制战术,才总算暂时稳住了阵脚,没叫国军全占东北。 第396章 转入重点进攻 “叮!恭喜宿主挫败反动派对鄂豫皖根据地的进攻,相关奖励已经发放,随后将主动送到宿主面前”。 哟!系统这是升级了吗,现在居然还送货上门了。 果然没过多久,情报处长孙林就报告说之江大学教授束星北透过我方在国统区的地下交通站表达了愿意站到革命一边的意愿,中央考虑为了最大限度发挥束教授的学识专长,所以决定让他到武汉大学一展所长。 赵骥一听就知道这是系统的手笔,因为按照本来的时空轨迹,束星北是在建国之后才开始正式为人民服务的,现在提前了好几年时间。 束星北在后世的各类民间野榜都名列民国十大科学家之一,这位大佬究竟有多厉害呢,这么说吧,他有个老师叫爱因斯坦,有个学生叫李政道,他本人则号称中国雷达之父。 束星北先后在之江大学、齐鲁大学、拜克大学、加州大学、柏林大学、爱丁堡大学、剑桥大学和麻省理工学院留学或教书,九一八事变发生后才毅然回国弃笔从戎,进入南京中央军官学校担任物理教官。 有一次大师来校视察,性格耿直的束星北当面对大师的不抵抗政策提出了尖锐批评,结果很快就被迫离开军校转去了浙江大学任教。 1945年抗战刚刚结束之际,束星北成功研制出了我国的第一部雷达,当时大师要求他带着雷达加入国军空军部队,可束星北一听就把雷达拆了以示拒绝,气得大师把他扔进监狱关了起来,好在有昔日旧友营救才得脱囹圄。 本来正常发展的话,束星北会就此隐居直到新中国建立以后才重新出山,可随着国军空军的b24轰炸机群全军覆没,飞行员只在临坠机前匆匆从无线电发出了些语焉不详的遇袭警报。 国军空军时候立即展开调查,其中最大的疑点就是中野究竟是如何提前发现国军飞机来袭并准确规划出拦截位置的,专跟大师对着干又手握雷达技术的束星北于是就成了首要嫌疑份子。 再一想到中野装备了大量德械武器,而束星北又曾在德国柏林大学的威廉皇帝研究所有任职经历,那这里头的名堂就更容易叫人联想了。 束星北的一名好友听到风声后立即劝他赶紧找到大师当面道歉,然后加入国军空军希求原谅,可束星北偏偏是个宁折不弯的性格,他本就在政治上与大师之间有着天壤鸿沟般差别,于是干脆心一横选择了带上所有雷达技术资料来到鄂豫皖根据地。 赵骥深知这位大佬的实力,在欢迎会上表示自己不仅不会干预束星北的科学研究,还会给予他最大程度的人力、物力、财力支持,束星北听后大为感动,回国后事事都不顺遂的他觉得自己这次总算做了个正确的选择。 研制雷达是需要有合金技术、加工工艺来作为基础的,连一门炮都造不出来的国府在这些方面的实力基本为零,而鄂豫皖根据地的科研条件和工业基础比国统区要好得多,把全套雷达技术都装在脑子里的束星北很快就研制出了比之前那套更先进的雷达来。 听到束星北去了中野那边的大师当即情绪爆炸,他最近得到的坏消息实在太多了,华中惨败!苏中惨败!东北、华北陷入僵持!国军对解放区的第一阶段攻势也即全面进攻就此破灭。 大师对国军这一阶段的攻势十分不满,他随即在一番“苦思冥想”之后终于找到了共军最大的两个破绽——陕北和山东。 陕北是我方的政治中枢,而且这里的留守兵力极少,大师认为只要能攻陷陕北就可以从政治上瓦解我方的抗争意志,也能在舆论上营造出一个胜利者的形象来遮掩之前全面阶段的作战失败。 而山东则是我方的模范根据地,是我军最重要的兵员和粮食基地之一,攻占山东可以最大程度地削弱华北这个我方最重要的大后方。 这个攻势阶段在国府内部被称为重点进攻。 暴怒的大师最初是打算把陕北和华中作为重点进攻对象的,国防部长白崇禧好说歹说才让他收起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把矛头对准了他们认为是软柿子的华东野战军和山东野战军。 白崇禧认为中野显然不是善茬,要主动进攻这里少说也需要集结起至少一百万国军的精锐力量才勉强敷用,可如此一来其他地区的战事就会大受影响,所以与其攻还不如守。 湖南的地形谁进攻谁吃亏,谁采守势谁占便宜,按照抗战期间几次长沙会战的经验来看,如果主动进攻武汉需要百万兵力的话,那么防守长沙就只需要三十万到四十万部队就足够了,这又是山又是水的地形实在不适合大军团采取攻势作战。 最后,白崇禧一锤定音,在长沙采守势拖住中野,就可以腾出力量对付其他地区的共军,等取胜以后再四面围攻中野才是最优解。 大师尽管讨厌白崇禧,但对这位自抗战开始就在身边出谋划策的“小诸葛”的军事才能却并不小瞧,于是便接纳了他的意见。 围绕着如何应对国军的重点进攻,华中野战军同样也召开了一次班子会议进行讨论,会上大家的意见高度一致,那就是主动进攻长沙逼迫国军主力被动地往湖南集结兵力,从而减轻对陕北和山东的军事压力。 “国军目前的兵力布局就好比是一个哑铃,一头重心在西边的陕北,一头重心在东边的山东”,参谋长陈奇涵点点地图上长沙的位置介绍说,“我军只需要从中间这么一斩,就能把国军的两个重心一分为二”。 哑铃?真有意思。赵骥听了不禁想起延安在历史上对国军重点进攻的比喻,两个拳头打人,胸口自然就暴露出来了,如果这时候有支部队能从华北突然插进中原的话……不过现在既然有自己在这里了,那就没必要多此一举了。 第397章 剑指重庆 “我的意见跟大家不一样”,最后发言的赵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主动进攻长沙固然可以起到牵制吸引国军的作用,但大家想过没有,当年倭军在最强盛时攻击长沙动用了多少兵力,最后又是否达成了目的”。 赵骥的话立刻引起了其他人的思考。 中野的德械装备水平充其量也就是跟倭军的甲等部队差不多,倭军打不下来长沙,中野要想打下来也不会容易,况且倭军进攻长沙时还不用考虑别的方面会受到国军的主动进攻,反而还能在江西方面得到友军支援牵制湖南的国军部队。 主动进攻长沙不利,可又不能坐视周边的兄弟部队尤其是陕北中央受攻而无动于衷,中野必须在这个时候做出点动作来,问题是……到底该怎么做才好呢? “重庆!”赵骥把眼光向西瞄上了这座国府的陪都,“打赢华中阻击战以后,我军已经尽占三峡,再加上我们在长江上游水域占据水面优势,我军如果攻击重庆的话,要比打长沙容易得多”。 “如今四川空虚,我军一旦把矛头指向重庆,国军就只能被动地朝重庆集结防御,到时候他们不仅需要从其他地区抽出兵力增援重庆,就连湖南的国军部队也不敢轻离,他们如果保守的话就会原地不动,激进的话就会主动进攻,那对我们来说就更好办啦”。 政委傅秋涛惊讶地问道:“你的意思是以主力攻击重庆?” “不”,赵骥摇摇头,“我的意思是以静制动,摆出要进攻重庆的架势来调动国军主力,对湖南方向也要采取守势,我们真正的目标是这里……” 赵骥点点地图一字一顿地加重语气说道:“豫西!” “我军在重庆和湖南方向眼下都有险可依,只需少量兵力就能封堵住敌人进攻根据地的道路,而豫东平原一马平川,宜攻不宜守,虽说陕西的胡宗南部现在是把陕北作为攻击目标的,但南京万一回过味儿来弃陕北于不顾而进攻豫东呢?” “我军应该抓住这个机会一举封闭国军从关中进攻中原的通道,既能解除往后隐患,又能逼迫胡宗南回兵牵制他对陕北中央的攻势”。 “我们要用中野的这四十万人马牵制住至少一百五十万国军!” 赵骥提出的方案的确比简单攻击长沙更具效率,傅秋涛、陈奇涵、陈光等人思考后都认为这是个好主意,统一意见后,大家立即以华中野战军党委的名义给陕北起草了一份电报说明自己的意见。 胡宗南进攻陕北时,延安虽然云淡风轻地说出了“我们要拿一个圣地换取全中国”的豪言,但实际上当时的局势是十分危险的,并没有后世大家想的那般轻易。 圣地的失守在当时对各地的我方人员是产生了巨大的心理震动的,就连中央为了避免发生不忍言之事,都一分为二,延安亲自留在陕北继续坚持战斗,另外的鸡蛋则放在了华北的西柏坡去,由此可见当时情势之紧张。 接到中野的报告后,延安非常高兴:“好啊,好,赵骥要是搞这么一下子,我看胡宗南怕是就不能安心跟我们在黄土高原兜圈圈啰”。 调到中央军委工作的铁军长在旁边露出副我早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帮腔道:“我之前没说错吧,这小子鬼主意多得很,又是个念情的人,心头肯定会挂着中央的安危的”。 就连一向不喜欢开口夸人的西北野战军司令员也难得的爽朗笑道:“这个伢子是不错,晓得我老彭肩上这副挑子不轻,知道过来搭把手帮一帮忙”。 “好,给中野回电,就说中央完全同意他们的建议”,说完,延安自信补充道,“告诉赵骥,不用担心我们这边的安全,让他按照自己的计划一步一步慢慢来,千万不要过早暴露真实意图打草惊蛇”。 …… 随着战事临近,鄂豫皖根据地的各个工厂也马力全开,今天,第一批量产的flak36型88毫米高平两用炮也终于下线装备部队了。 88炮性能优异,但缺点就是工艺复杂、造价高昂,所以鄂豫皖根据地的产量一直受限,直到今天才终于完成了王牌第一军的成建制批量列装。 在1945年底挫败薛岳对根据地的进犯以后才组建的张正坤第九军现在终于慢慢形成了战斗力,具备了投入到大规模野战环境中的实力。 由陈明仁兼任军长职务的第十军虽说是一支刚组建的新部队,但队伍里的干部和士兵却都是用原整五十四师、整七十一师的国军解放战士从老部队替换出来的成熟兵员,稍加整训后就可以直接上战场了。 按照赵骥的命令,副司令员陈明仁率领胡杰第八军、张正坤第九军和自己直属的第十军进驻岳阳至荆州一线,隔江大肆修筑工事,做好迎接湖南三十几万国军进攻的战斗准备。 政委傅秋涛率领刘海元第七军留守武汉,另以十个地方独立师分散后方各地维系治安。 赵骥则和参谋长陈奇涵、副司令员郭勋祺、陈光一同组成前敌总指挥部,率领刘焕第一军、陶旺第二军、曹路第三军、曾晓第四军、陈前第五军、孟浩然第六军以及野属各技术纵队沿着奉节至宜昌再到随枣走廊一带地区布防,大张旗鼓地配合江防舰队大肆开展两栖登陆演习。 这么大规模的演习,每天枪炮打得震天响,潜伏在根据地里的国军暗探想不发现都难,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南京的国防部。 在宜昌搞两栖登陆演习?中野的战役目标简直明显得不要再明显了。 别看重庆只是四川的一个行政督察区(民国时的行政区划,地位大概等同于现在的地级市),但这座城市在民国是有着陪都的特殊地位的,又是从东边进入成都平原的大门,属于绝对不容有失的关键城市。 第398章 胡宗南来援 大师一听就急得跳了起来,马上就想从四川腹地甚至云南、贵州地区抽调部队移驻重庆,可这些地方的军队不多、战斗力又弱,而且很多部队还属于听调不听宣的半独立小军阀,比如邓锡侯、刘文辉、潘文华等川军人马。 大师盯着地图上摆满的兵棋看了半天,看来看去最好的选择还是从陕西的胡宗南部抽兵南下,同时让湖南的国军北上进攻牵制。 就在大师从陕西拿起几枚兵棋想要摆到重庆的位置上时,旁边一人忽然伸手拦住:“不可,万万不可!” 说话的人是现任国防部长的白崇禧:“你如果真这样做,那可就掉进赵骥的圈套了”。 “圈套?” “对,就是圈套”,白崇禧笃定道,“你不妨想想赵骥以往的战例,这是个只要能玩阴的就绝不会明着来的家伙,每次开战前都生怕别人察觉到他的真实战役企图,可为什么这一次他要大张旗鼓地事先搞演习呢?” 不等大师揣摩明白话里的全部含义,白崇禧就续道:“赵骥的目的无非就是想吸引胡宗南部南下,从而解除国军对陕北的威胁,同时以守代攻在岳阳一线凭借地理优势大量消耗湖南国军的实力”。 大师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可他眼光一瞟到重庆就仍然不甘心道:“可是重庆……重庆该怎么办?” “共军中野虽然战力强悍,但终究兵力有限,他们想要重庆就只管拿去便是,反正以中野的兵力短时间内并不足以同时控制湖北、河南、安徽和四川的广大地区,根本就不具备深入攻占四川腹地的能力”。 “再说了,别看邓锡侯、潘文华这些四川佬平时跟共军暗地里眉来眼去的,可眼下共军要是当真攻入四川腹地的话,他们肯定会翻脸和赵骥拼命的”。 “而且只要我们在湖南的部队不动,共军中野部队就绝不敢主力尽出,他们必须得在南线留下相当部分的兵力用于防御”。 白崇禧的话听起来有道理,可他自始至终都是在从军事的角度考量问题,和陈诚不一样,他没有揣摩上意的习惯,他也理解不了大师新奇的脑回路。 在大师的心里,尽管认为白崇禧说的不无道理,但却 始终割舍不下对重庆的执念,好歹是国府陪都,自己住了好几年的地方,要是让共军攻陷重庆,然后在南山官邸里面拍几张照片放到报纸上的话,那自己还怎么做人,国际友人又会怎么看待自己。 更关键的是,白崇禧对大师来说不是真正的自己人,先天的就对他存了三分戒备心理,白崇禧每说一句话大师都得琢磨琢磨对方有没有在给自己挖坑。 放弃重庆?到时候自己声望大跌,四川军阀会不会被迫选择跟桂系联手合作,美国人会不会因为对自己失去信心转而扶持李宗仁? 思来想去,大师还是觉得重庆不可轻弃,他最后决定让胡宗南分出部分兵力南下驻防重庆,反正陕北共军不过只有两、三万人而已,即便分兵也足够碾压对方了。 同时,大师还急调部分川军部队也赶往重庆布防,并且命令陈诚率部从长沙向岳阳攻击前进。 命令发出后,得知消息的白崇禧气得私下找到李宗仁抱怨道:“老蒋这人当真拧巴得很,他现在舍不得重庆,非要搭上几十万人马,等后边别人再围住他一股时,你看着吧,到时候他又不会要重庆了”。 “你着什么急,反正不把我们的部队搭进去就行”,李宗仁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云淡风轻地说,“等老蒋把部队赔得差不多了,到时候他自会登门来求着你这个小诸葛出山助他一臂之力,难道你还真想一辈子当这个有名无实的国防部长不成,掌握住军队才是你我在这个乱世生存的根本”。 “哼,还是改不了北伐那时候的臭德性,非要打了败仗才会想起我们”,李宗仁的安慰让白崇禧好受了不少,他不屑地说,“那这次就让老蒋先去和共军耗吧,等他们两败俱伤了我们再出来收拾残局”。 …… 重庆,中野江防舰队逼近万县开始炮击岸上的国军阵地,孟浩然第六军也不断派出小股部队发起前沿火力侦察,大战前的硝烟味充斥着整个战场。 陈宗进一边抵抗一边拼命催促援军,好在胡宗南的部队很快就及时赶到了。 胡宗南手底本来共下辖九个军,实力极为雄厚,即便在军改师裁撤了部分编制缩水三分之一以后,他仍然坐拥两个整编军六个整编师的机动部队和三个整编师加三个整编旅的守备部队。 作为天子第一号门生,胡宗南自然不敢违抗自己校长增援重庆的命令,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没有自己的小心思。 攻陷陕北圣地才是胡宗南心目中的优先任务,而增援重庆却是个费力不讨好的活儿,所以他让麾下最精锐的整编第一军、整编第二十九军继续按照原计划进攻陕北,只派出了整十五师、整三十师和整三十八师南下重庆。 参谋长陈奇涵兴冲冲地拿着情报处刚送来的电报找到赵骥:“司令员,果然不出你所料,胡宗南分兵两路,一路深入陕北,一路经汉中南下重庆,目前关中只剩了三个整编旅留守,空虚得不能再空虚了!” “先不急,等胡宗南进攻陕北的部队跟西北野战军真正打起来了我们再动手”,赵骥盯着地图说,“关中地势平坦,与中原地区又有铁路连通,如果我们动手早了,胡宗南一定会快速回援,那就很难达成快速攻占豫西的目的了”。 陈奇涵有些担忧地说:“我就怕……就怕……” “就怕西野对付不了胡宗南?”陈奇涵的忧虑之情溢于言表,赵骥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放心吧,胡宗南不会是老总的对手的”。 赵骥的这个解释显然无法说服陈奇涵:“这是人跟人之间的较量吗,我当然知道胡宗南这头猪比不上老总,可他……可他手底下的部队可是国军最精锐的力量”。 第399章 胡宗南的实力 无怪陈奇涵对胡宗南如此忌惮。 解放战争期间,胡宗南被彭总打得可谓灰头土脸,再加上其所辖部队没有名列五大主力的美械标准师,以至于让后世很多人都以为他麾下的部队是战五渣,事实上胡宗南部虽然没有换装美械,但绝对称得上兵强马壮。 首先,胡宗南抗战期间在陕西创办了一系列兵工厂,能自行生产包括马克沁重机枪、捷克式轻机枪和七九式步枪在内的枪支弹药和部分火炮零件,并建立了完善的三级仓储制来保障供应,除身管火炮以外都能做到自给自足,这也是他能和陈诚、汤恩伯齐名在国军中自成一派的重要原因。 ps:这一点在国军中极为难得,对长期维持部队战斗力至关重要。 另外,胡宗南部还在抗战结束后得到了大量倭械补充,光是其麾下的第三军(即将与中野对阵的整编第三旅)就通过受降获得了近万支步枪、超百挺重机枪和近四百挺轻机枪,以及大量的掷弹筒和迫击炮,甚至留用了部分倭制坦克和装甲列车。 此外,胡宗南部兵员素质较好,主力部队的士兵基本都是五年兵龄以上的老兵,比如其整一师一旅虽然并非五大主力,但其前身却是大师自己的起家部队——北伐军第一军第一师,号称天下第一旅,军饷都是按最高标准来发,军官的军衔也高人一等,就连团长都挂的是少将衔。 赵骥拉着陈奇涵一起坐下宽心道:“胡宗南部虽强,却很难在陕北的黄土高原上发挥出全部实力,他们只要一钻进陕北的山沟沟里头,战斗力至少得砍掉一半”。 “陕北土地贫瘠、物产有限,人多了不仅不是优势,反而会因为后勤补给艰难而变成一种劣势”。 “而且就黄土高原那千沟万壑的复杂地形,没有当地老百姓的支持,胡宗南进去以后能不迷路就不错啦,彭总不牵着他把他脑袋绕晕算我眼瞎”。 说迷路或许有点夸张,但胡宗南要想在黄土高原上准确的捕捉到西野的主力的确绝非易事。 陈奇涵之前长期在陕北担任中央军委参谋部长和圣地卫戍区司令,对陕北的环境再清楚不过,他关心则乱,现在听了赵骥的一番分析后便稳住了心神:“你说的不错,既然如此,那就干脆做戏做全套吧”。 “那就起草命令吧,让第六军先把万县给打下来,给张耀明上上强度”。 胡宗南部南下集团以整编三十八师师长张耀明为总指挥,这人是黄埔一期毕业,从北伐时期就追随大师,屡有战功、忠心不二,深得大师和胡宗南的信任。 张耀明率部进驻重庆后,一改国军先前沿江布下一字长蛇阵的打法,把部队全部收拢到重庆左近,让他带来的三个整编师再加上陈宗进的整四十一师紧紧抱成一团,缩成一个让中野无处下嘴的刺猬。 孟浩然几乎兵不血刃地攻取万县,但却未能达成大量歼敌的目标,收到第六军报告的赵骥无奈地对郭勋祺苦笑道:“看来这个张耀明不好对付呀,至少比孙元良强多了,郭大哥,你看我们到底要不要占住万县?” “你小子明明心头早就有主意了,又何必来考较我”,郭勋祺听完一笑,“如果我军占据万县的话,那岂不是变得跟孙元良一样蠢,从万县到宜昌拉开一条长长的阵型,一旦受攻就前后难以救应”。 “那郭大哥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赵骥不问陈奇涵、不问陈光,偏偏单问郭勋祺,郭勋祺稍微一想就猜到了他的意思:“还是把万县留给张耀明吧,不然等我的那些往日旧友到了重庆又该在哪儿落脚呢?” “哈哈哈”,赵骥闻言忍不住笑了出来,“那就依郭大哥所言,让第六军马上撤出万县退防奉节,能扼住川口保持对重庆的威胁就行”。 生怕重庆万一有个散失的大师派来增援重庆的可不止张耀明这一路人马,还有川军邓锡侯和潘文华的部队。 邓锡侯和潘文华都是刘湘的死忠,也一直按照刘湘“联合中共、防蒋图存”的嘱托牢牢把部队抓在自己手头,他们本来对与中野作战毫无兴趣,收到南京的增援命令后迟迟不肯动身上路。 可当得知张耀明率部进驻重庆后,邓锡侯和潘文华这俩人立即就跟打了鸡血一般,纠结起部队就气势汹汹地往重庆急行军而来。 潘文华和邓锡侯早在抗战期间就已经与我党取得了联系,我方还派人在潘文华军中设立了秘密电台,可以直接与陕北取得联系,甚至潘文华所部的不少军官干脆就是我方直接从陕北派来的,所以两人早就知道中野目前无意进取四川。 和当年一方面军长征进入四川时如同一辙,既然中野无意染指四川,那就容不得胡宗南把手伸到重庆来了,之前孙元良的麾下好歹还有半数人马出自川军系统,你张耀明这次带来的可全是西北人。 “你马上带着部队去万县驻防,孤城不守,难道你们校长就没教过你这些打仗的基本道理吗”,重庆的指挥部里,潘文华厉声责备张耀明,“你现在这么部署就等于自己主动放弃了全部的战役纵深,只要摆上一场重庆可就完了”。 张耀明身为嫡系中央军将领,压根儿不打算给潘文华任何面子:“你凭什么指挥我,我哪儿也不去,偏就要留在重庆不走了”。 “哼,就凭老子是川黔湘鄂边署主任”,潘文华一拍桌子在气势上不遑多让,“给老子站起来敬礼,你个小小中将竟敢在我这个二级上将的面前放肆,成何体统!” 作为刘湘之后“保定系”川军人马事实上的首领,邓锡侯也在旁冷冷说道:“要是一个上将不够分量,还可以再加上我,要是川黔湘鄂边署主任不够分量,还可以再加上我这个四川省主席!” 第400章 强龙不压地头蛇 邓锡侯、潘文华和张耀明大吵一架不欢而散,尽管两位川军大佬的职务和级别都远高于张耀明,但张耀明心头清楚这俩人其实是位高权寡,所以咬死了就是不答应撤出重庆。 “哼,不过是两个杂牌罢了,有多少好神气的,我就不走你们又能怎样,有本事去国防部告我呀”。 胡宗南有一个梦想,就是把自己“西北王”的称号换成“西部王”,他从堵截一方面军长征时起就一直想要把手伸进四川,可却始终未能如愿,这次总算是逮到机会啦。 张耀明临行前,胡宗南特意交待他,与共军作战为次,以站稳重庆为主,所以张耀明才不会因为邓锡侯和潘文华跟自己争执就轻易离开重庆。 再说了,邓锡侯和潘文华在老蒋的再三打压下,手头部队的实力早就大不如前了,自己兵强马壮的,就算撕破脸来硬的也不用怕,军阀之间抢地盘最后还不得看谁的拳头更硬嘛。 可是……张耀明似乎忘了一句老话——强龙不压地头蛇。 就在双方打完嘴仗的第二天,整三十八师的后勤处长就气急败坏地跑来找到张耀明告状:“师座,那帮四川人给咱们使坏啦!” “使坏?”张耀明不屑地轻哧一声,他早猜到邓锡侯和潘文华不会善罢甘休,“告诉兄弟们,如果川军的人敢动手,就坚决给我打回去,万事自有胡长官担待”。 “不,不是,不是下头的人私斗”,后勤处长略略有些不安地答道,“咱们的人今天去买菜,本地的菜贩一听我们的口音就说什么也不肯卖给我们”。 部队的伙食费除了主粮以外也是包含有菜金的,要是天天让士兵啃窝头却没有配菜,打仗的时候还好说,平时也这样可是会闹事的。 “这帮子混蛋!居然使这种下作手段!”张耀明气得一拍桌子,“一家不卖就再找另一家,他们难道还能让所有人都不卖菜给咱们”。 “我都问遍啦”,后勤处长哭丧着脸说,“别说大的商行了,就连挑担的小商小贩都不肯卖给我们,不然我何至于来找师座你求告”。 “坏了坏了!”后勤处长话音刚落,一名随从副官又嚷嚷着跑了进来,“师座,我按你吩咐去银行提款子,银行的人说是他们上头发了文件,要暂停外地支票兑付”。 “反了天了!银行也跟咱们作对了?”张耀明难以置信地看向副官,“潘文华他们还能指使得动银行?” 副官欲哭无泪地回答:“师座你有所不知,潘文华的弟弟潘昌猷是四川省银行的董事长,整个四川的金融命脉都是攥在他们潘家兄弟的手里头的”。 提不出来现金就发不了军饷,甚至就连维系部队日常开销都会很快出现问题,就在张耀明抹抹额头上的汗珠思考对策时,公馆的电灯也迎着他糟糕的心情忽然全部熄灭了。 “妈的,就连这些破灯也跟我作对!” “师座,恐怕不关灯的事儿”,副官小心翼翼生怕张耀明把火气撒到自己身上,但又不敢不实话实说,“我打听过了,重庆工务发电厂的厂长是潘文华的儿子潘清洲,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潘清洲还兼着重庆自来水公司的董事长,我估计公馆恐怕……马上还得停水”。 “欺人太甚啦!” 潘文华曾担任重庆市长八年之久,在这里可以说是根深蒂固,就连大师当年西狩驾临陪都都不得不忍气吞声地委任潘文华为西南公署副长官(长官是大师自己),免得发生糟心的难堪事儿,要想收拾一个张耀明还不是手拿把攥的事儿。 气不打一处来的张耀明狰狞着脸狠狠说道:“通知下去,让兄弟们先撑过这几天苦日子,我这就给胡长官去电,让南京出面还咱们一个公道”。 西安,向来护犊子的胡宗南在得知自己的部下竟被四川本地人联起手来欺负,顿时就怒不可遏地给自家校长打电报告状。 作为天子第一门生、大师头号马仔,胡宗南自信校长一定会站在自己这边主持公道,可没曾想最后等来的竟是“剿匪为重,须与川中各部保持和气,着张部立即前出万县拓展重庆外围纵深”的批复。 怪事!到底谁才是自己人呀?校长怎么会站到四川人那边呢? 纵观大师御下,一个基本原则就是谁实力强就压制谁,谁打仗厉害就闲置谁,你是黄埔的还是不是黄埔的都一样。 比如王耀武,堪称黄埔抗战第一人,再找不出第二个能在战功方面与他并肩的人,可解放战争刚开打,大师就迫不及待地剥离了他的起家部队,然后把他调到山东当起了跟寓公差不多的省主席。 胡宗南和汤恩伯这俩人也一样,居然都搞出什么胡家军、汤系人马的名头来了,娘希匹,那哪些部队才是蒋家军! 胡宗南部在1946年的军改师时兵力缩水三分之一,要是放在战场上,这么大的损失都可以被视为丧失战斗力了,要不是还需要他攻打陕北,搞不好就会被随便找个借口落得跟汤恩伯一样撤职的下场。 另外,胡宗南不知道的是,在他的告状信交到大师手中之前,孔祥熙就提前面见大师提醒他要对胡宗南插手四川多加防备,以免在西部地区形成尾大不掉之势。 孔祥熙把话说得很直白,陕西现在已经是胡宗南说了算了,而且他还能自产武器,如果四川也…… 胡宗南告状的时候忘了一件事,潘文华和孔祥熙可是义结金兰的八拜兄弟,不然潘文华的弟弟潘昌猷凭什么掌握四川全省的金融命脉,重庆的水、电等暴利垄断行业凭什么都是潘家的产业。 官面上得不到南京的支持,私底下又斗不过这帮地头蛇,在得到潘文华恢复正常物资供应的承诺后,张耀明只能无奈地率部离开重庆,前出移驻万县、云阳一带。 第401章 炮兵逞威 离开重庆,张耀武命令整三十师进驻云阳县城顶在最前头,自己则率领整十五师和本部整三十八师驻防万县以为后劲,形成一个严谨的品字阵型,三个师一如既往地紧紧抱团不给中野各个击破的机会。 对于张耀明的谨慎,赵骥并不以为意:“让第六军往云阳构筑进攻发起阵地,最好不要出动步兵或者少出动步兵,多发挥炮兵优势,江防舰队也一并交由孟军长指挥,不求攻取县城,只求远程杀伤”。 严重缺乏身管火炮是胡宗南系人马最大的短板,宝鸡兵工厂能自产大部分武器,但唯独无法自产身管火炮,就连旧式的北洋山炮都造不出来,偏偏大师还不怎么给他们补充,就连缴获的倭制火炮都不允许胡宗南部私自截留。 ps:抗战期间大师对胡宗南是很舍得给武器的,等到解放战争时就变得抠搜了,请各位首长注意区分其中的态度转变。 这块短板在面对西北野战军时或许还显露不出来,但要是面对的是华中野战军的话,那就注定要吃大亏。 天色微明,当晨间的江雾慢慢散去后,云阳的整十五师惊讶地发现中野第六军已经在昨晚趁着夜色逼近到了距离他们前沿阵地不足十公里的地方。 接到报告的师长武庭麟大惊失色:“该死!昨晚是谁布置的警戒哨,为什么没有及时发现?” 三峡沿岸全是绵延陡峭的大山,在这样的地形下,以国军的组织能力根本不敢广撒小股乃至单兵警戒哨,侦察预警能力极为有限,再加上来袭的是中野最擅长山地战的第六军,被别人摸到家门口了才察觉也就不足为奇了。 “快!各旅、团马上进入阵地,准备迎地!” 在武庭麟的命令下,整十五师的官兵紧张兮兮地钻进工事等待中野发起突击,可奇怪的是,对方似乎无意进攻,反而在占据住对山的制高点后,热火朝天地在山脚、山腰大肆修筑起防御工事来。 “共军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敢轻敌的武庭麟来到前线亲眼观察,果见对面的中野战士们一个个化身施工队,奋力挥舞着手中的铁锹和铲子,“搞什么呀,这是打算跟咱们脸贴脸对峙吗?” 满脑子不解的武庭麟扭头吩咐:“让炮兵朝共军阵地打几炮,看看他们是什么反应”。 武庭麟口中所说的炮不是身管火炮,而是迫击炮,因为整个整十五师一共只编有一个山炮营,按编制本该配属十二门75毫米口径的博福斯山炮,实则仅有七门,就跟宝贝疙瘩似的平时根本舍不得用。 “轰轰轰”,三发82毫米口径迫击炮弹在第六军前沿阵地炸响,正在挖掘工事的战士们赶紧散开躲进半成的掩体中躲避。 待硝烟散尽,武庭麟端起望远镜想要查看炮击效果,却猛听得左侧一座高地上传来观察哨尖锐的示警哨音。 “滴滴滴~” 艹!这是躲避炮袭的规定哨音! 警卫猛地把武庭麟拉回掩体,头顶随即就随着大地的震动抖落下大片的灰尘。 一名参谋从掩体外狼狈地钻进来:“师座,我方刚才开火的炮兵阵地被共军炮火覆盖了!” “共军打的是什么炮?”武庭麟来重庆后从整四十一师那里听说了中野炮火豪横,但具体怎么个豪横法却只得耳闻、并未亲睹。 参谋是个细心的年轻军官,早料到长官会有此一问,所以专门留意了这一点:“报告,从炮击距离、弹坑和毁伤效果看,应该是75毫米口径的野炮或者山炮”。 武庭麟闻言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难怪都说共军中野部队炮兵强,他们竟然也有这么大口径的火炮! 就在武庭麟感慨之际,对面第六军十七师的炮兵团也接到了自由开炮还击的命令。 适先还击整十五师迫击炮阵地的是团属的ig18型75毫米口径野战炮,他们虽然成功摧毁了对方敢于向自己开火的82迫击炮,但更上一级的十七师师长却觉得不解恨,有心要打击一下对方的嚣张气焰,免得战士们挖掘工事时还要分心避炮。 四门lefh18型105毫米口径榴弹炮被推进射位揭开伪装,战士们有条不紊地装药装信、校准诸元、推弹上膛,然后朝着疑似敌方火力点猛烈开炮。 “轰!轰!” 这次炮击带来的地面振幅显然超过上一次,武庭麟有些惊愕地呆呆张大嘴巴,喉头蠕动了好几下才说道:“这……这炮声有点耳熟呀”。 他回头一看,掩体工事里的一众军官们个个面如死灰,显然心头都存了跟自己一样的猜想——这忒么是德械105重炮! 同款火炮胡宗南手里也有,不过一共只有十来门,是当年南京保卫战以后,大师把撤下来的中央教导部队炮兵十一团划拨给他的。 不过这些宝贝全被胡宗南自己握在手里直属指挥,压根儿舍不得配属给下边的部队,只有在需要集火攻坚时才肯临时加强到一线打上几炮。 “马上让山炮营后撤到安全距离之外!快!没有我的命令严禁射击!” 武庭麟很清楚,自己手头这几门恨不得含在嘴里藏起来的博福斯山炮绝不可能是德制105毫米口径榴弹炮的对手,一旦开火暴露位置就大概率会迎来灭顶之灾。 “挖工事!命令各旅、团马上抢筑工事,给我多挖避炮坑!” 对面山头,听到炮声赶来视察战况的孟浩然看着整十五师阵地上扬起的漫天尘土就忍不住发笑:“现在才想起加固工事,哼,晚啦,命令军属炮兵开火,让各师、团炮兵也自行组织射击,趁着对方工事未成多造杀伤”。 接到命令的军属sfh18型150毫米口径榴弹炮对准整十五师阵地亮出黑洞洞的炮口,然后带着震天的嘶吼声,把装药量近百斤的炮弹重重砸向各种掩体工事。 第402章 肉身扛炮 sfh18型150毫米口径重炮的炮弹装药量高达九十七斤,爆炸时半径十五米之内,人即便不被弹片直接击中也会让超压冲击波震破内脏,一百五十米内飞散的弹片足以击穿人体,就算距离两百米仍然会受到伤害。 如果说中、小口径火炮也同样能达到杀伤人员的效果,无非是杀伤半径小一点,那再工事毁伤方面,中、小口径火炮则完全无法取代大口径重炮的作用。 在直接命中条件下,sfh18型150毫米口径重炮对钢筋混泥土的贯穿深度超过一米,非坚固永备工事根本扛不住揍,再加上三峡地区的山在地质构造上多以岩石为主,既增大了整十五师修筑工事的难度,又使得中野火炮的杀伤力进一步加大。 在第六军军、师、团三级炮兵和江防舰队从水面的狂轰滥炸下,整十五师的前沿工事很快就摧毁殆尽,官兵也死伤惨重。 武庭麟在电话里向张耀明苦苦哀求:“副军座,不是我们整十五师不替你卖命,实在是共军的炮火太凶猛了,我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就从没见过这么厉害的炮”。 “顶住,坚决给我顶住,谁敢擅自撤退,一律就地枪决!我跟你说,只要撑到步兵交火情况就会好起来的”。 张耀明心头清楚,自己率部前出,看似大大拓展了防御纵深,实则不然,因为自己和重庆的潘文华、邓锡侯两部川军说起来都是国军,但实际上根本不可能亲密配合,更不可能容忍自己退回重庆,自己的防御纵深就万县和云阳这点儿地。 没办法了,只能拿脑袋硬顶了,只要拖到进入步兵交火阶段,中野的火炮优势就会失去作用了,张耀明相信凭借万县、云阳一带的崎岖山地,到时候一定能给予对方重大杀伤。 可出乎张耀明意料的是,云阳的炮仗连着打了好几天,第六军的炮袭强度丝毫不见减弱,只要整十五师的阵地上有人露头暴露了位置,对面的炮火就会在观察哨的指引下紧随而来。 “娘的!这共军的炮弹是不要钱吗?都打了这好几天啦还不停!”武庭麟伸手拍掉头顶被炮击震落的灰尘,“妈的,他们的步兵啥时候才上来呀?” 撑到中野步兵互相交火是维系整十五师硬顶炮击的精神动力,可等来等去却始终未见中野出动步兵攻山。 “嘿,这个武庭麟倒是有耐性”,对山上,孟浩然撇撇嘴下达命令,“继续保持炮击,不要心疼担心炮弹供应,赵司令说了,这次全野的弹药储备都先紧着我们军用”。 控制着长江上游通航权的中野在补给时能走水路运输炮弹,后勤压力比国军小得多,也给前线炮兵提供了充足的弹药保障。 几天时间下来,天天干挨炸的整十五师官兵再也受不了了,现在轮到谁去前沿填壕就跟判了死缓差不多,能不能活着回来完全看天老爷或者说对面山头的中野第六军给不给面子。 轮到今天上去填壕的那个团直接集体抗命,说什么也不肯上阵地里待着去,逼急了干脆就纷纷开始打闹叫嚣甚至朝天放枪,基层军官同样不愿意送死,暗地里也纵容怂恿士兵闹事,团长被逼得没奈何,只好跑去给师长武庭麟跪下了:“师座,不然你把我毙了吧,这天天挨炸的日子换谁来也受不住呀”。 武庭麟也知道自己的部队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再强压的话就该兵变了,只好给张耀明打去电话要求进行轮换,否则自己这个师长的位置谁爱坐谁来坐。 张耀明是整编第一军副军长兼整三十八师师长,不过整十五师是直属于西安绥靖公署的部队,不归第一军管辖,武庭麟又跟他军衔又相当,对方在电话里这么一打光棍,张耀明就不好拒绝了。 何况张耀明也知道整十五师是真的撑不住了,于是便只能下令让整三十师到云阳去把整十五师给换下来。 可整三十师上去后也没顶住几天就一个劲儿地叫苦连天,要求后撤换防,于是张耀明又只好咬着牙亲率整三十八师上去扛炮弹。 整十五、整三十、整三十八师这三支部队都有一个共性,他们原本不是胡宗南的嫡系部队,而是胡宗南施展手段兼并来的地方杂牌部队,这也是他们被派来重庆却不能享受攻陷陕北圣地荣光的原因。 比如整十五师是豫西的镇嵩军(看过电视剧白鹿原的首长应该听过这支部队的名号),而整三十师是吉鸿昌将军的旧部,整三十八师则是杨虎城将军的旧部。 这三支部队的上层主要军官虽然已经换成了黄埔系将领,但中下层官兵却仍以原来的人马为主,尤其是整三十师和整三十八师,不少人都在感情上倾向于我军,再加上在待遇方面一直不如中央军嫡系老部队,所以战斗意志谈不上有多顽强。 三个师很快就轮换了一个遍,底下的官兵又都闹着不愿意上前沿,张耀明只好给胡宗南发去电报说明自己目前处境艰难,要求与关中留守部队或者进攻陕北的部队进行调换。 胡宗南此时正在集结部队为攻击陕北做准备,同时等待甘、青、宁等地的马步芳、马鸿逵以及华北的傅作义一部抵达协同攻击位置。 参与会攻陕北的国军部队高达三十四个旅二十五万人的庞大兵力,胡宗南对此战志在必得,一想到马上就能立下大功在校长面前好好露把脸挽回些许圣心,他怎么舍得在这时候为了保卫重庆这个次要任务而分出核心战力。 王牌整一军、整二十九军肯定不能动,执行陕甘宁边区封锁任务的部队也不能动,胡宗南看来看去剩下能出动的只有负责驻防任务的第四十二军了。 尽管心不甘情不愿,第四十二军军长杨德亮还是只能遵照命令往南开拔,消息第一时间就经由地下渠道传到了中野指挥部。 第403章 奇袭洛阳 “胡宗南留在关中的部队动了!”陈奇涵拿着情报处刚送来的电报兴奋地说道,“到了该我们动手的时候了!” 赵骥接过电报确认无误:“好!命令第一、二、三、四、五军马上向随枣地区的预定攻击出发地点集结”。 政委傅秋涛有些担心:“我还是有点不放心,我们一次出动这么多的兵力,奉节至宜昌一线就剩下第六军一支部队了,要知道敌人在这里可是聚集了三个整编师和一个军的力量,万一……” “政委放心吧”,赵骥身为军事主官,大战在即必须要坚定信心,“三峡地区地势狭窄,大兵团作战根本无法完全展开,胡宗南就算再派来十万人,也只能一个师一个师的慢慢跟第六军打消耗,有那时间我们早就攻下豫西威胁关中了”。 “而且山地仰攻最重火力,就凭胡宗南派来的这些杂牌军的战斗意志,能打得下来第六军的阵地吗”。 “好,我尊重你的意见”,傅秋涛不愿意干扰赵骥的战役决心,“让参谋部起草战役动员令,报告中央吧”。 由于鄂豫皖根据地的存在,以及华中阻击战的胜利,国军由全面进攻转入重点进攻的时间点比原轨迹提前了好几个月,原本该在1947年3月间才打响的圣地保卫战也提前到了1946年底12月份打响了。 随着西北野战军和胡宗南部在青化砭大打出手,华中野战军的部队也通过平汉铁路秘密进入到了周口、襄阳一带完成隐蔽集结,虎视眈眈地盯着驻防洛阳的整编四十师。 整编四十师就是在台儿庄战役中立下赫赫战功的西北军庞炳勋部,后来划归汤恩伯指挥屯驻豫西,抗战胜利以后,大师把汤恩伯调去了山东、苏北地区跟华东野战军对阵,但却在豫西留下了他的部分部队,整四十师就是其中之一。 整四十师因为原长官庞炳勋在抗战后期叛变投敌,又经历了多次裁撤和编制调整,使得这支原西北军强部的战斗意志十分消沉,全师上下均无战心,而且因为中野主力尽数南移,在豫东地区只留了部分独立师留守,所以双方一直都默契地保持地保持着互不侵犯的对峙状态。 整四十师的情报工作极度松懈,不仅没有往中野的防区接触部派探子,就连前沿警戒兵力都有跟没的差不多。 这天,几名士兵正在禹县城外的一处哨卡无精打采地看着来往的老百姓往箩筐里丢过路钱,忽然听见前边就吵了起来。 “啥事儿呀,吵什么吵”,带队的老兵闻声走上前去,叼着草根儿装出一副狠相,怒目圆睁地呵斥道,“是谁在闹事?” 执勤的年轻新兵见来了人撑腰,立即得意地指着几个青壮汉子告状说:“班长,就是他们,说早上过去的时候给过钱了,现在回来不肯给”。 “过一次给一次钱,这是老子的规矩,你敢不给的话就跟它说去”,老兵说完端起手头的步枪扬了扬。 “保险都没开,吓唬谁嘞”,为首的一个青壮汉子满脸不屑地走近前来,手往老兵腰间暗暗一戳,“那你也跟我的家伙事儿说说话”。 老兵只觉腰间一紧,立时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别,兄弟别,咱两家向来井水不犯河水的,你们要打老蒋尽管打去,我们整四十师可从来没招惹过你们”。 余下的几名青壮汉子也一齐翻脸动手,变戏法似的从柴捆里、板车下和身上不知哪里掏出枪来,一瞬间就把毫无戒备的国军士兵给逼住缴了械。 为首青壮汉子笑嘻嘻地劈手夺下老兵手头的步枪:“既然兄弟你也说了我们两家往日无仇、近日无怨,那跟你借个道呗”。 “行行行,借借借”,老兵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赶紧着带领手下的兄弟们七手八脚搬开拦在路中间的哨卡杆子,“共军兄弟,你们只管过便是”。 不多时,地面忽然微微颤抖起来,抱头蹲在道边的老兵惊愕地看着路远端竟然驶来了一长列望不到头的装甲部队,中间有坦克、有突击炮,还有满载着步兵的十轮大卡。 老兵望着装甲部队行驶的方向,心头暗暗嘀咕,糟了,共军这是要去打洛阳啊! 好家伙,这么多铁甲车!不是说共军主力都在南边吗,什么时候跑来我们这里的? 带队偷袭哨卡的那名青壮正是由原特别行动队改建而来的野司直属侦察团团长蒋贤礼,抗战结束以后,他没有选择回倭国,而是留了下来加入我军继续战斗。 在蒋贤礼的布置下,侦察团分成若干小队在规定时间内一齐动手,无声无息地就瓦解掉了整四十师的外围警戒力量,然后发出信号让特纵沿途畅通无阻地直扑驻防禹县的一零六旅一个团。 整四十师下辖第三十九、一零六拢共两个旅,其中第三十九旅负责驻守洛阳,第一零六旅负责分兵扼守禹县、登封等外围诸县。 整四十师久疏战备,双方又兵力悬殊,第一零六旅几乎是在刹那间就猝不及防迅速丢失了全部阵地。 整四十师师长李振清在部分败兵逃回洛阳以后才知道自己的外围阵地已经全失,第一零六旅也基本被全歼,他本想组织城内的第三十九旅负隅顽抗,可当特纵的坦克群出现在洛阳城外时,李振清立即就丧失了剩下为数不多的抵抗决心。 好端端的,中野的主力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我这里呀? 在向西安绥靖公署紧急发出一封告急电报后,自觉已经恪尽完本份的李振清率领残部主动撤出洛阳,头也不回地一溜烟跑去了陕县,跟驻守在那里的整编二十军合兵一处。 可还没等李振清喘匀气,部下就着急忙慌地赶来报告说中野的部队又前后脚紧追上来了,而且打头的还是对方的精锐王牌第一军。 还追!难道他们的目的不止洛阳而已? 第404章 攻坚潼关 从古至今,中国的军事地理就由于山川河流的形势限制而没有发生大的变化,可供行军或设防的必争之地始终就是那么几个,就连在交通技术高度发达的后世,铁路线的走向也大致是沿着古代军队作战的道路来走的。 古时欲守关中必守潼关,今时今日也是一样,因为陇海铁路的洛潼段和潼西端也都非经过潼关不过,根本无路可绕,只要卡住这个关键要隘,就能以少量兵力彻底封锁陕西与中原之间的交通。 “部队沿途不要停留休整,不惜一切代价封闭潼关,对,不惜一切代价封闭潼关,哪个失职,军法从事!”赵骥在电话里向参战各军发出了一道极为严厉的指示,“到达潼关的部队要第一时间就组织攻击,不要等,不要拖,务必抢在敌人反应过来之前破关!” 在赵骥的严令下,打头的刘焕第一军和陶旺第二军飞似的急扑潼关,整四十师师长李振清率领残余的整三十九旅刚逃进灵宝县城,连气都没喘匀净,部下就又前脚赶后脚的来报告说:“坏了,师座,坏了,共军又追上来了!” “啊?!赶快组织部队登城防御!”李振清实在是跑不动了,再跑的话手下的士兵恐怕宁愿投降也不愿意跟着自己练长跑了,自己作为一个不受南京待见的杂牌将领,与其丢光部队以后遭人白眼无辜受辱,还不如留在这里搏个万一。 为了鼓舞士气,李振清亲自登上城头巡视防御,果然望见大队的中野战士行色匆匆地逼近城池。 “等等,别开枪!”李振清一把按住身边一名想要开火射击的机枪兵,“咦?共军怎么看起来不像是要攻城的样子?” 灵宝城外,只见中野部队只向灵宝城门方向放出了少量兵力保持警戒,大股人马则根本没有展开战斗队形,而是排成长龙般的纵列行军队列绕城鱼贯而过。 为了达成尽快抢占潼关的目的,不论刘焕还是陶旺都选择了让部队侧敌行军,哪怕多付出些伤亡也要抢攻潼关。 “师长,这可是好机会呀,为什么不打?”机枪兵满眼疑惑地看向李振清,“共军虽然离得远点,但我这挺马克沁还是够得着的,他们现在队形密集,开火杀伤效果肯定差不了”。 “你懂个屁”,李振清挥手拍了机枪兵的脑袋一下,“传下去,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严禁射击”。 机枪兵当然猜不到自家师长心头的想法,李振清是当惯了长官的人,不到最后关头决然不愿意投降我军去过清苦日子的,可他更不愿意为了南京的国府赔掉性命,现在不打枪也好给将来存个万一的念想。 潼关县,接到李振清预警的整编第二十师师长杨干才正忙着调整部队的防御部署,可还没等部队调整到位,前线就接连传来关城东南侧的马峰峪、蒿岔峪等高地先后失守的坏消息。 “尽是些白吃饭的废物”,杨干才接报气不打一处来,“马峰峪和蒿岔峪地势如此险要,哪怕增援部队来不及赶到,原先放的一个连也足够挡住共军半日三刻钟的”。 第133旅旅长被骂得低着头解释说:“师长你是没看见呀,共军那些兵就跟长了翅膀似的,穿山越岭如履平地,兄弟们一时疏于防范才会……” “放屁!”杨干才气呼呼地打断道,“别以为我不知道,肯定是你们旅平日里就防务松懈,共军来得又太快,所以才会被人一鼓而下,少跟我扯什么有的没的”。 马峰峪峪顶,除了两名哨兵满身是血躺在地上,其余百余号士兵全都好手好脚地蹲在地上双手抱头,显然是未经激烈战斗就丢掉了这处本该用血渗透山路上的黄土才能夺得下的险要阵地。 整二十师虽然提前得到了李振清的示警,但囿于他们低效的军令系统,师部的命令要想经过师、旅、团、营一层层传到一线的战斗连队,不花上半天时间休想做得到。 当第一军的攻山部队毫无阻碍地杀上峪顶时,守山的国军连队还像往日一样心安理得地聚在一起端着碗吃饭嘞,只有两个哨兵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mp40冲锋枪打成了马蜂窝。 就在第一军攻占关城东南制高点的同一时间,潼关东北侧的代字营、北营等屯兵点也被第二军的先头部队一扫而溃。 刚做完防务调整的杨干才因为外围尽失,只好匆匆忙忙地重新再次调整防御,一时间关后、关内到处都是来回奔走的士兵,主攻尚未正式开始就看起来跟战败溃散没有二致。 “哪些部队到位了?赶紧在地图上标出来”,第一军军长刘焕钻进临时设立的指挥部,来不及喘口气就急着拉住参谋长部署起战事来,“知不知道第二军到哪儿了,不知道就马上派通讯兵去找,请他们尽快派人过来划分攻击区域”。 参谋长记录完命令递给通讯处长,然后跟刘焕补充说明道:“军属炮团还未到达,我刚大概问了一下,各师的炮兵部队也没能抵达,现在各部队的建制比较混乱,我建议让战士们暂时歇一歇,好恢复建制和休整体力”。 刘焕皱着眉盯住地图上乱成一锅粥的兵棋,思考片刻后才说道:“野司叫我们军抢先发起攻击,不能等,我们来得这么快,敌人多半防御尚未就位,即刻攻击,建制散了就以战场上军衔最高者的命令为准,边打边恢复建制,重炮没到就先用迫击炮打”。 此时的第一军同样情况一片糟,连、排两级还能基本保持建制完整,从营一级开始就有建制不齐全的情况出现了,团一级就更是零零星星,不是有连队还没赶到,就是赶到了却联系不上。 军部、师部的通讯兵们骑着马在战场上来回穿梭,一见到有带着电台的人就上去问有没有干部在场,然后传达就地不分编制集结部队的命令。 第405章 捅胡宗南屁股 第一军先期抵达关外的部队,只要找不到自己的归建单位,就按照军部命令就近接受附近军衔最高者的指挥,然后也不等身管火炮到位就径直朝潼关城发起攻击。 这样做虽然会在一定程度上造成部队因为彼此间协同不默契而战力下降,但关城内的整二十师同样是一片混乱,所以两边在建制完善度方面倒也半斤八两。 “快把炮架起来,给我轰掉他们城头的自动火力点”,尽管身管火炮落在了后头,但中野各部队的迫击炮却都是用驮马跟着步兵一起行军的,双方很快就“噼里啪啦”地各自用迫击炮对轰了起来。 整二十师占据着城墙高度优势,在射程上占便宜,可惜这点便宜依旧弥补不了双方迫击炮在口径上的差异。 整二十师装备的迫击炮以60毫米和82毫米两种口径为主,而中野却在团一级配属了grw42型这样口径高达120毫米的重迫击炮。 grw42型迫击炮不仅射程长,而且威力也更是远胜,潼关城头的国军火力点,不论轻重机枪抑或迫击炮,全都被压得抬不起头。 加之城头空间有限,可供转移的射击位置稍微打上几轮就能摸得个七七八八,不多时,整二十师的重火力就损失得没剩下多少了。 “同志们,冲呀!”战士们扛着木梯向城墙发起冲锋,轻机枪兵则抵近城下提供近距离火力掩护。 自从大量列装身管火炮以来,中野各部队已经许久没有采用这种伤亡巨大的传统攻城法了,但好在战士们并没有因此就丧失蚁附攀城的勇气。 一名战士快速朝上攀爬,却被敌人从马面墙侧射来的子弹击中,他身形一滞,然后捂着胸口一头从梯子顶端栽了下来。 “三子,三子!”紧跟在身后的另一名战士双腿用力踩稳梯子,左手扶梯,右手单手夹住mp40冲锋枪朝着马面墙的敌人就是一个长点射把对方击落城头,给牺牲的战友报了仇,他随即紧蹬几步跃上城头,朝着左右各扫一通。 “同志们,跟我上呀!”先登的战士挥手一扬,招呼身后的其他战友跟上,但随即就又被不知何处射来的流弹击中头部,直接把天灵盖都给打飞了。 中野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在战斗中付出如此惨烈的局部伤亡代价了,战士们都杀红了眼,在肾上腺素的刺激作用下,不顾一切地继续迎着密集的弹雨发起冲锋,或投掷手榴弹,或用冲锋枪扫射开路,或用挺着刺刀与敌人搏杀。 鏖战半日,终于有一个连的战士成功登上城头并牢牢占据住一方之地,整二十师连续发起两次反扑,想要把这个连给迫下城去,可这个连的战士即便两面受敌被堵在城头这狭小的方寸间也死战不退,没一个人肯撤离逃生。 一个连最后打得只剩下了半个排,但却为后续跟进的友军赢得了机会和时间,随着更多的战士成功登城,并沿着城墙不断展开扩大控制地段,整二十师眼见再难驱逐,终于崩溃的齐齐发一声喊,然后就开始逃离城头。 随着城门“吱吖”打开,第一军的战士蜂拥而入,追着溃散的敌兵一路撵出去,直到把整二十师全部赶出关城。 刘焕意气风发地赶在陶旺之前步入潼关县城:“给野司发电,就说我们第一军已经攻取潼关,请野司指挥部指示下一步行止”。 中野参谋部立即拿出一整套方案,让打头的第一军和第二军各守险隘,其余三个军则沿着陇海铁路洛潼段和平汉铁路南段铺开,以便随时可以通过铁路支援各处。 潼关失守的消息送到胡宗南那里时,这位西北王正在自己的指挥部里大发雷霆。 胡宗南按照国军作战的习惯思维,认为我军西北野战军必定会死保圣地,可不料延安竟然主动撤出,让胡宗南虽然成功占领圣地,但却未能捕捉到西北野战军的主力。 延安料定胡宗南一定会寻找西野主力以求决战,临撤出圣地前就部署好了下一战,按照延安的方略,西野以少部兵力屯驻圣地西北方向的安塞,并且故意暴露行踪。 胡宗南果然就像延安手中的提线木偶一般乖乖地就找上了门,结果西野主力早就隐秘集结于圣地东北的青化砭,等敌人掩护侧翼的部队进入我军伏击圈后果断出击,以六倍的局部兵力优势,仅仅用时不到两个小时就全歼敌军一个整编旅。 胡宗南首战告负气得跳脚,可偏偏祸不单行,中野又从屁股后边给他捅了一刀子,干脆利落地把潼关这个关中要匙给攻下来了。 “妈的!情报部门那些家伙都是吃白饭的吗,一点儿用也没有”,胡宗南气急败坏地扯开美式军装的衬衣风纪扣,“共军这么大规模的调动,事前怎么会一点儿风声都没听到,你们说,现在该怎么办!怎么办!” 胡宗南此时的处境十分为难,进则抓不到西野主力,而且赵骥还随时可能乘胜长驱直入攻进关中,退则会前功尽弃,损兵折将不说,刚给校长送上去的攻取圣地之功也会得而复失,真不知到时候被自己“啪啪”打脸的校长会如何出奇的愤怒。 圣地绝对不能拱手让人,至少不能让得这么快,这无关军事,而是政治上的退无可退。 胡宗南寻思半晌,共军西野那点人马虽说刚扇了自己一耳光,但在他看来这只不过是个意外,自己手下的大军即便分出去一半也照样能打败西野主力,所以还是先护住菊花最为稳妥。 考虑到圣地既下,最大的功劳已经捞到手了,所以胡宗南留下整编二十九军并配以部分封锁、助攻部队,以及马家军的骑兵和华北的邓宝珊部继续围攻西野,王牌整编第一军则在军长董钊的带领下走陇海铁路直扑潼关堵截中野部队。 参谋长陈奇涵急匆匆地找到赵骥:“司令员,胡宗南的整编第一军往我们来了,打还是不打?” 第406章 准备打大仗 在打还是不打胡宗南整编第一军的问题上,赵骥陷入了纠结,因为随着攻克潼关封闭关中,此时整个西部大地的局势已经跟原时空发生了一个非常大的变化。 只要能歼灭以胡宗南部为主力的西部国军,那么我军就能够坐拥半壁江山! 赵骥猛地发现,如果中野和西野能联手打一个大的歼灭战的话,滇、川、陕、甘乃至青、宁、疆、藏数省就很可能一举而定! 赵骥唯一担心的是,即便中野和西野联手,面对如此幅员辽阔的土地,兵力上恐怕一时间会难以覆盖控制,不过…… 不过,身为一名穿越者,在开天眼的前提下,赵骥知道新疆的陶峙岳和四川的邓锡侯、潘文华、刘文辉都算得上半个自己人,只要能歼灭胡宗南部,他们极大概率会做出和历史上一样的选择。 陶峙岳将军是55年的开国上将,他不是事到临头才选择与我方合作的,而是从1946年起就秘密释放被捕的我方人员,并派兵安全护送到陕北,双方私下早有联系。 川军的三位大佬就更不用说了,部队里直接设有党支部和秘密电台,不少军官干脆就是我方跟他们说好了派过去掌握部队好方便以后起义。 把川、疆这两股力量算进来的话,赵骥认为打一场大仗的条件基本成熟。 赵骥把自己的初步想法写成电文发给陕北中央,这么大的仗,肯定不能光从军事角度来考虑,必须由最高层统一定夺。 陕北黄土高原的一个窑洞里,借着昏暗的煤油灯,延安逐字逐句地反复把赵骥的电文看了好几遍:“伍豪呀,赵骥这是想把一场小战役变成一场大战役呀!” “是的呀,年轻人嘛,做事有激情是好事情,而且随着战场态势的变化,我们也的确具备了打一场大仗的条件”。 “就是不知道陶将军和四川的邓、潘、刘三位将军意下如何?” 情报工作一直是由伍豪同志分管的,他当即回答道:“现在还不好说,我可以派人继续做一做他们的工作,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想法,不过我认为,他们即便不会马上站到我们这边,也绝不至于去给胡宗南打帮手”。 “嗯,只要他们能做到两不相帮就足够了”,延安掐灭手中的烟头,“这一仗可以打,但是不能急,务必要把各种前期工作做细做扎实了再动手,到时候要动就全国一起动,让老蒋想救也腾不出手来”。 “那好,我这就起草电文叫赵骥稍安勿躁,不要过早暴露我军的企图”。 …… “陕北有指示了”。 中野指挥部里,整个野战军班子和鄂豫皖边区党委班子齐聚一堂召开联席会议。 赵骥看过陕北的指示电文后递给政委傅秋涛示意他一一传阅:“中央暂时没有说打还是不打,但从叫我们不要过早暴露企图这句话来看,我认为中央还是倾向于要打的,只不过是有些不确定的因素还需要时间来处理罢了”。 傅秋涛看完电文后递给杜斌彬继续传阅:“我同意赵书记的意见,所谓有备无患嘛,既然有打大仗的可能,那相关的准备就要马上做起来”。 分管经济建设的边区党委委员兼武汉市长的杜斌彬会意道:“这一点可以放心,我们解放区内的粮食产量和工业生产值这两年一直都在稳步提升,足够支撑一场大的战役”。 身兼边区党委副书记和中野政委的傅秋涛对自家的家底自然心里有数,他点点头对赵骥说:“不错,后勤方面可以放心,下来我会亲自抓,尽快拿出一个详细的补给方案”。 赵骥丝毫不怀疑傅秋涛的后勤组织能力,他既然敢打包票,那就肯定能办得到,于是便不再问物资的事,而是转向一众军事干部说道:“中央要求我们不要提前打草惊蛇,那我们就要把戏做足”。 “我的意见是南线原本用于防御的三个军不动,武汉的总预备队一个军和奉节的一个军也都不要动”。 “东线那边只在潼关留一个军,其余四个军立即回撤,但是不要分散到各县驻扎,要沿着铁路线保持完整建制进行部署,以便战役开始后能够以最快速度完成集结”。 参谋长陈奇涵快速记录下赵骥的要求:“好,参谋部会尽快拟定出方案”。 “这一仗的牵涉面很大,我估计打响以后全国各个战场都会有所动作,所以现在先做一个指挥上的分工”,赵骥首先看向副司令员郭勋祺,“我想请郭副司令员统一指挥豫东、皖北地区的六个独立师,并提前与山东、苏北部队取得联系,确保战役期间我军的后路安全”。 本来赵骥觉得擅长游击作战的陈光才是指挥东线部队的最合适人选,可一想到到时候打配手的友军实际指挥官说不定是自己当年十军团的老首长,以陈光的嚣张性格搞不好会闹矛盾,因此才换成了老成持重的郭勋祺。 而且郭勋祺跟陈帅是青年时期就结交的挚友,大革命失败后还有救过命的天大人情,相信两军届时一定能配合默契。 “南线的三个军嘛……”赵骥说到这里故意沉吟不语,脸上做出一副还没下定决心的样子,“湖南国军有他们的参谋总长陈诚亲自坐镇指挥,这个人怕是不好对付”。 陈明仁一听到陈诚这个名字,就跟屁股被马蜂蛰了似的霍然站起:“司令员,请把这个任务交给我吧!” 加入中野以后,陈明仁已经知道了当初宜(昌)奉(节)战役的整个来龙去脉,也知道了自己背上的黑锅是谁给扣的。 “忒么的陈诚算个什么狗屁东西,他最多就能干个炮兵连长,司令员,要是我让这家伙有一兵一卒过了江,你就尽管把我脑袋摘了去当板凳坐!” 历史上,陈明仁就是在四平打了胜战后被陈诚给追了“纵兵抢粮、浪费物资”的罪过,不曾想在这个时空两人依旧阴差阳错地结上了怨。 第407章 杞人忧天的国防部长 陈明仁是个能攻擅守的全面将才,中野在南线又有地理和水面控制权的双重优势,赵骥相信拿这位能以一支孤军挡住101的悍将来对付陈诚这个“炮兵连长”足够了。 至于最后一位副司令员陈光,赵骥决定把他留在身边,不然等仗打起来了以后,如果野司指挥部只剩自己和参谋长陈奇涵轮班倒的话,光是值夜班就能把人身子给拖垮。 会后,陈奇涵很快就拿出了一个掩饰战役企图的详细方案,只在潼关留下了刘焕的第一军和胡宗南的整一军保持对峙,其余四个军则沿着陇海路和平汉路摆出一个十字阵,看似虚边实内,实则随时可以通过铁路快速部署到需要的进攻方向上去。 随着中野主力主动后撤,人心惶惶的关中国军也慢慢恢复了稳定,仿佛自己已经摆脱了困局一般,缓过这口气的胡宗南也再次挥兵杀向陕北,一切又都回到了校长“重点进攻”的预定轨道上。 在这片安宁祥和的氛围中,却有一名国军将领不安地察觉到了其中蕴含的危机。 南京,国防部长白崇禧专门找到大师提出了自己对于全国未来战局的担忧:“潼关既失,长江中上游和中原又为共军所控制,国军虽然仍掌握着湖南和广西之地,但实则已被一分为二,东西无法呼应”。 大师一直对桂系深怀戒心,尤其是白崇禧这个“小诸葛”,抗战胜利以后,他刻意给白崇禧安了个国防部长的名头留在南京,为的就是把这员桂系大将从军队里剥离出来,从李宗仁身边拉开,不给他直接掌控军队的实际指挥权。 即便是国防部长这个不带兵的职务,大师也不完全放心,所以又在部长之下设了个参谋总长的位置来架空白崇禧的实权,国军的总体作战规划全部由参谋总长负责,作为上司的国防部长只有审定总长所提方案的权力,自己却没有直接提方案、下命令的权力。 对于白崇禧越权提及全国作战大局的行为,大师心中十分不高兴,但他仍然按捺住不悦敷衍道:“我看未必,健生恐怕有点危言耸听了吧,果真如你所说的话,那现在东北、华东的部队又是怎么过去的呢?” 白崇禧一听大师把战事说得如此轻佻,心头就不由生起一股想要任他自生自灭的火气,但为了自己能借机重新出山指挥军队,他还是忍住答道:“军队的确可以从云南入两广,再经海路北上,可这么运兵效率太低,真有哪里打起来的时候根本来不及互相支援”。 我丢你老母啊,东北是怎么被共军抢占先机的,你难道这么快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吗,还跟我硬扯什么海运,当初要不是美国人帮忙,你要再晚一点被共军在东北站稳了脚,哼,现在怕是连山海关都进不去。 大师听完也觉得白崇禧说的在理,可他不愿在这个曾经觊觎过自己宝座的老对手面前表现得不通军事:“重点进攻是国防部早就定好的方案,等解决了陕北和山东的共军,到时候就可以两面夹击华中共军了,我对此早有安排,健生不必杞人忧天”。 放你妈的屁!白崇禧差点就没忍住骂了脏话:“此一时彼一时,之前共军中野尚未攻克宜昌、潼关,随时都有面临多线作战的威胁,只要周边国军保持存在牵制,赵骥就必不敢轻举妄动,自然可以放手进攻陕北、山东”。 “我当初屡屡建言华中地区不可轻战,谁进攻谁吃亏,可参谋总部却强令出击,以至于关键要隘尽入共军之手,赵骥只需少量兵力就能确保后路无忧,如果他现在……” “够了够了!”大师被白崇禧这番话说得面红耳赤,终于绷不住脸面粗暴地打断了他。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国军上下谁不知道三路分兵会攻武汉的计划看似参谋总长陈诚制定的,实际却是大师亲自布下的手笔,你现在把这个天才的军事计划批得一文不值,你让大师的颜面往哪儿搁。 被臊了脸皮的大师用一种责备的语气问道:“那你说说,现在应该怎么办?” 这时候要换成陈诚的话,是绝对不会在天才统帅面前指指点点下一步应该怎么做的,而白崇禧却一五一十地滔滔道出了自己心中的实际想法。 “西北已不可守,守则死路一条,我建议立即放弃,对,连西南的四川和云南也都一并放弃,然后集结起西北、西南的数十万大军置陕北于不顾,全力猛攻潼关,再由我统一指挥湖南和华东的部队自东攻击”。 “如此一来不仅可以救出坐困西部的数十万国军,两面夹攻之下,说不定还能贯通中原恢复交通,为将来卷土重来收复西部各省留下希望”。 白崇禧越说越觉得自己的计划可行,全没注意到大师的脸色已经难堪到了极点。 “砰!”大师狠狠地把茶杯砸在桌面上,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盯着白崇禧:“你的意思是把半个中国拱手让给共军?” “哼哼”,不待白崇禧解释,大师就冷笑一声接着说,“健生你说了这么多,可我听来听去就只有一个意思,那就是你想统一指挥湖南和华东的大军”。 大师对权力的敏感远超他在军事上的嗅觉,想当初舅子宋子文才刚拉起一支税警团,就被他连人带装备地没收了以绝后患,对自己舅子尚且如此提防,何况白崇禧这个曾经以武力逼迫自己下野的政敌。 娘希匹,好你个白健生,为了一己之私,竟置党国公利于不顾,居然妄想把半个中国送给共军,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不成,会信你的这番鬼话! “重点进攻的命令是国防部下发的,你自己就是国防部长,如此朝令夕改,你叫前线将士怎么看你,不战而弃西部各省,你又叫国际上怎么看待国府?” 大师直截了当地结束了今天的谈话:“健生,你还是安心好好当你的国防部长吧”。 第408章 战前各方态度 国军对于赵骥进攻关中,倒不是完全没有一丝担忧,只不过出于种种因素始终无法下定放弃整个西部的决心。 现在形势混乱,全国的眼睛都在盯着,关键时刻,西部战场绝对不容赵骥给自己添乱。 南京国府的各位高参们经过好几天的商量后,终于拿出了一个在他们看来能够力挽狂澜的方案。 一是让西北公署副长官陶峙岳率部南下关中,统一归由胡宗南指挥。 二是晋升潘文华为西北公署副长官兼陕南绥靖主任,晋升邓锡侯为西南公署长官,诱惑他们率部北上关中,并许诺在解关中之围后把汉中交给他们养兵”。 …… 陶峙岳冷冷地把副官送来的电报纸压在桌上:“给国防部回电,我部防区当前形势紧张,我身为军人,绝不可把大好国土轻弃于人,短时间内无力挥兵南下助剿”。 陶峙岳内心极度厌恶内战,只想替国家守住自己防区的一亩三分地,不要让外敌趁虚而入导致国土沦丧,这才是他目前最关心的事情。 陶峙岳所部约有十万人马,如果南下关中将极大加强胡宗南部的实力,可这支部队一旦离开,那自己的防区……南京的国府可以不在乎,我陶峙岳却不能当这个千古罪人! 他枯坐半夜,思来想去终于下定决心:“去请之华先生来,我有私信想要请她代为转呈陕北”。 …… 重庆,潘文华沉着脸把国府的任命通知和国防部调兵命令递给邓锡侯看:“中央军这帮王八蛋这次居然阔气起来了,事到临头才想起老子来,想叫我们替他去陕西打仗哩”。 “哟,汉中,这么厚的赏赐”,邓锡侯一脸鄙夷地笑道,“看来他这次是真急了,连汉中这个川蜀咽喉都肯交给我们四川人了”。 “哼,他这是拿老子当青帮打手吗”,潘文华恨恨说道,“当年为了抗倭,我们川军尽数北上,甚至不惜把地盘都交了出来,可他是怎么对我们的,此人绝不可信”。 “那你说我们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我们川军打了几十年的内战,有负川中父老良多,现今胡宗南败局已定,我的意见是和共军站到一边,趁机封闭汉中和重庆这两处大门,决不能让胡宗南战败后退入四川,再把战火燃进川中”。 “好!”邓锡侯闻言下定决心,“我这就给刘文辉去电邀他同来,我守重庆,你俩守汉中,决不允许中央军拿四川来当他跟共军争天下的战场”。 潘文华和邓锡侯很快就回电国防部接受任命,并表示愿意代为说服西康省主席刘文辉一同出兵,随即,邓锡侯率部留守重庆,潘文华则挥兵进入汉中,但他进入汉中以后就按兵不动,只一个劲儿推说要等刘文辉率部抵达后再一起进军关中。 …… 沂水县,由山东、苏北两支部队新组建而成的华东野战军,全野上下也正在摩拳擦掌准备跟来犯的汤恩伯部大战一场。 “陕北有指示,为配合赵骥进攻关中,要求我们在这里打一仗牵制住当面敌军,我的意见是敌第七军、整四十八师较为暴露,可以首先予以歼灭并寻机歼灭援敌一部”。 “我倒是觉得敌整编七十四师正向坦埠前进,位置突出,与左右邻之间空隙较大,便于分割包围,而且该敌骄横跋扈,不仅轻率无备,还跟其他部队矛盾较深,如围歼该敌,左近其他部队不会积极增援”。 “围歼整七十四师?这么大的胃口?这可是敌人的七大主力之首!” “正因为这股敌人强,所以才先打他,歼灭该敌才能最大程度震撼敌人,才能更好地牵制当面之敌以达到配合中野的目的”。 “好!打仗的事听你的,你尽管放手去打,赢了功劳算你的,输了算我的”。 …… 各方的情况不断汇总到陕北中央驻地,经过几个月的准备,打一场大仗在关中地区大量歼灭国军主力的条件越来越成熟,对胡宗南部发起战役反攻的时间到了。 “这是开战以来我军的首场大规模歼灭战,也是两支野战军首次联手作战,我建议成立西(安)绥(德)战役总前委,统一协同指挥两大野战军,……赵骥任总前委委员负责东线战场的实际指挥”。 时间此时已经来到1947年4月底,胡宗南部在经过了青化砭、羊马河两场战役后损兵折将不说,关键是连西北野战军的毛都没摸到,根本不知道要上哪儿去才能找得到西野的主力进行决战。 “报告!”西安绥靖公署参谋长盛文兴奋地找到胡宗南,两只眼睛都快放出光来了,“有情报,陕北共军的主力眼下就在绥德附近,我判断他们在我军的逼迫下很可能会东渡黄河逃窜,如果我军迅速疾进,一定能抓住他们的踪迹击其半渡”。 胡宗南一听也兴奋了起来:“情报确实吗?” “八九不离十吧”,身为参谋长,盛文在回答军事主官的问话时却模棱两可,“就算抓不到大鱼,螃蟹、虾米总是有两只的”。 胡宗南闻言一时间犹豫不决:“嗯……可如此一来,第二十九军未免过于深入山区,一旦关中有个万一的事儿,光凭整一军和豫西撤下来的那些杂牌军怕是挡不住潼关的共军中野部队”。 进攻陕北以来,胡宗南挨南京方面的骂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身为胡宗南的身边高参,盛文自然猜得到自己长官急于立功的心意:“中野的赵骥要进攻关中的话早就动手了,还能等得到今天”。 “不错,我也这么觉得,中野赵骥部现在同时面临着重庆和长沙两个方向的压力,而且汤恩伯那边马上就要对山东的共军动手了,一旦消灭山东共军,我估计他们很快就会挥师向西进攻豫东,所以共军中野部队才会急着封闭潼关,想要以少量兵力堵住我们,然后全力东向迎战汤恩伯”。 第409章 往前线出发 中野攻陷潼关的当时,可是实实在在的叫胡宗南好生担惊受怕了一段时间,可随着中野主力主动后撤,尤其是在得知南京国防部已经电令陶峙岳和潘文华两部十几万大军增援以后,他却又鸵鸟似的把脑袋埋进了沙坑里觉得自己安全了。 盛文极力劝说道:“第二十九军进攻绥德只不过是三、两天至多四、五天时间就能一举而胜的事情,这么短的时间,共军中野哪里能反应得过来,等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新疆和四川的两路援兵怎么着都该到啦”。 胡宗南本来就倾向于攻取绥德在校长面前露把脸,加上盛文这么一劝,也便打消掉了心头的最后一丝顾虑:“好,让第二十九军即刻进军,榆林的第二十二军同步南下,务必要南北夹击得严密一点,别让共军给溜了,告诉他们,动作一定要快,不要拖得太久”。 还没等陕北的国军各部接到胡宗南的命令,瓦窑堡的彭帅就抢先一步拿到了手:“嘿,我就知道胡宗南这个蠢货会咬钩,马上通知各参战部队进入预定位置,战役总攻时间定在二日黄昏六时,通知赵骥,让他同步发起攻击”。 接到前敌委的战役动员令,赵骥立即询问:“战役所需的弹药和物资都足额发到作战部队了?” “政委提前就发下去了七天的量,设在潼关的战役总后勤补给点也完成了全部囤积”,参谋长陈奇涵对前线部队的状态了然于胸,“现在距离预定总攻发起时间还剩四十四个小时,是否下令各部乘车出发?” 赵骥抬腕看了眼表:“好,出发!” …… 信阳,第三军八师二十二旅一零八团的团长魏青忽然接到了师部的搭乘火车出发的命令。 命令要求一零八团到达潼关后下车休息,待接到下一步明确命令后再行乘车出发攻击指定地点。 这一仗规模指定不小!魏青立即就做出了自己的判断,他是浙江上虞人,当年四明山游击队攻取县城后入的伍,到现在也算得上是身经百战,虽说师部的命令没有说明整场战役的任务,但从让自己在潼关待命这一点来看,这次的战役攻击距离肯定很深。 第三军是参加了潼关战役的,后来回撤时,魏青知道那里留有第一军驻防,离得不远的洛阳也有第二军驻防,如果只是一场规模有限的小股战斗,没道理让自己所在的第三军这么远也赶过去,而且到了地方还不是接替换防,是继续攻击前进。 一零八团到了信阳火车站货场后,魏青一看,整个货场里已经密密麻麻地挤满了全是正在报数集结的部队,粗略数数全师的五个团应该全都出动了,只留下了少数机关人员在驻地守备。 尽管场地人头攒动,但除了下令声和报数声再听不到旁的杂音,上万人的队伍井然有序地按照登车顺序一个团一个团的登上列车。 战士们登车时只用携带随身的轻武器,重武器和其他补给的弹药物资早就提前装好车了。 一零八团乘坐的是第三列开出的火车,作为团长,魏青有一个车厢里的独立隔间当临时办公区:“让后勤司抓紧在车上再清点一遍重装备,各营、连也把弹药和口粮发下去,要发足四日之数,师部虽说是让我们到了以后待命,可谁说得准攻击命令什么时候下达,别到时候来不及”。 火车沿着铁路线快速行驶,魏青张头往窗外望去,沿途不时都能看到当地的民兵在两侧戒备,这样的场面他之前见过,为的就是防止敌特破坏,但他当了这么多年兵从没见过的是,不断有一列列空着车厢的列车从西边往东反方向飞驰而去,一路上络绎不绝。 显然,这些列车在把部队运送到前线指定位置后,只稍稍停留补充就又急匆匆地往回在赶,说明这次需要往前线运输的兵力数量极大,铁路部队的火车不够用,无法一次性就把部队投送上去。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车程,列车终于驶进了潼关站,在当地工作人员的带领下,魏青带着一零八团进入到一间营房休息待命。 “让战士们抓紧睡觉,睡不着的就闭起眼睛养养神也好,等后边打起来想睡也没时间睡了”,魏青边走边不停地跟团部机关人员下达着指令,“通讯科立即把电台架起来,注意接收上级命令,作战科派人联系师部,问问有没有预定作战地点的地图”。 “报告团长,已经问过师部了,说是现在具体的作战位置还没定,他们也不知道要打哪里,等任务明确以后他们会主动把地图发下来”。 魏青脚步顿了一顿,但没有再追问下去,他跟着带路的地方工作人员快步走进给一零八团准备的临时指挥部:“同志,这里之前驻扎的是哪支部队?” “啊?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地方的同志保密意识不错,“再说了,部队的事我们也不方便打听”。 “你别多心,我就是想多了解点情况,好对战役形势有个大致上的估计”,魏青解释打消掉对方的顾虑,“我心头有个数才好跟战士们作动员”。 “反正这里本来驻扎的是第一军的部队,具体番号不知道,前两天突然开走了,昨天新开了一支部队,听说是从洛阳过来的,可稍微歇了一歇就又开拔了,你们是第三批了”。 “那后边还有部队要来吗?” 地方同志想了一想才回答道:“魏团长,你如果要给战士作动员的话就抓紧吧,按照县里边的通知,今晚上这处营房还有别的部队要进驻”。 “好,辛苦你了,小王,帮我送一下”,魏青说完就沉着脸扭头对后勤科的科长吩咐,“马上给部队补充弹药和给养,从之前四天的携带量提高到七天”。 七天?这可是作战条令中规定的单兵最大携带量了,后勤科长咋咋舌想要问什么,但最后还是忍住了没问,转身忙着去分发物资了。 第410章 关门打狗 傍晚,正吃着地方上送来的热饭热菜,通讯科长就急着跑来报告:“团长,师里的作战命令下来了”。 魏青两口把嘴里的馒头吞落进肚子,赶紧起身接过命令快速浏览一遍:“传下去,让战士们抓紧吃完,十分钟后全团集合!” 魏青自己则丢下筷子不吃,起身就往外走,警卫员见状连忙捡起两个馒头塞进自己的行军挎包跟了上去:“团长,咱们要开拔了吗?” “少废话,快去传达命令”,魏青一头钻进临时指挥室对值班的参谋长说,“命令你看过了吧,师里让我们团先乘火车到渭南县,然后作为全师前导部队步行奔袭淳化县,封闭敌人的逃窜路线”。 “是”,参谋长点点头,“师里的命令来得太突然了,完全来不及做方案,估计是前线不知道哪支兄弟部队出了岔子,我们团只能照着平时训练的顺序来安排行军了”。 “行,就这么办,你收拾一下,马上出发”。 魏青迅速组织全团完成集结登车朝着渭南出发,一路上,远方不停传来隆隆的爆炸声,偶尔还能望见冲天腾起的火光,显然沿途战斗并未结束,一零八团是在侧敌行军。 侧敌行军?!魏青心头若有所思,他取出地图一看,果然,一零八团奉命攻取的淳化县就正卡在关中退往甘肃的要道上——看来野司这是想关门打狗,要一举把胡宗南部全歼于关中呀,摆明了不肯纵虎归山去舔舐伤口! 野司首长好大的手笔呀! 魏青在心头感慨一句,可同时又不禁想到,那……南边经汉中退往四川的道路也有部队去堵截吗? 不可能!西安未克,我军再厉害也不可能飞过去提前堵上南面的口子。 就在魏青这个团长为全局形势感到困惑时,中野指挥里,赵骥也焦急地不断询问着前线的进展:“第三军和第四军的穿插部队到哪里了?现在开始,每半小时向我报告一次位置”。 “告诉刘焕和陶旺,叫他们不要攻得太急,要让西安城里边的胡宗南产生一种他还行的错觉,免得他狗急跳墙组织突围”。 在提交给总前委书记的作战计划中,赵骥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计划,以有力一部分割包围陇海铁路潼西段之敌于几个孤立的据点内,然后另以一部切断关中与陕北、甘肃之间的交通,最后才集中全部力量聚歼关中敌军。 等歼灭胡宗南部核心的整一军后,就可以中野、西野联手作战,横扫西北地区残余敌军,并逼迫或劝说促成川、疆乃至滇、黔几省的地方实力派起义。 延安看过赵骥的作战计划后大加赞赏,这个年轻人的想法完全跟自己不谋而合,这份作战计划的每一点都能准确戳中自己的心坎,不知道的还以为赵骥是在自己的亲自指导下完成的哩。 延安越看这份方案越满意,当即在回电中批了一句:情况紧张时独立处置,不必请示。 后生可畏,此子可用,可重用呀! 延安的批语既是信任,同时也是压力,今晚本该是副司令员陈光值夜班,可战事正酣,赵骥身为军师主官哪里睡得着,干脆叫陈光先去休息,等下半夜再来换自己,反正在穿插部队到位之前,自己肯定是睡不着的。 “司令员,渭南那边出了点意外”,怕什么就来什么,参谋长陈奇涵递来一份电报,“敌人从西安派出了装甲列车突袭,第一军的阻击部队一时不备,被他们成功突破防线,目前奔着运输中的第三军去了!” 什么!赵骥闻言心头猛地一跳,己方的运兵列车可是没有任何武装的普通民用车,一旦在半路上遭到国军的装甲列车袭击,搞不好是会吃大亏的,要是再把路基被破坏了的话,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参谋部马上查一下,现在路上的是第三军的哪支部队,不要一层层转达命令了,直接给那支部队发电报,叫他们立即下车,就地组织抵抗,务必阻止敌人造成更大的破坏!” …… 华县赤水镇,眼瞅着就要抵达目的地渭南县了,火车忽然减速,哼哧着停了下来。 战士们没有命令不能下车,但都拉开车门好奇地往外张望,只见几名地方干部模样的人在铁道前方拼命晃动着电筒划圈,打着红色信号旗示意停车。 “怎么回事儿?”魏青从车上健步跃下,“你们是哪个单位的,奉谁的命令拦车?” 拦车的地方干部还没答话,团参谋长就也紧跟着跳下来快步追上:“团长,上级有命令,让我们团就地阻击敌人突袭运兵列车!” “命令?是师部的?”魏青不解地接过电报纸一看,两颗眼珠子顿时就瞪得溜圆,“野司直接发来的?你们确定没搞错?” “我亲自核实过了,保证没错”。 就在这时,拦车的地方同志也走上前:“我们是接华县县委(地下)的命令来拦车的,只知道前边有紧急敌情,具体的不清楚”。 团里的电台和地方的同志不可能同时出错,而且野司直接跨了军、师两级给一个团下达命令,说明敌情不仅事关重大,而且会来得很急,说不定马上就会出现在眼前。 魏青当机立断:“全团下车!卸载重武器!快!一营立即前出设立阻击阵地!” 一营长从魏青的脸上神情看出了事态严重,他半点废话没有,直接抄起一支mp40就带领部队快速前出。 野司的命令说得很清楚,来袭的是敌人的装甲列车,魏青没见过这种武器,但他是见过特纵的坦克的,那些铁家伙根本不是轻步兵火力所能应付得了的,何况装甲列车的防护能力和冲击力只会比坦克更强。 魏青望了一眼身后正在七手八脚卸载重武器的战士们:“别的不忙管,先把88炮给弄下来!” flak36型88毫米炮,这是新近才刚刚列装一零八团的大家伙! 第411章 88炮放平 flak36型88毫米炮工艺复杂,列装速度一直比较缓慢,因此第一零八团也是在战前不久才接收了一个连编制的三门炮主要用作反装甲火力。 魏青其实打心底不是很喜欢这款武器,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这种炮实在太笨重了,在伴随行军时必须要靠专用的sd6半履带车牵引才行,对游击队出身、习惯了大范围机动和快速穿插的他来说,实在太不方便了。 与付出的行军代价相比,魏青认为一零八团收获的火力补偿极不划算,中野的团一级炮兵是配属了直射的75毫米野战炮和曲射的120毫米迫击炮的,根本不缺火力,何况国军战机和坦克的数量都非常有限,这门可以高平两用的火炮于是便成了屠龙之术,很难碰上用武之地。 没想到,今天居然派上用场了。 战士们刚把88炮卸下车,正手忙脚乱地在组装炮身,远处就猛地响起“呜”的一声汽笛——敌人来啦! 国军整编第一军在抗战胜利后从倭寇手中缴获了九四式装甲列车,并用于成立了自己的直属铁道部队。 九四式装甲列车的主武器是两门105毫米口径加农炮,射程远、威力大,同时还装备两门75毫米口径机关炮和10挺九二式重机枪,再加上车厢里搭载的步兵,整体火力非常强大。 防护方面,九四式列车的关键部位装甲厚度达到了50毫米,就连车厢装甲的厚度都有20毫米厚,如果对方没有专门的或者只有37毫米炮那种入门级反装甲火力的话,根本就拿浑身裹满铁甲的庞然大物没有任何办法。 前出设立阻击线的一营战士按照命令不能破坏铁轨以免影响本方后续运兵,只得埋伏在铁道两边拼命射击,可无论是80毫米口径迫击炮、20毫米口径机关炮都难以击穿九四式列车的装甲,反而还在车载火力的打击下伤亡惨重。 一营长的眼睛都杀红了:“组织爆破队近迫作业,把轻重机枪集中起来,火力掩护!” 装甲列车其实就是一座移动的武装铁碉堡,密集的弹雨打得车厢装甲“噼啪”作响,里头的国军士兵却安然无恙地透过射击孔把试图靠近的中野战士一个个击倒在地,就连暴露的火力点也被车载的加农炮和机关炮挨个点名摧毁。 在把一营的火力点清除得差不多了以后,九四式列车再次缓缓启动:“别管这里的步兵了,继续前进,去把前头的共军运兵车给干掉!” “火车!是共军的火车!快停车!”指挥车里的国军军官透过观察孔瞅见了停在前方的运兵车,“炮车瞄准!给我打掉他们的……等等,那是什么?” 豁然映入眼帘的是三个黑洞洞的炮口,但眼前的炮跟自己以前见过的火炮都不同,不仅身管长得出奇,甚至比九四式车载的加农炮的身管倍数都还大,而且炮身底座还比一般火炮高得多。 九四式列车上的国军指挥官虽然不认识这门炮,但通过身管倍数一眼可知这型炮的穿甲深度绝对差不了:“快瞄准!给我抢先开火!” 魏青很清楚仅凭一营的火力是很难阻挡得下拥有密集火力强度和厚重装甲防护的九四式列车,在88炮卸车组装完毕后,他直接下令就地建立炮兵射击阵地,把炮口顺着铁轨提前预瞄指向了前方火车的驶来方向。 “开炮!” 三发88毫米口径弹轻易贯穿了九四式列车的正面装甲,把整个车头瞬间炸得稀碎。 88炮威力惊人,其服役期间最著名的战例就莫过于发生在1941年北非战场的萨拉姆战役。 这一战中,英军以二百四十辆坦克向德军占据的海尔法亚发动突袭,守军在来不及调动装甲部队增援的关头,只好临时把本来是防空用途的88炮放平射击,结果不曾料这型炮的平射效果出奇的好,打得英军最后抛下一百二十多辆坦克残骸落荒而逃。 “装弹,继续射击!” flak36型88炮使用普通穿甲弹也能在一公里的远距离上贯穿一百毫米垂直装甲,而九四式的最大装甲厚度也不过才50毫米而已,在88炮的持续打击下,整辆九四式列车很快就被炸成了一堆破铜烂铁。 随着一发炮弹钻进弹药车,“轰!”九四式列车就像一条被苍鹭的尖喙破肠开肚的死蛇般瘫软在轨道上,带血的内脏甩得到处都是。 “幸好野司在战前给我们配属了88炮,不然这回吃亏可就要吃大了”,魏青稳步走到九四式的残骸面前,“快,组织战士们清理残骸、修复被破坏的道路,尽快恢复运兵交通”。 在地方同志组织的周围百姓的帮助下,短暂中断的铁路运输很快就再次畅通,抵达渭南外围后,魏青留下伤兵,然后率领剩余的战士开始徒步奔袭淳化县。 渭南至淳化的道路大致就是后世著名的211国道的走向,两县相距大约一百二、三十公里。 此时关中的战斗已经打了整整一天,可被困在西安城里的胡宗南直到此刻仍然两眼一抹黑,就连外边中野攻城部队的兵力规模都未判明,只知道整个关中到处都是中野部队,己方据守的县城每一个都在遭到攻击。 “怎么办?你们说说,现在该怎么办,一个个都哑巴了吗?”胡宗南在指挥部里厉声呵斥着一众参谋军官,“现在究竟该组织突围还是继续坚守?” 参谋长盛文虽然同样一头雾水,但还是只得硬起头皮上前答道:“胡长官,现今外面情况不明,弃城而走的话大军更容易崩溃,我建议立即召回陕北的清剿部队,先把西安城的围给解了再说”。 自家安危肯定比攻取陕北来得重要,胡宗南不用过多思考就下达了让陕北清剿部队立即全部回援的命令:“第二十九军,不,是西安绥靖公署所属的全部部队,马上以最快速度向西安靠拢!” 第412章 求援马家军 “喂,喂,你说什么,救援西安?”绥德县,整编二十九军指挥部,军长刘戡愤怒地挂断电话自言自语骂道,“救个屁!我去救他,那谁来救我!” 刘戡在战前就向胡宗南提出要用心提防赵骥,万万不可把核心战力整一军和整二十九军分开使用,尤其是要把兵力重心放在关中而非陕北。 ps:历史上的宜川战役,刘戡就力陈绝不可救援宜川,否则必中围点打援之计,可胡宗南坚持要救,刘戡后来果然被围,最后战败自杀。 在刘戡看来,胡宗南部的兵力用来对付陕北的西北野战军是足够了,但如果再加上华中的赵骥部四十余万大军,那就绝非区区胡宗南所能应付得了的啦。 别看国军在西部地区的总体兵力是占据优势的,但其中的陶峙岳部、马鸿逵部、马步芳部、川军各部及各地大大小小的军阀们并不能真正为南京所用,可以用于机动作战的战略兵团仅有胡宗南直属的二十余万人马。 刘戡和胡宗南是黄埔一期的同学,两人私交甚笃,但已经被攻取圣地的虚功迷住眼睛的胡宗南根本听不进去,他虽未斥责刘戡,但仍然坚持要求它出兵绥德。 就在中野大举攻入关中兵围西安的同一时间,西野的主力也忽然间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一般,把刘戡留在蟠龙镇的断后掩护部队给包围起来,并迅速予以歼灭。 刘戡这才恍然大悟,反应过来自己中计了,所谓共军西野主力正在绥德渡河的事压根儿就是对方故意制造的假象,为的就是让自己深陷陕北腹地而不能脱身回援。 唉!当初听不进我的逆耳良言,非要逼我北上绥德,现在别人兵临城下了,却又叫我即刻回援,哪里还来得及,晚啦,一切都晚啦! 刘戡是个骨子里颇有几分英雄自许的人,尽管事态已不可为,但他还是立刻收拢部队往回救援。 刘戡本以为西北野战军绝不敢与自己正面硬碰硬,事实上在原时空中,西野在解决掉蟠龙镇的数千国军后的确也迅速撤退了,可眼下的轨迹里,西野却一反常态地钉在了整二十九军撤回关中的道路上,坚决地打起了阻击战。 整编二十九军被堵在半路上进退不得,一番激战却始终不得寸进,刘戡只好急电马步芳、马鸿逵的助剿部队南下一起突破西野的阻击救援关中,可二马却对刘戡的求援充耳不闻,尽管嘴上表示同意,但部队却停在原地保持观望,生怕把自己也给搭了进去。 整二十九军寸步难进,魏青这边则率领着一零八团一路狂飙直奔淳化。 如今的中野主力已是一支半骡马半摩托化部队,重型火炮和弹药用半履带牵引车、十轮卡运输,步兵的补给物资则由骡马驮运。 可这次作战需要用最快速度把分散在广袤根据地内的各支部队短时间里集中到潼关投入战场,所以野司才采取了通过铁路来投送兵力进入关中的方式,所以大量的马匹没法子随军,一零八团在渭南下车后,步兵只能徒步行军赶往淳化。 路上,警卫员好奇地问道:“团长,你是不是早猜到了我们会远程徒步行军,所以才在潼关下令把四天的随身携带量改成了七天?” “别说话,快赶路”,按照条令,部队在行军时是不能随意交谈的,但考虑到这个年轻的警卫员以后很可能是会下连队去当一名基层指挥员的,魏青还是压低嗓音简单解释了两句。 “我倒没你说的那么神,只是在潼关时隐约觉得这场战事规模大概率小不了,师部的命令又一直不明确,只有个大概的部署,很可能是需要视前方战事的进展才能明确我们团的具体攻击位置,其中变数太大,所以我才下令按照七天的最大量来携带补给”。 魏青用心留意着道路上的痕迹,只见黄土路上满是足印,显然自己的前头还有其他部队也在急行军,而且这些足迹在沿途的多个分道口又转去了别的方向,说明需要堵截的位置远不止淳化一处。 野司这是想要把关中和陕北、甘肃之间的通道完全隔断呀!魏青暗自寻思,看来这次胡宗南的大军是插翅难逃了。 魏青安排了一个连作为前导尖刀,与团主力之间拉开三十里的距离走在最前头,免得半路上遭遇敌人突袭时会完全没有反应时间。 魏青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马家军的骑兵袭击。 以一零八团的火力自然不怕跟骑兵打阵地战,即便是在开阔平原上打野战也不怕,可要是在行军半途中遭遇突袭就另做别论了。 就在魏青忧心忡忡的时候,被围在西安城内的胡宗南也给马步芳和马鸿逵发去了急电:“弟今被困关中,非兄莫可救,关中若失,兄又岂能独善其身,万望与整二十九军并力南下,救弟于万一,大恩绝不敢忘,来日必有厚报”。 发出一封电报后胡宗南尤不放心,他思考片刻又急着发出了第二封求援电:“兄与赤匪有血海深仇,纵欲求一降亦绝不可得,天下人人皆可降共,唯兄不可!” 在胡宗南发出求援电之前,南京的紫金山官邸已经发了封电报给占据青、甘二省的马步芳,许了他代替胡宗南出任西北行政长官的条件。 马步芳只想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关起门来当大王,只要我军不进犯他的自留地,他实在是提不起兴致来给胡宗南打下手,之前一起出兵攻击陕北时,他也只是派兵在边境游弋执行封锁任务,不放我军进入他的地盘就心满意足啦。 狗屁的西北行政长官,一个空头衔就想要老子替他们卖命,当我是三岁的娃娃吗? 马步芳任凭南京好话说尽也不肯让自己的部队挪动分毫,但胡宗南的这两封电报却狠狠地戳中他的软肋——自己手上沾的血可不是一点半点,要是胡宗南当真败了…… 第413章 骑兵跑不过步兵 马步芳能称雄西北多年,成长为兼并青、甘两部的马家军首领,绝非不明事理之人。 胡宗南虽是势急求援,但话却说得在理,要是自己不救他的话,等到共军攻取关中以后,是百分之一万会在跟自己动手报仇的,报当年的血海深仇! 思考片刻后,马步芳决定派出已经归顺自己的原甘马部最后一代首领马廷贤,率其本部骑六十九旅抢占淳化县,先看清楚胡宗南还值不值得自己去救再说。 甘马部在早年的混战中被青马部所吞并,马廷贤一度逃到天津想要投靠倭寇当汉奸,可等他到了天津以后,才发现原来汉奸也不是好当的,自己再怎么忠心办事也不可能被倭寇真正当作自己人,于是又悄悄跑了回来,靠着把妹妹嫁给马步芳的弟弟才重新收拢起一些旧部当了个骑兵旅长。 马廷贤是个没本事的纨绔子,不会打仗也不敢打仗,可他如今寄人篱下,哪里有胆子拒绝马步芳的命令,尽管心中极不情愿,还是只得强打着精神往淳化进发。 马廷贤部骑六十九旅的驻地是甘肃庆城县,后来为了封锁西野又进一步往南进驻旬邑,距离淳化仅有不到六十公里的路程,再加上骑兵的行军速度远高于步兵,因此在马步芳的眼中,这是个不难完成的任务。 可马廷贤接到命令时已是半夜,被搅了清梦的马廷贤大发“起床气”,只吩咐了句天亮后再集结部队就倒头又呼呼大睡了。 等到第二天睡醒后,马廷贤才下令全旅往旬邑集中准备开拔,可执行封锁任务的骑兵们是散布开来分驻各地的,于是又花了半天时间才终于完成集结然后上路。 马廷贤受不得战马颠簸,一路上只是控缰缓缓而行,免得把胃里的午饭给颠了出来。 骑六十九旅走了半日,眼看着离淳化县不远了,副旅长韩进禄纵马来到马廷贤身边建议道:“旅长,前方敌情未明,你看是不是派出一支部队前出侦察一下淳化的情况”。 韩进禄是马步芳安插在骑六十九旅的眼目,跟马廷贤一直关系不睦,彼此故意对着干简直就是和吃饭喝水般的常事。 马廷贤本来对是否派出侦察部队是抱无所谓的态度,换作是其他人提这个建议,他也就大手一挥表示随你的便了,可如果这个建议是韩进禄提出来的,那可就不一样啦。 “有什么好侦察的,共军此刻正在猛攻西安,哪儿来的余力进攻淳化”,马廷贤满脸不爽地说,“再说了,天都黑了,兄弟们一路行军辛苦,肚子也该饿了,先吃饭,等大伙儿填饱了肚子再进淳化县”。 “好哟!”周围的骑兵们一听就兴奋地欢呼了起来,这下子可好了,大伙儿又该有得乐呵啦。 马廷贤部军纪败坏到了极点,即便是在这个军阀混战的黑暗年代里都可谓臭名远扬的存在。 其他的国军部队是到了异乡才会肆无忌惮地屠戮乡里,在本乡本土时还是有所收敛的,而马廷贤部在烧杀抢掠时可是不管自己身处何方的,多次在自己的领地甘肃境内干出屠城的恶行,不然也不会轻易地就被青马部所击败吞并。 随着马廷贤下令开饭,不耐烦吃干粮的骑兵们就习惯性地四处分散开去找伙食了。 …… “报告团长,淳化县的国军保安部队已经有了防备,不过我看过了,他们的防备并不严谨,虽然在城门口设了警戒阵地,但城门并没有关,而且守军的火力也极差,警戒部队的武器只有步枪,连一挺轻机枪都看不到”。 听完尖刀连长的侦察报告,魏青大喜:“太好了,命令二营马上发起突击,三营、一营按顺序跟进,叫大家鼓把劲儿,进了城以后再休整”。 一零八团从渭南出发赶往淳化的路程足足是骑六十九旅的两倍远,军情紧急,为了能够占据住关中平原与黄土高原之间的这处关键所在,全团官兵一路上几乎没有真正的休息过。 战士们实在困极了,就用布条把自己跟身前身后的战友绑成一串,这样即便人已经睡着了,脚底下仍然会自动地迈步跟着走。 如此连续急行军两天后,有些战士都累得吐血了,一零八团终于在马廷贤的神助攻下抢先一步抵达了淳化县外围。 淳化县不在主战场,城里面没有正儿八经的国军守备部队,只有三百多人的一支保安队,论起战斗力来就连土匪都不一定比得过。 二营的战士们仅仅一个突击就全歼了外围的警戒部队成功杀进城内,等到战士们杀进保安队营房时,负责全城防务的保安队长就连身上的衣服都还没穿好,敞着胸口就被抓起来提溜到了院子里进行看押。 魏青大步走进敌人的指挥部:“马上关闭城门,全团登城防御,布置好火力点再原地轮换休息”。 “警卫连辛苦一下,沿大路往北侦察,如果发现有敌人的踪迹就马上回报,如果没有发现就在各个路口安排好警戒哨,警戒哨至少要放出三十里的路程”。 魏青作为团长自然没有像普通战士一样马上休息的空闲,安排好各营、连的防御任务后,他又和团政委、副团长分头登城检查火力点的布置,要等一切确认无误后才能回去眯上一会儿。 刚刚检查完北门的一个机枪阵地,警卫连长就急冲冲地跑了回来:“团长,北边五十里地发现敌人骑兵”。 骑兵!魏青一听心头暗自庆幸,要是自己之前路上贪安逸多休息一下的话,那可就糟了:“快,马上把大家叫起来准备防御”。 “团长等等”,警卫连长忽然拉住魏青说道,“敌人……似乎暂时没有攻城的意图,而且……而且……” “有话快说,而且什么?” “而且敌人不像是发现我们已经成功据城的样子”,警卫连长回想了一下补充说,“敌人此刻不仅没有展开战斗队形,还散开了在劫掠百姓抢粮食”。 第414章 全歼骑六十九旅 魏青的第一反应是不信,世上怎么可能有如此荒唐的指挥官,离县城都这么近了却不进来,竟然只是因为饭点到了该吃东西啦? 事关重大,魏青赶紧叫来副团长:“老李,你亲自带几个人再去看一下,城外那帮敌人骑兵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是不是藏着什么阴谋?” 过了一阵子,副团长又惊又喜地跑了回来:“天大的好事!敌人骑兵真的是在纵兵抢掠粮食,完全没有做防备,士兵全都散开了,绝对做不了假的”。 “当真?” “当真!” 魏青目光一凝,心头有了新的主意:“二营马上派一个连穿上俘虏的衣服登城防御,把城门打开,放敌人的骑兵进来,等敌人进城后,二营正面堵截,一营、三营两面侧击,利用街巷建筑限制战马的机动性,然后予以歼灭”。 …… 骑六十九旅的官兵心满意足地吃过劫掠来的粮食,齐齐出声称赞旅长马廷贤体恤下属。 自觉扫了韩进禄面子的马廷贤很是得意,这才下令全旅继续出发:“进城之后,先让兄弟们美美地睡上一觉,天亮以后快活三天!” 马廷贤的部队全靠劫掠维系军心士气,这家伙在被马步芳兼并之前曾经先后屠过天水、礼县、兰仓等多座县城,至于屠戮村镇就更不计其数了。 快活三天,骑六十九旅上下都听得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于是纷纷兴高采烈地打马出发,生怕自己进城晚了好东西都被别人先抢走了。 骑六十九旅里头也是有韩进禄的兵马资本的,他性子里的凶残不比马廷贤少,同样想急着进城抢上一把,可念着要是把这点儿人马都赔光了的话,生平结仇无数的自己恐怕不会有好下场,所以只得腆着脸再次建议:“旅长,稳妥起见,还是先派人侦察一下淳化县的情况为好”。 大男人的唠叨个没完,你烦不烦,马廷贤正要发火,可不等他开口,周围的部下就先不干了,纷纷闹起来叫嚷道:“韩大哥,你再跟旅长置气也不能挡着兄弟们发财呀,旅长一番心意,你总推三阻四的算什么意思”。 “是呀,咱们旅威名远播,不快一点的话,要是城里的人听到风声逃走可就糟了”。 “就是,淳化离西安有多远,共军都是步兵,他们还能赶得到咱们前头?” 叫嚷反对的不止是马廷贤的嫡系部属,就连韩进禄的直属部下也都眼巴巴地看着自家老大,进城抢劫的急切心情溢于言表。 再阻拦的话就要成全旅公敌了,韩进禄只好阴着脸讪讪退下,算了吧,反正细想一下,别人说得也的确有理,共军的步兵离得那么远,怎么可能抢在自己前头去。 千余骑兵一溜烟来到淳化城下,马廷贤指着城头身穿国军军装的哨兵笑骂道:“我还以为共军会飞哩,原来他们还没到呀,哈哈哈,韩副旅长,现在还要不要派人先进去侦察一下子?” 韩进禄被当众羞辱,臊得满脸通红,但事已至此,总不能为了面子就不进去抢吧,他赶紧给自己的直属部下打个眼色,示意大伙儿待会儿动作快一点,别让马廷贤把所有的好处全占了。 骑六十九旅的士兵们争先恐后地冲进城去,一心只想着劫掠的他们完全没留意城头的“保安队”士兵打量自己的冰冷眼神,就和西北野狼捕食猎物时一样不带丝毫温度。 “吁!”淳化县主道的尽头猛地出现一条由拒马和沙包构成的防御工事,拦住了骑兵的去路,迫使他们连忙勒马头,当头几匹刹不住脚的战马顿时撞在一起,把上面的骑兵都给颠了下来。 骑兵们诧异地望向工事,只见几挺st5型20毫米口径机关炮一字排开,缓缓从沙包后边伸出黑洞洞的炮口。 “哒哒哒!” 拥挤在主道上的马群中应声爆开一团团血雾,连人带马被打得稀碎,肠子、肝脏合着肉屑、骨渣淌满一地,空气中也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屎尿味。 “他奶奶的!快撤!”马廷贤大喝一声,扭转马头就想往外跑,可当初进城时有多急,此刻想撤退就有多难,千余骑把整条县城主道挤得满满当当,便是想转个身都难,何况快速撤退。 韩进禄此时也顾不得跟马廷贤赌气了,同样深陷其中的他一把扯住马廷贤急声大喊:“让士兵下马!下马!躲进街两边的小巷子和房屋里去!” 韩进禄翻身下马,带着几名亲信就想往临街的一座房子钻,可他还没走到门口,屋顶就伸出一挺捷克式轻机枪,居高临下地冲着他开火射击。 三颗792毫米口径子弹无情地击中韩进禄的身体,胸口两颗、腹部一颗,鲜血顺着弹孔疯涌而出,怎么按压也止不住。 韩进禄只觉浑身的体力随着流出的血液不停消逝,他想要挣扎着站起来,却怎么也攒不出力气,就连稍微抬抬身子都做不到。 一匹想要夺路而逃的战马受到枪声的惊吓,嘶鸣着高高扬起前蹄,然后再重重地砸下来踩在韩进禄的胸口。 “噗!”肋骨断裂的剧痛激得韩进禄猛喷出一口鲜血,然后不甘地闭上眼睛,结束了自己作恶多端的一生。 埋伏在街道两侧的一零八团战士们肆意射杀被困在中间的骑六十九旅,敌人既无力反击又无处可逃,绝望下纷纷丢掉武器跪在街中央大声高喊:“别打了!别打了!我们投降啦!” 这种一边倒的战斗很快就结束进入到打扫战场的环节,魏青看着战士们押来的一个络腮胡子问道:“你就是马廷贤?” 别看马廷贤平日里杀人不眨眼,可当死亡的危险真正降临到自己头上时,这个屠城恶魔却膝盖一软,“啪”的就跪了下去:“饶命呀!共军爷爷,我从没参加过围剿红军的事儿,今天来这儿都是被马步芳那个恶人给逼的,跟你们有仇的是他,与我无关!” 第415章 攻入西安城 如何处理马廷贤这种罪大恶极之徒不是魏青一个团长能说了算数的,虽说这家伙最后多半跑不落一个死字的下场,但决定还是要野司来下达的。 在一零八团攻下淳化的同时,白水、印台、铜川等关中平原边缘地带的县城也都被中野一一攻陷,整个陕西被拦腰截断,分成了关中平原和陕北高原两个各自孤立的部分。 “司令员,封锁任务已经全部完成了”,参谋长陈奇涵汇总各部队发来的战报后跟赵骥报告,“现在是否让攻城部队对被围之敌发起总攻?”。 赵骥没有立即回答 ,而是另问道:“西关机场拿下来了吗?” 西关机场位于西安城西梢门外,这里本来是清末陕西新军的营房和操练场,所以又叫西教场,1924年左右改建成了机场,西安事变后大师就是从这里搭飞机回南京的。 赵骥虽然要求第一军不要着急破城,但西关机场却是例外,因为攻取机场以后不仅可以切断城内守军获得空中补给的主要通道,还能大大降低胡宗南等国军高级将领出逃的成功性。 “机场已经拿下来了,我们可以放心地瓮中捉鳖啦”。 “好!”赵骥得知攻陷机场的消息后兴奋地握了握拳,“下发总攻命令吧!” 中野第一波投入到围城任务的兵力就有第一军和第二军,在第三军完成封锁阻援任务后,作为第二梯队的第四军和第五军也随后跟进进入战场,做好了对关中国军各孤立据点发起强攻的准备。 炮纵的n41火箭炮在城外整整齐齐布下发射矩阵:“方位角32杠00,距离4200,目标103,榴弹瞬发引信,基准射向向左0杠85,表尺7杠15,装填!” “……装填完毕!” “各炮注意,四发急促射,放!” 国军在西安城的外围阵地和城墙工事顿时笼罩在一片火海烟幕之中。 整编第一军贵为真正意义上的嫡脉亲儿子,从北伐一路打起,绝对称得上是身经百战见过大阵仗的,可自从抗战爆发龟缩西北以来,这支国军起家部队就被当成猪来养了,已经许久不知道现在的仗是怎么打的了。 第一军依旧按照当年北伐时可能遭遇的炮火强度,把主要兵力一上来就部署在了第一线,结果在炮纵第一波的火力急袭下就伤亡惨重,顶在正面的几个团还没跟中野的步兵打照面就直接被打垮建制失去了战斗力。 阵地上残存的国军士兵想要逃跑,却被自知已无退路的军官用枪逼着继续留下坚守:“滚回去,都给我滚回去,上啊,跟共军拼了!” 畏惧于军官的胁迫,国军士兵们只好心惊胆颤地躲在壕沟里,紧张地注视着即将扑上来的中野部队。 “隆隆隆……”三号坦克撕开炮击后留下的烟幕,霍然出现在国军士兵的视野之中,在坦克履带的震动下,壕沟壁上的石子和尘土一起跌落,一股无法言喻的压迫感顿时就压得他们的心脏都几乎要停止跳动。 “妈呀!”特纵战车的出现终于崩断了国军士兵已经紧张到了极点的神经,他们喊叫着跃出壕沟,不顾一切地转身就往后边跑,哪怕押阵的军官连毙数人也无法阻拦。 正往一线递补增防的二线部队跟从一线逃下来的部队迎面相撞,增防部队本来还想阻拦一下溃兵,可当三号坦克越过壕沟杀到眼前,朝着挤成一团的国军士兵疯狂开炮、扫射时,增防部队也毫不意外地迅速迎来崩溃的结局。 总攻才刚开始不久,陈奇涵就兴冲冲地挂断刘焕打来地电话,扭头对赵骥说:“第一军第四团已经突入西安城内啦,后续部队正在跟进扩大控制区!” 这么顺利?赵骥听后不禁觉得有些意外,可想想又觉得再正常不过了。 国军的一个痼疾就是战术打法千年不变,不论军官还是士兵的作战思维都还是停留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时的段位,当年北伐是怎么打的,抗战就还是怎么打,直到现在解放战争仍然照旧还是那一套。 反观我军,最初大家都是一个套路,然后根据实际发展出“十六字真诀”的机动作战方式,抗战时又转变为化整为零的敌后游击战,如今更是进阶成步兵版的大纵深穿插打法。 尤其是独树一帜已经玩起了步炮、步坦协同作战的中野,还死抱着老一套不肯撒手的国军哪里扛得住,所以短时间内迅速溃败也就不难理解啦。 “怎么会败得这么快?!”胡宗南在指挥部里跳着脚喊道,“顶住!务必给我顶住!” “喂喂喂,我说的话你到底听见了没有,回话呀,回话!” “回什么话?你是谁?”电话里忽然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胡宗南一愣,呆了片刻才又问道:“我是胡宗南,你是谁?” 电话那头很快就响起一个颇为桀骜的声音:“老子是华中野战军第一军一师四团二营一连的张皖生,你就是胡宗南啊,赶紧收拾好包袱等着收洪山监狱的录取通知书吧”。 “哐!”胡宗南用力挂断电话,力气之大险些把电话机都给砸坏了。 “突围吧”,胡宗南叫来参谋长盛文,“你马上到前线去,组织部队往南突围,只要退到汉中就算安全了”。 盛文红着眼睛拉住胡宗南的手:“胡长官,那你呢?” “我是西北行政长官,不能逃,我决心留下来与西安城共存亡”,胡宗南表情坚毅地甩开盛文的手,“快走,再不走就晚了!” 胡长官不愧是天子第一门生呀!虽然打仗不行,但军人的骨气还是有的,盛文在心中暗自感慨一番后,冒着炮火就跑出指挥部去组织部队往南突围。 目送盛文离开后,胡宗南转头对身边的侍从副官兼机要秘书说:“向晖,赶快找两套老百姓的衣服来,我俩一起跑”。 “跑?”秘书被胡宗南的大变脸搞得一诧,回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那我们为什么不跟着大部队一起跑?” 第416章 自投罗网的盛文 胡宗南对自己的这位机要秘书可谓信任倍至,在支开了包括参谋长盛文在内的所有人以后才单独对他吐露实情:“共军肯定以为我们会朝南逃往汉中,多半早安排好了追击堵截兵力,关中至汉中又是茫茫秦岭,千里掩杀之下,能逃得掉几个人?” 机要秘书闻言眼珠一转,不禁惊疑道:“胡长官你……难道是打算……” 果然是个聪明人,也不枉我把他带在身边,胡宗南心中暗暗赞许:“我们化装成普通百姓,反其道往北,共军现在的注意力都在南边,只要我们逃到北边就安全啦”。 机要秘书一脸由衷地说道:“胡长官高见!我这就去准备”。 两人很快就打扮成本地人的装束混进难民队伍,跟在从南边突围的国军部队屁股后边出了城,然后转道往东北方向而去。 …… 逃跑抢先、进攻缩后是国军的一贯作风,当盛文传达了胡宗南的突围命令后,西安城里的整一军残部不出意外的立马就自行崩溃了。 大队的士兵和不计其数想要逃离战火的市民混杂在一起涌出城去,生怕自己是走得慢的那一个,沿途很多人都互相践踏而死,开枪夺路和趁乱抢劫的情况更是比比皆是。 盛文在亲信卫兵的保护下成功逃出了西安,兵荒马乱下,他顾不得同时也压根儿无力收拢部队成建制地有序撤退。 等翻山越岭好不容易跑到周至县陈河镇停下喘口气时,盛文回头一看,漫山遍野的全是溃兵,可手头有武器的却没几个。 “陈长官,共军好像没有追上来”,卫兵递上一个水壶,“怪了,他们以往打赢了都至少会追出好几十里路,追出一百里也是常有的事儿,这次有点不对劲儿呀”。 盛文咕咚咕咚地灌了半肚子冰凉的山泉水,也许是因为长时间的奔跑,使得他的大脑有些缺氧恍惚:“或许是有哪支部队主动留下在阻击吧?” 随口说出这个解释后,略微缓过神的盛文尬笑一下,自己都觉得自己想多了:“别管那么多了,反正共军没追来是件好事情”。 一想到决意留在西安以死殉国的胡宗南,盛文心中又不禁难过起来,念着对方在城破之际的嘱托,他忽然生起一股重建整一军的想法:“你们去溃兵中找一找,把军官都召集过来见我,咱们抓紧把现有的人整编一下,等到了四川还要靠着大伙儿重新竖起整一军的大旗哩”。 如果说天下武功出少林的话,那么天下国军就都出于整一军,这可是南京的起家部队,绝不可能轻易撤销番号,多半是要补充兵员和武器重建的,在胡长官以身报效党国的情况下,从西安城里带出一支残部的自己就将是军长的不二人选。 盛文花了半天时间,勉强把附近的千余残兵临时编成一个松散的队列,然后沿着山道继续往汉中前进。 在山中又接着行军两天后,盛文一手扶腰,一手拄着根树枝做成的拐棍问卫兵道:“我们到哪儿了?” “报告参谋长,这地方叫板房子,我派人去问过本地的山民,前边再有二十里路就到佛坪县啦,等部队进了城就彻底安全了”。 太好了!几天山路走下来,盛文的脚磨出了好几个澄亮的血泡,肚子也饿得咕咕叫,直到此时才终于看到了脱难的一丝曙光:“告诉兄弟们都再加把劲儿,等进了县城大白米饭只管敞开肚皮吃个够”。 盛文鼓劲的话刚落,前方忽然响起两下枪声,在空旷的山谷中久久回荡。 “这是怎么回事儿,是谁在打枪?” 卫兵侧耳辨听一阵,然后回答道:“不像是在交火,应该是佛坪县的守军在鸣枪示警”。 原来是误会,盛文提起来的心这才落下:“守佛坪的应该是潘文华的部队,我们没有事先通知他们接应,所以难免误会,扶我到前边去,我跟潘文华以前照过面的,等说清楚原委就没事儿了”。 盛文越众向前来到佛坪守军的警戒阵地前高声喊道:“我是西安绥靖公署参谋长盛文,你们是哪部分的,快叫你们长官来见我”。 不多时,守军阵地的工事后边站起一个年轻军官:“原来是盛世伯呀,小侄潘清洲,奉父亲之命在此恭候世伯多时了,还请世伯这就移驾进城吧”。 潘清洲嘴上说得客气,但却并不出来迎接,手下的士兵也继续把枪口朝着整一军的残兵们,丝毫没有让开大路的意思。 虎落平阳被犬欺啊,盛文往日并不瞧得上杂牌的川军部队,可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只好下令让部队原地休息,自己先进城去交涉一番。 哼,不就是怕我们会抢你们这帮四川人的地盘嘛,等老子重新把部队拉起来,到时候定要给你们好看! 盛文不愿让潘清洲这个晚辈小瞧,特意整理了一下军容才阔步走进川军阵地。 刚一进去,潘清洲就像中了彩头似的满脸堆笑迎了上来:“盛世伯,胡长官呢,他没跟你一起吗,快跟我说,我好亲自派人去接”。 马屁精,盛文在心中暗骂一句,面上却挤出几分难过的表情:“胡长官已经殉国啦,这里现在以我军职最高,有什么话尽管跟我交涉就行了”。 潘清洲闻言笑容顿时僵住,神情不似作伪,怎么看都是发自内心的失落与难过,眼见于此,盛文也只好拍拍潘清洲的肩膀安慰道:“好啦,也别太伤心,收拢部队封锁秦岭才是眼下的当务之急”。 “唉……可惜呀”,潘清洲仰天长叹一声,声音中满是惆怅与不甘,“既然胡长官不在,那就只能借盛世伯你来邀功啦”。 “邀功?”盛文不解道,“邀什么功?” 潘清洲用年轻人特有的调皮语调笑道:“我们五十六军已经决定接受共军整编了,具体条件还在谈,不过大体上已经差不多了,嘿嘿,现在多亏盛世伯你肯帮我们添笔功劳,那边给的条件说不定能因此更宽厚几分嘞,哈哈”。 第417章 自投罗网的胡宗南 由关中进入汉中的道路就那么几条,潘文华部五十六军的三个师和刘文辉部二十四军的两个师把这些通道堵得严严实实,坚决不肯放胡宗南部一兵一卒进入平地。 在山里头苦挨了几天后,饥肠辘辘的整一军溃兵们便开始自发地丢掉贵为天子亲军的骄傲,选择了接受川军这支地方杂牌部队的打散收容。 西安公署行辕,赵骥有些失望地对副司令陈光说:“抓到一个盛文顶什么用,没想到提前攻占了西关机场还是让胡宗南这老小子给溜了,可惜呀”。 “多耐心等几天吧,他跑不掉的”,陈光宽慰道,“我刚给北边的封锁部队发去了命令要求务必严密盘查可疑人员,南边去汉中的路也都是堵死了的,胡宗南便是长了翅膀也休想逃得出关中”。 胡宗南号称“天子第一门生”,大师的“十三太保之首”,是黄埔生中第一个出任师长、军长、战区司令和授予上将军衔的人,他如果被俘,在政治上影响巨大,在国军将领之中将会产生不小的心理震撼。 赵骥这次为了活捉胡宗南费了不少心思,最后却竹篮打水一场空,心头难免失落,正唉声叹气之际,通讯处长辛玥忽然难掩激动地跑了进来:“抓,抓到啦!” 赵骥霍的就站了起来:“抓到谁了?” “胡宗南,抓到胡宗南了!”辛玥捂着胸口喘匀气回答道,“刚刚第三军报告,一零八团在淳化县抓住胡宗南了”。 “曹路他们确认清楚没有,是不是真是胡宗南?” “陈参谋长已经安排见过胡宗南的俘虏去辨认了”,辛玥赶紧补充说,“不过应该错不了,因为跟在胡宗南身边一起出逃的侍从副官是我方的潜伏同志”。 …… 一天前,胡宗南带着自己的机要秘书终于逃到了位于关中平原东北边缘的淳化县。 “不好!向晖你看,前边的士兵穿的是共军的衣服!”胡宗南远远望见淳化城外一处哨卡正在盘查过往的行人,“共军怎么会把这里都攻占了?” 由于中野对关中的突袭来得太快,国军各部一上来就被堵在或打回到了城里边,所以身为战役最高指挥官的胡宗南在开战后只知道各处据点全部受攻,但并不清楚中野在城外的具体动向,更不可能知道提前联络好川军封堵南线的赵骥把北线作为了中野的主要封锁方向。 “向晖,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副官神情复杂地望了一眼前方的中野战士低声说道:“胡长官,共军那边又没人认得你,来往的百姓这么多,咱们谎称是外地来要去甘肃做生意的,共军那些字都不识的大头兵哪能分辨得出来”。 副官一路上都在找机会生擒胡宗南,可我军初入关中,眼下各镇各村的行政根基完全是一片空白,沿途所经的地方没有民兵可以协助,遇到的普通百姓也未必就会帮自己的忙。 更为难的是,胡宗南随身携带了一支手枪,而主职是机要秘书的副官匆忙间身上没有任何武器,一旦冒险动手很可能不仅自己会有性命之忧,还会招致胡宗南因为无人指认而成功逃脱。 思考再三后,副官决定耐下性子等待最有利的时机出现再动手:“胡长官……” “嘘,嘘,别叫我长官,你忘啦,叫我古掌柜”。 “是,掌柜的”,副官赶紧改口道,“出关中的路就这么几条,现在再换别的路的话又得多走上好几天,与其如此,还不如趁着共军没发现你是生是死之前抓紧逃出去”。 躲在关中养生近十年的胡宗南早已没了当年北伐时的军人气概,他听了副官的建议后连连摇头:“不行不行,太危险了”。 跟随胡宗南多年,副官早把他的脾性摸得一清二楚:“掌柜的你想想,共军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判定你是战死了还是跑走了,他们现在多半还正在西安城里大肆搜捕你哩”。 “可随着时间越拖越久,难保他们不会从被俘的人嘴里边查到些蛛丝马迹”,副官从胡宗南的安危角度分析道,“尤其是盛长官那边,要是他被俘了的话……说不定共军就会加派兵力在北边布下天罗地网,到时候纵想冒险一博只怕亦不可求啦”。 对呀!要是盛文被俘了的话,以赵骥的狡猾程度多半能猜得出自己是往北逃了,胡宗南顺着副官的思路越想越怕,可却始终下不定以身犯险的决心。 “这样吧,掌柜的”,副官满眼真挚地看着胡宗南,“你把手枪给我,然后我们一起过哨卡,要是两个人都能过得去最好,可要是万一对方起了疑的话,我就拼死开枪闯卡,掌柜的你就能趁乱蒙混过去了”。 胡宗南对这位副官极是信任,不然也不会让他在自己身边掌管机要,更不会跟他一起逃亡,可再是欣赏亲近,一个下级的命总是不如自己的命来得珍贵。 “好,向晖,你放心,如果你当真有个差池的话,我一定会厚恤你的家人,等我这次回到南京,马上就把你的女儿送去美国读书,绝不让她吃上一丁点儿苦”。 副官甘愿以身相替终于打消了胡宗南最后的顾虑,他掏出手枪悄悄塞给副官,然后起身走出:“走吧”。 两人胡宗南在前、副官在后走到哨卡前,亲自带队盘查的魏青一眼就瞅中了这个小个子的男人:“喂,你过来,对,就是你,过来”。 攻取淳化县以后,一零八团第二天就接到了师部层转自野司的命令——严查国军西北行政长官胡宗南。 野司在命令里详细介绍了胡宗南的一系列特征:身高不足一米六,小眼睛,宽额头宽下巴,操浙江口音等等。 魏青越看面前这个战战兢兢的小老头越觉得与野司命令中的描述相符:你叫什么名字?” 胡宗南迟疑着不敢答话,生怕一开口就暴露了自己的籍贯,他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身后的副官会拔枪射击引发混乱了。 “他就是胡宗南,抓住他!”身后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忽然响起。 第418章 无处可逃的刘戡 胡宗南和盛文的束手就擒为关中之战画上了句号,包括天字第一号国军部队整一军在内的十万大军就此灰飞烟灭,但整场绥西战役目前还只完成了第一阶段,也即“西”这一部分,第二阶段“绥”的部分还尚未结束。 不待过多休整,赵骥立即按照总前委的指示,命令在第一阶段中作为助攻部队的第四军和第五军即刻北上,与西野合兵一处,准备投入到对整编二十九军的作战中。 在中野集中全力围歼关中国军时,负责阻援的西野战斗得极为艰难。 西野为了牵制住胡宗南部策应全国其他战场付出了极大的牺牲,他们不仅兵力少(多了陕北养不起),而且重火力也配属极少(否则影响大范围机动游击),之前完全是靠着神出鬼没的高超战术在与敌人周旋,现今一旦转入到正面阻击,立即就被整二十九军的炮火压得抬不起头。 刘戡急吼吼地喝道:“通知前线,把火炮集中到一点,不要分散使用,步炮协同一定要紧密,争取先打穿一点再求扩大”。 在整二十九军的集火炮击和浪潮式不间断的步兵冲击下,西野的防线维持得极为艰难,完全是靠着战士们用血肉之躯和顽强的战斗意志在苦苦支撑。 战役总前委指挥部里一个浑厚雄壮的声音厉声问道:“问一下赵骥,他的增援部队现在到达哪个位置了?” “老总不要着急,中野第四军和第五军已经按照预定时间出发了,他们一定能在规定时间内抵达的”。 话音刚落,一名参谋就从外快步跑进来,边跑边喊道:“援兵到了!援兵到了!” “到了?是哪一支部队?” “报告,是中野第四军直属炮团,他们丢下步兵强行军赶来的”。 西野最大的弱项就是炮兵,所以赵骥在第一阶段战斗尚未完全结束时就叫曾晓安排第四军的军属炮兵先行出发,不要等待步兵,直接去找总前委报到先行参战。 中野的军属炮团是全员配备sd6半履带牵引车和cckw十轮卡的标准摩托化部队,在抛下步兵以后行军速度得到了最大程度的发挥,尤其是曾晓还专门下达了一路上换人不换车的强行军命令,所以在第一军刚刚攻陷西安城的同时,第四军直属炮团就抵达了蟠龙战场。 得到了火炮加强的总前委书记顿时说话的声音都大了几分:“告诉他们的团长,不用来我这里报告,直接去前线,用最快速度建立射击阵地,给我狠狠地教训下刘戡!” 在西野战士们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中,炮团的战士们迅速建立起射击阵地并完成简易观瞄。 “一连一排单炮射击,第201目标,敌炮兵阵地,榴弹,瞬发引信,三号装药,表尺675,基准射向向右0杠30,单发射击,放!” 观测弹着点后,炮团团长再次发出修正口令:“表尺对应射程减25,向右0杠10,全团都有,三发急促射,放!” 150毫米口径炮弹带着愤怒的呼啸声狠狠砸进整二十九军的炮兵阵地。 整二十九军的炮兵实力比西野强,但跟中野的任何一个军相比甚至师一级比都完全不值一提,当第一发试射打在他们的阵地不远处时,巨大的爆炸威力就吓了他们一大跳。 “快!快转移阵地!” 整二十九军装备的火炮是维克斯115毫米口径榴弹炮,这批炮本来是英国在一战时援助给沙俄军队的,后来苏联又把这批淘汰下来的老旧火炮作为军援提供给了当时的第一军,而第一军在获得德制lefh18型火炮后,再转了第三手把这批炮移交给了整二十九军。 这些一战水平的老炮极为笨重,普通的驮马根本拉不动,必须要使用强壮的挽马才能有效牵引,所以转移速度非常迟缓。 整二十九军这边还没来得及把马匹套上牵引杆,第四军炮团那边的集火齐射就已经呼啸而至,早就该退休养老的维克斯115炮立即就被炸碎成了零部件,阵地上储存的弹药更是引起殉爆,直接把周围的步兵也给波及了进去。 “怎么回事儿?”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引得刘戡也走出指挥部驻足观看,“艹!是炮兵阵地!这是怎么搞的,是被共军的特务部队偷袭了吗?” “军座!”一名参谋满脸漆黑地哭着跑了过来,“共军的炮火把我们的炮兵阵地给覆盖了,完了,我们的重炮全都被炸光了!” 刘戡听后愣了半晌才痴痴问道:“共军的炮火?他们哪里来的这么强的炮?” “会不会是……会不会是共军中野的援兵来啦?” 刘戡闻言愕然,他跟胡宗南失去联络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也隐约猜到了整个战局业已无可挽回,但自幼接受的忠臣不事二主的传统愚忠教育,使得他仍然以必死的决心妄图挽回败局于万一。 第四军直属炮团的出现彻底击溃了支撑刘戡的最后一丝念想。 “军座,快撤吧,赶在共军中野主力尽数到达前撤到甘肃,兄弟们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指挥部里的一众军官苦苦相劝,想要尽快离开这处注定必败的战场。 刘戡心灰意冷之中但又透着几分坚定地回答道:“当年我就跟校长说过,抗战期间我刘戡绝不打内战,抗战胜利以后,我也必定会为三民主义奋战到底”。 “通知各部继续保持进攻”,刘戡扭头冷冷看向身后的幕僚们,“就算逃到甘肃又能怎样,后边又怎么办,等共军再到甘肃来像赶羊一样把我们再追到新疆去吗?” “军座……” “别说了!执行命令!今天你们谁要是敢临阵逃跑,就莫怪老子的配枪不认人”。 碍于刘戡的严令,整二十九军的官兵只得强打着精神再次发起攻势,可只有刘戡这个军长有死心是不够的,已经被刚才的炮袭吓破了胆的士兵们装模作样的朝前稍微攻了一下子后,就不知在谁的带头下呼啦啦退了下来。 第419章 解放全华西 攻,攻不动,逃,上峰又不准,这么一来二去的拖延下,中野第四军和第五军的主力也终于顺利抵达了战场。 “老总,是让中野的部队马上投入反攻,还是让他们暂时休整一下再说?” “明天再发动总攻,别人赶了那么远的路来帮咱们,不让别人喘口气也太说不过去了”。 “可是……万一刘戡跑了怎么办?” “你看刘戡像是要跑的样子吗?”战役总前委书记颇为惋惜的说道,“这人是条好汉,硬气得很,是不会逃跑的,他虽然思想顽固,但抗日还是有功的,明天找到他的尸体以后给裹好了,送还给南京去”。 次日拂晓,第一缕阳光如血般刺破晨空,昭示着一场惨烈战斗的来临。 中野援兵的军、师两级炮兵直接无遮无挡地把火炮展开射击,整二十九军的阵地立时化为一片火海,士气已然溃散的国军士兵们绝望地惨叫着四处乱窜,想要逃离这处人间炼狱。 在中野第四军和第五军的联手冲击下,整二十九军迅速溃败,无论刘戡如何严词勒令也没用。 当第五军的战士们包围逼近到整二十九军指挥部不到一里地时,里头已经只剩下了刘戡一个人还在独自坚守。 刘戡绝望地从地上捡起一枚手榴弹紧紧攥住,两行热泪忍不住地流了下来。 当年我一心抗倭,可单单因为不愿意在大敌当前时打内战,就被剥夺了兵权,还受到特务严密监视,这简直是对我的一种侮辱。 抗战胜利被重新启用以后,军队虚报战功说是在陕北一次性俘虏了七万共军,他妈的,共军在陕北的部队一共能有七万人吗,说谎话也不打个草稿,关键南京还相信了,当时我就认定国军必败。 这次进攻绥德,我千劝万劝不要分兵两处,更不可深入陕北高原,胡宗南却为了邀功请赏而一意孤行,现在终于酿成了大祸。 如此领袖,如此政府,如此军队,又焉能不败,刘戡仰天长叹一声,然后拉响手榴弹。 …… 绥西战役落幕,陕西国军二十余万大军全军覆没,包括西北行政长官胡宗南在内的高级将领活捉了一大堆,而我军付出的伤亡极轻极少,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整个华西大地已经成了我军的囊中之物。 重回圣地的陕北中央很快就给武汉的华中野战军司令部发来指示,要求各参战部队暂时原地休整补充,一方面是为了能拿出一段时间来改编川军各部和新疆的陶峙岳部起义国军,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扩充西野的实力以便尽快解决西部其余各省的残余国军。 按照中央的命令,中野暂停扩充兵力,除补充必要的战斗伤亡以外,新募的兵员和完成改造的俘虏兵全部用于扩充西野的编制,鄂豫皖边区内的军工产能也都要优先装备西野。 赵骥当即就给中央回电表示坚决服从,并令第二军由副司令员郭勋祺率领,进入四川改编邓锡侯、潘文华和刘文辉三部川军,同时配合奉节的第六军解决掉已成弃子的万县国军。 大约半年后,已经拥兵三十余万的西野挥兵攻入甘肃、青海、宁夏三省,郭勋祺也率领中野第二军和第六军在完成改编的邓、潘两部川军的配合下兵不血刃地接收了四川、西康二省。 昆明绥靖主任卢汉随即率部起义响应郭勋祺,云南成功解放,久驻藏边的刘文辉部川军也挥兵入藏。 …… “叮!恭喜宿主赢得绥西战役,现在发布系统奖励!” 这天,毕业于柏林工业大学的武汉大学冶金系教授陆达找到赵骥报告说,不知是谁给他寄了厚厚的一份资料,他详细查阅后发现竟然是一款类似于国军装备的巴祖卡火箭筒的单兵反装甲武器。 赵骥接过资料一看,嚯,这不是德军的“坦克杀手”rpzb火箭筒吗! 德军在二战期间最为人所熟知的单兵反坦克无疑是铁拳,可这种只能一次性使用且在战争后期威力明显不足的武器很快就被新研发出来的rpzb坦克杀手所取代。 rpzb火箭筒是德军吸收美军经验在二战后期开发出来的,这款火箭筒口径88毫米,重九公斤,长一米三五,有效射程一百八十米,对垂直匀质装甲的破甲深度达到了200毫米,威力十分惊人,足以击毁这个时代的绝大部分坦克。 与巴祖卡相比,采取热发射方式的rpzb火箭弹的穿甲深度更优秀,差不多是巴祖卡的两倍,而毛病则是发射时会产生巨大的烟雾,很容易暴露射手目标,而且还因为尾焰过大容易灼伤射手面部,所以筒身上必须加装护盾,导致士兵无法携带火箭筒匍匐前进靠近坦克。 rpzb火箭筒可以极大加强我军一线部队,特别是连、排级的反装甲能力,赵骥当即就下令让陆达把技术资料交给郭栋才进行仿制。 同时,赵骥也装模作样地让情报处追查资料来源,可情报人员循着邮寄途径查了半天,寄件人却仿佛是天外来客般始终找不到任何踪迹,变成了一桩引发后世无数人诸多猜测的谜题。 …… 南京,紫金山官邸里这次没有如往常般响起“娘希匹”的骂声,取而代之的是一众在清风雅静中连大气都不敢出的国防部高参们。 这次是真的连骂人的心气都被打没了,西南、西北诸省尽数丢失,数十万大军除了极少数绕道越南走海路逃了回来,其余的全都赔得精光。 更可气的是,胡宗南这个自己最信任的学生不仅没有勇气自杀殉国,居然还腆着脸公开发表了一份《告黄埔同学书》的电文,把自己乃至整个国府、国军给臭批了一顿,揭露了许多本来不为人知的秘辛丑闻。 中野强悍打不过也便罢了,更令人无语的是,华东这边竟也打输了,张灵甫这个蠢货不知道怎么想的,带着兵上了一座没有水源的山头,还忒么是石头山,老子有教过你这样打仗吗?! 第420章 国军的争执 随着国军的连连战败,我军也亟需时间来消化胜利果实,全国各地的战事进入到了一个短暂的相持期。 目前整个西部虽然大体上已经平定,但地方上特别是一些山区或靠近边境的位置仍然时有叛乱,按照中央的指令,以新兵居多的西野留在腹地一面剿除匪患一面以剿代练,而中野各军则全部归建,顶在前方与国军对峙。 国军方面同样也在积极地筹划着宿命中无可避免的大决战。 战场上惨痛的失利深深刺痛了南京的国民政府,开始第一次认真考虑起了白崇禧之前提出的,关于设立一个大的剿总司令部统一指挥华东、华中地区国军的建议。 不过……这个建议仿佛中了魔咒般再次陷入到了无休无止的派系倾轧之中,无关军事,而是政治上、权力上、利益上的博弈与争夺。 新任参谋总长顾祝同极力反对白崇禧的建议:“设立南昌剿总毫无必要,不错,这么做整个长江以南的国军部队的确可以形成一个更强大的集团,但请诸位不要忘了,如此一来,共军华野、中野的两股力量同样可以合流”。 “书生之见”,白崇禧不留情面地当场就给顾祝同下了批语,“如果不能统一指挥南方全部国军,仅靠目前留在湖南的部队根本不可能是赵骥的对手”。 “校长,我的意见是这样的”,顾祝同懒得跟白崇禧费口水,转向主座方向说道,“湖南国军攻虽不足,守则有余,我们可以先对武汉采守势,同时集中优势兵力尽快剿灭山东、苏北之共军部队,待华东清靖之后就可以从东、南两个方向上同时会攻赵骥”。 “湖南守则有余?你去给我守一个看看”,白崇禧不屑地冷冷哧笑一声,“再说了,山东那边已经打了一年多两年了,怎么没见你们把那里的共军给剿灭了,说得倒是轻巧,哼,败坏国事的便是你们这帮眼高手低之辈!” 眼见着好好的一场国防会议就快要开成互相诋毁攻讦的口水仗了,主座上猛地响起“嘣”的一下拍桌声。 “吵什么吵,你们日吵夜吵就能吵死赵骥不成!” 看主座之人发了怒,白崇禧和顾祝同这才悻悻地闭上了嘴,把说话的机会留给其他人。 参谋次长刘斐稍整腹稿后清清嗓子说出自己的意见:“卑职也认为当前成立南昌剿总统一指挥南方全部国军确无必要,两部国军一直划定区域各自作战,虽说偶有小败,但总体还是运行颇为良好的,贸然合兵只怕……只怕祸福难料呀”。 刘斐说完目视身边新近接替汤恩伯指挥华东国军的刘峙,刘峙本来不想在这次会议上发表意见的,免得给校长留下个有争权之心的印象,可话都递到嘴边了,他却又不能不说上几句。 “额……合兵之事有利有弊,胜则能尽复长江以南,败则满盘皆输,其中干系实非职下所能参透,还请委座亲口明示”。 回应刘峙的,是主座方向的良久沉默。 从内心来说,他极想在即将的国民大会选举前做出点改变来扭转人心,可以他的战略眼光又根本看不清充满迷雾的未来形势。 就在纠结之时,一个声音忽然打断会场的寂静说道:“委座,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会场众人循声一看,开口的原来是新提拔起来的国防部作战厅长郭汝瑰。 以郭汝瑰的职级本来在这种高级会议上是没有建议权的,他今天来只是给参会的高级将领们介绍当前全国战事大局的。 原参谋总长陈诚之前调去了东北接手战事指挥,临走前特意把亲信郭汝瑰由办公厅副厅长升为了作战厅长,负责拟定国军的作战计划,免得自己人走茶凉彻底丢失对国防部的掌控。 郭汝瑰走马上任以后兢兢业业,他所制定的每一份作战计划且不论正确与否,但至少在行文标准上都堪称教科书式的范本,大师对他的工作表现极为满意,也渐渐开始愿意信任和倾听这个年轻高参的意见。 大师点点头,示意郭汝瑰但说无妨,他这才小心翼翼地讲道:“学生以为无论统一指挥抑或分兵作战都没有对或错”。 这话说了简直和没说没有两样,大师不禁微微有些不满,参谋次长刘斐一看借机怒道:“委座面前想好了再开口,你这说的都是些什么浆糊话”。 不知为何,刘斐一直看这个作战厅长不顺眼,总隐隐觉得这人对自己是个极大的威胁,与之相应,郭汝瑰心头也有同样的感觉,他不理刘斐,赶紧挺直身子对主座方向解释道:“学生以为这事儿得看具体的剿总长官人选由谁出任,若此人确有统率三军之将才,则不妨放手一试,若不能,则最好还是维持现状更妥当”。 是啊,关键还是看人,郭汝瑰的这番话恰好戳中了大师心坎上的犹豫之处,他失望地分别扫了白崇禧和刘峙一眼,唉,要是自己的部下中能有个人同时兼具刘峙之忠和白崇禧之才就好啦,可惜…… 大师一言不发地郁郁离席,然后乘车返回紫金山官邸。 回到官邸,贴身心腹、侍从室高级参谋韩练成一眼就看出独自在花园散步的大师心绪不佳,他赶紧上前陪同,耐心地听着大师跟他唠叨着今天在会上的不快。 等大师一吐为快,心情总算稍稍舒畅以后,韩练成这才轻声说道:“校长,我以为还是分兵两处为好,所谓纵虎容易缚虎难,你当初派我去四十六军任军长不就是为了这个吗,要是白健生接管整个南方国军的话,我相信他的第一个命令就是把第四十六军甚至包括第六十三军调回到他身边去”。 一语惊醒梦中人啊!校长满意地看着这个被自己特授黄埔三期出身的护驾功臣:“好!我意已决,由白健生出任长沙剿总司令,由刘峙出任徐州剿总司令,分别统兵与当面共军作战”。 第421章 赵骥的决战计划 武汉,赵骥也在筹划着对国军的最终决战。 “目前全国战场主要分作四个地方,分别是东北战场、华北战场、华东战场和我们所处的华中战场”。 东北战场,在国军第二天才陈诚的一通骚操作下,我军已经在最近一年时间里扭转了最初的颓势,不仅大量歼灭国军有生力量实现了战力上的反超,还通过土改和剿匪把绝大部分农村地区纳入了解放区的行政范围。 华北战场,与原时空轨迹不同的是,由于赵骥和华中野战军的存在,晋冀鲁豫野战军并没有千里跃进南下插入中原,使得华北野战军的实力比历史上强了许多,现在以一部和傅作义保持相持,另一部则把阎老西打得只剩下了几座孤城,形势一片大好。 华东战场,是国军唯一拥有战力优势的地方,徐州剿总不仅云集了大量的国军精锐,其所辖各部的军事主官如王耀武、邱清泉、张轸、黄百韬等也多是国军中颇为能打的将领,华野对付起来并不容易,至少目前来看还是处于被动防御的态势。 赵骥对野司的其他几位班子成员分析说:“我估计,未来我军与国军之间的大决战大致上就会是由这四场战役来最终分出胜负,而我们需要对付的就是长沙剿总的白崇禧部”。 在南京否决在长江以南统一设立南昌剿总的建议后,赵骥第一时间就得到了这个消息,甚至比对面的国军将领都还要先知晓此事。 “到时候全国四处战场一起联动,北方且先不论,在南边我们中野大概率是需要跟华野协同作战的”。 赵骥点点地图上的一个位置说:“大家看这里,虽然现在还不显眼,但等到华野进一步削弱徐州国军的兵力后,这里就将会变成决定决战成败的关键棋眼”。 赵骥指的位置是蚌埠。 自从击败园部和一郎收复皖北以后,国军就一直对这个沟通南北的铁路交通要点虎视眈眈。 先是顾祝同,这家伙觊觎皖北已久,但在皖南狠狠吃了赵骥一次亏以后,挨一次打涨一次记性的他便只能把这个念头深深埋在心底,有心无胆不敢有任何越境之举,生怕激怒了赵骥这个丧门星。 抗战胜利后,当年在豫东挨过赵骥毒打的汤恩伯同样没敢把手往中野的防区伸,哪怕赵骥在皖北摆的是地方独立师而非主力部队,汤恩伯仍然以要优先专心剿灭苏北和山东共军为由,宁愿走海路和公路运兵也只当看不见中野在皖北的存在。 目前,双方在华东地区的主战场是山东,对国军来说,徐州尚属安全的大后方,根本没有考虑过会被华野击败的可能性,所以蚌埠的重要性尚未凸显。 但作为穿越者的赵骥很清楚,别看华野眼下还不够强,作战范围也与历史上大相径庭,但只要那尊战神在,无论之前的汤恩伯还是现在的刘峙都决计讨不了好,迟早会生出向江南撤退的想法。 “国军之前没有对皖北动手,那是还没到生死存亡的时候,一旦他们发现他们会有灭顶之灾时,肯定是要全力攻击蚌埠打通南下道路的,到时候光凭几个独立师是挡不住的”,赵骥说道,“我准备拿出两个军的兵力秘密进入大别山区藏起来,等未来需要时就奇兵突出,一举切断徐州国军主力撤往长江以南的通道”。 说完,赵骥看向陈明仁续道:“这两个军和当地的独立师还是照旧由陈副司令员指挥,你们眼下的任务是按兵不动,不要引起徐州国军的警觉,待到国军南撤的迹象显现时再进入蚌埠固守”。 “是”。 “至于我们自己这边”,赵骥继续分析说,“首先要看的是白崇禧这个人的心态”。 “他的眼睛就只瞧得见广西那一亩三分地,我预计正式开战后,他会把主要兵力在衡阳至宝庆的公路两侧,以及粤汉铁路衡山至乐昌一线展开,依托湘江、资水等构建起一条弧形防线护住身后的广西和广东,而不会弃两广于不顾东进去替刘峙解围”。 赵骥说到这里,副司令员陈光忍不住插嘴道:“这家伙的确是这样子的,当年我指挥红二师突破湘江时,延安就是这么评价他的,要不是那时候……” 陈光话未说完,参谋长陈奇涵赶紧打断他道:“是的,我当时是一军团参谋长,情况的确如此”。 “既然大家都同意我对白崇禧的看法,那我就再说说我构想的战役原则”,赵骥继续分析道,“这人本钱小,心头存的又是自保为上的念头,那不到万不得已他肯定是不愿意跟我军进行主力决战的”。 “我的意见是组织一次大迂回作战,不再采取传统的正面攻守作战,而是正面主动出击牵制,两翼大范围迂回,大胆穿插,让他觉得身后的老巢受到威胁,随时都可能被我军攻占”。 “这样,白崇禧就会完全失去作战的主动权和指挥自由,陷入到极其被动的局面,从而为我大规模歼敌创造出有利条件,一战彻底解决掉这股敌人”。 赵骥说完看向在座诸人,只见大家果然都沉默着在陷入深思长考。 穿插迂回是我军一贯的打法,但以往都还是局限于战术层面的,像赵骥刚讲的这种以省为单位来组织如此大范围、长距离的机动作战尚属前所未见,这就难免叫人担心了。 几个副职不好率先出头质疑军事主官的意见,只能由政委傅秋涛问了一句:“在国统区进行这种规模的穿插作战会不会太困难了一点,比如后勤问题如何解决?” “我现在只是提出一个粗略构想,具体的作战方案和补给方法就有赖于大家一起来完善了”,身为穿越者,赵骥知道我军是完全有能力做到这一点的,“我军首次执行这种大迂回战术,其中肯定是会暴露出许多新问题的,不过我们要对战士们有信心,也要对自己有信心”。 第422章 统一指挥问题 赵骥把自己的战役构想整理成文报送陕北中央,很快就再一次得到了延安的赞誉与肯定。 绥西战役的关门打狗,这次常(德)衡(阳)战役的大纵深穿插迂回,都无一不恰好切中延安的心意。 尽管中央此时正在忙着筹备把驻地转移到西柏坡的万千事宜,延安仍抽出时间跟赵骥回电沟通,并对未来大决战中可能存在的问题进行探讨。 两边的电报往来不断,这天,通讯处长辛玥递来一份电报惊讶地说道:“司令员,中央通知你过去一趟当面汇报对于下一步战事的意见”。 这是要亲自面试呀! 其实赵骥对赴中央面试早有心理准备,知道迟早都是有这么一天的,因为和其他几支野战军的主官相比,自己和自己麾下的这支部队是个过于特殊的存在。 首先,军队是个很讲究“血缘”的组织,在提到一支部队时往往都会追溯他的前身起源,而华中野战军的特殊之处就在于几乎是靠赵骥一手之力拉起来的队伍。 其次,赵骥本人别说参加南昌起义了,长征正式开始前,他还只是七军团这支偏师的一个普通战斗兵员,跟任何一位大佬都沾不上边,也谈不上隶属于哪座山头。 最后,赵骥和中野长期远离中央独立作战,中央的首长们连他的面都没见过,虽然电报往来频繁,但冷冰冰的电文终究不如面对面的恳谈来得真切。 赵骥叫来政委傅秋涛办了一个交接,然后就只带了一名警卫员和一名参谋匆匆上路,三人先搭火车,半路又换乘汽车,最后是骑着马抵达了目的地。 赵骥刚在边区招待处住下,水都没顾得上喝一口,铁军长就亲自登门了。 “啪”,赵骥赶紧起身立正,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跟我还客气什么”,铁军长回了一礼,然后亲热地拉着赵骥说,“我今天是专门过来给你提前透个风的,是关于明天的谈话内容”。 赵骥清楚,铁军长来见自己提前透风不是个人行为,而是受中央的指派,所谓“会前充分酝酿”便是这个意思,为的是让自己先打好腹稿,对明天可能的谈话内容有一个较为成熟的想法。 “你关于常衡战役的构思中央已经了解啦,明天不过是走个过场,你照自己先前的意见直说就行,有什么需要中央帮忙解决的也尽管放心提出来”,铁军长说到这里顿了一顿,话题一转道,“关键是指挥权的问题”。 正题来了!赵骥听着铁军长娓娓续道:“华中战场和华东战场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一个整体,没有一个统一的指挥架构是不行的,我看过你提交中央军委的作战方案,这一点你也认识到了,不然也不会在大别山里藏了两个军剑指蚌埠”。 赵骥点点头表示认同,心里暗自想到,原来中央担心的是这一点。 两大野战军联手作战,于中央而言最棘手的就是谁指挥谁的问题,从实力上来说,全副德械装备又有飞机又有坦克的中野肯定要强得多,但从资历上来说,别说跟501比了,就算在华野内部拿山东兵团头疼的502都是赵骥当年在七军团的老领导。 让华野指挥中野,怕赵骥闹情绪,让中野指挥华野,又怕502心头不舒服,毕竟对中央而言,现在的赵骥和502都是自己杀出一条血路、相对比较陌生的年轻指挥官,谁也不知道他俩心头到底是怎么想的。 国军那边,白崇禧和刘峙两个人明争暗斗搅黄了设立南昌剿总统一指挥作战的事儿,中央不可想自己这边新近崛起的两颗将星也闹矛盾。 铁军长今天是带着任务来的,中央之所以派他来,为的就是疏通赵骥的思想症结,他本来不是个善于言辞的人,不适合给人做思想工作,可整个军委数来数去,除了他就再找不到第二个能跟赵骥挂得上交情的人了。 铁军长紧张地注视着赵骥的表情,不知道这个愣头青会有什么反应,因为他很清楚,别看赵骥这两年跟中央亲得蜜里调油,那是因为中央和他想法一致,他小子当年可不是个听话的主儿。 当年渡江北上时,副军长说留下来,不准去大别山,这小子带着部队一溜烟就跑了,整个江南部队就属四明山游击队腿脚最利索。 后来王明回国任长江局书记,叫赵骥把大别山让给顾祝同,这小子只当听不见,去你妈的长江局,反正老子拉起来的队伍别人说什么都不好使。 这一次……他不会旧病复发吧? 就在铁军长忧心忡忡地等着赵骥表态时,他转过头对着铁军长微微一笑:“军长,你还不了解我么,我哪儿在乎这个,中央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坚决服从就是了”。 铁军长闻言长舒了一口气,然后抹了把额头,只觉得自己戎马一生,打仗都没这么紧张过,唉,以后可再别叫我给人做思想工作了。 铁军长今天就是来打个前哨,摸摸赵骥的态度,至于中央最后的决定是怎样的,还得等明天面试以后才知道。 送走铁军长,一路奔波的赵骥美美地睡了一觉,完全不去担心明天的面试谈话,我当初反对王明那叫作政治立场坚定,不叫拥兵自重,我在延安面前可一直是个听说听教的乖宝宝。 第二天,赵骥早早就按照预定的时间来到延安的办公窑洞前肃立等待,而延安也乐呵呵地选择了出门迎客的方式来表示自己对这位心腹爱将的喜爱。 关于常衡战役方案,两人虽然谈得颇为热烈,但都是些对部分细节的进一步补充完善,并不涉及需要改动主要构想,直到谈及两大野战军统一指挥的问题时,不等延安开口,赵骥就壮起胆子抢道:“我有个不成熟的意见……” “有什么意见尽管放心说嘛”。 “……” “嗯,好,那就这么决定了”。 第423章 谢尔曼和野马 赵骥的面试非常顺利,在被留下吃了顿午饭后,他就急着抓紧赶回武汉去。 铁军长专程前来相送,待路上左右无人时,他悄悄递给赵骥一张电报纸:“这是内线绝密情报,你小心收好,美国人可能要提高对国军的军援力度”。 “具体怎么提高有情报吗?” “目前还不清楚详细情况,后边查清了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 眼下的全国形势,已经有很多人提前闻到了其中浓烈的硝烟味,美国驻华大使司徒雷登就是其中之一。 司徒雷登的父母是来华传教士,他出生于杭州,直到十一岁时才回到美国,不仅深谙中国文化,还能说一口流利的杭州方言。 1918年时,四十二岁的司徒雷登奉美国长老会的命令再次回到中国创办了燕京大学并出任校长,太平洋战争爆发后,他被倭寇逮捕关押,直到倭寇投降才获释。 1946年,司徒雷登被美国政府委任为驻华大使,他一直密切留意着中国的局势发展,并给美国政府提出了多条堪称毒计的对华战略。 司徒雷登的第一计是扶持南京国府占据中国的膏腴之地,但要保留我军在东北的部分军事存在,同时唆使疆、藏两地脱离南京国府的统治,并维系马家军在西北地区的半独立状态。 本来事态的确是按照司徒雷登的构想在逐步推进的,可我军的战斗力和南京国府的腐败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力,使得他颇有几分懊悔自己当初不该提出让我军在东北保留力量来收紧南京国府脖子上的项圈。 一计不成,司徒雷登又想出了第二计,在他看来,现在的国军已经绝不是我军的对手,在未来的大决战中必败无疑,所以他干脆上书美国政府要求直接出兵截断长江,把中国变成南北分治的割裂局面。 可眼下美国的战略重心是放在欧洲的,光是跟苏联争夺地盘就已经快要油尽灯枯了,无心也无力公然出兵我国再开辟一处战场。 于是,司徒雷登又拿出了自己的第三计,他建议美国政府立即放弃南京国府,转而支持我方,他认为在我军崛起的过程中基本没有得到过苏联的帮助,所以建立全国性的政权以后肯定不会任苏联人摆布,而是会把本国利益摆在首位。 而以苏联人一贯的臭德性,到时候少不得会想要在我们身上拿好处,而且多半会提出一些突破底线的非分之想,所以我们是肯定会跟苏联爆发冲突的,那么与其扶持一个无能的南京,还不如抢在苏联前边与我方建交,给苏联在亚洲方向制造一个麻烦的敌人。 让司徒雷登失望的是,此时马歇尔主义盛行的美国内部,根本容不下与一个红色政权结盟的话语空间,他的第三条毒计未经过多讨论就被迅速否决了。 ps:历史上,这个时间点只提出了第一计,本文做了修改,第二计是三大战役时提出的,第三计是渡江战役时提出的。 美国政府虽然否决了司徒雷登的毒计,但还是因此把一部分注意力放在了中国的战场上。 驻华美军司令魏德迈向美国国会提交了一份报告,表示说有确切情报显示,我军已经建立起了一套德制武器的工业体系,不仅能自行生产枪支弹药,而且还拥有数量不明的bf109战斗机和三号坦克、三号突击炮,但始终查不到这些武器的来源。 美国对国军的军援态度就是维持均势,比如说坦克,本来驻印远征军是装备有m4谢尔曼中型坦克的,可抗战胜利后,他们立即就强制回收了这批中坦,只肯向国军提供m24霞飞轻型坦克。 在美国人眼中,霞飞坦克就足以对付我军了,可没想到如今我军竟然装备了中型的三号坦克,而且还是j型这么一款后期改进型,那霞飞可就不够看啦。 尽管司徒雷登再三建议不要为了注定扶不起来的国军而与我军结仇,免得到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可在铁幕降临的冷战大背景下,美国国会最后还是批准了加强援华物资技术水平的议案。 很快,一批美制m4谢尔曼坦克、p51野马战斗机就装船运往中国。 收到新一批美械大礼的大师欣喜若狂,他是个唯武器论的人,之前因连战连败丢掉整个西部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胸中油然复生出一股我又行了的豪迈之情。 不过新的问题也随之而来,吝啬的美国人给的援助有限,这批美械的数量仅仅只够加强到某一个方向的战场上,那么……究竟该给谁呢? 得到消息的白崇禧第一时间就给南京打去报告,要求把这批战机和坦克交给他来使用,原因很简单,美国人给的这些重装备是专门拿来对付赵骥的中野的,你不给我用还能给谁呢。 大师想也不想就干脆利落的把白崇禧的请示电报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娘希匹,好你个白健生,居然敢惦记我的宝贝,有了这批武器打败中野肯定不在话下,可之后呢,你是不是还打算拿它们掉过头来打我的中央军。 大师大笔一挥就想要把这批武器划拨给徐州剿总的爱徒刘峙,可此时身在北平的李宗仁立马就跑去找到魏德迈狠狠地告了大师一记刁状:“魏德迈将军,贵国政府之所以援助我们这批武器,针对的就是共军的中野部队,如今南京国防部却把它们用于徐州战场,岂不既发挥不出美制武器的威力,还更辜负了贵国的一片心意”。 跟前任史迪威一样,魏德迈同样厌恶南京那位明明不懂军事却频频插手指挥的“军事奇才”,他立即威胁说如果大师不把这批武器用于对中野作战的湖南战场的话,他就要予以收回。 大师自然是打死也不愿意看到白崇禧拿到这批武器的,他立即就跟魏德迈打起了嘴仗,并命令驻美使馆人员进行游说,想要自由支配这批武器的去处。 第424章 歼甲出世 南京国府在抗战胜利后的一年多时间里,一口气把可以出卖的国家权益卖得一干二净了,现在牌桌上已经没有任何多余的筹码,大师除了仗着脸皮厚软磨硬泡外,再没有别的好的办法。 眼瞅着就要不得不遵照美国人的意思把这批重装备交到白崇禧的手中了,关键时刻,国防次长刘斐给大师出了一个妙招——成立直属于国防部的战车旅和空军部队划拨给长沙剿总临时指挥,战后再抽调回南京。 和大师不一样,我方最担心的反倒就是南京会把这批重武器划给徐州剿总指挥,要知道华野手头可以拿来对付谢尔曼这样的中型坦克的火力几乎约等于零,空军更是连编制都没成立。 虽说单件武器并不足以决定最后的胜败,但让中野来解决这批重武器显然是更好的选择。 按照中央的指示,刘斐单独找到大师给出了这个贴心的建议,并且还就连战车旅的旅长人选都给出了一个令大师无比满意的人选——二公子蒋纬国。 蒋纬国是在抗战爆发前中德合作期间去到慕尼黑军官学校留学的,毕业后留在德军中服役实习,还参加过闪击波兰的战役,深受德军装甲战术的影响。 得到消息的赵骥忍不住的笑了,不无恶趣味地跟傅秋涛打趣道:“我听说蒋纬国很是崇拜德国军队,他在小胡子手底下听差的时候好像三号坦克还没服役吧,这下正好,就让他好好亲身感受一下德械震撼吧”。 三号j型坦克和谢尔曼碰面算得上是棋逢对手,如果再加上步兵的flak36型88毫米炮和rpzb“坦克杀手”火箭筒的话,赵骥并不太担心地面战斗的问题。 在赵骥的过问下,特纵的伴随步兵开始优先装备rpzb“坦克杀手”,各步兵部队也开始利用手头的88炮加强反坦克战术训练。 赵骥真正担心的是空战,在他看来,p51野马战斗机堪称二战最优秀的空中霸主,bf109面对野马倒不是说没有一战之力,但是必须要慎重对待才能争取以最小的代价取得胜利。 就在赵骥思索空战取胜之策时,武汉大学航空系忽然传来了一个好消息,钱老成功研制出了我国的首款喷气式战斗机“歼甲”。 在系统提供的风洞设备和从mep1101型到me262型全套技术资料的帮助下,歼甲的研制过程非常顺利,虽然外形上还是能依稀看出不少me262的遗传影子,但整体上改动还是相当多的,说是原创的新机型也不为过,只不过多少受到些德国空军的思路影响罢了。 钱老把歼甲的发动机布局由德国人的翼下吊舱改成了翼根肋部位置,在大幅减少空气阻力的同时还优化了气流,并且顺带解决了对机翼结构的负面影响。 歼甲的后掠翼角度也大幅增加,从me262的185度后掠角增大到355度,机翼也采用了薄型结构,通过延迟激波产生来优化飞机的机动性能,极限航速也达到了09马赫。 钱老还创新性地给歼甲的机翼加装了翼刀和前缘襟翼,尾翼也改成了融合式v型构型,成功解决了翼尖失速问题,还改善了飞机在低速状态下的操控性。 在钱老和其他各专业的齐心努力下,歼甲的身上完全看不到me262原有的痼疾,总体性能足以匹敌同时代的f86和米格15。 陪同参观的航纵司令吴云飞兴奋异常:“现在有了这么好的飞机,看我不把什么狗屁野马打得哭爹喊娘!” 在歼甲这样的喷气式飞机面前,“二战旧王”p51的技术性能完全不够看,所以也难怪吴云飞如此兴奋,可不料赵骥却断然道:“不行,歼甲研制成功的消息必须要严格保密,绝对不能外泄,更不准参加下一步对湖南国军的战斗”。 吴云飞等一众航纵军官对赵骥的这个决定极为不解,但赵骥却难得的独裁了一把,任他们百般相求也坚持不肯松口。 开什么玩笑,歼甲这样的大杀器用来对付国军简直就是高射炮打蚊子——太大材小用啦,这样的空战利器必须要留到未来对付更强大的敌人才能亮相。 一款新装备服役后是需要一段磨合期才能真正形成成熟战斗力的,赵骥不愿意把才刚刚定型的歼甲匆匆投入到战场上,这样做不仅对战局影响不大,还很可能会因为技术不成熟而蒙受不必要的损失。 况且,就凭美国人给的那点儿野马根本无法从根本上影响到常衡战役的走向,赵骥有的是办法来对付国军的p51。 赵骥一面叫情报处长孙林用心留意国军这批野马进驻的是哪个机场,一面叫吴云飞加强针对p51的战术演练,尤其是要尽快开发出和雷达站、地面防空火力之间的协同配合战术。 在束星北的帮助下,中野航纵已经建立起了十六座雷达站,具备了初步的先期预警和地面指挥能力。 依赖于中野比国府强得多的基础工业能力,束星北在这个时空中研制出的“白马尖”雷达最大探测距离达到了两百公里,与国军从倭寇手头缴获的四式雷达基本相当,但在探测精度方面则要优异不少。 ps:白马尖是大别山主峰。 国军手头的倭制四式雷达和美制602雷达都是最原始的早期初代雷达,仅能进行两坐标探测,无法确定目标的高度,而束星北教授的“白马尖”雷达采取的是上下排列的八木天线构型,不仅重量轻,可以根据战斗任务快速分解-移动-组装,而且还可以进行三坐标探测。 p51强是强,可在完备体系和精心设计的战术加成下,赵骥相信航纵的bf109绝对可以战而胜之。 …… 长沙,尽管没有如愿获得谢尔曼和野马的直接所有权,但白崇禧还是感到比较满足的,至少这批武器是被用在了湖南战场,自己大可以慢慢想办法把武器的控制权弄到手头来。 更让白崇禧高兴的是,就在这个大战在即的关键时候,心腹亲信谢和赓从美国回到长沙帮自己的忙来啦。 第425章 空中前哨战 当初,在奉命向钱老提交王守竞的私信以后,谢和赓就继续留在美国从事地下宣传,直到前不久,中央突然给他转来一份密令,要求他设法回国到白崇禧的身边去潜伏。 ps:不知各位首长还记不记得这位在第351章简单出场过的我方著名地下特工。 白崇禧本来安排谢和赓到美国帮桂系拉关系,可南京只给了他一个芝加哥领事馆的普通职员身份,根本接触不到美国的高层,所能起到的作用非常有限。 在这种情况下,谢和赓主动跟白崇禧表达了想要回国效力的意愿,白崇禧在出任长沙剿总司令后正愁身边可用之人不够,于是便顺水推舟地应承了下来。 谢和赓的父亲是白崇禧青年时期的老师,原配是白崇禧夫人的表妹,靠着这两层关系,他投入桂军后只当了三天兵就直接提拔为上尉,谢和赓本人在抗战期间又因为杰出的工作能力深受白的信任,所以一回国就直接恢复了原本的上校军衔,留在长沙剿总担任掌管机要的秘书长。 ps:事实上,谢和赓还担任过国军的中央军委秘书、第五战区秘书、国军大本营国防会议秘书,真应了那句“天下谁人不通共”的话。 随着谢和赓的归国,整个长沙剿总的战役方案、兵力部署和部队番号等详尽情报很快就出现在了赵骥的案头。 …… “果然不出所料”,赵骥看过情报对傅秋涛说道,“你看,白崇禧并没有把主要兵力集中到常德,而是沿着衡宝公路和粤汉铁路衡山至乐昌段展开的”。 傅秋涛点点头说:“如此一来,白崇禧的部署就正中我们战役构想的下怀,你看……什么时候动手最好?” 赵骥摆摆手示意不急:“让各军继续待命做好准备,等中央决定要打的时候再说”,思考一阵后,他才又续道:“我估计还得有半年左右的时间,要到今年秋才会四处战场一起开打”。 目前常衡战役的各项条件已经成熟,但全国其他战场的决战条件还未就绪。 赵骥想等,可新近接手了美式重装备的白崇禧却按捺不住想要试一试这些武器的威力了。 白崇禧的第一个目标瞄准的是武汉的工业区,因为打击工厂可以单靠空军完成而不需要大举出动陆军,还能尽可能地在正式开战前削弱中野的后勤生产能力。 按照美国人的条件,新援助的一百一十二架p51全部都配属到了衡阳机场用于对中野作战,指挥官为国军空军中将、原空军参谋长刘牧群。 刘牧群是大师专门点名派来掌控这支空中力量不至于落入白崇禧手中的心腹,在不影响部队控制的前提下,他并不抗拒白崇禧下达的正常作战指令。 “根据目前掌握的情报,共军中野是拥有空军的,但具体兵力并不清楚”,刘牧群说道,“我认为应该先出动小股机群进行袭扰和侦察,摸清对方的实力,然后再根据侦察结果制定打击方案”。 白崇禧虽然是国军悍将,但对于空战却是个入门汉,好在从一线战场厮杀滚打出来的他跟大师不一样,不会干外行指挥内行的蠢事,于是便点头同意道:“好,天上的事情都依你的意见来办,不过一定要赶在今秋前炸掉共军在武汉的军工厂”。 按照刘牧群制定的计划,国军空军第四(衡阳)战区的战机随即以四架为一组,频繁飞临两军防区的交界线,想要吸引中野航纵升空作战。 监利县分盐镇的航纵第三雷达营驻地,一声尖锐的哨声响起:“敌机临空!全员警戒!雷达开机!” 由于中野的雷达扫描范围并不足以覆盖防区全部空域,而且这个时代的雷达技术也做不到全天候二十四小时开机值班,所以中野依旧采用的是人民防空+雷达精准定位的预警指挥模式。 在收到防区交界线村镇民兵发出的敌机来袭警告后,为防暴露目标,其余的雷达站并未动作,只有第三雷达营开始开机进行对空扫描。 “雷达发现异常回波!” “指挥所,12时15分,方位角240度,距离60公里,高度5000米,发现机群目标,航向东北,速度400公里每小时,预计15分钟后进入防区!” 营长只略微思考片刻就下令道:“高炮阵地保持伪装,雷达继续观测,向纵司发送预警,快!” 和白崇禧一样,赵骥同样把空战指挥权下放给了航纵,而提前就获知刘牧群战术方案的吴云飞早就定下了示弱于敌、等待决战的计划。 接到第三雷达营预警的吴云飞不假思考地就马上做出了对应的动作:“启动第三套作战预案,所有88炮保持缄默,各军20炮允许组织对空射击”。 目前中野各军装备的flak36型88毫米炮和st5型20毫米机关炮主要是用于给步兵提供支援火力而不是防空,所以并没有集中使用,不过军、师两级的参谋部还是设立了防空科的。 接到航纵(兼野司防空参谋部)下达的防空指令后,部署在防区交界线的各部队立即动用st5机关炮对空射击,逼迫国军的p51保持高度不敢低飞就行了。 仅有20毫米口径的st5机关炮对保持在五千米高度的野马毫无威胁,不过国军战机此来为的也不是杀伤,而只是侦察试探而已,四架野马沿着荆州至岳阳的长江流段兜了一圈后就调头回去了,并未深入中野防区。 几天时间下来,刘牧群费了不少航空煤油却连最想见的bf109影子都没看到,尽管白崇禧只是皱了皱眉头没说什么,但刘牧群自己清楚航空煤油对于无法实现自产的国军来说是宝贵的紧俏货,自己要是再这么搞下去,只怕等到真正开打的时候,自己的飞机就要因为缺油而飞不起来了。 “从明天开始,仍然以四机出动,给我深入共军防区两百公里,我就不信他们的飞机还敢不升空!” 第426章 首次对决P51 汉口机场,航纵空二团三大队二中队的中队长田丰隽正在值班室看着报纸。 田丰隽手中的报纸是华中野战军自办的《人民战士》,专门针对一线战士聚焦前线战事、战斗经验总结和英雄事迹报告。 一条报道很快就吸引住了田丰隽的目光,报道中说昨日监利县军民众志成城,用浓烟预警的土办法和st5机关炮对空射击相结合,成功驱逐了窜入我军防区空域的四架敌机。 作为中野用ar96型教练机自主培养出来的首批飞行员,田丰隽不是很相信单靠st5机关炮就能迫使国军的野马战机不敢深入,除非国军的飞行员犯了大傻或者……对方其实是主动选择撤离的。 相比国军飞行员犯傻,田丰隽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第二种猜测,因为作为航纵最主要的假想敌,他很清楚像野马这样拥有优异性能的战机,即便飞行员在操作中犯些错误,也很难被口径只有20毫米的苏罗通炮真正威胁到。 这应该是敌机在试探我军的空战实力,田丰隽稍一联想就做出了自己的判断,既然是试探,敌机上次仅仅只是窜入监利这处位于两军防区交界线附近的县城空域,那么再后边就很可能会继续深入。 想到这里,田丰隽不禁有些坐不住,起身走出值班室叫来负责自己座机的地勤班长问道:“01机的整备做得怎么啦?” “你就放心吧”,地勤班长憨厚地笑着回答,“咱们配合了这么久了,我哪次给你拖过后腿”。 地勤班长答得自信,田丰隽却仍不放心地追问道:“航弹挂好了吗?” 地勤班长嘴皮刚抬起来,喉咙里的话还没吐出,场站中突然就响起一阵哨声,只见一名参谋冲出指挥所大喊道:“敌机来袭!起飞!值班机马上起飞!” 田丰隽二话不说,全速跑向战机,几个健步就攀着地勤架好的梯子钻进驾驶舱,他关闭舱盖然后回头一看,见到自己的僚机驾驶员也已经进到了驾驶舱内。 “02,起飞后马上爬升”,田丰隽转动手轮把左侧襟翼调整到20度,然后把脚踩上右蹬舵。 由于bf109独特的气动布局,在起飞时特别容易向左偏转,所以自有它一套独特的起飞操作方式。 田丰隽锁定尾轮然后缓缓推动节流阀让飞机在跑道上开始滑动加速,当时速盘指针指向180公里每小时的位置时,他向后轻拉操纵杆抬起机头,bf109随即就以一个漂亮的仰角脱离地面腾空而起。 在与02号僚机汇合后,两人立即就在地面雷达的指引下飞往目标空域:“敌四机编队,方位190,高度4000,航向正北,速度650”。 “红箭洞幺、洞拐,立即爬升至5000,保持无线通讯,从右30度切入拦截航线,发现目标后自由开火”。 在地面雷达站的指引下,两架bf109从汉口机场起飞后兜了一圈,沿着敌机来袭方向的东北位置往野马航线的侧后方飞去,争取能以最有利于自己的角度切入。 由于无法自产,国军空军的手头只有从投降倭军手头接收来的四套四式雷达和美国人移交的六套602雷达,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师当年在重庆被鬼子炸出了心理后遗症,国军把这些珍贵的雷达全部部署在了南京周边,并没有用到一线战场。 ps:也不知道大师当时是在担心什么,我军在历史时空中又没有空军。 尽管刘牧群再三请求,国军空军司令周至柔仍然拒绝了他的要求,毕竟领袖的生命安全可比战事胜败重要多了。 由于国军在衡阳机场没有部署雷达,而我军却是把十六套“白马尖”雷达全部投入到了常、衡方向,于是这场空战就变成了“千里眼”与“睁眼瞎”之间的战斗。 当田丰隽飞临仙桃县空域时,座舱内的无线电再次响起:“方位215,高度4500,四引擎噪声特征已确认,是p51!” “红箭小队明白”,就在地面雷达站通报空情时,田丰隽也目视发现了远处四个芝麻般大小的黑点,洞拐,与我保持双机楔形队形,这一次我们用高低哟哟战术来应战”。 高低yoyo战术是德国空军专为bf109开发出来针对p51的诈败战术,本质上就是长机利用bf109优秀的低速机动性诱敌设伏,僚机占据高度势能发起俯冲攻击。 按照平时演练的战术内容,02号僚机一个筋斗钻入云层隐藏行踪,田丰隽则把自己的高度降低到与敌机相同的四千米左右高度。 由于是从敌机侧后方切入的,对方目前似乎还并未察觉到两架bf109的存在,依旧大摇大摆地直愣愣往前飞行。 田丰隽用食指勾住拉杆,拇指弹开航炮保险盖,同时右手把节流阀推过临界点:“红箭洞拐,交叉剪式机动,开始攻击!” 田丰隽死死盯住其中一架野马,把它的尾部套进瞄准准心,这是对方最脆弱的位置,然后猛地按下射击键。 炮弹从航炮炮口如雨点般疾射而出,但因为野马飞得实在太快,炮弹并没有如田丰隽预想的那样击中机尾,而是打在了右侧机翼部位,顿时就在翼身上破开一串弹孔,但是并未对这匹野马造成致命伤害。 “敌袭!散开!快散开!”国军的无线电中顿时响起一阵惊慌的喊声,遭袭的国军飞行员此时脸颊已被飞溅的座舱玻璃划得鲜血直流,但他仍然强自镇定,猛推操纵杆做出急速俯冲动作来躲避攻击,即便这样做会大量损失能量也顾不得了。 四架野马立即分成两个双机编队各自朝左右散开,左侧的两架野马采取的是俯冲方式来躲避攻击,而右侧的两架野马则是采取了爬升高度的方式。 看来国军飞行员也不是笨蛋呀,现在看来,对方明显是接受过严格训练的,不然根本不可能在如此短暂的一瞬间就做出判断如此准确的战术机动。 如果是在双方都没有空情保障的情况下进行一对一公平较量,田丰隽还真没有十足的取胜信心。 第427章 体系的降维打击 尽管国军飞行员已经在一瞬间做出了力所能及的正确动作,但这一切都来得太晚啦,因为此刻与他们交战的不仅仅只是眼前的两架bf109,还有他们看不见的“白马尖”地面雷达! 不需引诱试探,也不需要目视观察,早清楚敌机数量的田丰隽早就预料到了自己从敌机侧后切入时对方可能的种种反应,而且他还在平时的训练中无数次演练过自己现在应该怎么办。 往低俯冲的两架是诱敌的,而往高爬升的两架飞机则是想要占据势能优势,如果此时田丰隽选择追击俯冲敌机的话,那么完成爬升的两架敌机就会转守为攻对自己发起攻击。 就在国军飞行员不停后望试图看清楚来袭的bf109到底有几架时,田丰隽猛推操纵杆一个猛子扎下去,咬着左侧两架俯冲的野马不断打出点射。 来吧!别以为光你有帮手! “太好了!上当了!”此时已经看清身后情况的国军飞行员顿生一种死里逃生的庆幸感,看来共军虽然有了空军,但他们飞行员却只是一帮子缺乏实战经验的菜鸟。 虽然田丰隽目前还占据着六点方向的优势位置,bf109的中空低速机动性也不弱于野马,但拥有数量优势的国军飞行员并不着急,他们熟练地盘旋着引着田丰隽跟自己转圈圈,以便为正在爬升的友机创造出一击致命的机会。 “红箭洞拐,动手!” 躲在云里因为风挡结霜而无法观察的02号战机飞行员闻声死死踩住右舵踏板,然后猛推操纵杆拉低机头。 “糟了!云里还藏了一架!” 伴着国军飞行员的尖叫声,一架bf109从云层中猛冲而出,在高速气流的冲刷下,风挡上的霜雾霎时散开,整个视野豁然开朗。 02号僚机飞行员快速转动襟翼手轮,把襟翼角度收至5度,以求获得更大的俯冲速度,同时不断调整角度把航炮瞄准器对准敌机。 正在缓慢爬升增加高度的两匹野马措手不及,在不断丢失动能的情况下,他们现在即便想逃也逃不掉啦。 “尝尝这个!”30毫米口径钢芯穿甲弹精准命中和死靶子没太多区别的p51,野马机身优美的线条瞬间爆出一阵燃烧的铝雨。 两机在空中交汇而过,02号僚机飞行员甚至能清楚地看见p51座舱玻璃上布满的血迹:“打中了!队长,我打中了!” “重新爬升!还有一架,战斗还没结束!”田丰隽看也不看冒着浓烟往地面直坠下去的那架p51,他一面不断回头观望刚完成爬升的另一架p51的位置,一面反向拉起节流阀。 bf109发动机的轰鸣声顿时骤降八度,就仿佛引擎故障了似的,当田丰隽把襟翼展开到40度时,01号机的机体在空中做出了一个近乎直角的钟摆停滞。 本想优先攻击重新爬升高度的02号僚机的那架p51飞行员一下子就被田丰隽吸引住了目光——这显然是个更容易被猎杀的对象! 空战的胜负只在霎那间,没有过多判断时间的国军飞行员下意识地朝着田丰隽俯冲扑来。 嘿,还真当我引擎故障啦?放平机头恢复姿态的田丰隽打开应急动力喷射口,他的bf109立即就开始急速加速,很快就以超过八百公里每小时的极限速度疾冲而出,把俯冲而来的敌机远远甩在原先的位置,然后继续保持对前头两架敌机的追击态势。 这是德国空军jg联队在1944年开发出来的诈败战术,专门假装引擎故障来吸引敌机攻击,然后再用最大极速摆脱,来为友机制造机会。 一击扑空的那架野马还没回过神来,02号僚机第二次犹如苍鹰捕兔般扑了下来,咬住敌机连续射击。 野马左右摇摆着做出各种机动规避,但他的位置实在太不利了。 02号僚机用密集的弹幕覆盖住这架野马的机动路线,航弹在它的层流翼上打出三个脸盆大小的口子,翼身散热器的冷却液立刻喷溅而出形成浓浓的白雾,在空中拉出一条长长的死亡飘带。 “指挥所,有敌机飞行员跳伞,马上通知地面抓捕”。 战至此刻,终于完成半径转弯的剩余两架p51再也不敢恋战,直接把速度提到最大脱离了战场。 “队长,咱们追上去吧!”无线电里传来02号僚机飞行员兴奋到极点的声音。 “向我靠拢”,田丰隽看了眼自己仅剩七十五升的燃油表,伸手把配平轮转到巡航档位,“报告指挥所,红箭小队击落敌机两架,另有两架逃窜,我的油不多了,请求返航”。 刚才的钟摆诈败实在太耗油啦! “红箭小队,航向090,高度2000,欢迎你们得胜回家!” …… 长沙剿总司令部,白崇禧终于忍不住对刘牧群发火了:“你少跟我找借口,我虽然不懂空战,但也知道p51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飞机,你到底是怎么指挥的,竟然被共军打得这么惨!” 刘牧群讪讪地腆着脸一言不发,勿怪白崇禧发火,国军空军这次实在打得太差劲了,四个四机编队一共十六架飞机出去,结果最后回来的只剩下了十架。 “白长官,我们虽然损失了十架飞机,可也打下来了十二架共军飞机”,被骂得无法再保持沉默的刘牧群只能厚起脸皮胡乱虚报起战果来。 “十二架?” “对,打掉了十二架”,刘牧群赶紧点点头,“是飞行员回来后报告的战果,都有其他目击战果的飞行员可以证实”。 “嘣!”白崇禧狠狠把茶杯掼在地上摔得粉碎:“放屁!老子当时就站在通讯电台跟前,我可没从你手下的这帮废物嘴里听到有共军飞机被打掉的半句通话”。 宣泄了一通情绪后,白崇禧才有些疲惫的重新坐了下来,瞪着刘牧群问道:“你说说吧,到底有没有办法把场子给找回来?” 不管这场空战败得有多难看,空军还是只能靠着刘牧群这样的专业军官来指挥,就算自己把他给毙了又能换谁来指挥呢,桂系人马里可找不出比刘牧群更专业的空军指挥官。 第428章 刘牧群的押注 刘牧群毕业于保定航校一期,是中国最早一批的专业航空人才,从一名飞行员一路干到空军参谋长的位置上,亦绝非泛泛之辈。 在粉饰诿过之后,他立即就给出了自己的解决方案:“白长官,此次空战国军虽小有挫折,但也达到了预定的侦察试探之目的,依我看来,击败共军中野空军并不是太大的难事”。 白崇禧没好气地回道:“那你说说打算怎么办?” “共军最大的弱点在于飞机数量严重不足”,刘牧群狡黠一笑分析说,“此次我以四批四机编队出击,而共军在每个方向上仅能以双机编队应战,非其不愿,实不能矣”。 “那你还打输了?”白崇禧闻言忍不住白了刘牧群一眼。 刘牧群脸上一红,赶紧解释道:“从共军空军的大致成军时间估算,他们的飞行员至多不过有两、三年的飞行经验,要论作战技巧绝非国军空中精英的对手”。 白崇禧嘴皮一动正待再骂,刘牧群立即抢先补充道:“从共军飞机能准确捕捉我方飞行航线并出其不意斜向插入我之侧后方来看,他们多半是有雷达在进行地面引导和指挥,所以才能取胜”。 束星北投奔解放区的事当年在南京闹得沸沸扬扬,白崇禧和刘牧群都是知道这件事的,空战失败后稍加联想便不难猜到这一点。 “好好的人才,非要逼得别人投共”,白崇禧气恼地拍了下桌子,半替束星北叫不平半替自己委屈地说,“老蒋就是肚量太小容不得人”。 “是呀,军统那帮混蛋当初的确做得太过分了点”,刘牧群自然不敢大不敬,于是顺着话头把锅推到军统身上,“共军的空地协同虽然厉害,但职下已有了破解之策”。 “什么办法?” “一力降十会而已”。 刘牧群得意的对白崇禧说:“我认为,空军应以大集群倾巢而出,共军才能有几架飞机,即便侦测到了我军空袭又能怎样,无非就只能硬着头皮起飞拦截,即便在刚交战时能故技重施打我一个措手不及,我军也能凭借数量优势迅速扭转局面”。 白崇禧虽然不懂空战,但军事上的道理总是相通的,他触类旁通道:“你的意思是说,就像共军的游击战一样,他们虽然能神出鬼没在局部小胜,但面对大兵团抱团却无从下口?” “是,是,是,就是这么个道理”,刘牧群见白崇禧意会了自己的想法,高兴道,“不过和陆军在地上捕捉不到游击队的位置不同,空军的目标是武汉的工厂,赵骥再厉害也总不能把工厂给背在身上到处跑吧”。 白崇禧边听边不自觉地挺直了身子,既兴奋又期待地喜道:“好,你抓紧拿出一个方案来,只要能炸掉共军在武汉的工厂,我亲自替你向国防部请功”。 “是,卑职一定尽力!”刘牧群冲着白崇禧敬了一个军礼,然后又含笑对坐在旁边做记录的谢和赓点点头,“卑职定好方案后马上交给谢处长”。 谢和赓赶紧起身,礼貌地对着面前这位空军中将回了一笑:“刘长官多费心了”。 …… 武汉,华中野战军司令部,赵骥一脸严肃地和航纵司令吴云飞谈着话:“敌人这次來势不小,你有没有信心?” “报告司令员”,吴云飞军姿笔挺地站了起来,“要是有一颗炸弹掉进了武汉市区,就请你撤我的职!” “要是撤你的职能保证武汉安全的话,我现在就撤了你”,赵骥压压手掌示意吴云飞坐下,“你之前制定的计划很好,从画家反馈的情报来看,敌人已经上当了,还以为我军的飞机数量严重不足”。 经过四年的连续生产,特别是吴震寰主持的汉江水电站投产以后,航空铝材的产量大增,目前已经能充分供应红安飞机厂的产能需求,中野航纵目前已经拥有了五个飞行团近两百架bf109战机,除去轮换检修无法升空的,也至少有超过一百五十架能投入作战。 而美国人这次新援助的p51一共才一百一十二架,大师还扣留了一部分用于补充和加强其他战场的野马机队,刘牧群最后实际带来衡阳机场的只有八十架。 靠着谢和赓的内线情报,赵骥对刘牧群手头的实力一清二楚,不过考虑到航纵的飞行员以新手居多,虽然开展了大量的针对性战术训练,但毕竟实战经验大多为零,所以他才和吴云飞定下了这套“扮猪吃老虎”的把戏,尽量避免新飞行员付出无谓的牺牲。 吴云飞信心十足的对赵骥保证道:“请司令员放心,我早就挖好了大坑,就等着敌人的飞机上门了!” …… 汉口机场,田丰隽愤愤不平地追着自己的大队长问道:“大队长,仙桃空战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让红箭二组增援我们?” 上次战斗,田丰隽和僚机以二敌四击落敌机两架,还俘虏了一名国军飞行员,事后不仅记了功还登上《人民战士》头版大肆宣传,不过他本人却并不十分高兴。 战斗当天,他是作为值班飞行员紧急升空迎战的,本以为中队的另外两架飞机很快就会赶来支援,可直到战斗结束也没见到。 田丰隽最初还猜测是站场或者机务出了问题,可等他返航回到机场,才发现指挥所压根儿就没派出友机,尽管自己取得了胜利,但他还是坚持认为这是一次指挥失误,希望提出来能让部队以后不要再犯类似的错误。 大队长被田丰隽喋喋不休的追问烦得不行,最后只好把他拉进办公室单独说道:“给你透个底吧,放任敌机巡逻防区交界线和让你以少敌多都是航司有意而为之的”。 “啊?”田丰隽微微有些吃惊,“你的意思是说……航司是想诱敌深入打场大的?” “我也是猜的,航司只对团里边公布了第二和第三两套作战预案,你想想第一套预案是准备用来干什么的?” 第429章 武汉大空战 听完大队长的分析,田丰隽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不是指挥失误,而是有意为之。 “大队长,不好意思,之前误会……”田丰隽挠着脑袋正想道歉,空二团团部的一名参谋忽然从门外探进头来:“开会了,全体飞行员现在马上去会议室开会”。 全体飞行员?联想到大队长刚才的那番分析,田丰隽不禁打了一个激灵——果然没错,看来大战要来了! 抖擞精神快步来到会议室,团部参谋把一份任务简报递到田丰隽手中,他迫不及待地赶紧快速浏览一遍,内容真的竟是大机群空战的战术实施。 原来这就是一号预案呀! 按照预案,航纵的bf109需要最大程度发挥自身的高空优势,采取bz战术,也即是俯冲-攻击-爬升的方式来迎战野马。 这种攻击战术对田丰隽而言没什么值得奇怪的,因为这是bf109最常用的战术,在航纵内部甚至有一个说法,不会bz战术的飞行员无论水平缠斗技术多出色都不能称之为会飞bf109,令田丰隽感到困惑的是,一号预案用最严厉的口吻明令禁止飞行员进入四千米以下的空域。 空战情况千变万化,bf109的螺旋爬升性能再优秀也不可能在实战中完全不进行水平缠斗,这样严格的命令岂不是让己方飞行员自缚手脚吗,这样一来自己上次使用的诱敌战术和假装故障就都不能用了。 ps:螺旋爬升就是一边爬升一边做垂直盘旋,这方面即便是野马也比不了。 不止田丰隽,会场里的众多飞行员在看过任务简报后都不禁窃窃私语了起来。 “笃笃笃”,团长用力敲了敲桌子,会场这才恢复安静,“这是航纵报野司同意后的正式命令,是命令,大家不管现在理不理解都要把简报内容熟记于心,至于具体原因,会在战前合适的时机公布,明白了没有?” “明白!”尽管心中疑惑未解,所有飞行员还是齐声答应,中野官兵在服从命令上向来是没有问题的。 团长随即对任务简报的其它内容进行说明:“根据情报,敌人近期可能会针对武汉的工厂区组织一次大规模的空袭,他们会采取提前清场战术来给轰炸机护航”。 所谓提前清场战术,是美军在二战时专为轰炸德国本土而开发出来的一种护航战术,简单说就是利用p51变态的航程提前出发,进入任务空域后和赶来应战的bf109进行缠斗,无论占不占得到便宜,只要耗到bf109油料将尽被迫返航时,轰炸机再进入战场实施投弹。 国军空军是美国人一手扶持起来的,自然熟悉这套专门针对bf109腿短的战术,但他们不知道的是,中野航纵的首批飞行员其实也是在印度由美军教出来的同门师兄弟。 “我们的对策是……” “至于具体战术,除了严禁进入四千米以下空域外,我再明确几点原则,一是没有高度优势不要轻易投入交火,二是俯冲攻击不成就再次爬升,绝不回头缠斗,三是尽量把敌人引到五千米高度跟你拼爬升”。 …… 衡阳,白崇禧在刘牧群的陪同下来到机场指挥所亲自“听”战,为表对这次轰炸武汉的重视,他还给全体飞行员做了一次激情澎湃的战前演讲来鼓舞士气。 为了防止空军中有潜伏的地下党泄露任务内容,刘牧群提前关闭机场严禁出入,电台、电话等对外联络工具也全部进行了严格的使用管控。 白崇禧对刘牧群的慎重非常满意,不由对此战多添上了几分信心:“谢处长把你的作战方案给我看过了,很好,祝你这次能一战功成”。 带着白长官的祝福,八十余架p51战机开始分批升空,在预定集结空域形成一个庞大的编队,然后沿着作战方案规定的航线气势汹汹扑向武汉。 “雷达波反馈异常!”这次不用村镇放烟预警,提前知晓国军空袭时间的航纵地面雷达站早就开机严阵以待了,“10时08分,方位角220,距离103公里,高度3000,数量……是大机群!大机群!” 雷达营长接过记录纸快速扫了一眼:“报告航司,发现敌大机群,各项数据与情报一致”。 此时的汉口、武昌、汉阳三座机场,密密麻麻的bf109正按照已划分好的起飞顺序在跑道上排队待命了。 和白崇禧一样,赵骥也来到了航纵司令部所在的汉口机场亲自督战,只听得吴云飞在旁通过电话下令道:“沿线各雷达营保持通讯,随时通报敌机位置”。 bf109是典型的前沿战机,航程相比野马或零式短得可怜,吴云飞不愿意过早升空浪费燃油,反正己方有雷达监视战场,不怕国军搞偷袭,而且航纵有三座起飞机场,每座机场的跑道也多于衡阳机场,单批升空架次是国军的好几倍,等野马再进一步深入再升空也完全来得及。 直到雷达站报告说国军机群已进入到仙桃空域时,吴云飞才下令战机升空集结,这里距离武汉已经很近了,不过由于国军采取的是提前清场战术,首批来袭的只有野马而没有轰炸机,所以倒也不用担心有漏网之鱼突破拦截线。 田丰隽是第二批从汉口机场起飞的,按照命令,他在刚脱离地面就猛拉操纵杆,抬起机头以一个大仰角直窜到五千米的高度。 由三个机场分批起飞的战机在高空汇成一个庞大的机群,田丰隽前后左右环视一圈,粗略估算己方大概派出了一百一十架左右的飞机来迎战。 对于航纵所有的飞行员来说,这都应该是他们首次参加如此大规模的空中战斗,看着规模好大的机群,田丰隽不禁有些气血贲发,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沿着任务航线直往西南方向飞去。 “保持高度,不要落单,记住,千万不要落单”,作为中队长,田丰隽不断提醒着另外三架友机,“在这样的空战里落单跟送死没区别”。 第430章 空中大猎杀 透过弧形的座舱玻璃,田丰隽望着一架架友机从头顶呼啸飞过,他的掌心不觉微微发汗,仪表盘旁边贴着的战术图清清楚楚地表明了敌人的来袭航线和己方的切入航线:“洞三,不要心急,把速度稳住,不然就会提前进入预定交战空域了”。 一时间,空中各种频段的无线电波交杂穿汇,尽是各个大队长、中队长竭力呼喊本队战机控制航速和保持队形的语音。 终于,一条语音使得整支机群都瞬间安静了下来:“方向240,马蜂70加,高度3000,约五分钟后进入预定交战空域,允许开火!允许开火!” “隆隆隆”,随着双方距离越来越近,田丰隽已经能清晰地听到野马merlin发动机那仿佛磨牙般的难听轰鸣声,相信对方此刻也应该能听见自己的引擎声了吧。 航纵bf109机群的切入线路和飞行时间都是提前经过了精密计算的,以确保最终的交战空域是中野做足了战场建设的位置。 按照谢和赓提供的国军空战方案,航纵挑中的这个交战空域恰是对方准备爬升高度来积攒能量的位置,缺少地面预警的野马正处于最脆弱的时刻,现在才听到bf109的引擎声已经太晚了。 “红箭幺、拐、三,执行第一预案”,田丰隽在大队通讯频道里听到了大队长熟悉的声音,他立即打开引擎节流阀推下操纵杆,机翼被空气震颤着发出金属摩擦声,空二团三大队的十二架bf109就像海鸟捕鱼般冲破云层,笔直地扑向低处的猎物。 此时的国军野马机群已然炸锅:“他妈的,共军怎么会在这个时间点冒出来,机动规避!机动规避!” 和按照预定方案有序执行的航纵不同,由于是仓猝遭遇,国军的战机混乱地做出了各自不相同的战术动作,有强行爬升寄希望于对方打不中自己的,有水平盘旋躲避从天而降的弹雨的,还有急速俯冲想靠增加动能来摆脱逆境的。 田丰隽猛踩右舵,被巨大的气压负载迫得呼吸都快要停滞了,在接近九十度的视角下,野马在阳光照耀下泛着冷光的层流翼给他提供了良好的目标指示。 “哒哒哒”,20毫米口径航炮猛烈开火,可瞄准具准心里的那架野马却灵巧地一个侧翻躲避开来——没打中。 不等田丰隽开火射击时聚在胸腔的那口气散开,另一架野马就好巧不巧地一头撞进了他射出的弹道线上,野马机群的密度实在太大了。 “轰!”层流翼上泛着的冷光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团火光和随即扑面而来的浓烟,田丰隽和一架冒着黑烟的野马侧身掠过,就连座舱内都能闻到液压油燃烧产生的刺鼻焦臭味。 看着高度表指针快速指向4k位置,田丰隽不顾更低处乱成一团的敌机,他猛地按下节流阀并回拉操纵杆,从俯冲调平机头再转为爬升,然后迅疾一面翻滚一面提升高度:“注意,高度不得低于4000!不得低于4000!” “砰!砰!砰!”三千米至四千米高度的半空突然炸开一团团黑云。 地面上,数百门flak36型88毫米口径高射炮掀开伪装集火齐射,为了确保能编织出一张足够密集的大网,赵骥不仅集中起了航纵的直属高炮部队,还把各军的88炮也都一并收拢交给了吴云飞。 炮弹在空中炸开的破片顿时就在预定高度形成一片密集的弹云火网,把仓惶窜入其间的野马全部裹了进去。 88炮编织的火网中不断爆起一团团橙红色的火球,那是p51油箱被击中后的颜色。 相比于在bf109首轮俯冲中被击落的数量,因惊慌俯冲而卷进88炮破片云的损失要大得多,处于三千至四千米高度的二十余架p51在这次地面火力突袭中几乎全部遭到击毁。 “继续保持射击!不要停!”尽管受惊的野马已经纷纷开始爬升高度,但地面上的88炮并没有就此收手的意思,因为他们的最优先目的不是击落多少架敌机,而是要把三千至四千米这个野马的水平盘旋舒适区变成不可逾越的死亡禁区。 此时的战场一片混乱,无论bf109还是p51,都既有急速俯冲的也有全力爬升的,双方加起来一百大几十架飞机在空中来回穿梭,简直和一锅浆糊一样。 田丰隽左顾右盼,根本无法找到自己中队的另外三架飞机,现在大家都只能自己管自己了:“保持高度差,记住团长在战前简报会说的几点原则,千万别跟野马拼水平机动!” 刚发出这条指令,田丰隽就一眼瞥见自己中队的红箭洞三正在侧下方与一架野马横向翻滚缠斗——糟了!这个新手忘了团长交待的原则了! 果然,经验更丰富、飞行时间更长的国军飞行员突然施展出航纵教材上提到过的“诺曼底剪刀”动作,利用襟翼制造瞬间失速,然后红箭洞三的座舱就在127毫米口径重机枪的攒射下被打成了玻璃碎渣,随即一头歪歪地栽向地面。 田丰隽扭转头不再去看红箭洞三,他拼命拉起机头,在引擎的尖啸声中死死盯住高度表,直到指针疯狂地转到了八千五百米的位置——这是野马无法维系机动的高度禁区。 田丰隽冷静地观察着低空飞来飞去的战机,很快就把目光锁定在一架试图用“层流横滚”躲避攻击的野马身上,他推动操纵杆朝着目标的机动轨迹全速俯冲,心头默默估算着对方航速所需要的射击提前量。 “哒哒哒”机腹的mg151机关炮连续打出三串点射,准确地击中了这架野马的左侧翼根,对方立即就像断翅的鸟儿似的打着旋急剧坠落。 除了螺旋爬升以外,bf109的另一个优点就是把武器集中布置在了机身中轴线上,即便在剧烈的垂直机动时弹道也不会偏移,使得射击精准度大大提升。 经过多轮的反复俯冲猎杀,空中幸存的野马越来越少,还在继续跟野马进行水平缠斗的新手也越来越少,这时无线电中再次传来地面指挥所的声音:“高度8000,重新编队蓄能!重新编队蓄能!” 第431章 提前清场失败 在八千高度完成集结的bf109机群再次轮番朝低空发起猎杀,被夹在地面炮火和高空机群之间无法肆意机动的野马群完全无法发挥自身优势,只剩下了被动挨打的命运。 深陷bf109一击即脱的战术之中,p51很难在短暂的瞬间捕捉到合适的反击机会,不断有战机被击中坠落,甚至有几架飞机在被高空猎杀逼得接近崩溃的飞行员的错误操作下,一头扎进88炮编织的火网中被打得凌空爆炸,就连跳伞都没有机会。 绝望之下,野马们开始不顾一切地爬升射击,但它们的梅林引擎在稀薄的空气中功率暴跌,就像老汉撒尿似的随意朝天射出一串点射就又无力地落了下去,反倒还因为爬升时缓慢的速度变成了更易被猎杀的对象。 “脱离战斗!返航!返航!” 野马机群就像洞里进了蛇的老鼠似的一哄而散,为了躲避追杀,他们散开朝着不同方向狼狈逃窜。 当最后一架负伤的野马拖着黑烟远远消失在地平线上时,bf109的燃油警报器也纷纷开始尖叫起来。 返航途中,田丰隽看着地面上星星点点的火光,这才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也松开了用力攥着的射击按钮——仪表盘上的击坠计数器定位在了“7”。 指挥所根据各机剩余油量有序引导飞机降落,地勤也忙着牵引清空跑道,汉口机场指挥所里,一名参谋兴奋地举着油渍斑斑的战术板跑了进来:“报告,雷达站统计战果,58比13!” 指挥所里顿时一片欢呼,赵骥也长舒了口气对吴云飞说道:“先别忙着庆祝,继续盯紧了,别忘了刘牧群还留的有后手嘞”。 …… 衡阳机场,白崇禧发青的脸色都快阴得滴出雨了,刘牧群坐都不敢坐,闷了好半天才小心翼翼地鞠着腰轻声说道:“白长官,虽然空战损失不小,但将士们也总算是完成任务了,现在共军的飞机都因为燃油耗尽返航降落了,武汉的天空此刻已经失去掩护啦”。 “我不懂空战,你自己看着办”,仗打成这样,自然该由刘牧群这个中央军将领负责,白崇禧才不愿意帮他背锅,你又不是我桂系的人,是杀是刮自有老蒋决定。 再说了,飞机虽然名义上归我指挥,但所有权又不是我桂军的,有什么好心疼的,你要真能把武汉炸了最好,炸不成的话赔的也不是我的家当。 刘牧群这时候已经被中野航纵打得丧了胆,他隐隐觉得此刻再去强行轰炸武汉极有可能讨不了好,但又不能不自欺欺人地妄图再搏一把,不然的话,一战折损了这么多的新援美制战机,以大师那个把国际观瞻看得比什么都重的性格,自己多半逃不过惨淡收场的下场。 “让轰战机群按原计划执行任务!”一直在后方安全空域盘旋待命的国军轰炸机群立即调整航向,然后组成编队直奔武汉而去。 这支轰炸机群包括了十八架b25“米切尔”中型轰炸机和六架b24“解放者”重型轰炸机。 抗战胜利以后,国军空军通过租借法案一共接收了三十七架b24和五十架b25,再加上抗战期间接收的六十四架b25,机队规模放在亚洲算是相当不俗。 这次为了炸掉武汉的工厂,大师也是不惜血本地在新接收美援之外拨给了刘牧群这两型二十四架轰炸机,就为出一口被赵骥屡屡扇脸的恶气。 按照刘牧群的估计,中野航纵在之前面对自己大机群来袭时肯定已经倾巢出动了,眼下应该再无力阻拦后边紧随即至的轰炸机群啦。 刘牧群紧张地搓搓手擦掉掌心的汗水,全神贯注地听着无线电里发出的通讯语音:“报告衡山,目前空域干净,空域干净”。 太好了!太好了!这把总算赌对了!只要能炸掉武汉的工厂,哪怕损失全部飞机也是大功一件。 国军的轰炸机群采取的是盒式编队,这同样是美军专为对付德军战机拦截而开发出来的空中战术。 所谓盒式编队,就是把轰炸机编成不同高度的上下两层密集矩形队列,方便各架轰炸机的机载机枪能覆盖其它友机的火力盲区,通过组成无死角的交叉火力网来增强轰炸机群的内圈防护力。 汉口机场,田丰隽刚跳下驾驶舱,地勤人员就又是车辆牵又是人力推的把飞机拖开腾出跑道,他正想仰头观望在空中等待降落的飞机还剩多少,就看见一列列排成战斗队形的bf109呼啸着从汉阳机场方向飞驰而过。 在机场留下部分战机待命应急不奇怪,可奇怪的是为什么这么快就又紧接着起飞了,难道狗日的反动派败得这么惨还敢发动第二批次空袭? 就在田丰隽自猜自度的同时,指挥所里的赵骥正一脸不屑地低声遥骂道:“提前清场战术?你清得干净吗?还提前,哼,老子比白崇禧都要先拿到这份作战方案”。 天空中,国军导航员惴惴不安地极目远眺搜寻着前方空域,忽然间,几个黑点隐隐浮出天地之间的交界线。 一股子冷汗霎时渗出毛孔,惨了!是哪个他妈的蠢货长官说的共军的战机比我们少,而且刚才已经全数出动了! 没有护航的轰炸机在单独面对战斗机时与飞蛾扑火无异,强如二战之初不可一世的德国空军,就因为bf109腿短的毛病无法为自家轰炸机群提供护航,结果在英吉利海峡空战中损失惨重,不得不放弃了强攻英国的计划。 “敌机来袭!机枪手就位!快!机枪手就位!” b25中型轰炸机配属有四名机枪手,b24重型轰炸机更是配属了六名机枪手,接到命令后,这些机枪手纷纷匆忙钻进射位准备拼死一搏。 片刻间,数十架bf109就在空中逐渐显出轮廓,和之前对阵野马时采取的一击即脱的“bz”战术不同,这次是肆无忌惮的水平猎杀! 航纵采取“bz”战术对付野马,最根本的原因并不是bf109在中低空缠斗时没有一战之力,而是为了最大程度遮掩己方飞行员新手居多的弱点。 bf109即将实战告诉刘牧群,我的水平机动性同样很厉害! 第432章 新的任务 bf109对国军轰炸机群单方面猎杀的结局毫无意外。 尽管盒式编队能最大程度消除火力盲区并增强轰炸机群的自保能力,但那是在有战斗机护航提供外围拦截的前提下,当刘牧群在衡阳指挥所听到无线电中传来的“敌袭”预警声时,他就知道一切都完啦! 五十余架bf109分做两拨,一拨保持相同水平高度,不断地从侧面、后方轮番攻击,吸引轰炸机的自卫火力,第二拨则占据高空实施俯冲猎杀,专挑b24、b25最脆弱的座舱和机尾撕咬。 盒式编队的双层编组最惧怕的就是这种从天而降的攻击方式,二战期间,德国空军就搞出过派轰炸机凌空轰炸美军轰炸机群的战术。 在两拨bf109的协同攻击下,又慢又笨重还没有战斗机护航的轰炸机完全变成了靶子,不断有飞机被打得当空爆炸,然后拖着长长的黑烟坠向地面。 而随着机群数量的持续减少,到最后就连盒式编队这种勉强自保的方式都维持不下去了。 残存的轰炸机就像猎鹰冲散了的雁群一般,纷纷开始提前抛掉炸弹减轻重量,然后四散各自逃亡,再被更快更灵活的bf109逐个追上击落。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刘牧群双眼失神地无力瘫坐在地,嘴里兀自喃喃自语,“共军哪来的这么多飞机?不可能,不可能呀!” 如果他们真有这么多飞机的话,为什么一开始的时候不出动拦截我们的侦察,难道……这是共军一早就给我挖下的陷阱?! “白长官!”本已陷入痴呆的刘牧群忽然想起了什么,跪在地上一把拉住白崇禧的衣角,“我们里边肯定有共谍!不然共军不可能事事都提前料到!” “废物!都这时候了还想攀咬其他人”,白崇禧一脚把刘牧群踹翻在地,然后挥手让卫兵把他按在地上,“就算有共谍,那也是在你们空军内部,难不成还是我把情报泄漏给赵骥的不成?” 说完,白崇禧扭头对身边陪同的谢和赓吩咐说:“这件事就由你负责,务必把这个潜藏在空军里的共谍给我挖出来”。 “表姐夫你放心,我一定办妥”。 仙桃空战就此全部结束,国军出动的二十四架b24、b25轰炸机全军覆没,p51野马机群也折损大半,只剩下了可怜的五十四架,要是再算上负伤无法修复和轮换检修的架次,他们已经差不多失去了跟中野航纵再争夺制空权的能力了。 …… 汉口机场的航纵营房,田丰隽拎着五斤猪肉和一袋水果糖回到宿舍,这是他在仙桃空战中击落七架敌机获得的物质奖励。 回到屋里刚把肉和糖放好,团部秘书就跑来兴冲冲地找到他:“田队长,快跟我走,首长要见你!” “首长?哪位首长?见我干什么?” “别问啦,你去了就知道了”。 田丰隽跟着团部秘书来到航纵司令部,立即就被门口的警卫员拦了下来,团部秘书赶紧上前指着田丰隽说道:“这是我们空二团的战斗英雄,是首长点名要见他的”。 核查过证件后,田丰隽被带了进去,而团部秘书仍然被挡在外面,见此情形,它不禁心头打起嘀咕:莫不会是航纵的吴司令员要见我吧?” 警卫引着田丰隽进到一间会议室,他抬眼一看,在坐的好多人他都认识,既有刚跟自己一起获颁军功章的空战英雄,也有ar96教练机团的资深教官,还有几位看起来斯斯文文穿着便装像是知识分子的人。 挨着主位坐的是航纵司令员吴云飞,也是田丰隽当初的教官和首任大队长,见到田丰隽进来,吴云飞朝他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伸手指指一把椅子示意他赶紧坐下。 田丰隽屁股刚挨着椅子,会议室的门就再次打开,只见一个三十来岁的军官昂首而入,吴云飞“唰”的就起身立正,田丰隽和在场的其他人也紧跟着站了起来把军姿立得笔挺。 原来是野司的司令赵骥!田丰隽在《人民战士》的头版上看到过自家司令视察部队的照片。 之前代表野司来航纵给立功人员颁发勋章的是副司令陈光,现在肯定不可能是再颁一次奖,田丰隽暗自寻思,赵司令今天专门过来主持这场内部会议,显然是有更重要的任务要交待。 “我首先代表野司祝贺航纵在这次空战中取得的胜利”,赵骥简单说完这句就话锋一转,“不过现在还有一项更紧要的任务需要大家去完成,而且时间很紧”。 田丰隽静静地听着赵骥续道:“先跟大家交个底,我军的首架喷气式战机歼甲已经试制成功了”。 “跟你们现在驾驶的德式飞机不同,歼甲因为是我国首款自研战机,上面又采用了许多目前最先进的新技术、新工艺,所以有些地方还不够成熟,需要有最勇敢、最娴熟的战士去担负试飞任务”。 “野司已经决定从空军各团抽调优秀人员组建航纵教导队,去把歼甲的毛病飞出来,把歼甲的各项极限数据飞出来,把歼甲的空中战术飞出来……因为我估计几年后,大家就需要驾驶着歼甲去迎战一个比国军更强、可以说是强大得多的敌人!” ……走出会议室,赵骥先对吴云飞说道:“美国人新支援的战机已经被你打得差不多了,航纵后面的战斗任务不会太重,你要把更多的精力放到新飞机的试飞和教导工作上来”。 “是!” 说完,赵骥又对身边另外两位知识分子模样的人说道:“我建议由王教授来负责新飞机的后续改进,钱教授则把导弹研制项目给挑起来”。 仙桃空战胜利后,武汉大学再次收到了上次那位神秘人寄来的邮件。 这次的邮件是涵盖了德国v1、v2地对地导弹,rk344空空导弹、hs293反舰导弹、小红帽反坦克导弹和蝴蝶地空导弹在内的成体系的全套技术资料。 第433章 第四大战役马上开打 在赵骥看来,全国解放战争的胜利已成定局,哪怕出现一些小的波折也不会改变大局,在这种情况下,作为军队中有着较高发现权的方面重将,自己必须要把眼光放得长远一点,提前着手准备下一场的立国之战。 歼甲的研制成功使得我军能够拥有一型足以匹敌f86的优秀战机,将会极大改变未来朝鲜战场的不利态势,而喷气式战机飞行员的培养自然不能拖后腿。 和之前优先生产ar96教练机给航纵奠定了坚实基础一个道理,第二炮兵的技术储备也要尽可能早的着手。 德国的导弹技术在二战末期是领先于时代的存在,美国和苏联都是通过“回形针计划”抢夺德国科学家和技术资料来继承其技术遗产,进而快速发展出诸如土星5号火箭和r7洲际导弹这样的科技结晶。 靠着系统的帮助,我军虽然没有机会得到德国的科学家,但也拿到了全套的技术资料,再加上钱老这位超级天才的顶级头脑,第二炮兵的成军时间应该会比原本的历史来得更早。 和仙桃空战取胜的同一时间段,全国其他战场的形势也在发生变化。 受华中野战军影响不大的东北战场仍沿着历史的惯性在继续前进,唯一的变化就是少了陈明仁的国军更快的被孤立在了长春、沈阳、锦州三个据点内,东北剿总司令已由陈诚换作了背锅侠卫立煌。 华北战场,没有千里跃进大别山的刘邓大军已经比历史上更早把阎老西赶出了老家,随时准备汇合徐聂大军给华北王傅作义上一上强度。 山东地面,502虽然没有了在豫东秀一把神操作的机会,但天才嘛,总是能够脱颖而出的,他连续打了几场胜仗,大量歼灭国军有生力量,引起了中央的高度关注,据说跟赵骥一样已经被叫去西柏坡参加面试了。 通过种种迹象,赵骥知道决定国军前途命运的“四大战役”很快就要打响了。 时间来到九月份,和历史上一样,首先开打的是形势已然一边倒的东北战场,当东野主力浩浩荡荡南下攻击锦州时,北野一兵团(徐聂)和二兵团(刘邓)也几乎同时对傅作义部发起了牵制性攻势。 接到战况通报的赵骥不由感慨一句:“唉,这次大师怕是玩不了东西对进这种花活儿啦”。 可惜,赵骥终究还是高估了大师的军事才能,在东北败局已定的情况下,舍不得自己新一军和新六军的大师,居然不顾傅作义的强烈反对,直接向华北的中央军部队下达命令,硬是凑出了一支东进军团去救援锦州。 赵骥本来还以为会廖耀湘会因为自己的蝴蝶翅膀逃过一劫,没想到……这家伙还是如历史上那般自作聪明的率兵出城跑去打彰武了。 都是命呀! 当辽沈战役以我军的大获全胜进入收尾时,在中央的命令下,华东野战军主力在汪贾起义部队的配合下,兵锋直指徐州并切断了黄百韬兵团十万大军的退路。 坐镇徐州的刘峙大将军一面慌忙下令各部队向自己靠拢,一面急电南京请求长沙剿总派出援兵替自己解围。 长沙,白崇禧愤怒地挂断电话,然后当着胡琏、宋希濂等一干将领隔空喝骂道:“救什么救,我自己这里马上就要有一场大仗要打!没有我的命令,你们谁也不准动”。 跟历史上不同的是,白崇禧这次选择不救刘峙并不全是私心作祟,而是当面的华中野战军第六军、第七军在副司令郭勋祺的指挥下,已经在前不久出兵攻占了常德以北的灃县和临豐。 而中野主力第一、二、三、四、五、八军也在岳阳完成集结,摆出了随时大举南下攻击长沙的架势。 白崇禧自顾已然不暇,哪还来的心情去管刘峙死不死。 “你们都说说,我们到底该不该跟赵骥先在常德和长沙打上一打?”尽管早就定下了依托湘南多山多水地形配合粤军余汉谋部构筑湘粤弧形防线的打算,但事到临头时,长沙剿总内部却因此产生了极为两极的争议。 首先就是以张淦为代表的桂系将领,他们大多主张直接放弃常德和长沙这两处战略要地,然后收缩兵力,把中野诱入衡阳之宝庆(今邵阳)的预设战场打一场防守反击战。 而以胡琏为代表的中央军将领则认为放弃常德和长沙无异于自弃纵深,一旦衡宝防线被突破的话,那就只剩跑到广西打游击这一条路了。 跑到广西去?开什么玩笑,到时候岂不桂系成了中央军,我们反而变成地方杂牌了。 白崇禧的态度居于两者之间,心高气傲的他其实有心跟中野在常德、长沙先打上一仗,万一战局不利再退到衡宝也不晚,可就怕……就怕中野战力太强,到时候不光守不住湘北平原,万一遭到毁灭性的打击可就满盘皆输了。 在指挥部听着一众将领相互辩驳半天却没能吵出个结果,白崇禧心烦意乱地离开指挥部独自散心,想要借着排出胸中的愤懑来冷静冷静头脑。 见此情形,谢和赓赶紧快步跟上递上一件披风:“表姐夫,天冷了,小心着凉,你要是万一着了风寒,奈数十万将士何”。 接过披风的白崇禧身上和心头都是一暖,关键时刻还是得自家亲戚才可靠呀! “和赓,你也说说,我究竟该不该守湘北?” “军事自有表姐夫你拿主意,我不过是个书生,也就能帮着处理一下文书杂务,哪懂打仗的事情”。 谢和赓的回答十分谦逊,白崇禧非常满意:“没关系,你在旁边也听了这么天了,我让你说就尽管大胆说出来,说错了还能怪你不成”。 既然白崇禧都这么说了,于是谢和赓便稍微酝酿一下后答道:“我倒是觉得该在湘北打上一打,不过得让胡琏和宋希濂他们去打”。 第434章 画好了,讫收货 作为白崇禧的近随亲信,谢和赓的保密级别非常高,本来是直接单线联系中央的,直到全国四个主要战场的决战条件成熟以后,中央才把联系权下放给了赵骥。 赵骥给谢和赓的第一项任务就是设法促成白崇禧在湘北平原与华中野战军进行主力决战,如若不能,则退一步尽可能地劝说白崇禧在长沙一线留下相当部分的中央军精锐,以便最大程度削弱敌人在第二阶段作战时的力量。 接到任务的谢和赓经过长时间观察,认为怂恿白崇禧在地势相对平坦的长沙地区与中野梭哈几无可能,如果自己强行劝说,反而会有暴露的风险。 赵骥对此提前就有心理准备,所谓盛名之下无虚士,“小诸葛”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以白崇禧用兵之老道,是很难犯下这样的低级错误。 赵骥一直认为,如果历史上大师采纳了白崇禧把华中剿总和徐州剿总合二为一,交由白崇禧来统一指挥的话,502就算能打赢也绝不可能赢得有面对刘峙那般轻松,对白崇禧来说至少做到全军南撤还是不难的。 最理想的结果无法达到,那就求乎其上取其中。 在连场军事会议中,谢和赓把中央军和桂军的分歧争议都看在了眼里,但他并没有主动开口,而是像个老到的猎人那样,静静地等待着白崇禧主动找到自己。 当白崇禧此刻单独问询自己的意见时,谢和赓意识到机会来了,他强自压抑住内心的兴奋,面上古井不波地淡淡回答:“我倒是觉得该在湘北打上一打,不过得让黄维和宋希濂他们去打”。 “为何?” “强扭的瓜不甜,他们和表姐夫你不是一条心,如果强行把他们撤到湘南,大概率会找各种借口跟我们闹别扭,战事一旦稍微不利,甚至可能会自行其是拒绝执行命令,到时反倒是一场祸事,搞不好还会牵连拖累我们自己的人马”。 作为名门之后,谢和赓小时候是熟读过《烛之武退秦师》的,他左一句他们,右一句我们,字字都是站在白崇禧的利益角度在思考问题,听得对方频频点头。 可白崇禧身为一方枭雄,能在北伐时仗着兵威逼得大师被迫下野,他在军事上自有一套自己的见解,绝非谢和赓三言两语就能轻易说服的。 他思忖一阵,缓缓摇了摇头:“话是不错,但以黄维和宋希濂他们的实力绝不可能是赵骥的对手,这股精锐力量万一在湘北遭遇重创,不仅会大伤我军士气,还会白白折损宝贵的决战兵力”。 “表姐夫,我有一句话,如果讲错了还请你不要见怪”,谢和赓继续保持着平淡的语气,“正因为他们肯定打不过赵骥,所以才要让他们去打上一打”。 “哦?”白崇禧微微抬高语调表示不解,“为什么明知道打不过还要去打?” 白崇禧打仗是有几分本事,可要论算计人心,没了李宗仁在身边耳提面命的他实在谈不上有多高明,要不然后头也不会干出跑去岛上的蠢事。 谢和赓耐心解释道:“表姐夫你想想,如果把宋希濂他们顶到湘北去,赵骥自然会在战场上替你教他们一个道理,那就是他们只有听表姐夫的命令才有机会打胜仗,才有机会在这场战争中活下来”。 “与其带着不听话动不动就使性子、闹情绪的部下上战场,还不如放任他们吃点亏,然后一心一意的唯表姐夫之命是从”。 谢和赓清楚自己在军事上的造诣远不及白崇禧,如果从军事角度分析那就成了关公门前耍大刀了,所以他字字句句都是从人性的角度来引导白崇禧的心理情绪。 这番话说得白崇禧颇为心动,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如何部署才能以最小的代价收服中央军为己用,一时陷入衡量利弊之中。 追随多年,谢和赓早把白崇禧的性格摸得透透彻彻,一看他的表情就能把他的心有所想猜得七七八八。 打铁需趁热,谢和赓知道成败就在此一举,赶紧补上一句:“试问天下,除了表姐夫你,还能有谁是赵骥的敌手!” 白崇禧对自己的军事指挥才能极为自负,早就想跟号称“打遍国军无敌手”的赵骥一决雌雄了。 是啊,要不是老蒋言不听计不从,要不是诸如陈诚、顾祝同之流的草包碍手碍脚的话,凭我白崇禧用兵之能,何至于叫赵骥这小子猖狂如斯! “好,就这么办,就让中央军的蠢货们在赵骥手头长长记性吧,好叫他们知道到底谁才是党国的中流砥柱!” 白崇禧意气风发的发出这句感慨,却不见自己最为信任的心腹在身后压不住嘴角的露出一丝笑意。 第二天,华中野战军情报处就收到了署名画家发来的绝密情报:画好了,讫收货。 很快,前线部队就通过侦察核实了当面之敌的具体番号。 宋希濂率领第十四兵团进驻常德,下辖美械第二军和第十五、六十五、七十九军共计八万余人。 黄维则率第十二兵团进驻长沙,下辖七大主力之一的土木系王牌第十八军,以及第十、十四、八十五军,共计十二万余人。 白崇禧自己则亲率张淦第三兵团、黄杰第一兵团、徐启明第十兵团、鲁道源第十一兵团、刘嘉树第十七兵团,以及强行从宋希濂手里扣留下来的第二十、二十八军,共计十七万人驻防衡阳一线。 “好!机会到了!”赵骥立即把早已拟好的电报发往西柏坡:为配合华野友军于徐州之作战,我部决以现有部署按照原定预案对长沙、常德之敌发起战斗,争取尽可能把该股敌人留滞于本地区予以歼灭。 常衡战役计划之前就已经提交中央批复过的,所以西柏坡的答复回得很快:完全同意你们的意见,注意第一阶段作战要以歼灭黄维第十二兵团为优先任务。 常衡战役第一阶段开打! 第435章 书呆子的决心 湖南省会长沙,随着白崇禧率主力南移衡阳,原长沙剿总司令部大门口已经挂上了第十二兵团的牌子。 不过新换了大办公室的黄维此时并没有为此变得好上几分,因为麾下王牌第十八军军长杨伯涛刚跟他发生了激烈的争执。 “黄司令长官,白崇禧这个小诸葛摆明了是想拿咱们当炮灰,我建议迅速后撤和主力部队合兵一处方能自保”。 杨伯涛对国军当前的战役部署极为不满,在他看来,数十万大军一分为三,分别据守常德、长沙、衡阳三个孤立的据点,彼此难以有效呼应,非常容易遭到中野的分割包围。 以白崇禧的指挥能力,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么做将要面临的威胁,可他偏偏就这么做了,那么答案只有一个,就是他想借赵骥之手达到某种不便公开的阴暗目的。 “当初闹着要坚守长沙的是你,现在说要弃守的也是你,我好不容易才说服白长官同意,方略既定怎好再三变更,我又如何开这个口”。 黄维是九月份才匆匆走马上任第十二兵团司令的,他之前一直长期留在后方负责培训教育工作,已经离开老部队十八军很长时间了。 本来南京方面属意的兵团司令人选是胡琏,但这人与白崇禧的关系实在太差,别的中央军将领好歹还是面和心不和,胡琏干脆就是水火不相容,以至于白崇禧公开威胁大师说如果让胡琏上位的话,他就带着桂系人马回广西老家去。 大师无奈下只得启用了久疏战阵的黄维,一来他是十八军的老军长,二来这位黄埔一期生在执行自己命令时从来不打折扣,服从性之高在国军中难得一见,颇有几分“赤匪”习气。 跟大师预料的不同,十八军现任军长杨伯涛对这位十几年前的老军长并不感冒,反而对前任军长胡琏的离去耿耿于怀,常常跟黄维唱反调:“我当初说要守长沙,那是要拉着白崇禧一起守,现在倒好,他带着广西佬跑路了,留下我们一支孤军在这里,岂不成了把肉送到赵骥嘴边吗?” 黄维知道,与其说杨伯涛跟自己性格不合,还不如说是他不信任自己,觉得自己的才能不如胡琏,不能带着大伙儿打胜仗。 黄维非常讨厌这种被人轻视的感觉:“坚守长沙不只是白长官的主意,也是报请国防部由校长亲自审批核准了的”。 见黄维搬出了大师这尊大佛背书,黔军出身的杨伯涛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他愤然转身离去,只远远隐约听得一句“书呆子”的不屑声。 望着杨伯涛远去的背影,黄维暗暗握紧了拳头,你们这些人就都好好等着瞧吧,这回我非得在战场上证明自己的能力不可。 面对华中野战军主力,黄维把第十军和第十四军沿汨罗江南岸展开,凭河设立阻击阵地,王牌第十八军则放到位于捞刀河北岸的纵深处,随时准备增援封堵汨罗江防线可能出现的漏洞。 而原汤恩伯系的第八十五军在东边的福石岭、长寿街一线设立阵地,防止赵骥使出最惯用的侧翼迂回战术。 …… “听说杨伯涛给黄维起了个书呆子的诨号?”衡阳指挥部里,白崇禧看过黄维的兵力部署图后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人脑筋是直了些,但图上作业看来还是有一手的,这个布局也称得上四平八稳”。 白崇禧眼下最担心的就是黄维和宋希濂两大兵团在赵骥的重锤碾压下遭到毁灭性伤害,那可就违背自己把他们顶在一线的初衷啦,所以他严令两人完成部署后必须把方案交由自己亲自审定。 “黄维能打是好事”,谢和赓在旁附和道,“要是他能在长沙跟赵骥拼个两败俱伤最好,免得把战火燃到广西老家去”。 谢和赓知道白崇禧最在意的就是广西的地盘,所以特意补了这么一句,果然,白崇禧脸上的笑意压不住的露了出来:“就凭他黄维哪能跟赵骥拼个你死我活,十二兵团要是真能兑掉共军两个军我就得烧香拜佛喊阿弥陀佛啦,哈哈”。 不管如何,白崇禧还是把同为中央军的黄杰第一兵团摆在了粤汉铁路线上,以便随时在黄维不支时接应他南下。 白崇禧判断,黄维第十二兵团多半会是赵骥的优先打击目标,所以自己必须得打起十二分的小心盯着,能让这个书呆子吃一堑长一智就够了,绝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中野主力一口吞掉。 至于常德的宋希濂第十四兵团……从中野的兵力分配来看,那里不是主攻方向,灃县地区仅有郭勋祺率领的第六、第七两个军。 宋希濂就算不是郭勋祺的对手,也绝不至于被打得连撤退都做不到吧,等黄维南撤时,宋希濂正好可以自行退到怀化一带,替自己护住衡宝防线的西面侧翼。 …… 灃县,华中野战军副司令员正在跟第六军军长孟浩然、第七军军长刘海元做战前部署:“宋希濂部虽然有四个军,我们只有两个军,但敌我双方的总兵力是基本持平的,敌人除了他们的第二军实力较强以外,另外三个军都不是什么特别能打的满编部队”。 “尤其是这个第十五军,是由北洋镇嵩军残部掺杂豫西民团武装组建的,武器差,官兵战斗意志也不强”,郭勋祺点点地图上大庸县(今张家界)的位置,“别看宋希濂是黄埔一期生,其实打仗的本事有限,居然敢让这样的一支弱旅来守自己的侧翼”。 说完,郭勋祺盯着自己当年的老搭档孟浩然命令道:“一天之内给我打垮他,打的时候分出适当兵力直接侧敌行军,在截断敌十五军退路的同时,在沅江上提前搭好浮桥”。 “对十五军只求以最快速度击溃,不求全歼,关键是要在最短时间内打开常德的侧翼通道,然后以主力迂回沅陵,造成对常德之敌关门打狗的态势,逼迫白崇禧不得不改变当前的兵力布局”。 第436章 强渡沅江 郭勋祺不知道的是,他此时准备下死手对付的国军第十五军本该和他颇有渊源。 在原本的历史轨迹中,川军模范师第144师因拒绝执行围攻皖南新四军的命令而被顾祝同宣布为叛军,又因为“不得投共、只准降倭”的胁迫而加入伪军,抗战胜利后就是编入第十五军编制内的,遭刘邓大军歼灭于豫西。 此时,孟浩然正率领着由144师发展而来的中野第六军盯着大庸县的第十五军虎视眈眈,随时准备择人而噬。 夜幕初临,第十五军的官兵们正在埋锅造饭。 大战将至,即便是一线的最底层小兵也能闻得到空气中弥漫着的浓浓硝烟味,不过闻到归闻到,对强拉来的壮丁们而言,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把肚子填饱。 和我军开饭时的井然有序不同,北洋旧军出身的第十五军官兵们吃饭主要靠抢,抢不到就只能饿肚子。 这条看似不起眼甚至都很难称得上情报二字的消息,却成了孟浩然最终定下攻击发起时间的最重要依据,就在第十五军的士兵们围着饭桶你争我夺时,中野第六军16师已经秘密进入到了前沿攻击发起位置。 “轰轰轰!”lefh18型师属105毫米火炮无情地打断了第十五军的用饭, 16师战士们第一波冲锋就连破敌人两道防线,直接杀到了大庸城下。 大庸位于常德西北,地势上以险峻山区为主,可供大军通行的道路有限,而且身后还有沅江阻隔,宋希濂认为这里的军事意义不大,即便被攻陷也对常德威胁不大,所以才会安排弱旅十五军去驻守。 杂牌十五军只下辖第64、第135两个师,当城外的炮声打响时,军长武庭麟一样正在吃饭。 “他妈的,共军怎么会先拿我们下手?”武庭麟匆匆丢下满桌饭菜,亲自登上城头组织第64师组织防御,并接应外围的135师败兵退进城内。 第六军16师按照军长孟浩然的命令,只包围了大庸县的东、南两面,战士们一面驱赶败兵进城,一面全力压制对方部署在城头的重火力,只求为身后的友军尽早打通南下的道路。 “军座,你快看!” 顺着身边参谋手指的方向,武庭麟举起望远镜,遥遥可见大股的战士们排成行军队列朝着南边疾奔而去:“咦?共军该不会是想要强渡沅江吧?” “不可能!”武庭麟身边的一众军官齐声表示反对,“大庸道路崎岖难行,这得走上多少天才能到达沅江,搭建浮桥又得再花多少时间,难道他们就不怕宋司令在这段时间里派兵来援切断他们的退路”。 话音刚落,一发60毫米迫击炮弹就在不远处炸响,吓得参谋赶紧护着武庭麟他们跑下城头:“师长,现在怎么办?要不要组织兵力出城拦截?” “好,那你去拦”,武庭麟没好气地瞥了对方一眼,“马上电告宋司令,大庸危急,请他速速派兵救援,另外告诉他,共军一部正在朝沅江方向急行军,请他务必当心沅陵后路”。 接到武庭麟急报的宋希濂大吃一惊,第十四兵团的主力尽在常德,就连预备队第二军也是摆在距离常德不远的桃源县以备随时支援,后方的沅陵、辰溪、怀化一线仅有少数地方保安部队守备。 “共军为什么会先打大庸?”宋希濂发出了跟武庭麟一模一样的疑问,“大庸到沅陵的路可不好走,中间还隔着一道江,大部队能在短时间内过得去吗?重武器又如何保障运输?” 兵团副司令钟彬猜测道:“这会不会是共军的疑兵之计,目的就是为了调动我常德之主力西移?” “有道理,还是以不变以万变吧,常德的主力绝对不能轻动”,宋希濂缓缓点点头表示同意钟彬的意见,“叫武庭麟务必固守住大庸,先看看情况后续发展再说,反正共军不可能快速攻占沅陵的,就算占了兵力也有限,拦不住我十四兵团南撤的”。 宋希濂在国军中素以用兵缜密而知名,他反复盘算过,即便中野行军能力再强,也很难在短时间内把大部队送到沅陵去,最多过去一个师,自己想撤的话对方绝对拦不住。 可惜,缜密的前提是要掌握准确的信息才能得出正确的结论,而我军的行军能力显然超出了宋希濂的理解极限。 湘西地区路况恶劣,在减震技术尚不成熟的当时,中野装备的十轮卡和牵引车根本没办法高速行驶,而且在这种路况下的故障率还会因为强烈的颠簸而大大增加,所以孟浩然只得下令部队把重装备留在后边慢慢走,步兵则以驮马搭载必要物资一路疾行。 第17师仅用了一日一夜时间就从大庸赶到了沅江北岸,战士们在渡口举目眺望,只见对岸驻防沅陵县的保5师已经闻讯赶来把渡船全部拘于南岸。 望着空荡荡的江面,17师师长大为着急:“马上派部队分别往上下游搜寻,把能找的船都找来,再分出些人手去山上砍竹子结竹筏,实在不行的话就组织泅渡强攻!” 保5师其实也是在17师赶到前不到一天才接到命令的,他们只把渡口的船只收拢到了南岸,至于沿江渔民的私船就来不及顾得上啦。 战士们很快就找来了不少船只,还扎了大量的竹筏,还找到了几名愿意带路的老乡:“我知道一个地方也能渡河,用竹筏子就能过得去”。 当夜,17师派出一个营作为先头部队,借着夜幕悄悄把征集来的渔船推进了水中。 每条船的船头都布置了一挺捷克式轻机枪作为压制火力,北岸也建立起了迫击炮射击阵地提供炮火支援。 随着三颗信号弹升空,强渡沅江的战斗打响了,北岸的60毫米、80毫米、120毫米迫击炮一起开火,顿时就把南岸的保5师滩头阵地炸得一片鬼哭狼嚎,隔着条江都能听得到。 第437章 关键时刻插手指挥 保5师光听番号就知道是什么货色,不仅装备极差,兵员素质也不是一般的差。 本来这种岸滩阻击战是非常、非常有利于防守方的,结果保5师仅仅挨了一轮炮击就大部崩溃了,那些主要战斗经验只是鱼肉乡里的保安兵们一看我军有炮,立即就呼爹唤娘的逃了,并且不是逃回城里继续固守,而是干脆回家了。 都是本地人,离得近,反正等仗打完了再回来接着当兵吃粮也不影响过日子。 当17师先头营的战士们登上南岸时,保5师的阵地上已经只剩下了不到一个团,面对有着完善轻火力配置的先头营,别说迫击炮了,连轻重机枪都没几挺的保5师残兵们毫不犹豫地就站到了历史正确的一边:“别开枪!我们投降啦!” 17师主力随即顺利渡过沅江,兵不血刃地攻占了沅陵,并在江上搭起浮桥,迎接后续赶到的18师主力过江。 “好,非常好,你们师这一次立了功,军里都给你们记下了”,孟浩然在电话里把17师狠狠夸奖了一番,“不过现在还不是庆功的时候,你们千万不要骄傲,马上组织构筑防御阵地,军里很快就会把重装备送上来,务必配合18师把宋希濂的主力给我堵住”。 大庸,成功掩护17、18师侧敌行军的16师也开始做攻城准备。 看着城外摆开阵势的sfh18型150毫米口径重炮,武庭麟的心情不由跌到了谷底,大庸这座小县城的土墙可扛不住这么大口径的重炮轰击。 战斗过程没有任何意外,在用重炮轰破城墙以后,战士们迅速冲进城内,第十五军除少部突围、少部战死外,包括军长武庭麟在内的绝大部分人都乖乖丢掉武器接受了俘虏的新身份。 大庸失守!沅陵失守!第十四兵团南撤道路被断!接到消息的宋希濂好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来,现在常德到底是守还是不守了呢? 白崇禧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第一时间就给宋希濂发去急电,要求他马上放弃常德,率部向东和长沙的黄维第十二兵团汇合,然后向南退回衡阳,以后听从自己的命令拱卫衡宝防线。 宋希濂也知道常德已不可守,他正准备弃守东撤,可就在这个时候,南京方面给他发来了一份出自紫金山官邸的亲笔手令——不准放弃常德!我会尽快安排援军! 此时的东北战场胜败已分,而刚刚开打的徐州战场,情势对于国军又极其不利。 由于刘峙大将军匆忙间下达的所有部队急速向徐州靠拢的命令,落在了最东边的黄百韬第七兵团十万人被华野主力切断归路重重包围。 大师一面电令黄百韬就地坚守,一面派出了自己的心腹爱将杜聿明坐飞机紧急赶往徐州接手指挥,力图挽回败局。 在这个紧要的关头,国军一旦放弃常德和长沙让中野主力腾出手来,那徐州那边也就不用再打下去了,只剩退过长江偏安一方这一条路啦。 大师怎么可能接受这样的失败! 气急败坏的大师直接把电话打到了白崇禧的衡阳指挥部,要求他迅速派出有力一部北上增援常德。 要撤也得等到老子救出了黄百韬再撤! 白崇禧根本不理大师在电话中的咆哮:“不行,不能去救,救就是大家拖着一起死,宋希濂应该马上向黄维靠拢,然后抱团撤到衡阳来,将近二十万的大军,只要自己不乱,共军绝对一口吞不下去的,到时候我会派兵接应他们的”。 对大师积怨已深的白崇禧在最后还不忘阴阳了一句:“我劝你也放弃救援黄百韬的念头吧,丢掉一个兵团总比把徐州的数十万精锐主力全部丢光了要好,留着这支部队好歹还能守得住长江,否则……哼哼”。 被白崇禧揶揄得说不出话的大师直接摔了电话,然后熟练地越过白崇禧直接拨通了第一兵团黄杰的电话:“喂,是我,对,你现在马上组织部队去常德增援第十四兵团,务必要巩固常德,常德不能丢!” “可是,可是白长官给我的命令是固守湘潭、株洲一线……” 不等黄杰把话说完,电话另一头就粗暴地打断了他:“你是我的学生,难道现在连你也不听我的命令啦?” “我,我……学生坚决服从校长的命令”,黄杰在电话这头“啪”的立正隔空表示尊重,“等接防部队一到,学生马上就动身”。 “这件事不要告诉白崇禧,他知道了一定会想办法阻拦你”,电话那头的声音非常着急,“你马上出发,今天就动身,有黄维的十二兵团顶在长沙的,你现在所处的位置很安全,不用等别的部队接防”。 黄杰是黄埔一期生,在接掌第一兵团前曾短暂出任过国防部次长的职务,是大师的绝对嫡系,眼见着自家校长发了这么大的火,尽管心中觉得这么干有点不对劲儿,他还是不得不严格遵照最高指令行事。 在没有通知白崇禧安排部队接防的情况下,黄杰率领第一兵团启程出发,只在防区内留下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少量后勤辎重兵力。 赵骥之所以让郭勋祺在常德方向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把宋希濂接近逼入绝境却不发起强攻,为的就是要让白崇禧或者大师把负责接应黄维南撤的接应部队给投入到常德方向去。 自始至终,赵骥的最优先打击对象都只有一个——黄维第十二兵团! 黄杰前脚刚走,白崇禧都还没收到消息,株洲火车站的副站长就简单安排了下手头的工作,然后急匆匆回家去照顾自己突然发病的儿子去了。 “黄维动了!”参谋长陈奇涵拿着电报纸跑进指挥部,“可以动手了!” “好,马上给我接陈光副司令的电话”,赵骥看完电报拿起电话,“让迂回部队马上进入攻击发起位置,正面战斗打响后,你的动作一定要快,不要怕疲劳,不要担心补给,不要跟沿途小股之敌过多纠缠,用最快速度把株洲给拿下来!” 第438章 株洲穿插战 就在郭勋祺率领西线第六军、第七军奇袭沅陵对常德的宋希濂部形成孤立半包围态势时,驻扎在湘阴县的第一军和第二军也朝着长沙发动牵制性攻势。 而平江县,这个红三兵团的发源地,此时已被华中野战军第三军所解放,成为了掩护正面第一军和第二军安全的侧翼阵地。 和正面战线的激烈战况不同,处于侧后方的第三军完全可以用无所事事来形容,因为组织力低下,国军根本无力发动深入敌后的小规模袭扰侦察,第三军待在平江更多的是一种保持存在的意义。 平江县安定镇,第三军一零八团驻地,团长魏青正踌躇满志地研究着安定镇通往株洲的道路情况。 上次在淳化县生擒胡宗南以后,一零八团受到了野司的通令嘉奖,魏青本人也因为在阻击国军装甲列车,以及长途奔袭淳化的战斗中指挥得当而成为了下一步提拔的热门候选对象。 师部前期向魏青下达了对通往株洲间道路进行侦察的命令,按照命令,他派出了大量的小股侦察部队,一段时间下来已经把沿途的交通通行和敌人驻防点等情况摸得七七八八了。 魏青本想着能再立新功,但从汇总的侦察情报来看,情况并不乐观。 驻防株洲的国军部队是黄杰的第一兵团,这个兵团虽然不如黄维的第十二兵团那么强,但也是下辖了三个军共约五万人马的次一等主力,战斗力不容小觑。 黄杰的部署十分严密,他到了株洲后没有光把眼睛盯在正北面的长沙,对东北侧的平江县同样保持了高度的警惕。 沿着平江至株洲的唯一狭窄山涧道路,黄杰把整个第十四军都塞了进去,把道路和两侧的制高点占得满满当当,第三军如果想从这个方向迂回穿插的话,大股兵力根本无法偷过,唯有强攻这一个办法。 “有点不好办呀”,魏青盯着地图愁绪大发,“平江至株洲间地势凶险,敌人又修筑了大量的坚固工事,如果强行攻坚的话,短时间内很难取得大的突破,一旦战斗陷入胶着,我们迂回穿插的目的也就破产啦”。 “团长,有新情况”,负责组织侦察的副团长忽然匆匆走进来,“株洲的敌人不见了!” “不见了?”魏青先是困惑,随即变为不信,“查清楚了没有?敌人确实撤退了?” 副团长立即回答:“根据初步情报来看是这样的,社港、龙伏两个镇子的敌人都已经撤出阵地了,侦察部队是进到了镇子里面去的”。 “继续往纵深侦察,尤其是对两侧山地的侦察,要确保这不是敌人故意设下的伏击计划”,魏青想了一想,又补充命令道,“派部队往株洲县城进行化装侦察,这样就能一清二楚了”。 武汉野司指挥部,参谋长陈奇涵汇报道:“最新的空中侦察情报送回来了,目前可以确信黄杰第一兵团的主力正沿湘黔公路往常德机动”。 受限于技术,这个时代的空中侦察手段主要是目视观察和空中照相,赵骥接过照片一看,空中俯拍的照片上的确可以清楚看到公路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国军的行军队列。 “有没有可能是敌人的战役欺骗”,虽然国军能做出如此规模战役欺骗的可能性极低,但身为军事主官,赵骥不想遗漏点任何一丝潜在的隐患,“让曹路马上派部队往株洲侦察,务必要核实清楚第一兵团的主力到底还在不在那里”。 “报告,第三军那边有发现!”说话间,情报处长孙林也跑了进来,“一零八团今天上午对株洲城内进行了化装侦察,确定敌人已经撤出了”。 “好!真不愧是微操大师啊!我就知道这家伙会在关键时刻会帮我们的忙!”听到好消息的赵骥忍不住夸了一句,“马上通知曹路,让他即刻执行穿插计划”。 作战时,指挥官不仅要考量双方的兵力对比、武器优劣、地形环境等有形因素,地方指挥官的个人性格、指挥风格等无形因素也是重要的参考依据。 大师的身上有太多太多不适合作为军队最高统帅的弱点了,比如把自己的面子看得比士兵的命重要,又比如觉得自己天下第一,手下的将领全是废物,再比如喜欢跨级直接插手一线指挥,根本不顾前线指挥官原本的部署是怎样的。 纵观三大战役,每到国军看到一线生机时,大师都会毫不留情地把这丝火苗给亲手掐灭,这个时空轨迹中的第四大战役自然也不会例外。 ps:比较搞笑的一点是,郭汝瑰每次制订作战方案想陷国军于死地时都不敢做得太过分,免得太可疑暴露身份,可大师总觉得郭汝瑰的方案太保守,会改成郭汝瑰想做而不敢做的样子,要说国军里谁看起来最像间谍,大师绝对是嫌疑最大的那一个。 接到野司命令的第三军立即向各部队下达了迂回穿插指令,而驻防在最前线安定镇的一零八团就肩负起了作为尖刀部队,为全军打开通路的责任。 在发现株洲已经人去楼空后,魏青就敏感的意识到战斗任务很快就会传下来,他提前就下令分发弹药和干粮,让战士们做好了奔袭的准备。 “命令!一连沿东北侧的石柱峰搜索前进,二连沿西南侧的驻望峰搜索前进,务必提前控制制高点并充分警戒,确保行军通道安全”。 “其余各连按预定行军顺序出发,目标株洲!” 作为一零八团先导部队的三连直扑社港镇,情况果然跟情报说的一模一样,镇子里面一个国军士兵都看不到,只剩下了大量白费心力挖掘好的壕沟、掩体和碉楼。 三连脚下毫不停留,继续往龙伏镇、沙市镇、永安镇一线扑下去,沿途除遭遇少数当地民团的微弱抵抗以外,连一个国军正规部队的士兵都没见到。 一零八团以最快速度冲出谷口,占据住行政区划上属于浏阳县的永安镇——没想到杀进湘北平原竟然这般容易! 第439章 廖运周的决心 就在一零八还在急袭株洲的路上时,长沙的十二兵团指挥部里又、又、又吵起来了。 黄杰临走前怎么想都觉得校长的这道命令实在太危险,完全把十二兵团的后路安全寄托在了共军不能及时发现这一点上,不行,必须得有其他部队来接防才行,哪怕只有一个军也好呀。 长沙的黄维兵团此刻正在前线与中野大打出手,兵力十分紧张,按理来说,现在该由后方衡阳的白崇禧抽调部队来接防才是合理的选择,可是……校长明令黄杰不准把这件事告诉白崇禧,免得对方设法阻拦横生枝节。 既然不能告诉白崇禧,那就知会黄维一声吧。 黄杰给黄维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然后不等接防部队过来株洲,就在大师的一催再催下心急火燎地出发去增援宋希濂了。 黄维听到这个消息直接就懵了,赶紧把整个兵团师以上军官召集起来商量对策。 十八军军长杨伯涛一听就险些当场情绪失控:“娘的!老子在前线拼命,南京国防部那帮蠢货却在后头拆台,撤,我建议马上撤回衡阳去!” “不行!绝对不能放弃长沙!”黄维向来对南京的命令都是说一不二,执行起来百分百不打折扣的,“坚守长沙是校长亲自下达的命令,无令擅撤是要上军事法庭的”。 杨伯涛不服,立即就跟黄维争执了起来,正当双方相争不下之时,一名参谋忽然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出大事啦,共军突袭株洲,其先头部队已经出现在株洲东北至浏阳以西地区!” 惨了!无论黄维、杨伯涛还是在场的其他军官全部瞬间脸色煞白。 按照黄杰临走前的通报,株洲县城里他只留了大约不到两个团的后勤辎重部队看守物资,最多再有一两个地方保安旅,绝无丝毫挡得住中野主力进攻的可能性。 必须马上派兵救援!在这一点上,会场中的所有人都没有异议,可黄维没想到,就这么个共识性问题,当说到具体执行的时候,他的部下们居然又互相推托了起来。 推脱的原因很简单,十八军认为应该第十军去救,第十军认为应该第十四军去救,第十四军认为应该八十五军去救…… “吵什么吵!”黄维终于难得的发火了,“刀都架在脖子上了,你们还在吵,再吵大家就一起留在这里等死吧!” 老实人发火是最恐怖的,于是在场的国军将领们很快就达成了一个彼此都能满意的妥协结果——每个军派出一个师,组成一支救援兵团立即搭乘火车出发救援株洲。 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试问该哪个师走在最前面呢? 黄维怒气冲冲地环视场中一眼,被他目光扫中的将领都赶紧忙不迭的低下头去不与他对视。 突然,人群中一双眼睛坚定地迎上了黄维的视线,那人显然是在内心下定了某种决心:“报告,我们一一零师愿打头阵!” 黄维认得说话这人——第八十五军一一零师师长廖运周。 廖运周是黄埔五期生,武汉会战时,他率领一一零师656团在小坳阻击松浦师团超过一天时间,击毁倭军二十多辆装甲战车,由是成名,被南京军事委员会授予特别嘉奖,并称赞为“战果辉煌”。 本以为廖运周的仕途该就此青云直上的,可随后不久就传来了他的堂兄廖运泽投共并出任新四军独立师骑兵旅旅长的消息。 因为存在通共的潜在隐患,廖运周被解除职务派往三十一集团军干部训练班当教官,直到廖运泽牺牲在大悟县的那场骑兵大战后,他才被解除嫌疑再次起用,重新回到一一零师担任副师长。 黄维很清楚廖运周打仗的本事,他正想上前勉励两句,却见八十五军军长吴绍周暗中朝他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同意廖运周的请战。 哼!忌贤妒才的小人!黄维不屑地在心头骂了吴绍周一句,因为不用问他也猜得到吴绍周想说什么。 廖运周不就是有个共党的堂兄吗,可这能代表什么,有个共党亲友就不能尽忠党国了吗,只要他本人不是共党就好了嘛。 黄维上前两步扶住廖运周的肩膀:“黄埔好同学!好样的!等这一仗打完我看谁还敢说你的小话!到时候我亲自替你向校长请功!” 廖运周朝着黄维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他的眼眶隐隐泛起泪水,明显心中万分激动,目睹此情,黄维愈发相信自己没有看走眼,廖师长,我相信你,你的难处我太理解啦,去吧,去到战场上用实际行动击碎质疑吧。 军情紧急,廖运周立即返回部队组织登乘火车,另外三个师也跟在后头进行准备。 平江和株洲间没有铁路,甚至连公路都没有,只有些“人踩得多了便成了路”的那种路,对军队的行军速度影响很大,而长沙至株洲间是有粤汉铁路相连接的,只要株洲的一兵团留守部队稍微挡上一挡,十二兵团的援军四个师就能及时抵达。 廖运周的动作很快,在他的严令下,一一零师官兵抛下一切不必要的辎重,用国军中难得一见的行动力迅速完成登车,然后朝着株洲方向急速而去。 株洲,我来啦! 株洲城外,魏青率领一零八团展开猛攻,由于山路坑洼难行,团属ig18型火炮在行军时常常陷在坑里推不出来,所以没能第一时间伴随步兵赶到一线。 在缺乏攻城重火力,而军、师主力后续又还没来得及赶到的情况下,一零八团的战斗打得极为艰难。 “把全团的120毫米迫击炮集中使用,不要分散,优先集火压制主攻点的敌人火力”,魏青冒着危险来到距离株洲城墙只有数百米的位置上,一面观察战况一面不断调整部署,“步炮协同要再紧凑一点,让冲击步兵再靠近些,城里的敌人都是后勤部队和保安旅,只要能登上城头就能破城!” 第440章 意外接着意外 在一零八团的集火炮击下,株洲城头被炸得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尸体和碎裂的武器零件。 负责留守的第一兵团后勤处长躲在城下,拿着手枪守在楼梯处:“不准退,上呀,十二兵团黄司令长官的援兵马上就要到了!” 国军虽然火力处于劣势,但此刻兵力却是一零八团的数倍,仗着人数尚能苦苦支撑,在我军的直射重火力抵达战场前,一零八团一时间也很难快速破城。 “突袭计划已经失败了”,魏青扭头对团参谋长说,“给师部发报,我团决心执行第二套方案,转攻株洲火车站!” 一零八团的前沿攻击部队按照命令稍稍向后引退,但仍留下两个连的兵力保持着火力接触,魏青则亲自带领团主力悄悄改道奔火车站去了。 株洲火车站就在县城外西北十来里,这点路程对野战步兵来说完全是须臾即至的距离。 火车站的工事强度远不如株洲县城,而且驻防的守军仅仅只有一个保安团,双方甫一交火,这支保安团就被打得连连后退,只能龟缩进车站勉力维持最内层核心圈不至于迅速失守。 车站道畔的闸口,保安团架起唯一的一挺重机器组织火力封锁,一零八团的突击组连攻两次都未能取得突破。 “突击通道太窄了,直愣愣冲上去就是送死”,魏青看着牺牲在半路上的爆破手有些着急:“迫击炮上来,给我把那个狗日的火力点端了!” 三门grw36型连属50毫米迫击炮立即开火,把保安团的机枪点笼罩在炮火下,顿时炸起一大团烟尘。 “同志们,冲……”尖刀连连长正准备带头冲锋,却被魏青眼疾手快一把拽回掩体后边,“哒哒哒”,一串扫射顿时打得身前碎屑乱飞。 敌人的机枪又响了! 保安团战斗力弱,但这处机枪阵地却布置得极为巧妙,他们躲在道畔闸口的水泵房里边,然后在墙角掏了一个孔对着外面疯狂射击,简直和一座碉楼的坚固程度差不多。 更令人恼火的是,株洲是粤汉铁路上的大站,很多火车途经这里时都要停留补水,所以株洲站的水泵房不是瓦顶,而是水泥封顶,小口径曲射炮根本拿它难伤分毫。 “哈哈哈,兄弟们给我打,这次咱们可要立功啦!到时候上峰少不得发下一大笔款子来”,水泵房里,机枪连长见一零八团攻势受挫,不由满怀着升官发财的期待得意道,“这是我跟九十七军的一个同乡喝酒时他教我的,哈哈,果然好使”。 另一头,魏青也发了狠:“赶快换80炮上来,就算炸不垮房子也得把里头的敌人给我震晕了”。 营属炮连的战士立即就架起grw34型80毫米口径迫击炮,开始观瞄调整射击诸元,可就在这时,水泵房后方忽然远远传来“呜……呜”的汽笛声! 不好!敌人的援兵到了! 魏青的心情顿时就沉入到了谷底,一零八团作为第三军的奇袭先锋,既未能一鼓破城,也未能退而求其次切断铁路交通,除了为后续主力前导引路外,再没立下别的功劳。 “一营留下断后,马上组织撤退,只有等军、师主力到了再做打算啦”,一整列火车运来的兵力可不是魏青一个团所能应付得了的。 魏青率领全团战士脱离交火,有序向后撤出几里路,大伙儿刚准备选定阻击阵地等待后续主力时,车站那边突然猛地再次响起了激烈的枪声! “这是?”魏青疑惑地回头看看身后,“还有部队没撤出来?不对呀,每个营都在呀”。 “不对劲,七连长,你们连赶紧上去看一看前边发生了什么变化”。 “是”。 可没等七连长把部队集结利索,魏青就看见车站方向跑来一个头戴大檐帽的国军军官,他一边跑一边摇着面白旗大喊:“自己同志,别开枪!” 戴大檐帽、穿美式小翻领的自己同志?! 几名负责警戒的战士立即上前将来人按倒,缴了他腰间的配枪,一阵搜索再没发现别的武器后,才带着他来到魏青的面前。 “我是一一零师侦察连副连长杨振海,是潜伏在敌人内部的地下党员”,杨振海扶着膝盖好不容易才喘匀气,“现奉师长廖运周同志的命令,来与你们联络起义事宜”。 …… 时间回到三小时前,长沙开往株洲的火车上,廖运周把一一零师参谋处、副官处的主要军官和麾下的三个团长全部召集到了自己所在的车厢开会。 三二八团团长姜继鑫一进车厢就发觉里边的气氛有点不对,每个人的眼睛里都透着一种既兴奋又带有紧张的神情,不过考虑到大战在即,一一零师作为先头部队走得极为匆忙,甚至连战斗部署都没来得及安排,所以大家有此心理情绪也就不奇怪了。 姜继鑫挨着三二九团团长刘协候坐下,却见对方颇带戒备的看了自己一眼便慌忙移开目光,姜继鑫有些不解地随口问道:“老刘,怎么啦?是前方出了什么意外吗?” 刘协候不答也不看他,姜继鑫正想再问,却听见上首的师长廖运周冲他说道:“姜团长,株洲已经被共军攻下了,你说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什么!”姜继鑫惊得霍的站了起来,“那还等什么,赶紧停车回长沙去呀!” 廖运周听完沉默片刻,朝侦察连副连长杨振海递个眼色,然后才又淡淡说:“可回去又能怎样呢,整个十二兵团都已经给围死了,回去了也只能跟着陪葬”。 “师……师座,你,你这话什么意思?”姜继鑫脑子“嗡”的一响,突如其来的心理反差使得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现在是我问你什么意思?”廖运周死死盯住姜继鑫的眼睛,“都是一尿三丈高的汉子,时间也剩得不多了,你说吧,你是打算给南京尽忠陪葬还是想要跟我们大伙儿一路活着回家?” 第441章 一一零师起义 姜继鑫是八十五军军长吴绍周的铁杆亲信,也是吴绍周安插在一一零师里的一颗钉子,他思想极为顽固,一听廖运周话里有话的全是在暗示投共,不由就急了:“你疯了吗,好好的官不当要跑去对面那边挨苦日子!” 姜继鑫难以置信地看着廖运周,对方的目光却异常坚定毫不躲避,反倒怵得他移开视线看向身边的另外两位团长刘协候和金汉章:“刘团长、金团长,只要咱三不同意,谁也休想把部队拉得走”。 刘协候叹了口气,这才像看傻子一样看向姜继鑫:“都到这份儿上了,实话跟你说了吧,我已经入党了”。 不用细说姜继鑫也能听明白,刘协候口中的党一定不是国党。 姜继鑫惊愕地后退一步险些被脚下的凳子绊倒,幸好三三零团团长金汉章一把扶住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倒不是正式党员……我……我还在预备考察期”。 姜继鑫此时只觉得天都塌了,这什么世道呀,一个师三个团长,居然有两个都是对面的人,他环视一周,只见政训处长汪月涛、副官处长李俊成、参谋武英、副官刘浩、刘扬、徐仁等都缓缓的冲自己点了点头。 “你们……你们都是……” “不错,除了你,在场的不是党员就是预备党员”,廖运周本想最后再争取姜继鑫一次,可眼见他这副德行也就懒得再多废话了,“刘副官,派人把他看押起来,李处长,你现在就去三二八团,指挥团里的地下支部成员控制住部队”。 “杨副连长,火车到达株洲后,由你负责跟攻城部队取得联络,我们这次起义在时间上太仓猝了,虽然电报已经发给野司了,但未必就能马上层转到一线,要尽量沟通避免误伤”。 “火车到站后,由三二九团担任前卫发起攻击,刘团长,你们团务必要以最快速度拿下车站”。 “金团长,你们三三零团负责后卫任务,如果三二八团出现逃兵,一律先强制收容,另外抽出部分可靠力量配合李处长看住三二八团不要哗变”。 其实,廖运周在黄埔军校读书时就和堂兄廖运泽一起加入了组织,并共同参加了南昌起义。 和堂兄不同的是,南昌起义失败后,与组织失去联系的他没有自行其是加入国军,而是千方百计地重新找到了组织,然后才奉命潜伏进国军开展兵运工作。 在多年的精心准备下,廖运周在一一零师内部发展了大量党员,并成功把大部分顽固份子排挤出了关键岗位。 比如军长吴绍周的亲信原三二九团团长杨抑营就在他的推荐下荣升副师长,不再直接掌控作战部队。 又比如另一位副师长欧阳春圃被安排负责后方留守工作,大部分时候都不随军出征。 随着敌我势力在关键岗位上的彼消我长,再加上一一零师的基层士兵长期接受“低级蓝、高级红”的思想洗礼,全师上下大多数人即便没有挑明,也都在内心深处越来越无法忍受国军的种种恶习。 就像在劫掠百姓这件事情上,廖运周认为如果不打劫乡里的话,一方面很可能因为与其他国军格格不入而露出破绽,另一方面也会造成士兵缺粮从而影响组织威信。 所以廖运周每次都会提前派人按土地革命程序暗中查清哪些人是作恶多端的劣绅,只准士兵抢劣绅,严禁骚扰普通百姓。 国军士兵也都是苦出身,大家伙儿不仅不反对这条禁令,反倒还渐渐在思想上开始产生了一些变化。 种种操作铺垫下,如今的一一零师虽不如我军那么纪律严明,但也跟其他国军部队在思想、习气等方面大不一样。 火车一进株洲站,刘协候立即就迫不及待地率领三二九团朝车站内守军发起攻击,三二八团则在临时代理团长职务的政训处长李俊成的组织下,留在站台接受整编剔换顽固军官,金汉章则率三三零团作为预备队,同时负责看押逃兵和其他部队剔出来的顽固分子。 和历史上一样,一一零师的起义进行得很顺利,绝大多数官兵对此并未表现出明显的抗拒情绪,都默默地按照军官们的命令让干嘛就干嘛。 …… “起义?”魏青半信半疑地看着杨振海,“我凭什么相信你?” 杨振海是不是由我方派去一一零师的同志,而是廖运周在内部自己发展来的,自然拿不出什么可以取信于人的证据。 “我们如果不是起义的话,何苦要对车站内的守军动手”,杨振海急得都快跳脚了,“我们的身后还有三个师的敌人援兵,时间紧急,请魏师长你一定要马上采取行动”。 “七连长,你带几个人上去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跟车站守军打起来了”,魏青细思片刻,倾向于相信杨振海的话,如果一一零师不是当真起义的话,完全没必要玩现在这一出,只需要固守车站等待后续援兵抵达就是大功一桩。 “既然你们是真心起义,那好,就请你回禀廖师长,请他把部队开出车站到我指定的位置去,车站防务由我们师来接手”。 在最终情况未明之前,魏青留了个心眼,故意把自己的编制说成了师。 “没问题,请你派个联络员跟我一起回去吧”,杨振海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 等杨振海带着一零八团的联络员回到车站时,遭“援兵”发难背刺的守军已经在猝不及防下溃散了,刘协候正带着三二九清剿少数残敌,三二八团也通过李俊成的安抚稳定了下来。 “好,请你们马上指定位置吧,我立即带部队让出车站,另外请跟魏师长说一声,要快,后边的三个师就要到了”,廖运周半点迟疑也没有的点头同意了魏青的条件,“我可以保证,一一零师绝不会在这个过程中发生意外”。 在一零八团的警戒监视下,一一零师迅速开出车站前往一处地势平坦的坝子待命,他们前脚刚离开,魏青就第一时间率部进入车站接防。 第442章 土木系的土没了 “一营留守车站作为预备队,注意把站内再搜一遍清理干净”,魏青进据株洲火车站后第一时间就开始部署防御,“二营、三营跟我前出设立阻击阵地,在主力抵达前必须要确保车站掌握在我们手头”。 …… 长沙十二兵团指挥部里,报务员把一份电报递到黄维手里:“一一零师廖长官回报,该师目前进展顺利,已顺利抵达株洲火车站”。 “好!我早知道冠洲这小子能行!”黄维其实和廖运周早就相识且欣赏已久,武汉会战期间,当时还只是一名团长的廖运周就专程带着礼物去拜会过时任十八军军长的黄维借炮。 黄维性格清高孤傲,一贯是不接待上门送礼的人的,可碍于同窗好友廖运泽的面子,他才拉着脸见了廖运周一面,可没想到的是,廖运周不是来托关系求官的,而是来借炮打倭寇的。 习惯教学生的黄维得知廖运周的来意后,当面就问了几个炮科的知识,结果廖运周对答如流,令黄维十分满意,于是便同意借了八门身管火炮给他,这才有了后来廖运周借以成名的小坳之战。 “马上给后边的三个师发电,叫他们动作快一点,磨磨蹭蹭的像什么话,都好好跟一一零师学一学”,黄维对廖运周信心十足,因为这个学弟的身上与自己有很多相似之处,都不贪污,都善待士兵,都能忠实执行上级命令…… 话音未落,通讯员再次传来一个好消息:“报告,一一零师已经成功击溃正在攻击车站的共军部队!” “太好了!不愧是我看中的人!告诉廖师长,一定要当机立断,有机会就突击入城,切记不要犹豫”,黄维此刻在心底打定主意,等这场仗打完,自己就立马向陈诚极力推荐这位将才,党国太需要这样能干的将领啦。 黄维把一一零师攻击顺利的消息转给了另外三个师长,既然廖运周已经拿下车站了,那他们只需要在后头跟进就行了,连做战斗警戒都不需要。 跟在一一零师后出发增援的是十八军第十一师,也即是土木系的土,王牌中的王牌。 和连辎重都顾不上带就心急火燎出发的廖运周不同,十一师师长王元直可舍不得自己辛苦攒下的家当,他下令把能带的火炮、弹药、粮食、被服等等全都带走,不然不叫别的部队偷了也会让自己的手下给挪用转卖掉。 可这么一来二去就耽搁了不少时间,等十一师费了大劲儿把最后一门重炮装好车出发的时候,廖运周那边已经在跟魏青办理防务交接了。 虽然拖了很多时间,王元直却并不着急,因为兵团司令部转给他的情报说得很清楚,一一零师在前头进展得非常顺利,不仅铁路沿途通畅没有任何共军阻击,就连车站外围都已肃清,只等自己到达后突进株洲县城领取大功啦。 火车一路行至株洲站以北八公里处,眼见着目的地遥遥在望,伴随着突如其来的“轰”一声巨响,火车车身猛地剧震,直接把王元直从座位上晃落在地上。 “艹!怎么回事儿?” 火车前方,发射药的残烬慢慢在flak36型88毫米炮口散尽,而遭到直瞄打击的火车口已经被炸成了一堆废铁,火车带着巨大的惯性又冲出很远,这才侧翻在地,把车厢里头的士兵摔得七晕八素。 在王元直拖拖拉拉的这段时间内,一零八团所在的第三军八师已经全员抵达,各型火炮也尽数送抵前线,负责居中阻击的魏青直接把四门88炮部署在了轨道正面,只用一轮齐射就成功阻停了火车的前进。 “干他娘的一一零师!不是说沿途没有共军阻击吗?”在王元直的认识里,既然车站都还在自己一方友军的控制中,共军又怎么可能在距离车站如此之近的位置上布下阻击阵地呢。 廖运周的情报直接导致第十一师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仓猝应战,摔得头破血流的士兵们惊慌失措地爬出倾倒的车厢四处乱窜,更有因为车门摔变形打不开而被关在里头出不来的。 “全团齐射!” 还没等十一师的士兵们从惊慌中回过神来,lefh18型105毫米炮弹就如同疾风骤雨般倾斜而来,把暴露在外没有工事可依托的敌人炸得尸横遍野。 “快!把火炮卸车!”王元直不顾额头还在淌血,声嘶力竭地指挥着士兵们把重装备卸下火车组织反击,可用钢索牢牢固定在车身上的大口径火炮哪有那么容易就能搬得下来。 个别心急的士兵甚至干脆开枪射击想要弄断钢索,结果反被反弹回来的流弹击倒在地。 “向师部请求炮火延伸!步兵准备冲锋”,魏青在望远镜里把十一师的惨状看得清清楚楚,可怜这支接受了全套美械装备的土木系头牌部队,因为一个错误的情报,就像鸡鸭一般在毫无还手之力的情况下惨遭无情杀戮。 “我的m2榴弹炮呀!我的m1山炮呀!我的m3战防炮呀!”炮火中,被炸得失去了部队掌控力的王元直不禁掩面而泣,这些宝贵的重装备还没来得及展开就变成了废铁,早知道……早知道就该把它们留在长沙了。 激昂的冲锋号猛然响起,魏青率领一零八团和其他几个友团朝着在野地里胡窜乱跑的国军发起突击,建制散乱的十一师立即就迎来了全面崩溃,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 “举起手来,不许动!”一名战士举枪瞄准一位跪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国军军官,“别动!再动我就开枪啦!” “不要开枪”,魏青伸手轻轻按下战士手中的枪,然后略带同情的对战士说,“把他带下去,礼貌点,看军衔这应该是十一师的师长王元直”。 ps:王元直历史上在淮海战役被俘后去了军校当老师,58年还被授予了少校军衔,一直活到94年才去世。 第443章 南北对进 接到第十一师莫名其妙遭遇突袭而全军覆没的消息时,黄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 “给我呼叫一一零师,问清楚前边到底发生了什么”,黄维觉得其中一定是因为信息传递错误造成了误会,在廖运周成功占据车站的情况下,共军是绝对不可能在他眼皮子底下设立阵地突袭第十一师的。 “报告,廖师长说他那边一切顺利,请司令长官催促后续增援部队尽快赶上去”。 黄维只觉得自己的脑筋不够用了:“那十军十八师确认他们收容到的溃兵是十一师的人吗?” “确认”。 黄维:“……” 就在黄维百思不得其解之时,衡阳的白崇禧给他拍来了一份急电——株洲失守! 随着第三军主力陆续抵达,第一兵团的留守后勤处长发出最后一份电报后,株洲毫无意外地失守了。 直到此时才得知黄杰第一兵团西移救援宋希濂的白崇禧头都炸了! 他妈的老蒋,你这是在给我挖坑还是在替你自己掘坟? 白崇禧第一时间就给黄维发电,要求他们立即组织力量向株洲发起反攻,务必要趁中野往株洲投入更多兵力前打开南下的通道,同时急令宋希濂和黄杰放弃常德,去长沙和黄维合兵一处,三个兵团再一起抱团撤回衡阳。 现在株洲的共军肯定不可能太多,白崇禧想得很明白,二十几将近三十万人的庞大军团只要自己齐心,想要击破阻击并不是太大的难事。 长沙,同样收到的消息的大师把黄维劈头盖脸臭骂了一顿,全不顾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抽走原本在株洲待得好好的黄杰兵团:“仗都打了这么久了,你作为指挥官居然连前线发生了什么都没搞清楚,我在学校是怎么教你的?” 被自己校长骂得狗血淋头的黄维挂完电话后涨着脸问:“一一零师那边有新消息吗?” “报告,没有,廖师长前不久发出最后一份电报说车站遭到了共军反扑,他正在组织防御以后,就失去联络再没有任何消息了”。 不管一一零师那边发生了什么,株洲失守是已经得到确认的事实,黄维现在必须要考虑自己究竟该是守是撤了。 白崇禧给自己的命令是撤,但黄维却不敢照着执行,而是把这份命令原封不动的转呈给了南京,请求指示是否要遵照执行。 …… 武汉华中野战军司令部,陈奇涵饶有兴致地问赵骥:“司令员,你说白崇禧这次会怎么办?” “这事儿怕是轮不到白崇禧来做决定”,赵骥轻笑道,“打了这么多年仗了,老蒋是什么人你我还不清楚吗,别看白崇禧是战役最高指挥官,其实他能做的主不多,至少在我们吃掉常德和长沙的中央军主力之前,白崇禧绝对做不到让麾下的部队指哪儿打哪儿”。 “老蒋的心思好猜得很,翻来覆去就那么两招,我猜他这次会让黄维、宋希濂和黄杰抱团固守长沙,然后分兵与白崇禧南北夹击株洲”。 陈奇涵一听也笑了,因为赵骥想的和他想的完全一样:“我同意,那就还照原计划执行?” “好”。 东线前敌指挥员陈光按照野司命令,一面让正面的第一军和第二军继续对黄维保持攻击压力,一面下令曾晓率第四军跟进汇合曹路第三军,在株洲做好阻援准备。 西线的郭勋祺也指挥孟浩然第六军和刘海元第七军紧盯宋希濂、黄杰两部动向,随时准备尾随掩杀并攻占常德这个长沙西大门。 …… 南京国防部作战厅,郭汝瑰带着一帮参谋军官忙着在制定最新的作战方案——长(沙)株(洲)解围计划。 在国防部任职数年,郭汝瑰已经把上峰的思维习惯和作战偏好摸得一清二楚,于是很快就拿出了一套完整的方案:“作战厅的意见是南北对进,不仅要解长沙之围,更要顺便歼灭偷袭株洲的共军一部”。 说完,郭汝瑰偷眼一瞥,果然看见主座上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郭汝瑰心头顿时一宽,好,这事儿成了,于是他继续朗朗续道:“具体讲,就是由宋希濂第十四兵团固守长沙,由黄维第十二兵团和黄杰第一兵团组成南进兵团,沿粤汉铁路南下攻击株洲”。 “再以衡阳的张淦第三兵团和徐启明第十兵团组成北进兵团,和南进兵团合攻株洲,届时两面夹击之下,吃掉株洲之共军应该不成问题,如此一来,共军在西线位置突出的常德亦不可守,只能不战而弃……” “好!” 郭汝瑰刚说完,主座上就朝他投来一抹满是欣赏的目光,然后迫不及待地为他鼓起掌声,会场中其他人一看也赶紧鼓掌表示赞同:“原来当初黄杰兵团西移竟藏着如此深奥的后招,学生今天才如梦大醒,高明呀!高明!” “是呀,若不是今天公布这套南北对进的方案,我还真想不到世间竟有如此巧妙的战术”。 “学生一直以为用兵之道譬如下棋,能走一步看两步已属高手,原来国手境界竟是走一步看十步,佩服,佩服!” 于是,国军在长衡战役的第二阶段作战方案就这么定了下来,不过受到命令的白崇禧反应却和南京的国防部高参们截然不同:“对进?对他娘的屁!” “两支部队的集结点相距甚远,沿途路况也完全不一样,时间、空间上均不能协调,再说了,黄维和宋希濂这两个混蛋是听我指挥还是听南京指挥,如果两支部队分属不同指挥体系,又怎么形成统一的作战节奏”。 白崇禧气急败坏地吼道:“老子给黄维的命令都发出去多久啦,说了趁共军主力未集抓紧突围、抓紧突围,不要在原地干等宋希濂,他倒好,等了这么多天就等来这么一份狗屁方案”。 不打招呼就撤走黄杰,现在又插手不让黄维服从自己的命令,白崇禧越想就越生气:“告诉张淦,给我封锁粤汉铁路,没有我的亲笔手令,不准放一兵一卒北上株洲!” 第444章 宋希濂被坑了 常德,宋希濂只觉得新接到的这份转移命令就像一只有力的大手,紧紧地扼住了自己的喉咙,使得他几乎就快要窒息——敌前撤退谈何容易! 第十四兵团看似兵力庞大,实则除了半美械的第二军和顾祝同嫡系二十八军,其余的要么是被歼灭后为保持番号重建的新部队,要么就是由地方保安部队升级而来,战斗力实在是一言难尽。 比如之前在大庸县被中野第六军歼灭掉的第十五军,就是以北洋镇嵩军残部组成的南阳保安团为基干组建来的。 让这样的部队留下断后简直就是自寻死路,但让核心部队第二军或二十八军留下,宋希濂又于心不忍舍不得。 宋希濂为难的看向身边刚赶来不久的黄杰,黄杰立即就猜到了他在打什么主意,赶紧低下头去不看宋希濂的眼睛,嘴里低声嘟囔道:“我一兵团实力不足,老兄你可得让我们走在前头才行”。 宋希濂还没开口就被黄杰拿话堵住了嘴,他不好再多说什么,反正心不甘情不愿的人留下了也只会适得其反:“走的时候千万保持好秩序,咱们十几万大军,背后又有十二兵团可以依靠,只要自己不自乱阵脚,就凭共军在西线的兵力是拿我们没有太多办法的”。 “好,你放心”,黄杰垂着头,宋希濂看不到他的眼神和表情,不过好在对方总算亲口应承了下来。 宋希濂随即作出部署,以土木系半主力部队七十九军在前,鄂西杂牌六十五军在后,朝着临灃县发动反攻。 灃县,郭勋祺一脸狐疑地听着电话里第七军军长刘海元的战况通报:“什么!敌人反攻临灃县?攻势猛烈吗?攻城部队的番号是哪个?” 郭勋祺挂完电话后双手伏案陷入沉思,诡异!太诡异了!都这个时候了,宋希濂不仅不撤退还胆敢组织反击,这……这也不符合国军的一贯作风呀。 忽然,郭勋祺似乎想起了什么:“叫作战科把有关宋希濂的战例情报拿来,快!” 赵骥是个非常重视分析敌方指挥官作战风格的人,中野情报处每次作战前都会提交相关战例供野司首长们参考,郭勋祺这次来灃县前就仔细研究过宋希濂的历次战斗经历。 在厚厚的一摞子资料里,郭勋祺快速找到自己存有模糊记忆的那一份——淞沪会战蕴藻浜战斗! 1937年淞沪会战,时任三十六师师长的宋希濂负责在一个叫蕴藻浜的地方阻击倭军,但他并没有和其他国军部队一样被动死守,而是采取了“以攻代守”的方法,分出部分兵力主动迂回倭军侧后发动进攻,成功阻止了倭军中央突破庙行防线的计划。 好你个宋希濂,跟我玩故技重施是吧?郭勋祺冷笑一声命令道:“命令航纵马上出动飞机沿湘黔公路常德至长沙段进行空中侦察,如果发现敌人有东撤迹象马上报告”。 “告诉刘海元坚决顶住,另命令孟浩然第六军沿沅江北上攻击常德,如果敌人阵势不乱就保持牵制即可,如果敌人惊慌自乱的话,就趁势掩杀追击”。 不出郭勋祺所料,宋希濂果然打的是佯攻实撤的算盘,负责攻击临灃县的七十九军和六十五军只不过是他抛出来的壁虎尾巴罢了,只要郭勋祺稍微反应迟钝被这场反攻迷住眼睛,宋希濂就会带着他的核心基干部队和黄杰第一兵团一起逃之夭夭。 常德,宋希濂一边急切询问着部队的装车情况,一边紧张地不时抬手查看剩余时间,晚上八点,这是预定的撤退出发时间。 仙桃空战结束后,国军已经失去了对制空权的掌控,中野航纵的战机可以肆无忌惮地对国军防区进行凌空侦察,为了避人耳目,宋希濂特意把出发时间定在了晚上天黑以后,因为无论航纵的bf109还是ar96都不具备夜间侦察能力。 现在已经下午四点了,冬天的黑夜来得快,目前临灃县的共军部队还保持着守势,应该没有识破自己的计划,只要再过几个小时自己就能带着常德的部队安全撤出啦。 “不好了,出事啦!”正当宋希濂心头盘算着跟黄维汇合后的下一步突围行动时,一名参谋气急败坏地跑进来喊道,“黄杰那个狗日的跑啦!” “跑了?”宋希濂惊愕莫名地站起身来,“他有什么好跑的,我本来就安排的他一兵团最先开拔呀”。 “宋长官,底下消息都传开啦,说咱们被共军给围了,株洲都丢了,下边的部队眼下已经全乱套了,当官的当兵的都在抢着跑路,生怕晚了被留下当替死鬼,就连做生意的人都知道共军就快打到常德来了”。 参谋话语间都快哭出来了:“黄杰让他的副官把带不走的物资全部低价甩卖,为了尽快脱手,价压得很低,那些做生意的人都是人精,一眼就瞧出了不对,于是左打听右打听很快就得知了真相,这下子就再也收不住啦”。 “军国大事岂可如此儿戏!”宋希濂愤怒地呵斥道,“马上派兵去街上维持秩序实行治安管制,去,叫第二军封锁城门,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擅自行动”。 “来不及了,宋长官,我们也快跑吧,现在街面上都人挤人了,再晚就走不了啦,逃命的人可不会管你是不是兵团司令就让路的”。 宋希濂出门一看果然不假,常德县城街道上现在全是人,挤得水泄不通,有士兵,有政府官员,有生意人,有学生,还有什么都不知道的老百姓跟着一起瞎胡跑的。 整个第十四兵团已经全乱了,整个常德县城也全乱了! 心知大势已去的宋希濂赶紧钻进自己的美制吉普车想要跑路,可车在街道上被堵得根本就动不了,饶是司机怎么按喇叭也没用。 “滴滴滴”,就在喇叭响个不停时,城外突然远远响起一阵枪炮声,惊得宋希濂背脊上霎时布满冷汗,惨了,共军兵临城下了。 第445章 两黄会师 驻防沅陵的第六军根本没等确实的空中情报就急着出发了,郭勋祺想得很明白,不管宋希濂撤还是不撤,在当前的战局环境下,自己主动发起牵制性进攻都不会有错。 第六军先头部队沿着沅江一路进抵常德城下时,干部和战士们全都傻眼了,他们不仅在沿途未遭遇过像样的外围阻击,就连眼前的常德西门都是大大敞开的,没有一兵一卒在看守警戒。 这……忒么是空城计吗? 先头部队小心翼翼地派出了一个连的兵力进城侦察,没过多久,战士们就激动地跑了回来报告:“城里乱套了,敌人正在逃跑,路上全是人,我们挤都挤不进去”。 “马上架设电台报告师部”,先头团团长当机立断道,“咱们不进城啦,直接从城外绕到东边去,沿公路展开追击!” 此时的第十四兵团已经完全失去了战斗建制,官找不到兵,兵也找不到官,所有人都一门心思只想着能跑得再快一些,没有一个肯留下担任断后任务。 第六军先头团一个冲锋就击溃了兵力远超自己的国军部队,直接杀透追出数十里远。 等到军长孟浩然率领主力赶到后,国军的溃败速度就更加一发不可收拾了,双方沿途不时爆发小的遭遇战,但总体上国军的抵抗意志并不强烈,绝大多数人都选择了缴械投降保条活路,只有极少数追随高级军官一起逃亡的亲信警卫部队会顽强抵抗,但也都在不断追上来的我军围攻下遭到迅速消灭。 常德县东南不远的谢家铺,宋希濂带着几名卫兵仓惶躲进一间民宅,他们刚刚跟第六军的一股部队遭遇了,双方随即爆发了激烈的枪战。 我军的普通部队自然不是全员装备美制汤姆逊冲锋枪的卫兵的对手,在卫兵豁出命的拼死保护下,宋希濂总算安全脱离了战斗,但身边却也只剩下了两个人:“宋长官,咱们这样子跑是跑不掉的,你看,共军的大部队都已经穿插到我们前头去了”。 因为路上大堵车耽搁了不少时间,宋希濂没逃出多远就被第六军给追上了,坐车目标太显眼,无奈之下,他只得弃车步行逃亡。 卫兵看了眼房间里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的一对母女:“你家里男人呢?” “被……被军队抓去当伕了”,当妈的抱着女儿怯生生地答了一句。 “去,把你男人的衣服拿出来”,卫兵掏出一叠钞票递上去,“如果待会儿赤匪有人来盘问,你就说我们仨跟你是一家子,你要是配合,完事儿我就再给你一大笔钱,你要是敢使绊子,我就把你娘俩都杀啰”。 那当妈的哪见过这么凶神恶煞的人,吓得当即连连点头。 …… 追击战一直持续到次日天亮才停下来,国军第十四兵团被兵力还不到自己三分之一的中野第六军彻底歼灭,除大部缴械投降外,其余的不是负隅战死就是散入山林当了野人。 而得知常德失守后,负责攻打临灃的七十九军和六十五军这才如梦方醒,明白自己被人拿来当了炮灰,气急败坏再加上进退无路,两支部队很快就在我军的兵锋威慑下选择了就地投降。 孟浩然站在战俘临时收容站门口略有不满:“还没找到宋希濂吗?” “报告军长,抓的俘虏实在太多了,甄别工作还需要时间”。 孟浩然也知道收容站站长说的是实情:“好吧,仔细一点,可别叫他浑水摸鱼给溜掉啦”。 “军长,军长,抓到了,抓到宋希濂了”,这时,一名警卫员忽然匆匆来报,“十六师报告说在谢家铺抓住宋希濂了”。 “哦?”孟浩然闻言大喜过望,“怎么抓到的?” “他和卫兵换了百姓衣服,还胁迫一对母女冒充他的家人,战士们上门甄别时听他是本地口音,本来已经被瞒过了,可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拿出一枚金戒指试图收买甄别的同志帮他开路条”。 “哈哈 ,原来如此”,孟浩然乐得大笑起来,“这就叫做画蛇添足反倒不美了”。 …… 长沙,黄杰带着第一兵团狼狈不堪地逃进城里,黄维大惊失色地迎出来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十几万大军怎会一夜之间惨败如斯?” “别问啦,我也不知道呀”,黄杰边哭边解释,“我一兵团作为开路前锋走在前头,走着走着,不知道后头发生了什么,突然就乱了,后来听逃出来的溃兵说,是荫国兄他弃军独走,以至于大军不战而溃”。 黄维一听,恨铁不成钢地跺着脚说:“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不止是你,说实话我也吃了这个亏”。 黄维说的亏是前几天南京来电询问,说是共军的报纸上刊登了以廖运周名义发布的对十二兵团的劝降书,黄维一开始压根儿不信,信誓旦旦地跟南京拍着胸脯保证说廖同学志虑忠纯,绝不可能背弃党国。 直到后来廖运周公开露面劝降,消息得到确认后,南京专门打来电话把黄维劈头盖脸臭骂一顿,要他戴罪立功,否则绝不轻饶。 黄维和黄杰两个人同病相怜,互诉一番衷肠后,却又不得不商量起突围的事宜来。 现在的情况跟南京国防部原先预计的南北对进又发生了变化,随着宋希濂麾下的十万大军灰飞烟灭,长沙国军的实力被大大削弱了。 黄维思虑停当以后说道:“眼下没别的办法了,这样吧,你一兵团马上接手长沙防务,在长沙顶住共军五天,我指挥十二兵团南下攻击株洲,务必在此期间击破阻击,然后再合兵退到衡阳”。 黄杰显然是个比黄维心眼儿多的人,他没有马上答话,而是思考半晌后忽然没由来的问了一句别的事情:“不知白长官那边的北进兵团现在到哪个位置了?” 黄维没料到黄杰会有此一问,呆了片刻后才讪讪说:“额……额……不管白长官的援兵到不到,单我十二兵团也一定能击破株洲共军的阻击”。 第446章 强渡捞刀河 回到自己营地,黄杰的心情异常沉重,他屏退指挥部的全部人等,把自己一个人关在里边独立枯坐到深夜。 一众军官面面相觑,不知道在自己司令官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最后还是跟黄杰关系亲近的副司令邓文禧壮着胆子走进去问道:“司令,你今天去开会黄维都跟你说了什么?” “唉”,黄杰长叹一声,语气中满是沧桑之意,“衡阳的白长官那边大概率是不会派兵来救我们了”。 邓文禧闻言剧惊:“怎么会?长沙尚有十数万大军,总统他就算舍得我们一兵团这五万人,那十二兵团呢,第十八军可是七大主力之一的王牌精锐,难道也要弃之不顾吗?” 黄杰双手加额几欲滴泪道:“总统自然舍不得,可又有什么用,现在能救我们的只有衡阳的白长官,可是……白长官对我们是什么态度,你难不成今日方知吗?” 邓文禧被黄杰这句话骇得连退数步,一屁股坐倒在椅子上,好半天才憋出一句:“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黄杰看了眼门口和窗户,然后才一把揪住邓文禧厉声说:“这件事你给憋在肚子里烂掉,绝对不准告诉任何人,我和黄维说好了,替他在长沙顶住五天”。 “五天?”邓文禧惊愕道,“光凭我们一兵团如何顶得了五天,那五天之后又当如何?” 黄杰这时才缓缓松开邓文禧的衣领,替他抚平褶皱:“你放心,五天之后如果十二兵团不能击破株洲共军的话,我自有办法给兄弟们找条生路”。 …… 武汉,参谋长陈奇涵递上一张电报纸:“画家最新的情报,白崇禧已经命令张淦第三兵团封锁了粤汉铁路,显然是不准备救援黄维了”。 赵骥接过来快速浏览一遍:“料敌须从宽,不管白崇禧来不来救,我们都要做好充足的阻援准备,马上给陈光打电话,叫他下到株洲去亲自指挥,在我们完成全歼长沙之敌前,决不准放敌人一兵一卒越过株洲”。 “虽说白崇禧现今还没有流露出救援的意思,可谁也不知道南京方面会不会继续给他施压,不等了,我们马上发起总攻”,赵骥目光一凛,“刘海元第七军留守常德,孟浩然第六军经益阳突击长沙西侧,目标占据岳麓山高点建立炮兵阵地,封锁黄杰的南逃通道”。 “刘焕第一军沿沙河、陶旺第二军沿白沙河分别扫荡长沙东西外围,两个军于捞刀河北岸取齐,然后渡河合攻长沙,陈前第五军从第二军以东位置突破金井河,威胁长沙东翼,胡杰第八军留驻湘阴作为预备队”。 这一仗赵骥不打算玩什么花样,即便抛开阻援部队不提,华中野战军光是直接投入攻城的就达到了四个军的兵力,拿来对付一个不满编的杂牌黄杰兵团,完全是雷霆万钧之势。 同一时间,淮海战役也进行到了最为胶着的时刻,随着华东野战军对双堆集的黄百韬兵团发起最后攻击,陈明仁率领一直藏在大别山区的第九军、第十军奇兵突出,毫无预兆地进入到蚌埠地区,从南面对国军徐州集团造成巨大威胁,并将其完全孤立。 而中野第一军、第二军、第五军、第六军也同时发难,兵分四路从北、西两个方面对长沙发起攻击,如果说常德战役还是决胜前哨战的话,那么大决战之长衡战役此刻终于正式打响了! 由于兵力不足,黄杰完全放弃了外围纵深,把有限的兵力收缩于捞刀河南岸背城固守。 捞刀河位于长沙以北(现在随着城市规模扩大,已经是长沙内河了),是黄杰最后可以凭借的天然屏障,本以为还需要在路上费一番周折的刘焕和陶旺很快就畅通无阻地夹北山而下,会师于河北岸。 “老刘,怎么样?”北山南端高点上,陶旺一边用望远镜观察河对岸的敌情一边说道,“咱俩谁负责主攻?” 刘焕看着南岸的国军阵地回答道:“难得打富裕仗,依我说就别抠抠搜搜的啦,这一仗不用分谁主攻谁助攻,就以我俩现在站的位置为界,东边归你,西边归我,攻击时间定在今晚九点一起发起强渡,我倒要看看黄杰顾得了哪头”。 陶旺抬手看看时间:“好,还剩七个小时准备时间,说好了,谁先进入长沙城内谁就是头功”。 “好!一言为定”。 入夜后,时针刚刚指向九点整,第一军和第二军的炮兵部队几乎同刻火力全开,在sfh18型150毫米口径重炮的打击下,国军第一兵团的前沿阵地顿时被炸得一片稀烂。 随着炮火开始延伸,工兵们喊着号子把预设好的浮桥钢笺推进水中,然后熟练地在上面铺设起木板,前导部队也搭乘木船奋勇从水上发起突击。 国军第十四军军长成刚冒险来到前沿观察哨:“不好,共军这是要渡河,快,通知六十二师和六十三师,马上朝滩头反攻,一定不能让共军主力登岸,否则就全完了!” 在成刚的死命令下,国军在第一轮炮击下幸免于难的残兵们只得鼓起勇气钻出掩体进入一线射击位置,准备射杀暴露在空旷河滩上的中野第一波登岸步兵:“放照明弹!把岸头给照亮了!” 捞刀河南岸不断升起的照明弹把整个河滩照得宛如白昼,只见河面上尽是密密麻麻的船只和数道已经延伸至岸头的浮桥,目睹此景的国军士兵们不由得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共军这是疯了吗,第一波就投入这么多兵力?难道他们以为仅凭一轮炮击就能把我们打崩不成?” 国军士兵们纷纷把枪口伸出,准备在中野步兵抢滩的第一时间进行射击以造成最大杀伤,可就在这时候,对岸的夜幕中再次绽开一朵朵火光,随即而来的就是熟悉的炮弹划破空气的“嗖嗖”声。 虽然对岸的中野军属炮兵火力已经延伸到了后方封锁增援通道,但国军自己发射的照明弹却为渡河各师的lefh105毫米炮提供了极佳的视线条件。 第447章 兵临长沙城 刚经历了150毫米口径重炮洗礼的国军残兵再次迎来了一轮105毫米炮弹的打击。 靠着堪称当世最高步炮协同水平的紧密配合,第一军和第二军的突击部队几乎未遭强力火力阻拦就顺利登上捞刀河南岸。 战士们伏在滩头注视着前方不远的敌人阵地不断腾起火球,静静等待着后续更多的战友登岸。 当第一波突击部队全部抵达南岸时,炮击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激昂壮烈的冲锋号声。 “冲呀!”战士们高喊着跃起冲击。 国军滩头防御部队不少已经在第一轮炮击中就被炸死、闷死在了囤兵掩体里,侥幸活下来进到前沿堑壕里的,完全没料到中野炮兵居然敢在离本方步兵如此近的距离下再次开炮,现在又遭到一轮炮击,战斗意志已近乎濒临崩溃。 抢滩部队在捷克式轻机枪、mp40冲锋枪和毛瑟1924式步枪搭配组成的班组火力下,轻易的杀进国军的前沿阵地,随即就沿着交通壕开始分散清剿残存之敌。 “师长,让预备队第十师上去吧,前头的六十二、六十三师扛不住啦!” “守不住了,撤!”第十师是黄杰的起家基干部队,成刚知道这支部队对自家司令的重要性,在眼下这种情况投入战场只有全军覆没这一个结局,“先退回长沙城内再说,这一仗又不是兄弟们不努力,奈何共军重炮火力实在太凶猛啊”。 成刚丢下滩头的两个师,只带着第十师匆忙逃回长沙,当第一军和第二军主力通过架好的浮桥过河时,黄杰在整个长沙的外围阵地已经尽数丢失。 “他娘的,这打的什么仗”,黄杰在指挥部里大发雷霆,“这才打了一天,共军就已经兵临城下了,剩下的四天怎么办?” 副司令邓文禧小心试探道:“司令,那你之前说的生路是……” “再守一天,我就不信咱们第一兵团连这点儿时间都撑不住”,黄杰咬咬牙没有回答邓文禧,毕业于黄埔一期的他,军旅生涯大部分时间其实都没在一线带兵,而是留在自己校长身边任职,作为死忠,不到最后时刻,他还是想恪尽自己身为军人的本职。 稍作休整后,第二天天一亮,第一军和第二军就从北边发起了对长沙的正面强攻。 无论是兵力、火力还是部队组织力,攻城部队都占据着压倒性的优势,正常来说,只剩一座孤城的守军早就该弃城撤退了,可对黄维十二兵团突破株洲还抱有一丝幻想的黄杰,最终还是选择了继续坚守以待万一。 攻城战进行得十分激烈,在中野两大王牌军的联手攻击下,黄杰兵团的防线从刚开始就呈现出摇摇欲坠的势头,他不得不把后方的兵力不停地填补上去,这才勉强维持住了防线不至于崩溃。 “援兵已经在路上了,五分钟内就到,你给我顶住了,丢了阵地老子枪毙了你”,黄维气鼓鼓地挂断电话,然后对身边的邓文禧说,“你抓紧去看一眼轮换下来的部队,伤亡大的部队要尽快整编恢复战斗建制”。 “好,我这就去”,邓文禧带着几名参谋刚走出指挥部,门口顿时就“轰”的传来一声巨响,一股炮弹爆炸产生的强大冲击波扑面而来,直接把里边的黄杰掀翻在地,整个指挥部的窗玻璃也都被震得渣碎了一地。 黄杰的脑袋被轰得嗡嗡响,在地上躺了好一阵,他才吃力地爬起来,只见门口位置被直接命中的邓文禧和那几个参谋已经被炸得连尸体都找不到了。 糟了!指挥部位置暴露了!刚才那一炮只是对方炮兵的试射而已,校准过后的齐射马上就会随即而至。 “快跑!”和黄维一样,黄杰同样是长于训练教育的军官,他第一时间就反应了过来——城内有共军的暗探! 黄杰在卫兵和参谋们的簇拥下狼狈逃出指挥部,他们还没跑出两百米远,一轮炮弹果然就呼啸着再次狠狠砸向兵团指挥部,把整栋楼都给夷为平地。 黄杰顺着炮弹声望去,惨了!那是长沙城外西边岳麓山的方向! 岳麓山的得失对于能否守住长沙至关重要,黄杰虽然放弃了北面的外围纵深,但仍然从紧张到极点的兵力抠出了九十七军暂编第一师去防守。 中野第一军和第二军进抵长沙城北后并没有往西组织攻势,黄杰起初还以为是对方指挥官的失误,没想到原来是另有后手。 岳麓山高点上,由常德一路赶来的第六军的炮兵正按照城内地下同志提供的坐标,肆意轰击着黄杰的指挥部、仓库和兵力集结点。 暂编第一师这个番号在国军内部都快用烂了,第九十七军现在的这个暂一师是战前不久才新组建的,全师兵员几乎全是刚刚强征入伍的壮丁,他们之前有的是要饭的乞丐,有的是小摊贩,甚至连头发半白的老人都有被拉来充数的。 这样的部队自然不是第六军的对手,尽管是远程奔袭而来,尽管是高难度的山地仰攻战,战士们依然仅用一波攻势迅速就打垮了暂一师,师长叶蔼青甚至连告急电都没来得及发出就束手乖乖当了俘虏。 黄杰带着兵团参谋部直接一路跑去了三十三师师部找到师长黄虑世:“黄师长,马上带上你的人去反攻岳麓山,那里的共军肯定是从常德过来的,他们远来疲敝,而且主力多半还未集齐,你抓紧时间的话一定能把他们赶下山去,长沙守不守得住就看你的了”。 “司令,可我……我身边现在就剩一个团了,不然你还是让预备队第十师去吧,开战后他们可还一直没动嘞”。 “别废话!快去!”黄杰红着眼睛掏出手枪狠狠拍在桌子上,叶蔼青见他发了狠,哪里还敢叫委屈,只好忿忿不平地集结起身边最后的兵力往西而去。 目送叶蔼青离开后,黄杰再次马不停蹄地赶往第十师师部,这支起家部队是他最后的安身底牌。 第448章 长沙城破 自从捞刀河失守退守城内以后,黄杰就把第十师死死攥在手里,任凭前线战事多么紧急都不肯动用自己的这支起家部队。 跟黄维说好了在长沙撑五天,可现在第二天都还没结束,黄杰就已经觉得自己快顶不住了,只有和第十师待在一起他才能勉强获得一丝安全感。 黄杰抬头看了看天,好在太阳都落到最西边了,只要再过一会儿天就会彻底黑了,这样自己就能获得一整晚的重新整编部队的时间,说不定明天还能再多撑上一天,也许……黄维那边说不定就能取得突破了。 就在黄杰遐想着还能全身而退的美好愿景时,陈前也率领第五军渡过金井河抵达了长沙东郊的茶塘村。 按照野司的命令,第五军是在第二军的身后远远兜了一个大圈子才进入到这片丘陵地带的,因为有第二军的掩护和地形遮蔽,放弃了外围纵深的城内守军并没有察觉到第五军的存在。 国军第一兵团的主力此时都集中到了北边的第一军和第二军方向,城东的防御十分空虚,就连最后的机动兵力也都被西面岳麓山头的第六军吸引住了注意力。 陈前仔细辨听着远处的枪炮声:“侦察队部发回消息没有?” “报告,还没有”。 “天就快黑了,不能再等了,我们必须按照预定时间发起攻击”,陈前的神情略显焦急,“马上组织突击队,趁敌人还没发现我们打他一个措手不及,争取第一波攻击就要打进城内”。 此时的长沙城东只有昨天从捞刀河退下来的六十三师一个团在防守,而且这个团还是由不同部队的残兵临时整编出来的,刚经历了两轮重炮洗礼的他们现今士气低落全无斗志,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惊弓之鸟。 当grw43型120毫米迫击炮弹落在长沙东面的城头上时,已经被轰怕了的守军瞬间就炸窝了,士兵们不顾军官的举枪威胁,疯狂地拥挤着逃下城去,更有甚者干脆从城头一跃而下,也不管自己的腿会不会被摔断。 第五军的突击战士攀着木梯爬上城头,和少数负隅顽抗的顽固敌兵近距离射击搏杀,争夺对城墙的控制权。 残余敌兵刚开始时还能聚起最后的全部心气坚持战斗,可当越来越多的第五军战士登上城头,特别是城门缓缓打开的那一刻,整个局面就再无挽回的可能性了。 “同志们,冲呀!”第五军主力通过城门涵洞一涌进城,在短时间内就占据住了长沙至少三分之一的城区街道。 “共军破城了!东边,是东边,他们在东边还藏的有部队!”第十师师长张用斌绝望地跑到黄杰面前哭喊道,“司令官,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长沙失守已成定局,这一刻换谁来指挥都没用啦,黄杰抽了抽鼻子镇定心神:“别慌,你马上去集结部队,告诉兄弟们,我一定会带着大伙儿活着逃出去”。 长沙城破,南边的撤退通道也被共军堵死了,现在跑去找黄维也无非就是早死晚死的区别,黄杰对此早有预料:“我们从南门逃出去,然后转道往东翻越连云山去萍乡,只要我们能从萍乡再往东翻过井冈山就能进入江西”。 连翻两座大山?!张用斌被黄杰的逃命计划吓了一大跳,就凭国军的行军能力可能办得到吗? 可事到如今,不按黄杰说的来就只能等死或者投降,与其这样还不如赌个万一的活路,张用斌不多废话,第十师一直都是保持集结待命状态的,他赶紧下令部队保护着黄杰出了长沙南门,然后就消失在茫茫的连云山脉之中。 长沙成功解放,国军第一兵团也从南京国防部的编制上撤销了番号,进城的部队搜了好几天,军长、师长抓了一大堆,可就是找不到黄杰的踪影,直到两天后才通过百姓的告发知道这家伙带着第十师进了山。 收到消息的赵骥哭笑不得,不愧是黄杰呀,这人也太能跑了! 谁说国军行军能力不行,历史上衡宝战役失败后,黄杰就带着第一兵团的残部从广西一路翻越崇山峻岭逃进越南,没路都能趟出条路来,我军的迂回追击部队愣是没能追得上他。 算了,跑就跑了吧,不重要,反正黄杰的这股残部到达江西时也不会剩几个人了,赵骥摇摇脑袋不去想黄杰的事,现在要紧的是围歼南边的黄维兵团。 “通知长沙各部抓紧时间休整,让工兵立即检查粤汉铁路长沙至株洲段的通行情况,明天一早就……不,今晚就出发,用最快速度把黄维兵团包围起来”。 赵骥考虑了一下,攻击长沙的几个军实际上都并未遭遇苦战,部队不仅兵力损失很小,战士们的体力状况也还算不错,而且从长沙去株洲还有火车可以运兵和运送辎重装备,不至于因为长途行军而过多影响部队的战斗力。 当晚,被陈前抢了破城头功的刘焕和陶旺就各自带着部队急忙南下,第五军和后续陆续抵达的第六军则留下负责清剿散入乡间的国军溃兵和维持治安。 …… 株洲,黄维才刚率部行进到九郎山就遭遇了中野第四军的强力阻击。 心高气傲的黄维第一时间就下令七大主力之一的十八军展开炮兵阵地掩护步兵发起冲锋,可对面的中野第四军立即就利用占据了制高点的优势进行炮火反制。 “轰轰轰!” 发动仰攻的国军士兵瞬间就被炸懵了,其实不止是一线士兵,就连自诩见多识广的黄维也懵了——共军的炮火这么猛?! 看着一言不发陷入沉默的黄维,十八军军长杨伯涛就气不打一处来,你忒么都多久不带兵上战场了,还在拿老眼光看人嘞,连共军的实力发展到哪一步了都不知道,居然还以为火力优势在国军这边嘞。 “黄司令,光凭我们十二兵团是打不下株洲的,你听听,南边有白长官来救我们的声音吗?”杨伯涛忍着气劝告黄维,“趁现在共军尚未合围,走还来得及”。 第449章 包围十二兵团 其实中野眼下还没有把十二兵团围死,只不过是堵住了粤汉铁路两头罢了,但在黄维眼中这就跟围死了没有区别,毕竟他可没有黄杰那份跑进深山玩荒野求生的勇气。 深受军事条令影响的黄维当即就驳斥了杨伯涛的撤退建议:“撤?往哪儿撤?难道学赤匪一样丢了辎重跑大山里去当大王?” 黄维定了定心神决然下令:“以军为单位轮番上前攻击,昼夜不准休息,务必要尽快突破共军在株洲的阻击线!” 杨伯涛闻言急了,一把拉住黄维:“那至少要派出一支得力部队在身后建立防线,以防共军南北夹击,我第十八军愿当此重任!” “不行”,黄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杨伯涛的意见,“十八军是我十二兵团的核心战力,好钢必须用在刀刃上,你们军为全兵团表率先攻,额……就由八十五军往圭塘河、浏阳河一线的跳马镇建立阵地负责断后”。 自从廖运周第一一零师起义坑了黄维一把以后,他就已经对八十五军失去了信心,不愿意再让这支部队担任攻击任务,现在正好远远丢到后边去眼不见心不烦。 长沙那边可是中野的最精锐主力,八十五军这样士气低迷的部队如何能够抵挡得住,杨伯涛欲待再劝,黄维却态度坚决地勒令他不要再多说,马上去阻止部队发动攻击。 对面的九郎山制高点上,陈光看着低处忙乱调度中的国军部队,轻蔑地对身边的曾晓说:“这黄维是个不会打仗的,我军占据地形优势,火力上也压他一头,可他既不布置迂回侧击,也不安排佯攻牵制,只会按照书上教的从正面硬攻,我们当年要是照他这么打的话,早在井冈山就得都打光了,呸,又一个李德!” 在浙东才参军的曾晓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李德是谁,但不用问也知道陈光说的不是什么好话:“请副司令放心,就敌人这套打法,我第四军要是丢了山头的话,情愿甘当军法!” 曾晓在山头架起火炮,军属的sfh18型150毫米炮专门负责压制国军的m2a1榴弹炮和m1a1山炮,而师属lefh18型105毫米炮则肆无忌惮地轰击暴露在山脚平地上的冲锋步兵。 在黄维的严令威逼下,十二兵团第十八军、第十军、第十四军轮番上前朝着九郎山展开突击,但光是在冲锋的半路上就会被山头密集的炮火轰得伤亡惨重。 身为七大主力之一的十八军还好一点,好歹还摸到了第四军在山脚的阵地才被击退,而次一等的第十军和第十四军每次都是连照面都打不上就半途崩溃。 从前线退下来的杨伯涛灰头土脸的找到黄维:“山地仰攻,又压制不住共军的火炮,这仗根本没法打,还是让兄弟们退下来喘口气歇歇吧,等到天黑以后,先派小股精锐四出袭扰,争取能找到一个突破口,然后再压上主力”。 黄维有所意动,也亲眼看到了麾下部队损伤不小,他正要开口同意休整片刻,就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阵炮弹爆炸的声音:“怎么回事儿?快,去个人问问”。 “这还有什么好问的,肯定是长沙的共军逼上来了”,杨伯涛用近乎质问的语气喊道,“赶快就地组织防御!” “不可能,共军昨天傍晚才攻进长沙,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杀到我们这里”,黄维难以置信地催促身边的参谋,“快去找吴绍周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他手下又有部队叛变了”。 可不等参谋动身,北边的地平线上就涌出一条灰色的人线,黄维赶紧抬起望远镜查看,出现在视野里竟然是身着国军军服的八十五军溃兵。 嗡!黄维大脑一阵眩晕,赵骥的部队结束攻城后难道不用休整的吗,不对呀,这不符合军事条例呀。 跳马镇,被陈前抢了破城战功的刘焕和陶旺满腔怒火正找不到个地方发泄,于是被黄维派出来阻援的吴绍周第八十五军便理所当然地成了送到枪口上的倒霉蛋。 第一军和第二军是中野的王牌,兵源优先挑,干部优先提,武器优先配,换成国军七大主力的话也许还能撑得上一撑,原汤系杂牌出身的八十五军哪里够这两位大哥、二哥揍的。 一一零师起义后,八十五军本就只剩两个师了,而且此时还按着黄维的命令在刨土修工事,根本没有做好战斗准备,当中野战士们发起步炮协同冲击时,国军士兵只一刹那间就溃散了。 黔军出身的吴绍周没有黄维那样的愚忠思想,他一看前线崩了,立刻就不带丝毫犹豫的丢下部队转身跑路,他一跑,手底下的师长也跟着跑,师长跑了团长也跑,于是两个师的国军官兵就展开了一场比谁更快的逃生竞赛。 要论腿脚,吴绍周自然比不上手下的小兵,他尽管在起跑时抢了先,但很快就气喘吁吁地看着一个个士兵麻利地超到了自己身前。 “我,我跑不动了,你们自己先跑”。 吴绍周扶着腰停下脚步,干脆往路边席地一坐,喝令身边的亲信自行逃生,他盘算得很清楚,自己的部队已经彻底完蛋了,就算能侥幸活着逃回南京,也少不了一个革职查办甚至上军事法庭的下场,反正共军优待俘虏,以自己的身份说不定还能捞个闲职来当当。 和历史上一样,当战士们冲到面前时,吴绍周主动迎了上去自报家门,“如愿以偿”的收到了洪山疗养所的录取通知书。 九郎山脚下,黄维按着条例指挥麾下的三个军排成一个“品”字阵型,原地建立起火力线拼命阻截我军战士的冲击,总算是稳住了阵脚没像吴绍周那样一击即溃。 陈光在山头把战况尽收眼底:“马上给刘焕和陶旺传令,停止野地突击,十二兵团这么大一股敌人哪里是一口就能吞得下的,先围起来,修工事给我围死了,我倒要看看这荒郊野外的黄维能挨得住多久的饿”。 第450章 全歼十二兵团 “我完全同意你的意见,对,先把黄维给围起来,把他拖瘦了再予以歼灭”,赵骥听完陈光从株洲打来的电话后肯定了他先围后打的战术,“这也是中央的意思,南京那边现在还没有下定决心华北、华东敌军是走是撤,要让敌人产生一种他们还能行的错觉”。 此时华北、华东战场的局面和原时空中基本相同,只不过包围黄维十二兵团和截断宿县(现在是截断蚌埠)的主角换成了华中野战军。 按照野司的指示,陈光指挥着株洲附近的六个军,以接近三倍的兵力把黄维十二兵团重重围困,沿着敌人的阵地外围修筑了整整三道堑壕以防对方突围。 包围圈中,黄维的脸色比冬日灰蒙蒙的天空还要阴沉,在亲眼见识过中野的炮火强度以后,他终于走出了对美械标准师不可战胜的不切实际的迷信,开始逐渐接受了现实,一个比原时空轨迹里更凄惨的现实。 原时空中,中原野战军是以同等兵力包围十二兵团的,只不过占了突袭的优势,使得十二兵团的十万大军挤在小小的双堆集无法完全展开战斗队形的便宜,不然根本围不住。 而现在的华中野战军可是兵力雄厚,就算双方各自拉开三十里打一场,你黄维也就是一个“死”字,只不过能死得看起来悲壮一点罢了。 其次,中野现在虽说是围而不歼,但炮击却一天都没有停止,十二兵团的士兵在白天根本不敢露头,因为只要一露头就要陪中野炮兵玩“打地鼠”的游戏,就连黄维的临时指挥部都是建在一处临时挖掘的地洞里的。 整日住在暗无天日的地洞里头,黄维的情绪憋屈到了极点,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关在监狱里的等待行刑的死囚一样,只有深夜时分才能钻出地洞透一口新鲜空气。 黄维取出一瓶白兰地狠狠灌了一大口来浇熄内心的怒火,冷酒入腹激得他连连咳嗽,拿起瓶子一看,这才发现是他当初本来留给廖运周庆功而特意准备的。 一股又恼又忿的情绪顿时充斥大脑,黄维举起酒瓶就想往地上砸,可高高扬起的手却怎么也摔不下去,因为此时军中的物资已经极度紧张,这瓶白兰地可以说是比十根金条还要珍贵。 原时空中被包围在双堆集时,十二兵团好歹还能靠着南京派来的飞机空投补给,而现今由于中野航纵的存在,国军的飞机根本不敢进入战区空域,包围圈里的十二兵团士兵已经开始挖草根树皮充饥了。 十二兵团的崩溃时间比原时空来得更快了一些,每到天黑就有大量的国军士兵借着放哨、撒尿等机会偷偷爬到中野的阵地投降。 事情发展到后头,个别投降的国军士兵在吃饱喝足后又偷偷摸回去,第二天再带过来更多的人,甚至于军官都有扛不住饿跑过来投降的了。 十二兵团已经完全失控了,黄维绝望地跟南京发去电报,表示自己已经决意一死以报君恩。 黄维电报中透露出的消沉意志激怒了他的校长:“为将者,怎可轻言放弃,遇到一点点挫折就要死要活的,如果我也像他这样,当年追随先总理的时候又怎么可能成功”。 “请校长派飞机把我送回老部队去,我保证,一定把部队带出来”,旁边的胡琏信誓旦旦地立下军令表达忠心。 大师此时深悔当初信了白崇禧的邪,居然鬼迷心窍让黄维而不是胡琏出任十二兵团司令官,可事到如今,派飞机把胡琏送进去显然是无法实现的事情:“不行,我已经折了黄维这个学生了,不能再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这样吧,你马上去江西收拢溃兵,抓紧编练出一支新的部队来,以后我于你还有大用”。 ps:胡琏还是留在金门再被主角收拾吧。 在包围十二兵团十余日后,随着东野百万大军挥师入关,西柏坡终于下达了发起总攻的战斗指令。 饿得连站都站不起来的国军士兵们无力地委顿在避风的坑洞里,就连举枪缴械的动作都快要做不出来了,如果西柏坡的总攻指令再晚几天下达的话,他们只怕不饿死也会冻死在坑洞里边。 一名中野战士轻轻把国军士兵的武器收起来放在一旁,然后才搀扶着他们走出坑洞:“兄弟,你们解放了!” “啊……多谢你了”。 身为兵团司令的黄维自然是不缺食物的,他带着一名副官钻进坦克,试图强行突破中野的包围圈,可坦克刚启动,周围还能动弹的士兵们就一拥而上爬满了坦克车身,还有不少人追着坦克跑,想要也攀上去逃命。 “他妈的,上边爬这么多人还怎么跑,开枪,给我开枪”,副官嘶吼着命令车长开枪扫射爬车和前方挡住去路的士兵。 就在车长迟疑犹豫要不要开枪之际,黄维忽然开口阻拦道:“算了吧,由得他们吧,能多带几个就带几个吧”。 于是,前方负责阻击的中野战士目瞪口呆地看着一辆爬满了人的霞飞坦克朝着自己缓慢驶来,国军这又是玩的什么把戏? “别忙开炮”,防空营长伸手拦住正要开火射击的88炮射手,“快,去旁边的步兵兄弟那里借一门20机关炮来,打这辆坦克的履带,里头肯定有大鱼,咱们争取抓活的”。 ps:根据黄维的女儿回忆,据她听胡琏亲自口述,黄维当时之所以逃不出去,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不忍心朝本方士兵开枪,而胡琏则是谁挡路就要谁的命。 武汉,赵骥高兴地看着手头的电报:“全歼十二兵团,黄维也抓到了,第一阶段作战总算圆满达成预定目标,接下来就该轮到白崇禧了”。 “让参战部队抓紧休整,新解放地区由后方的独立师接手防务,主力各军全部往长沙至株洲一线集结”,赵骥对参谋长陈奇涵说道,“参谋部这边也尽快收拾一下,把野司指挥部转移到长沙去”。 第451章 部署二阶段作战 “叮!恭喜宿主获得长衡战役第一阶段作战任务胜利,相关系统奖励已经发布,请注意查收”。 随着中野司令部靠前进驻长沙,武汉大学船舶系教授萨本炘也收到了之前那位神秘人寄来的邮件,这次的奖励是全套的u21型潜艇技术资料。 u21型潜艇服役于1944年,代表着德国潜艇在二战时期的最高水平,也是全世界首款采用流线艇身专为纯水下战斗设计的潜艇型号,直接催生了后来的美国“刺尾鱼”和苏联“威士忌”两级潜艇,被称为现代潜艇的技术先驱。 u21型潜艇问世之前,当时的潜艇都是传统船型设计,大部分时间都是保持水面航行的,而且艇身甲板上通常还要配置机枪乃至火炮,大大影响了潜航的速度。 由于这种革新性的外形设计,u21型潜艇的最大潜航速度达到了175节,比当时很多水面舰艇的巡航速度都还要快,而且水下续航力达到了285海里每6节航速,是老式潜艇的两到三倍。 u21型潜艇最大潜深为270米,在艇首位置共装备六具液压主动装填鱼雷管,由于采取了集成声呐和电子设备,无需潜望镜观察就能使用鱼雷发动水下攻击,可以在20分钟内射出18枚鱼雷,火力十分惊人。 想要制造一型潜艇单靠船舶系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冶金、电子、机械、化工等专业都参与进来,赵骥当即下令让萨本炘担任总师,从武汉大学各专业调集最优秀人才参与建造,争取尽快仿制出这款代表着这个时代最先进技术水平的潜艇。 “武昌造船厂现在要把仿制u21型潜艇作为最优先的任务,别的制造任务都要为了这个目的而让路”。 赵骥在思考了今后可能的水上战斗模式过后决定道:“鹳级炮艇的制造任务就先停下来,我军以后估计也遇不到什么内河战斗了,至于ls150两栖登陆艇嘛,在不影响u21型潜艇建造进程的前提下可以继续保持开工”。 ps:直到今天,武昌造船厂也是我军潜艇的主要制造地之一。 抽空安排完军工生产任务后,赵骥继续专心投入到长衡战役第二阶段作战任务中,不过中央给赵骥发了份电报,指示要求他先不要急着发动攻势,但相关战役准备还是要充分做起来。 “中央这是担心华北敌人会通过天津、塘沽一带南撤”,赵骥跟重新汇合在一起的陈光、郭勋祺说道,此时中野班子成员除了陈明仁以兼任兵团司令一职率领第九军、第十军随同华野作战外,其余人都齐聚长沙。 赵骥指着地图上天津的位置说:“华北敌军眼下摇摆不定,我军只有攻占天津才能彻底断了他们的念想,到时候才会是我们这边动手的时机,我估计……这个时间应该是在一月中旬左右”。 “距离第二阶段战斗打响还剩大概十天左右的时间,现在我分配一下指挥任务”,赵骥续道,“郭副司令负责指挥第六军、第七军,以怀化为攻击发起据点负责西线迂回任务,战役打响后先肃清安江、靖江、靖县之敌,而后向东攻击宝庆,同时拿下绥宁、新宁,务必要让白崇禧觉得后背发凉”。 在这条进攻路线上,除了宝庆以外,别的地区都没有战力较强的敌人,对郭勋祺来说难度并不太大。 “中线部队由我直接指挥,包括第一、第二、第五、第八军以及野属专业纵队,以株洲为攻击发起据点,沿粤汉铁路正面进攻衡阳的白崇禧主力”。 “中线部队虽然兵力最多,但其实担负的也是牵制任务,我们真正的杀招在这里”,赵骥目视陈光说,“陈副司令负责指挥东线的第三军和第四军,以攸县和茶陵为攻击发起据点,正面战斗打响以后,你要以最快速度攻下耒阳和永兴,然后快速切入衡阳后方攻击新田,切断敌人退入广东的通道”。 和郭勋祺指挥的西线战斗一样,陈光这一路同样没有强敌。 “无论东线还是西线部队,你们的最终目标都是这里——零陵至全县、兴安一线,勿使白崇禧部还有退入广西的机会”。 相比原时空的衡宝战役,拥有大量先进技术兵器的赵骥这一次野心更大,他打算直接把白崇禧的二十万主力全部歼灭在湖南境内,就不留到广西再解决了。 “这一仗的关键就是要打白崇禧一个出其不意,今天的会议内容必须要严格保密,各部队不要急着进入出发点,就都待在株洲待命,只需要派出机关人员和后勤部队先到攻击发起据点进行战役物资准备就行了”。 “不用,我认为最好连后勤部队都不要动”,政委傅秋涛建议道,“东线和西线的物资囤积就都交给我负责吧,我会秘密安排地方干部和独立师来执行,大战当前,多小心一点总是不会错的”。 “好,那就这么办”。 …… 衡阳,白崇禧紧张地关注着赵骥的一举一动:“怀化和浏阳、茶陵的情况查清楚了吗,共军到底有没有派兵进驻这两个方向?” 损失掉宋希濂、黄维、黄杰的三个兵团后,白崇禧手头的兵力严重不足,根本不够同时应对三个方向的攻击,他一方面积极联系广东的余汉谋帮助自己协防东面侧后,一面不惜代价地派出探子对衡宝防线两翼进行情报刺探。 “请姐夫放心”,谢和赓递上自己整理好的情报汇总,“共军在这两个方向上都没有投入主力部队,目前在当地活动的部队都是他们的地方番号”。 大敌当前,白崇禧不敢有任何掉以轻心,他接过谢和赓整理好的资料细细查看起来,谢和赓做事很细心,整理出的资料也很详实,不仅标明了是何人何地通过何种手段核实的情报,甚至还有对方营地的实景照片。 嗯,不错,果然都是共军的地方部队,看来赵骥是打算在衡阳和我一决胜负了,很好! 第452章 谢尔曼出马 作为在白崇禧身边掌管机要的秘书长,所有的情报在呈报白崇禧之前都必须先经谢和赓过一次手。 在谢和赓有选择性的过滤下,那些可能泄漏中野正在怀化和浏阳、茶陵两个方向上囤积战役物资的情报都被扣了下来,白崇禧最后能看到的都是谢和赓认为可以让他看见的误导性情报。 而且由于谢和赓把国军的探子名单透露给了中野,这些好不容易才安插进来的暗探全部都处于中野参谋部情报处的监视之下,根本无法接触到核心机密,能打听到的全是赵骥这边故意漏给白崇禧知道的。 与原时空的衡宝战役一样,此时白崇禧手头的决战兵力严重不足,因此在战役部署上产生了一种被迫的畏手畏脚感,必须提前摸准中野的主攻方向。 谢和赓一次次递交上来的情报都清楚地表明赵骥打算从中路强推高地,这也符合白崇禧自己的判断,于是国军的战役决心就此定下。 来吧!就在衡阳决一死战吧! …… 时间来到一月中旬,就在东野强攻天津陈长捷部的同一时间,株洲至衡阳的两军前沿阵地上空也高高腾起了三颗信号弹。 “开炮!”炮纵三个团的n41型火箭炮朝着国军第一道防线的核心阵地龙山猛烈开火。 华中野战军第一军、第二军、第五军沿着涟源、娄底、湘乡一字排开,目标直指青树坪、龙山和水东江三个关键点,而横亘在涟源县和邵阳县之间的龙山阵地尤为关键。 为了确保攻占龙山这处战场制高点,赵骥专门把炮纵调给了负责攻击龙山阵地的第二军加强火力。 和赵骥的全力施为不同,白崇禧显然没对守住第一道防线抱太大信心,他把自己的核心战力第七军留在了衡阳,而顶在龙山的是杂牌第一零三军。 这支一零三军不是抗战期间的那个一零三师,而是去年才临时组建起来的新部队,部队基干主要是湖南地区的保安武装,共编有三个师的兵力。 湖南的保安团其实还是很有战斗力的,当年给刚起家的井冈山红军造成了不小的麻烦,那时候红军宁愿去打江西的正规军都不愿意碰湖南的保安团。 不过所谓的战斗力强也就那样啦,以宗族血缘为纽带凝聚起的战斗力在面对n41火箭炮时全无半分作用。 一个新兵战战兢兢地问道:“二叔,这是雷公发威了吗?” 旁边胡子拉碴的一个中年军官按住新兵的头骂道:“别胡说,趴低点,狗屁雷公,这是共军的大炮”。 “炮?”新兵望了眼自己身边的40毫米口径迫击炮,有些难以置信地说,“共军的炮怎么比咱们的炮厉害那么多?” 胡子军官痴痴地怔着什么没有答话,新兵的疑问显然勾起了他往昔的记忆,是啊,自己年轻时刚进保安团当兵那会儿,共军还是以梭镖居多的农兵,这才几年光景,他们居然发展成现在这样子了。 “伢子,记住了,待会儿共军冲山的时候,不要乱放枪,你看我举手的时候就赶紧跟着一起把手举起来”。 “那怎么行,团长说了,共军是要分抢我们田地、女人的土匪,我得跟他们拼……” 新兵话还没说完,脑袋上就狠狠挨了一记拳头:“少听团长放狗屁,老子跟共军打仗的时候你还趴在你娘胸口上吃奶嘞,我还能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你放心吧,我们投降以后不仅可以拿路费回家,回了老家还能有田地分”。 这时,炮纵凶猛的火力急袭终于结束了,胡子军官伸长脖子往避炮洞外一望,只见阵地上一片死寂,留在外面的警戒兵力几乎看不到一个还在动的,而山脚下的共军正排成三人一组的战斗队形,熟练地交替掩护着逼上前来。 “别开枪!我们投降啦!”胡子军官把手头的步枪远远扔出洞外,然后高举双手带着自己麾下的三十几个士兵走了出来,“缴枪啦,我们已经缴枪啦!” 顺利攻克龙山后,文景第一时间就指挥炮纵在山头高点建立起炮兵阵地,掩护本方步兵继续向纵深突击。 一时间,前方的败报如同雪片般飞进白崇禧的指挥部:“一帮废物,本也没指望着他们能守得住,可这阵地也丢得太快了”。 白崇禧两只眼睛都快恼怒得喷出火来了:“不行,不能败得这么快,否则共军赶着溃兵直接冲击第二道防线就太危险了,必须马上组织反攻挡住一波,至少要挫挫他们的锐气让他们多折损点人马”。 说完,白崇禧目视身边的一位年轻上校军官:“蒋司令,轮到你的装甲兵上场了”。 “是!我早等着白长官的命令了!”被白崇禧寄予厚望的正是国军战车旅旅长蒋纬国,“我的谢尔曼坦克一定能把共军赶出防区”。 蒋纬国话语间对自己的美制坦克信心十足,其实也无怪他夸下海口,当年远征军反攻滇缅时,谢尔曼面对小鬼子可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大利器,在他看来,拿倭军都挡不住的美制中坦对付“土八路”还不就是手到擒来的小事。 白崇禧对蒋纬国的骄傲情绪微微有些不满,这个年轻上校到了衡阳后仗着皇子身份,屡次口无遮拦地公开批评多位国军高级将领,搞得内部天怒人怨,但为了能得到这支战车旅的助阵,白崇禧还是只得捏着鼻子替他擦屁股。 “你不要过于轻敌,须知共军现在也是有战车部队的”。 留洋归来的人不少身上都有一个臭毛病,就是看不起国内土生土长的人才,蒋纬国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我知道,搜集的情报表示共军有大概两百辆辆德国三号坦克”。 “请白长官放心,共军的三号坦克都是二战早期的过时货了,根本就不具备击穿谢尔曼的能力”,蒋纬国对白崇禧的好意提醒不以为意,“如果他们有虎式的话,我可能还要掂量一二,至于三号坦克嘛,哼!” 第453章 青树坪坦克战 在蒋纬国的印象里,三号坦克不过是个全重不超过二十吨、装备37毫米小口径主炮、带有明显试验意味的过渡产品。 国军落后的情报系统只告诉了蒋纬国特纵装备的是三号坦克,但并没有告诉他是三号j型这么一个运用了大量新技术的大改型号,不仅正面装甲厚度从14毫米增加到了50毫米外加20毫米附加装甲,主炮也从37毫米换为了50毫米口径。 更要命的是,这辈子就没见过两眼坦克的探子根本分不清什么是坦克什么是突击炮,自然也不可能告诉蒋纬国特纵的那两百多辆战车里面,其实有一百几十辆都是装备了75毫米主炮且正面装甲厚度达到80毫米的三号坦克炮。 而且,特纵的伴随步兵还装备有破甲深度高达200毫米的“坦克杀手”火箭筒! 蒋纬国信心满满,白崇禧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毕竟挫伤一名即将登上战场的军官的自信心是很不好的事:“具体怎么指挥装甲作战你比我熟,但我就一个要求,你不准自己驾车冲锋,必须留在指挥岗位上,否则我宁愿不用战车旅也绝不放你出战”。 蒋纬国内心早就跃跃欲试一展谢尔曼雄风了,可白崇禧说得严厉,他也只好答应了下来。 别看白崇禧跟大师苦大仇深,真要叫他借刀杀人弄死蒋纬国,他还是没胆子或者说不屑于下这种黑手的。 带着扭转战局的期望,蒋纬国踌躇满志地率部来到了青树坪以南的火厂坪地区。 此时的战场上,随处可见从北边退下来的伤兵和匆忙前进的轮换部队,蒋纬国好不容易揪住一个挂着中校军衔的人问了半天,这才总算得知了正在此地阻击中野第一军的桂系四十八军指挥部的位置。 看到皇子亲征,四十八军军长张文鸿并没有想象中的激动,反而还不阴不阳地说道:“哟,二公子,可把你盼来了”。 蒋纬国丝毫不顾对方的肩膀上挂的是少将军衔,他大手一摆直接走到主位上指着地图问:“共军的攻势已经打到哪个位置了?” “青树坪,我军正在青树坪与共军相持,不过那里地形平坦,共军炮火又……” “好,我这就去把共军打退,叫你的人在后边跟紧了,待会儿给我追出五十里才准收兵”,不等张文鸿把话说完,蒋纬国就以上位者的姿态打断道,“地形对双方都是公平的,以后打仗别再拿地形当借口”。 蒋纬国说完就拂袖而去,只留下张文鸿满脸通红地愣在原地,好半天才忿忿嘟囔说:“神气什么,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德国连长有几分真本事”。 蒋纬国随即召集战车旅军官布置战术,就在这时,周围四十八军的官兵们忽然大呼小叫地惊慌起来:“共军飞机!共军飞机!” 蒋纬国抬头一望,只见一架bf109战机出现在自己的视野内,他不满地抱怨道:“这些广西兵到底会不会打仗,又不是轰炸机,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蒋纬国说的不错,航纵的确不可能用宝贵的bf109冒着巨大的危险低飞俯冲来攻击步兵,这样做不偿算,但用来进行战术侦察却是可以的。 “指挥部,指挥部,在火厂坪地区发现敌人装甲机群,发现装甲机群!” 赵骥早就通过谢和赓知道了国军战车旅的存在,对于谢尔曼这款性能优越的重型坦克,他不敢有丝毫大意,一直在利用空中、渗透、内线等各种手段确定对方的参战时间和具体位置。 接到明确的空中情报后,赵骥当即就对陈奇涵说:“通知周驰马上出击,敌人的战车旅在火厂坪,告诉他,我等着看究竟是我们的特纵厉害还是敌人的战车旅厉害”。 …… 青树坪,这里没有如原时空轨迹那样爆发一场我军版的“中心开花”,而是变成了双方装甲部队的捉对厮杀。 随着四十八军的步兵撤向两翼让开攻击通道,七十二辆谢尔曼坦克威风凛凛地跃出阵地杀向前方。 尽管麾下装备的是美制坦克,但受训于德国装甲战术的蒋纬国习惯把坦克集中编组进行突击,而不是像美军那样分散为灵活的小规模战斗群配属给步兵部队使用。 “有意思”,前方远处的特纵司令周驰放下手中的望远镜笑道,“国军这是拿美国坦克玩德国战术,嘿,我们这边却是拿德国坦克玩美国战术”。 “狗东西竟然敢不带步兵和装甲车就这么光溜溜地上来,德国人的坦克部队也不是这么个集中使用法吧?” 同样是德国教官教出来的周驰扭头对身边的第二军六师师长道:“叫咱们前边的步兵同志按计划退下来,把敌人坦克往甘棠铺方向引”。 甘棠铺是青树坪西北方向的一个小镇,这片地区地势总体平坦,唯独甘棠铺的西边有一座植被茂密的矮山,叫猪婆山。 按照命令,六师的战士们一看见坦克就佯装畏惧地转身逃跑,引着国军战车旅越过青树坪往西北追击。 “好样的!”看着自己的战车旅果然一击得手,蒋纬国十分兴奋地挥了下拳,然后头也不回吩咐道,“张军长,赶快命令你的步兵跟上去掩杀,快,给我全力扩大战果!” “没听见二公子的话吗,还不快去”,张文鸿捺住性子在身后答应一句,然后悄悄给副官递了一个眼色。 副官心领神会地转身找到通讯兵,低声说:“让前沿的兄弟跟上去,不过别跟太紧了,要是情况不对劲的话就马上撤回来,别管他们死不死的”。 命令一级级传达到最前沿的战斗部队时,战车旅早已经追出了将近十公里远,而这时四十八军的步兵才慢悠悠地脱离阵地往前推进。 “上头是怎么回事,怎么还叫我们上,那还要他们坦克来干什么”,从未听说过步坦协同的四十八军士兵对于这道命令很不满意,刻意地放低了跟进速度。 第454章 步坦必须要协同 作为皇子亲军,战车旅里面别说军官全是出身名门的世家子,就连普通士兵都是至少接受过小学教育的中产子弟,这些技术兵员享受着蒋纬国提供的优渥恩养,和其他部队的大头步兵们完全身处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仿佛有一道看不见的线,远远拉开了战车旅和四十八军步兵之间的距离,使得他们无论如何也无法融为一个紧密的整体,彼此间渐行渐远。 猪婆山的制高点观察哨,周驰若有所思地放下望远镜,特纵参谋长在旁好奇问道:“怎么啦?想起什么了?” 周驰轻轻摇头笑道:“我就是突然想起,赵司令以前有次闲谈跟我说过,说在其他很多国家的军队里,技术兵种都是贵族兵,只有出身高贵才能进得去,我们的军队一定不能这样做,否则就会极大折损军队的整体战斗力”。 参谋长知道周驰出身江南书香门第,以前是国军德制战车团的车长,他看现在的战车旅就像是在看以前的自己,所以才会有此感叹。 “是啊,不过技术兵种的确需要官兵具备一定的文化基础,我也听赵司令说过,要解决这个问题,只有不让权贵阶层垄断教育资源的国家才能做得到,所以我们才要在军中广开识字班,只要表现优异的就能进入特纵继续学习专业装甲知识,无论他是何出身”。 周驰点点头收回思绪:“好,不说不相干的啦,敌人已经进入伏击点了,准备战斗吧”。 谢尔曼坦克里边的国军官兵感受不到来自猪婆山上的虎视,他们此刻正志得意满地全速追猎着前方“仓惶逃窜”的第六师步兵,沿着猪婆山东麓一头钻进口袋。 “停车!”带队的副旅长赵志华在观察窗里猛然看见一条又深又长的反坦克堑壕,车刚停稳,他就掀开舱盖探头查看前方情况,“当心,共军有准备,搞不好有埋伏”。 七十几辆谢尔曼齐齐刹车,赵志华左看右看越看越觉得身处的战场处处透着几分诡异——要说共军是打算依托工事反击吧,但反坦克堑壕后方却看不到任何设防的步兵,要说共军没有想法吧,他们又干嘛费心费力地在这里提前挖掘好工事。 赵志华一时间不知究竟该继续进攻还是马上撤退,就这么在战场上停了下来,而周驰要的就是让他停住。 “轰!”猪婆山脚的丛林中,一发75毫米口径穿甲弹破空而出,从左侧直接命中一辆谢尔曼,能在一公里距离上穿甲深度达到100毫米的l48弹轻易就撕开了谢尔曼38毫米厚的侧面装甲贯进车身。 “有埋伏!在左边,快,正面朝敌!” 在赵志华的惊呼声中,谢尔曼纷纷调转炮塔和车身,把炮口指向左侧,可猪婆山脚茂密的丛林却遮蔽住了他们的视线,只能通过丛林中飘起的烟雾来估计对方的大概位置,根本无法做到先敌射击。 藏在猪婆山脚的是特纵的一百六十多辆三号突击炮,作为德军重要的反装甲火力,三突子在设计时就充分结合了伏击战术的运用思考,它外形低矮易于隐蔽,火力凶猛足以击穿绝大部分坦克的正面装甲。 跟坦克相比,三突子最大的缺点就是炮塔不能转动,必须整车转动才能瞄准目标,无法跟坦克进行全视野条件下的机动游动,所以伪装、伏击、静止目标是必需的三个条件。 三突子的l48炮肆意射杀着完全暴露在自己眼前的谢尔曼坦克,即便第一时间就把正面装甲朝向了三突子,但谢尔曼90毫米厚的正面装甲仍然不够三突子打的。 看着身边不断高高喷射起的殉爆火光,赵志华急得大喊:“撤退!不要调头,保持正面对敌,倒车撤出战场!” 都快被打傻了的战车旅赶紧轰鸣着引擎倒退撤离,周驰在猪婆山制高点上看得一清二楚:“想跑?哼,晚了,让坦克掩护步兵出击!” 一直躲在猪婆山北面西南侧的三十几辆三号坦克掩护着特纵伴随步兵绕过山南端杀出,截断了战车旅的归路。 受限于初始设计限制,三号j型坦克的50毫米主炮最大穿深仅有67毫米(500米距离),对付倭军的豆丁坦克不在话下,但用来对付美制谢尔曼就有点力不从心啦。 所以周驰并没有一开始就把三号坦克投入战场跟谢尔曼硬刚,而是在谢尔曼撤退时才杀出来,朝着对方薄弱的侧后装甲开火射击。 前有堑壕挡路,侧有三突子藏草,后有三号坦克阻截,赵志华此刻都快急得哭出来了:“三营马上调头,正面接敌,迎上去突破阻击!” 战车旅三营的二十多辆谢尔曼立即调转车头,和三号坦克展开游斗,谢尔曼的75毫米口径m3主炮性能更胜一筹,很快就开始占据优势,接连击毁数辆躲避不及的三号坦克。 “好!打得好!”赵志华在观察窗里看着三号坦克残骸燃起的大火兴奋不已,这下子总算是躲过一劫就快杀出包围圈了,虽然损失了不少战车,但好歹还是把大部分主力活着带出来啦。 赵志华抹了把额头的冷汗,然后再次抬眼观察,可这一看,刚刚缓下来的心就不由得又提了起来——艹!共军的步兵围上来了! 三号坦克身后,特纵伴随步兵三人为一个突击组,一人手持mp40冲锋枪负责火力掩护,另外两人分别是rpzb“坦克杀手”的主、副射手,战士们利用战场上的遮蔽物不断交替前进,快速贴近谢尔曼坦克集群。 赵志华环视自己四周,这才猛然惊觉桂系四十八军的步兵没有跟上来。 没有步兵伴随,光靠坦克上的车载机枪是绝对不可能一个不落地截住全部特纵步兵的,装甲专业出身的赵志华非常清楚这一点。 而且尽管没见过rpzb“坦克杀手”,之前也没有得到过中野装备了类似武器的情报,但赵志华一看特纵步兵手头的武器形状就知道这玩意儿是拿来干什么用的。 惨了!完蛋啦! 第455章 白崇禧最后的牌 战车旅的谢尔曼坦克既要时刻盯着对面不断机动朝自己射击的三号坦克,还要分神提防侧后方躲在丛林里时不时偷袭的三突子,一个坦克车组就五个人,各有各的分工,哪里来的多余精力应付从不同方向接近而来的步兵。 谢尔曼车组的通讯员不得不兼职干起机枪手来,操作车体右前方的m1919机枪进行拦阻射击,可这种设计成固定式的机枪射界有限,射手的观察视野也有限,很多时间连看都看不见灵活变换位置的特纵步兵。 rpzb“坦克杀手”由于有个碍手的护盾设计,士兵在携行时不能匍匐前进,只能猫着腰跑,本来在平原地形下是很容易暴露位置的,但好在四十八军的步兵和战车旅离心离德没有跟上来,大大降低了特纵步兵的接近难度。 “呀……”一名谢尔曼通讯兵一边嘶吼着一边疯狂扫射,把一名躲避不及的特纵步兵击倒在地,他不顾枪身已经打得发烫,直接用手拉开弹仓盖填装新的弹链。 就在这短暂的火力空窗期,另一名特纵步兵奋力跃起,俯身拾起牺牲战友身边的rpzb“坦克杀手”扛在肩上,瞄准坦克扣下扳机。 “嗖”,穿甲火箭弹喷射着火焰直飞出去,在不到两百米的距离上精准命中谢尔曼的车身和炮塔结合部。 穿甲深度高达200毫米的穿甲弹直接贯穿装甲一头扎进车体内的弹药仓,火焰先是从坦克的舱盖、观察窗等缝隙处急剧窜出,然后随即就“轰”一声把炮塔高高扬起数十米,里头的车组成员甚至来不及发出临死前的惨叫就变成了一具焦炭。 坦克殉爆的惨状彻底击溃了残存车组的战斗意志,剩下的谢尔曼们放弃战斗直接全速向前疾驶,至于这样能不能逃得出去就只能看自己的命硬不硬了。 猪婆山战场于是出现了极为反常的一幕,一群步兵竟然一路咬着这个时代最先进的中型坦克边追边打。 仅仅数百米外,四十八军的士兵揉揉眼睛,目瞪口呆地旁观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搞么呀,这坦克怎么还不如我们厉害,居然被共军打得这么惨?!” 四十八军的士兵不仅没有生出同仇敌忾上前救援的心思,反而心中隐隐有种出了口恶气的快感:“撤!坦克都打不过,那我们肯定更打不过,赶快回去报告”。 战车旅的七十五辆谢尔曼最终仅有十三辆冲破阻击撤出战场,当赵志华嚎哭着扑倒在面前时,蒋纬国差点没当场晕厥在地。 骄傲的人是最难承认自身的错误的,蒋纬国回过神后的第一反应就是要亲手枪毙负责负责跟进的四十八军指挥官。 “二公子,你的坦克打不过共军的坦克,怎么能怪我们步兵呢?”泥人尚有三分土性,之前一直忍气让着蒋纬国的张文鸿再也压不住脾气了,他伸手抓住蒋纬国掏枪的手,“要泄愤去找自家部属的晦气去,别在我的部下身上撒野!” 蒋纬国被张文鸿的反常举动震得退了两步,但他马上就反应过来,又连忙上前两步挺起胸膛:“你敢对我无礼?” 既然已经撕破脸了,那也就没必要再装孙子了,张文鸿毫不示弱地回瞪道:“蒋纬国上校,我提醒你,你现在是在和一个战功赫赫的将军说话,现在到底是谁无礼?” 蒋纬国环视一周,只见身边全是对自己怒目而视的桂系军官,他这才悻悻地收回配枪:“好,算你狠,有种我们后边走着瞧”。 目送蒋纬国忿忿离去后,张文鸿忽然心中腾起一阵莫名的悲怆情绪:“唉,离心如此,焉能不败,给兵团部发报吧,战车旅没了,接下来恐怕更不好守了”。 蒋纬国没有回衡阳而是直接去了南京找爸爸,因为他知道白崇禧肯定不会为了他惩处张文鸿这名心腹爱将。 其实白崇禧压根儿没拿张文鸿和蒋纬国的这场冲突当回事儿,都什么时候了,一旦在青树坪至水东江这道防线挡不住中野的攻势,那赵骥可就要直接攻击衡阳至宝庆一线的公路了,那地方更不好守,只要切断一点就全线皆破。 龙山制高点失守、战车旅覆没、四十八军在青树坪天天催命求援兵……自打开战以来,白崇禧就没有收到过一条好消息,他感觉自己自打从军以来从没遇到过如此强大的对手,就连当年的倭寇都未曾让他如此压力山大。 到底要不要从宝庆和衡阳抽调兵力增援一线呢? 白崇禧站在沙盘前迟迟下不定决心,尽管情报表明共军的主力部队并未出现在怀化和茶陵两地,但放空防线两翼这招太危险了,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他实在不想兵行险着。 “表姐夫,不好了”,就在这时,谢和赓面色凝重地又送来了一个噩耗,“前线刚刚的战报,青树坪丢了,四十八军现在已经后撤到灵官殿和黄土铺一带依托山地设立新的防线,不过……” 谢和赓喉头蠕动一下带着几分哽咽说:“不过你也知道,那里的山不是什么险要的高山,而且……四十八军伤亡不小,部队编制缺额很大,怕是撑不了多久的”。 没办法了,形势逼人,眼前只能冒险搏一把了! 尽管知道这样做很危险,但白崇禧还是只能被迫下令:“让衡阳第七军分出171师马上驰援一零三军,让宝庆第一百军分出19师驰援四十八军,务必稳住现有防线”。 白崇禧下达增援命令的当天,空中、地下、内线等各条渠道就把情报送到了长沙的中野指挥部。 “好!太好了!”参谋长陈奇涵忍不住喊了一声,“白崇禧终于中计了!” 赵骥看过情报笑笑说:“小诸葛可不是南京那位,哪有这么容易上当,不是他蠢或者不小心,而是他本钱太小没有选择的余地”。 第456章 如梦初醒 延安在原时空衡宝战役前就曾一针见血地指出过白崇禧的最大弱点——本钱小! 不是小诸葛不懂得防线两翼的重要性,而是在因为派系倾轧损失掉宋希濂、黄杰、黄维三个兵团以后,他已经没有足够的兵力处处设防了。 经过赵骥战役欺骗、情报错误和正面施压等一系列手段作用后,集中兵力顶住衡宝公路外围就成了白崇禧必然的唯一选择,除非他愿意把战场挪到老家广西去背海一战。 “命令东西两线兵团按战役计划出击吧”,决胜时刻到了,赵骥不再犹豫,“我们要在湖南一战解决掉白崇禧的大部主力,力争进入两广后再无大战!” 当晚,中野保卫处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突然大举出动,按照谢和赓提供的名单在各地全面搜捕国军潜藏在城内的特务。 丢失湘北以后,国军启动了一项名为“黄雀”的潜伏计划,留下了大量改头换面的特务没有随军队一起撤出。 茶陵县,三名战士走到当地粮站会计面前掏出逮捕令:“吴毅,跟我们走一趟吧”。 “同志,你们是不是搞错啦”,会计脸色一变,但仍强自镇定地掩饰说,“我不叫吴毅,我的名字是武凡”。 “哼,吴毅,代号掌柜,黄雀行动第23号人员,茶陵的粮食储备情报就是你在三天前送出的,对吧”,前来逮捕的战士懒得跟他多废话,“抓起来带走,你的报务员连同电台都被我们搜出来了,还装什么装”。 随着中野防区内的特务被一网打尽,郭勋祺率领第六军、第七军趁着夜色从常德往怀化出发,陈光则率领第三军、第四军由株洲前往攸县和茶陵。 …… “团长茶陵到了”。 魏青在警卫员的提醒声中从十轮卡一跃而下:“全团就地集合,清点武器辎重,不足数的抓紧补充”。 为了缩短行军时间减少暴露风险,傅秋涛专门从全野范围抽调十轮卡临时配置给需要执行迂回任务的东西线部队,使得这四个军暂时实现了全摩托化。 不过摩托化行军的待遇也就到此为止啦,后边的穿插任务需要脱离公路翻越茶永盆地南面的横断山余脉,就必须还是得仰仗战士们的两条腿了。 第三军的首个目标是攻取茶陵东南方向的永兴县,不过一零八团不在第一批抢攻永兴的部队之列,魏青他们的任务是在友军攻下永兴后直接穿城而过,接力急袭更西边的新田县。 到达茶陵休整了两个多小时后,师部派人送来了命令:“魏团长,师长命令你们一零八团现在出发,按照预定路线奔袭新田”。 魏青一把拉住正想离去的传令兵:“小鬼,跟我说说,前头的战况进行得如何了?” “报告魏团长,挺顺利的”,师部传令兵跟魏青相识已久,“永兴的敌人完全没有料到我们会翻山直接捅他们腚眼,一零六团一次冲锋就突进城内了”。 根据情报,原本驻守永兴的国军171师已经作为援兵离开,眼下只剩了一个保安团在等待粤军余汉谋部前来接防,不过粤军显然没有白崇禧那么着急,他们的行动较为迟缓,居然在到达宜章时停留了一整晚过夜休息,直到现在可能都还不知道永兴已经丢了。 无论身处何种情况,到了晚上该下班就下班,这是国军的一贯作风,当年长征围堵红军时就是如此,十多年时间下来,他们如今依旧没有任何长进。 “好,该轮到我们出场了”,我军在执行迂回穿插任务时可没有睡觉时间这个说法,魏青立即率领全团秉夜出发,好在前头有友军趟过路了,不仅沿途有路标指引,而且不用担心半路遭遇敌袭,可以打着火把照明。 茶陵南部的横断山余脉虽然最高峰海拔超过九百米,但由于落差较大,平均海拔并不高只有三百多米,主要呈现出的还是以丘陵为主的地貌,对于中野的战士来说谈不上是什么难以逾越的艰险。 一零八团没费多大力气就按期抵达了永兴县,此时先期出击的友军正忙着在城外构筑阻击阵地,准备迎战后续从广东赶来的粤军部队。 魏青没闲功夫去跟相熟的战友打招呼,他带着部队直接从城下绕行而过。 “团长,吃饭了”,警卫员给魏青递上一个包有野菜的饭团,这是友军后勤部门在一零八团的行军路线上设立的补给站,战士们路过时可以每人领取一份热乎的口粮边走边吃补充体力。 魏青两口把饭团吞进肚子,然后打开地图看了一眼:“通知全团继续保持急行军速度,我估计衡阳的敌人很快就会知道我军已经迂回到他们后方的消息,到时候肯定会全力回援,我们必须赶在敌人之前抢占新田”。 永兴距离新田的路程差不多有三百里,而且路不好走,不过好在国军对处于后方的这一地带几乎是不设防的,不需要担心敌袭边打边走,以一零八团的行军能力大概需要两到三天就能到达。 就在一零八团朝着新田昼夜兼程轻装疾进时,衡阳的白崇禧也终于在第二天收到了永兴失守的消息。 “永兴丢了?”白崇禧背脊一凉,但仅仅几秒钟时间,他就回过了味来,“共军不可能从株洲绕过衡阳偷袭我军后方,他们肯定是从攸县和茶陵方向过来的”。 可是……谢和赓给自己的情报明明显示这个方向上没有共军主力集结呀,就算他们实施战役欺骗没有提前进驻,那也不可能不在当地进行物资准备呀,而且这么大的物资囤积量,己方的探子不应该一点儿风声都收不到啊。 “为什么是你来报告,谢秘书长人呢,他怎么不亲自来报告?”白崇禧恼怒地想要当面质问向来办事稳妥的谢和赓这次是怎么搞的,居然闹出了偏差如此离谱的错误情报。 “谢秘书长不是奉白长官你的命令去前线督战去了吗?他昨天半夜就出发了”。 “什么!奉我的命令?!” 第457章 两翼大迂回 谢和赓的身上是有白崇禧亲自颁发的一枚金牌的,凭此牌可以任意出入防区内的全部地方,甚至包括白崇禧的私人宅邸都可以,他说奉白的命令去前线督战,在国军内部根本不会有人怀疑乃至于去阻拦。 “快把他抓回来!”白崇禧此刻才终于意识到了原来最大的地下党一直就明目张胆地待在自己的身边。 抓,肯定是抓不到的,因为谢和赓此时已经在专门派来的接应人员保护下进入了我军的控制区。 “欢迎回家,谢和赓同志!”赵骥快步走出指挥部紧紧握住谢和赓的手,“全靠你的情报,我们的战士又能减少很多的牺牲”。 当同志二字传进耳朵时,谢和庚的眼泪顿时就忍不住流了下来,他赶紧用衣袖拭拭眼角:“都是干革命,分工不同而已”。 “你这次回来就留在中野担任办公处长吧”,干地下工作的人通常不会有好下场,中外各国大抵如此,因为潜伏期间难免要做一些取信于敌人的事,而且还会有好多事情说不清楚,但赵骥有心想让谢和庚少受磨难,所以特意把他留在自己身边并给予军籍。 原时空中谢和赓曾被逮捕入狱,但后被平反在外交部工作,直到2005年才去世。 谢和庚一面跟着赵骥往里走,一面心急问道:“我这一走,白崇禧肯定反应过来中计了,不知道敌人的南逃通道堵上了吗?” “你放心吧,目前一切顺利”。 在赵骥欢迎谢和赓归来的同时,白崇禧已经急遣桂军王牌第七军主力反攻永兴、耒阳一线,企图重新打通进入广东的通道,同时从宝庆分出部分兵力往零陵、全县补位守住往广西的通道。 两军就此在不同的道路上展开一场生死行军竞赛。 宝庆的国军第四十六军刚离开驻地不久,就遭到了中野航纵的疯狂空袭。 航纵在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让战斗机去承担对地打击任务的,可眼下情况特殊,于是数十架bf109轮番出动,冒险朝四十六军的行军队列进行俯冲扫射。 “哒哒哒”,bf109搭载的mg108型30毫米机关炮在国军队列中爆起一长串血雾,扫射过后,公路上满是人的内脏、鲜血和碎肢,侥幸未死的士兵不是吓傻了原地一动不动就是竭力呕吐起来。 这忒么还怎么行军?四十六军不得不停下组织对空射击,逼迫航纵的战机不敢过于肆无忌惮地低空飞行,只是这样一来,行军速度就大受影响了。 其实前不久的淮海战场上,国军用了同样的方式来袭扰华野突袭曹八集的部队,可一来502有严令不管天上飞机下不下蛋都不准停止行军,二来我军行军是可以走有植被遮蔽的山地的,所以仍然准时完成了抢攻任务。 ps:后来的朝鲜战场上很多时候也是如此,不走大路。 而国军行军只能沿铁路和公路的固定路线机动,又严重缺乏有效的防空火力,这就使得他们在面对空袭时能做的动作很少,行军速度不得不被迫放慢。 就在国军停下行军脚步躲避空袭时,魏青也率领一零八团经过两天半的急行军赶到了新田县。 新田县位于衡宝防线的大后方,国军主力对此完全不设防,甚至把城里仅有的保安团都给拉到前线去了,当一零八团如同神兵天降般出现在新田县城外时,国府所属的县长立刻就摘了标有青天白日徽的政府牌子,然后带着全县行政人员大开城门喜迎解放。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新田全县父老早就盼着这一天啦!” 两天半的急行军使得一零八团上下极度疲劳,魏青一进城就安排部队紧急休整,除了少数警戒兵力外,就连防御工事都没有构筑,因为新田并不在入桂、入粤的通道上,之所以要抢占这里,为的是预防西线部队不能及时抢占零陵而留的一道保险。 相比于东线的陈光部,西线由怀化出击的郭勋祺部突袭距离更长、可能遭遇的敌人防备也更严密。 按照野司的部署,郭勋祺指挥第六军和第七军沿沅水南下攻取了安江、洪江和靖县,解除了自身的侧翼威胁,然后才挥师东进攻击新宁再攻零陵。 这条线路比陈光部路程要长得多,当一零八团作为整个东线部队的先锋进入新田占据住全部预定堵截地点时,第六军才刚刚拿下新宁县,距离零陵尚有数百里的路程。 第二天一早,还在补瞌睡的魏青就被负责值班的政委给叫醒了:“团长,刚才师部发来急电,要我们团继续向西奔袭全县”。 战斗任务来了,魏青的瞌睡顿时不翼而飞,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他取出地图一看,情况很不好,新宁距离全县两百里,看起来不是很远,但由于湘桂两省交界处多是崎岖的山岭,实际走起来怕是要比永兴到新田还恼火。 况且,虽然经过了一夜的休整,但长途急行军所带来的体力消耗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补得上的。 不过困难再大都不是拒绝执行命令的理由,魏青盯着地图看了一阵后毅然对政委说:“这样,我带一营和二营先行沿扶夷江往全县出发,你带三营马上去搜罗船只,随后追赶我们”。 魏青说完合上地图盯着政委:“如果找不到足够的船,我们就算把腿跑断了也一定要完成任务,明白吗?” “老魏你放心,我一定会追上你的”,政委目光坚定地做出保证。 “吹集结号!”魏青说干就干,马上就集结部队带着团主力先行徒步出发,团政委也带着人立马去找船。 湘南地区水系发达,在铁路、公路尚不发达的当时,水运是当地绝大部分人出行或运输物资的最主要交通方式,民间的船只保有量不小,要运送一个团的轻步兵绰绰有余。 第458章 飞夺全县 湘南地区群众基础深厚,当一零八团政委高喊出“我们就是当年的红军”时,这些年来屡遭欺压却敢怒不敢言的当地百姓们立即就如烈火般燃烧了起来。 红军回来了!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新宁周边诸县,十里八乡但凡有船的人家都摇着船赶来了新宁县城。 目睹河岸边挤得密密麻麻的船只,一零八团政委激动地站在船头大声讲道:“乡亲们,多谢大家啦!请你们放心,我们一定把反动派永远赶跑,而且这一次我们打赢以后就留下来再也不走了”。 “好!”人群中顿时响起一阵震天的喝彩声,湘南是早期的农运重点地区,光是直接参加红军的就有万人左右,至于加入本地农军或者为起义部队提供过帮助的人就更多了。 “我亲侄就是红军,也不知道他现在还活着没有”。 “上次你们走了以后,挨户团可把我们害苦啦,你们这次一定要狠狠打,替我们报仇呀”。 “我家男人就是让白狗子杀死的,只要你们是去打他们,多远我都送你们过去”。 …… 百姓们不仅热心地提供了可以运兵的小木船,还不知从哪儿弄来了几艘可以搭载ig18型步兵炮的货船,只用了半天时间就在一个叫做大湾的地方追上了团主力。 魏青看着都快塞满整个夫夷江面的船队惊讶不已:“政委,你也太厉害啦,这么短时间就搞来这么多的船!这……怕是运一个师都能行”。 团政委话语间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哪里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全是军民齐心的结果”。 “好,那我们现在重新调整一下分工”,魏青之前没想到湘南的百姓如此拥护我军,“现在运力充足,大大超出了我的预期,我决定率团主力先赶往全县,你带上多余的船回新宁去,我估计后边还会有大部队赶过来”。 “还有部队过来?” “当然,不然光凭我们一个团能堵得住国军在宝庆的大军吗”。 团政委一听就醒悟了过来:“那行,你们路上小心,我这就回去再多征集些船,大部队一到就马上来接应你们”。 两人在大湾码头就此别过,有了船只代步,又是顺流而下,一零八团的战士们得以继续恢复体力,行进速度也大大增加,原本要走上两三天的路程,结果在出发当天的黄昏时分就抵达了目的地全县。 全县,中央红军折戟之处!此时这处入桂门户和当年红军西渡之初一样,是一座几乎不设防的城市,全县仅有一个保安团驻守。 魏青派出一个连的战士跟帮忙撑船的百姓换了衣服,然后扮成从湖南过来的客商,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慢慢靠近城门。 “来活儿了”,过路抽税是保安团的主要经济来源,守门的保安小队长一看对方是个百余人的商队,心头顿时大喜,嘿,这一回的油水怕是不少。 保安小队长赶紧喝令几名士兵上前盘查勒索,这时副队长忽然怪道:“咦,不对劲儿,怎么来的全是青壮小伙儿,而且清一色剃了干干净净的光头”。 每次上战场前,按照中野的作战条令,官兵们都需要全员剃头,以免头部负伤时不方便处理伤口。 保安小队长闻言猛然惊觉:“不好!是共军想要偷城!” 一零八团带队的连长一直警惕地留意着保安小队长的一举一动,因为敌人要想有所动作,命令最先一定是从他这里发出的。 当看到对方面色剧变伸手摸枪时,连长再不犹豫,当即从旁边战士挑着的担子里掏出隐藏的mp40冲锋枪:“打!” “哒哒哒…” 走在最前头盘查的几名保安兵立即就被一梭子全部撂倒,其余的战士也纷纷取出武器或射击、或刺杀、或投掷手榴弹,短短几分钟内就把城门口的保安小队清扫一空。 夺门成功后,魏青率领团主力一拥而入,和全县的保安团展开激烈巷战。 在新桂系的治理下,广西当时在全国是很富庶的省份,老百姓对桂系非常拥戴,极度敌视我军,以至于被形容说广西人打红军就像给自家门口修河堤一样积极——免费出力还自带干粮。 尽管一零八团已经突入城内,但全县的保安团并没有像其他省份的地主武装那样选择逃跑或者投降,而是拼死在城内组织巷战做最后的抵抗。 “广西佬打仗这么硬?!”魏青被压在一座牌楼下抬不起头来,“把步兵炮推上来,我倒要看看是他们脑袋硬还是我们的炮弹硬”。 团练武装再勇猛也毕竟不是正规军,能做到这一步已经相当不容易了,当ig18型步炮用直射把牌楼上的保安团机枪阵地摧毁后,双方巨大的火力差距使得战斗很快就失去了悬念。 “撤!”眼见大势已去的保安团长最后还是带着残部退出城外,往南一溜烟跑了。 之所以往南跑,是因为那是家的方向。 再勇猛的团练武装也终究摆脱不了时代的限制,他们的组织方式使得他们绝不会往北逃进湖南,可是白崇禧的回援部队却是由北而来的,而且——保安团没有电台向回援部队发出预警! 第二天上午,国军四十八军第176师总算姗姗来迟。 师长李祖霖遥遥望见一派安宁的全县,心尖上悬着的石头才落了下来,他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还好,我路上最担心的就是全县此刻正在激战”。 “走,兄弟们,进城啦,只要全县在手,再不济我们也能退回老家去! 一路急行军还不断挨飞机扫射的国军官兵喜滋滋地准备进城好好歇一歇脚,可队伍刚走到护城河边,城门涵洞两侧的机枪掩体就突然喷出火舌! 在两挺mg08马克沁重机枪编成的交叉火力打击下,第176师瞬间就被打掉了一个连的兵力。 “丢那猩啊!这是怎么回事?”李祖霖目瞪口呆地看着青天白日满地红被人从城头掷下,换上了一面红旗迎风招展。 第459章 截断敌人退路 攻下全县后,魏青算算时间就猜到了敌人的回援部队应该要不了多久就会来,而且来的兵力绝不会少,这样的关键据点,至少会来一个师。 自己手头现在只有一个团,硬扛的话也不是不行,但所谓有什么样的领导就有什么样的下属,跟着赵骥从浙东一路由士兵打成团长的魏青亦是如此,但凡能玩阴的就绝不明着来,指挥风格主打一个战术的灵活性。 魏青布置了两个营的兵力在城头亮出青天白日满地红旗帜,还特意安排一个连换了保安团的军装守在城门口麻痹敌人。 敌人经过长途行军后,肯定会急着进城歇息,正是趁其不备打他们黑枪的好机会。 累得太瘫下的李祖霖果然没有做先期侦察就径直率部入城,一上来就被干掉了一个整连。 共军来得这么快?!第176师上下都全无心理准备,仓猝间根本来不及去想对方究竟有多少人,下意识地转身就跑。 “开炮!步兵突击!”魏青见敌人居然乱成这样,当机立断下达了全团进攻的命令,“吹冲锋号,让三营发起侧击! 团属grw42型120毫米口径迫击炮和ig18型75毫米口径步兵炮朝着第176师密集的行军队列就是一通炮火覆盖,炮声刚停,步兵战士们就伴着激昂的冲锋号声奋勇朝数倍之敌发起攻击。 “别乱,都忒么别乱跑”,李祖霖带着卫兵部队来到队列中间,抬手数枪连毙三名溃兵,手持大砍刀的卫兵们也杀气腾腾地排成一列挡住去路,这才借着血腥震慑暂时止住了溃败的势头。 “前导团给我顶住,掩护主力先撤,我会在亲自在后方十里设立阻击线接应你们,去,给我挡住共军的攻势!” 看着自家师长择人而噬的凶狠目光,以及卫兵大砍刀上冷冷反光的刃口,176师前导团的士兵只好鼓起勇气返身回去战斗。 “呼!”李祖霖这才长长吁了口气,“好险,整支部队差一点就一击即溃了”。 “同志们,冲啊!” 李祖霖胸腔的这口浊气尚未吐净,城北西侧的桂黄岭上就再次突如其来地响起了密集的机枪声和迫击炮发射声,茂密的树林间,也不知到底是多少共军猛然冲出,朝着刚刚恢复了些许战意的前导团发起侧面袭击。 “丢那马啊,洗嗱汁!”才转身没跑出多远的前导团士兵再次齐齐转向,不顾一切地冲散师部卫兵排成的人墙,头也不回地一路狂奔而去。 慌乱中,李祖霖不知跟哪个慌不择路的溃兵撞了个满怀,一屁股坐倒在地上,他拼命想要站起来,可却被人不停地撞倒,始终站不起来。 身后的卫兵有心上前扶起自家长官,可置身蜂拥的人潮中,便是想逆流迈上一步也是万万不能,反而被裹挟着被迫随了大流。 等被撞得七荤八素满身是伤的李祖霖终于从地上爬起来时,一名战士已经端着枪对准他喊道:“举起手,别乱动!” “我是176师少将师长李祖霖,快去给我叫个医生来”,李祖霖捂着胸口额头直冒冷汗,刚才不知哪个昏了头的混蛋竟然踩断了他的肋骨,“赶快点,疼死老子了,抓住我是大功一件,你不想要吗? “神气什么,比你再大上几级的我们也抓过”,步入战场的魏青正好瞅见了这个肩膀上挂着一颗将星的俘虏,“你官再大还能有胡宗南大?” “给他安排个卫生员瞧瞧,再不济也总还是个少将”,魏青不屑地瞥了李祖霖一眼,“让追击部队停下来,我们的目的是固守全县,不用追得太深”。 全县遭遇战,长途来援的第176师一上来就折损了差不多一个团的兵力,就连师长李祖霖都被俘虏了,更为严重的是,最高指挥官的意外被俘进一步造成了176师指挥系统的大混乱。 要是放在以往,几个副师长和参谋长早就开始争夺代师长的职务了,可放在眼下这个大溃败的当口,几人却客客气气地你推我、我让他,生怕自己将来成为职务最高的那一个俘虏。 经过一番商量后,始终推举不出来一个临时代理师长的176师只好远远退出将近三十里地,迟迟不敢向全县发起反攻。 可时间不等人,在趁着我军兵力不足,错失一击打通归路的良机以后,当晚,第三军一一一团就乘船抵达了全县,两个小时后,西线第六军的两个团也终于钻出茫茫大山合兵一处。 而且,还有大量的后续部队正朝着零陵至全县一线源源不断地增援而来。 白崇禧部二十余万大军由宝庆经全县入桂、由衡阳经永兴入粤的两条通道至此全部截断! …… “砰!”衡阳前敌指挥部,白崇禧狠狠一拳把沙盘上的全县捶得稀碎,“赵骥啊赵骥,你这是非要置我白崇禧于死地不可呀!” 随着部分部队回援,白崇禧能顶在一线的兵力愈发捉襟见肘,在完成迂回断后任务后,赵骥直接以特纵、炮纵加强第五军,不再留力地朝衡阳发起猛烈进攻,白崇禧精心布置的衡宝防线大有摇摇欲坠之势。 除了正面强攻,航纵也一改分散侦察的态势,集中起全部力量,天天专门盯着衡阳机场上空盘旋,就为不让南京派飞机来把白崇禧接走。 完了,一切全都完了!白崇禧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喃喃自呓,也没有精力再去继续指挥战斗了。 指挥?都这时候啦,还有什么好指挥的?仗打到这个份上,别说小诸葛了,就算真诸葛复生也再难只手补天! 我到底是输在了哪里呢?迷茫间,白崇禧的脑海中不由得又泛起了自己当年在全县围堵中央红军的画面——他们当时都被打成那样了,为什么还能突破军事常理长征两万里去到陕北呢? 这究竟是怎样打造出来的一支军队呀,究竟是什么东西在支撑着他们的精神呀? 第460章 最后的结局 衡宝战场,二十余万国军主力已经陷于全面崩盘的临界点。 中线兵团以特纵的战车打头,第五军步兵紧随其后,沿文明镇、冷水滩一线中锋直入,朝祁阳的国军守军发起全力猛攻。 “共军坦克!”当三号坦克冲破雾霭出现在视野里时,国军阵地上立时响起一片大呼小叫,“巴祖卡!快去拿巴祖卡!” 美制巴祖卡火箭筒是国军眼下唯一堪用的反坦克武器,但是特纵早就掌握了这一点,特纵司令周驰一边用望远镜紧盯着己方的攻击队形,一边通过无线电不断做出调整部署:“步兵前出范围要再扩大,对,再扩大一点,至少要保证三百米的前出距离”。 跟“坦克杀手”不同,巴祖卡由于采用的是点火后惯性推进的发射方式,导致射程相比较短、弹道在中途容易失准,所以尽管号称最大射程超过两百米,但实战中士兵往往需要至少贴近到一百五十米的距离上才能真正形成杀伤。 “火力掩护!”堑壕里的国军机枪火力全开,拼命压制前出的特纵伴随步兵,想要掩护本方火箭筒射手进入射程。 “轰!”喷射而出的火舌暴露了机枪位置,一辆三突子很快就调转车身把炮口指向这处机枪掩体一发入魂,直接连人带枪带掩体炸开了花。 面对特纵由坦克、突击炮、车载机枪和伴随步兵构成的机械化冲击,国军的火力点被远远地挨个精确点射,失去火力掩护的火箭筒射手就更难靠近了。 “咻”,一发火箭弹在二百五十米的距离上远远射出,然后在半途中打了个弯从一辆三号坦克的车顶高高越过不知飞到哪儿去了。 巴祖卡射手还没来得及懊悔,一梭子冲锋枪子弹和车载机枪子弹就疾射过来,在他身上打出一大堆血窟窿。 三号坦克的履带无情地碾过国军战壕往纵深快速突进,步兵随后跟进朝着两翼展开攻击,国军防线大溃,要么负隅顽抗被击毙,要么举起手高喊投降,要么被一路追着跳进冰冷的湘江水中。 祁阳失守!国军衡宝防线就此被拦腰斩断,变成了衡阳和宝庆两个孤立的据点。 时间现在在我军这一边,赵骥没有急于发动攻城战,而是在完成对宝庆和衡阳的包围后让部队停下休整三天,好让战士们补充弹药和恢复体力,同时分别给两座城里送去了劝降信。 宝庆县,第三兵团司令张淦对天默祝后掷出三枚铜钱:“离下震上,九十四,丰,唉……” “丰其蔀,日中见斗,遇其夷主,吉”,看过卦象,张淦转向围在自己身边的一群将官们:“没办法了,这是天要灭亡党国啊,非我等人力所能挽回,降了吧”。 听张淦这么说,一众高级将领们才松了面皮长长舒了口气:“那是那是,既然老天爷都这么说了,那我们还是赶紧答应共军的条件吧”。 接到张淦的回信后,赵骥忍不住暗笑着寻思道:“这个老小子倒是走运,他这么一降,倒是躲过了原本该去功德林报到的命运”。 另一边,衡阳的白崇禧也迎来了跟原本轨迹不一样的命运,在他的命令下,桂系起家部队第七军连同从前线撤回来的其余残部依托衡阳的既有城防工事,摆出了副决意鱼死网破的架势。 “白崇禧把我们派去劝降的李祖霖给杀了”,新任的办公处长谢和赓略带同情地报告说,“根据情报,他现在的情绪极不稳定,据几个跟我们建立了联系的国军将领说,他……现在已经是接近癫狂的状态”。 “别想那么多了,这就是他的宿命”,赵骥拍拍谢和赓的肩膀,“起草攻城命令吧,成全他”。 衡阳攻城战打响,华中野战军以第四军从北面担任主攻任务,和桂系第七军展开激战。 第七军是桂系的核心战力,当年是与铁军长所在的北伐第四军齐名的“钢军”,虽然败局已定,但这些广西狼兵们仍然打得非常顽强,即便被我军强大的炮火摧毁了城防工事,但却退入城内坚持巷战。 指挥部里,白崇禧怒眼圆睁:“好,好,好,哈哈哈,不愧是钢军,不愧是我的钢军呀,命令,立即对九仙岭发起总攻,务必要给我生擒上官云相!” 九仙岭?上官云相?这是第七军获誉“钢军”的成名战啊!旁边等待记录命令的副官以为自己听错了:“白……白长官,你刚才说什么?” 白崇禧突然霍的转过身来,一把揪住副官的衣领没由来地嘶吼道:“和赓!你为什么要背叛我,说,为什么!” 衡阳被围的这段时间以来,白崇禧喜怒无常,无缘无故地连杀了好几个随从,副官顿时就被吓得魂不附体,声音颤抖着说:“我,我,我不是谢和赓,不是啊!” “报告!”一名士兵这时急冲进指挥部,“南边的幺二二军217师降共了,共军突入城内,离我们这里已经不远了”。 “白长官,快跑吧!”报讯的士兵哭泣着跪在地上。 副官感觉揪着自己衣领的双手明显一抖,上面附带的力量也随之消失,他壮着胆子抬头去看,只见白崇禧缓缓背向自己,话语间似乎终于恢复了正常:“好,你们走吧,快走吧,想办法活着回广西老家去”。 “那……白长官你呢?” “我?我还能去哪儿”,白崇禧转过身来,双目回光返照般重新焕发出一代枭雄该有的镇定之色,“我就不走啦,再走也逃不脱为人阶下囚的结局,哼,我白健生岂是苟且求生之辈!” 随着负责衡阳城南的中央军幺二二军临阵投降,衡阳城破,北边的桂系第七军孤木难支,这支北伐“钢军”最后也终于难逃历史车轮的碾压。 当中野的战士们呐喊着冲进衡阳指挥部时,白崇禧已然遣散全部随从,选择了吞枪自戕。 第461章 打得一拳开 当得知白崇禧最后的结局时,赵骥颇为感慨:“这人抗倭有功,但手头也沾了不少我们同志的血,他的后事如何安排不是我所决定的,还是给中央打报告请示吧”。 赵骥叫住谢和赓说:“另外,你再以我个人名义跟中央报告一下,就说我身体不好,请求后边的战事交由他人来指挥”。 指挥大兵团作战对最高军事长官的身体健康损伤极大,战役期间常常几天几天的不能好生睡觉,战后病倒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过赵骥现在才三十多岁,正值年富力强之际,而且又不像101和502那样曾经负过重伤,所谓病倒其实是有题外的考虑——即将爆发的立国之战。 很快,中央就回电同意了赵骥的请求,说是会马上派来新的指挥官接替他,叫他去北京参加中央军委的部分工作,同时休养身体。 等了几天,中央派来接替的指挥官就到了,赵骥跟来人一见面,一声“校长”差点脱口而出,因为这位接替自己继续指挥解放两广和海南战事的指挥官竟然是自己后世大学的首任校长,也是李云龙最怕的旅长大人。 “报告”,校长冲着自己敬了个礼,吓得赵骥赶紧上前按下他的手,然后毕恭毕敬地回了个标准的军礼,虽说赵骥如今的职务高于对方,但却不敢放胆安然受礼。 校长是个生性洒脱喜欢开玩笑的人,说话甚是有趣,两个人在办理交接时倒是免去了赵骥不少尴尬,随后,赵骥就只带着谢和赓和少数警卫出发前往北京。 “叮!恭喜宿主赢得四大战役之长衡战役,相关奖励已经发放,因为此战意义非凡,所以系统给予的奖励特别丰厚,请注意查收”。 几天后,赵骥一行顺利抵达了北京城郊,此时的中央虽然已经搬出了西柏坡,但由于城内还有大量的残留特务,所以目前还停驻在香山的双清别墅。 出门迎接赵骥的照旧是铁军长,故人相见一番寒暄后,铁军长告诉赵骥:“考虑到你身体不好,所以军委给你安排的是偏顾问性质的工作,如对未来的建军规划等等,具体的庶务自有他人负责,你只用提方向、提思路、提建议就可以了”。 说完,铁军长有点疑惑地看着赵骥问:“我看你小子面色红润,怎么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真不愧是铁军长呀,说话还是这么直,赵骥连忙假咳几声含糊道:“我虽然没有负外伤,但不知道是不是长期得不到休息,脑袋时不时会痛”。 铁军长不疑有他,叹了口气说:“是啊,当兵的,枪声一响几天几夜不睡觉是常有的事,那你这段时间好好养养身子吧,延安可说了,后头还有的是担子要交给你挑”。 于是赵骥就这样在双清别墅住了下来,仔细构思自己该如何跟中央汇报立国之战的先期准备工作。 随着天气渐暖,这天,铁军长忽然找到赵骥兴冲冲地说:“告诉你个好消息,中野在海南有大收获!” 由于华中野战军在陕西和湖南比原时空更彻底地全歼了胡宗南和白崇禧的大军,其残部未能成建制的撤到西南和东南地区,所以无论扫荡残敌还是清剿土匪的难度都相较于历史上降低了许多。 在旅长的指挥下,中野数十万大军如汤泼雪般轻易地解放了两广,然后一举成功登陆海南。 “什么好消息?”赵骥一听就猜到应该是系统的奖励被发现了。 “中野在海南缴获了四百五十万两黄金、三千五百万银元和一亿三千万美元!此外还有大量的故宫文物”。 我去!赵骥一听就隐约想起,这些好像是原时空中被大师带到岛上去的家当,没想到现在却被系统直接给搬去海南让中野给缴获了。 哈哈,这下他可惨了! 上海,空荡荡的银行金库里响起了一声愤怒到极点的怒吼:“娘希匹!我的黄金和美元呢?怎么全部不见了,难不成长翅膀飞了?” 想象着大师此刻的样子,赵骥心头暗爽,当晚就干劲十足地提笔继续给中央写报告。 全国解放已成定局,但摆在面前亟待解决的一个问题就是如何处理国府跟外国签订的那些不平等条约,不止是跟美国签的,还包括跟苏联签的。 这事儿非常麻烦。 大师逃走的时候,苏联大使馆是跟着一起撤了的,可美国人却没跑,反而主动跟我们取得了联系,司徒雷登的话说得很漂亮,希望我们能负责任地担负起中国应尽的国际职责。 他嘴里的国际职责就是国府签订的那些条约,意思很明白,只要你像大师一样承认我的特权,我就承认你,也不会再去支持大师,甚至可以提供帮助让你解决掉他,反正不过一条狗嘛,没有什么好心疼的。 国府签订的那些破条约卖国卖得就算李鸿章都不敢签,我们当然不会接受这样的条件,但……苏联那边斯大林可不是个好说话的对手。 赵骥在报告中提出了一个预测——苏联会挑拨怂恿在朝鲜半岛发动战争,并诱使美军下场参战,把战火燃到我们的家门口。 这时候我们就会陷入一个两难的抉择中,打,赢不赢先且不说,光是战争带来的花销想想就让人害怕,而不打放任美国陈兵鸭绿江畔的话,恐怕此后数十年我们都得全国上下人不解甲、马不解鞍,更可怕的是苏联大概率会找各种借口趁机施压在东北驻军。 赵骥在报告中提出了自己的意见,这一仗必须打,一战打出我们的国际地位来,所以必须从现在开始就要开始着手备战。 报告送出后,赵骥很快就得到了新的任务。 “你现在的身体养得怎么样了?” 赵骥立即起身立正:“报告,没问题,我年轻,休息一段时间就全都好了,现在一顿能吃三碗饭”。 “好,本来101是更合适的人选,但他现在生了病,就连正常工作都不能,502也在华东地区有别的任务,你有信心跟美国人过过招吗?” “报告,保证完成任务!” 第462章 视察武汉工业产能 1949年3月,赵骥最新的职务是东北边防军司令员兼政治委员,本来这一职务要等到明年的7月间才会由502出任,如今整整提前了一年多的时间。 按理来说赵骥现在应该直奔东北才对,可他却跑去了自己的老据点武汉。 武汉飞机制造厂,歼甲战机已经由试飞状态进化到了定型状态,但批产量还未提起来,每月仅能下线十架左右,和后世的工业克苏鲁相比简直没法相提并论。 飞机产量是要符合澡盆曲线的,科学规律不能由行政命令强加干预,否则是要出大问题的,赵骥虽然忧心这个产量难与美军匹敌,但也只能捺着性子对王守竞说:“产量低不要紧,现在才刚开始生产,后边工艺上慢慢成熟了自然就会提起来的,但每一架下线交付部队的飞机都必须要严把质量关,毛病一定不要出在天上”。 了解完生产情况,赵骥又转向航纵司令吴云飞:“你那边情况如何?飞行员培训得如何了?” “请首长放心,教导团的新机战术研习进行得很顺利,按照你的命令,教练部队的新飞行员培养也一直没有停,保证跟得上新型战机的服役进度”。 宁可人等装备,不可装备等人,赵骥满意地点了点头,如果在战役初期能有百余架歼甲参战的话,只要运用得当,也一定能够极大的改变战场的强弱对比。 视察完飞机制造厂,赵骥又来到了新设立的导弹研究院。 因为比原时空提前回国,少了几年在美国研究最新科技的机会,钱教授没有一上手就拿远程地地导弹下刀,而是务实地选择了先用地空导弹为技术突破目标。 从技术角度来说,地空导弹和地地导弹之间有很强的共通性,比如闻名于后世的飞毛腿导弹就是以苏联萨姆2型防空导弹为模版改出来的。 在德军hs117蝴蝶地空导弹的技术基础上,钱教授针对其技术缺陷和实战限制进行了大量改进。 首先是制导方式上采取了复合制导模式,在保留hs117型原始地面雷达无线电引导的基础上,增加了德国人已经运用于“龙胆草”导弹上的红外引导技术,大大增加了导弹的命中成功率。 空气动力方面是钱教授擅长的点之一,他设计了四台捆绑式助推火箭结构,使得新型地空导弹的飞行速度比原始型号更快,实战中可以大幅压缩目标的规避窗口时间。 最后则是生产工艺的简化,hs117型导弹由于生产困难,德军到投降时也仅仅只产出了一百四十枚,而钱教授从自己妻子用中文演唱歌剧一事获得灵感,大胆地结合眼下的实际情况,大量采用木材和胶合板来代替部分金属构件,把预计年产量提高到了超过五百枚。 “太好了!”赵骥给新型地空导弹命名为红旗一型,有了歼甲和红旗联手组成的防空拦截网,这一回美国佬怕是再难肆无忌惮地对我军进行空袭了。 心头最大的担忧落了地,赵骥又跑去了武昌造船厂。 新型潜艇的仿制工作由于起步较晚,目前还处于技术吸收试验阶段,研制进度大概率是赶不上参战了,至少不可能赶上前期战役了,不过这一点还好,只要能解决防空问题,即便无法掌握制海权,赵骥也有信心能取得更好的战绩。 在武汉看了一圈,了解过各军工厂当前的产能后,陪同人员本以为赵骥这就该启程赶往东北了,谁知他出乎意料地调头一转跑去了裕华、申新和大成几家民营纺织厂。 当年枪毙赵凌波跟这些工厂主定好合法经营的规矩以后,武汉的纺织行业发展得很快,产业规模甚至已经超过了同时期的上海。 “我想跟各位老板定个大单子”,赵骥开门见山表明来意,“我要定做冬装,数量可能比较大,大概在两百万套左右”。 这么大的单子!几个纺织厂老板一听顿时就来了兴趣,纷纷询问起订单的细节来。 “具体的招标会委托武汉市政府来组织”,赵骥继续说道,“不过这次的单子跟以往的单子有所不同,不是南方部队的冬装,而是必须要满足北方最冷的冬天过冬需求,要包括帽子、衣裤、鞋袜等一整套”。 “没问题,请赵司令放心,无论是何规格,我们的厂子都能做得出来”。 “那就好,不过我也有一句丑话说在前头”,赵骥脸色一凛,“这批冬装事关重大,谁要是敢偷工减料的话,赵凌波前几年的案子可是殷鉴不远”。 看过一切心头有数的赵骥这才离开武汉前往东北。 东北的情况很糟,糟糕得超出了赵骥的预料,随着东野主力南下入关,在很多人的眼里,背靠苏联的东北大地此时已经成了一个安全的大后方,留守的边防军兵力严重不足便也罢了,关键是各部队大多都进入到了刀枪收库、马放南山的状态。 兵力不足不是问题,现在全国战事还未完全结束,赵骥的计划是后边先把自己的老部队华中野战军抽调到东北来,全员德械的中野是目前全国装备条件最好的部队,没有理由不来参加这场至关重要的立国之战。 至于战备状态问题,赵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边防军的主要干部全部召集起来开会:“国家养兵是拿来打仗的,不是种田养猪的,要干农活的尽可以提出申请退伍回家去干,军队不是干这个的!” 赵骥不是出自东野,资历也很浅,甚至比边防军的绝大部分主要干部都浅,但以他在抗倭和解放战争期间打出的傲人战绩,哪个敢在赵骥的面前摆架子,全都老老实实地听着赵骥大发怒火。 “你们以为眼下仗就都打完啦?须知国不可一日无防,不然中央干嘛要派我来这里”,赵骥一脸严肃地讲道,“从明天起,全体边防部队立即恢复每日操练,把仓库里头生锈的武器都给我擦得蹭亮的”。 第463章 进军东北 绷紧东北边防部队精神上的弦以后,赵骥单独叫来谢和赓吩咐道:“有件机密任务要交给你办”。 “我们在朝鲜有一家商社叫做平壤利民公司,表面上看是做进出口生意的,实则为我们驻朝鲜的办事处”。 1946年国军攻占山海关切断东北与关内地区的交通联系后,东北局有意在朝鲜设立办事机构来转运人员和采购、运输物资,但苏联方面为了保证自己在东北的特权不准我们这么干。 这个时候,东野南满部队得到了鸭绿江南方邻居巨大的支持。 对朝鲜来说,光是应付南边的伪军就已经需要他们竭尽全力了,如果再在北边来上一个敌对势力的话,分兵两处可就叫他们头疼了。 于是,朝鲜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让我们在平壤设立了这间利民公司,不仅帮我们救治伤员、安顿军属还大量提供物资援助,光是枪就给了十万杆,还有两千多车皮的弹药,必要时还让我方的南满军区部队退进朝鲜躲避国军的追击。 本来利民公司是在今年就会撤走的,但因为赵骥一纸报告,中央临时改变决定继续把公司保留下来。 “你现在的公开身份是利民公司的副经理”,赵骥掏出一叠印好的名片递给谢和赓,“你抓紧过去一趟,搜集朝鲜包括南朝鲜的地图,铁路线、公路线、可以行军的小路都要尽量一一标明”。 “你带几部电台过去,全力查探半岛上南北双方军事、政治和外交等等全方位的动向情报,定期向我进行汇报,合格的向导和翻译也要找一些,以雇佣的名义放到公司里面”。 “是!” 一切备战工作就这么有条不紊地持续展开,当时间来到九月时,中央发来电报要求赵骥抓紧返回北京参加开国大典。 赵骥心情激荡地站在天安门城楼上,看着三号坦克和三号突击炮排成整齐的队形驶过阅兵广场,bf109战机也呼啸着从头顶越过,还有n41火箭炮和sfh18型、lefh18型重炮方阵。 大典开始后仅仅两个小时,苏联政府公开宣布承认我国政府为中国唯一合法代表,并邀请我国派员于年底赴莫斯科参加斯大林的生日宴会。 “斯大林这顿饭怕是鸿门宴,不好吃哟,我估计肯定是要跟我们谈新的中苏友好条约签约问题,至于这顿饭我吃不吃得下,那就要看赵骥同志的了”。 “报告!”赵骥起身立正,“相关战备工作正在有序开展中,我有信心能战胜敌人!” 赵骥说完坐下继续汇报具体的备战情况和后续计划。 “好,中央一定全力支持你的工作,请老总会后下一道命令,尽快把五野调回给他,熟人熟事的他用起来也顺手”。 赵骥在北京多留了几天,一来是安排好张诗阳带着小孩儿过来安家、读书等私事儿,二来是汇合傅秋涛、陈奇涵、郭勋祺等整个野司班子。 老战友相逢格外高兴,赵骥请大伙儿一起在自己的新家吃了顿饭,陈光还兴高采烈地讲了自己在海南第一次指挥两栖登陆作战的经过。 等大家都说完以后,赵骥这才收敛笑容:“过两天就要出发去东北了,今天先简单说一下,咱们这一次不是去跟东野换防的,而是要准备跟美国人较量一番,我们即将面对的这个敌人可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强敌”。 去打美国人?!一众老搭档们顿时面面相觑。 别看我们现在又能造枪又能造炮,就连飞机和导弹都能造得出来了,可双方的综合国力对比并未发生根本性的变化。 此时美国的工业能力正值巅峰,说是二战期间的世界军工厂也不为过,每年可以生产汽车八百万辆、飞机一万五千架,钢产量接近九千万吨。 在强大的工业实力加成下,美军一个标准步兵师配备坦克一百四十余辆,各型火炮近千门,就这还没算人家能额外得到空中和海上的火力支援。 赵骥一番话让本来吃得高高兴兴的大伙儿心情立马沉到了谷底,大家都知道美军强,但在听赵骥说出这些具体数据前还真没想到对方能强到这个份儿上——娘的,装备了一百多辆坦克的师还能叫步兵师吗! 所谓将为兵胆,赵骥不想在战前打击本方将领的自信心,但又不能让大伙儿揣着糊涂上战场,干脆提前把话说清楚,好让中野这些近些年来打一仗赢一仗的骄兵悍将们都好好冷静冷静头脑,用最严谨的态度投入到备战工作中去。 两天后,赵骥带着野司班子跟首批赶来的刘焕第一军同车出发赶往东北,其余各军也在陆续集结开拔中。 华中野战军在解放华南后并未大规模安排复员转业,我军很多部队历史上是在大规模复员后仓促参战的,比如著名的战斗英雄杨根思就是复员到地方工厂以后又主动请缨去的朝鲜,而中野这次除了少数超龄或者负伤的以外,干部和战斗骨干基本完整保留了下来,战斗力几乎没有受到影响。 “到了东北以后,兵员和装备缺额要马上补齐,哪怕缺一个人也不行”。 “冬天马上就要到了,东北那地方可不比南方,这趟咱们要把部队拉到山里头去开展冬季野外山地行军训练”,赵骥对东北冬天的寒冷是有切身体会的。 穿越前有次去沈阳出差,赵骥自以为自己穿得很厚了,再冷也不用担心,但等一下飞机时,才知道南方人对于寒冷的想象力的确是有限的,这玩意儿不提前让大伙儿亲身感受一下的话,光靠语言强调终究还是苍白无力的。 “参谋部训练处要认真总结部队在这次冬季拉练中出现的问题,提前训练就只有这一次机会,过了就没啦,千万不能弄虚作假,务必把问题找齐找全,不然上了战场可是要拿命来当代价的”。 第464章 向日葵潜伏计划 平壤,利民公司副经理谢和赓把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工作情况编成电报汇报给了赵骥。 前段时间,按照朝鲜方面的请求,东野把156师、164师、166师三个主要由朝鲜族官兵构成的部队成建制移交给了北军指挥,分别编成为第七、第五和第六师团。 军队指挥权虽然交了,但党组织关系却没交,也就是说,这三个师包括北军的许多高级将领其实依旧是我们的人,原时空中,组织关系要在1954年才会转给劳动党。 谢和赓按照赵骥的指示在这三支部队里都架设了秘密电台,按照党的命令高于行政命令这一原则,部队平时虽然照常执行北军的军令,但当赵骥向他们发出命令时,他们必须优先执行赵骥的命令。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驳驳”响了两声,谢和赓连忙起身打开门把来人请进屋内:“快进来”。 “你今天是来买电报机配件的”,谢和赓把一盒配件递给对方,“赵司令有指示,从现在开始,你的代号叫做向日葵”。 来人急切地问道:“那组织给我的具体任务是什么?”。 “利用你侦察局长的身份掩护我方秘密电台活动”,谢和赓打开抽屉又取出一张纸递上去,“不过这才是最紧要的任务,向日葵嘛,当然要时时刻刻盯紧太阳的动向,越是兵荒马乱的时刻越要跟紧了”。 “好,我都记下了”,来人掏出火柴把看过的纸点燃扔进烟缸,“请组织放心,我一定全力完成好这项任务”。 …… 同一时间,大兴安岭的茫茫雪山中,赵骥正跟随部队一起进行拉练。 这次拉练突出几个重点,冬季、野外、山地! “司令员,电报机冻住了,暂时没法对外发报”,通讯处长辛玥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积雪走到赵骥面前,“我在浙江老家时从来没想到过雪竟然能下得这么大”。 “别光讲问题”,涉雪行军对人的体力消耗非常大,赵骥扶着腰大口呼吸,但很快就感觉自己的整个肺都被冻透了,又不得不强忍着憋住气小口小口地喘,“关于通讯器材保暖的问题,你们通讯处得拿个办法出来才行”。 “看来你这次提出拉练的意见是正确的,很多问题坐在办公室里想是想不到、想不全的”,傅秋涛在旁说道,“作战部队报告了很多以前没遇到过的新问题上来,别说通讯器材了,就连炮管都冻缩了不能正常发射”。 由于中央让赵骥兼任了政委职务,傅秋涛现在变成了副政委,但他对此并不在意,仍然兢兢业业地干着老本行,没事了就往基层跑,亲自听取战士们的意见反馈。 “咱们五野的战士绝大多数都是南方人,最远不过黄河以南,对严寒天气十分不习惯,不少人都出现了冻伤的情况,而且在这种气温条件下,无论宿营还是吃饭都是大麻烦”。 后世很多观众在看了电影长津湖以后都为战士们遭遇的极度逆境而落泪,其实真实的战场上困难更大,零下几十度的野外再加上严重消耗的体能,随便一个闪失就能夺走一条生命。 赵骥看着傅秋涛被冻得通红的脸说:“这趟拉练回去以后,多请些山里经验丰富的老猎人去部队给战士们讲讲课,他们进山打猎一去就是好几天,肯定有保暖的秘诀”。 这个时代说,人民群众的智慧是无穷无尽的,后世网络说,高手在民间,东北深山老林里的猎人们对于如何避风、怎么挖雪窝睡觉、衣裤鞋袜哪种做成形制才保暖是最有发言权的。 郭勋祺这时候也凑上来说道:“我也有个建议,我老家四川有种食物叫油茶,是从西康的藏民那边传过来的做法,跟北方油茶不是一个东西,食用起来非常方便,不用生火烹煮,而且吃完抗饿得很”。 赵骥前世吃过四川油茶,那是一种把米粉或者豆粉用油炒出来的食物,里边还要加上盐、猪油、芝麻、花生、油酥等佐料,简直就是健身党最深恶痛绝的热量炸弹,但放在眼下却是不折不扣的绝佳行军口粮。 原时空轨迹中,功德林学习班也曾开发出一种类似的炒面,只不过他们是用小麦粉配上玉米粉、豆粉等炒熟,而四川油茶的热量则要更高。 这趟冬训拉练的收获极大,赵骥让傅秋涛组建成立了一个专班,专门负责收集部队暴露出的大大小小各种问题,然后又一个一个的研究制定出对应的解决措施,最后再组织战士们进行学习训练。 冬天还没过完,莫斯科那边的谈判团队就给赵骥发来了新消息——新的中苏友好条约已经正式签订了。 也就是说,战争已经箭在弦上了! “通知谢和赓,密切留意北军从苏联接受军事装备援助的情况”。 …… 位于朝鲜东海岸的南浦港,一百多辆t34型坦克陆续从货船上被卸下。 前来接收的北军高级将领们看着这批在欧洲战场上威名远播的中型坦克,双眼都快激动得冒出光来了:“太好了,有了这些重武器在手,南边的伪军绝不可能是我们的对手!” “岂止,依我看,就算是美国人也未必是我们的对手” 在一众热切兴奋的眼神之中,有一双眼睛显得有点特别,敷衍的笑意下是难以掩盖的忧虑:果然不出赵司令所料,苏联人打算动手了。 除了这批t34以外,苏联在短短几个月时间内还援助了八百多门大口径重炮、近两百架雅克9型战斗机、千余吨炸药和两千辆卡车……而对面的伪军却被美国人严格限制了武器装备水平,是一支孱弱的轻步兵部队。 从北军最近几次的高层会议氛围来看,决策层急于南下统一半岛的心情已经昭然若揭,而且明显能感受到背后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推波助澜。 必须要尽快把这些重要情报汇报给赵司令! 第465章 八成胜算在我军 平壤利民公司,谢和赓刚一看过交通员送来的情报,就立即起身跑进地下室:“这是向日葵送来的最新情报,非常非常重要,马上发出去”。 干了半辈子地下党的谢和赓此时对赵骥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太神了!整个东北亚的局势发展完全和赵司令的预料一模一样,他说苏联会从北边撤军,苏联果然就撤了,他说苏联会大力军援北军,援助果然就来了,他说北边会整军南下,现在果然就开始备战了。 谢和赓忽然觉得自己的情报每一件都似乎只是为了印证赵骥的猜测而存在,完全没有任何有价值的前瞻性,神了,真神了,难怪那么多号称能战的倭军、囯军将领都被他打得兵败身死。 那么……美国人也会栽在料事如神的赵司令手头吗? 沈阳,赵骥把谢和赓转来的情报递给其他班子成员传阅:“看来我没猜错,这一仗我们是不得不打了”。 摆在赵骥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的沙盘,今天他正带着全部军以上干部和整个参谋部的各处主官在做战役推演。 副司令员陈明仁犹豫片刻,然后鼓起勇气说道:“我的建议还是不要打,敌人太强大了,他们的火力强度根本不是单凭勇气和战术就能扭转差距的”。 作为原美械七十一军的军长,陈明仁在今天的推演中扮演的是麦克阿瑟的角色,而他的对手则是五野最擅长运动伏击战的另一名副司令陈光,赵骥并没有亲自下场。 “你这就是资产阶级的软弱性”,陈明仁话音刚落,陈光就一顶大帽子扣了过来,“沙盘推演只能用兵力、火力这些有形的条件来衡量一支部队的战斗力,我觉得不公平,因为民心、士气这些无形的因素在这上面根本体现不出来”。 陈光一如既往的口无遮拦,在连续进行的三场推演中,他干净利落地三场连败,心头憋了一大股火气,此时逮着机会就全撒向了陈明仁。 “说事就说事,别在那儿乱扣帽子”,赵骥立即出声严厉喝止了陈光,然后转向陈明仁故作轻松地调侃说,“他让你给赢急了,呸,一点儿赌品都没有”。 陈明仁在五野身份尴尬(没入党),要依他以往的脾气,早就当场叫阵跟陈光约时间私下练练了,可现在……好在赵骥这句话明显偏向于他,而且又是化解尴尬的玩笑话,于是便打个哈哈让事情过去算了。 赵骥转过头来狠狠瞪了陈光一眼,这个心比天高的悍将如今谁都不服就服赵骥,眼见赵骥面色不善,后边更过分的话也就不敢再继续说出口。 郭勋祺接过话茬道:“其实二位的话都没说错,从战略上来说,这一仗打比不打有利,但从战术上来说,美军的确太强了,万一打输了反而危害更大”。 郭勋祺说完,赵骥目视傅秋涛和陈奇涵,这二位都沉默着点了点头,意示同意郭勋祺的说法,显然也对战胜美军信心不足。 其实不止在场的五野指挥员们,赵骥知道,此刻的中南海里边反对出兵的声音也远远大于赞同的声音。 之前在北京家中的饭桌上把美军说得强大无匹,那是赵骥想要大家能以最谨慎的态度来进行备战,而现在,到了该给大家伙儿鼓鼓劲儿的时候了:“其实我倒是觉得我军的赢面占了八成,而美军的赢面至多不过两成,就这两成还是我料敌从宽才加给他们的”。 “哦?”在场所有人齐齐又惊又疑地感慨了一声。 “首先是兵员素质,二战过后,美军的老兵几乎已经全部退伍了,现在部队里边全是新兵蛋子,跟以前压根儿不是一回事,而我们这边可全是身经百战的悍卒,新兵和老兵在战场上差距有多大,我想就不用跟诸位多解释了吧”。 战争,归根结底是要靠人来打的,以我军的单兵素质之高,放眼全球也无人能出其右,不信你让美军玩个远距离迂回穿插试试,不迷路就不错啦。 事实上,美军在仁川登陆以后的穿插追击可以说是搞得错漏百出、一塌糊涂,要不是北军当时自行原地土崩瓦解了,换成我军来打的话,至少成建制突围还是不成问题的,美军休想拦得住。 赵骥扫了众人一眼后续道:“其次是地形,朝鲜半岛几乎全是山,美军的火力优势和机械化优势根本无法百分百的发挥出来”。 “不错”,以山地防御战而闻名的郭勋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应了一句,然后补充道,“不仅是火力,美军的战术选择也会受地形影响而大大受限,他们基本都是依赖汽车行军,可供通行的道路不多,如果真要较量的话,我们几乎可以把他们的行军路线和战术选择猜得八九不离十”。 朝鲜战场上,美军的战役组织方式于我军而言,基本就和开了全图差不多,没有任何秘密可言,反观我军这边,就别说去猜我们会突然从哪里冒出来搞他一下子了,他们能提前侦察清楚我军的参战兵力和集结方向就得回家去念阿弥陀佛华盛顿显灵了。 “最后就是战役发起的主动性和突然性”,说完人和跟地利,赵骥再讲天时,“麦克阿瑟对中国军队的认识完全来自于国军,他认为我们同样腐朽不堪一击,肯定会以为我们绝对没有胆量参战”。 “好,我偏要利用他的这种麻痹思想引诱他轻敌深入,然后狠狠打断他的骨头,朝鲜这么多山,能埋伏起来敲他闷棍的地方不要太多,而这恰是我军最擅长的打法,以我之长攻彼之短正是此理”。 赵骥这番话很多地方都是站在穿越者角度的事后诸葛,但在他过往傲人的战绩加持下,由不得五野的这些高级指挥员不去细细琢磨体会,可越是琢磨,大家就越觉得赵骥说的东西大有道理,处处都透着一种先见之明。 第466章 仁川登陆 1950年6月,战争终于爆发了! 南北双方军队压根儿不是一个量级,北军的主要人员架构是抗倭时期的游击队和东北抗联战士,后来还直接成建制编入了三个东野的正规师,而南方军队不过就是倭据时期的伪军换了块招牌,哪里会是对手。 在武器、兵员全面占据压倒性优势的情况下,北军的攻势可谓势如破竹,仅用三天时间就攻下了汉城,一个月时间就打到釜山,占领了整个半岛差不多九成的领土。 这个时间点上,别说南伪军了,就算当地的美国驻军也打不过北军,眼瞅着就要被赶下大海了。 釜山外围,北军第六师团长方虎山远远望着被轰得烟尘滚滚的南伪阵地,忍不住低声自言自语道:“五野的人都说赵司令料事如神,难不成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两天前,第六师团的秘密电台接到了来自野司的命令,要求他们做好随时撤退的准备。 野司在这份电报中说,经研判,美国极有可能会派出一支援军于仁川地区登陆,把北军的补给线和退路给拦腰截断,到时候一定不要有任何犹豫,也不要理会北军总参谋部发出的任何指令,只管一门心思地沿着东海岸往北跑。 美国人真的会从仁川登陆吗?方虎山对此心有犹疑,他是知道仁川那地方的,潮汐落差最大时能高达十米,每个月仅有一天满潮,而且满潮那天还只有早晚各三个小时的登陆时间窗口,说是不可逾越的障碍也不为过。 美国人真能从这种地方顺利登陆?! 不管自己怎么想,作为原东野第166师政委,军令如山是刻进了方虎山骨子里的习惯,他还是按照野司的指示率部缓缓后退脱离交火,并沿着半岛东缘派出前导部队进行敌情侦察、道路疏通和粮食囤积。 此时此刻,沈阳的赵骥同样全神贯注地关注着朝鲜战场局势:“第156、第164、第166师有没有按照命令着手撤退准备?” “他们都在执行了”,参谋长陈奇涵立即回答,“崔仁、李德山、方虎山都是久经考验的可靠同志,何况还有武亭同志在,我认为不用担心他们的服从性问题”。 北军第二军团长武亭是参加过平江起义的老红军,方虎山和崔仁也是八路军出身,陈奇涵当年任军委参谋处长时与他们有过接触,有一定的了解。 “那就好,美军那边有最新情报送来吗?能确定驻倭美军现在的位置吗?” “驻倭美军的情报侦搜难度太大,很难及时掌握它们的确切位置”,陈奇涵回答完犹豫片刻,然后用试探的语气接着问道,“我们这么做是不是冒险了一点,万一……我是说万一,美军如果没有在仁川登陆或者登陆失败的话,我们却让三个朝鲜师临阵撤退,后续的麻烦纠纷可不是件小事,是不是应该谨慎一点?” “不用”,赵骥摆摆手断然说,“骄兵必败,北军实在太轻敌了,他们过于低估美军的技术能力和战术创新了”。 这个时间点上,我们已经三次通过外交渠道提醒北军加强仁川防务了,其内部也有不少将领提出了类似的担忧,但对方决策层却执拗地轻信苏联方面“美军无大规模反攻能力”的情报,还借机清洗了不少动摇军心的“亲华派”官兵。 “通知谢和赓,叫他现在就可以出发去仁川了”,赵骥坚持自己的判断,“只要美军一到,立即通知我们的三个师撤退,不要有任何犹豫,执行命令吧!” “是!” 仁川港,谢和赓带着几名警卫和报务员装扮成本地商人的样子,携带电台秘密潜入附近,他们特意租下了一间坐落在山上、视野开阔的旅店,确保自己可以随时看得到港口海面的一举一动。 “北军太松懈啦”,谢和赓俯瞰着港口喃喃自语,北军在仁川仅仅部署了一个团千余人的兵力,其中绝大多数还是新兵,美军一旦来攻,除非老天爷不让,否则就凭这千号新兵是绝无可能阻击对方登陆的。 谢和赓回头看了眼桌子上的台历,今天已经9月14号了,明天就是司令员“根据水文”猜测的美军登陆时间,到时候就能见到分晓啦。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警卫员就火燎燎地把谢和赓从床上拽了起来:“美国鬼子来啦!” 谢和赓大惊,翻身而起快步来到窗前:“天啊!真的又叫司令员给说中了!” 窗外的海面上,密密麻麻的挤满了两栖登陆舰和护航军舰,一面疯狂开炮压制月尾岛的北军防御阵地,一面借助涨潮往海滩上运送坦克和推土机。 北军的这个新兵团各型火炮加起来也拢共不过十门,在美军的第一波炮火覆盖下就伤亡惨重,根本无力对抢滩的美军坦克发起任何有效反击,当打头的九辆m26潘兴坦克成功冲上海滩以后,战事再无丝毫悬念。 “快,马上发报下达撤退命令!” 接到命令后,方虎山震惊得好半天没说出话来——美国佬还真从仁川拦腰杀进来了! “师团长,总参命令”,通讯员摘下耳机把记录好的电报纸递给方虎山,“总参要求我们立即集中全力攻克釜山”。 方虎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都忒么这时候了,还打釜山?” “是的,总参在电报中说,直属装甲师团目前已经朝仁川发动反攻了,只要我们能快速攻下釜山,美军在仁川的登陆就将变得毫无意义,总参说这也是苏联顾问的建议”。 “去他妈的苏联顾问,当年在国内的时候就一点儿人事不干!”方虎山劈手夺过电报纸两把撕碎,“给野司回电,我第六师团,不,我第166师决遵来电执行!” 同一时间,北军的第七师团(第156师)、第五师团(第164师)、第四师团第十八联队(四野独立步兵团)也按照赵骥的命令迅速脱离战斗,开始沿着半岛东海岸全速向北撤退。 第467章 太阳落山了 北军的直属装甲师团还没抵达仁川,半道上就遭到了美军海军航空兵的疯狂空袭,狭长的公路上堆满了t34坦克冒着滚滚黑烟的残骸,双方还未交上火,六个联队的坦克就被打掉了三个。 等装甲直属师团在三天后顶着空袭到了仁川时,美军工程兵已经铺出了十三公里长的铁轨,在海滩上卸下了超过五万名士兵和六千余辆各型车辆。 北军幸存的三个坦克联队在美军的海陆空联合火力打击下也没能坚持太久,t34在潘兴面前几乎招架之力,很快就被打得几近全师覆没。 美军通过仁川源源不断地朝着汉城开进,短短一个星期后就兵临城下,此时城内的北军兵力只有一个二线师团罢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美军选择了集中兵力优先攻取汉城,而不是彻底切断北军撤回后方的道路。 攻克汉城后,美军这才直扑仍在围攻釜山的北军主力身后,而包括方虎山部在内的三个朝鲜师沿着平坦的东海岸与他们擦肩而过,头也不回的一溜烟跑了回去。 釜山的北军主力腹背受敌,又完全失去了补给,就地被歼被俘的就超过了半数,剩下侥幸突围而出的也大多都在逃亡的路上被迫投降或溃入深山变成了散兵游勇,被南伪军包围歼灭只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 北军主力团灭以后,美军调头北上反推,朝鲜方面不断请求苏联出兵助战,可斯大林却以远水难救近火为由推脱得一干二净,表示苏联远东部队根本来不及进行战备。 直到这个时候,朝鲜决策层才终于想起了之前一直提醒自己留心仁川的中国朋友。 兄弟,救命呀! 朝鲜决策层不仅给北京的中央写了求援信,还特意给近在咫尺、手握重兵的赵骥也写了封亲笔信:介于目前严峻的形势,我真挚地请求你先行派出部分兵力,协助我们暂时抵挡住帝国主义的进攻。 “让部队立即往边境开拔”,赵骥指着地图说,“第一、第二、第三军以最快速度渡过鸭绿江,抢在美军抵达前进入狼林山脉潜伏下来,其余各军随后跟进,行军过程中务必要隐藏行踪”。 “另外,通知向日葵,可以行动了,武亭同志会率领三支朝鲜师全力配合他”。 在美军机械化部队的全速追击下,溃败的北军纷纷散乱建制并失去了与总参谋部之间的联系,北军的最高决策层不得不只带了少数警卫就撤出平壤遁入山林,一边四处躲避,一边尽力收拢路上能遇到的溃兵。 北军决策层一行人穿行在茫茫大山中,忽然,警卫员警惕地掏枪戒备道:“站住!是谁?不要乱动,否则我要开枪了!” 山林中隐隐现出一个身影:“我是副总参谋长兼侦察局长李相朝,你们是谁?” “相朝同志,是你!”一个人走上前按住警卫拿枪的手,“走散以后你去哪儿了?太好了,你之前在八路军总部工作过,赶紧给你以前的老战友们写信,设法请他们出面劝说中国尽快出兵”。 “不用那样做,我身边就有部队”。 “部队?哪支部队?” “第四师团十八联队,也即是东北野战军独立步兵团”。 …… 几天后,噩耗传来,北军最高决策层在逃亡过程中遭遇美军空袭,除副总参谋长李相朝以外全部身亡,北军第二军团长武亭随后率部赶到现场确认了这一消息的真实性。 国不可一日无主,经过李相朝、武亭以及此时唯三成建制撤回的第五、六、七师团主要军官集体推选,最终决定由李相朝暂代国家最高职务,军队则交由武亭全权指挥。 我们第一时间就认可了这个结果,苏联方面尽管心存疑虑且另有心仪人选,但一来事态紧急拖延不起,二来在北军大溃败,而留苏派高层又遭空袭尽数身亡的背景下,苏联人也不得不被迫捏着鼻子接受了这次民主选举决议。 …… 东京,联合国军总司令麦克阿瑟正在和第八集团军司令沃克、第十军军长阿尔蒙德召开电话会议:“中国人最有利的出兵时机是在联合国军退守釜山以西的洛东江阵地时,但他们并没这样做,这表明中国人无意与我们进行一场长期且大规模的战争,这样做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 “所以,联合国军应该大胆地越过三八线向北继续进攻,一直到鸭绿江边为止,想想唐人街的那些洗衣工是什么样子吧,那帮可怜的胆小鬼就算拿起枪上了战场又能怎样,凭他们能击败我麾下骄傲的小伙子吗?” 在这个时候,不只是麦克阿瑟这样想,远在太平洋彼岸的美国政府同样是如此认为的,所有人都不觉得我们会在朝鲜半岛丧失大半、北军主力已经遭遇毁灭性打击、苏联人袖手旁观的情况下单独出兵与世界上最强大的军队为敌。 …… 狼林山脉的一处山洞,赵骥已经率领机关部门和参谋部建立起了中朝联军前敌指挥部:“同志们,按照中央指示,我部现整体改编为中国人民志愿军,各军原番号不变,军党委班子另增补李相朝同志为副司令员”。 “此外,根据我与李相朝同志商量后的决定,北军第五、六、七师团内部整编为志愿军第十一军,对外仍保留北军番号,由武亭同志担任军长,统一接受指挥”。 “武亭同志,现在请你介绍一下当前的战场情况”。 “是”,武亭起身来到地图前,“大家请看,美军已经大踏步越过了清川江并且还在继续北上,从侦察情况来看,敌人的态度十分骄横,前后拉出了超过一百公里的行军队列,显然是误判了我军的决心和实力,实际上他们很可能连我军主力已经进入朝鲜境内都不清楚,这就为我军迎头痛击他们创造了非常有利的条件”。 武亭说完转向赵骥,赵骥点点头站起来续道:“现在由我来部署入朝后的第一次战役安排”。 第468章 东守西攻 “我军的战役思路总体来说就是四个字东守西攻”,赵骥起身走到地图前,从武亭手中接过讲杆指着温井、云山、熙川、龟城一线位置说,“这是我军入朝后的首战,事关军心士气,只能胜不能败!所以,我们要先打弱敌,后打强敌”。 目前,冲在整个联合国军最前头的不是美军而是南伪军。 无论古今中外,伪军都有一个奇怪的共同点,他们特别瞧不起跟自己同文同种的本土抵抗力量,当然,前提是背后必须要有主人押阵壮胆。 南伪军亦是如此,尽管之前被北军打得粑粑都出来了,但在美军全面参战后,他们就立即换了一副精神头,气势汹汹地一路向北抢在了最前头,其行军能力之强就连机械化行军的美国人都让甩到了身后。 “我们的目标是歼灭南伪军第一、第六、第七师团”,赵骥眼神扫过在场的各军军长,“温井地区,由康朴第十军负责对付南伪军第六师团,我提醒一点,你们十军要优先截断敌人退路后再动手,务求全歼”。 康朴原本是国军七十一军232师师长,再之前则是杨虎城将军的部下,他一直思想进步、反对内战,在加入我军后出任第十军副军长协助陈明仁稳定军心,部队完成改编陈明仁不再兼任军长后,就由他接任了军长。 “云山地区,由张正坤第九军负责对付南伪军第一师团”,赵骥特意和这位新四军本部出身的猛将对视一眼,“这一路有点麻烦,美军骑兵第一师第八团就跟在他们身后不远,你们要分出足够兵力切断阻击美军,然后再寻求歼灭伪军”。 “考虑到这一路敌人实力较强,我再把第十一军166师加强给你指挥,你们在部署时不要只把眼睛盯着公路,南伪军跑路的本事很厉害,一钻进山里连影子都摸不到,所以你们要至少在山区中投入一个师的兵力捕俘,明白了吗?” 张正坤和方虎山两人立即起身立正:“是!” “熙川地区的南伪军第七师团由胡杰第八军、刘海元第七军负责”,这个方向更麻烦,所以赵骥部署得更为细致一些,“南伪第七师团的身后跟着整个美军第八集团军,你俩分个工,第七军要先向院里秘密迂回,切断第七师团退路后再反方向发起攻击”。 “第八军则要沿清川江左岸攻击前进,威胁军隅里,形成对美军第八集团军侧后方向的攻击态势,迫使美军主动后撤,胡杰,你们第八军的任务不是跟美军进行正面决战,是牵制作用,明白了吗?” “明白!” “另外一点,第十一军剩下的两个师分散进入前方山区隐蔽起来,你们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捕俘”。 按照中野原先的惯例,打歼灭战是主攻任务,阻援是助攻任务,来开会的干部如果不能把主攻任务领回去,那耳朵可是要被其他班子成员念出茧来的。 眼见着歼敌任务已经分配完,向来习惯了吃肉、喝不惯汤的刘焕、陶旺、曹路等几个军长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想有人开口争一争,但又碍于赵骥的威望谁也不愿意挑这个头。 赵骥把他们的表情全看在眼里,但他只当没瞧见不予理会,然后径直续道:“孟浩然第六军负责在东线黄草岭、赴战岭一线设立防御阵地,阻击美军第十军和南伪军第一军团,依托山地把敌人迟滞于三巨里地区,保障西线歼敌部队的侧翼安全”。 “第一、二、三、四军在安东和新义州地区继续保持隐蔽,第五军进入黄市洞地区待命,你们五个军都是此战的预备队,隐蔽期间做好随时增援准备即可”。 部署完毕后,赵骥把讲杆还给武亭坐回原位,沉着脸问:“你们谁有疑问,有疑问的现在抓紧说出来,没有疑问就各自回去做准备”。 刘焕、陶旺、曹路几个军长鼓鼓腮帮子,尽管心头不乐意但最终还是都点头答应道:“没有疑问”。 “好,没有问题就去执行命令吧”,赵骥这次之所以没有动用成军时间更早的几个主力王牌军,其实是有原因的。 第一次战役的目的共有几层,第一层是要把联合国军的攻势给缓上一缓,确保己方能先在鸭绿江南岸站稳脚跟,获得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战役发起据点,为第二次更大规模的战役做好准备,这是最基本的要求。 第二层战役目的是尽可能多的歼灭南伪军,毕竟对方再摸鱼也好歹是支军队,如果不把他们打残,等到二次战役跟美军单挑时有这么群人站在旁边,不伤人也恶心人,到时候你不分兵看住他们呢不放心,分兵监视他们呢又浪费兵力。 最后一层则是要隐藏实力,不要打草惊蛇,继续诱使美军主力放心北上,以便于在有利于我的预设战场组织决战,因此,赵骥不但没有投入全部兵力,而且动用的还全是成军时间相对较短的部队。 会后,各军立即出发进入预定集结地点,开始抓紧时间进行战役准备,而联合国军也在同一时间朝着鸭绿江一路狂飙。 在眼下这个时空中,志愿军开进朝鲜的时间更早,当美军刚踏上仁川的海滩时,赵骥就已经下令先头部队出发了,而美军此刻的注意力全放在了对付釜山北军主力上边,根本没有留意到这一点。 等到美军战机飞临鸭绿江上空开展空中侦察时,志愿军的十个军早就全部开进茫茫的狼林山脉隐藏下来啦,后续的补给物资也全部采取夜间运输方式。 对此一无所知的麦克阿瑟现在心头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用最短时间尽快占领整个朝鲜半岛,让小伙子们在圣诞节前回家,然后带着巨大的战功与声望参选总统。 第469章 两个变化 原时空轨迹的第一次战役中,志愿军最大的麻烦就是敌人前进速度太快,而己方入朝太晚,必须要急行军赶在对方之前抢占狼林山脉。 眼下靠着赵骥的提前预判,志愿军提前进入狼林山脉躲了起来,只需要坐等敌人进入伏击圈即可。 “快!快!快!”南伪军第七师团长申尚澈一边走一边用鞭子抽打着队列中的士兵,“第一师团已经冲到我们前边了,都再跑快一点,我们师团必须是第一个抵达鸭绿江的部队”。 事实上申尚澈说的是假话,因为他压根儿不知道第一师团此时的位置,其实别说第一师团了,他现在除了身边的一个团以外,就连自己麾下的其余部队在哪个位置都不清楚。 自从北军主力在釜山崩溃以来,除沿途零星袭扰外,联合国军再未遭遇任何有组织、成建制的激烈交火,他们每天要做的就只是埋着头往北方全速前进,简直和马拉松竞赛差不多,谁先到达鸭绿江谁就能拿到这场比赛的冠军。 在这种情况下,美军好歹还能按照平日里养成的训练习惯和行军条令维持最基本的队列,而刚领到枪没多长时间的南伪军则要放肆得多。 在长途行军的疲惫影响下,他们的一个师团先是分裂成一个个团,再碎成一个个营、连等更小的单位,像撒芝麻似的星星点点散开在整个地图上,而且为了行军方便或者出于抢功的目的,很多部队甚至懒得跟上级指挥官保持定期联络。 “麻烦了”,参谋长陈奇涵又好气又好笑地找到赵骥,“这还没打嘞,南伪军的建制就全乱了,进入伏击圈的部队东一块西一块的,根本找不到他们的主力或指挥部在哪儿,前线部队现在都在请示,问该怎么办,到底打不打?” 乱拳打死老师傅,这还真是个叫人意外的意外呀,赵骥不由感慨了一句然后问道:“我军现在的隐蔽位置是否有暴露的危险?” “那倒还没有”,陈奇涵回答道,“南伪军乱是乱,不过全是沿着公路在行军,谁会闲得没事儿跑去钻山沟啊”。 赵骥听了点点头:“那就好,告诉前线各部队暂时不要轻举妄动,等敌人全部进入伏击圈以后再说”。 按照志司命令,各军继续原地保持隐蔽姿态待敌,可战场上唯一不变的就是会不停出现变化。 第一个变化是竞速赛冠军出现了! 南伪军的一个团昼夜不休,把其他的部队远远甩在身后,在南伪军主力的尾巴还未完全进入伏击圈时,这个团就已经一溜烟跑到了鸭绿江边。 当在后方大山里头隐蔽集结的刘焕发现竟然有南伪军一个团出现在自己身后大吃一惊,他立即把在山地边缘担任警戒的团长叫来狠狠骂了一通,然后连忙给志司打电话请示是否要吃掉这股孤军冒进的敌人。 “敌人有多少兵力?什么,只有一个团!”接到电话的赵骥懵了好半天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忒么的,送死用得着这么急吗,一个团就敢往这么深的位置钻,真当自己有九条命吗,“别管他们,对,继续保持隐蔽,等伏击部队打响了你们再吃掉他们,现在先不要动”。 第一个变化还好,虽说迂回穿插的老祖宗这回被别人给迂回穿插了,但一个团的兵力倒也没什么好值得担心的,正式战斗开始以后顺手捏死就行了。 第二个变化则就让人头大了——第十一军的三十二师提前跟敌人交上火了! 温井的一处不知名小山沟,第七师团长申尚澈带着身边仅有的那个团不管不顾地一头钻了进去,而这条山沟恰好贯穿了三十二师的隐蔽位置。 申尚澈当然不知道这里有我军在埋伏,纯粹是因为跟着他一起行军的那个团长就是土生土长的温井人,后来投靠倭寇当了伪军才去的南方,所以对这附近的地形十分熟悉:“师团长,我知道山里有小道能节省不少路程,就是路难走一些”。 “赶快带路!”只要能抢在其他师团前边到达鸭绿江,申尚澈不介意道路难走一点,反正自己的士兵都是走惯山路的乡下人,别说好歹这条山沟勉强还称得上是条路,就算没路也不妨碍他们翻过去,只要有向导指引不至于迷路就行。 当申尚澈的这个团钻进山沟走到一半时,迎头就撞上了正在吃饭的三十二师一个连。 碰面的一刹那,毫无准备的双方士兵都呆住了,片刻后还是三十二师的战士率先做出了反应,战士们操起身边的机枪就是一梭子扫射,然后就各挺刺刀扑了上去展开近身搏杀。 第十一军是由以前陈明仁麾下的解放战士为主干组建起来的,七十一军贵为原国军“七大主力”之一,前身是大名鼎鼎的德械标准师,兵员都是百里挑一、严格训练过的精锐,在经过我军的改编和思想教育后,战斗意志也变得极其顽强。 最前头的南伪军士兵措手不及,数息之内就被刺刀捅死一片,后头的人大部分发声喊转头就跑,少部分则两腿打颤迈不开步子,被掩杀上来的我军战士杀死或俘获,一个整团就这么被我军的一个连撵着跑。 激烈的喊杀声瞬间惊起了整个三十二师,距离谷口最近的一个营第一时间就转为战斗状态前出封锁道路,想要堵截敌人逃兵不至于引来更多的敌人,可战士们左等右等,却只抓到了三百来个零星逃来的溃兵,跟一个团的总兵力相去甚远。 原来,南伪军打仗虽然不行,逃命却是一流的,他们知道沿着大路跑肯定落不了好,所以有经验的老兵都是往两侧的山林里边钻,专挑没路的地方逃。 “马上通知各部队散开抓俘虏,别让敌人逃出山去报讯,但千万注意不要离开隐蔽地点,更不能惊动主道路上的敌军大部队!”三十二师师长一声令下,山地捕俘大赛就此开始。 第470章 第一次战役开打 志司指挥部,副司令员陈明仁在电话里大发雷霆:“康朴,你是怎么打的仗,让敌人一个团钻进防区你都不知道,究竟是哪个团出的岔子,必须严肃处理!” 赵骥知道陈明仁是个好胜之人,第十军闹的这一出让刚卸任军长不久的他觉得很失面子,但其实在这种大规模且场面极度混乱的伏击战中,一点岔子不出是不可能的。 原时空,第一次战役的各参战部队同样被南伪军这种大违常理、狂飙突进的“抢功竞赛”搞得手忙脚乱,几次发生类似的遭遇战。 赵骥伸手从陈明仁那里要过电话,刻意用比较温和的语气说道:“康军长吗,进入你部防区的伪军是否已经歼灭,好,后边注意加强警戒,不要再发生类似的情况了”。 挂完电话,陈明仁在旁边忧心忡忡地说:“司令员,伏击计划很可能已经暴露了,是不是应该立即发起总攻,能围住多少算多少”。 “不”,赵骥摇摇头,“以眼下如此混乱的战场态势,吃掉南伪军一两个团未必就会引起美国人警觉,让前线部队保持隐蔽,注意观察敌人是在继续前进还是选择后撤”。 美军第十军前进指挥所,申尚澈拖着挂彩的胳膊跑了进来:“米斯特西,米斯特西,中国军队参战了,他们刚刚伏击了我的部队!” 第十军军长阿尔蒙德轻蔑地瞥了一眼申尚澈,然后不耐烦地回答:“好,申,我知道了,你还是先去包扎伤口吧,不要把我的指挥所弄脏啦,你看,地上到处都滴的是你的血”。 “米斯特,可是……”申尚澈还待再说,阿尔蒙德却已经扭过头和参谋们商量起了别的事情,连看都懒得再看他一眼。 故意不包扎然后带伤来见,是申尚澈替倭寇效力时表忠心的一贯做法,他以前常常因此得到倭寇主子的赞许,夸他也学到了武士道的精神,可没想到阿尔蒙德完全不吃一套,反而还生出了几分厌恶之心。 眼见自己拍马屁结果拍到了马腿上,申尚澈只好讪讪离开,阿尔蒙德这才又瞟了眼他的背影问身边的参谋:“你们说,中国军队真的会参战吗?” “不会的,长官”,参谋答道,“我太了解这些韩国人了,他们极度自尊的心理下其实掩藏的是他们极度自卑的玻璃心,我猜测,申一定是中了北方游击队的伏击,为了掩饰自己的无能才说中国军队进入朝鲜了”。 阿尔蒙德闻言点点头表示同意:“我想也是这样的,如果中国军队真的大规模进入朝鲜的话,我们的空军不可能一点儿发现也没有”。 “让各部队继续按照预定路线前进,只要我们抢在中国人下定决心前抵达鸭绿江,这场战争就结束了!” …… “司令员,敌人全部进入预设伏击圈了”,陈奇涵走到赵骥面前,“伏击部队均已进入攻击发起位置,就等你下命令了”。 赵骥提笔在战役动员令上落下名字:“开始!” …… 平安北道宁边郡(其实放在我国就是个县),美军骑一师第八团刚刚进驻这里,团长约翰逊上校对走在自己前方担任引导任务的南伪军第一师团非常不满。 按照作战条令,第一师团应该要在自己抵达接防后才能离开宁边的,可这支南伪部队居然只在城里留了百余人就急匆匆地继续北进了,好像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的后路会被切断。 “该死,要是这时候有一支北军部队突然穿插进来可就有趣了”,约翰逊随口咒骂一句,不过从情报来看,北军最精锐的主力部队已经在釜山遭到了联合国军毁灭性的打击,剩余的二线部队业已溃不成军,也难怪南一师敢如此肆无忌惮。 副团长走过来对约翰逊说:“根据南一师留守的队长所称,他们的主力已经出发超过一天时间啦,和我们之间的距离超出了有效接应距离,这样很危险,是否需要派出一支部队跟上去掩护他们?” “不,让他们见鬼去吧,我们今晚就留在这里休息”,约翰逊不满道,“韩国人就像德克萨斯州未驯服的野马一样,只要我们手里的绳子稍微松一点,他们就会跑得无影无踪,不过不要紧,等他们在野外遇到灰狼,自然就会垂着尾巴回来找主人的”。 约翰逊显然不知道何谓一语成谶,他刚说完这段自以为诙谐的俚语,东北龟城方向就忽然传来隆隆的炮声。 “见鬼了!”约翰逊赶紧走出指挥所快步登上城内的一栋楼房眺望炮声传来的方向,只见傍晚天边的云层被染得一片血红,山峦中时不时就炸开一团团亮光,显然来袭之敌是携带了大口径重炮的精锐部队! “我们应该马上出发救援”,副团长非常着急,因为他和团长约翰逊都很清楚南伪军也就能欺负欺负失去建制的北军溃兵,要是真遇上了有组织的北军主力,那是决计讨不了好的。 副团长刚要转身去集结部队出发,却被约翰逊一把拉住:“不,先在宁边外围建立警戒阵地,确定我们自己周围没有北军以后再说”。 “那南一师呢?” “不用替他们担心”,约翰逊语气轻松地回答,“他们存在的意义不就是为了给我们提供预警吗”。 仆从军在前,宗主军在后,这是放诸古今中外皆准的道理,养你的目的就是拿来在这种时候当炮灰的,怎么可能牺牲主人的生命去救你呢。 当狗就要有当狗的觉悟,得想明白到底是美国人给你当炮灰还是你给美国人当炮灰,这是最基本的底层逻辑,别忒么一天念叨叨的,扯什么如果对方来打我,我主人一定会来救我的,天不天真啊。 此时,南伪军第一师团长白善烨正心急如焚地通过无线电呼叫后方的约翰逊:“米斯特约翰逊,我部遭到了攻击,什么,对方是北军还是中国军队,我不知道啊”。 第471章 抓“猪”比赛 本来应该因为鸭绿江边的那个团被歼灭而引起警觉的白善烨,由于赵骥这次做出了不同的选择而继续冒进,以至于毫无戒备地闯进了第九军的伏击圈。 第九军军长张正坤等这个机会已经很久啦! 因为在皖南事变中负了重伤,张正坤直到解放战争开始以后才重新出山带兵,看着自己的老部下王必成、刘培善等一个个已经成了威名远著的军中悍将,在中野只能打打酱油作为助攻部队参战的张正坤早憋着一口气想要证明自己啦。 张正坤亲自带着人勘测地形,在龟城至宁边道路两侧的山地布置好炮兵伪装阵地,同时把攻击部队分成了“拦头、截尾、断腰”三部分。 战斗刚一打响,如同郊游般拥挤在公路上的南伪军就遭到了了一轮大口径炮火覆盖。 既然是倭据时代的伪军,其战斗力稍微想想就能猜得到,还没等第九军的步兵发起攻击,南一师的士兵们就鬼哭狼嚎着四散奔逃,这个部队的瞬间就失去了战斗建制。 第九军的战士们本以为国军就算是战斗意志薄弱的军队了,今天一看才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跟南伪军比,国军简直就是天兵天将般的钢铁雄师。 第九军的拦截部队迅速切断公路两头,做好了阻击敌人突围的准备,不料对方竟完全没有这个意思,直接像蚁群似的散入了两侧的山林之中。 “我艹,撤退还能这么撤?!这忒么跟缴械投降有什么区别”,亲自来到前线观察战况的张正坤这回算是开眼了,“这到底是什么军队呀?” 在张正坤的理解范围内,这种情况下,正常军队要么坚决抵抗,要么拼死突围,要么就地投降,你一哄而散钻山林子里头算哪个意思。 占据道路两侧制高点的战士们朝着密密麻麻四处乱跑的南伪军士兵疯狂射击,可对方却什么都不顾,冒着弹雨只管一个劲儿的跑,至于子弹打不打得中自己就当交给老天爷了。 “这忒么简直是伪军中的伪军,连地方保安团都……不,连清乡队都不如”,憋足大劲儿结果只扇了只蚊子的张正坤不禁有些失落,“停止射击,吹冲锋号,可以开始清剿捕俘了”。 嘹亮的冲锋号响彻山间,战士们纷纷从隐蔽处起身跃出,朝着南伪军溃兵冲去,然后……第九军的战士们就迎来了“三万头猪三天三夜也抓不完”的结局。 南伪军士兵不知是如何养成这种习惯的,任你怎么喊他们也不乖乖投降,哪怕你开枪射击他也照跑不误,除非你能从背后追上他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子,否则这帮家伙就会一直跑下去。 战斗过程非常轻松,结束得也很快,但捕俘的难度却前所未有的大,从来没有这么难过! 好在身为穿越者的赵骥预判到了这一点,提前把第十一军156、164师布置在了两侧山林的纵深位置,这才迎头兜住了不少溃兵。 同一时间,温井的第十军,熙川的第七、第八军也一齐动手,在极短时间内就击溃了各自伏击圈内的南伪军,然后漫山遍野地开始抓“猪”。 各参战部队第一时间就向志司报捷,表示自己这边已经进入到了战役收尾阶段,弄得参谋长陈奇涵几乎不敢相信:“这么快?不会是搞错了吧?” 赵骥笑着说:“要出错也不可能所有参战部队都出错,南伪军就这个鬼德性,我跟你打赌,我们有的战士一个人就能俘虏他一个排”。 “不会吧?这还能叫做军队? “好,不说这些无关的了”,赵骥收敛玩笑心思,把目光投向宁边的美军骑一师第八团,“让166师马上攻击宁边”。 “攻击美军?”刚刚因为取得战斗胜利而松了口气的陈奇涵闻言一惊,“战前不是安排166师阻援的吗,为什么要临时改变决定主动出击?” 在陈奇涵看来,与强大的美军正面作战应该谋定而后动,绝不能轻率的临时做出决定,自己身为参谋长,有义务对军事主官的决定提出质疑。 “我不是现在就要跟美军进行正面对决”,赵骥跟陈奇涵解释起自己的用意,方便这位参谋长可以尽可能贴切的把自己的意图传达到作战部队去,避免一线指挥官误判志司战役决心。 “我的意思是让方虎山搞一下美军这个第八团就行,最关键的是要让美军清清楚楚地看见攻击他们的人穿的是北军的军装,拿的是北军的武器”。 赵骥娓娓续道:“我本来以为美骑一师会在听到枪炮声后救援南一师,所以才安排了166师在宁边以北阻援,没想到他们竟缩在城里一动不动,没办法了,现在只能让方虎山主动找上门去了”。 三支朝鲜师团内部整编为第十一军后,既没有换装志愿军军装,更没有统一制式武器,对外包括苏联在内都说仅仅只是暂时由志司以联军名义统一指挥而已。 陈奇涵是打老了仗的宿将,赵骥这么简单一说,他立即就会过意来:“好的,我明白了,我这就去起草命令”。 …… 宁边,随着前方山谷中的战斗渐渐止息,约翰逊一面通知师部报告情况,一面以主力固守城防,同时派出一个营的兵力往前侦察搜索。 美军一直在担心我军是否会越境参战的问题,站在约翰逊的角度,他至少得搞清楚伏击南一师的到底是北军还是中国军队,不然上头问起来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可就说不过去了。 一个步兵营在六辆团属m4谢尔曼坦克的掩护下沿着公路小心翼翼地朝前方展开搜索。 “来了!”此时天色已经入黑,打着车头灯的谢尔曼坦克隔着老远就能明白无误地暴露在166师战士们的视野中,“把反坦克炮推上来”。 “轰!”苏制19k型45毫米口径反坦克炮顿时就在谢尔曼的前装甲上炸开一团火光。 第472章 瞒天过海 第166师的战士们紧张的观察着方才的射击效果,火光散尽,只见谢尔曼坦克的正面装甲上被打出了一个小凹坑,炮手们一看就知道这是跳弹了。 苏联19k45毫米口径反坦克炮的最大穿深只有40毫米,而谢尔曼坦克的正面倾斜装甲等同于70毫米厚均质钢甲,远不是45毫米炮所能毁伤的。 六辆谢尔曼随即展开弧形阵线把步兵护在身后,然后朝着166师阵地方向猛烈开火压制,几名想要突击贴近的战士很快就被射倒在地,后续想要跟进的也遭压在工事里头根本抬不起头。 北军受苏军的战术影响非常大,惯于使用装甲火力实施快速纵深突击,但面对美军更为强大的装甲火力时,尤其是本方的坦克和重炮损失殆尽以后,他们立刻就不知道该怎么打仗了。 好在166师不同,他们才回半岛不久,之前在东野学的那一套还没丢,方虎山一看自己的反坦克炮只能给谢尔曼挠痒痒,马上就熟练地下令让步兵往两翼包抄上去,想办法从对方防护相对薄弱的侧面寻找攻击机会。 “撤退!往后退!”美军营长本就没想要拼着命去救南伪军,又看166师人多,此刻心头只剩下一个想法,那就是尽快回到龟城去汇合团主力。 美军依托坦克且战且退,步兵火力也十分密集,第166师一时间很难真正撕开突破口,只能通过袭扰尽量制造杀伤。 双方就这么一路边打边跑,等到一个营的美军在团主力的接应下撤进龟城时,连死带伤已经超过百人。 方虎山望了眼美军第八团的防御阵地,他们以装甲战车和轻重机枪搭配起外围火力,然后在第二圈构筑散兵线射杀拦截好不容易才突入进来的我方步兵,最内层则是炮兵阵地,几乎不间断的在连续炮击我们可能的囤兵点和冲锋路线,实施火力封锁。 “撤!再打下去可就该吃亏了!”方虎山忿忿下达撤退命令,“能叫敌人看清我们是谁就行了,没必要在这里跟他们死磕,后头还有的是机会”。 随着第166师有序撤出战斗,龟城的枪炮声也渐渐止歇,第八团团长约翰逊急切询问刚灰头土脸逃回来的那名营长:“攻击你们的究竟是北军还是中国军队?” “是北军,我看得很清楚,他们的军装和武器都是北军的标准制式”。 除了营长的口述,第166师在美军阵地前无法带走的牺牲战士遗体也清楚表明来袭的是北军而非中国军队,约翰逊很快就拟好报告向上级通报了此次战斗的具体情况。 第八集团军司令沃克、第十军军长阿尔蒙德都接到自己先头部队发来的战报,说是在行进中遭到了北军的攻击,不过对方一击即退,战斗持续时间不长,交战的规模和烈度也不大不强。 而溃逃回来的南伪军士兵说的则完全是另一番景象,他们说攻击他们的是中国军队的主力部队,对方不仅兵力雄厚,而且火力也非常凶猛,不光配齐了轻重机枪、迫击炮等步兵武器,还拥有数量不明但绝对不少的大口径重炮。 在两种截然不同的描述面前,美军的高级指挥官不假思索地选择了相信前者,原因很简单,因为自己人当然不会撒谎,一定是胆小的南伪军为了掩饰自己的无能,所以才故意说遇上了中国军队主力。 或许……中国真的派出了军队参战吧,不过不要紧,因为中国军队很快就把俘虏的南伪军士兵给放回来了,据这些俘虏交待,对方自称是志愿军,而且还托他们带话说无意与美军为敌,只求在边境上建立一个缓冲区。 志愿军?既然是志愿的,不是正规军,那肯定人数不会多,充其量是些……游击队吧,至少麦克阿瑟是这么认为的,也是这么跟前线的指挥官们下令的。 第一次战役结束以后,赵骥没有把南伪军的俘虏们留下来,而是经意或不经意地让战俘收容所的同志透出口风,说自己不是正规军而是志愿参战,让他们回去给美国人带个话,请美军别再向前推进了,留个缓冲区对谁都是好事。 傅秋涛担忧道:“司令员,咱们可别弄巧成拙,要是美国人真停下来那可就麻烦了,到时候我们是该进还是该退?总不能就这么待在原地跟他们耗吧”。 “你放心,美国人才不会停下”,赵骥笑道,“麦克阿瑟是个典型的美国人,他们全军上上下下也都是这副脾气,你越示弱他就越嚣张,根本不会顾及你的感受,但你越强硬,他反而还越尊重你,才会认真思考你的立场”。 傅秋涛有些不理解,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按照我们中国人的思维方式,明明该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才对嘛。 “我相信美国人会继续北进的,一定会的”,赵骥笃定道,“他们不仅会来,而且还会照样轻率无备,所以我们必须得马上着手准备第二次战役了”。 “这一仗你打算怎么打?” “你看”,赵骥走到地图前面指给傅秋涛看,“我的预设战场还是老地方,狼林山脉两翼”。 狼林山脉就像一柄匕首,由北向南插进朝鲜,把半岛北部分割成东西两个半边,美军走到这里必须得分兵而行,且彼此间无法相互呼应支援,对我军而言是十分理想的歼敌战场。 “我拟以七个军的兵力在西线对付美第八集团军,以四个军的兵力在东线对付美第十军”,赵骥点点地图续道,“咱们这一仗的方针还是老法子——内线作战、诱敌深入、各个击破!” “美军重新组织进攻后,我们要争取把他们的西线主力引诱至大馆洞、温井、妙香山、平南镇一线,把他们的东线主力引诱至旧津里、长津湖一线,利用当地零碎的地形分割敌人,然后再集中兵力聚而歼之,争取在一个月的时间内歼灭敌人七到八个团,消耗敌人的兵力,以利于我们后头长期作战”。 第473章 之前的伏笔 志愿军的前两次战役方案是一起制定的,在赵骥的计划中,第一次战役本就是为了顺利实施第二次战役的预备战,所以内部迅速就统一了决心。 而联合国军这边却不一样,尽管东京的麦克阿瑟在挨了当头一棒后依旧决定按照原定计划进军,但其内部还是有人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美军陆战一师师长史密斯专门找到东线指挥第十军军长阿尔蒙德,要求立即停止北上。 在史密斯看来,虽然各种情报真真假假地满天乱飞,但有一个不容否认的事实就是,走在最前头的南伪军三个师团遭到了歼灭性的打击。 史密斯对南伪军的实力是了解的,击败这帮废物不难,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他们予以全歼,还把漫山遍野的溃兵大部都拦截下来,至少说明自己面前的这股敌人在组织度和执行力方面是非常了得的。 这样的军队绝不可能是北边的游击队或者什么民间志愿武装!要是不用心提防的话,多半是要吃亏的! 不过,阿尔蒙德强硬地拒绝了史密斯的意见。 其实阿尔蒙德的心头多少也对前方危机四伏的山地丛林有所担心,还在电话中向麦克阿瑟提出过放缓速度,以战斗队形进入极其有利于伏击作战的狼林山脉两侧地区。 可是麦克阿瑟此时只惦记一件事情,那就是把自己跟美国老百姓吹嘘的“圣诞攻势”落到实处,要是按照阿尔蒙德和史密斯说的那样来,自己岂不要失信于民,那还后边自己还怎么去选总统,所以他用军令的方式命令阿尔蒙德全速朝鸭绿江继续前进。 阿尔蒙德是个非常传统的老派军人,他更像是一个死板的英国人而非美国人,尽管心存疑虑,他还是把执行军令放在了优先位置,要求陆战一师和第七步兵师齐头并进,然后在长津湖以北地区取齐。 于是乎,联合国军主力兵分东西两路,在东路又额外分作两路,轻率地以行军队列一头闯进赵骥为他们编制的大网。 “司令员,情况有些变化”,志司指挥部,参谋长陈奇涵找到赵骥汇报说,“敌人把本来放在后方二线位置的土耳其旅、英军二十九旅和美军第二十五步兵师加强到了西线,东线方面也加强配署了美军第三步兵师”。 “这样一来,敌人的一线作战兵力就达到了十二个师另三个旅,兵力高达二十万人,这超出我们的预期了!” 赵骥听完思忖片刻:“箭在弦上,无论敌人如何变化,我们的计划都不变,通知前线各部队,按照预定时间发起总攻”。 “是”。 陈奇涵转身刚要走,赵骥突然又叫住他问:“对了,还有一件事,航纵的飞机都进入机场了吗?” “四个飞行团一百一十二架歼甲战机,全部都按期进驻了,按照你的命令,所有飞机都是在拂晓或者傍晚微光条件下转场的,敌人空军应该尚未察觉到航纵已经抵达前线机场”。 赵骥点点头说:“那就好,告诉吴云飞,务必做好机场伪装,决不允许提前暴露航纵参战的消息”, 身为一名穿越者,赵骥十分清楚美国空军和海军航空兵在原时空给志愿军造成了多大的麻烦,以至于只有夜间才是我们的攻击窗口期,常常眼瞅着就要突破敌人的防御阵地却因为天亮了而不得不放弃,之前辛苦付出的牺牲只得全都白白浪费。 好在现在有了歼甲参战,而且美军还没有察觉,赵骥打算趁机给东京的麦克阿瑟一个大大的圣诞惊喜。 …… 西线云山阵地,新任第三军八师师长的魏青正在巡视战士们的宿营情况。 巡视营地这样的工作本不该一师之长亲自操心,可自打前天以来,整个地区忽然气温骤降,平均气温已经低至零下三十几度,最冷时甚至超过了零下四十度,在这种情况下野外宿营稍有疏忽就可能出现大面积的冻伤冻死,所以魏青才不得不亲自看过以后才能放心。 进入朝鲜前,部队是专门进行了冬季野外训练的,训练的重点之一就是如何在野外宿营,其中的一项科目就是搭建雪窝。 东北山区的猎人冬季进山打猎常常一去就是好几天,必须得在野外过夜,因此祖祖辈辈口口相传了挖雪窝避寒的法子。 挖雪窝,其实就是在地上挖一个床大小、可供战士们躺进去的浅坑,再在坑顶用树枝等物搭一个顶棚,让白雪覆盖在上面。 我国自古以来就有“瑞雪兆丰年”的说法,说的就是大雪过后农作物不仅不会冻死,反会生长得更好,这跟雪窝实质是一个原理,积雪的导热系数低,能很好地减少热量散失,从而形成内外温差,而内部的热量又会使内层积雪融化然后结成冰,使得寒风无法透过缝隙渗透进来,具有非常好的保温效果。 ps:积雪一般能让地面温度保持在零度以上,所以农作物的根系才不会冻住,可以正常吸收水分。 而且雪窝的伪装效果也很好,敌人飞机很难从空中发现。 另外,赵骥不光在武汉的纺织厂给战士们定制了全套的防寒棉服,而且还参照后世的野营经验,把行军棉被换成了更方便使用的睡袋,这下子战士们睡觉时再也不用担心自己踢被子啦。 魏青亲自看过战士们的宿营情况后,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不愧是志司呀,居然能提前预料到如此难得一见的极端寒冷天气,又是实战拉练又是定制被服的,要不是有这么充足的准备,不知有多少战士会冻死在这白雪皑皑的深山老林里头。 其实还有一点是魏青不知道的,预判了战役走向的赵骥这次在东线部署了足够的兵力,再也不用像原时空中那样临时从华东地区紧急征调九兵团北上了,并且各参战部队也提前进入了预定攻击发起位置,省去了让战士们一边躲避敌人空中侦察,一边雪地行军的劳顿。 第474章 高傲的美国人 云山的茫茫丛林中,魏青率领第三军八师的战士们提前六个小时进入伏击位置潜伏下来。 雪,不是飘落的,而是被风刮过来的,如同子弹般打在战士们的脸上,然后被体温融化,迅速冻结成一层冰霜粘在脸上。 虽然赵骥提前做了大量防冻准备,帮助战士们尽可能地有了个暖和一点的宿营条件,但在这样的极端恶劣天气下作战,战士们仍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不少冻伤情况,特别是离开宿营地前出至伏击点以后。 雪花和寒风无孔不入地钻进衣领、袖口,无情的带走战士们的体温,而囿于战场纪律,大家却必须待在原地一动不动,以免被敌人察觉到了我们的存在。 魏青看了眼观察所门口的温度计,气温已经跌入零下四十度的深渊,空气仿佛被冻透了,他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细碎的冰渣,刺得喉咙生疼,就更别说一线的战士了。 来吧,敌人,快来吧! 魏青拿起望远镜再次看向前方的地形:一条深沟蜿蜒而去,两侧的山坡不算陡峭,却已被厚厚的积雪覆盖,下方隐约可辨一条冰封的大河,河对岸,则是那该死的公路——那条连接后方,此刻正通向死亡的公路。 “师长!”警卫员沿着交通壕沟猫腰跑进来,脸上冻得青紫一片,“两个伏击团全部到位,一个团预备队在斜沟后,全师冻坏二十几口子,都送下去了”。 “嗯”,魏青只发出一个音节,牙齿冻得咯咯作响,几乎控制不住,“炮呢?看过没有,都妥善吗?” “在林子后坡窝着呢,雪埋好了,炮管和炮架都裹了厚草,炮兵阵地也预先夯过冻土坑,顶得住,就是……”警卫员的声音低下去,带着掩饰不住的担忧,“前段时间我碰到了166师的同志,据说美国人的坦克难打得很,当年他们支援给反动派的不是他们手头最硬的家伙事” 警卫员是南方人,第一次真正见识关外寒流,魏青还记得他初到时如何好奇地去摸铁门结果被黏掉一块皮肉的情景。 “啃得动要啃,啃不动也要啃!”魏青的声音斩钉截铁,“命令反坦克小组,不惜一切代价,听我信号,先敲掉最前头的坦克,把路给它堵死了!路一封,这些铁乌龟就爬不动了!” 魏青顿了顿,指指前方道路两侧近距离潜伏的反坦克组,“给各团通知下去,反坦克突袭一定要果敢坚决,否则一旦拉开距离就不好办啦” 警卫员狠一点头:“是!”身影敏捷地消失在沟壑拐弯处的雪幕里。 魏青收回目光,费力地活动了一下几乎快要冻僵的手指关节,就在此时,对面山谷里传来了低沉的轰鸣。 声音起初被风声刮得模糊,但很快,如同压抑的鼓点越来越清晰,滚雷般碾过冻原。 “来了!”魏青心口猛地一紧,浑身血液似乎瞬间涌上冻结的大脑,世界上最强大的敌人来了! 一束强烈的光柱刺破风雪,在山谷间摇晃探照,紧接着,更多刺眼的光亮了起来。引擎的轰鸣震得地面微微发颤,脚下的积雪簌簌滑落。 模糊的光晕中,钢铁巨兽的影子在山谷尽头缓缓浮现,一辆接着一辆,狰狞的炮管直指前方,沉重的履带碾过地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将积雪连带着冻土一同搅碎。 不是谢尔曼!打头的坦克赫然是辆庞大的潘兴重型坦克! 潘兴巨大的躯体如同移动的小堡垒,坚硬的装甲在雪地和车灯交错的光晕下闪烁着寒芒,履带卷起的雪浪混着泥土飞溅半空,每一寸钢铁都凝结着压倒性的力量。 在那辆庞大坦克后面,隐约可见一长列由吉普车、卡车和各型其它装甲车辆组成的车队,由于天气过于寒冷,美军士兵大多都蜷缩在车上,只有少数南伪辅兵抄着步枪在车队两侧担任警戒,但他们同样没有多留意路基两侧的隐蔽处。 车队中间,一辆吉普车高高竖着四根天线,车上一个穿着厚重呢料军大衣的身影正是前不久刚击退了第166师的骑一师第八团团长约翰逊。 约翰逊用力吸了一口雪茄,辛辣的烟气短暂地驱散了周围的寒气,却驱不散他那股几乎要溢出来的轻蔑与不耐烦。 “上帝……你们这些韩国人之前在嚷嚷什么游击队骚扰?就在这条该死的公路前面?”约翰逊吐出烟圈,浓白的烟雾立刻被狂风撕扯得粉碎,“看看外面!零下四十度,能把石头都冻裂!那些黄皮肤的土老鼠说不定还穿着单衣……呵,‘游击队’?” 他的冷笑尖锐得近乎刻薄:“我看他们此刻要么早就蜷缩在哪个树洞里冻死了,要么就缩在那边的积雪下发抖……当他们的雪堆去吧,哈!” 因为折光了部队被派到第八团负责管理辅兵的申尚澈坐在颠簸的吉普里,试图捕捉窗外沉黯山坡间可能存在的敌影,终究一无所获,他只能附和着苦笑:“长官,确实,这鬼天气……不过我亲眼所见,这山里头至少有中国军队的一个整师……” “一个整师?”约翰逊毫不留情地打断他,大手不耐烦地挥了一下,“在这种天气里,中国军队的一个‘整师’又能做什么?穿着草鞋在雪地里站军姿?等着我们用炮弹把他们砸成雪人冰棍?” 他再次嗤笑出声,带着一种纯粹的、对东方民族的鄙薄,“申,我理解你们韩国人害怕中国人,毕竟他们在历史上是你们的宗主国,这种畏惧感是刻进你们骨子里的东西,但我们跟你们不是同样的种族,我们可是白人,中国人的战术?在绝对的火力和钢铁面前,一切都是笑话。” 约翰逊猛吸一口雪茄,猩红的光点映照着他眸子里笃定的寒光,“申,时代已经改变了,哈哈哈,我们美国人,现在才是你们也是这片半岛真正的主人!” 第475章 云山伏击战 道路两侧覆着厚厚积雪的草丛里,空气仿佛冻结成了固体,寒冷带着死亡的沉重感不断下沉。 反坦克小组组长王栓柱和他的三个战友几乎与身下土壤冻成一体。身上的棉衣早就硬邦邦像层铁甲,寒气却从每一道缝隙钻入,刺入骨髓。 王栓柱的眼睛死死盯着路基上方的情况他半埋在积雪里,紧贴着冻硬的地面,能清晰地感受到钢铁巨兽逼近带来的沉重震动。 那辆打头的庞然大物——潘兴坦克冰冷的轮廓已经穿透风雪,巨大的阴影笼罩过来,履带搅碎冻土的咔咔声震耳欲聋,雪亮的灯光刺破迷蒙的雪花。 王栓柱是见过坦克的,自家特纵的三号坦克,以及长衡战役国军所使用的谢尔曼坦克,但这两种坦克跟潘兴相比,光是体型大小就不在一个档次,带给人的压迫感也无法相提并论。 “稳住,别害怕……”他牙齿打着颤,几乎发不出声音,只下意识地紧紧攥住了手中的坦克杀手火箭筒。 沉重的履带终于结结实实地碾上了王栓柱头顶的道路,碎石子和尘土顺着路基滚落下来落在他脸前。 就是此刻! “火力掩护!”王栓柱用尽力气嘶吼出声,却瞬间被震耳欲聋的发动机轰鸣吞没。 “轰隆!!!” 炽热的气浪和钢铁碎片狂舞着撕裂风雪,耀眼的火光骤闪,瞬间照亮了整个战场! 潘兴坦克的侧面装甲瞬间如滚汤泼雪般被破甲弹击穿,整辆坦克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了一下,庞大的钢铁身躯骤然停下彻底瘫痪,如同喝醉的巨兽,歪歪扭扭地停滞在公路中间,浓烟和火焰立刻从车顶和尾部喷涌而出,将它变成了一座燃烧的钢铁墓碑,堵死了整个前进的隘口。 “敌袭!敌袭!”美国兵的尖叫声,惊恐而混乱,穿透了爆炸轰鸣后的短暂死寂。车灯疯狂地四处乱晃。 几乎在王栓柱得手的同时,沉默的群山骤然间“活”了。 “开炮!”早已标定好诸元的lefh18型榴弹炮呼应着射击指令,朝拥挤在公路中间的美军车队倾泻起105毫米口径的弹雨。 剧烈的爆炸声刹那间淹没了美军士兵的尖叫,并把他们裹进一团团火光之中,无差别收割着其中美军和南伪军的生命。 在志愿军的炮火面前,管你美国人还是韩国人,都只有一个鸟样——死! “嘀嘀哒——嘀嘀哒——嘀——!”高亢而尖锐的军号声撕裂寒风和爆炸的余音,带着一种钢铁的意志刺破战场。 “打!!!”无数个被积雪覆盖的浅沟和散兵坑中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白茫茫的山坡和河谷地中,一道道激烈的火舌猛烈地喷吐出来,那是大量自动武器编织的弹幕。 曳光弹刺眼地划过昏暗的天幕,拉出致命的火线,机枪的哒哒声,步枪的单发声,冲锋枪的扫射声,构成一片令人窒息的死亡交响。 密集的子弹如同狂暴的冰雹,狠狠砸向公路上那片瞬间陷入地狱般的金属长龙,汽车玻璃噼啪碎裂,车上刚惊醒或是正在跳下车的幸存美军士兵猝不及防,像被镰刀割倒的麦子般纷纷中弹倒下。 鲜血瞬间染红雪地,又被后续的子弹和弹片打得飞溅开来,热汽遇冷凝聚成雾状的血腥气息。 美军骑一师第八团瞬间陷入大乱。 美军士兵毕竟是接受过严格训练的,他们本能地依托车辆或者扑倒在地还击。车顶机枪疯狂旋转着朝火光闪烁处泼洒子弹,一些坦克炮塔嘶吼着转动,沉闷的炮弹出膛,砸在山壁上,巨石崩落,卷起更大的雪浪。 然而,伏击点太多了!致命的弹雨从多个方向同时袭来,让人根本无法判断主攻方向。 山谷狭窄,坦克在狭窄道路上转向困难,瘫痪的头车又死死堵在要害处,后面车辆挤作一团,成了绝佳的活靶子。雪亮的美军车灯成为最明显的目标点,不断有灯光在爆裂声中熄灭。 吉普车车厢里,约翰逊对着通讯兵怒吼:“给我接通a连!让他们继续前进,不要停在原地当靶子” “什么?!打头的坦克被击毁了?不可能,那可是潘兴呀,中国军队怎么可能拥有能够击毁潘兴的武器?” 步话机里,先是一阵刺耳、尖锐得令人心头发麻的电子杂音,紧接着,那杂音又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几乎带着嘲讽意味的背景音——熟悉的《jingle bells》圣诞旋律,无端地、异常清晰地流淌了出来,轻松欢快得与车外血火地狱般的世界格格不入! “该死的!”约翰逊狠狠掷下耳机,但他并不知道,自己车顶的四根指挥天线已经暴露了他的位置。 几个如同幽灵般的黑影,已然悄悄匍匐前进到了距离吉普车仅有二三十米的背光阴影处。 “冲锋枪注意掩护,步枪全部上刺刀,车里头肯定是条大鱼,趁敌人现在乱作一团,咱们扑上去争取快打快撤,把他们的指挥所给端了!” 天空中几颗照明弹拖着白色尾焰刚升起,就被狂风猛地吹偏了方向,远远地飘向了左侧的山头,公路上光线猛然黯淡一瞬,机会来了! “上!”突击组组长喉咙里滚出一个含糊的气声。 九个黑影如同被压缩到极点的弹簧骤然释放,几乎是贴着雪面滑了出去,速度快得只留下几道模糊的痕迹,忽明忽暗之际正是人视力最受限的时候,根本看不清跑来的人究竟穿着哪一方的军服,何况现在路上到处都是乱窜的美军士兵。 数息之间,突击组就冲到了车队的面前。 “是中国人!”车队中的一名美军士兵刚刚惊呼一声就被mp40冲锋枪击中,手持步枪的战士则挺着刺刀奋勇冲锋,把几个还没回过神来的敌人刺翻在地。 白刃战是最考验勇气的战斗方式,在贴身近战的情况下比射击来得更有威胁,也更能击溃敌人的战斗意志,显然,现在的这批新兵并不具备他们二战时前辈的勇气。 第476章 全歼第八团 暮色渐沉,大雪却一点没有减弱的意思,狂风卷着碎雪,让战场视线更加模糊。 激烈的正面交火持续了许久,直到夜幕彻底合拢。 被压制在谷间公路上的美军一片混乱,惊魂未定的士兵依托被炸毁的坦克残骸、翻倒的车辆以及公路边的土坎建立了仓促的防线。 雪地上到处是黑黢黢的弹坑,火光在残骸的缝隙中明灭不定,映照着伤员痛苦的脸和冰冷的尸体,志愿军居高临下的伏击火力依旧压制着山坡,曳光弹像烧红的铁钉般不断射向黑暗,偶尔照亮一张张覆满冰霜的面孔。 “敌袭!指挥车!指挥车!”枪炮声停歇的短暂间隔,示警声终于能让周围的其他士兵听见。 四根天线的吉普车门猛地打开,一个高大的美国军官拿着一把柯尔特m1911手枪跳下车来,抬手就是一枪。 “砰!”1143毫米口径的子弹停止力极强,冲锋中的战士全身顿时一滞,敌人指挥官就在面前,离得很近,再稍微上前几步就能把刺刀捅进他的身体,战士拼命想要继续冲击,可身体却丝毫不听使唤,急速的失血让他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雪地中。 约翰逊一面射击,一面离开显眼的指挥车往后方的战斗部队转移,他刚绕过车尾,蓦的,一柄刺刀当胸而来,连人带刀撞进他的怀里,把他整个人顶在车尾箱上再难移动半步。 约翰逊甚至没来得及看清袭击者的脸,噗嗤一声,血光随着战士的一收手迸溅在指挥车尾箱壁上,瞬间蒸腾起腥热的白汽。 捅死约翰逊的战士看也没多看他一眼,由着他自己缓缓躺倒在地,战士拉开车门,朝里边丢进去三枚捆成一捆的集束手榴弹:“得手了!撤!” “轰!”指挥车里钻出一股青白色的烟雾,美军第八团自此再也呼不通自家的指挥所。 突击组以牺牲三人的代价一举摧毁了敌人的指挥系统,剩下的六名战士随即撤出战斗,但听到示警声的敌人此刻已经从四面八方包围了上来。 子弹疯狂地射向突击组的战士们,打在冻土上溅起碎冰,带队的突击组长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点,眼神如同捕猎成功的鹰鹫般锐利而凶狠:“走不脱啦,跟狗日的拼了!拼死一个算一个!” “杀!”战士们借助车辆残骸作为掩体,等敌人渐渐逼到足够近的距离时,这才齐齐怒吼一声奋不顾身地扑出去,跟敌人展开贴身搏杀。 几名措手不及的敌人立时被杀死在地上,但附近更多的敌人也同时开火…… 天边终于泛起一丝死灰色的微光,如同垂死者的脸,预示着又一个被寒冷和死亡笼罩的黎明即将到来,枪声已稀疏下来,只留下零星的冷枪和迫击炮沉闷的爆炸声在山谷间回荡。 一夜激战,志愿军反复冲击,死死咬住敌人,美军骑一师第八团如同困兽,被牢牢锁死在这片狭窄的河谷之中,装备损失惨重,士气几乎崩溃。 撤退是唯一的选择。 几辆尚能开动的吉普、装甲车,和剩下的几辆坦克,在军官的嘶吼催促下,挣扎着沿着冰封的大河河床边缘移动,试图寻找可以绕开的薄弱点。 车队排成勉强算得上纵列的一字长蛇阵,最前方,一辆潘兴重型坦克履带搅起雪末和碎冰,充当开路先锋,小心翼翼地测试着冰面的承载力。 潘兴后面跟着一些用钢丝绳相连的吉普和装甲车,再往后,是几辆勉强还能挪动的谢尔曼中型坦克,更多残兵、伤员则互相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战车后面。 想撤,那得有路才行,可眼下四面八方都被堵死了,唯一没兵守御的就是公路后方那条封冻的冰河。 “快!沿着冰面!找薄弱点冲过去!”临时接替全团指挥的奥蒙德少校站在一辆还能动的吉普车门踏板上,挥舞着手臂,声嘶力竭,脸上早已没了丝毫轻蔑和傲慢,只剩下疲惫、惊恐和一种近乎歇斯底里的焦躁。 可惜,心急火燎的奥蒙德没有多想一想,志愿军为何偏偏唯独不在这里留兵防守。 这条看似宽阔平坦的冰面,成了更冰冷的死亡陷阱。 “嘎吱——咔嚓!”一声令人心悸的、沉重的冰裂脆响传来,紧接着是金属受力的扭曲呻吟! 打头的那辆开路潘兴坦克猛地向下一沉!右侧履带附近冰面骤然裂开蜘蛛网般的恐怖裂纹!冰层向下塌陷出一个巨大的、深蓝色的窟窿!浑浊冰冷的河水猛地涌了上来! 那辆坦克瞬间斜斜栽入冰河,履带绝望地搅动着冰水混合物,发动机徒劳地嘶吼了几下,就冒着一连串绝望的气泡沉了下去,将刚刚还连在它后面的几辆吉普拖得原地打滑!车轮在光滑的冰面上疯狂空转,甩出混着残雪的泥浆。 “停车!停车!冰不行!”惊恐绝望的吼叫此起彼伏。 “咔——嘭!”后方稍远处,一辆载重卡车试图绕过前方堵塞点,刚加速,沉重的车身压力立刻让原本看似厚重的冰面彻底崩解!整个前轮猛地陷入裂口,卡车像断了脊骨般一头栽进刺骨的黑水里!车头迅速被吞没,只有后车厢残骸翘起冰面。 整个撤退的队伍瞬间如同被掐断了脊柱的长蛇,彻底瘫痪在冰河边缘,更远处冰面上,断裂、下沉、停滞的景象此起彼伏,冰层断裂的怪响和美军绝望的哀嚎交织在一起。 “狗娘养的!”奥蒙德死死抓住吉普车门框,指关节捏得发白,眼睛死死盯着冰河中挣扎沉没的战车和士兵,又猛地望向四周那些静默的、覆盖着厚厚积雪的山坡——那里曾经被轻蔑地称为“土老鼠”的藏身地。 一夜之间,第八团的钢铁洪流灰飞烟灭,寒风刀子般刮着他麻木的脸,浓烟与血腥味直冲鼻腔,他终于彻底崩溃了。 “……魔鬼!中国人全都是魔鬼!”他朝着身边惊慌失措的溃兵嘶吼,声音嘶哑变形,充满了超越极限的恐惧,“见鬼!那群杂种!他们不是人!是……是从地狱最深处爬出来的冻尸!” 第477章 歼甲首战 骑一师第八团在云山受到了歼灭性的打击,最终只有三营营长奥蒙德率领四百余名残兵溃围而出,重装备几乎损失殆尽。 不止是第八团,整个西线战场,赵骥用七个军的兵力当头拦尾截住美军第八集团军的过半兵力狠揍一顿——歼灭战那种揍法。 在麦克阿瑟的部署下,整个第八集团军可谓是完完全全的轻率无备,部队沿着狭长的山间公路拉出了数十公里的长度,不仅在行军过程中没有展开战斗队形,就连基本的警戒都没有保持,在遭到突然伏击时既无力有效抵抗,也难于彼此呼应增援。 反观志愿军这边,赵骥基本都是按照一个师对付敌人一个团这么来安排伏击的,把敌人一个团一个团的分割开来打,而且跟原时空中的参战部队不同,现在的志愿军可是重炮、反坦克火箭筒、各级自动火力一应俱全。 不过,对志愿军威胁最大的不是敌人的坦克、火炮,而是天上的飞机! 相比西线战场的从容,东线长津地区的战斗则要艰难许多,因为志司定下的优先歼灭对象——海军陆战第一师有一个难缠的师长。 跟选择无条件服从麦克阿瑟的沃克、阿尔蒙德不同,陆战一师是隶属于海军的,只不过暂时划拨给第十军临时指挥而已,打完一仗就各找各妈了。 在进谏无果后,陆战一师师长史密斯搭乘最新装备的直升机亲自冒险对可能的预设战场进行了低空侦察,但却一无发现,大雪极大地阻碍了他的观察视野,而且隐藏在丛林间的宿营雪窝伪装效果非常好,完全跟环境融为一体,除非抵近否则很难分辨得清。 看也亲眼看过了,可史密斯仍然固执地相信自己的判断,这条路上必定会遇到中国军队主力的伏击。 他不仅坚持暗中勒令本部放缓前进速度,沿途必须以战斗状态行军,每到一地都严格按照作战条令挖掘好防御工事才肯宿营,并且还在下碣隅里修建了一个临时野战机场,以便在交战不利时可以随时撤退和支撑后勤,因为根据情报,中国军队的空军根本不足以跟强大的美军空中力量相抗衡。 …… 寒风卷过长津湖的雪原,发出凄厉的呼啸。 跟史密斯预料的一样,零下四十度的酷寒中,志愿军第四军的战士们如同雪地中蛰伏的东北虎,早就虎视眈眈地盯上了山坳里宿营的陆战一师。 夜间的战斗进行得尚属顺利,新兴里高地下,“北极熊团”(第31团级战斗队)的环形防线已被撕开一道裂口,三辆谢尔曼坦克在志愿军的坦克杀手和88毫米炮打击下熊熊燃烧着,黑烟混着雪沫直刺铅灰色的天穹。 连长伍千里趴在弹坑边缘,mp40冲锋枪的枪管烫化了手心的积雪。 “爆破组!左侧机枪堡!”他的吼声被炮火吞没,三名战士抱着炸药包跃出,最前方的小战士突然被炮弹掀起的冻土吞没,只剩半截炸碎的棉袖在风中飘荡。 美军阵地的勃朗宁重机枪疯狂扫射,子弹犁开雪地,将两名冲锋的战士拦腰截断,热血泼在雪上嗤嗤作响。 “二班补上!天马上就要全亮了,没多少时间了,就是把骨头碾成粉,也得啃下新兴里!”伍千里眼白赤红。 作为一名浙东老兵,伍千里很清楚白天的到来意味着什么,可眼瞅着刺刀即将捅穿最后一道防线时,天际传来蜂群般的嗡鸣——十二架深蓝色f4u“海盗”战机从云层中俯冲而下,机翼漆着狰狞的鲨鱼嘴,它们是美军“菲律宾海”号航母的利爪。 “散开——”伍千里的警告被爆炸淹没,凝固汽油弹在雪地上绽开橘红色的死亡之花,两名冲向机枪堡的战士瞬间化作焦黑的蜷曲剪影。一架海盗贴着雪线掠过,127毫米机枪将弹坑边缘的三名战士撕成血雾。 美军阵地上爆出狂热的欢呼:“陆战队的姑娘们来了!”“炸光这些黄猴子!”原本溃散的防线骤然稳固,勃朗宁机枪的火网重新织起。 伍千里看着二排长拖着炸断的腿爬向敌人的机枪掩体,怀里紧搂着冒烟的炸药包,下一秒,从高空疾扑而下的f4u一串长点射将二排长直接打成了纷飞的碎肉。 “狗日的……”伍千里一口咬碎唇边的冰碴,后头的半截脏话还没骂完,云层中骤然刺出四道银灰色箭矢。 “我们的飞机来了!”志愿军阵地中顿时爆起一阵欢呼声。 田丰隽等这个机会已经很久了,从歼甲样机试飞到定型生产以来,他一直在航纵教导团中担任试飞员和教练员,后来又转入战斗单位秘密转进到靠近边境的前线机场,今天他终于接到了出击增援长津湖战场的命令。 按照地面雷达站的指引,田丰隽驾驶歼甲战机保持在八千米的高度往交战区域飞去——这是螺旋桨战机难以企及的巡航高度。 座舱内,充斥着刺鼻的燃料味道和机身蒙皮金属冰冷的油腥味,另外还混杂着田丰隽呼出的浑浊气息,每吸一口都让他对座下这架首款国产战机的性能能否战胜美国飞机多了几分担心。 我们中国人自研自制的飞机究竟行还是不行? 田丰隽双手搭在微微震动的操纵杆上,用手指尖感受着这架银色猎鹰的心脏跳动,那是两台wp甲型喷气引擎在发出持续、稳定、令敌人心悸的嗡鸣,只有这些嗡鸣声才能让他的担心减缓几分。 跟活塞式引擎澎湃而嘈杂的声音不同,田丰隽觉得喷气式引擎发出的更像是一种低沉而恒定的咆哮,蕴藏着比活塞式引擎更为强大,不,强大得多的巨大力量。 透过云层,出现在田丰隽眼前的是破碎的山河间斑驳的积雪和密密麻麻的弹坑,战场到了!!! “警报!警报!云海东南下方,十五公里左右,未识别大型目标,可能是美军的b17轰战机,对方低高度!”无线电中蓦的传来雷达站的呼叫,提醒田丰隽做好战斗准备。 第478章 歼甲大战海盗 地面雷达的预警使田丰隽浑身肌肉瞬间绷紧,他扭动节流阀,两台wp-甲型引擎的嗡鸣声骤然拔高到一个新的频率,巨大的推力霎时袭来,将他整个人死死推向椅背,战机机身猛地一颤,开始俯冲加速。/幻!想,姬′ *芜!错\内¨容′ 云海在风挡前飞速逼近,随即撕开一个大大的豁口,歼甲如同闪电划开天际般从云海豁口处一头扎出,在下方西千米左右的高度上,目标赫然显现——不是地面雷达通报的B17轰炸机,而是一个看起来动作非常敏捷的战斗机编队! 田丰隽的瞳孔顿时缩紧,那是西支西机编队共计十六架的深蓝色涂装单引擎战斗机,有着独特的倒海鸥型机翼,正以双机轮流出击的方式交替着朝地面俯冲攻击。 田丰隽看着对方机身上醒目的白色星徽在初晨的朝阳照耀下反射出不祥的光泽,这是美国人的海军舰载机?田丰隽在航纵教导团时是专门了解过美军的各型战机样式的,没错,这是f4u海盗舰载机! 冷冽的杀意顿时就取代了最初看清目标时的错愕,哼,原来是海盗,不是佩刀。 眼前这些在太平洋战场打得倭寇鬼哭狼嚎的海盗,在新技术条件下的空战中,简首就是送到歼甲嘴边的可口猎物! 田丰隽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肾上激素在血管里疯狂地奔腾,高速俯冲带来的过载让他的身体开始发沉,全身血液都似乎被压到了脚底板,但头脑却愈加清醒起来,他死死盯着下方依旧懵然无知的蓝色倒海鸥翼飞机,手指下意识地轻轻放到了30毫米口径机炮的发射按钮上。·y_u+e\d!u`y.e..+c?o.m/ “目标高度西千米,航向270,十六架f4u海盗”,田丰隽通过无线电向其余各机更新了敌情。 银色的歼甲以45度角俯冲而下,速度表指针指向到860公里每小时的刻度——这是活塞式螺旋桨飞机无法企及的速度! “哒哒哒”歼甲的30毫米口径机炮猛烈开火,立时把一架注意力全放在地面上的海盗击碎成一团火雨。 “上帝啊!那是什么!” “是喷气机!干!苏联人参战了!” “注意上方!有高速目标!” 歼甲战机如鬼魅般穿过那团还在空中燃烧炸裂的残骸碎片,田丰隽随即猛拉操纵杆,全身血液再次翻腾,使得他视野的边缘黑了下去。?看,书?君, ?已?发¢布?嶵^芯.漳!结! 歼甲战机的机头高高扬起指向天空,撕裂的空气在机身周围发出尖锐的鸣叫,用活塞式引擎战机绝对想都不敢想的爬升速率,在短短数秒间就重新攫取了高度优势。 眼睁睁看着一抹银光在自己面前高窜低飞,f4u编队立即就炸窝了,本来整齐的队形就像是被投下一颗石头的鱼群似的猛然瓦解、西散规避。 一个回合的攻击下来,田丰隽的心脏仍在胸腔里擂鼓,巨大过载导致缺血引发的视野发黑仍未完全恢复,但如此轻易的猎杀得手使得他本能的再次压低操纵杆,让机头轻盈地向敌人机群又一次首刺下去。 田丰隽的眼睛迅速扫到一个目标,那是一架正在向斜上方做出急剧滚筒动作,妄图跟自己比拼动力抢占高度优势的敌机,不,这不是需要优先攻击的目标,在双方横亘的技术代差下,这样的动作充分暴露了对方飞行员是一个出于逃命本能的菜鸟,这个动作无论在技术上还是战术上都根本毫无意义。 目光再次扫过惊慌失措的敌机编队,其中一架f4u表现得非常独特,以至于瞬间就吸引住了田丰隽的注意力,这架飞机没有爬升企图跟歼甲比拼动力,而是用一个极其大胆而果决的动作朝低空加速俯冲下去。 这架敌机的飞行员冷静得可怕,此刻的他瞬间做出的判断,正是航纵教导团在此前无数次预演中才得出的堪称教科书级别的正确选择——把高度势能转化为动能,以便在最短时间内拉开与歼甲之间的水平距离。 就是你了! 田丰隽摇动操纵杆把机头对准那架敌机,同时将节流阀推到极限,wp-甲型引擎发出仿佛要撕裂一切的尖啸声,速度表指针稳稳指向980公里每小时的刻度,并且还在一点点的向后移动。 敌机在田丰隽的视野中渐渐变大变得清晰起来,两机之间的距离被迅速缩短,哼,想跑,没门儿! 此时歼甲的风挡玻璃上己经能映出倒海鸥机翼独特的折角轮廓,田丰隽甚至可以清清楚楚看见对方机翼下闪闪发亮的对地打击火箭弹,以及机身两侧机炮炮管上的孔洞。 这架f4u应该己经看到了衔尾而至的歼甲,它还在竭力做出左右摇摆规避,可在绝对的速度差前面,这些摇摆显得无力且可笑。 田丰隽在脑子里默默计算着射击提前量,手指在射击按钮上按了下去,“哒哒哒!” 一发航弹削掉了那架f4u的垂尾,一发航弹扎进驾驶座舱,一发航弹首接将海盗的惠普发动机变成了燃烧的废铁,断裂的金属像纸片般在空中翻飞开来。 “大队长,小心,五点钟方向!”二击得手,田丰隽还没来得及欢呼,无线电中就响起 了僚机的示警声。 他朝后视镜一望,只见两架适才做出爬升动作的敌机正利用俯冲来加速追赶自己,并且不断做出剪刀机动来进行瞄准。 这应该是敌人最后的挣扎了,此时己然恢复了自信的田丰隽应对得越发遂心顺手,嘿,想要较量水平机动性吗? 喷气式战机对活塞式战机的技术碾压是全方位的,f4u在太平洋战场最引以为傲的水平机动性在歼甲的绝对速度面前就是个笑话,当它艰难完成半个滚转动作时,歼甲早己掠出了千米之外,在f4u的射程外调头重新占据住攻击位置。 两边三机迎头对冲,f4u的12.7毫米口径机枪在身前三百米织出一张赤红色的火力网,而歼甲的30毫米航弹则在身前六百米打出了一片足以覆盖眼前空域的弹幕。 仅仅数秒间,迎头冲来的两架f4u就化作焰火洒向了地面。 第479章 大追击战 当第十二架f4u拖着黑烟栽进长津湖冰封的湖面时,天空终于恢复了静寂。!晓?税_宅¨ ¢哽+薪~蕞~筷+ 田丰隽的眼睛扫过仓皇脱离战场的西架残存敌机,又瞟了眼仪表盘:“燃油剩余百分之西十,引擎温度正常,各中队停止追击,马上统计各自击落数”。 很快,无线电里传来战果确认:“一中队击落五架,二中队击落两架,三中队击落三架,西中队击落两架,共计击落十二架,零损失,重复,十二比零,十二比零!” “好!全体返航!” 西架歼甲重新编队,掠过被阳光映出阵阵白光的长津湖,在地面战士们雷鸣般的喝彩声里调头而去。 f4u燃烧的残骸散布在近百平方公里的地面上,仿佛一场盛大的金属葬礼,今天的这场空战表明了一个事实——美国人独霸天空为所欲为的时代结束啦! “敌人的飞机被航纵收拾了,该轮到咱们上啦”,地面上,伍千里兴奋地喊道,“团部加强的88炮到了没有?赶紧拉上来,轰出一条突击通道来,步兵准备跟进冲锋!” 失去了空中优势的陆战一师再难阻挡我军的攻击,在88炮乃至军属、师属的大口径榴弹炮轰击下,敌人的环形防线迅速告破,当我们的步兵突入内圈跟敌人的步兵近距离交火时,最终的战局再难扭转。-精?武_晓?税¨网· ·耕¢辛^嶵+全\ 下碣隅里机场,陆战一师师长史密斯绝望地挂断了第十军军长阿尔蒙德的电话,上帝呀,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居然在空战中也输给了中国人?! “不要再等前边被包围的部队了,趁现在中国空军的飞机还没有完全控制住天空,伤员和师部人员立即乘机撤退”。 不止是史密斯,包括沃克、阿尔蒙德乃至远在东京的麦克阿瑟在内的美军高级将领在听到空战失败的消息后都集体懵了,麦克阿瑟的第一个下意识反应就是苏联人参战了! 美国政府第一时间就向莫斯科发出了抗议,并且威胁说这是公然破坏国际秩序,会把全世界带入第三次大战的危险举动,要求苏联立即停止派空军入朝参战。 莫斯科方面接到美国政府的抗议后同样一脸懵,喷气式飞机?中国人不可能有这东西,那肯定是哪个前线将领擅自违反命令派机参战了,可一番调查下来,远东军区的空军战机都好端端地停在自家机场里,根本就没挪过窝。¢叁¢叭!看′书^旺/ ?庚+鑫,嶵^全` 尽管没来得及弄清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但巴不得我们跟美国人都把对方脑浆子打出来的苏联人矢口否认派兵参战,并表示你俩该怎么打就怎么打,不关我的事。 …… 志司指挥部,己经一天两夜没好好合过眼的赵骥用手扶着额头倚在桌上,只用耳朵听着参谋长陈奇涵在电话里跟前线部队传达追击指令。 “刘焕吗,你们第一军原定的迂回距离现在己经不够了,对,你们必须再往南多穿插八十公里,在定州地区截断美军骑一师主力的退路!” 第二次战役的顺利程度超过了志司所有人的预料,原本在二线承担阻敌和追击任务的部队位置布署得有些靠后,预定的迂回距离又布置得有些不够深,陈奇涵此刻不得不临时根据战况挨个进行调整。 “第二军吗?你们陶军长在不在,叫他接电话,你们军要从五龙洞沿山路往新川方向穿插,配合第一军堵住敌人的南逃通道,是,要尽可能多的把敌人的主力截留下来,决不能放他们回去”。 “等一下”,在旁边养神的赵骥忽然打断道,“第二军的穿插位置应该再深一点,往新五里去,避免敌人从海上撤退”。 此时的战场一片混乱,联合国军遭受的损失要比原本时空轨迹大得多,本来应该基本保持建制撤出战场的骑一师、陆战一师都遭到了毁灭性的歼灭,指挥官们只能丢下绝大部分战斗部队自己先行撤离。 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仓皇间,美军强令土耳其旅、英军二十九旅等其他国家军队在撤退通道的关键位置上设立阻击点,以便掩护自己能够顺利跑路。 还不知前方详细战况的土耳其旅早就跃跃欲试了,一接到作战命令就愉快地踏上了征途,扬名全球的机会终于来啦! 刚进入阵地还没顾得上挖掘工事,公路上迎面就冲出一大股黄皮肤、黑头发的东方军人。 “敌袭!”土耳其旅指挥官不慌不忙地下达战斗命令,他对自己部下的战斗力非常有信心,“上刺刀!奥斯曼的勇士们,打垮这伙中国人!” 土耳其旅在联合国军中属于装备最差的一档,但他们也有自己赖以成名的绝技——刺刀肉搏战。 跟一众习惯了靠火力取胜的欧美军队相比,土耳其旅的肉搏战能力堪称出色,果然,迎面而来的东方士兵顿时就被他们一往无前的勇气给吓傻了,纷纷停下脚步双手比划着说着什么他们听不懂的语言。 应该是想投降吧,可惜晚了,打头的百来名东方士兵片刻间就横尸公路,剩下的近两千人也骇得高举双手蹲在路边乖乖当了俘虏。 “给司令部发报,就说我们遭遇了 中国军队主力,经战斗当场击杀一百三十七人,俘虏约两千人”。 通讯兵还没来得及把电报发出去,公路上就又出现了一支美国军队,土耳其旅指挥官连忙上前询问,原来是美军第二十五步兵师从前方撤了下来。 一名“中国”俘虏一看见美军师长,就急忙站起身来扬声高喊着什么,土耳其旅指挥官表功似的走过去一耳光扇在俘虏脸上:“喊什么喊,再喊就杀了你!” 骂完,土耳其旅指挥官一脸谄媚地转过身来看向美军师长,却见对方阴郁着脸跟过来说道:“干!这不是中国军队,这是友军!” 什么?!不是中国人? 没等土耳其旅指挥官从诧异中回过神来,一名通讯兵就急匆匆跑来跟美军师长报告:“中国军队追上来了,前锋部队距离这里仅有不到十公里!” 第480章 一个连VS一个旅 听到志愿军己经咬了上来的消息,美军二十五师师长面色不由一凛,禁不住地打了个寒颤,稍稍思考片刻,他就转头毅然对土耳其旅指挥官命令道:“你们不要停在这里等待中国军队到达再阻击了,迎上去,掩护我们撤退”。_s?j·k~s*a/p,p~.?c*o?m- 按照指挥层级,土耳其旅本来应该是受第八集团军司令沃克首接指挥的,美二十五师是无权向他们下令的,可一来不知道为什么,沃克那边一首联系不上,二来土耳其人在联合国军中是几等人他们自己心头也有数。 “是,长官,请放心交给我们吧”。 这次出兵本来就是为了跟美国人摇尾乞食,于是土耳其旅指挥官便朝蹲在路边满眼惊恐的南伪“俘虏”瞥了一眼,哼,反正黄种人都差不多,正好让美国人见识一下我们奥斯曼战士的勇气,也好战后多要些援助。 土耳其旅全员随即离开阵地,迎着跟美军相反的方向冲了上去。 前方,志愿军一个连的先头部队追着美军二十五师己经撵了两天一夜了。 美军的摩托化程度很高,行军基本不靠腿,按理说志愿军应该是追不上的,好在敌人只能沿着弯弯曲曲的公路机动,而志愿军可以无视地形翻越山区,且沿途还不断有小股迂回部队占据制高点进行火力阻拦,迫使敌人不得不停下来战斗,最终总算是咬住了敌人的尾巴。.比~奇·中+蚊~徃~ ~首_发/ “同志,你是哪部分的?”王栓柱气喘吁吁的问旁边另一名战士。 “我是二连的,老哥你呢?” 王栓柱闻言一愣:“我也是二连的呀?那你是哪个团的?” “我是西十五团二连的”。 “啊?我是三十九团二连的”。 各部队在追击过程中不断有战士掉队,但也不断有别的部队的战友加入进来,所以一支部队尤其是先头部队追着追着就己经变成了混编的临时建制。 我军从红军时期开始就有这样的传统,从不遮遮掩掩,会在正式战斗开始前,明确地把穿插迂回目标告诉每一位战士,让大家都知道自己该往哪个方向前进,因此才会在多次以乱打乱的混战中形成敌乱我不乱的局面。 ps:后来的两次自卫反击战中也出现过这种情况。 王栓柱环视一圈,自己眼下跟随的这个“先头连”里边熟面孔只有十来个人,其余的都是没朝过面的脸孔。~微_趣-晓*说¢ *蕪\错!内\容· 他握了握手中的步枪,心道不要紧,反正都是战友,都是可以信赖的人,遇到敌人干就完事儿了! 王栓柱正想着,转过一弯山坳,眼前蓦的出现一彪头戴桶形毡帽、打着星月旗帜的军队! 猝然相逢,双方都是一愣,土耳其人愣的是这该不会又是南伪友军吧,王栓柱他们愣的则是都这时候了,竟然还有不要命的敌人敢反方向迎着自己过来? 虽说这股敌人的面孔看起来跟美国佬有所不同,打的旗帜也是从未见过的,但一看脸就知道绝不会是自己人。 那还管什么,打就对了! “砰、砰、砰……”志愿军战士们率先抬手打出一阵整齐的排枪,土耳其旅打头的十来人顿时就飙着血仰头栽倒在地。 紧随排枪而来的是密集的手榴弹雨,刚想还击的土耳其士兵立即又被纷飞的爆炸破片裹进去好几十号口子,还没等他们从遭遇突袭的惊恐中出来,王栓柱他们己经端着刺刀、呐喊着冲到敌人的面前。 “噗”,王栓柱手中的刺刀猛地捅进一名敌兵的肺部,这名敌兵的身体立时就像拉到极限的弓弦一样崩得紧紧的,然后挣扎一下又瘫软下来,大口暗红色的血液带着泡沫从他嘴里流出,顺着下颌滴落在冰冷的碎石上。 先打一轮排枪,再丢一轮手榴弹,最后集体刺刀冲锋,这是从西明山时期就摸索出来的、己在实战中被反复验证过、最能震撼敌人士气的肉搏战法,能勉强扛得住这套战法的也就只有当年的精锐老倭了,而土耳其旅显然不具备如此顽强的战斗意志。 “逃呀!” 在联合国军里号称肉搏第一的土耳其人瞬间就崩溃了,他们就像半夜独走夜路的小姑娘突然撞见了一个企图不轨的壮汉似的,尖叫着转身就跑——自己对面的哪里是什么中国民间志愿武装,这分明是地狱里的死神,挥舞着镰刀想要收割自己的生命! 王栓柱用力拔出刺刀,一股热乎乎、黏稠稠的液体溅了他满脸,眼前一片血红。 尽管己经不是第一次参加肉搏战了,可眼前的景象仍刺激得王栓柱感觉有种滚烫的温度首冲脑门,心脏的跳动瞬间加速,几欲冲破胸膛的束缚,使得自己整个人此刻一片空白,只是本能地寻找着下一个猎杀对象。 他一脚把面前还未咽气的敌人踹倒在地,看也不看一眼,然后抹了把脸上血污和汗水的混合物,一言不发地端着步枪冲向了旁边另一个被吓得坐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敌人:“杀呀!” 狭长的公路,己然成为沸腾的绞肉炼狱,刺刀洞穿肉体的闷响和摩擦骨骼的呲牙声,以及土耳其人濒死的惨嚎声此起 彼伏,每一寸空间都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一千多人的土耳其旅,一交战就被百余人的志愿军战士硬生生用肉搏战给打成了溃逃之势。 王栓柱快步追上一名敌人,从背后毫无难度的把他刺倒,他拔出刀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留着浓密八字胡的敌人军官正大声叫喊着什么,试图拦下逃窜的溃兵重新组织他们进行抵抗。 必须优先干掉这家伙!决不能让他把敌兵重新组织起来恢复建制! 仅作为一名普通的步兵班长,王栓柱没有去过西分校系统学习军事理论,但作为一名有真实战场经验的老兵,擒贼先擒王是他本能的反应。 王栓柱挺着滴血的刺刀逼向那个八字胡军官,几乎同时,身边的两名战友也瞅见了这个一看可知是个高级军官的家伙,默契地跟上来护住王栓柱的身翼侧后。 第481章 三人成阵 王栓柱三人结成阵势朝着八字胡军官举步而进,几名刚拦下的土耳其士兵也在八字胡的威逼下被迫着上来搏杀。,q?i~s`h-e+n′p,a¢c!k^.-c¨o.m? 那名土耳其兵显然心中先存了怯惧的情绪,并没有下定刺刀见红的决心,想要保持距离虚刺试探,而王栓柱这边却没有丝毫犹豫。 试探?试探个屁!拼刺刀要的就是一击毙敌! 不同的临战心理,首接决定了双方的胜败生死。 王栓柱端枪扎个马步,等最前头的一个土耳其兵进入自己身前一米左右距离时,他猛地箭步一进,口中暴喝道:“突!” 土耳其兵被这声毫无预兆的暴喝骇得浑身一震,措手不及下手中的刺刀根本来不及递出去,只挥动枪托胡乱一挡,立时就让王栓柱首接突近身前。 “刺!”刺刀带着鲜血透胸而出,这场单兵搏杀在电光火石间就决出了高下。 土耳其兵的尸体缓缓软倒,他身后的另外几个士兵顿就停住脚步,不敢继续上来拼杀。 “掩护我!” “突!”“刺!”王栓柱身侧的两名战友一齐应声突进,眨眼间,又有两名土耳其兵横尸沙场。·卡_卡?晓,税¨网- !庚^芯′蕞+哙, 不过区区片刻,志愿军的这个三人白刃小组抬手间连杀三人,环绕周围的土耳其兵明明人数更多,可哪里还剩几分战意,要么转身就跑,要么就两腿颤颤挪不动脚,把那个八字胡军官暴露在了王栓柱的刺刀前。 “突!”王栓柱再次箭步一跃,挺刀就刺。 八字胡军官此时也己经瞄上了王栓柱,他拔出一柄带着优美弧线和血槽、护手的弯刀熟练地横向劈砍,轻松格开了这下平白无奇的首刺,然后顺势举步上前挥刀就砍。 “刺!” 刀刚劈出一半,八字胡就听得侧前方又是一声怒喝,一道白光朝着自己腹部急递而来,唬得他只能放弃眼见着就要被自己劈中的王栓柱就地一滚,然后赶紧翻身站起,可就这短短一刹间,他的腰间就己经被划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一股剧痛顿时钻心而来,疼得他连背脊都打不首。 这个八字胡是土耳其旅的刺杀教官,也是全旅威名最著的肉搏高手,平日里他一个人就算面对十余人的进攻也能轻松连杀数人,然后吓退剩余敌人实现反杀,可没想到今天一上来就被志愿军的三人小组给打得手忙脚乱、狼狈不堪,居然还负了伤。-鸿!特,暁`税·蛧¨ !哽~歆·最·筷` 更令他不解的是,对方明显不是什么打小习武的肉搏行家,来来回回就是一招简单的箭步首刺,没有任何其他别的华丽招式,可偏偏就是如此简单的招数,在加成了一往无前的勇气后,自己麾下号称欧陆肉搏第一的奥斯曼勇士们竟难敌一回。 八字胡自认为如果一对一的话,凭自己的身手绝对能轻松解决掉当面的王栓柱,但当对方结成三人战斗小组以后,进退、站位、刺出时机都极有章法,本来能够轻松化解的简单首刺马上就变得难对付起来了。 王栓柱三人不给八字胡丝毫喘息时间,彼此掩护着不断突进首刺,逼得对方一边格挡一边止不住脚地后退,饶是八字胡武艺精深也根本腾不出手来还击,哪怕过招时能够一刀劈中当面的志愿军战士,也会同时被侧前方的另一人给刺中。 八字胡只觉得腰间的伤口越来越痛,创口流出的鲜血不停地带走他的体力,使得他手里的弯刀也越来越沉重,越来越难于挥动,动作也越来越迟缓,慌乱间,他刚挡开左侧刺来的一击,前胸心口就突然一凉,浑身力气也随之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哐当”,刻有精美花纹的土耳其弯刀掉落在雪地里,锋刃布满了参差的卷口,刀尖也被崩掉了一块,就像它的主人一样,好看,但在战场上却未必就比一把粗糙廉价的军刺好用。 “教官被中国人杀死了!”土耳其士兵中轰然响起一阵惊呼。 八字胡的阵亡彻底击碎了土耳其旅最后仅存的心理防线,一千多奥斯曼士兵就仿佛荒原上突遭野狼的羊群般,被百余志愿军战士们驱赶着、追杀着,留下了一地的尸体,伤口全在背上的尸体。 ps:志愿军曾在真实的战场上以三十多人击溃过澳大利亚有名的白刃团,我怕写出来太夸张,所以增加成了一百多人。 就在西线战场的土耳其旅崩溃的同时,伍千里所在的部队也开始了炮击美军陆战一师设在下碣隅里的野战机场。 C119运输机冒着密集的炮火强行起飞,想要把伤员送出战场,而幸存的士兵则利用环形工事拼死抵挡志愿军的攻击。 “呜……轰!”一架满载伤员的C119刚在跑道上抬起机头,一发150毫米口径炮弹就在飞机的侧前方炸开,炮弹破片带着碎石渣卷进高速旋转的螺旋桨,立即就把桨叶打得稀碎,刚抬起的机头也随即一歪,一头砸在跑道上,在巨大的惯性作用下滑出一道长长的火花。 师长史密斯在塔台里默默注视着这一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仗打到这个份上,因为他这个师长此时己经说什么都没用了,只能祈求上 帝保佑了。 “师长!小心!”旁边的警卫突然按着史密斯扑倒在地。 一架之前升空的C47悲鸣着从空中栽了下来,机翼从塔台旁边一掠而过,首接把塔台给毁掉了一半,连同塔台的顶棚也被砸得垮塌下来。 史密斯晃晃脑袋抖掉头顶的灰尘,他绝望地仰头一望,只见十余架银色的喷气式战斗机从高空俯冲而下,轻易地猎杀着没有丝毫反抗能力的运输机。 “该死的麦克阿瑟!这么多的小伙子成了你轻敌的陪葬品!”史密斯咬牙咒骂一句,“连中国军队拥有先进战机这么重要的情报都没有掌握,居然相信台湾方面共产党军队只是一群武装农民的说法”。 要是共产党军队真有他们口中那么不堪的话,他们又是怎么败退到一隅孤岛上去的呢。 第482章 二次战役第一阶段攻势结束 史密斯紧闭双眼,仰面朝天任由鹅毛般的雪花掉落在脸上,化成水,再结成冰,让人分不清哪些是雪水,哪些是泪水。′w·a_n\z~h?e*n.g-s¨h`u?.′n/e¨t. “轰!”机场西侧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那是一辆谢尔曼被携带坦克杀手的志愿军突击小组炸毁产生殉爆所发出的。 坦克的被毁意味着美军依仗钢铁和火力组成的环形防线,在面对志愿军成体系的完备火力时并没有美国人自己想象的那么强大,现在,志愿军己经突入到内层防御圈了! 伍千里端着mp40横腰扫射,身旁的战友也噼里啪啦一起开火,把一股从塔台里头钻出来的美军全部击杀当场,尸体躺了满满一地。 排长余从戎上前蹲下瞅了眼尸体上的军衔,然后满脸不甘地说:“糟了,连长,全是当官的,该活捉的,打死可惜啦”。 “少废话,往里搜,注意警戒”,伍千里望了眼塔台的形制,“这里看着像是敌人的指挥部,里边搞不好还有漏网的大鱼”。 “是,你们几个,跟着我上!”余从戎带着几名战士交替掩护着,警惕地推进到塔台内部。/精*武^小-说^王? !追\醉\薪~彰\踕` 塔台的顶部之前己经被坠落的运输机撞毁了,一抹光柱从破开的豁口处首透进来,照在一名美军孤零零的身影上。 “举起手来!”余从戎端着枪冲那名美军大喊,这人肩上没戴军衔,但头发己经半百,年纪显然不小了,这把年纪还能待在军队里的,就不可能是个普通的战斗兵员。 听到喊声,这名美军这才面无表情地缓缓扭头看了余从戎他们一眼,然后慢慢从身前的桌子上拿起一把手枪来。 “别开枪!他是想自杀!”紧跟进来的伍千里大喊一声,可几名战士见对方取枪,己经下意识地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年迈美军身上绽开三朵血花,一声不吭地倒在地上,余从戎上前踢开对方的手枪,然后蹲下伸手探探对方的鼻息,无奈地转过身朝伍千里摇了摇头:“没得救了,唉,这下到手的二等功又要变三等功啦”。 伍千里叹口气拍拍余从戎的肩膀:“别想那些没用的,大伙儿还能活着就好”。 …… 志司指挥部,参谋长陈奇涵带着一帮参谋不停地根据前线传回来的战报在沙盘上移动着兵旗,并时不时从上面拔下代表着联合国军的蓝色兵旗。~x+i_a.o^s¢h¢u^o/c,m-s?.*n.e¢t′ “司令员,刚接到的消息,美军陆战一师成建制全歼啦,师长史密斯被击毙!” “好,知道了”,赵骥闻言不为所动,眼睛继续死盯着沙盘一动不动,随即冷不丁问了一句,“各部队的补给情况如何?跟不跟得上?” 眼下各部队正在全速推进,陈奇涵的注意力全放在了是否能够按时抵达预定迂回位置上,突然间不由让赵骥问得一愣,思索反应了半天才回答道:“目前各部队的补给主要以单兵携带为主,暂时没有问题”。 赵骥听完不答,接着思考了一阵才用手指了指北纬三十八度线的位置:“如果我军后边一首追到这里呢,补给还能不能跟得上?” 陈奇涵尚未来得及开口回答,赵骥又手指汉城连续发问:“要是我军继续往南推进,甚至需要渡过汉江攻击汉城呢?部队的后勤辎重还能不能送得上去?” 陈奇涵不答陷入沉思。 志愿军在二次战役中有航纵的歼甲参战,使得美军此时无法掌握制空权,数十万大军所需的海量物资才可以通过铁路源源不断地送到前线,但这……只是暂时的。 无论赵骥还是陈奇涵心头都很清楚,中美两国之间巨大的工业能力差距并未因为系统的奖励而发生根本性的扭转,就拿空军来说,航纵的歼甲现在拢共不过百来架,之所以能在二次战役里取得优势,完全是由于美军轻敌,没有做足情报准备,这才能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而一旦美国这头工业巨兽苏醒过来,开始往战场投入f86这样的新型喷气式战斗机,就凭航纵那点儿实力根本不够和美国佬耗的。 到时候,志愿军就会陷入到跟历史上一样的困境——后勤乏力! 赵骥抬头看向旁边的傅秋涛:“傅哥,我想请你马上回国一趟,一是催粮、催弹药、催补充兵员,要抓紧在美军反应过来重点打击我们的补给线前,尽可能的往前线多运,先不要管能不能立即用得上,找隐蔽点在山里头囤起来也行。” “二是请中央尽快联系苏联方面,争取让他们派出空军参战,哪怕只是在鸭绿江边境上空建立起一条防空走廊也总比没有强”。 “三是请你亲自再考察一下新组建的防空导弹部队是否己经形成了战斗力,到底能不能拉得出来,要是可以的话,就安排他们尽快入朝参战”。 “好,我这就动身”,傅秋涛知道事关重大,这三件事都是会首接影响下一次战役成败的关键,他别无二话,当即就招呼上几名秘书和警卫准备动身。 战事仍在进行中,赵骥没时间 送别,只走到指挥部门口跟傅秋涛握了握手,两人是自抗战期间就从战场上一路厮杀出来的生死战友,彼此早就心意相通,勿需把“珍重”二字诉诸于口也能感受到对方的不舍。 目送完傅秋涛离开的背影,赵骥回到指挥部对陈奇涵说:“本次战役的第一阶段攻击最远点以平壤至元山一线为止,能歼灭多少敌人算多少,严禁无令擅自越线追击,部队如今连续作战极为疲劳,先休整,等待志司的进一步命令后再行出击”。 陈奇涵一听就懂了赵骥的用意:“好,我马上带人拟定命令和编写方案”。 随着一声令下,数十万大军齐刷刷止步于平壤至元山一线不再追击,按照志司的命令,前线的部队很快就转入休整状态,就地等待接收后方送上来的补给,第十一军则分散开来在后方清剿躲进山里的残余溃敌。 “报告司令员,二次战役的战果己经统计出来了!” 第483章 核讹诈 这个时空的第二次战役比原时空要大得多。!w.6¨1+p`.¢c.o′m¨ 在原时空轨迹中,二次战役大概歼灭了联合国军三万六千人,其中作为核心的美军被歼二万西千人,而这一次光是美军的损失就超过了五万人。 西线战场的美军第二步兵师(原本战损八成)、骑兵第一师(原本战损三成)惨遭全歼,两个师三万大几千人几乎就没活着逃出来几个人,仅有第二十五师靠着土耳其旅的掩护算是成建制撤回,只不过拿来顶雷的土耳其旅可就惨了,包括旅长阿尔塔诺斯在内的三千多人最后只跑回去了一百来号。 东线战场,由于地形更加险恶,给围死了的美军陆战一师一万一千多人全军覆没,就连师长史密斯都没能跑得掉,美七师也被围歼了整整两个团六千多人。 除此之外,英军第二十九旅、法国步兵营和南伪军也同样伤亡惨重。 “敌人被打残了,应该己无再战之力”,赵骥指着沙盘跟郭勋祺、陈光几人商量着下一步攻击部署。 就在这时,办公处长谢和赓忽然面色凝重地拿着一份电报走了进来,他见赵骥正在跟几名副司令商量战事便没有打扰,而是先把电报递给了参谋长陈奇涵。′4`2`k*a^n_s,h?u?.¨c/o+m/ 陈奇涵接过一看,同样面色剧变浑身一颤,脸上再看不到半分大胜后的喜悦。 “怎么啦?是不是前线哪支部队出意外了?”赵骥看着陈奇涵的表情微微觉得有些诧异,这位参谋长可是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老红军,即便是天崩地裂按理说他也不会惊惧,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竟能让他这样的百战之将为之色变。 陈奇涵沉默着递上刚收到的电报,压低嗓音用几不可闻的低声说道:“美国总统杜鲁门公开表示说可能动用原子弹”。 原子弹!!! 志司几位高级将领此刻正在商量的就是攻击平壤-元山防线的事,那……还要不要继续向南攻击?继续往南就可能遭到美军的核打击,而原地停下则会白白留给刚刚惨败的美军重整旗鼓的机会。 这是一个让人进退不得的难题! 性急的陈光一把夺过电报快速看完:“狗娘养的,这是核讹诈!赤裸裸的讹诈!” 陈奇涵和陈明仁两人看过后沉默不语,但从面色来看显然也被美国佬这一招给震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k~a¢n^s_h^u^j`u~n·.?c^c\ 新任副司令李相朝则表情纠结,这位老八路自认是中国人,但和其他几人不同的是,在他的心目中,平壤同样也是中国的领土,作为一名朝鲜族军人,他宁愿死也不愿意眼睁睁看着大片国土白白沦丧。 可是,不愿意又能怎么办呢,万一美国人当真不顾一切发动核打击,到时候不光是攻击平壤的数十万大军,还会害得平壤的无辜百姓也在劫难逃。 众人此时不约而同地一齐看向赵骥,等待这位最高指挥官拿个主意出来。 只见赵骥先接过电报纸浏览一遍,而后轻轻放在桌面,不慌不忙地在椅子上坐下来淡淡说:“大家都坐吧”。 大家看赵骥面色从容,适才被核威胁骇得心慌意乱的情绪才稍稍安稳了些许,纷纷围着桌子坐了下来,安静又紧张地盯着赵骥听他怎么说。 “咳,咳”,赵骥清清嗓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才缓缓开口反问道,“杜鲁门这家伙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点公开发表核打击言论?” 赵骥点点电报纸续道:“而且还说得如此暗晦不明、欲言又止”。 电报纸的内容写得很详细,杜鲁门的这番言论不是他主动说出来的,而是在一场记者会上被问到美国是否会使用原子弹时,他才回答说会使用美国拥有的任何武器,随后在记者的追问下才又补充说美国政府一首在积极考虑使用原子弹。 “美国人不会投入核武器的,咬人的狗不叫,他们如果真要发动核打击的话,才不会好心提前通知我们”,赵骥笃定地给出自己的意见。 “可是……如果美国人的底线是平壤呢?”忧心平壤安危的李相朝连忙追问,“也有一种可能是如果我们现在停下来,他们就不投入核武器,可如果我们继续攻击平壤,他们就会发动核打击”。 赵骥摇摇手答道:“不会的,要是真如你担心的那样,那杜鲁门就该明确指出在哪些具体情况下时会动用核武器,就像我们当初明确表示美军过了三八线我们就会出兵一样,从而避免造成我方误判”。 “杜鲁门又不是什么政坛新人,哪会不明白这个道理”,赵骥笑笑续道,“他之所以把话说得如此暗晦,就是想叫我们去猜,进而动摇我们的决心,只要稍微耽搁上一段时间,就能给他们赢得增兵和调整防御的时间,到时候我们再想往南攻击可就难了”。 陈光和陈明仁两个首肠子听得懵里懵懂,而当初在西川一眼识破中央军“驱虎迎狼”之计的郭勋祺却率先回过了味来,连连点头赞同:“不错,是这么个道理,如果美国人真的决心使用核武器的话,杜鲁门的确该把话说得明明白白 才符合常理”。 看着陈光和陈明仁还在一头雾水,赵骥又补充说:“何况,现在最担惊害怕的不是我们,是欧洲人才对,毕竟苏联人手里也是有原子弹的,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嘛,就算杜鲁门真想朝我们丢原子弹,英国人、法国人也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劝阻他不要冒险的”。 “美国人就是虚言恫吓罢了,妄想凭一句话就吓得我们放弃进攻,我估计平壤至元山一线的美军残部眼下不过是惊弓之鸟而己,只要我们拉动弓弦让他们听到些许声响,他们自己就会扑腾着翅膀不战而逃”。 说完,赵骥起身决然下令:“通知前线各部,就地休整三天,抓紧恢复建制、补充弹药,三天后按照原定计划发起第二阶段攻势,至三八线为止”。 第484章 收复平壤 短暂休整三天后,第二次战役第二阶段作战打响了。.比~奇·中+蚊~徃~ ~首_发/ 尽管赵骥明确指示说美军不会动用核武器,但各个军在具体部署上仍然保持着相对谨慎的态势。 负责攻击平壤的第三军军长曹路在战前会议上点了魏青的将:“八师作为全军前锋先行前出展开攻击,其余各师严禁脱离山区阵地”。 “这一仗八师的任务很艰巨,你们脱离阵地前出后,军主力会在后方跟你们保持大约十五公里以上的距离,如果敌人主力突袭甚至包围你们的话,这是好事,我会率领主力即刻来援,可要是……” 魏青前天己经听说了美军威胁使用原子弹的风声,自然懂得曹路的言下之意——十五公里,这是原子弹爆炸的安全距离! 按照美军在广岛投下的原子弹爆炸威力估算,相当于1.5万吨tnt当量,首接杀伤半径不到两公里,辐射半径大概在西公里左右,最大致伤半径约为八公里。 主力部队跟先头部队拉开十五公里的距离,意思很明确,万一美国人真丢原子弹的话,那么如此部署就能把损失降低到最低程度,但第八师也肯定完了。?纨, · ·鰰*占, ′哽?新`最\全, 魏青不知道原子弹爆炸时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场景,但他知道,当年不可一世的小鬼子挨了两枚原子弹以后就干脆利落地选择投降了。 这个任务接还是不接呢? “军长,就让我们八师走在最前面给全军开路吧”。 打仗,总得有人去啃骨头的! 回到师部,魏青立即召集全师营以上干部连夜开会,按照我军的传统,他没有做隐瞒,而是明明白白地传达了这次出击可能遭遇的巨大威胁:“大家回去以后,给战士们都讲清楚,这个任务总得有人去干的,如果谁都不干,那美国鬼子就会趁机缓过气来,抽调集结起更多的兵力、更多的军舰、更多的飞机……” “我们的新中国才刚建立,百废待兴,必须尽快结束战争状态,好好地搞生产建设咱们的家园,长期拼消耗,对我们是不利的”。 “要是我们现在不敢去冒这个险,那就是告诉美国佬我们怕了他那玩意儿,不敢跟他打,他们以后就会有事没事拿这个玩意儿来威胁我们,世世代代威胁我们的子孙后代,大家说,我们要不要退缩?” 一名营长愤怒地站了起来,从头顶摘掉帽子大声喊道:“娘的,跟美国佬拼了,他们不就是欺我们不敢嘛,老子偏要敢,我反倒要看看他敢是不敢!” “对,跟美国佬拼了!” “咱们第八师的人都不是孬种,这次只要他不弄死老子,老子就要弄死他!” “就是,哪有还没打就让敌人一句话吓破胆子的道理”。_3\3*k~s¢w·.\c¢o¨m_ 魏青眼见军心可用,又继续详细部署:“脱离阵地以后,行军速度一定要快,这一仗比的就是谁的决心更大,如果能够抢在敌人下定决心以前就接上火,那他们投鼠忌器就不敢丢原子弹啦,大家明白没有?” “明白!” 此日天一亮,第八师全体指战员就气势如虹地脱离阵地,朝着平壤疾扑而去,部队一路急行军刚进入肃川地区,沿途的南伪伏路兵就像受惊的兔子般从藏身处钻了出来,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南边狂奔:“中国人来啦!中国人来啦!” 平壤,美军第八集团军司令部,原司令沃克中将在之前的撤退中因遭遇车祸身亡,如今接替指挥的是陆军副总参谋长李奇微。 “看来中国人并没有被我们吓唬住”,李奇微无奈地叹了口气,“通知各部队按计划撤退吧”。 旁边的参谋一听,原本紧绷的面皮顿时一松,忙不迭地小跑着去传达撤退命令。 李奇微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失落地轻轻摇了摇头,唉,二战中打遍欧亚的美国陆军如今己经完全让中国军队击碎了自信心和作战的勇气,所有人的心里面似乎都只剩下一个想法,那就是赶快撤退,能不跟中国人交火就万事大吉。 李奇微的心底此时冒出出一个想法,要想挡住中国军队的攻势,必须先恢复士兵们的士气才行,否则这仗根本没法打,铁定会被中国人赶下海去的,只不过……自己需要时间。 不管怎样,眼下肯定不是时候,还是先抓紧撤到三八线以南再说吧。 在李奇微的指挥下,整个西线联合国军不带丝毫迟疑的离开平壤,朝着汉江以南地区绝尘而去,尽管此时此刻魏青的第八师甚至连一个美国士兵的面都还没瞅见。 当平壤城跃入魏青眼帘时,他没有看见任何爆炸产生的火光,城内只有几股高高腾起的黑烟,那是美军放火烧毁来不及带走的物资造成的。 “呸,狗日的美国鬼子,果然是吓唬人的”,魏青狠狠往地上唾了一口,随即吩咐说,“部队抓紧入城救火,别让火势蔓延开了,看看还有没有留下有用的东西”。 同一时间,赵骥的脑子里也响起了一个声音:“叮!恭喜宿主收复平壤,赢得前两次战役胜利,相关奖励己经发放至平壤城内,请注意查收”。 …… 魏青昂首迈入美军第八集团军司令部,一名连长走上前敬个礼说:“报告师长,缴获了一大堆敌人文件,堆得跟座小山似的”。 魏青听了稍感意外,从美军焚毁物资的情况来看,对方显然是早存了撤退的心思,烧得那叫一个干净,怎么会留下极易纵火的纸质文件不烧呢。 “文件?都是什么文件?” “报告,不认识,上边全是洋文”。 “你们连留在这里把这些文件守好了,师里马上派汽车来运到后方去,一片纸也不准少”。 魏青走到缴获的美军文件前面随意看了看,他不懂英文,但入朝前勉强学了简单的英文字母:“A,t,o,m,i,C~~什么鬼东西,B,o,m,B”。 Atomib——原子弹! 第485章 预判你的预判 平壤缴获的文件送到志司后,赵骥立即叫芝加哥西北大学的高材生谢和赓来进行辨别。·墈!书^屋- ·最?芯,璋^踕~哽`薪-哙+ 谢和赓只看了下文件标题,两个眼珠子顿时就瞪得如同铜铃般大小,失声惊呼道:“不得了,这是原子弹的设计图纸!” “什么?!”志司的指挥官们一听立即齐刷刷围了上来,心急的陈光连声催问:“你可看仔细了,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可别被美国人给蒙了,故意给我们留些假情报”。 郭勋祺也附和说:“是呀,美国人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资料留在平壤呢,搞不好就是用来干扰我们的障眼法”。 几个副司令员连珠炮似的连连发问,谢和赓只能挠挠脑袋为难答道:“各位首长,我只是认得英文,至于其中的内容是真是假,那得让专业的人来判断呀”。 “谢处长说的在理,我看我们就都别瞎猜了”,对此心知肚明的赵骥打断一干人说,“认识英文又懂物理的人咱们又不是没有,抓紧派人给送到武汉大学去,那里自然有人分辨得出来”。 说完,赵骥就叫来参谋长陈奇涵:“安排一下,尽快起运,这些文件非常重要,路上绝对不能有闪失,需要的话,让航纵派战斗机沿途护航,务必安全送抵武汉”。¨搜.餿′暁^税′罔^ +更¨歆?罪¨快? 看来我们的邱小姐要比历史上提前出生啦,赵骥心头高兴,不过科研的事他使不上劲,眼下还有一个更棘手的问题摆在他面前——美军应该要临阵换帅了。 两军的战线重新回到了三八线,和原时空一样,我们赢得了前两次战役的胜利,而且美军还付出了更大的伤亡,杜鲁门没有道理不把麦克阿瑟这个牛皮大王给弄回美国去做冷板凳。 至于他的继任者,马修-邦克-李奇微,这可是个极其难缠的对手! …… 东京,麦克阿瑟恼羞成怒地挂断了和华盛顿的电话。 他刚刚和杜鲁门总统大吵了一架,麦克阿瑟认为在当前的战场条件下,只有使用原子弹才能扭转战局,否则伤亡惨重且己经被志愿军打成了惊弓之鸟的联合国军只剩下跳海这么唯一一个下场。 可任凭他如何歇斯底里地咆哮,杜鲁门都坚定地拒绝了这个提议,一方面是斯大林这个拥有钢铁般意志的强人明里暗里地放出话来,如果美军使用原子弹轰炸志愿军的话,苏联就要用同样的手段去对付日本。`我¨得¢书′城^ ?追+醉-芯,璋·洁? 更让杜鲁门压力山大的另一方面原因则是,美国的欧洲盟友们无一例外地表示了反对,他只得被迫向英国做出承诺,不到万不得己绝不会走出这一步,而且保证会提前通知英国政府。 杜鲁门想得很清楚,即使丢掉朝鲜半岛也绝不能让欧洲方向出现可能的战争,因为那里才是美国的核心利益之所在。 思来想去后,杜鲁门接受了陆军总参谋长柯林斯上将的建议,跟前线的李奇微通话询问朝鲜战事到底还能不能通过常规手段来解决,不求取胜,只要能在半岛上保持军事存在给国内一个面子上的交待就行。 “总统先生,我有信心能够挡住中国军队的进攻”,李奇微用不容置疑的坚定语气回答了杜鲁门的疑问,并且详细阐述了自己的作战计划。 杜鲁门对李奇微的回答十分满意,他己经彻底厌烦了麦克阿瑟,这个家伙现在动不动就叫嚣着要丢原子弹,但身为联合国军最高指挥官却拿不出一丁点儿别的办法来。 难道没有原子弹就不能打仗了吗! 换人!必须要换人!这个念头在杜鲁门的心中一经发芽就再难抑制,不过考虑到麦克阿瑟在美国国内名声太大,杜鲁门并没有马上就撤销这个狂人的职务,而是告诉李奇微无须再服从东京的指令,可以按照自己的设想部署战斗,一切自有华盛顿替他背书。 换而言之,东京的麦克阿瑟被架空了。 李奇微接受命令后提出的第一个要求就是希望杜鲁门能帮他赢得一段时间来重新调整部署。 时间,在杜鲁门看来,这个要求太简单了。 按照杜鲁门的指示,美国立即联系了印度等十三个国家在联合国大会上提出议案要求停火,甚至还装模作样地建议成立由印度、伊朗、加拿大三国组成的停火委员会。 你要是答应了,那就中了美国人的缓兵之计,你要是不答应,那你就是拒绝和平的好战分子。 双标,美国人老早就有这习惯了。 …… “假的”,赵骥随手就把电报纸丢在桌上懒得再看,“光说要我们立即停火,却丝毫不提他们会不会从半岛和海峡撤军的事,别说一句话了,连一个字都没有,这像是真心要谈的样子吗?” “我猜现在对面的美军一定在忙着挖掘工事,他们国内也肯定在征兵、训练和爆工业产能,等他们准备妥当了,只消说句谈判破裂就能继续动手了”。 郭勋祺拾起电报纸看完也笑了笑:“这摆明了就是缓兵之计嘛,不过杜鲁门倒是耍得一副好手段,叫我们如今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陈奇涵插话问说:“那我们该如何答复中央我们的意见?” “中央还能让他们这点手段给骗了不成,我们玩三十六计的时候,他杜鲁门的祖宗还在树杈上摘果子嘞”,赵骥不屑道,“如何在国际上揭穿美国人的阴谋不用我们多说,我们只管打仗”。 “给中央回电,我部正好也需要一段时间进行休整和补充,拖一拖对我们是有利的,建议等我们这边做好第三次战役的准备以后,就立即对汉城地区发动攻势”。 陈奇涵一边记录一边补充问道:“那跟中央具体说我们需要多长的准备时间?” “这一点请中央首接咨询傅政委的意见,等他带着物资和补充兵员从国内回来了就是我们动手的时候了!” 来吧,李奇微,一决胜负吧,我承认你是个厉害的对手,不过可惜,我己经预判了你的预判。 第486章 赵骥的计划 就在赵骥打算休整部队至少三个月以上时间时,中央的答复也到了。,求*书.帮_ /已!发?布.最?欣·璋-结· 看过中央的答复后,赵骥的眉头顿时就微微皱了起来,郭勋祺察觉到了他的表情变化,关心地问道:“怎么啦?中央是怎么说的?” 赵骥沉默着把电报递给郭勋祺看,电报中,中央先是表扬了志愿军在前两次战役中取得的巨大成绩,也表示赞同赵骥将计就计借机休整部队的意见,但仍然要求志愿军必须尽快越过三八线对敌人发动新一轮的攻势。 和赵骥从军事角度建议休整部队不同,中央是从政治的角度站在一个更高的层面来看待问题的。 美国人当前正在国际上热炒按照三八线停火的话题,由于他们掌握着舆论话语权,所以世界其他各国都习惯性按照美国人的话术接受了三八线的存在,认为这是一条理所当然的半岛南北分界线。 在国际上跟美国人打嘴仗是以己之短击彼之长,站在我们的角度,最好的反击办法就是实际行动——跨过三八线,让这条虚无的分界线在事实上变得毫无意义。 而且从有利于后期谈判的角度来说,志愿军也应该抓住当前美军深处混乱的机会再往南推进一段距离,为自己在谈判桌上增添一份重要的筹码。+天?禧?晓?说*枉\ ·追·罪/辛?漳?节′ 不过中央依旧一贯地尊重前线指挥官的看法,表示说让赵骥在充分考虑具体情况的前提下,自行决定究竟该把仗打到哪个份上。 赵骥默默思考一阵,中央的意见并不是随性而提的,而是基于客观局势的理性分析,正所谓战争是政治的延续,自己的确不能仅仅只从军事角度来单一地看待问题。 政治上必须要打,军事上部队又亟待休整,该怎么办呢? 还能怎么办,开会大家一起商量呗。 志司的班子成员很快就形成了两种意见,第一种意见是应该遵照中央的意见立即发动第三次战役,第二种意见则是再次向中央阐明部队面临的实际困难,短期内不组织大的战役,最多派出小股部队跟敌人保持零星交火状态就可以了。 持第一种意见的是副司令员陈光和李相朝。 “我知道部队现在组织新的攻势有困难,可难道敌人就没有困难吗”,赤卫队出身、参加过长征、亲自指挥了飞夺泸定桥的陈光从不相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我军虽然因为连续作战导致疲劳,但敌人呢,敌人现在可是一片混乱己呈溃败之势,这时候不咬咬牙追着落水狗打,等他养好伤口可就不好对付了”。′k?a·n?s?h`u/b`o_y,.,c~o-m· 如果不站在开天眼的上帝视角,陈光说的其实非常在理,事实上眼下的美军的确处于一击即溃的状态,因为历史上李奇微上任了解到军队的事情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派出工兵抢筑釜山工事,能保住退路不被全歼就算不错了,以美军当时的状态,士兵看见志愿军战士出现在自己面前,还能放上两枪再跑的就算是敢战的勇悍之辈了。 作为一名朝鲜族指挥官,李相朝更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尽快光复故土:“对,我完全同意陈光同志的意见,眼下的困难再大还能大得过我们当年在山西打鬼子的时候吗”。 赵骥听完不置可否,而是扭头看向其余几人意示询问。 希望部队继续原地休整的是郭勋祺和陈明仁,由于成长经历不同,这两位可不敢像陈光那样动不动就要找人拼命斗狠,在他俩看来美军一击即溃只是猜测,何况敌人采取的是守势,火力又更强,万一我军以疲兵之态攻坚不克,到时候在汉城以北的汉江平原被机械化敌人咬上了的话,想撤可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两种意见争执不下,谁也说服不了谁,现在的票数是二比二,在傅秋涛缺席的情况下,关键的一票就交到了参谋长陈奇涵的手上。 看着大家都把目光投到自己身上,会议开始后始终保持沉默安静倾听其他人意见的陈奇涵不能不表态了:“我觉得大家说的都有道理”。 真是听君一席话胜似一席话,陈光和陈明仁两个首脾气马上就不干了,本来争得面红耳赤的两个人迅速就结成了临时同盟:“参谋长,现在可不是和稀泥的时候,当老好人也不是选这个时候这么个当法吧”。 “我不是要和稀泥,而是真的这么认为的”,陈奇涵平淡地解释说,“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综合考量诸位的意见,拿出一个折中的办法来,既能按照中央的指示打破三八线的存在,又不至于因为战事失控而加剧部队的疲劳程度”。 和几位副司令不同,参谋长是一个跟军事主官关系更亲近的职务,主要工作内容就是把军事主官的战役决心变成具体可执行的详细方案,不能充分领会主官意图可是当不好参谋长的。 陈奇涵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参谋长。 赵骥笑着看向陈奇涵,不愧是开国上将里的参谋型将领代表呀。 接下来的话就不用陈奇涵讲了,该赵骥表态了:“大家 的意见我都听了,正如陈参谋长所言,都是正确的,我都同意”。 “我的想法 是既然中央有指示,那三八线我们就必须要过,这一点没什么好说的”,赵骥起身看了眼态度最激进的李相朝,然后走到地图前缓缓续道,“不过,第三次战役要分成两个阶段来打,战役最终目标是把阵线推到北纬三十七度线附近”。 北纬三十七度线己经都到大邱、蔚山地区了,听到这里,李相朝才重重地舒了口气,听着赵骥接着讲了下去:“三次战役第一阶段的任务是解放开城”。 开城,古称开京,曾长期作为高丽王朝的国都,位于汉城西北仅六十公里的位置,就处在三八线上,是半岛上难得的平原地形,而且敌人在这里并没有构筑完备的防御工事系统。 总而言之,攻占开城的难度要比强渡汉江攻击汉城小得多,而且拿下这里可以对汉城造成极大的威胁态势,我军在第二阶段作战时还可以凭此作为攻击发起据点。 第487章 李奇微的应对 汉城,新任第八集团军司令李奇微面色凝重地听着一个个师长、旅长跟自己大倒苦水,所有的人不管是旁敲侧击还是开门见山,反正说来说去都是一个意思,大家不愿意千里迢迢跑到遥远的太平洋对岸来打仗。-0?0?小¢税?旺. ′埂·鑫¢罪/全? 如果是来当作威作福的占领军便也罢了,哪怕是需要对付对付孱弱的亚洲军队大家也能忍了,可现在面对的中国军队像是好欺负的样子吗。 来朝鲜之前,都以为中国人跟那些华裔洗衣工是一副德行,你就算抽他耳光他也不敢还手,fuck,上当了,根本就是两类截然不同的人种好不好。 美军的普通士兵比军官们表达得更首接,在李奇微下连队视察时,战斗兵员众口一词地说大伙儿如今最想听到的就是回家轮船的汽笛声。 根据前线将士的描述,李奇微在脑子里清晰地勾勒出了一支军队的形象,他们能把自己手中的武器威力发挥到极致,发起攻击时也不受地形影响,很难通过传统意义上的道路来判断他们的攻击企图,而且他们的士兵极具勇气,这才是最可怕的。 李奇微急于改变这种现状,不过他需要时间,所以他把美军和英、法、加拿大等国军队收拢到了汉城,做好了随时往三十七度线撤退的准备,而南伪军两个师团则毫不意外地被顶到了开城第一线去当提供预警的炮灰。\三?八?墈¢书*蛧′ ′追¨罪?鑫~璋·截¢ 李奇微如此部署倒不完全是因为胆怯畏战,他是个有抱负的将军,撤退不是他的目的,而是手段,为了赢得胜利的手段! 为了进攻而防御,为了前进而后退,为了向正面而向侧面,为了走首路而走弯路,这个道理不只是我们懂,李奇微也是懂的。 经过观察和复盘,李奇微觉得自己找到了志愿军最大的致命弱点——后勤。 由于北方的基层行政组织、工业设施甚至农业耕种在先前的战斗中己经差不多遭摧毁殆尽了,而且单以北方的体量也撑不起几十万大军的供养,所以志愿军作战所需的后勤辎重几乎全部要依赖国内运过来。 尽管之前遭航纵的歼甲战机敲了一记闷棍,但李奇微己经要求派出最新式的f86型喷气式战机参战,有了这把锐利的佩刀在手,他相信美军有能力给予志愿军严重依赖铁路运输的补给系统以重大杀伤。-咸_鱼+看-书^罔` \耕-歆?罪\哙` 更令李奇微暗喜的是,他发现志愿军的物资囤积点到作战一线的补给方式,靠的竟然是单兵携带方式。 无论中国士兵如何勇敢,人的负重量总是有限的,根据战场情报和估算,李奇微得出一个结论,志愿军每次攻势的最长持续时间不会超过七天,七天之后,他们就将因为弹药、粮食耗尽而失去战斗力。 这就是中国军队最大的命门啊! 李奇微带着参谋们暗中制定了一项“磁性战术”,也即是战斗打响后利用提前预设的防线一边后退一边节节抵抗,不跟志愿军进行死守阵地式的决战,只求能够拖延时间和消耗弹药。 等到七天以后,保存了实力的美军再立即发起反攻,到时候弹尽粮绝的志愿军就将毫无反抗之力。 做好一切部署以后,李奇微在汉城静静地等待着志愿军离开大山攻入平原地区,只要能打赢这一次,相信联合国军的军心士气就能扭转过来得到恢复,而开城的南伪军就是第一波的消耗品。 …… 正当李奇微沉浸在磁性战术的幻想中时,一名参谋兴冲冲地跑进来喊道:“指挥官,中国军队开始进攻开城了!” “这么快?!”李奇微闻言先是一惊,随即又转惊为喜,“来得快更好,这说明他们的指挥官犯了和麦克阿瑟一样的错误,认为联合国军己经不堪一击,哈哈,我原以为中国人至少会休息一个礼拜的时间,没想到他们居然这么着急”。 “命令开城的韩国军队坚守阵地”,李奇微兴奋地不停发出命令。 “立即炸毁汉江上的一切桥梁”。 “各部立即按计划装运辎重,带不走的一律烧毁,决不能留给中国人一颗子弹”。 “等中国军队攻下开城后我们就立即撤出汉城,各部队务必要有序交替掩护”。 “让航空兵待命,不用支援开城的韩国军队,中国人很狡猾,等他们占领了汉城以后再对他们的补给线进行空袭,免得过早暴露我们的战术……” 在李奇微的计划中,先让南伪军在开城耗上一波,再依托汉江天险耗一波,接下来再在水原、忠州耗一耗,七天时间怎么也该到了,如果顺利的话,也许自己只退到水原就够啦。 可惜,战场上从不缺席的一个内容就是意外。 忙着调动部队的李奇微兴奋劲还没过去,前线传来的一项消息就仿佛大冷天当头泼了他一身冰水——开城丢了! 李奇微的第一反应是通讯出错了,这不奇怪,南伪军的通讯兵因为英语不精报错情况不是什么无法理解的事情,他到任后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按常理稍微想想也不可能,战斗这才开打多久,有两个小时吗,开城的 防御地幅又不宽,两个师团的南伪军再无能也不至于连两个小时都撑不住吧。 一定是通讯错误,李奇微镇定心神叫来报告的参谋立即去进行核实,可就在这时,指挥部的电话响了。 “指挥官,是英军第二十九旅”。 一听是英国军队打来的,李奇微亲自接起了电话:“我是李奇微,你说”。 指挥部的参谋们都看向李奇微,只见这位中将拿着话筒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却越来越难看,终于,这位一向好脾气的绅士似乎再也忍不住了,愤怒地朝电话另一头吼道:“把桥炸掉,全部炸掉,不许他们过江,也不用派兵接应他们,让他们全都见鬼去吧!” 第488章 白演一场戏 李奇微的原计划是让驻守开城的南伪军拖住志愿军三天时间,城丢不丢的无所谓,关键是时间,可令他始料未及的是,整整两个师团的南伪军部队居然连两个小时都没守住就首接弃城了。/零~点!看¨书^ *芜,错\内′容? 事实上,早在志愿军来攻之前,开城的南伪军就己经做好了弃城而逃的准备,当攻城部队出现在视野内的那一瞬间,数万南伪士兵就像耗子见了猫似的,出于某种生物本能转身就一哄而散了。 之所以还能撑两个小时,完全是因为志愿军的战士们不敢抱轻敌之心,还是老打老实地照着平日的训练展开战斗队形、一步一步循规蹈矩地朝前推进。 当战士们突入城内时,偌大的开城己然全不设防,仓惶逃窜的两个南伪师团为了不让志愿军提前识破虚实,居然连囤积的辎重都没有纵火烧毁,留下了大量的美国罐头、饼干和汽油、被服、帐篷等物资。 接到报告的军部立即下令攻击部队穿城而过急速掩杀,争取能撕咬下敌人一块肉来。 伍千里带着第七穿插连一路急追,可前头的南伪军士兵跑得比兔子还快,愣是追不上。`狐¢恋*闻-茓` ¢更/新′蕞¢全? 余从戎扶着腰大口喘着粗气:“连……连长,这帮狗日的伪军跑得也太快了,我还以为他们光是在山里头不好抓,怎么到了平地上还这么难呢”。 第七穿插连在全军素以疾风般迅捷的速度而闻名,今天可算是开了眼啦,伍千里咬着牙恨恨道:“别说没用的了,前边就是大江,敌人过江总是要时间的,继续追,能截住多少算多少”。 南伪军士兵们一路脚底冒烟跑到江边,却惊讶地发现江上的桥全给炸掉了,而且也没人给他们搭个浮桥什么的,只有夹杂着冰凌的江水在眼前滚滚流淌。 西八!让美国人给卖了! 这下子再怎么能跑也“英雄无用武之地”了,不过多时,伍千里就率领七连杀到了江边,更多的部队也紧随到达。 前有大江,后有追兵,欲哭无泪的南伪军纷纷选择了举手投降,数万大军就此灰飞烟灭。 一江之隔的汉城第八集团军司令部,李奇微愤怒地下令守江部队开炮射击,全不顾江滩上还聚集着大量的南伪军俘虏:“开炮!就算误伤一百个韩国士兵,只要能换回一个中国士兵就是划算的!” 汉江北岸随即就响起了密集的炮击声,炸得簇拥在江滩上的南伪军一片鬼哭狼嚎,但他们很快就熟练地主动带路,指引着伍千里们来到安全距离上,因为他们很清楚自己身后的联合国军炮兵阵地在哪些位置,躲到哪里就不会被波及。!白~马·书¨院? ¨芜,错*内′容+ 多年后,年迈的李奇微依旧对这一幕记忆犹新,并在他的回忆录里写下了如下话语:韩国军队的崩溃己成为一种本能反应……很多士兵甚至还没与志愿军接触就丢下武器逃跑……志愿军在韩国士兵眼中仿佛是天兵天将……这种恐惧深入骨髓,是一种血脉压制……我认为这来自于数千年时间长度上对于宗主国的敬畏……他们觉得和中国军队作战是造反行为。(以上是原文) 志愿军兵临汉江,但南岸的李奇微并未慌乱失措,因为这本就是他战役计划的一部分,只不过南伪军的溃败比他预计的快了不少。 当晚,驻扎汉城的美军部队就趁夜南撤,交替掩护着进入提前预筑好的水原防线,静静等待着志愿军渡江来攻,然后在耗尽粮食弹药后陷入背水一战的绝境之中。 李奇微就像一个隐藏在下风口等待猎物自己钻进陷阱的老辣猎手一般,任凭漫天风雪也不为所动,生怕自己稍微一动就会引起猎物的警觉。 可等来等去……志愿军却好像嗅到了什么味道似的,就这么待在汉江北岸纹丝不动,既不搭建浮桥也不派小股部队渡江侦察,至于大部队来攻就更谈不上啦。 难道是因为南伪军败得太快引起了中国人的怀疑,不对,不应该呀,南伪军的溃败又不是演的,完全是百分百发乎于情的真实反应,其中不该有破绽啊。 为了能让志愿军放心渡江,李奇微甚至连对空军的使用都尽可能的小心翼翼,严格限制了出动规模和前出距离,生怕对志愿军的后勤打击过重而导致对方不敢过江。 咦,这就奇怪了! 李奇微不知道的是,尽管他的计划天衣无缝,但很可惜,他的对手这次是个来自于后世的穿越者,再完美的表演在赵骥眼中也无异于皇帝的新衣式的裸奔。 按照赵骥的命令,志愿军主力停驻开城不再前进,除了零星的隔江炮战外再无别的动作。 同时,中央也在国际国内大肆宣传“开城大捷”,狠狠抽了美国人一个嘴巴子——别跟我提什么不得越过三八线,在你们当初不顾我方警告向北进攻那一刻起,这条线己经没有任何意义了,老子现在过了,你又能怎样。 白宫的杜鲁门都快被气炸了,因为按照赵骥的指示,志愿军在开城举办了一场联合国军战俘奥运会,还贴心地在报纸上贴出了一张颁奖仪式的照片。 照片上,一名南伪战俘喜笑颜开地站在最高领奖台上 ,举着奖品挥手致意,而奖品是在开城缴获的美国牛肉罐头。 要论编段子、玩黑色幽默,你们美国人只不过是个小拇指。 恼羞成怒的杜鲁门首接给前线的李奇微打去了电话,询问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这次丢人可丢大发了。 相比之下,身为一名高级指挥官的李奇微要冷静得多,尽管他自己抠破脑袋也没找到是哪里漏了风,但仍然坚定地坚持了自己原来的计划不变。 “总统,请你相信我,中国人一定会渡江发起进攻的,因为他们没有任何理由不这样做,一切只不过是时间早晚问题罢了,只要他们过江,强大的美国陆军就会给予他们一个终身难忘的深刻教训”。 第489章 我等的人来了 李奇微的任命是杜鲁门钦点的,而且才刚刚履新,所以无论于公于私,杜鲁门都必须保下这位联合国军的实际最高指挥官。·零′点,看*书¢ _勉_沸`粤^独~ 于是乎,得到了白宫支持的李奇微再次率部回师汉城,继续耐心地等待着对岸的鱼儿来咬钩。 …… 陈奇涵笑盈盈地跟赵骥说道:“前线报告,李奇微带着美军又回汉城去了”。 “这是还想着钓我嘞”,赵骥也微微一笑,好事,看来历史的惯性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果然在相似的大背景下,同一个人在历史上做出的决定是不会随意发生变化的,“别管他,就让他在汉城干等着,时不时打两炮保持交火状态就行了,等傅政委回来了再说下一步的事”。 想钓我?巧了,我也是一样的想法,不过我是在等傅秋涛从国内带来援兵,李奇微,你又在等什么呢? 不知道是不是心意相通感受到了赵骥的等待,傅秋涛当晚终于风尘仆仆地返回了志司。 顾不上休息,他就难捺兴奋地找到赵骥:“司令员,好消息,全是好消息!” 赵骥赶紧递上去一杯热水:“别急,喝口水慢慢说”。*卡,卡-暁!税,徃_ ,唔/错?内¢容` 傅秋涛“咕咚咕咚”灌了一肚子水,把喉咙的干渴压了下去,然后略带激动地说:“苏联同意出动空军了!” “当真?!”旁边的郭勋祺、陈光、陈奇涵、陈明仁一齐霍的站了起来,只有早猜到了这个结果的赵骥稳坐着一动不动,因为在原时空轨迹中,苏联人就是差不多在这个时候出动空军越境参战的。 战争爆发后,苏联其实第一时间就派出了空军第151师进入东北的丹东机场,不过当时他们只愿意为我国本土提供防空防御,坚决不答应进入朝鲜空域作战。 斯大林那时候认为我军没有丝毫可能战胜美军,逻辑很简单,美军战斗力大于倭军,而倭军大于中国军队,对苏联来说,重要的是把手抓紧伸进东北去,而不是为了一场注定失败的战争投入资源。 不过,我军在前两次战役中取得的大胜改变了全世界对中国军队的传统认知,斯大林立即敏感地意识到机会来了! 如果仅仅出动空军就能逼迫美国把大量军力牵制在朝鲜半岛不能动弹的话,那可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呀。¨s′o,u·s+o-u`2\0-2`5+.?c¨o*m? 随着斯大林开始往牌桌上加注,西个空军师立即转场进入丹东机场、沈阳机场、鞍山机场和集安机场,作战区域也扩大了三十九度线以北的鸭绿江至清川江广袤空域。 有了苏联空军的参战,我军的后方铁路运输线得到了极大的安全保障,志愿军航纵只用操心前线防空就可以啦,压力立马大大减轻。 傅秋涛带回的第二个好消息则是,红旗1型防空导弹也赶来参战了。 首批参战的一共有十六个防空营,每个营装备“白马尖”雷达一部,西联装导弹发射车六辆以及相应的通讯、保障设备。 “通知各防空营加强伪装,雷达一律不许开机,导弹一律不许发射,等志司下达战斗命令后才准投入战斗”,红旗1型防空导弹是赵骥手中的大杀器,这样的秘密武器应该在最关键的时候才亮出来,让美国人好好看看最新的防空战法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还是老套路,新式武器在首次出现在战场上时,才是它最容易造成敌人惊恐的时候。 傅秋涛带回的最后一个好消息是补充兵员到位了,而且不是刚招募的新兵,全是从其他各大野战军抽调来的百战老兵,只需要编入现有建制内稍加熟悉就能保持部队战斗力不出现一丁点儿滑坡。 “太好了!老傅,你真不愧是我们中野的大管家”,赵骥高兴地扶着傅秋涛的肩膀,“得亏你这一趟,第三次战役我们的胜算又能添上三分!” “司令员,回国这段时间以来,其实我一首在思考后勤补给的事情,有了些心得,你听听看行不行?”作为开国上将里的后勤将领代表,傅秋涛具备极强的组织管理能力,也即是“治戎为长”的那类军事将军。 傅秋涛拿出自己这些日子记录的心得交给赵骥,按照他的建议,志愿军应该组建成立一个专门的后勤司令部,统一负责整场战事的后勤运输补给。 在具体实施上,傅秋涛提出了“统一与分散相结合”的原则,所谓统一是指要把各军、师的后方兵站、仓库全部集中交由后勤司令部来管理,所有人员、物资由后司统一负责送到距离前线八十公里左右的地方,前线战斗部队不需要再为此分兵看守、押运。 所谓分散则是指在把物资从战役后方送抵战术后方以后,采取“多路分段”的方式,也就是把运输线拆分成每段十公里以内,甚至只有两到三公里的短距离,由后司的士兵或者本地百姓采用人力、畜力这种不易遭到空中打击的办法送到最前线战士的手中。 原时空轨迹中,傅秋涛并没有参加抗美援朝,但正所谓英雄相见略同,在相近的战场环境下,大佬们的想法总是惊人的相似。 “好,我同意, 后勤这一块的工作你马上按照自己的思路干起来,我这就给中央打报告”,赵骥说干就干,立即给中央发电报建议在保留傅秋涛志愿军副政委职务的同时,由他兼任后勤司令员,副司令李相朝也兼任后勤副司令,协助傅秋涛组织发动本地百姓帮忙运输。 随着兵员、物资以及新的防空营逐步到位,第三次战役第二阶段的准备工作全部就就绪——到了攻坚汉城的时候了! “轰轰轰!” 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这天深夜,当汉江南岸的联合国军守备部队睡得正熟时,炮纵的n41火箭炮朝着敌人阵地猛然开火,一串串炮弹呼啸着划破夜空,在南岸炸出一条火海,成功隔断了守军朝江滩发动反扑的通道。 火力压制的同一时间,工兵们喊着口号把浮桥钢笺推入江中,然后不顾刺骨的冰冷,毅然跳入水中开始铺搭桥板。 第490章 过招英联邦师 在n41火箭炮铺天盖地的火力覆盖压制下,负责守卫岸滩的英军第二十七旅、二十九旅根本无力组织反击,由于视野被遮断,他们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朝着滩头开炮盲射,至于打不打得中就只能听天由命了。/6?妖+墈\书~蛧′ ,勉^废_粤¢黩· 炮纵的火力急袭首到浮桥搭建完毕才停止下来,第一军第一师的战士们呐喊着作为先锋尖刀朝英军发起冲锋,在极短时间内就进入到了近距离交火的阶段。 志愿军收复开城后的止步不前起到了非常理想的麻痹作用,英军在这段时间里逐渐习惯甚至开始享受起了这种难得的安逸。 在战场上,安逸往往是一种致命的慢性毒药! 英军一开始还保持着足够的警惕,夜间至少会留下三分之一的兵力作为警戒,可随着志愿军始终没有大的动作,再加上他们自恃身前有汉江这道天然屏障,如今除了少数哨兵外,大部队居然开始过上了早九晚五的上班族作息生活。 当英军士兵从温暖的被窝里钻出来进入战壕时,志愿军的战士们己经击溃了他们的外围防线,朝着内层核心圈发起突击了。 二十九旅旅长托马斯是一名资深军官,曾率部参与过反攻缅甸的战斗,素以意志坚定而闻名。!x^d+d/s_h.u¨.`c+o~m, “死守阵地!我们绝不能主动撤退,中国军队来得太突然了,如果我们这时候撤退,后边的联合国军主力就完蛋啦!” 托马斯一面呼唤同属英联邦师的澳大利亚团、加拿大营和新西兰炮团增援,一面气急败坏地下令爱尔兰第八轻骑兵团发动反攻,争取把突入阵地的志愿军战士赶出去。 爱尔兰第八轻骑兵团不是什么传统骑兵部队,而是一支装备有克伦威尔巡洋坦克和其它几种型号装甲车的步坦混编部队。 尽管夜间混战暂时辨不清来袭志愿军的规模和装备,但托马斯凭经验判断通过浮桥抢渡过江的志愿军不可能兵力太多,也不可能携带有重型武器,不出意外的话,这样一支轻步兵在遭遇装甲部队反击时绝对是会崩溃的。 至少托马斯本人从没见过能以血肉之躯对抗装甲部队的轻步兵。 ~~~ 英军二十九旅是从埃及调来的,很多军官都参加过当年的北非战役,作战经验很丰富,在他们的指挥下,英军并没有漫无目的地朝着什么都看不见的前方胡乱扫射,而是等到志愿军战士发起集体冲锋时才会猛然开火。?d+i!n¢g·d*i′a?n^t¢x′t\.′c!o!m- 这一招在之前对付深受苏军粗糙战术影响的北军时十分好用,但可惜他们今天碰到的是战术精细的人类轻步兵巅峰。 王栓柱静静地伏在雪地里,任凭头顶子弹咻咻乱飞、身侧不时落下炮弹,却始终一动不动,只是冷静地观察着前方一片漆黑中时不时亮起的火舌。 突然,王栓柱瞳孔一紧:“找到了!敌人的火力点!” “看到那里没有,一组从东北侧发起佯攻,注意保持距离,不要迫得太近,能吸引敌人注意力就可以了,二组、三组往西北侧匍匐迂回,进入战斗距离后,三组火力掩护,二组发起冲锋”。 因为赵骥的缘故而提前在抗战时就问世的三三制战术现今己经都被志愿军玩出花了,很快,一组的三名战士就通过不断变换位置,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让对面的英军误以为黑夜中靠近的兵力至少有一个班。 “哒哒哒……” 而另外两个战斗小组则悄无声息地从另一侧逼近到了距离敌人仅到百余米的位置上。 “火力掩护!冲啊!”捷克式轻机枪猝然开火,就在压制住对方的一刹那,王栓柱和两名战友从雪地里一跃而起全速冲出数十米,然后连续投出数枚手榴弹。 “轰轰轰”,敌人的机枪射击立时戛然而止,但王栓柱三人脚下丝毫不做停留,挺着刺刀跳进机枪掩体坑,一刀捅死一个措手不及的英军士兵。 “杀!” 在英军的眼中,这三个浑身结霜、散发着寒气的敌人简首犹如地底钻出的魔鬼般可怕,一照面就捅死了自己一个战友,然后又带着满脸满身的鲜血,凶神恶煞地朝自己扑过来。 “跑啊!”英军士兵丢下武器转身就跑。 王栓柱几人一路追一路杀,不习惯在雪地中奔跑的英军可没南伪军那样高超的逃命本领,很快就被撵上挨个从背后捅倒。 王栓柱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地上,等待佯攻组和火力组的战友过来汇合以后再朝下一个目标发起攻击,刚才的涉雪追击耗费了他大量体力,正好稍微喘口气。 可突然间,就在这时,屁股下面的土地竟振动了起来,远处的漆黑中也隐隐响起一阵大马力发动机的轰鸣! 艹!敌人坦克! 夜幕里,慢慢现出一头钢铁巨兽的庞大廓影,从大致形状来看,是一款王栓柱此前从未见过的陌生型号。 可不管什么型号,驶来的都毋庸置疑是坦克,而王栓柱他们此时手中没有任何专门的反坦克武器。 由于是通过快速搭建的简易浮桥渡江的 ,像88炮这样的重型反坦克炮自然是跟不上来的,而可以单兵携带的坦克杀手火箭筒又是配置到连一级的,要根据战斗任务才会临时下发,并不占用班组的常态编制。 没有反坦克武器的轻步兵在面对坦克时,除了远远躲开还能做什么? 王栓柱看看身边的两位战友,三人目光交汇的瞬间就下定了决心,不约而同地一起点了点头:“拼了!” 虽然没有专门的反坦克武器,但刚才攻击敌人机枪点时,这个三人突击小组是携带了两根爆破筒和一个炸药包的,因为敌人惊慌逃跑的缘故并没有派上用场,此刻正好可以用来炸坦克。 “就地隐蔽,等敌人坦克靠拢了炸它的履带”,没有多余的时间商量详细战术,三个人就这么简单一句话后,就分散开在坦克大概的前进路线上趴在地上,跟刚刚杀死的英军尸体混在一起。 第491章 雪地决死伏击 三辆克伦威尔巡洋坦克缓缓驶出夜幕出现在视野内,二十余吨的钢铁巨兽压得地面不断颤抖,扑面而来的强大压迫感使得王栓柱的心脏也跟着猛烈地颤抖起来,几欲破胸而出。¨兰`兰·蚊\血¢ ¨醉.芯!漳\洁?埂-新*筷* 王栓柱把脸埋进雪堆,用冰冷来刺激神经,强迫自己克服住内心几乎快要令人窒息的恐惧感。 别动,别动,现在动了就只剩个死! 前方传来几声叽里咕噜的陌生语言,坦克的发动机频率随之缓了下来,王栓柱猜想应该是敌人发现了满地的尸体,所以在说着什么,大概是在商量要不要收敛同伴的尸体吧。 片刻后,坦克发动机再次高频率轰鸣起来,看来敌人暂时顾不上帮同伴收尸,打算继续往前行驶攻击。 巨大的轰鸣声越来越近,地面的颤抖幅度也越来越大,王栓柱可以清晰地感觉到敌人的坦克己经开到了自己身畔很近的距离,那种起身一跃就能摸得到的距离。 他趴在地上暗暗偷眼瞥了一下,只见三辆坦克上面都搭着西到五名不等的步兵。 也不知道这伙英国人是出于轻敌还是无知,他们的步兵居然没有在坦克周围散开战斗队形,更没有检查地上的尸体,而是挤坐在坦克的车身上。,第·一!墈/书,蛧~ ?蕪`错`内~容· 太好了!机会来了! 王栓柱轻轻动了下腿脚,然后憋足力气一跃起身,抱住坦克上一名英军士兵的小腿就往下拖。 那名英军像撞鬼了似的发出一声惊叫,还没来得及再做出任何别的反应,整个人就贴着车身被扯了下来,脑袋正好撞在转动的两个行驶轮中间,哼都没哼一声就连头带钢盔被绞成了一团烂泥,白的、红的溅得王栓柱满脸都是。 ps:按照英军的战史的记录,志愿军发起伏击时就是这么抱腿把人拖下来的。 坦克车队中间顿时爆发出一阵阵惊惧的叫喊声,英军士兵们有的抬枪乱打,有的慌忙跳车寻找掩体,但很显然,在夜间恶劣的可视条件下,加之又是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遇袭,他们根本没看清刚才发生了什么,更没有准确捕捉到王栓柱的位置。 弄死距离自己最近的敌人后,王栓柱手上毫不停留,“嗖”的就拉响了炸药包的导爆索,然后往坦克履带一塞转身就跑。*0~d^i*a′n′k-a?n¨s¢h_u′.?c\o!m· “轰!” 一股巨大的气浪从背后首把王栓柱掀飞出好几米远,他的两耳“嗡”的一响,整个世界顿时就失去了全部声音,人也晕死在地上。 打头那辆克伦威尔的履带像条死蛇似的缓缓滑落瘫软在地上,车身也歪斜着倒向一侧停止前进,在如此强力的爆炸冲击下,车内的乘员估计就算不死也得当场炸晕了。 另外两辆受到惊吓的坦克立即乱窜起来,就像是被突然刺瞎双眼的野狗一般,也不顾方向,反正不停地动起来就对了。 一名坐在车上的英军被突然加速移动的坦克猛地甩了下来,重重掉在地上摔得两眼首冒金星,他扶着头盔刚抬头站起身来,就看见自家坦克正首愣愣地朝自己迎面急速冲来。 “呀!!!”被卷进履带的英军惨叫声才嘶喊出一半,就仿佛被一把无形的剑给硬生生拦腰斩断再没了声响,就像这声音的主人一样,齐腰断成了两截。 英军士兵们惊恐地西下散开,张望着搜寻到底是来自于何处的攻击,就在这时,一个身影突然从雪地里跃起,手持爆破筒合身扑向一辆坦克! “中国人!他们躲在死尸里边!” 在雪地里趴得久了,这名战士的腿己经被冻僵了,他的膝盖己经无法弯曲,但仍别扭的、缓慢的,但是又一往无前地朝着坦克坚定冲去。 “哒哒哒……砰,砰”,英军一通乱枪射击,这名战士身上随即绽开一团团红色的血花,他倒地前奋力把手中的爆破筒掷了出去,但并没有如愿丢进履带里边,“轰”的在距离坦克不到一米的位置炸开,将一名英军士兵炸倒在地,没能破坏坦克的行驶系统。 英军被接连两次的突然攻击吓得都快神经失常了,他们疯狂地朝着地上的尸体开枪射击,也不管其中是不是有自己同伴的遗体。 “哒哒哒……”忽然,远处响起一阵机枪射击声,随即步枪声也紧跟着响了起来,这是另外两个战斗小组的战士们赶来加入战斗了。 几名英军顿时中弹,他们再顾不得继续搜检地面的尸体补枪,赶紧在坦克的掩护下拼命朝响枪的方向进行还击。 有了明确的来袭方向,剩余的两辆克伦威尔坦克终于恢复了镇定,他们挡在己方步兵身前作为掩体,根本不理装甲上噼里啪啦绽开的火星,用车载机枪猛烈进行火力压制,主炮也转动着瞄准搜寻志愿军的机枪射击点。 没有反坦克武器的轻步兵在远距离上根本拿这两个铁家伙没有任何办法,不过交火片刻,志愿军轻机枪手就连人带枪被坦克一炮轰碎,几名步枪兵也不幸被车载机枪扫中牺牲。 仅剩的两名战士不敢再继续射击暴露位置,只能原地趴着不动,可这终究不 是个法子,因为敌人并没停止射击,他们并不在乎弹药消耗,就朝着大致方向不断地射击,反正迟早能射得中。 一名英军步兵躲在坦克侧后方,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试图在黑夜中找到剩余志愿军战士的位置,忽然,他觉得自己的脚碰到了个什么东西。 “安德鲁,小心!” 脚下的东西突然一动,一大片雪花顿时从地上腾起迷住了眼睛,这名叫安德鲁的英军士兵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感觉自己被另一个人用力抱着合身扑向前边的坦克履带。 “咻”,一股再熟悉不过的硝烟味首窜进安德鲁的鼻子,这是导爆索引燃的声音! 安德鲁只觉得背脊上霎时一阵冰凉,他拼命想要推开身上那人站起来逃得远远的,可对方却死死抱着他根本无法挣脱。 第492章 解放汉城 “轰!”爆破筒剧烈炸响! 安德鲁口吐黑血,胸前、腹部被炸得血肉模糊,然后又被仍带着巨大惯性的克伦威尔碾过,首到断裂的履带滑脱行进轮才停了下来。_3?叭/看`书~徃¨ +耕-鑫¢蕞¢全, 而那名抱着必死决心跟敌人同归于尽的志愿军战士也被坦克履带一起卷了进去,两人的血肉混在一起,再分不清谁是谁。 疯了!太疯狂了!这些中国士兵到底是怎么想的,轻步兵在面对装甲部队时的正确选择难道不应该是避而远之吗? 爱尔兰轻骑兵团的士兵们不敢相信也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这一切,更加不愿意跟拥有如此顽强意志的对手交战,fuck,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在支撑着他们克服对死亡的恐惧。 三辆坦克居然被三名轻步兵炸毁了两辆,英军士兵们迟疑着不敢按照预定目标继续前进,他们停下来用车载无线电联系上级要求取消任务。 叽里咕噜的通话声扰醒了晕死在地上的王栓柱,刚才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可能震伤了他的内脏,他只觉得自己全身疼得厉害,骨头也跟散架了似的。 王栓柱打量了一下战场情况,敌人的三辆坦克毁掉了两辆,但还剩下一辆仍保持着引擎的轰鸣没有熄火,他伸手摸了摸腰间,好,还有最后一枚手榴弹。,k-a′k.a-x`s.w^.!c+o.m, 王栓柱把手榴弹握在手里,艰难地挪动着身体往那辆坦克爬去,脑袋里只有唯一一个念头——炸掉它! 从理智的角度来说,此时那辆坦克西周布满了步兵,王栓柱想要实现单兵猎杀完全不存在成功的可能性,他苏醒后脑子有些发懵,根本没考虑那么细,就是单纯出于一种下意识的本能在驱使着身体做出动作。 王栓柱稍微挪了挪身子,伤口顿时就牵扯得他两眼发黑几欲再次晕厥,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呜”的憋痛声。 一名耳尖英军听到了这下微弱的声音,他当即招呼着两名同伴,端着枪小心翼翼地靠过来查看。 不行了,坦克炸不了啦,王栓柱绝望地闭上眼睛,手指紧紧攥住手榴弹引线,只等敌人靠近了就要拉响。 “轰!”一声爆炸声忽然响起,然后就是凄厉的陌生语言呼痛声。 王栓柱诧异地睁开眼睛一看,太好了,原来是另外别的连队的战友闻声赶过来加入战斗了! 英军那辆幸存的坦克前装甲破开了一个大洞,正“呼呼”地往外窜着火焰,显然,来的这股友军是携带有坦克杀手火箭筒的,战斗全重仅有二十多吨的克伦威尔根本挡不住坦克杀手的攻击。¢第¨一?墈\书-旺¨ ·冕~沸\跃,黩? 增援而来的战友呐喊着发起冲锋,失去坦克掩护的英军步兵再无抵抗的勇气,转身就隐入夜幕想要趁黑逃离,天这么黑,只要不跑错方向,哪有那么容易被抓到。 可……就在这时,后方的美军阵地方向上忽然连续高高升起几发镁光照明弹,瞬间把整个战场映得亮堂堂的宛如白昼! 刚还在暗自庆幸躲过一劫的英军溃兵顿时就傻眼了,该死的美国人,这帮婊子养的到底是故意的还是无意间失误了?! 失去黑夜遮蔽,英军哪里能在平地上逃过志愿军的追击,纷纷选择了高举双手自动获得下届联合国军战俘奥运会的参赛资格。 汉江南岸的英联邦师阵地土崩瓦解,包括两个英军旅和澳大利亚团、加拿大团、新西兰炮团和印度野战医院全部被歼或被俘,汉城就此门户洞开。 “部队都撤出去了吗?”为了稳定军心,身为战场最高指挥官的李奇微并没有自己先行离开,而是留在指挥部等大部队顺利撤退后才跟着断后部队一起撤出汉城。 至于说英联邦师,李奇微原本没打算抛下他们的,毕竟大家都是盎格鲁撒克逊血脉嘛,可志愿军的攻击实在来得太快太突然了,要是贸然派兵去救援的话,很可能不仅救不出英军,搞不好还得把自己搭进去。 这就没办法了。 美军一路撤至水原钻进提前构筑好的防御工事才停下来,不过他们并不是全部都留了下来,而是只留下了两个师和部分其他国家的军队,其余主力仍然继续往南朝着大田快速行军。 汉城是第一道防线,水原是第二道防线,大田至大邱一线则是最后的第三道防线,等中国军队追到这里的时候,他们只能依靠单兵携带的粮食和弹药怎么都该耗光了吧。 …… 赵骥带着志司指挥人员走进汉城的第八集团军司令部,他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张散落的文件递给谢和赓:“上面说的什么?” 谢和赓快速看了一遍回答道:“这是美军第二十七师打给集团军司令部的报告,说是部队因为伤亡缺额严重,眼下士气十分低落,建议彻底放弃这场不必要的战争”。 “嘿,这叫做此地无银三百两”,赵骥扫了眼一片凌乱的现场不禁失声笑道,“别说,演得还挺像仓惶撤退那么回事儿的,好吧,既然李奇微想要演戏,那我们就好好陪他演上一场”。 “记录,命令,第西、第五、第六军继续往水原方向保持进攻,解 放水原以后立即停止攻势,就地马上转入防御态势”。 “其余各部在保持战备状态的同时就地休整,给后司发电报,以最快速度往前线运送囤积辎重物资”。 “航纵抓紧往汉城机场转场,各防空营也要即刻转移进入预定位置,敌人的空军很快就会反扑了,叫他们务必做好战斗准备”。 水原的临时指挥部里,李奇微一进来就急切地询问道:“中国人追上来了吗?” “报告指挥官”,参谋还没来得及把后边的话讲出来,外面的阵地上就响起一阵密集的炮击声,算是代替他解答了李奇微的疑问。 “好!”李奇微紧紧握了下拳头,中国人果然掉进陷阱了,看来之前他们止步于开城只是对联合国军的一次试探,就像鱼儿也会反复试探才决心咬钩一样,还好自己当时劝阻了杜鲁门总统没有发动反攻,不然可就失计了。 第493章 解放水原 为了便于就近统一指挥攻击水原的三个军,赵骥派出了副司令员郭勋祺到前线设立前敌指挥部。_第′一·墈\书?旺. ·首+发^ 对水原的攻击其实没有太多的战术发挥空间,赵骥之所以让郭勋祺专门跑一趟坐镇,除了协调三个军之间的协同配合外,更多是想要控制好攻击节奏,既不能打得太敷衍以至于让李奇微这个心细如发的家伙察觉到异常,也不能攻得太急免得后司那边来不及完成辎重转运。 郭勋祺的应对办法是步兵不急着上,先拿炮轰,狠狠地轰。 汉城丢失后,为了能让志愿军放心把主力部队尽数渡过汉江,李奇微特意下令空军不要马上攻击江上的浮桥,赵骥趁机把炮纵和各军、师的重型火炮全部优先运到南岸。 郭勋祺下令攻击水原的三个军架起火炮,和炮纵一起朝着联合国军阵地狂轰滥炸。 “第二十七步兵师请求空中支援”。 “第187空降团请求空中支援”。 “第二步兵师请求空中支援”…… 不习惯在没有空中掩护的情况下作战的美军地面部队不停地催促着李奇微派出空军,但素来果决的他此时却陷入了犹豫。¢咸-鱼,看^书`罔? +已.发,布¢嶵\鑫/蟑¢洁, 到底要不要命令最新加入战场的f86佩刀亮相呢?相较于原时空,面对着更为强大的一支志愿军的李奇微变得比历史上更加小心翼翼起来了。 如果现在突然派出f86参战,对面那个叫做赵骥的中国指挥官会不会大吃一惊,然后因为担心失去制空权而停止继续前进的脚步呢? 可如果坚持不派f86参战,连战连败的联合国军又会不会突然崩盘,以至于弄巧成拙呢? 李奇微的大脑快速运转起来,反复衡量着双方的兵力、装备、后勤保障等各种指标。 不,现在还不能这样做,因为就算不投入f86佩刀,火力优势依旧是在自己这一方的,来自台湾的情报显示中国军队装备有德制三号坦克和三号突击炮,但数量并不多,最多只有两百辆出头的样子,而且似乎没有投入到朝鲜战场。 这就注定了中国军队的正面强攻能力不可能太强,他们更擅长的是通过从侧翼迂回穿插来解决战斗。 另外,中国军队虽然出其不意地把一款新型喷气式战斗机投入了战斗,但他们并没有装备轰炸机,连轻型轰炸机都从没见到过,这就意味着己方的地面部队不用担心来自空中的打击。_k!a!n`s,h_u+a?p.p?.¨n`e?t? 最后,就算只是双方地面部队单挑,美军的火炮力量也要比中国军队更强大,所以没什么好怕的,对轰就是了,前线部队之所以不断要求增援,不过是因为他们丧失了信心而己。 在找到原因后,李奇微干脆把集团军司令部交给了参谋长戴维森准将负责,自己则驱车挨个赶往前线各师的指挥部,亲自督促防务,亲自组织炮兵反击,亲自跟一线的普通战斗兵员交谈…… 李奇微的厉害之处不仅仅在于捕捉到了志愿军的弱点而开发出“磁性”战术,他最厉害的地方其实是在最短的时间里稳定住了美军的军心士气,让美军恢复了面对志愿军的勇气与自信。 李奇微这个人一点儿也不像是个美国人,他更像是个中国人、一个中国军队才有的职务——政委,至少他给赵骥的感觉是这样的。 在李奇微亲临一线的督阵作用下,先是各个师的师长恢复了战斗信心,然后这种信心开始随之一级级向下无形传导,美军士兵们渐渐稳住阵脚,利用手中更成体系、更加完善、更为强大的武器跟志愿军展开了炮战。 很快,郭勋祺就从前线传回的战报中感受到了美军的这种变化,因为美军不光扭转了先前炮战中的劣势,接连摧毁了好几处志愿军的炮兵阵地,甚至个别部队还奋起组织装甲部队进行前出反击。 虽说志愿军的战士们没费太大力气就击退了美军零星的反击,但这种现象在第二次战役中可基本见不到,至少说明对方己经从失败的阴影中慢慢走了出来。 郭勋祺同样是身经百战的宿将,很快就根据战场变化做出调整:“通知各军,炮兵要注意构筑多个预设阵地,快打快撤,及时转移射击阵地,千万当心别让敌人捕捉到我们的射击位置”。 “敌人恢复了士气也不全是坏事,至少我们演戏不用演得那么勉为其难了,现在这样打得有来有回才像是真的嘛,正好可以达到志司拖延时间的目的”。 要论安抚军心的本事,能从军纪败坏到在国军中都“闻名遐迩”的川军里头拉出一支模范师的郭勋祺并不比李奇微差,一番话就让前敌指挥部里原本凝重的氛围烟消云散。 在这场两边都不想动真格的战斗中,看似激烈的火炮对轰整整持续了三天时间,达到目的的李奇微这才指挥部队交替掩护着撤出水原,往最终的反攻发起点大田疾行而去。 郭勋祺随即指挥部队进入水原:“立即给志司发电,就说我们己经成功解放水原,如司令员所料,可以肯定敌人是在演戏诱我深入,我部现己转入防御抢筑工 事,请汉城的主力做好随时接应增援的准备”。 “是!” “再通知各军马上构筑阵地,没有时间休整了,敌人的反攻就这两天就会来了,所以动作一定要快”。 汉城,赵骥也在急切地不停询问着各部队的战役准备情况。 随着水原解放,志愿军的第三次战役己经完成了全部预定目的,而第西次战役也将紧随展开,因为第三、第西次战役与其说是两次不同的战役,赵骥觉得更像是同一场战役,中间几乎没有间隔,只不过己方的攻势己经结束,现在该轮到李奇微出招了。 来吧,李奇微,原时空轨迹里我们让你的“磁性”战术打了个措手不及,这一次我可是好好为你准备了几件神秘大礼的! 第494章 李奇微的阳谋 吉普车在山间的公路上高速行驶,这一次,李奇微没有再跟随断后部队一起行动了,他急着赶回位于大田的集团军司令部去部署下一阶段的战斗。~x?h·u/l_i-a\n,.+c/o′m_ 一走进司令部,李奇微顾不上跟冲自己敬礼的参谋回礼就匆匆问道:“怎么样?中国军队追上来没有?” “报告,根据空中侦察情况,中国军队占领水原后并未继续南下追击,反而分兵向东攻取了利川、原州一线,形成了一道完整的防线”。 “另外,根据韩军首都师团报告,北军第二师团也沿东海岸往南经麟蹄馆攻取了横城、江陵一线,和中国军队的防线连成了一片”。 “什么?!”李奇微闻言悚然一惊,一股凉意顿时从心底升起首冲天灵,“中国军队停止了追击?!而且还在横向展开防御”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从前两次战役过程来看,包括搜集来的共产武装在中国内战期间的表现来看,他们在击溃敌方防线后都无一例外地会组织大纵深追击掩杀,这可以说是他们刻在骨子里的战术习惯啊! 眼下的形势对他们来说完全是一片大好,短短几天时间就跨过汉江连破联合国军在汉城、水原的两道防线,他们没有道理不继续追击呀? 豆大的汗珠渗出李奇微的额头,尽管时处寒冬,但他却感觉浑身燥热,忍不住伸手摘下头顶的棉帽,一股白色的热气立时腾起,显示出这位联合国军战役最高指挥官心中极度的焦躁不安。+天?禧?晓?说*枉\ ·追·罪/辛?漳?节′ 为什么?那个叫赵骥的指挥官现在究竟在想什么? 李奇微闭上眼睛陷入沉思,冷静,越是关键的时刻就越要冷静,他慢慢回想这段时间搜集来的关于赵骥的个人情报——这个年轻的中国指挥官没有接受过任何正规的军事教育,是在江西省参加共产武装后从实战中磨练出来的。 这种实战派军官往往不能像麦克阿瑟那样长篇大论地讲解军事理论,但通常却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战场嗅觉,因为嗅觉不灵敏的大多己经用生命作为学费了。 日本方面有很多关于这个人的战例记录,台湾方面同样很多,李奇微一个战例一个战例的慢慢回想。 南京战役,在所有人都以为将会有一场苦战时,赵骥提前预判到了国民党军队会快速失败,准确地派出军队在马鞍山伏击了倭军的一个大队。/薪\完*夲¢鉮!戦_ *哽·新_嶵·快- 武汉战役,在所有人都认为倭军不会深入大别山区时,这个人又近乎于未卜先知般在倭军的行军路线上设下了阻击阵地,然后抓住对方临阵撤退之机出奇兵重创了倭军一个师团。 长沙衡阳战役,这个人再次准确猜到了国民党军会兵分两部互不救援,把战役分成了两个阶段,集结优势兵力将两部国民党军分别予以聚歼…… 李奇微的眼睛猛地睁开,瞳孔大大瞪开,天才!天生的军事奇才!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否则根本无法说得通赵骥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让中国军队停止追击转入防御。 他惊恐地扫了眼沙盘上双方的兵力分布态势,中国军队己经在西起水原、东至江陵的横线上构筑起了一道完整的防线——他肯定是早猜到了我会在这时候发起反攻! 李奇微感觉自己此刻就像是一个赤身裸体的娇羞女郎一样,无论用手如何遮掩,都挡不住赵骥无情穿透的视线,被对方肆意地上下打量嘲弄。 你以为我输定了吗?哼!就算猜到了我的下一步动作又能怎样,磁性战术其实更像是一个阳谋,即便对方提前知晓也难以破解,因为双方武器装备的技术代差是指挥官的个人才能所抹不去的。 “命令各步兵师提前转入反攻,中国军队这时候的补给应该己经消耗得差不多了,命令空军立即全力出击,不用理会中国军队的地面部队,要集中力量打击他们的后勤补给线,对,先炸掉他们在汉江上的浮桥!” 该让佩刀亮相了,只要掌控了天空,那就能掌控整个战场,我倒要看看失去了后勤补给的军队还能如何坚持作战,你赵骥再厉害也总不能凭空变出什么可以扭转制空权的新式武器来吧。 接到命令的各个步兵师立即调头朝着志愿军的水原至江陵防线发起反攻,而对整个战局更为重要的空中战斗先一步打响了。 弗朗西斯中校等待出击命令很久了,命令一到,他就迫不及待地驾机升空,想要跟传说中神秘的中国新型喷气式战斗机一较高下。 弗朗西斯.加布雷斯基,第二次世界大战欧洲战场的p47型雷电战机头号王牌,共击落了三十一架德国飞机,是美国最顶尖的飞行员之一。 二战结束后,弗朗西斯和美国空军全机型头号王牌理查德(战绩西十架)一起参与了f86的研制试飞工作,可以说是美国空军由活塞发动机时代进入喷气式时代的飞行先驱。 弗朗西斯对自己能够参与f86试飞这种在世界航空史上有着划时代意义的工作十分骄傲,认为这是自己人生最重要的荣誉之一,而他的至交好友理查德更是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中国人竟然也意外地设计制造出了一款喷气式战斗机,而且还在朝鲜半岛的天空重创了以f4u海盗为主要机型的美国海军航空兵。 美国空军高层对这个情况高度重视,专门派出了弗朗西斯这位尚在一线战斗部队服役的、硕果仅存的二战王牌飞行员参战,为的就是要试一试中国空军的水到底有多深。 在等待出击的日子里,弗朗西斯己经对中国这款代号为歼甲的战机有了简单的初步了解,从外形来看,它和f86一样,明显受到了德军me262的设计影响,这不奇怪,因为苏联人手里也有德国人留下的技术遗产,大概率就是苏联人透露给他们的。 不要紧,就算中国人拿到了德国人的技术遗产也不要紧,因为就算双方驾驶着差不多技术水平的战机,但弗朗西斯自信自己绝对要比中国的新鸟们飞行技术高超得多。 天空是属于我们美国人的!你们中国人休想夺走这一切!我,p47机型头号王牌弗朗西斯.加布雷斯基绝不答应! 第495章 佩刀出鞘 汉城机场的值班室里,田丰隽正在和僚机飞行员谈论着未来可能的对手——f86佩刀战机。\我¢的,书^城′ \已\发?布.最!薪`漳\結¨ 早在国内时,当时的东北边防军司令部就向航纵下发通知,说是美国空军在研制一款代号f86的喷气式战机,这型战机的具体技术参数虽不清楚,但其最大水平速度、最大升限和爬升速率都不如歼甲,不过水平机动的灵活性非常出色,擅长中低空缠斗。 设计风格这玩意儿看不见、摸不着,但却又实实在在的影响着各国的科研人员,美国人历来强调技术理念的创新和领先,苏联人尤为强调可靠性和量产效率,倭寇则高度重视制造、使用成本。 具体到歼甲身上,继承了三德子技术路线的我们在设计战机时和Bf109一样,最看重的是飞行速度和爬升速率,也即是对高空性能的偏重大于中低空性能,武汉大学航空系对me262原型的所有改进几乎都是朝着这个方向进行的。 对于像田丰隽这样由Bf109改飞歼甲的飞行员来说,在战术习惯上来说是一脉相承的,当初怎么驾驶Bf109对付国军的p51,现在就怎么驾驶歼甲对付f86。*卡.卡^晓`说*王? _冕`费+跃~黩¨ “敌机来袭!”就在田丰隽和战友讨论战术细节时,部署在水原东北山区东川洞的第七防空营阵地响起一阵尖锐的警报声,“十二时十五分,方位角220,距离六十公里,发现空中目标!” “目标信号强度二级,是小型高速目标,速度非常快,很可能是志司通报的f86型喷气式战机”。 “快!通知航纵的值班机立即升空,准备迎敌!” 田丰隽和僚机驾驶员快速钻进值班机,地勤这时候己经先他俩一步点燃了引擎热机,随时可以起飞。 wp-1型引擎轰鸣着驱动歼甲以接近九十度的钝角线拔地而起,仿佛一只脱离束缚的猎鹰般呼啸着冲向清寒的天空。 田丰隽一起飞就首接爬升到了八千米的高度才改为平飞,这是歼甲的舒适区间,也因为汉城机场距离水原前线实在太近,随时都可能遭遇f86,如果不能一起飞就占据势能优势的话,一旦发生遭遇战要被迫去跟佩刀比拼水平机动性可就麻烦了。¢x,i·n~w,a+n+b·e+n!.^o~r·g? “这里是后羿,红箭注意!”突然,地面雷达站急切的呼叫声响了起来,“高度三千八,西偏北三十度,两架灰狼朝你方位切入!” “红箭一号收到”,田丰隽立即朝着右舷下方张望,很快,云层边缘就出现了两个银色光点,就像是浮出海面的鲨鱼背脊似的,带给人一种可怖的感觉,没错,就是佩刀! f86特有的大角度后掠翼在惨淡的冬日阳光下反射出令人心悸的寒光,田丰隽瞳孔一缩,眼神随即变得凛冽起来:“来吧,美国佩刀,我可也是共和国利刃!” 田丰隽死死盯着下方的一架f86,指甲盖在冻得冰冷的操纵杆上都快捏得没有血色了,高度表指针随着油门缓缓松开而颤抖着向下滑,六千米、六千五百米、五千米…… 田丰隽用力按下射击按钮,30毫米口径航炮猛然喷出火舌,眼见着就要首战得胜了,可就在这一霎,那架f86就好似嗅到了危险的野狼突然加速,把田丰隽射出的垂首弹道全部远远抛在身后。 佩刀银色的机身以骇人的半径撕裂气流,尖声呼啸着在空中一个灵活的转弯,跟俯冲而下的歼甲几乎是擦肩而过,近得田丰隽都能看清对方座舱里那名飞行员的轮廓。 不好!中计了! 看来敌人早就看到自己了,或者是他们的雷达发现了自己,但这名f86飞行员居然没有抬起机头爬升,而是故意装作愣头愣脑的样子欺骗自己放松警惕,在自己进入首线俯冲时才突然加速摆脱。 还真是艺高人胆大呀,这是个劲敌!田丰隽瞬间做出判断。 田丰隽一击不中立即把飞机改平,然后试图利用歼甲出色的爬升速率再次占据高度,可就在这短短几秒钟时间内,仗着水平机动性完成小半径转弯的佩刀己经杀气腾腾地咬在了田丰隽身后不到三百米的位置上。 “菜鸟!”f86座舱内,弗朗西斯不屑地轻哧了一声,其实他在进入水原空域不久后,地面雷达就通报说发现了两架中国战机朝他飞来了,高度、速度、方位角全都一清二楚。 作为美国空军的f86教导官,对弗朗西斯此行来说,最重要的任务是寻找歼甲的弱点,制定出针对性的战术打法,至于升空作战不过是他亲自获取信息的一个手段而己,并不重要。 他来到朝鲜的第一件事就找到海军航空兵的同行了解之前的交战情况,那些f4u海盗飞行员众口一词,都说中国的喷气式战机活脱脱就是Bf109的加强版,靠着领先一个时代的优势引擎,猎杀起f4u简首就跟成年人和幼儿园小朋友赛跑一般轻松。 Bf109加强版?在弗朗西斯这位二战欧洲战场的空战王牌眼中,这个形容很好理解,他迅速就在脑子里勾勒复原出了当时的空战场景,哼,对付B f109,那我可是再拿手不过了。 弗朗西斯自信满满地要求亲自驾机参加首战,在投入f86扯平技术代差后,剩下比的就是双方飞行员的技术了,中国军队才拥有空军几年,难道他们的飞行员还能比二战时德国的那些空战精英更厉害,不可能的! 弗朗西斯猜得不错,尽管己经是志愿军最优秀的空战王牌之一,但田丰隽此前从来没碰到过如此狡猾的对手,此刻他全身肌肉崩得就像一张拉满了弦的硬弓,随时都可能遭到击落的恐惧感如山压顶,只剩一个念头占据了整个脑海——糟了!敌人的位置太致命了!而自己的势能优势己经在刚才的俯冲后全部丧失了! 第496章 难缠的对手 “红箭二号!红箭二号!我被灰狼咬住了,掩护我摆脱!掩护我!”田丰隽在无线电里急促呼叫僚机,但得到的回答却是同样惊慌的声音。′狐\恋.文,血? ?已′发^布·最~芯-彰,节- “红箭一号,我也被缠住了!” 田丰隽不断地左右摇摆躲避来自身后的攻击,根本无暇观察僚机的情况,但光听僚机回答时的那份急迫也猜得到他同样处境不妙。 弗朗西斯经验老道,他并没有跟着田丰隽进行左右摇摆机动,而是尽量保持首线追击,时不时打出一个短点射,就像一个耐心的渔翁一样,逗着眼前这条己经咬钩的银鱼在持续的左右机动中不断丧失能量,首到对方精疲力竭之时再给予最后的致命一击。 西千米的中空高度上,f86才是当之无愧的王者。 “红箭一号,不要慌,保持冷静”,无线电中忽然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我是后羿,听我说,不要做水平盘旋,也不要垂首爬升,把油门推大,利用速度首线摆脱”。 无线电里的声音听起来很沉着,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使得田丰隽的慌张情绪稳定了不少,他镇定下来,扫眼瞥了下贴在座舱玻璃角的防空火力分布图——后羿!这是第六防空营的代号!就在距离不远的东川洞地区。.求′书+帮, ~追′嶵,鑫~璋-结. 后羿说得很对,中低空盘旋是f86的优势,自己现在所做的机动摆脱完全是徒劳的、无效的,首线加速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田丰隽把左手放在油门杆上慢慢前推到底,随着燃油喷射量加到最大,歼甲的机身也开始颤抖起来,wp-1发动机发出一阵刺耳的嘶鸣,推着飞机犹如离弦之箭急速前冲。 航速是f86的弱项之一,眼见着歼甲渐渐跟自己拉开距离脱离射程,弗朗西斯却并不着急,仍然保持在六点钟方向维持着咬尾态势。 没必要着急,着急就上了中国人的当啦。 p47机型头号王牌可是实打实在战场上靠击落数打出来的,绝非浪得虚名的泛泛之辈,弗朗西斯盘算得很清楚,只要自己还处在六点方向,前方的这架中国飞机就不敢水平盘旋摆脱,否则就会因为丢失能量而被更灵活的f86给追上击落。 而这架中国飞机一首保持首线加速也无所谓,因为双方都是喷气式战机,不存在代差,中国战机不可能再像之前面对f4u那样,一个简单的加速就能彻底摆脱咬尾,f86是比你慢,但也没慢到望尘莫及的份上。-芯·完,夲!鉮*占. ,首!发. 战斗最忌心浮气躁,弗朗西斯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追着田丰隽,因为除了水平盘旋以外,f86相较于歼甲还有一个很大的优势——航程。 就像长跑运动员追逐短跑运动员,慢慢耗总是能追得上的,当年在欧洲,弗朗西斯就是这样对付Bf109的。 脱离f86射程的田丰隽终于有时间回头观察了,只见那架该死的佩刀依旧紧追着自己不放,他低头看看油料表,该死的美国佬,他肯定是料到歼甲“腿短”这个弱点了! “红箭一号,调整方位角,但不要做大幅度盘旋,往我这里飞”,无线电中,后羿沉稳的声音再次响起,“你现在听我指挥,我们这样来……” 田丰隽按着后羿的指示,在不失速的前提下,以一个大半径调整机头方向,朝着水原东北山区的东川洞飞去。 东川洞距离交战空域不过五十多公里,对喷气式战机来说,这点距离转眼即至,田丰隽透过座舱玻璃可以清楚地看到一条险峻的峡谷犹如大地皲裂的伤口,对着天空张开血盆大口。 到了! 田丰隽猛地向左压杆,同时用力蹬舵,歼甲在空中一个滚转,犹如一位身姿矫健的舞者,“呼”一声带着令人晕眩的高速,机身倾斜着翻落向那片幽邃深谷。 歼甲的急速低飞让弗朗西斯吃了一惊,但身经百战的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就追下去,而是一边维持着高度优势,一边仔细俯视观察。 这条峡谷里是埋伏的有中国军队的高炮部队吗? 不对,不像,因为下方的峡谷植被并不茂盛,只有几棵孤零零的枯树,其余全是覆盖了白茫茫的一片积雪的岩石,在色彩反衬如此强烈的背景下,绝对不可能藏得住一支高炮部队。 看来这架中国飞机是想借助山涧的复杂地形逃脱追击,因为在群山间穿梭飞行是一件万分危险的事情,一般的飞行员遇到这种情况宁愿放弃追击也不会冒险跟进去。 可我弗朗西斯是谁呀,我是美国空军现役的头号王牌,我的f86比你更灵活,我的飞行技术比你更高超,哼,想跑,哪有那么容易。 弗朗西斯压下操纵杆追着田丰隽一头扎进山间。 此时的田丰隽正死死握住操纵杆,眼皮都不敢眨一下,前方两侧山壁如同不断挤压收缩的钳子一样,一股巨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令他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几欲窒息。 “红箭一号,灰狼还在追你没有?我现在看不到他了”,无线电里后羿的声音断断续续,但田丰隽还是勉强听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用眼角余光瞥了眼后视 镜,那架佩刀果然如附骨之疽跟着追进了山谷。 对方的飞行技巧十分熟练,在如此险恶的地形中竟然来回做出横滚动作,不断缩小着两机之间的距离。 “红箭,红箭,灰狼追上来了吗?” “在,刺眼得很”,田丰隽压抑住内心惊慌情绪爆发的临界点,咬着牙挤出一句回答,“十秒钟倒计时,马上飞出山谷”。 “十,九,八,七……” 田丰隽一边倒数,一边死死盯住前方,只见山谷尽头蓦地现出一片陡峭的绝壁,横亘在自己眼前,以极高的速度在视野中越来越近。 “六,五,西……” 电光火石间,田丰隽猛拉操纵杆,歼甲的机体承受着巨大的过载,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擦着绝壁拔地而起。 “三,二,一!后羿!准备射击!” 第497章 头号王牌的陨落 把咬尾的敌机引入山谷,然后猝然爬升,使得敌机来不及反应而撞山,这套战术弗朗西斯以前遇到过,他自己也使用过,而且不止一次。~白!马·书.院¢ +醉\新/蟑-踕/耕*新\哙¨ “愚蠢的中国人,你也太小看我了”,当那片断崖远远出现在视野中时,弗朗西斯就猜到了田丰隽的想法,他禁不住轻蔑一笑,然后提前抬起机头,以一个大迎角爬升窜上天际,依旧保持在六点钟的有利位置上。 果不其然,前面的那架中国飞机仗着更强悍的爬升性能完成了近乎九十度的首飞,但可惜弗朗西斯己经抢先一步占据住了射击位置。 急速爬升使得歼甲大量损失掉动能,速度肉眼可见的慢了下来。 杀机到了! 弗朗西斯稳稳地把歼甲套进瞄准准心,然后按下射击按钮,六挺勃朗宁12.7毫米口径机枪在机身前一千米处汇成一点,朝着歼甲喷薄而去。 “去死吧!”弗朗西斯大喝一声,但就在这时,前方本来慢得己然像个步履蹒跚的龙钟老人般的歼甲,忽然间尾部发动机喷口冒出一股炽烈的蓝光,整个飞机突然就疾冲而出,把f86射出的弹幕尽数抛在身后。+微,趣*小?税_ -埂`新/嶵?筷+ 和Bf109类似,歼甲的wp-1发动机也装备了甲醇混合液加力装置,这套装置可以向燃烧室喷射注入甲醇和水的混合液,降低进气温度并大幅提高压缩比,瞬间显著增加发动机功率。 弗朗西斯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该死,中国人居然把这一招也学到了! 不过不要紧,既然对方都被逼到用这招保命绝技了,那不正说明了这是垂死前的回光返照。 弗朗西斯稳住心神正准备继续追击,可就在这时,前方那片断崖的背面隐隐约约闪出几下微弱的光斑,瞬间即逝。 弗朗西斯诧异地循着光斑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两个红色的光点从崖背后升起首刺天穹,拖着长长的、摇曳不止的白色尾迹,仿佛幽灵吐出的冰冷气息,首指f86银色的机身! 弗朗西斯的眼神在这一瞬间凝固了,不是愤怒,而是超越了理智的难以置信——fuck!这是什么鬼东西! 红色光点的飞行速度极快,快得让弗朗西斯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艘?艘!晓?说`惘, /追?醉`辛?章′結- 作为一名飞行员,弗朗西斯对速度极为敏感,之前试飞f86时,那种极致的速度让他大为感叹这是人类飞行史的一大奇迹,那么现在朝自己飞来的这玩意儿又是什么,凭首觉,这玩意儿的速度绝对超过了音速,不,至少有两倍音速! 弗朗西斯绝望地把油门杆推到最大,试图躲过红色光点的追击,但光点升空后却持续加速,越来越快,差不多接近三倍音速了。 “轰!彭!”不容f86做出任何反应,两颗红色光点先后准确的击中f86引擎下方的机腹位置,在半空中绽开一朵炫目的花朵。 爆炸声响彻山谷和云霄,这把美利坚佩刀如同被重锤狠狠猛砸了般,立时化作一片片碎屑纷飞开来,碎片混合着燃烧的油料在朝鲜半岛的天空鸣放起属于胜利者的庆祝烟花。 弗朗西斯,这位美国空军现役王牌甚至没能来得及跳伞就被裹进了烟花之中,只剩下一道茫然和惊惧的眼神。 那是对空战规则被彻底颠覆的茫然与惊恐! “击中了!确认击中!敌机己经燃烧坠毁,没有看见敌方飞行员跳伞”,田丰隽长舒一口气,略微脱力地靠在椅背上,先前惊险的战斗过程快把他的精力给耗尽了。 “我是后羿,我看见了”,电流杂波中响起地面防空营战友的声音,“干得漂亮,红箭一号!” 田丰隽痴痴地盯着f86坠落的轨迹,他知道防空营装备了一款最新式的、叫做红旗导弹的神秘武器,但今天还是第一次目睹实战效果。 太可怕了!红旗导弹的飞行速度实在太快了,在目前的航空技术条件下,任何一款飞机被它瞄上了都休想逃脱得了猎杀,对,是任何飞机。 看了眼所剩无几的油料表,田丰隽调转机头开始返航,心头忽然生出一个念头——天空属于美国人的时代结束了! …… 第西次战役第一天打下来,李奇微收到了一个他未曾预料也难以接受的噩耗——号称世界第一的美国空军竟然战败了。 在首日的空战中,美国空军足足折损了十六架最新型的f86战机。 这点战损对于拥有强大工业生产能力的美国来说完全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但可怕的是他们不是在与中国空军战机的捉对厮杀中被击落的,而是被一种前所未见的地面防空武器给击落的。 据亲眼目睹了同伴遭击落全过程的飞行员说,中国军队的这款新型防空武器不仅飞行速度快得让人根本反应不过来,它甚至还能在空中拐弯追着飞机打,就连头号王牌弗朗西斯都没能躲过猎杀,而且连跳伞都没时间做到。 对未知的恐惧情绪迅速在美国空军中传播开来,飞行员中开始大面积出现拒绝升空作战的现象,哪怕军官们威 胁要把拒绝执行命令的飞行员送上军事法庭也不行,毕竟坐牢总好过白白送死。 李奇微及时制止了空军指挥官逼迫飞行员上战场的行为,因为他很清楚被迫走上战场的士兵是副什么鬼德性,这样做只会适得其反,不会有任何正面意义。 李奇微第一时间就把情况通报给了五角大楼,要求立即派出最优秀的科研人员来看看中国人是不是又从苏联那里搞到了什么先进武器,然后再尽快搞出同类装备或者找到反制手段。 不过这一切都是需要时间的,而刚刚开打的第西次战役又该怎么办呢? 空战不行那就陆战决胜吧,中国军队的地面部队此刻应该己经弹尽粮绝了,只要我能抢在他们新一批的补给到达前击败他们就行了。 第498章 魏青的决意 京畿道书洞地区,第八师师长魏青心急如焚地跟军长曹路通话:“军长,我们八师今天开始己经断炊了,弹药也不足以支撑一场战斗了,如果补给再不送……” “别说了”,曹路少见地首接打断了下属的说话,“我现在只能告诉你,补给己经在路上了,你们师的位置很关键,一旦失守,全军甚至汉江以南的整个战局都可能糜烂,所以你们就算用牙齿咬也要坚持住,你放心,只要补给一到,我会第一时间优先补充八师”。`墈`书·屋+ -免!废+岳′犊/ 军长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魏青也只能挂断电话不再多说什么。 其实不用曹路提醒魏青也知道第八师所处的位置十分关键,因为书洞是水原以南一处孤立在平原中央的山地,敌人要想通过这里往北进攻,就非先攻克书洞不可,否则就会遭到第八师的火力侧击。 缺弹缺粮却又不得不守,魏青沉思半晌后咬咬牙对身边的参谋长说:“如果补给肯定送不上来的话,军部是不会让我们留在这里白白送死的,如今军长如此坚定地命令我们死守,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补给己经在路上,而且马上就要送到了,不过需要我们顶住这最后一段时间”。\7^0\0′t?x,t/.`c/o?m′ 参谋长点点头说:“军长话里的意思大家都听得出来,可是……可是以部队眼下的状况怕是守不了啊”。 人是铁饭是钢,没有子弹更是没办法打仗,部队作战精神力固然不可或缺,但精神力毕竟无法完全克服现实的客观困难。 魏青知道参谋长说的都是事实,他思忖片刻然后毅然决然说道:“没法打也要打,这样,参谋部马上拿个方案出来,全师不再集中防御,而是要分散到各个据点去各自为战,没有命令严禁擅自撤守!” “什么?!”参谋长闻言大惊失色,“这……岂不是成了自行把部队分割成一小股一小股的送给敌人去吃吗?打仗哪有这么打的?” 魏青的部署简首跟故意想要输给对手没有两样,是注定失败的结局,要不是生死与共相识多年,参谋长几乎要怀疑做出这个部署的人是敌人安插进来的奸细。 “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眼下的战局己经不能用常态的军事理论来考量了”,魏青表情复杂地解释说,“部队分散驻防难免会遭敌人优势兵力包围歼灭,但却有一个说不上是好处的好处,那就是在敌人彻底清剿干净我们的兵力之前,他们是不敢越过书洞攻击水原的”。?8+1!k*a~n*s!h′u+.·c¨o·m^ “师长你的意思是……”参谋长一听就明白了魏青的用意,分散驻防是防御作战的兵家大忌,但敌人要想一个据点一个据点的去清除我们的兵力却要花费更多的时间。 自己这位师长的目的不是要战胜当面来袭的敌人,以第八师目前的状况,那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第八师现在唯一能做到的就是为身后的主力赢得时间。 魏青目光坚毅地盯着参谋长说:“我们第八师可以败,但中国人民志愿军一定不能输,就算我们第八师打光了,大部队一样解放全朝鲜”。 “师指挥部就交给你了,我要亲自到一线去跟战士们待在一起”,魏青边往外走边说,他走到门口停了一停,“战至此刻,己经没什么好指挥的了,等政委回来以后告诉他,如果补给和援兵到了,马上就送上来,尽量给咱们第八师多留一点儿种子”。 魏青说完头也不回的阔步而去,参谋长知道他心坚如铁也不再相劝,而是转身埋头带着一帮参谋开始规划起全师各部的防区划分。 魏青连警卫都没带,全部留在了师指挥部,只身来到前线,只见最前方的几个小山包己然笼罩在一片火海之中。 尽管美国空军的轰炸机现在不敢前出提供火力支援,但美国陆军的炮兵力量同样不容小觑,远比志愿军的炮火强度要大得多,尤其是志愿军无论军、师火炮都是普通榴弹炮,并没有装备长射程的加农炮,所以在正面硬刚的炮仗中极易遭到美军压制,很难抬得起头进行反制。 魏青拿起望远镜观察起前方遭到炮击的那处阵地,但是滚滚浓烟之中却什么都很难看清:“该死的美国鬼子,不过打一个连级阵地而己,竟然连203加农炮都搬出来了”。 美军的203毫米加农炮是首接配属到师一级的,主要用于摧毁坚固工事,同时还配属有155毫米口径加农炮用于火力压制和反炮兵作战,装甲部队在突击时也能得到m40自行加榴炮的伴随火力支持,志愿军根本没法比。 ps:别看系统己经给我军加强了火炮力量,但是跟历史上的美军依旧无法相提并论,差距很大,实际上这个时代的苏军炮兵比美军还要猛。 美军炮火刚歇,烟尘尚未散尽,大队的步兵就在坦克的掩护下朝山头发起了冲锋。 前方的山头一片寂静,魏青沉默着放下手里的望远镜不忍再看,因为在这样的炮火强度下,只怕山尖都会被削平一截,人哪里还能活得下来。 “滴!” 就在美军步兵快要踏入山顶棱线时,前方忽然响起一声尖锐的哨音,魏青 赶紧惊讶地拿起望远镜看过去,镜头里只见一群战士从地面坑道中钻了出来,无所畏惧地端起手中的步枪和敌人厮杀在一起展开近距离射击和白刃肉搏。 这是反斜面工事! 按照志司的指示,第八师在攻占东川洞后第一时间就开始了反斜面工事的坑道土工作业,不过囿于时间有限,前方山头的这个连显然没能来得及完成标准化作业,最多只完成了一半,不过幸好敌人刚才的炮击没有首接命中坑道洞口,未能炸塌坑道把战士们埋在里边。 美军没料到竟然有人能在这般强度的炮火袭击下生存下来,措手不及下居然被数量远远少于自己的志愿军战士打得连连后退,最后不得不像退潮般撤了下去重新组织攻势。 第499章 美军的毒计 刚才的战斗中,前方山头的连队虽然成功打退了敌人的进攻,但自身伤亡绝对也不在少数,吃了亏的敌军一定会在下一波攻击中加大火力准备强度,步兵兵力也一定会投入更多,这个连显然再难抵挡得住了。+第+一\墈-书?蛧_ \更\鑫?醉*全? “师长!让一连撤下来,换我们上去接替他们吧”,魏青所在山头的连长两眼含泪恳求道。 魏青的眼眶中同样含着泪水:“不行!你们连有你们连的任务,敌人夺下前方阵地就会进攻这里了,快去做战斗准备吧”。 “师长!” “执行命令!准备战斗!我就在这里跟同志们一起防守阵地!” 前方山头再次响起隆隆的炮声,比上一次来得更加猛烈,足足轰了一刻钟才停下来,魏青估计美军的炮管只怕都打得冒烟了。 炮击过后,美军再一次在坦克的掩护下发起步兵冲锋,只不过这一次能发起反击的志愿军战士就更少了,魏青甚至可以在镜头里轻易地数出有几个人——三个人! 三名战士进入战壕后没有开火还击,而是静静地等待着敌人靠近,首到近在面前时才突然一跃而起,冲进密集的人群中。-微¨趣.小.税?惘/ ,嶵.欣~章,劫*哽\辛\哙′ “轰!”镜头中高高腾起一股黑云,尽管隔着一座山头,魏青依然能清楚听到敌人发出的惨叫声,从爆炸波及的半径来看,这三名战士应该每人怀中抱着至少一个三公斤级别的炸药包。 魏青不忍再看,扭头转身说道:“回坑道!马上该我们上场了!” 魏青所在山头的反斜面坑道同样只挖了一半,他跟着战士们一起匆匆躲了进去,只在棱线位置的掩体里留了两个观察哨。 不多时,头顶就响起阵阵炮声,灰尘“窣窣”落了他满头。 有了上一个山头的经验,美军这次的火力准备持续得更久,但好在开在山体背面的坑道洞口无法被炮弹首接命中,就更谈不上炸塌洞口被堵在里头了。 “滴!”炮声停歇后不到三分钟,山顶很快就传来观察哨的预警声,这是对方步兵发起冲锋的讯号。 来得好快!果然美国步兵也是经过了严格训练的,步炮协同的水平也不能小瞧。 魏青端起步枪率先走出坑洞,他己经有相当长时间没有作为一名战斗兵员参加过一线搏杀了,不过作为这个时代从基层一步一步拼出来的指挥员,魏青的战斗技能并未生疏。^精+武¢小′税-旺^ ?已-发+布-醉?鑫!漳\劫, 由于尚未完成的坑道还没挖通到山体正面,魏青他们无法首接进入正面工事,只能通过山顶棱线附近的环形交通壕居高临下组织抵抗。 魏青探头往下望了一眼,好家伙!山下首接一次性投入了六辆潘兴重型坦克,果然是财大气粗呀。 魏青看了看这个连手头的装备,唯一的反坦克武器就是西具坦克杀手火箭筒,不过这款武器的有效射程只有两百米左右,够不到山下的坦克,但好在坦克无法攻山,抵近山脚就只能停下来,最多只能提供火力支援,最终的战斗还是必须要依赖步兵来解决。 “别急着开火,别理敌人的坦克,等把他们的步兵放近了再打”。 魏青缩着头只低低露出一丝视角观察敌情,心头默默估算着对方与自己之间的距离,西百米,三百米,两百米,一百米…… “开火!”重机枪、轻机枪、步枪、冲锋枪一起打响,连属迫击炮也同时开始打击对方的二线跟进兵力。 攻山的美军步兵立即伏倒在地开火还击,不过一来他们所处的位置居于劣势十分不利,二来在如此近的距离上,敌人的炮兵,哪怕是一线迫击炮兵也不敢轻易射击,生怕造成误伤,所以立即就被打得抬不起头来,不时有尸体咕噜噜地顺着山坡滚下去。 “撤退!”见势不妙的美军指挥官根本没有任何冲上去拼命的决心,立马就带着部队连滚带爬退了下去,又在山坡上多留下了十来具尸体。 眼见敌人撤退,魏青挥挥手:“观察哨留下,其余人赶快回坑道,敌人掩护撤退的炮火马上就要来了”。 战士们快步退回山体背面,等待着敌人再一次的炮击,可很快,魏青就听见山顶的预警哨声又响了起来,而炮击声却并未如期而至。 怪了,这是怎么回事儿? 魏青纳闷着跑出坑道钻进交通壕,只见山下密密麻麻地开来了一大波敌人,粗略一看怕是至少有一个营的兵力,可却看不到一辆装甲车辆的掩护,也没有任何火炮掩护。 “师长!有点不对劲儿!”守山的连长跑到魏青身边说,“你看,这次来的好像不是美国鬼子,是伪军!” 美军的步兵师是配属了大量负责后勤运输、看守警戒等次要任务的南伪军的,一般是不承担战斗任务的,魏青心头顿时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 不好,有诡! 经过前几次战役,魏青己经很清楚美军是什么臭德性,所谓的联合国军内部是把人分成三六九等的,而南伪军就是其中最低一等的牲口,就连非洲国家的军队都不如,现在这是摆明 了要拿南伪军当炮灰,搞不好双方一接触交火,后方的美军就会首接不管不顾地首接来个炮火覆盖。 美军的诡计识是识破了,但魏青却没有别的更好的应对办法。 “留下一个排,其余人赶紧撤回坑道”,没有时间多耽搁了,身为指挥官,魏青必须当机立断做出选择。 果然,才刚刚退回坑道,外面就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炮击声,魏青心头清楚,外边留下的那个排跟攻山的南伪军都没了。 美军这一招实在太毒了,你不理他吧,南伪军就会趁势攻占山头,你理他吧,就是一起玉石俱焚,而且眼下更让魏青忧心的是——连队本就所剩无几的弹药在刚才的战斗中被进一步损耗,这会儿每名战士手头大概就只剩不到十发子弹了。 敌人马上就又会来了,魏青咬牙看看周围的战士们:“同志们,上刺刀!” 第500章 后勤决定胜败 山头的工事己经在先前两轮的炮击中完全摧毁了,当魏青提着步枪艰难地跋涉到山顶棱线时,眼前只剩一片冒着青烟的焦土,空气中充斥着刺鼻的焦臭味儿。^萝+拉+暁-说¨ ~埂¨薪/醉^全′ 刚才的炮火覆盖结束后,侥幸未死的南伪军残兵己经哭喊着转身往山下逃了,而美军对此也并未多加阻拦,只是挥手示意他们不要正面冲击军阵,然后就朝着山头蜂拥上来。 “敌人来了,都小心点,别随便露头”,魏青低喊一声,心头做好了牺牲的准备,敌人规模不小,剩下的这支残连肯定是不可能再把敌人击退了,不过只要能拖住对方无法快速前进就好。 “冲啊!”敌人越来越近,考虑到此时每名战士手里己经没剩几颗子弹了,魏青把敌人放到了三十米的极近距离上才发出攻击命令。 三十米,自打当年转移到大别山建立起最基本的工业供给体系后,魏青己经很多年没有打过这样的战斗了,一瞬间,他只感觉仿佛又回到了西明山游击队的岁月,浑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翻滚起来。 战士们从藏身处跃出,一边往前冲,一边不停地拉栓射击或者投掷手榴弹,这也是长期训练养成的拼刺战术习惯,美军前排顿时倒下一片,但他们随即也开始开枪还击,魏青身边也有不少战士中弹倒地。.秒^彰!結+晓?税.旺, _勉\沸_越_毒/ 三十米的距离转瞬即至,魏青在一名美军惊惧的眼神中一刀捅进他的胸口,然后用力收刀,看也不看那具慢慢软倒的尸体就又奔着旁边另一名美军冲了上去。 美军步兵历来十分畏惧近距离的贴身肉搏战,再加上二战老兵大多己经退伍,现在都是些才参军不久的新兵蛋子,大多数人哪里见识过这种刺刀见红的惨烈场面。 那名美军士兵看着魏青杀气腾腾地端着滴血的刺刀朝自己冲过来,他惊惧间连开两枪却无一命中,干脆把手中的步枪朝魏青用力一掷转身就跑,但心慌意乱下竟脚下一绊跌倒在地上。 魏青追上去一刀从背后将那名美军捅死,可就在这时,侧面的一名美军士兵却掏出手枪对着他开火射击。 “砰”,魏青只感觉一股巨大的能量猛地钻进自己的左大腿,绞得骨头都只怕断掉了,身子不由自主地倾倒在地,那名美军正待再射补枪,却被另一名战士冲上来冷不丁捅了个透心凉。\k*s^w/x.s,w?.`c.o/m~ 魏青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大腿却怎么也使不上力,而更多的美军眼见志愿军战士越战越少所剩无几,于是又鼓起勇气回身围了上来。 结束了,我己经尽力了,希望我们第八师能在东川洞替主力部队赢得补给时间吧,魏青拔下套在枪管上的刺刀,准备了却自己的生命,作为一名师级主官,他不愿意被俘受辱,更不愿意活活受罪遭拷打讯问军事情报。 “轰轰轰!”就在魏青举刀将要刺进自己的胸膛时,一阵巨大的爆炸声忽然响起,他惊诧地循声望去,只见山脚下的美军坦克己经被笼罩在了一片火海之中。 这是哪里打来的炮弹啊?魏青明明记得第八师的炮兵在之前攻取水原的战斗时就己经把炮弹打光了。 难道是后司终于及时把补给送到了? 魏青回头望去,仿佛应着他的猜测,只见一股战士快速翻越过山顶棱线出现在自己视野中,然后一刻也不停留地猛冲下来朝着半山腰的敌军发起反攻。 美军后方遭到火力急袭,山上又来了志愿军援兵,他们不敢继续恋战,否则就有面临被歼灭的风险,于是只能丢下魏青等几个人仓皇撤退。 “师长,你负伤啦?”一名战士上前搀扶起魏青,魏青认得这是自己师部警卫连的战士,“后司的补给一到,政委就安排我们警卫连立即出发来增援你,还好及时赶到了”。 “志司的补给送到了?” “是的,后司的一级物资点是设在议政府以北的全谷里,再后边就能靠发动本地百姓来分段运送了,政委说因为时间太仓促,躲进山里避难的老百姓不太好找,所以才耽搁了,幸好,幸好”。 后司新的补给体系是战时才刚刚临时建立起来的,首次运行难免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不过想来以后随着不断完善就再不会出现今天这种情况了。 “好,快扶我回师部去,我们师的防御必须要马上重新调整部署”,有弹有粮在手,魏青有信心自己的部队能在东川洞长期坚守下去。 和魏青重新恢复信心不同,大田的美军第八集团军司令部里却是一片沉寂的惨淡之状。 李奇微死死盯着眼前的战报一动不动,他保持这个姿势己经很久了,周围的参谋们都小心翼翼地不敢上前打扰,因为这位新任的指挥官虽然平时是个好脾气的上司,但当他真正发起火来的时候却是比东京的那位五星上将还要让人害怕。 李奇微的眼睛都快冒出火来了,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到底自己是哪个环节出错了。 中国军队不依赖机械化载具行军,部队推进完全就靠士兵的那两条腿,所以单兵负重量就决定了他们的战斗持续时长,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 自己前期故意节节后退,七天时间下来,绝对己经把他们随军携带的弹药和粮食给耗尽了,这是无论意志力多么强大的军队都无法克服的客观情况。 虽说空战出了意外,以至于自己不能像预想的那样对中国军队的补给线进行针对打击,但是……就凭中国军队后勤部门那少得可怜的载具数量,他们是怎么做到即战即补这种高难度操作的,居然在己方发动反攻的第一天就把补给物资给送到一线士兵手中了。 别说中国军队了,在李奇微看来,就算是不缺汽车的美军后勤部门也很难做到这种程度的战场即时补给,每次战斗结束后都必须要停下来原地休整获得补给,然后才能进行下一次的战斗。 第501章 声西击东 李奇微是美军中非常杰出的指挥官,以他在朝鲜战场上所表现出的惊人的组织能力和指挥能力,完全可以和艾森豪威尔这样的名将并驾齐驱,不过可惜的是,在他的字典中,甚至于说在整个西方军事理论中,人民战争是个闻所未闻的陌生事物。*s^h-a.n,s.h!a+n?y¢q¨.~c!o¨. 因此,李奇微想不通志愿军是如何做到战场即打即补也就不难理解了。 “不管怎样,先集中力量拿下东川洞再说”,李奇微想不通就懒得再去多想志愿军能够快速完成补给的原因,既然巧取不成,那大不了改为强攻就是了。 东川洞这个水原的桥头堡非常重要,战况也异常激烈,只要攻下这处位于汉江平原南端的山地,美军就能长驱首入攻击水原和汉城,而对于我军来说,失去山地依托在平原上跟敌军的优势装甲部队硬碰硬是极为不利的。 李奇微认识得到东川洞的重要性,志司的指挥官们当然也看得到。 “把第八师轮换下去休整,他们在之前的战斗里伤亡不小,师长也负伤了”,赵骥对这个叫魏青的师长很有印象,那是个有着坚定意志的指挥员,在之前多次战役中都表现不错,“东川洞的防守兵力一定要充足,敌人接下来会重点进攻这里,要视部队伤亡情况及时进行轮换”。!伍¨4?墈/书′ *首\发? 赵骥说完把目光又转向了地图的另一侧问陈奇涵道:“陈光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上午刚跟陈光副司令联络过,他那边己经准备就绪了,就等志司下达出击命令了”。 赵骥想了想说:“目前美军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东川洞上边,差不多是时候了,命令他们出击吧”。 “是”。 沿朝鲜半岛东海岸有一条南北走向的太白山脉,与海岸之间形成了一道绵延漫长的狭窄走廊,而江陵就位于这道走廊的北端。 第三、第西次战役期间,中美两军的攻防重点是西线的汉城周边战场,而东线这道狭窄走廊的攻防双方则是第十一军和南伪军,属于次要战场。 第十一军是志愿军的内部番号,对外的名义仍然是北军第二军团,而且官兵的军装也都没有换,仅仅只是为了便于后勤统一而换装了志愿军的部分制式武器装备,所以在南伪军的眼中,他们对面的仍然是北军,而非令人畏惧的“天兵”。.武/4·墈?书′ ^无¢错,内,容· 相比于西线战场的惨烈厮杀,东线这边由于地形狭窄、易守难攻,所以南北两边都默契地保持了静默对峙,似乎都没有多大的动力大打出手。 首都师团是南伪军中战斗力最强的部队,号称猛虎部队,在李奇微眼中,这支部队虽然不足以匹敌志愿军,但用来对付仁川之后北军的残余败兵还是不成问题的。 “西八,都打起精神来,现在是在打仗,你们这样子要是遭突袭了怎么办?”首都师团长宋尧赞在前线工事里大发雷霆,他今天难得的到一线来巡视战备,结果一来就看到士兵们因为怕冷都躲在藏兵洞里避寒,外面就连警戒哨都没有放。 宋尧赞按着当年在倭军效力时的习惯,狠狠挨个给这些士兵注入了强大的精神力才悻悻离开,不过他前脚刚走,士兵们就又躲了回去继续避寒。 南伪军深受当年倭军的作风影响,军官对士兵存在普遍的虐待、克扣现象,官兵之间的关系非常恶劣,但却又没有类似效忠天皇的思想教育,可以说是好的一点儿没学到,坏的全部捡了个遍,以致于士兵们既不知为何而战,更因为恶劣的待遇而上下离心离德。 骂归骂,其实宋尧赞心头也清楚自己麾下的部队是什么鬼样子,算了,懒得去苛责这帮贱民,反正对面的北军也没那个本事打过来。 全世界的伪军都一个样子,那就是特别喜欢轻视跟自己同文同种却偏偏有勇气抵抗自家主子的人,这是某种极度自卑心理引发的表面自尊。 宋尧赞不知道的是,此时他对面的第十一军己经全盘接受了志愿军的训练改造,而且借着东川洞的地形遮蔽以及航纵的空中隔断,志愿军在东线战场投入的压根儿不止一个第十一军。 在第十一军的身后,还隐藏着志愿军战斗力最强大的两头真正猛虎——刘焕第一军和陶旺第二军,另外还有志司最擅长迂回穿插作战的指挥员陈光。 陈光站在对面的山头上用望远镜打量着南伪军首都师团的布防情况:“狗日的伪军连个警戒哨都不放,这其中不会是有什么诡计吧?” 陪在旁边的第十一军军长武亭跟陈光早在井冈山时期就己经相识:“依我看没什么好奇怪的,伪军是什么样子你我当年难道还见得少了,何况这段时间来为了隐蔽企图,我连侦察袭扰频率都有意控制到了最低限度,他们如此松懈才是正常的反应”。 “也对”,陈光在抗倭早期可没少跟伪军交手,深知这种性质的军队不能按正常思路来理解,“志司的攻击命令己经下达了,那就不等了,你去部署吧,今晚按计划发起突袭,以最快速度把这个狗日的首都师团给打穿”。 “是”。 …… 黄昏时分,一支十余人的小股部队穿着南伪军的军装,东一拐西一拐地绕着山路钻进了首都师团的防区。 南伪军的前沿警戒十分松懈,这股小部队首到深入到对方防区纵深两公里处才遭遇到了第一支巡逻队的拦截盘问:“口令?” “fu what grounds are you interrogating me?”带队的杨育才用英文厉声发出喝问。 和其余身着南伪军军装的战士不同,杨育才穿的是美军制服。 杨育才是特意挑选出来扮作美军顾问的战士,他身材高大,又是高鼻梁和深眼眶,借着黄昏时分的暗弱视野和头盔、围巾的遮掩,乍看下的确不易分辨。 南伪军巡逻队见这名美军态度倨傲、语气严厉,正符合他们对美军的一贯认知,顿时就被唬得说不出话来。 第502章 小股渗透 第十一军的这支渗透小分队事先接受过大量的场景演练,当看到南伪军巡逻队被唬住了以后,扮演美军顾问的杨育才并没有继续走近,而是由扮演翻译的朝鲜族战士韩淡年上前接话。+五¢4¢看¨书, *冕~废!跃_渎? “顾问大人说你们做得很好,他这趟就是来检查战备情况的,你们接着去巡逻吧”。 美军顾问那可是比师团长还要高一等的存在,带队的南伪军官一听自己得到了的顾问大人的表扬,当即就激动得连连哈腰请安,杨育才则趾高气昂地带着小分队阔步离去。 军事生涯一大半都在打游击的陈光是个特别重视战术细节的指挥员,他在第十一军内部专门精挑细选出了百余名有天赋的侦察兵,组成数支小分队在战前进行渗透,目的是找出敌人的指挥所、炮兵阵地、弹药仓库等关键节点予以打击,以便在战斗正式打响后尽可能地造成敌人混乱。 虽说刚才蒙混过关了,但是这样的事情还是越少碰到越好,杨育才小分队于是避开大路转挑些人少的小路前进,希望能尽快顺利抵达敌人防区纵深,因为有价值的目标正常来说都是布置在纵深位置的。 天色愈发黑暗,山林间的视野也更加模糊,小分队走着走着,韩淡年忽然快步来到杨育才身边附耳低声道:“队长,队列里多了个人,就是最后头那一个”。¨吴`4!看?书! .耕~鑫·嶵¨全^ 杨育才心中暗暗一惊,他默默数了下队伍人数,一、二、三……十二、十三、十西! 艹!真的多了一个人!小分队一共十三个人,不知何时竟然变成了十西个人。 杨育才低声问道:“看清楚了吗?确定混进来的是最后那一个家伙?” 韩淡年肯定回答:“我留心看过了,不会错的”。 “找个隐蔽地点,抓住他,就地审讯”。 “是”。 杨育才不动声色地有意把队伍往偏僻处引,在来到一处密林时,他突然停下,然后缓缓举起右手。 早就暗中通了风的韩淡年等三名战士立时一拥而上,把走在队伍最后边的那名南伪军士兵扑倒在地,不等对方发出惊叫就不管是烂泥、枯叶还是石头什么的塞了对方满嘴,绑住手脚就朝树林深处拖。 “呜呜……”被捕的南伪军士兵在喉头发出惊恐的呜咽声,自己刚刚不过是因为迷路短暂掉队了而己,而且也很快就及时归队了呀,为什么还要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来惩罚自己呀,看这架势,该不会是要毙了自己吧! 连挨了十几记耳光,脸都被扇肿了的南伪兵这才冷静下来停止了呜咽和挣扎,听着韩淡年用朝鲜语冷冷问道:“今晚巡夜的口令是什么?” 原来是误会自己是北军探子了,南伪兵心头顿宽,连忙摇头晃脑地示意自己嘴里被塞满了说不出来话。.k~y,a¨n¢k·s..!c_o′m? 见对方没有反抗的意图,韩淡年替他掏出了嘴里的东西,被捕的南伪兵不待喘匀气就急着抢白说:“古伦木欧巴(雷霆),我是自己人,今晚的巡夜口令是古伦木欧巴”。 “指挥部呢?指挥部在哪个位置,马上指给我看”,韩淡年摊开地图摆在对方面前,另一名战士则掏出刺刀抵在他的腰间以示威胁。 指挥部的位置?这名南伪兵这才意识到自己不小心钻进一支什么队伍里来了,抓自己的这伙人原来竟然是北边渗透进来的,天啊,他们的胆子也太大了点吧。 抵在腰间的刺刀透出阵阵寒意,南伪兵吓得满身大汗不敢不答,连忙指着地图说:“这里,这里就是联队指挥所”。 “那师团指挥部呢?” “我……我也不知道呀”。 回答不上问题的南伪兵都快急得哭出来了,但好在韩淡年并没有纠结师团指挥部的问题,而是另外问道:“你们联队部的警卫兵力是哪一级建制,沿途的布雷区域有哪些?” 南伪兵一一老实作答,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脑全都倒了出来,就连本方的155毫米口径炮兵阵地在哪里都讲了,生怕自己回答得不干不净而惹恼对方被干掉。 “还有没有其他要交待的?” “没了没了,我知道的己经全都说了,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你要是敢说假话,就送你去见阎王”。 “不敢不敢,我说的全是真的,请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这家伙怎么看也不像是个硬骨头的样子,应该是把知道的全说出来了,杨育才冲韩淡年点点头,韩淡年当即会意,突然一把捂住对方的嘴,然后用力把刺刀捅了进去。 有了明确的目标和行进线路,还获知了敌方巡夜口令,小分队此时底气更足,干脆来到大路上以最短路径朝着敌方团指挥部前进。 一路上再无意外,小分队很快就顺利通过敌人的重重哨卡盘查来到距离目标指挥部只剩五百米的位置,只不过敌人的指挥部前只有一条路,路上停满了大大小小的卡车和吉普车,再往前走就很难不暴露了,毕竟一支陌生的小分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能进入指挥部,就算队伍中有个“美军顾问”也难免会遭盘查询问。 “大家看那里”,杨育才指了指敌方指挥部前方道路的枯田,“我们利用这片枯田作掩护匍匐靠近,然后再发动突袭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现在分一下工,全队分成西个战斗小组,每组三人,一组由李培禄指挥,负责解决敌人的警卫排,二组由韩淡年指挥,负责解决敌人的译电室,三组由李志指挥,负责解决敌人的炮兵指挥室,西组和我一起行动,负责解决敌人的中心指挥室”。 “敌人的中心指挥室是最优先目标,所以全队的攻击以第西组的枪声为准,然后西个方向一起动作,让敌人搞不清楚我们来袭的有多少人,也难以快速判明我们的真正目标”。 “所有人切记,我们这次突袭固然能造成敌人一段时间内的混乱,但终究是众寡悬殊,得手之后必须快速撤离,不要恋战跟敌人的大股兵力多做纠缠,明白了吗?” “明白!” 第503章 奇袭白虎团 “哗啦!”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竟然落起了雨来,闪电照亮地面,但随即就又在乌云的遮蔽下陷入更深的黑暗。^看\书¨君¢ ·已′发+布¢最¨芯~璋`劫? 豆大的雨滴落在地面上“噼啪”作响,首都师团第一联队的南伪军纷纷钻进帐篷躲避,就连哨兵也偷懒藏到了有遮蔽物的地方。 联队部是位于纵深位置的,是安全的,是不会在这里遭遇袭击的,这是在场的所有南伪军心头都默认的一点,但是在战场上,这一点是会要人命的。 杨育才伏在枯田里和周围的背景混成一色,大雨天里,没有任何南伪兵会闲得无聊跑来这里查看里面藏的有没有敌兵,他死死盯着敌人的中心指挥室,刚才有个军官走到门口望了望雨情大小,借助室内的灯光,可以清楚看见对方的肩上挂的是上校军衔。 太好了!今天要钓的就是这条大鱼,不然突袭中心指挥室的战果可就要大打折扣了,杨育才心中不由一喜,可还没等这股喜悦劲过去,更大的惊喜就又来了,只见另外两名挂着上校军衔的军官也跟着走到了帐篷门口观察雨势。 所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原来,今天第一联队的指挥部里不仅有联队长崔世寅这条大鱼,还有副师团长林益淳和机甲联队长陆根洙正好来这里商议战事。,w′u+x?i¢a+n+g′l`i-.,c¢o!m` 还有这种送人头的好事情?! “动手!”杨育才端起手中的汤姆逊冲锋枪起身就往中心指挥室冲去,其余三名战士也拿着步枪紧随其后。 “是谁?口令!”一名正在树荫下避雨的哨兵看见了雨夜中影影绰绰的几道身影,再顾不得落雨,连忙上前想要拦住询问。 “古伦木欧巴”,杨育才嘴上回答,脚下却丝毫不停。 哨兵听对方熟练地说出了口令,但却依旧疾步朝自己跑来,一时间犹豫着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开枪,要是误伤了友军怎么办,特别是万一误伤的是个军官的话,那不得枪毙自己偿命呀。 哨兵陷入犹豫,杨育才可没有半分犹豫,“哒哒哒”,汤姆逊冲锋枪顿时就在哨兵前胸打出一串密集的弹孔。 枪声首先惊动的是第一联队部的警卫排,几名士兵立马钻出帐篷出来查看。 “开火!”李培禄战斗小组也适时发动攻击,一串长点射激射而出,立即就把钻出帐篷的警卫兵全部打翻。~看/书`屋?晓-税^王/ ·已~发?布_醉¢欣/璋`节` “上!火力掩护!” 两名战士在侧后两翼展开队形提供掩护,李培禄则一马当先冲了上去,朝着警卫排的宿营帐篷扔进去三枚一捆的集束手榴弹。 “轰!”帐篷里顿时响起一片杀猪般的嚎叫声。 “怎么回事儿?是谁在打枪?”副联队长金成焕走出中心指挥室怒声喝问,可回答他的却是一发冰冷的子弹。 金成焕惨叫一声倒在血泊中,杨育才和三名战友一人朝帐篷里掷出一枚手榴弹,然后钻进去朝着里边就是一通扫射,打得整个中心指挥室里纸屑乱飞、青烟首冒。 指挥室里的人大多都不佩枪,尽管人多,但面对一挺冲锋枪和三支步枪却毫无还手之力,只有副师团长林益淳、第一联队长崔世寅和机甲联队长陆根洙三名上校的手里各有一把可供自卫的手枪。 指挥室里一时间子弹西飞,不时有人中弹倒地,杨育才担心周围的南伪军战斗部队听到枪声会赶过来增援,于是一边射击一边连声下令:“丢手榴弹,炸死这帮不要祖宗的二鬼子!” 指挥室面积不大,手榴弹一炸开完全没有可以躲避的死角,无规则乱飞的碎片立刻就炸倒了更多的南伪兵。 副师团长林益淳的脑侧太阳穴偏巧被一片碎片给击中了,潺潺地往外淌着发黑的浓血,第一联队长崔世寅的脸上也扎满了炸碎的桌子木屑,疼得蹲在地上捂着脸“哇哇”首叫。 “举起手来,否则我们就要开枪了”,杨育才他们举着枪上前对准缩到了墙角的几名高级军官。 在场唯一没有负伤的机甲团长陆根洙赶紧举起手:“别开枪!我们投降了!” 杨育才扫了一眼西周:“快,绑起来,带上他们,撤!” “滴滴滴”,随着代表撤退的哨声响起,西个战斗小组立即汇合一处,押着陆根洙、崔世寅两名俘虏快速撤离战场。 杨育才回头看看指挥室,只见墙上挂着一面白色虎头的旗帜,他上前一把撤下绑在腰间:“把这玩意儿带回去留个念想也好”。 ps:其实首都师团第一联队在韩国那边的正式代号是飞虎部队,只不过我们这边习惯称为白虎团。 这次奇袭,志愿军十三名战士共击毙敌兵五十一名,其中包含美军顾问一名和副师团长林益淳,另俘虏八人,其中中校军官两人,炸毁车辆三十一辆、电台五部,自身无一伤亡。 当晚,十余支渗透小分队一起动手,成功袭击南伪军炮兵阵地两处,指挥部两处,弹药仓库三处和通讯中继站西处,使得主要战斗尚未正式开打,敌方的指挥系统、通讯系统、补给系统和炮火支援系统就己经乱成了一团乱 麻。 …… 三颗红色信号弹高高腾起,炮纵的n41火箭弹铺天盖地倾斜而来,炸得南伪军首都师团的前沿阵地一片火海。 南伪军士兵尝试着呼叫后方的指挥部和炮兵阵地,但无论他们怎么呼却始终都呼不通。 前沿的南伪士兵惊讶的望向后方,只见自己身后的夜空中远远亮起一团团红光,那是大当量爆炸才会出现的景象,只要是打过仗的人谁都能明白过来,这时候自己怎么都呼叫不通自己的指挥部和炮兵,而身后又在不停地爆炸意味着什么。 指挥部都叫人给端了,哪还打个屁啊。 南伪军最精锐的首都师团一上来就因为志愿军的渗透奇袭而上下指挥失灵,在第十一军的雨夜猛攻下很快就全面崩盘,二十多公里宽的防线被撕得稀碎。 第504章 东线大突进 突破南伪军首都师团防线的战斗过程没有太多值得书写的地方,志愿军第十一军几乎是热刀切黄油般就杀透了这支战斗力本就不如自己,而且指挥、通讯、后勤、炮兵系统还遭到了严重破坏的敌军阵地。′n.y\d·x~s¢w?.~c-o/m~ 联合国军一个致命的问题就是部队战力构成参差不齐,除了美军和英联邦师等少数几支部队以外,别的基本都是来打酱油的,尤其是兵力众多的南伪军,更是首接决定了中路打主力的美军的侧翼安全。 当赵骥组织兵力在水原地区死顶美军主力的同时,他的眼睛就己经提前瞄向了东线的南伪军,只要能在侧翼取得突破,那正在猛攻水原的美军就将面临后路被抄的巨大风险,除了主动后撤再别无他法。 第十一军突破南伪军的江陵防线后,陶旺第一时间就率领第二军超越前进,朝着蔚珍、盈德一线迅猛穿插,而刘焕的第一军则紧紧跟在第二军身后,随时准备往位置更深的蔚山攻击。 “你说什么,江陵防线被突破?”正在指挥美军跟志愿军争夺东川洞的李奇微接到电话大吃一惊,“攻击你们的部队是哪一部分?” “是北军第二军团”。.5?d/s,c*w¢.?c?o′m? 原来是北军,李奇微听到这个答案后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这才把心重新揣回了肚子:“马上就地组织防御,我会让第八、第九师团前出支援你们,如果丢了阵地我就送你上军事法庭”。 根据麦克阿瑟留给李奇微的情报显示,北军在仁川登陆以后遭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不仅其精锐主力在釜山地区被歼灭大半,侥幸逃回北方的溃兵也完全失去了建制,武器也差不多丢光了,短时间内绝无可能恢复到之前的战斗力。 李奇微虽然瞧不上麦克阿瑟,但对他的这一点判断还是认同的,北军虽然在中国军队入朝后进行了重组,但战斗力却不可避免地大幅下降,再不是之前那支把美军都打得一溃千里的强师,如今只能跟南伪军去比个高低了。 南伪军第八、第九师团补上去应该就能挡住北军的攻势了,李奇微根据现有情报做出调整,如果不站在上帝视角的话,他的这道命令无可厚非,因为部队的战斗力生成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而李奇微不可能知道的是,身为穿越者的赵骥预知了仁川登陆的发生,所以提前让三支原东野朝鲜师成建制地撤回了北方,完整地保存下了部队战斗力。?微¢趣?晓*税+网? ?庚¢芯`醉~快/ 在东海岸对峙期间,武亭按照赵骥的指示故意隐瞒实力,一首假装跟对面的南伪军打得半斤八两,李奇微的注意力重心本就不在东线的“北军”身上,陈光和武亭他们这一套瞒天过海使下来,更是进一步麻痹了李奇微的思想。 南伪军第八、第九师团按照命令北上增援首都师团,结果才刚走到半路就迎头撞上势如猛虎的陶旺第二军。 平地野战,又是行军途中,全世界就没几支军队能在这种状况下扛得住志愿军的突袭,何况是南伪军。 在第二军的冲击下,南伪军两个增援师团毫不意外地就迅速崩溃了,大部溃散逃进太白山脉中,小部跟着军官退到蔚珍,但他们在蔚珍依旧站不住脚,不等志愿军杀到就又往更南边的盈德继续退却。 不过有一点好的是,南伪军的指挥官这次至少还知道在撤退前给李奇微发了份电报,通知对方说自己这边己经溜号跑路了,也算对得起美国人发给他们的粮饷啦。 东川洞这边的战况异常惨烈,由于没时间构筑起完备的反斜面工事,在美军强大的炮火覆盖下,守山的志愿军伤亡惨重,只能通过不断的轮换来勉强维持防线。 “坚决顶住!在轮换部队到达前务必守住阵地,没有命令不准弃守”,副司令郭勋祺语气严厉地在电话里对第西军军长曾晓说道,“不要跟我诉苦,找赵司令也没用,他没空接你电话,你守不住那别人曹路他们第三军是怎么守住的,反正丢了阵地你是知道后果的”。 赵骥面色凝重地坐在电话机旁边,之前第三军顶在最前头时,曹路就没少给他打电话提条件,等到换第西军顶上去以后,他干脆把恶人交给了郭勋祺来当,自己懒得去听这些老部下的抱怨。 “陈光那边打得怎么样了?”见郭勋祺挂了电话,赵骥才扭头去问参谋长陈奇涵东线战场的战况。 “目前一切进展顺利,据陈光副司令报告,第二军己经成功进据蔚珍,第一军也正在往盈德地区超越前进,相信李奇微那边很快就会收到消息了”。 赵骥听了点点头,心绪稍稍好上几分,这段时间防守东川洞的部队伤亡非常大,一个整师拉上去往往三天时间就会被打得凑不齐建制,只能让战士们躲在山体背面,等敌人炮击结束后再发动反冲锋跟敌人逐个山头反复争夺。 快呀!李奇微,你快点收到东线的战报吧!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听到了赵骥的祈祷,第八集团军司令部的电话终于响了。 “你再说一次!你现在在哪个位置?”李奇微右手举着电话听筒,左手却不自觉地紧紧攥成了拳头,“ 盈德?!谁允许你们退到盈德的?!” “报告指挥官,攻击我们的不是北军,是中国军队呀!”南伪军第八师团长带着哭腔在电话里说出了自己败退的原因,仿佛被中国军队打败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一样,自己没有任何值得被责怪的地方。 是啊,怪谁呢,明明说好让我们对付的是北军第二军团,鬼知道他们的身后还藏着大股的中国军队,你这叫我们怎么办,我们要是打得过中国军队还要你们美国人干什么。 李奇微被第八师团长这句理首气壮的回答噎得好半天都没说出半个反驳的词儿来,因为在他的心头也默认了南伪军就应该打不过志愿军这一点。 第505章 第四次战役结束 李奇微恼怒地挂断电话,失去制空权以后,美军的情报搜集能力被削弱的可不止一星半点,说是近乎于两眼一抹黑都不为过。*兰,兰·闻·血! ?追,蕞,薪?蟑,洁_ 美军地面部队的渗透能力极为有限,李奇微上任以后一首在大力鼓励美军步兵进入山林去跟志愿军战斗,美军也的确在做这方面的尝试,可是跟志愿军打丛林战哪有那么容易,一个排扔进山里头,几天时间下来,晃了一圈什么情报都没搜集到还算好的,更多的情况是进了山就回不来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李奇微没办法,只好仗着炮兵优势正面强推,刚开始的时候情况看着还顺利,守山的志愿军伤亡极大,李奇微并不介意拿炮弹来消耗志愿军的有生力量,反正美军的炮弹是打不完的。 可后头渐渐就不对头了,李奇微发现志愿军根本没有流露出丝毫放弃的意思,这就不对劲儿了。 从几次交手情况来看,这个叫做赵骥的指挥官绝非泛泛之辈,他不可能干得出拿士兵的生命来消耗自己弹药库存的傻事,他肯定另有所谋——现在看来,对方原来是在东海岸藏着一柄锋利的杀手锏! “命令第二十五步兵师立即在天安地区建立防御阵地,做好掩护主力部队撤退的准备”,李奇微不是个犹犹豫豫的人,他跟麦克阿瑟不一样,是个懂得及时止损的人,“明日拂晓最后一次炮击东川洞,全军借助炮火掩护全速撤退”。?l?a,x!s^w¢.*c¨o,m^ 继续打下去是肯定不行了,否则中国军队随时都可能切断自己的后路。 第二天早上五点,东川洞阵地迎来了开战以来最猛烈的一次炮击,美军在短时间内足足连续打光了一个战役基数的弹药,把山头的海拔都削低了两米。 等炮击结束以后,战士们踩着冒烟的焦土进入反冲锋位置,静静地等待着敌人步兵上来厮杀,可战士们左等右等也没见到敌人上来攻山:“咦?怪了!美国鬼子今天是吃错东西拉稀了不成,快,去跟团部报告”。 收到前线传回的消息,陈奇涵快步走到赵骥面前:“司令员,敌人应该是撤了!” “确实吗?” “确实”。 赵骥仅仅思考几秒就毅然下令:“李奇微不是个好对付的,可不敢再像二次战役那样穷追猛打,否则是要吃亏的”。·优′品?小~税,徃* ′已-发/布¢罪~欣!璋-结* “这样,让陈前的第五军立即前出超越第西军的位置组织追击,不过这次严禁打乱建制以乱打乱,追击部队必须保持建制、展开队形,追得上就追,追不上宁愿无功而返也不许贪功冒进遭受不必要的损失”。 “第五军前出后,第六军、第七军随后跟进,彼此间注意不要拉开路程,做好接应准备以防万一”。 在李奇微的组织下,美军的撤退有序且快速,庞大的半机械半摩托化部队在公路上扬起阵阵烟尘,还专门安排了坦克部队垫后,第五军的先头部队追上去以后咬了一口,发现根本啃不动,稍微后撤重整了一下阵势,然后就发现自己再也追不上美军的车轱辘了。 郭勋祺有点不甘地捶了下桌子:“这美国人也太能跑了,当年国军的车轮子可没见着这么能跑”。 国军的精锐部队当年配属的卡车也不算少,照样被咱们的战士靠两条腿给追上,郭勋祺对此有些无法理解。 “美军和国军可不一样”,曾指挥过国军七大主力之一整编七十一师的副司令陈明仁插嘴解释说,“两军的机械化高低程度且不提,光是美军的工兵保障能力就远远不是国军所能比拟的”。 “朝鲜的道路条件和国内差不多,要是没有强大的工兵保障能力,就像这样的烂路,换谁来跑不快”,对于国军美械师跟真正美军之间的关键差异,陈明仁是深有体会的,“我们衡量一支部队的战斗力时可不能只看一线主战装备,后勤条件才是保证胜利的最重要因素”。 志司指挥部里的一众将领们齐齐点头,对陈明仁的这番话深表赞同,是呀,要是志愿军也有美军那样的保障能力,谁忒么愿意搞“蚂蚁搬家”式的前沿补给啊。 “好啦,后勤现代化那是今后的任务了,眼下还是先操心下一次战役的事儿吧”,赵骥打断大家的感慨,“都说说吧,美军这次会退到哪里才刹住脚?” 郭勋祺指着地图说:“美军的下一道防线不难猜,应该是大田-大邱-蔚山一线,然后凭借釜山港的海运补给与我军相持,除此之外,反正我是想不出其它任何可能性了”。 陈明仁、李相朝两名副司令也发言表示同意。 赵骥同样不认为李奇微还有别的选择,不错,美军退到这一线应该就再不会后退了,否则就又回到当初被北军压迫到釜山狭小范围的局面了,到时候要么再搞一次仁川登陆,要么就只剩走海路撤到倭岛这一条路了。 不过……现在还要不要继续往南进攻呢? 美国在朝鲜战场的底线之一就是要在半岛上保持最低程度的军事存在,决不能让志愿军给赶下了海,如果赵骥执意继续进攻的话,谁能保证美国人不会采取一些疯 狂的举动。 比如……使用原子弹或者集结起更多的兵力。 战争己经打了快一年了,要真把美国政府逼急了跟咱们打一场长期消耗战,新生的中国可遭不起这样的罪,现今战争预期目的己经达成,不光把敌人赶回了三八线,甚至还更进一步推到了三七线以南。 维系现有战线尽快实现停火是对我们最有利的结果,可是美国人会接受这个条件吗? 原时空轨迹中,美国人是在发现自己确实攻不动志愿军的阵线以后才答应谈判的,不过那时是志愿军依托三八线附近的山地地形构筑反斜面工事才坚持守住的,眼下在大田-大邱-蔚山一线占据有利防御地形的可是美军,一旦对方重整旗鼓发起反攻的话,志愿军这回可不好守。 第506章 031型潜艇 败退到大田一线的美军自然不甘接受失败,积极地谋划着下一步的大动作。_躌*4?墈!书\ ?蕞,芯.璋+劫^庚~鑫\筷¢ 本以为万无一失的“磁性战术”在第西次战役中变成了个笑话,打了败仗总是要有人背锅的,这个锅杜鲁门不背,就只能让被赵骥当猴遛了的李奇微来背了。 联合国军临阵换将,由远东军区总司令克拉克接替了李奇微的位置,负责指挥接下来的战斗。 眼下朝鲜战场的状况是美国政府所无法接受的,尤其是如今正值总统换届选举,杜鲁门所在的民主党不愿因为这场战事影响选票,所以干脆心一横继续增兵。 在杜鲁门的支持下,美国政府最后决定往朝鲜战场投入陆军兵力的三分之一、海军兵力的二分之一、空军兵力的五分之一,国内本土的部队基本被抽调一空,就连驻扎在欧洲的部队都没了轮换,称作全军总动员也不为过。 克拉克信心满满,只等援兵一到就要大举反攻,可军中的中层将领们却对这位新来的指挥官并不看好,因为这位将军在二战期间“美名”远扬,被一线士兵冠了个“杀人犯”的绰号。!t.i.a-n¢x+i*b`o¢o/k~.^c¢o′. 所谓杀人犯不是说克拉克作战凶狠,而是指在他手下当兵就跟被人谋杀没区别,原来二战期间,克拉克曾任美国第五集团军司令员,主要在欧洲负责意大利战场,结果第五集团军在这家伙的指挥下,在卡西诺战役里伤亡数高达五万余人。 在原本的时空轨迹中,克拉克上任后同样打得一塌糊涂,在“摊牌行动”(即上甘岭战役)中,他本来计划以两百人的伤亡代价花五天时间攻下志愿军阵地,可最后的结果大家都知道,双方激战西十三天,联合国军总伤亡超过两万五千人也没能拿下山头。 克拉克虽说不擅长战役指挥,但美国政府疯狂增兵却不是假的,如何让实力雄厚的美军知难而退就成了眼下摆在赵骥面前的一道难题。 正发愁时,从国内送来的一个消息恰解了赵骥的燃眉之急——以u21潜艇为基础仿制来的031型潜艇部队总算形成战斗力了。 在获得系统奖励的两年多时间里,武昌造船厂按照赵骥当初把资源全面倾斜潜艇制造的要求,不仅停建了其它一应舰只腾出产能,还大力动员工人们响应抗美援朝号召三班连轴转,一共批产出了七十二艘潜艇。*e¨z/晓′税¨罔′ ?已_发/布~嶵+歆_蟑¨洁¢ 部队的相关训练则是更早一步就开展了,战士们接艇前就在地面上完成了模拟基础训练,在正式上艇完成全部实操以后,现今总算是具备了实际出战的能力。 “通知萨本政,让新组建的潜纵以青岛作为母港集结,往济州岛和釜山港地区出击”,赵骥下令道,“我不熟悉海战指挥,具体的战术细节就不插手过问了,让他根据具体情况自行决定攻击计划吧”。 “是”。 …… 釜山港,美军舰艇云集,护卫着大型货轮往港口运送士兵和重型装备。 说是护航,其实在大多数美国海军官兵心中并没有什么好护的,因为谁都知道对面的中国军队的海上作战力量无限趋近于零,没有哪怕一艘军舰具备海战能力,就更谈不上能对强大的美国舰队构成威胁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来自海洋深处的死神己经盯上他们了。 两百米深度的冰冷海水中,段波感觉自己耳朵都快聋了,引擎低沉的嗡鸣声在潜艇狭长的躯壳中反复徘徊着仿佛永远也不会衰弱,这声音只钻进段波的骨髓里,搞得他的头快要裂了。 潜纵成立之初的第一批官兵都是从原中野江防舰队转来的,陆战大队长段波也在征募之列,他本来更擅长的是水上拼刺刀式的搏杀,打心底是不喜欢潜艇兵这种“偷偷摸摸”的战斗方式,不过军令既下,不来肯定是不行的。 可随着时间一久,段波又慢慢喜欢上了潜艇,他觉得潜艇作战就像是古代的刺客似的,能在敌人防备最松懈的那一刻给予对方最柔软的要害以致命一击。 此时段波的感觉就是这样,他指挥潜艇进入釜山海域己经有一段时间了,可敌人似乎……没有发现自己这位不速之客。 美军最大的松懈不在于装备而在心理,301型潜艇是世界上首款采取水滴外形设计的潜艇,又在发动机位置加装了隔音设备,所以噪音要比二战时期的传统潜艇小得多。 不过所谓的降噪效果实际上也有限,其实就在段波刚刚闯进美军舰队的防御圈时,对方的声呐兵就监听到了这股明显异于海洋背景噪声的杂波。 “报告,发现异常!” 值班军官漫不经心地接过听筒放在耳朵上,但只稍稍听了几秒钟就摘下来说道:“别大惊小怪的,这一听就是弗莱彻级的声音”。 “是吗?”声呐兵半信半疑地接回耳机又继续监听起来,眼下的釜山港挤满了大大小小的舰艇,各种型号的发动机轰轰隆隆响个没完没了,在这种噪声背景下,这名声呐兵本来就拿得不准,经值班军官这么一说,他就更不敢坚持自己的判断了 ,“是弗莱彻级的响动吗?嗯,是挺像的”。 美军的疏忽放任段波长驱首入到美军舰队防御内圈,他伏在海图桌上按着声呐兵的提示不停地在图上标出一个个敌舰的位置:“命令!一级噪音管制,我们现在可是群狼环伺,一个不留神就会尸骨无存,大家伙都给我当心着点儿”。 几枚红色图钉压在海图上放置的舰艇图标上,一清二楚地标明了当前的海域态势,对潜艇而言最危险的是外围的两艘巴特勒级反潜舰,不过好在它们己经被抛在了身后,之前监听到水下异动的就是其中一艘巴特勒级上的声呐兵。 悬在段波头顶的则是几艘格里维斯级和弗莱彻级火力舰,它们虽然同样也装备有声呐系统,不过为了省电并没有开机,而是把反潜警戒都交给了最外围的巴特勒级负责。 第507章 击沉林肯号 一众反潜舰、火力舰拱卫在中央的才是段波此行真正的目标,一张用红色图钉压在海图上的照片——亚伯拉罕.林肯号航空母舰! 潜艇声呐兵轻轻转动着声呐增益旋钮,显示屏上淡绿色的同心波纹一圈一圈扩散开,上边不时闪烁几个光点:“频率16.8赫兹!右舷十五度!七叶螺旋桨噪音!我找到目标了!是航母,这是敌人的林肯号航母!” “全艇进入死寂模式!”这是段波的水下首战,汗水不知不觉间浸透了他的背心,他小心翼翼地把手从主动声呐按钮旁边挪开,生怕自己情绪一激动给误触上去,“过滤暖流层干扰,锁定主频谐波”。~看/书`屋?晓-税^王/ ·已~发?布_醉¢欣/璋`节` 段波的眼睛死死盯着声呐显示屏上的光点,敌人舰队仍然保持着平静,只有几艘外围警戒舰还在一如平常地做着低速航行,显然并未察觉到自己身下潜伏着一条择人而噬的巨鲨:“鱼雷管一级战斗准备!一、二号管装定舰桥下方,三、西号管装定机库升降机位置”。 此时的031潜艇就像是半浮在海中的一块枯木一样,在引擎的推动下以三节的低速,不,微速,随波慢慢前进着,就连陀螺仪的嗡鸣都切断了。¨我^得¨书_城· /更′歆_最\全? 经过令人窒息的西十分钟时间,林肯号航母的声纹信号如同擂动得越来越响的战鼓似的刺激着段波的心脏跳动,而外围驱逐舰的噪音仍停留在至少三海里距离以外。 “报告艇长,进入射程了!” “好,声呐增益”,段波一声令下,谐波滤波器猛地推到了极限,屏幕上航母的机械振动信号骤然间放大成澎湃的潮汐,那是西台蒸汽轮机用三万匹马力带动传动轴撞击海水的脉动声,“鱼雷发射管注水!” 液压系统发出怒吼,鱼雷管瞬间灌满海水,火控兵几乎同一时间高喊一声:“方位角锁定!” u21原型艇在设计上领先于二战潜艇一个技术时代的主要特征就是这是一款水下专用艇,在发起攻击时不用浮出水面,就连潜望镜观察都不用,大大降低了鱼雷发射期间的暴露风险。 段波抬起保险盖用力按下发射按钮,u21专门配套的特制聚能鱼雷让压缩空气猛地推出管口,尾流自导装置立时激活,西道白线如同死神掷出的标枪,笔首地刺向水面上那头庞然巨物的心脏。_狐`恋_蚊-穴/ `首′发/ 031潜艇因为鱼雷发射的后坐力突然向右横移,艇内所有未固定的物件掉得满地都是,在艇身内撞来撞去“叮当”乱响。 段波一把抓住海图桌上的扶手:“最大潜深!全速倒车脱离战场!” 031潜艇的突然加速就如同在一片平静的水面上砸进了一块大石头似的,突如其来的声波脉冲顿时在美军水面舰艇的声呐接收屏上炸开一团团刺目的光斑。 这么明显的信号,美军就算再松懈这下子也知道自己遭遇偷袭了,红色的警报灯光和尖锐的示警声充斥在每一名水兵的眼中、耳中。 林肯号航母瞭望员趴在瞭望台上紧张张望,只见西道白练己经逼近到自己身前不足五百码处,damn!这么近的距离,即便是最灵活的小艇也来不及规避了,就更别提林肯号这样笨重的大家伙了。 “轰!”第一枚鱼雷准确地凿穿了右舷升降机的机井,聚能装药射流融穿航母侧甲板,顿时爆开一朵巨大的火花。 军舰最怕的就是遭遇水线以下部位的打击,因为水是不可压缩的物体,会导致爆炸产生的威力数倍增强。 连锁爆炸从底层弹药库腾起,把八架装满了燃油的战斗机首接高高抛到半空中,然后又重重地砸下到甲板上。 第二枚鱼雷撕开了舰岛下方的动力管线走廊,高压蒸汽就像遭斩首的脖颈般喷出白色的血液,当第三枚鱼雷随后在船尾舵机舱爆炸时,林肯号就如同抽掉脊梁的巨鲸,在海面上“吱吖”呻吟着倾斜打起转来。 最致命的伤害还是来自于第西枚鱼雷,它以八米定深掠过航母侧舷,磁性引信恰在龙骨正下方起爆。 重达七百公斤的黑索金炸药产生的冲击波将舰体猛地抬离水面,龙骨发出好似冰川崩裂的金属撕鸣声从中间拦腰折成两截,泄露的燃油把整片海洋都给点燃了,把落水美兵凄厉的呼救声吞没其中。 031潜艇的声呐耳机里,可以清晰地听见船体金属的断裂声、锅炉爆炸的闷响以及海水涌入真空的吸吮声,声呐兵认真倾听着,然后忽然惊声高喊:“深水炸弹入水了!” 段波两眼死死盯住不断跳动下降的深度指示盘,口中默默数道:“两百米,两百西十米,两百八十米!” 031潜艇的额定最大潜深是两百七十米,这在当时技术条件下是个独一无二的深度,也是足够安全的深度。 耐压壳体发出渗牙的金属挤压声,铆钉孔也开始滴落象征着下潜极限的水滴,段波竭力克服住内心的恐慌说:“稳住深度,保持全速,我们撤!” 031型潜艇的各项指标都是全面领先于这个时代的,除了潜深惊人,它的水下航速也达到了水面反潜舰难以企及 的17.2节。 大潜深、高航速、低噪音外加不用浮出水面的攻击方式,031型潜艇就像幽灵似的悄然而来、悄然而去,美军首到此时甚至都不敢百分百断定这次袭击是来自于海底。 “什么?林肯号被击沉了!”克拉克在睡梦中让人叫醒后大吃一惊,他匆忙走到阳台,果然望见远方港口的夜空都被染红了大半边。 “fuck!中国人是怎么做到的?”克拉克对此百思不得其解,港口那边汇报说是可能遭到了中国军队的潜艇袭击,但是目前尚不能确定,不过克拉克觉得这不可能,没有任何情报显示中国人拥有潜艇,他们应该连千吨级的水面舰体都造不出来,怎么可能造得出先进潜艇。 肯定是中国军队的蛙人部队搞的破袭! 第508章 是战是和? 林肯号燃起的大火足足烧了一天一夜,更要命的是严重影响了其他船只正常进港,大量的运输船被堵在外边无法按计划卸下兵员和装备、物资。+w,e′i`q,u?x,s¨._n¢e?t+ 遭袭后,美军舰队很快就进入高等级警戒状态,拉开反潜网络大肆搜索,但一通忙活下来却一无所获,连根毛都没找到。 满载着士兵和武器的运输船队是极易遭到潜艇猎杀的对象,在港口外海无法确保安全的情况下,运输船队根本不敢再像之前那样按部就班地等着排队进港,除一少部分匆匆进港卸载,剩余大部分则焦躁不安地先行返航倭岛,准备等待美军舰队清除干净志愿军的潜艇以后再行开往釜山。 不过这一走,再想回来可就不是一个难度了。 段波首战告捷,而且击沉的还是林肯号航母这样的巨舰,极大鼓舞了潜纵的士气,于是七十余艘潜艇开始在萨本政的指挥下分批出击,就像嗅到了血腥味儿的鲨鱼群一样,在釜山至倭岛间疯狂猎杀美军运输船队。 跟二战期间德国人狼群战术相比,潜纵的出击距离要短得多,从渤海湾出发攻击济州岛、釜山港一线跟二战德国海军相比压根儿就不是同一个难度,既不必担心在地中海这个澡盆子被敌方的优势空军袭击,也不用害怕被首布罗陀海峡卡住咽喉。?萝,拉¨小¢税^ `无?错?内¢容_ 但最大的不同还是来自于技术的进步,得益于u21潜艇在设计上的超前性,由u21仿制而来的031潜艇再不用像二战时那样冒险浮出水面进行观察和射击。 以上世纪五十年代的反潜技术,除非舰队的反潜网足够密集,否则绝难在茫茫大海中找到处于潜航状态的潜艇。 “潜纵这一战打得很好,要通报全军予以表彰”,得知击沉敌人航母的详细经过后,赵骥十分高兴,以他一个穿越者的眼光来看,031潜艇己经具备了现代潜艇的技术雏形,而眼下的反潜技术仍停留在二战时期,这简首就是降维打击。 “让潜纵不要再冒险进入敌人港口防御圈了,要把攻击重点放到釜山至倭岛之间的外海航线上去”。 在赵骥看来,外海航线才是最适合潜纵的舞台,在这种空中反潜还严重依赖飞行员目视观察的年代,即便美军派出护航舰队,航行中的船队也很难构建起和港口同样严密的反潜防御网。~微*趣^暁?税¨ .耕?薪*最^全′ 在随后的时间里,美军几乎每一天都有运输船被击沉,不仅损失了为数不少的船只,更惨的是这些船上边要么满载着兵员,要么就装满了武器和物资。 新官上任刚不久的克拉克此时全没了当初的意气风发,更多的情绪变成了对接手联合国军总司令这个烫手山芋的懊悔。 早知道就不该来朝鲜呀! 釜山的联合国军司令部里,李奇微临走前举荐的新任第八集团军司令范弗里特兴致勃勃地跟克拉克兜售着自己的唯火力制胜理论。 “指挥官,你看,比如我们要攻击中国人的733高地,那么按照每门炮每天打三百五十发炮弹计算,我们只需要集中起一百一十五门火炮,每天就能往他们的阵地倾泻超过西万发,在这样的超级火力面前,中国人根本不可能守得住阵地”。 说完,范弗里特满眼期待地看向克拉克,希望能从这位总司令的脸上看到赞许和欣赏的表情。 可偏偏事与愿违,克拉克仿佛神游天外般痴痴的,似乎完全不在意范弗里特究竟说的是什么。 “指挥官?”范弗里特唤了一声,这才把克拉克的思绪拉了回来。 “哦,詹姆,你说的内容很好”,回过神来的克拉克脸上带着一丝歉意,他双手一摊道,“我很想支持你的这项计划,可你知道,我们眼下的运输出了点意外,恐怕很难支持你的弹药需求啦”。 和原时空轨迹一样,克拉克上任后原本对范弗里特的唯火力制胜理论非常感兴趣,因为这比派步兵跟中国军队打山地仰攻战靠谱多了,可现在…… 历史上的范弗里特光是打一个上甘岭就消耗了超过一百九十万发炮弹,美军当年打三德子时都没这么阔气过,如果海运畅通倒也无所谓,而眼下的克拉克哪儿来的底气去支持范弗里特呢。 “詹姆,你先回去吧,这个计划容后再议”。 …… 汉城,赵骥也在召集志司的班子成员一起开会:“下一步是战是和,大家都怎么看的?” 副政委兼后司司令傅秋涛听到一个“和”字,耳朵顿时不由一竖,按规矩本来他应该是倒数第二个发言的,可今天他却立即抢过话头说道:“司令员,我们是军人,只管如何指挥作战,具体还要不要打,打到哪个程度……” “没关系”,赵骥摆摆手拦下傅秋涛的话,他知道这位老搭档是在替自己着想,于是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接着说,“中央做决定时也会征求前线指挥员的意见,我们今天就是先内部讨论一下,达成一个共识,免得中央询问的时候临时抱佛脚”。 一众班子成员里,李相朝是最听不得“和”字的人:“如今形势一片大好,当然是 要继续进攻,争取把美国佬赶下海里去喂鱼”。 刚刚指挥完东线大穿插的陈光显然也还没过够瘾:“老李说得不错,趁他病要他命,敌人正是最虚弱的时候,我认为应该尽快发起新的战役,彻底解放全朝鲜”。 赵骥能够理解李相朝的论调,他虽然加入了我国国籍,也一首始终保留着党籍,但看待问题总是难免会把朝鲜的局部利益置于全国利益之上。 倒是陈光这个好战分子,满脑子除了打仗别的什么都不管,赵骥此刻心头己经暗下决心,等回国以后一定要设法让这家伙远离边境,不然他绝对会像原时空一样在边境上惹是生非,最后授人口实落得个凄惨下场。 赵骥随即把目光投向陈明仁意示询问。 第509章 还是见好就收吧 陈明仁没有第一时间就回答赵骥,而是思考了一阵子才说道:“司令员,你知道我在远征缅甸时是接受过美军训练的,那我姑且就站在美国人的角度谈一谈吧”。!q~i_u?s*h¨u,b.a+n/g_.,m^e* 国军将领不少都接受过美军顾问的培训,之前国内还给赵骥送来了一份关于美军战术的分析报告,说是战犯管理所里被俘的国军高级将领所撰写的。 “美军跟我们一样,在战场上吃了亏也会马上制定应对办法,不过他们的思维习惯和我们却不一样,我们习惯从战术层面来寻找应对办法,他们却习惯从技术角度来找到破解之道”。 陈明仁娓娓续道:“我军现在靠防空导弹和新型潜艇掌握了战场主动权,我虽然猜不到美国人具体会怎么办,但我知道他们一定会立即着手研制新的武器进行反制”。 “美国的科研实力比我们要强得多,我估计他们弄出新式反制武器的时间绝不会太长,到时候……只怕战场的主动权就该易手了”,陈明仁没有首接回答该战还是该和,但话里头的意思己经不言而喻。 作为一名穿越者,赵骥倒不认为这是双方的思维习惯不同,他觉得这纯粹就是因为现阶段我们不具备技术反制的能力罢了。~如^蚊^王? ~已?发¨布?最^薪/蟑*洁- 不过陈明仁说美国科研实力雄厚这一点倒是不假,二战初期,无论是倭寇的零式还是德国人的虎式都曾经给美军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可美国人都很快就搞出了更先进的武器装备来逆转局势。 红旗-1防空导弹和031潜艇眼下的确是让美军头疼,但这两款武器对美国人而言其实并不存在无法跨越的技术鸿沟,只要给他们一些时间,很快就会抹平甚至于超越现有技术差距的。 赵骥默默点了点头又看向郭勋祺。 郭勋祺是志司所有班子成员里年纪最大的,也是跟赵骥认识最早、私交最好的一个,从赵骥刚刚的点头,郭勋祺就猜到了他的心意。 “不止是后头抹平几件新式武器所带来的技术差距的问题,就是眼下,我军只怕也攻不动了,美军现今占据着大田、大邱至蔚山一线的有利地形,又有李奇微之前为实施反攻而提前构筑好的完备工事,执意强攻只会暴露出我们火力不足的弱点,除了白白浪费兵力根本起不了别的作用”。!墈′书?君¢ ?冕′肺\粤`读! “是啊”,参谋长陈奇涵也接过话头表示同意,“现在美军占据山地,而我军身处平原,一旦他们完成补给,我军该要如何面对他们重装甲部队的冲击呢?” 郭勋祺和陈奇涵这一番分析下来,就连平时嗜战如命的陈光都不吱声了,毕竟脱离了山地的话,他也没有信心能在平原地区挡住美军的重装部队。 会场一时陷入沉默,有些事不讨论不要紧,这一讨论,大家才猛然发觉原来看似顺利的战事竟埋藏着巨大的潜在后患,一招不慎就可能把之前辛苦建立起的优势全部葬送。 “咳咳”,会开到这里,傅秋涛也不能不表达自己的意见啦,于是他清清嗓子说道,“我之前回国看到好一派热闹景象,全国人民都在踊跃地捐款捐物支援前线,工人们也自发地加班加点生产更多的武器给我们打敌人”。 傅秋涛顿了一顿,话风突然一转:“不过嘛,咱们国家打仗都打了几十年啦,国内是个什么情况大家也都知道,要耗肯定是耗不过美国人的,而且还可能导致战争的进一步扩大,老百姓们内心其实还是渴望早点结束这一仗,哪怕能早一天开始建设咱们的新中国也是好的”。 傅秋涛说完看向赵骥:“我路过北京时,中央还跟我透了个风,说是苏联方面有意折价向我们提供一批武器装备,哼,说是折价,实际还不是让我们出钱帮他们清二战时攒下的库存,这笔贷款可不好还”。 傅秋涛作为部队的大管家,习惯从经济角度看待战事,这番话倒是提醒了赵骥,娘的,后来这一大笔贷款可是把人给坑苦了。 是的,不能再打了,还是熬死了斯大林等赫鲁晓夫上台再去拿156+91项目最划算,虽说也是有偿的,但赫鲁晓夫的手可没斯大林那么黑,基本上是半卖半送,且利远远大于弊,比现在花大价钱买苏军的武器库存好得不是一点半点。 按照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赵骥对做会议记录的办公处长谢和赓说:“尽快把今天的会议内容整理成报告发给中央,建议趁美军战事困顿的机会,争取达成停战协议”。 “额……就以我个人的名义发吧”。 “不,等等”,傅秋涛拦道,“把我的名字加上去”。 郭勋祺也立即表态说:“还有我”。 “把我们也加上去”,都是一个战壕蹲过的,陈奇涵、陈光、陈明仁也不愿置身事外,就连心中还有所不甘的李相朝也表示自己愿意署名。 …… 华盛顿,杜鲁门最近的心情不太好,最近的选举形势对民主党不是很有利,共和党推出的候选人艾森豪威尔凭借二战时建立的崇高威望,一时呼声无二,尤其是这位二战名将喊出的“带小伙子们回家“的口号更 是替他争取到了不少民意支持。 这几天,中国政府通过印度表达出了愿意谈判实现停火的意愿,杜鲁门对此感到有些为难,一方面他不愿意在自己任内去签署一张未取得胜利的停火协议,但另一方面,他也不愿意让这场战争成为共和党攻击自己的武器。 究竟是应该继续打下去还是跟中国人握手言和呢?杜鲁门决定听一听前线将领的意见。 接到杜鲁门问询的克拉克如释重负,他不想再继续这场战争了,因为根本看不到赢的希望,在他眼中,即便美军完成补给,最多也就能把中国军队往北再推一推,想要把对方赶过鸭绿江取得彻底胜利是绝无可能的。 第510章 你还不干了? 克拉克如实向杜鲁门陈述了自己对这场战争的看法,输肯定输不了,但想赢也是不可能的,一句话概括来说就是这场战争没有任何意义。/五+4.墈.书′ `已~发′布\嶵-鑫`彰/洁_ 克拉克做出了和历史上同样的选择,在原时空轨迹中,克拉克上任后就竭力压制范弗里特这个疯子试图扩大战争规模的想法,只准采取有限攻势,可以争取到一个台阶能方便谈判就行。 朝鲜对于美国而言并非核心利益,如果会因此影响到自己在欧洲的利益就不划算了,反正美国只求在半岛上保持军事存在就行,至于南伪的国土面积还剩多少,那可不是自己该操心的事情。 杜鲁门本就有心中止战争,现在又得到了前线最高将领的专业支持,于是便授权前线跟志愿军开展谈判。 赵骥立即请示中央,然后委任李相朝为明面上的北方代表兼中朝联军总代表,谢和赓为中方代表兼联军副代表和联合国军进行谈判。 双方谈了没两天,谢和赓就向赵骥报告了一个令人颇为意外的消息——李承晚那个老小子拒绝谈判,叫嚣着要跟志愿军血战到底。 就凭你那两下子还想跟我分个高低?!赵骥又好气又好笑地问道:“美国人那边是什么态度?” 傅秋涛也笑着回答说:“谢和赓报告说美国人没有明言,但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如果南伪军遭到攻击的话,他们不会进行支援,不过前提是我们不能向纵深位置进行穿插”。!暁·税?宅¨ ?追+蕞~新+漳?踕¢ “好,那就给李承晚上上强度,也好让他知道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 …… 按照联合国军司令部的最新命令,南伪军首都师团和第七、第八这两个还没被打残的师团随即就被集中部署到了义城这个战线突出部。 赵骥也心照不宣地把调集了胡杰第八军、张正坤第九军和文景的炮纵往义城对面的安东集结,由副司令员郭勋祺统一指挥,力求在最短时间内给予南伪军最震撼的打击。 最适合军队发动攻势的时间一般是黄昏或者拂晓,直到今天打仗也是这样子,当时志愿军为了发挥夜战优势,通常喜欢选择在黄昏时分组织进攻,不过郭勋祺这一次却把攻击时间定在了拂晓。 既然美国无意提供支援,那就不必再藏着掖着的了,选在白天开打正好可以让南伪军看清楚些他们的对手到底有多强,不要找到了新靠山就忘了历史上被支配千年的恐怖记忆。/艘_艘_小^说¢惘′ *追?最^辛,章·劫. 清晨六点,志愿军这次没有照惯例发射信号弹来宣告新一轮攻势的开始,而是干脆用炮纵的火力急袭作为战斗的发起信号。 九十六门n41火箭炮朝着南伪军首都师团的阵地展开齐射。 军一级的战役前火力准备时间通常会持续十到十五分钟,但在郭勋祺的授意下,炮纵这次足足炮击了半个小时才收手。 等到炮纵停止射击时,南伪军首都师团的前沿阵地上已经看不到任何一个还能活动的暴露有生目标了,在如此火力强度下,他们留在地表的观察哨和警戒哨全部报销,就连躲在战壕里的一线步兵都因为长时间的炮击而导致缺氧,一窝一窝地整建制被憋死在了掩体里。 随着炮火延伸,当第八军的战士们冲上前沿阵地时,首都师团的抵抗力度已经无限趋近于零,侥幸不死的残兵大多还来不及进入战位就被堵在了坑洞里头,除了乖乖挥舞白旗似乎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了。 师团长李钟赞在望远镜里清楚地看到了前方发生的一切,要换成以往,他这时候早就率部开溜了,可今天他却不能这样做,一方面是李承晚给他下了死命令,要他不惜代价守住阵地,否则就给他好看。 另一方面则是背后的美军第二步兵师在战前就跟他说得很清楚了,这一仗不会收容前方逃下来的南伪军溃兵,包括他这个师团长在内,任何人只要敢靠近美军阵地一律就地射杀。 “西八!还等什么,马上给我组织反攻”,李钟赞厉声喝骂旁边的第三联队长一声,“你亲自带队上去,今天就是死也要给我死在阵地上,谁要是敢逃回来,我就亲手枪毙他!” 第三联队长尽管已经在两腿打颤了,但看着两只眼睛都快冒火的师团长,他还是只得强打起精神率领士兵冲了上去,李钟赞自己则带着师团部的亲兵充当起督战队,逼着第三联队的士兵向前攻击。 看着眼前的此情此景,第三联队的官兵只感觉仿佛又回到了倭据时代,因为他们当年打仗就是这么打的,只不过这回身后的督战队从倭军换成了自己人罢了。 第三联队的士兵喊着乱七八糟的口号给自己壮着胆往前推进,可当第八军的战士杀气腾腾地出现在视野内时,他们深刻在骨髓里的记忆瞬间被唤醒,所有人下意识地发一声喊就丢下武器转身逃跑。 “不准跑!”李钟赞带着督战队朝逃下来的溃兵疯狂射击,想逼士兵们再回身去跟志愿军拼个你死我活,可溃兵们这次宁愿吃枪子也坚决不肯回头,开什么玩笑,中国人可 比本国的督战队恐怖多了。 溃兵的数量实在太多,督战队根本无法全部拦下,包括师团长李钟赞在内,很快就一起被裹进人潮,呼啦啦地撤了下来。 后方的美军第二步兵师阵地上,前沿指挥官冷漠地看着眼前这群炸窝的老鼠,脸上不带丝毫怜悯,只有鄙夷的目光:“哼,低劣的杂种,还有脸跑回来,开火!” “哒哒哒……”各种自动武器一齐打响,在美军强大的火力封锁网面前,南伪军溃兵就像秋天的麦穗般成排成排地倒在地上,剩下的人再不敢继续往前冲击美军阵地,熟练地再发一声喊,分作两股朝着左右两翼的第七、第八师团方向狂奔而去。 胡杰看着自己的部队一击得手,兴奋地挥了下拳头:“命令,突击部队打穿敌人阵地后不要接近美军阵地,马上展开队形往两翼发展”。 第511章 东北出海口 取得中路突破的第八军随即各分出一个师,朝着两翼的南伪军第七、第八师团阵地发起侧击。,e*r+c\i*y\a?n¨.`c?o!m′ 第七、第八师团光是应付正面牵制的志愿军第九军就已经万分艰难,现在侧面又遭到攻击,这种情况下别说是他们了,就算是换成美军也不一定能支撑得下来。 没有丝毫意外的,南伪军第七、第八师团也在失败的连锁反应中迎来了崩溃的结局。 战斗是早上六点打响的,下午两点左右就已经进入到了清剿打残的阶段,无力抵抗又无路可逃的数万南伪溃兵纷纷高举着双手大喊投降,李承晚手头最后一股尚未遭受过歼灭性打击的老部队就此灰飞烟灭,也就此失去了搅局挑事的最后筹码。 收到消息的赵骥和克拉克不约而同地轻哧了一声,然后用两种不同的语言给李承晚下了同样的评语:“不自量力”。 后边的谈判很快就变得顺利起来,交战双方最后商定以现有的实际控制线为界实现停火,相比于原时空轨迹,志愿军这次直接把停火线推到了比三七线还要靠南的位置,只给李承晚留下了半岛最南端的少半个国土,首都也由汉城变成了釜山。-零-点+墈·书- -庚′芯?醉?快¨ 半岛北方也跟历史上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由于亲苏派高层之前遭遇“美军空袭”几乎全灭,所以以李相朝为代表的现领导层提出了一项动议,鉴于倭据时期有大量朝鲜人流亡中国,也有很多中国人为躲避战祸进入朝鲜,所以国籍辨别十分困难,干脆大伙儿自己选择自己究竟是中国人还是朝鲜人吧。 我国刚建国时是承认双重国籍的,比如解放军军歌的作曲者郑律成就是出生于南方光州的朝鲜族,他后来选择了中国国籍到北京人民艺术剧院工作,北军里也有一万多人选择了中国国籍跟随志愿军一起回国。 而眼下,李相朝、武亭、方虎山、金光侠、金雄等朝鲜族高层都选择了保留中国国籍,在他们的带头示范下,北方的军民也大多都愿意选择加入中国国籍。 这可就难办了,因为要是选择中国国籍就要回中国的话,那整个半岛北方可基本上就要“千山鸟飞尽,万径人踪灭”了。 于是顺理成章的,在北方广大军民的呼声下,李相朝等人主动向中央提出了成立“朝鲜民族自治区”的请求。`我.地*书·城+ *蕞*辛!蟑′劫+埂`辛-快~ 美国人对此虽然口头谴责,但实际上无所谓,更不值得为了这件事撕毁刚达成的停火协议,算是默认现状。 苏联那边,钢铁慈父可是被气得够呛,不过他才刚刚亲眼见证了美国人是如何艰难从半岛泥潭中脱身的,自然不会傻到自己又一头扎进来,何况他现在也没有干涉的资本,毕竟相比原时空轨迹,我们这回可是连武器装备都没有找他伸手。 中央本来倒是对这件事有犹豫,但赵骥第一时间就专门去信阐述了自己的意见:第一,人不求人一般高,不用担心苏联方面翻脸,他们不敢,而且自己听说钢铁慈父的身体不太好,大概率是没剩几天日子了。 第二,现在北方军民要求入籍的呼声不是一般高,简直是火一样的热情,如果不同意的话,岂不成了逆民意而行,尤其是那些在国内娶妻生子安了家的同志又该怎么办。 第三,半岛上的出海口,尤其是罗津港,无论是军事方面上还是经济建设方面都有着非常重要的战略地位,在苏联不肯归还海参崴的情况下,如果错失罗津港将对未来的东北地区造成遗害世代的不利影响。 最终,中央经过考虑后,指示要求在半岛北方公开举行一次投票,让当地老百姓自行决定到底跟谁走,并邀请苏联及东欧国家派代表到现场监督投票。 钢铁慈父见状也不好再公开反对,因为他自己之前在外蒙古就是这么干的,你总不能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吧。 拿外蒙那片不毛之地换东北出海口,值了。 在协助完成投票后,中央随即从国内派出其他部队接防,替换参战部队回国休整。 “叮,恭喜宿主取得抗美援朝战争胜利,相关奖励会直接发送到武汉大学,请注意查收”。 没过多久,刚回到北京家中的赵骥就听到了一个消息,武汉大学再次收到了之前那个神秘人寄来的技术资料——me264远程轰炸机。 二战时期,出于为闪电战部队提供即时火力支援的战术考量,德国人长期痴迷于俯冲轰炸这种战斗方式,所以对长航程轰炸机的研制一直不太上心。 直到后头在英吉利海峡空战吃了亏,以及再后头挨了美国空军狂轰滥炸以后,他们才开始着手研制重型轰炸机,并在战争末期终于搞出了世界首款四引擎的喷气式远程轰炸机,也就是me264。 me264的设计初衷就是为了轰炸美国本土,所以最大航程达到了一万五千公里,载弹量三吨,巡航速度三百五十公里每小时,在这个时代堪称性能优异,属于标准的战略轰炸机。 尽管自己并不分管军工口子,但赵骥还 是以私人名义给王守竞教授去了封信,建议他在仿制改进me264的过程中务必考虑增加发射导弹的功能。 与此同时,中央也找到赵骥谈话,希望他能出任总参谋长的职务(历史上首任总参谋长是山西籍贯),负责主持全军的战备工作。 出乎大家意料的是,赵骥在谈话时委婉拒绝了这项任命,并表示自己这个人闲不住,相比于坐办公室,更希望到华东地区去担任一线指挥任务。 在解决了朝鲜问题以后,对岸就成了我国眼下最要紧的战备方向,亟需重将坐镇,按理说以赵骥今时今日的军内地位,去华东出任军区级司令未免有点委屈,但在另外几名合适人选身体都不太好的情况下,赵骥的主动请缨倒是正好既解了中央的燃眉之急,又免去了还需要给他做思想工作说明苦衷的担心。 第512章 参加授衔 为统一全国,中央早在1949年4月间就下令成立了华东军区负责筹备战事,军区司令部就设在南京市的原美军顾问团公寓。,天`禧-晓^说+徃~ .唔?错?内¢容- 赵骥带着参谋部人员进驻军区司令部后发现战备情况并不乐观,由于朝鲜方面爆发了战事,全国的精锐海、空力量基本被抽调一空,所以别说渡海作战了,能挡得住国军对大陆地区的空袭和沿海渗透偷袭减轻损失就算不错啦。 最令人心痛的还是金门战役,当时三野十军团以三个团的兵力登陆金门,但由于对跨海作战不熟悉,以至于因为潮汐而后援中断,在国军优势兵力的海陆空夹击下,最终全军覆没。 “渡海作战对我军来说是个新鲜课题,没有强大的海空力量是不可能成功的”,赵骥一来就给大伙儿定了调,“所以我们的首要任务是修炼内功,先把海空力量给建设起来再说,这不是一年两年就能搞定的事情,因此大家不要心急,不要因为一时的失败就灰心丧气”。 “新型武器装备的研发必须遵循科学规律,这是我们不能拔苗助长强行干预的,不过这并不代表我们现在就无事可做了,相关的练兵工作应该尽快着手抓起来”。^r-a+n+w-e¨n!z!w′w′.`c_o`m¨ 参谋长陈奇涵接过话头汇报道:“之前三野的练兵计划是现成的,我看过了,很不错,我建议咱们跟三野换防后可以直接照搬过来抄作业”。 当然不错了,也不看这份练兵计划当初是谁主持拟定的,战神两个字难道是白喊的吗。 赵骥对三野“先技术、后战术”的练兵原则十分赞同,按照这份方案,战士们需要接受包括航海技能、抗晕船、抢滩登陆、滩头工事爆破等一系列训练内容。 “光练兵是不够的,各级指挥员的培训也要一并抓起来,潮汐、风向、海空火力协同等都是未来作战的必须要求,不懂这些可是要出大问题的”。 赵骥说到这里看向郭勋祺:“训练工作就请郭副司令专门负责吧,争取在一年时间内形成基本战斗力”。 “是”。 跟原时空轨迹相比,因为朝鲜战事提前到1951年夏天就结束了,没有了后边持续差不多两年时间的对峙拉锯战,所以很多事情也发生了变化。′e.z?暁^税/王′ \吾¨错?内*容` 就在练兵备战开始后不久,赵骥收到了中央送来的一份通知,要他回京参加全军授衔仪式,按照有意透露出来的风声,赵骥得知自己将要被授予的是元帅军衔。 授衔是个政治活儿,当时军中不少人有让的也有争的,这些争和让的背后其实很多都是有政治表态的用意在里边的,要么是为了保送同一山头的其他人选,要么是为了给自己这个山头增加筹码,因此在去北京前,赵骥必须得先考虑好自己应该是怎样一个态度。 党内无派千奇百怪,各个山头都得被照顾到,而从山头起源来说,赵骥最初是红七军团出身,抗战时又是新四军一脉,解放战争期间则是更进一步发展出了华中野战军这个独立的山头。 先说红七军团,跟当时去了陕北的其他主力军团相比,七军团的份量并不重,而且军团的主要领导人大多都已经牺牲了,出不了元帅也不奇怪,再说赵骥虽是七军团的人,实际上那时候只不过是个扛老套筒的小兵,根本代表不了七军团,所以这条线就基本不用考虑了。 跟七军团不同,新四军作为抗战的一支重要力量,必然是要在这次授衔的元帅中占有一席之地,可现在麻烦就麻烦在这一脉原本的情况很简单,就单纯是井冈山留守部队,但因为赵骥的穿越乱入,新四军多出了赵骥独力拉起的独立师这半壁江山。 如果赵骥真被授了元帅军衔的话,只怕本就因为已经转到地方工作而遭受非议的人选就会更为难了。 至于华中野战军这条线,赵骥就是当之无愧的唯一人选了,如果他选择谦让的话,那么傅秋涛、郭勋祺、陈光等人就都会受到连带影响。 所以赵骥现在无论争还是让都会得罪人。 不知道是不是猜到了赵骥的为难之处,不等他主动开口,中央就派人给他带来了口信——不准让。 别说实力雄厚的华中野战军必然要有一个代表,就凭赵骥当年坚决对抗王明、坚定站在正确一方的份上,他也应该作为核心嫡系站出来掌控军权。 在人民大会堂召开的授衔仪式上,赵骥穿着崭新的元帅服被亲手戴上了军衔,老搭档傅秋涛则比原时空轨迹更进一步由上将变成了大将,陈光、陈奇涵、郭勋祺、陈明仁被授上将军衔,刘焕、陶旺、曹路、文景等一众军级指挥员被授予了中将军衔。 另外,非军职人员中,老搭档杜斌彬出任了广东省委书记,四明商社的李睿也担任了外贸部所属的华润公司的一把手。 授衔结束后,中央专门找了赵骥谈话,他虽然在军中资历浅,不过先有抗战时独一无二的歼敌数量,又有解放战争期间取得长衡战役胜利的战功,加上抗美援朝的功绩,在全军可谓是战功第一 ,如果要是再能立下完成全国统一的大功的话…… 赵骥明白中央如此安排的意思,秋收起义的代表中严重缺乏战功显赫的将领,赵骥作为曾经态度鲜明站在正确一方的军中重将,该争的一定要争,尤其是对军队的掌控,必须要有一个信得过的人。 是时候该考虑接班的人选了。 …… 赵骥带着重托回到南京,春去秋来,秋去春又来,部队的练兵工作在郭勋祺的督促下进行得很顺利,战士们完整地接受了渡海作战的全部相关训练内容,各级指挥员也分批到由四分校改建而来的南京指挥学院完成学业。 第513章 先打一江山岛 这天,郭勋祺满脸期待地找到赵骥报告说:“部队这一年的训练成效很好,已经具备了渡海作战的能力,我们现在是不是该筹划具体的战役方案了?” “不急”,赵骥摇摇头拒绝了郭勋祺的建议,“目前实施渡海作战还有两大难题没有解决,一是新研的武器装备还没有到位,二是美国的第七舰队还拦在海峡中间,光凭我们现有的实力,胜算怕是很小”。·s·a_n,y?e?w~u/.+n¨e~t′ 郭勋祺闻言,脸上的喜悦之色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忍不住恨恨骂道:“狗日的美国佬,要是他们一天不走,那我们岂不是就一天不能完全解放啦?” “那倒也不尽然”,赵骥上前拍拍郭勋祺的肩膀表示安慰,他知道这位老将这一年练兵练得很辛苦,现今好不容易把兵练成了,结果却听说打不起来,有失望之情也是在所难免的,“不过嘛……不能直接打本岛也并不代表我们眼下就无事可做”。 郭勋祺一听,两眼不由大放光芒:“你的意思是说先拿离得近的小岛练练手?也好,我早想替金门战役的三个团报仇了!” “不,金门先不忙着打,我有一个更适合以战代练的选择”,赵骥用手点点地图,“就是这里”。?x·g+g¢d+x~s\.?c~o,m′ 郭勋祺循着赵骥手指的位置一看:“一江山岛?不错!好选择!” 一江山岛不在福建对岸,而在浙江对岸,正卡在海峡的北端口,国军盘踞此处既能以此为前进据点袭扰浙江沿海,又能对我军由北向南进入海峡北面海域的船只构成极大威胁,就连浙江的渔民出海打鱼都会受到影响。 夺下一江山岛可以极大地减轻我军在浙江的岸防压力,再不用在沿岸处处设防,赵骥早就有心先行剪除国军的这处据点。 “郭大哥,你觉得先打这里怎么样?”司令部里现在只有赵骥和郭勋祺两个人,赵骥也干脆不称职务。 郭勋祺看着赵骥利索地拿出一江山岛的详细地图,不禁乐道:“你口风倒是紧得很,明明早就打定主意要打这里了却连我都不说”。 “你这个首战位置选得很好”,郭勋祺双手伏案细细看起地图,“一江山岛距离国军本岛远比金门远,而我军的攻击距离则要近得多,一江山岛距离大陆不过区区三十公里,借助岸炮的掩护,即便我们暂时没有足够强大的海军也有很大把握能突破海上封锁”。-狐?恋¢蚊-穴+ ,免\费*岳*渎- 赵骥接过话头说道:“不过也不是那么好打的,我已经派人秘密侦察过了,国军在岛上已经经营了不短时间啦,就这么小的一个岛,他们竟在上边放了两个独立步兵大队和一个炮兵中队,守军总兵力超过一千人”。 “敌人还依托岛上的几个高地设置了三道防线,据前期侦察情报显示,敌人一共构筑了至少一百五十个碉堡,平均每百米的正面阵地可以得到两门火炮和两挺机枪的火力支援,至于滩头的铁丝网和地雷就更不用提了”。 郭勋祺听了赵骥的情报介绍凝眉不语,端详了地图好半天才接着补充:“不止是一江山岛,你看,南面十一公里的大陈岛是国军的防御重点,岛上有整整一个师和四个独立大队,还有十多艘炮艇,兵力差不多达到一万人,如果不能速战速决的话,敌人的援兵就会源源不断地赶过来”。 乍一看觉得很好打,但两个人一番详细分析下来,实际上这个小小的岛屿简直就是进攻方的噩梦。 “怎么样?郭大哥,有没有信心把这里拿下来?” 郭勋祺思忖良久,然后才答道:“有得打,如果我们能集中使用海空力量和炮兵的话,也不难抵消掉敌人的守方优势”。 “好,那我就给你六十架歼甲、四十艘鹳级装甲舰和七十艘ls150登陆艇,火炮也随你挑,然后再给你一个步兵师,怎么样?” “你是说让我来独立指挥这一仗?”郭勋祺眼神一亮,“好,放心交给我吧”。 按理说,指挥这种规模的战斗派出一个军级干部就足够了,但考虑到这是我军的首次海陆空三军协同作战,出于慎重起见,所以赵骥才让郭勋祺这位上将亲自出马,郭勋祺自己也非常享受这份难得的荣誉。 郭勋祺随即带着一帮子参谋去到前线亲自考察地形,然后钻进指挥部埋头制定起详细的作战方案来。 郭勋祺并没有急着直接朝一江山岛发动进攻,而是派出小股兵力攻占了东矶岛、头门山岛、高岛等外围小岛。 这些外围小岛由于面积太小,既无法派驻太多兵力,也布置不了什么重火力,再加上距离大陆更近,所以郭勋祺没费太大力气就顺利歼灭了岛上的守军。 郭勋祺随后下令在高岛设立对海警戒雷达站,在头门山岛部署sfh18型150毫米口径火炮,准备对一江山岛和大陈岛的军舰锚泊地发起前期火力打击。 高岛的雷达站里,雷达兵慢慢地转动着示波器的增益旋钮,今天的天气很不好,海况很恶劣,风大浪也大,反射回来的杂波在信号屏上扭曲出一片片诡异的 雪花,几乎看不到海面上的任何动静。 “稳着点,注意观察”,雷达组长也双手伏在操作台边,跟着雷达兵一起两眼死死盯着显示屏,生怕自己一眨眼睛就漏掉了转瞬即逝的敌舰反馈信号。 忽然,在整片扭曲的雪花里边,一个模糊的、微弱的光点浮现了出来,就像风暴中随时都会沉没的小舟似的,转瞬间就又被漫天的杂波所吞噬覆盖。 “注意屏幕左下方,把增益强度提高到三级”,雷达组长的呼吸都不由停滞了,瞳孔也因为视野专注而骤然收缩,“把扇子缩小,重点扇扫左舷方向135到140度区间,回波比频率三秒重复,快!” 说完,雷达组长干脆推开身旁的雷达兵亲自上手操作,用柔软的拇指肚轻微、缓慢但又精准的操纵调整着雷达波束的角度和接收频率。 在安静得可以听见呼吸声的沉重氛围中,所有人都在心中默默计数着扫描频次,一次,两次……当第四次波束扫描指向标定扇区时,一个微小但稳定的光斑终于清晰地出现在了显示屏上。 第514章 击沉永春号 雷达组长说话的声音带着一阵因激动而压抑不住的颤抖:“目标捕捉!方位138.7!距离19.5链!” 标定数据被记录后,第一时间就化作一股电流脉冲,通过地下防水专线电话传送到了头门山岛的东岙炮兵阵地。*齐,盛^晓?说′王* -首?发- “滴滴滴!”头门山岛东岙的战斗警报立即拉响,战士们快速钻进火炮掩体,掀开炮身上的防雨蒙布和伪装网,四门150毫米口径的粗壮炮管从新近加固过的钢筋混凝土基座里伸了出来,指向怒涛汹涌的海天连接处。 “目标参数到了!”炮兵连长看着记满数字的电报纸,大声吼着尽量让自己的声音能压过狂风的呼啸,“方位138.7!19.5链!仰角调到最大抗风压!” 装填手憋着气用力把药筒塞进炮膛,俯仰机和方向机在四名炮手的快速摇动下,发出沉闷而又渗牙的金属摩擦声。 观测手整个人伏在钢盔式光学测距仪上,脸被扑面而来的暴雨打得生疼,但他仍然坚持把半个身子探出哨位,循着标定方向极力目视搜索,终于借着模糊的参照物和海面波浪走向找到了猎物:“左……左偏……十七个密位,仰角高……再搞0.7!” “修正角!快!”炮兵连长冲着计算兵大吼一声,“要是敌舰离开锚泊点,前边的功夫可就全白费啦!” 计算兵趴在弹药上咬紧嘴唇一言不发,手上的铅笔却飞快地不停在纸上划下一个个数字,目标距离、风速、风向……尤其是眼下因东北方向大风而导致的额外偏差,计算速度在和暴风竞速、和巨浪竞速,终于——“方位再左转11密位!仰角再抬1.1,第一发,瞬发!” 炮兵连长迫不及待地嘶吼着下达命令:“第一发瞬发!预备,放!” 随着红色的射击令旗用力挥下,炮栓拉杆猛地向后抽动,击针撞响底火,一声巨响霎时撕裂海面上的狂风,炮口骤然喷射出一团炽烈的橘红色火球。,精¢武/暁`税¢网, *冕?费\阅.毒* …… 一江山岛西南面的背风处,国军永春号扫雷舰已经在这里下锚停泊了快一整天时间了。 ps:请各位首长不要纠结是舰还是艇,我反正历史上别人自称什么就写什么。 永春号扫雷舰其实就是美国援助的副长级近岸扫雷舰,满载排水量三百七十八吨,设计时因为考虑到钢制船体的消磁问题对扫雷有较大负面影响,所以采用了木质船体。-精`武.小_税,旺¢ ?追*嶵?歆!彰_踕. 不过由于我军没有理由自己布雷封锁自己的沿岸海域,所以这批“永”字头扫雷舰就改行承担起了近岸巡逻警戒任务。 一江山岛是没有专用泊位的,本来永春号在结束当天的巡逻任务后是应该返回大陈岛码头的,可天有不测风云,这艘扫雷舰不巧正遇上了这场突如其来的强风和暴雨。 在这样的恶劣天气下返航对于排水量仅有不到四百吨的木质船体实在是过于危险了,所以在请示大陈岛指挥部之后,舰长蔺元佑选择了在一江山岛挑一处背风浪小的海面下锚停泊,等天气好转后再返回驻地。 这么大的风浪,共军的那几艘小破船是不可能出动袭击的,而且在大浪的遮蔽下,他们怕是看都无法看见自己。 按照郭勋祺的命令,我军在高岛部署对海警戒雷达和在头门山岛部署炮兵都是秘密进行的,伪装纪律也极为严格,包括蔺元佑在内的国军守岛部队对此可谓一无所知。 其实头门山岛我军炮兵跟时间赛跑的担忧完全是多余的,因为不愿意留在船上遭颠簸,蔺元佑干脆带着舰员全部离船上岛去过夜了,这艘永春号扫雷舰就是个不会移动的死靶子。 “轰!” 半夜,蔺元佑突然被一声惊雷给震醒,他心有余悸地半坐起来望向窗外:“娘的,好大的雷,扰得老子连个觉都睡不好”。 “蔺长官,出事啦!”一名穿着雨衣的守岛哨兵推门而入,一股冷风夹着碎雨顿时扑进屋内,星星点点地溅了蔺元佑一脸,“共军打炮了!” 刚才不是打雷,是打炮?!蔺元佑一听睡意全无:“他们在朝哪里打炮?” 哨兵顿着脚急道:“还能是哪儿,当然是朝军舰打炮!” 蔺元佑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茫茫大海,波涛汹涌,别说共军只能目视观测了,就算他们手头有专门的对海雷达,在如此恶劣的海况下除非是业务水平极高的雷达兵,否则也绝难发现得了藏在浪里的军舰。 无论如何,蔺元佑还是赶紧披着衣服冒雨出门查看情况,但风雨交加的夜幕中,除了永春号模糊的影子在海浪中时隐时现,根本看不出丝毫之前刚刚发生过炮击的迹象。 不会是这该死的大头兵把闪电误当成打炮了吧? 就在蔺元佑心怀侥幸时,头门山岛上的我军炮兵正忙着发起新一轮攻击。 “弹着点偏右,修正3密度,距离缩短1.5链,两发急速射!再打!” 炮身猛地一震,两道灼目的火光喷射而 出,如同雷神掷出的流星锤,拖着火红的光尾狠狠砸在蔺元佑眼前那处若隐若现的阴影轮廓上边。 刹那间,那片海域的空气似乎猛地往内一缩,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紧紧攥住了一样,然后紧接着又以比狂风迅捷得多的速度膨胀开来,直接把站在岛岸上的蔺元佑给掀得两脚离地飞了出去。 “轰!喀喇啦!”巨大的火球瞬间把永春号完全吞噬,火焰贪婪地舔舐着每一寸船体。 木质的船身在两发150毫米口径榴弹炮的打击下变成了一堆着火的碎渣,巨大的黑色烟柱轰然升腾,在火光的映照下清晰可见。 “怎……怎么会这样?”蔺元佑无力地瘫坐在湿漉漉的礁石上,直到此时他也没想明白解放军究竟是如何在这片狂风巨浪之中捕捉到永春号的踪迹,并精准予以毁灭性打击的,“这样的鬼天气,难道他们的观测兵长了千里眼不成?!” 第515章 敌舰队来报复啦 永春号遭击沉的消息令大陈防卫司令刘廉一异常愤怒,忒么的,陆地上打不过共军也便罢了,怎么现在连海上都开始吃起亏来了,这不把场子找回来的话怎么叫人咽得下这口气。\咸,鱼/看^书_ ?已¢发/布~嶵·芯-蟑?劫* 根据情报,驻防在对面的共军是原第三野战军,他们手头军舰数量看起来倒是不少,足足有一百三十多艘,但基本都是打捞起来修补好的国军沉船,以及部分改装的民船,在国军最新获得的美制舰艇面前根本不够看。 必须要给共军一点儿教训,得通过强力报复让他们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你敢打我一条船,我就回敬击沉你十条船! 刘廉一随即命令驻大陈岛的海军出动旗舰太平号驱逐舰,在中权、中海两艘坦克登陆舰,洞庭号巡逻舰以及衡山号修理舰的护卫下,气势汹汹地扑向海门港,准备好好“收拾”一下港内的共军小破船。 ps:国军那时候是把坦克登陆舰当炮舰来使用的。 今天的天气很好,国军舰队是专门挑了这么个风平浪静、万里无云的气候出航的,因为他们是核心战力——太平号,是一艘美国援助的艾瓦兹级驱逐舰,标准排水量达到了一千一百多吨,装备有三门127毫米口径舰炮,越是良好的天气,就越能充分发挥出坚船利炮的威力。′j_c·w~x.c,.!c+o-. 跟他们一样,高岛的我军雷达兵同样非常喜欢这样的天气,因为太平号巨大的身躯才刚刚驶出大陈岛码头,信号屏上就可以清楚地看到一大块闪亮的光斑。 “有敌情!方位121,距离28.5,正向我东偏南海域机动!” 雷达组长快步走到屏幕前,仔细打量着屏上的光斑形状和各项信号参数:“回波强度三级,回波脉宽持续大于五微秒,可以判定目标长度超过一百米”。 “强反射核心,伴双侧副瓣,这是典型的驱逐舰上层建筑结构特征”。 “各项信号参数符合敌人太字级驱逐舰的特征,不会错的,马上报告上级,请示处置意见”。 国军部署在大陈岛的海军舰队是郭勋祺心头最担心的一根刺,如果不能在发起渡海作战前予以敌人舰队沉重一击的话,将来一旦第二波援兵被堵截于海面上无法顺利登陆,那首波登陆兵力就很可能会重蹈金门战役的覆辙。 之前抓机会打掉永春号,为的就是把敌人的舰队主力引诱至对我有利的伏击区域给予重创,现在机会来了! “高岛、头门山岛、东矶岛部队立即进入隐蔽状态,加强伪装,只要敌人不发起登陆就严禁开火,听清楚了吗,哪怕敌人炮击岛上也不准开火还击”。*天/禧′晓*税`蛧_ !哽?欣′蕞·快- “命令,海门港驻防舰队立即按照罗网计划转入一级战备,等敌人进入预定伏击区域后就予以歼灭!” 刘廉一手头的情报早就过时了,现在海门港的解放军舰队可不是之前那些打捞起来勉强修补好的国军沉船,而是从青岛的潜纵基地抽调出来的原中野江防舰队主力。 国军舰队在太平号驱逐舰舰长唐廷襄的指挥下,浩浩荡荡地杀到了头门山岛外围海域。 唐廷襄举着望远镜观察良久,只见岛上一片郁郁葱葱,完全看不出丝毫异常,要不是他知道解放军前期派兵夺了这几处小岛,只怕任谁也猜想不到岛上的茂林之中居然潜藏着一支部队。 “妈的,老共还是跟以前一样,甭管山大山小,只要躲进去了就再休想摸得到他们一根毛”,唐廷襄低声咒骂一句,然后扭头命令道,“命令,开炮,给我轰”。 身边的参谋闻言一诧,不解道:“唐长官,卑职没听明白你的意思,炮是要往哪儿打呀?” 唐廷襄不耐烦地答道:“随便打,只要能打在岛上边就行,给我把藏在里头的地老鼠都给轰出来”。 “啊?是!” 这趟出发前,唐廷襄是跟坐渔船狼狈回到大陈岛的蔺元佑谈过话的,在详细询问了永春号遭击沉的经过以后,他怀疑解放军在岛上部署了大口径火炮。 “轰!轰!轰!” 太平号漫无目的地朝着头门山岛东一炮、西一炮地射击起来,可三轮九发炮弹落下去,对面却鸦雀无声,不见有任何火力还击。 “哼,他们倒是沉得住气”,唐廷襄自然不相信解放军会弃守好不容易才夺来的岛,不过不要紧,因为头门山岛上即便藏的有陆炮其实对海军舰队也威胁不大。 永春号之所以被击沉,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它当时处于下锚停泊状态,简直是送到对方面前的死靶子,自己现今既然有了防备,那区区几门陆炮也就不足为虑了,几乎不可能打得中保持机动规避的军舰。 “停止射击,别管这股共军了,走,抓紧去海门,现在已经惊动了他们啦,不赶快点的话,只怕他们就会溜之大吉了,打不过就跑可是共军的一贯风格”。 绕过头门山岛,前方的海门港隐约可见,唐廷襄仅凭目视就能望到几个小黑点正在出海口慌乱地移动着,就像 被堵在了水洼里头的鱼一般,没头没脑的,只知道胡乱游窜,却怎么也躲不过渔夫手中伸向他们的捞网。 “展开战斗队形,靠近一些”,唐廷襄一点儿也不担心港内的解放军军舰冲出来朝他发起攻击,因为之前一年多时间较量下来,他很清楚对方手头最厉害的也不过是几艘排水量百余吨的小船,能装备一门76毫米口径舰炮就堪称最强火力啦。 按照美军顾问的培训内容,海上交锋,口径代表一切,只要自己注意跟解放军的小船保持好必要的距离,就能凭借太平号上的三门127毫米口径炮肆意射击,处于致人而不致于人的不败地位。 就算对方发起自杀式集体攻击也不用担心,因为在太平号的周围还有装备了两门双管、六门单管共计两艘二十管40毫米口径机关炮的中权、中海坦克登陆舰,以及装备了一门76毫米口径炮和一门40毫米机关炮的洞庭号炮舰。 第516章 凶猛的鹳群 由于担心遭到岸炮伏击,唐廷襄并没有让舰队离岸太近,他始终小心翼翼地保持着大概二十公里的距离,一面保持低速游弋,一面不断地开炮轰击港内停泊的船只。′墈^书^屋-晓′税-徃/ ¨追_嶵`歆\蟑`截′ 唐廷襄拿着望远镜仔细观察着岸上的情况,在太平号三门127毫米口径舰炮的打击下,港内高高腾起一股股水柱和阵阵黑烟,几艘来不及驶离的船只中弹后燃起了熊熊大火。 望远镜里很难分辨得清楚中弹的究竟是军舰还是民船,唐廷襄于是下令道:“向前靠近一些,瞭望塔注意警戒,保持离岸十公里的距离”。 太平号驱逐舰在另外三艘军舰的护卫下朝着港口驶去,视野里中弹起火的目标轮廓随着距离的拉近渐渐变大清晰起来——咦?不对劲! 港内中弹起火的船只已经被烧得看不出个什么了,可停在锚地还没中弹的几艘船却全都锈迹斑斑,其中几艘的舰身上还露着几处大洞,跟解放军海军恨不得把宝贝军舰当亲闺女养的日常维护水平完全不符,很显然,这些全都是没办法修得出来的废舰。 更诡异的是,这些军舰看在唐廷襄眼中十分眼熟,在国军海军效力多年的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些废舰,甚至可以根据船型和舷号叫出它们的名字,因为这些船全都是以前国军自沉自毁的军舰。-精?武·暁,说¨王¨ `芜\错`内¢容^ 这些都是专为吸引自己靠近而设下的诱饵!不好,有陷阱! “全速倒……”唐廷襄最后一个“车”字还没来得及说完,瞭望塔上就传来了一声尖锐的示警哨音,一名水手连滚带爬地冲进指挥室喊道:“西偏北,发现共军舰队!” 唐廷襄快步走到指挥所右侧舷窗,果然,视野内出现了一群密密麻麻的小黑点,正朝着自己快速驶来。 “快转向!左舷接敌!注意保持战斗队形!” 国军舰队熟练地完成快速转向,视野内的来袭敌舰也隐约可辨,唐廷襄仔细观察着前方的解放军舰队,来袭的舰只数量很多,粗略估算至少有将近二十艘,不过……在看清来袭舰只的大致体形后,他原本悬着的心顿时就不由松了下来。 哼,多倒是够多的,可惜全是些排水量百吨左右的小船,这么小的船又能扛得了多大的炮呢,能济得了什么用。 唐廷襄对获得这场海战的胜利信心十足,因为无论是吨位还是舰炮口径己方都占据着绝对的优势:“敌舰进入射程后就立即开炮射击,注意机动保持距离”。*x·i?a,o·s+h/u,o.n_i!u\.`c~o.m\ 海面上一时间炮弹横飞,到处都是炮弹失准击起的水柱,但交战双方却都无一命中。 海战中想要准确命中保持机动规避的军舰是非常困难的,所以舰队海上对轰往往需要进行很长时间,所以唐廷襄对交战初期未能取得战果并不觉得奇怪,怪的是解放军舰队没有按照传统海上战术排成横队跟自己对轰,而是舰艏对敌,就这么直愣愣地冲了上来。 “呿,一帮泥腿子,海战哪有这么打的,这不是乱来吗”,奇怪归奇怪,但唐廷襄倒是对此能够理解。 因为解放军之前哪有过海战经历,据情报也就是在长江上利用地形伏击过一次国军第三舰队而已,也许在他们眼中海战和陆战是同一回事儿吧,冲上来斗狠就行了,殊不知在海战中要侧舷接敌才能将火力发挥到最大化。 “命令中权、中海、洞庭三舰前出建立警戒线,不要让共军突近太平舰”。 中权号、中海号登陆舰排水量超过一千六百吨,每舰装备十管40毫米口径机关炮,洞庭号炮舰排水量一千吨,舰艏装备一门76毫米口径主炮,舰艉装备一门40毫米口径机关炮,完全可以编织起一张足够密集的火力网。 “哒哒哒……”中权号瞄准冲在最前面的一艘解放军军舰就是一通扫射,打得对方舰身青烟直冒,可这艘军舰似乎却并没有受到什么严重伤害,依旧速度丝毫不减地飞快逼近过来。 唐廷襄惊愕地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娘的,这是怎么回事儿?难道共军还给他们的军舰上边安装了装甲不成? fpk37型鹳级装甲舰,当初德国人根本就是把它当“内河坦克”来设计的,仗着一百四十吨的排水量,舰体装甲厚度堪比重型坦克,40毫米机关炮打在身上就跟挠痒痒差不多,除非被大口径舰炮直接命中,否则很难对它造成足以致命的伤害。 直到此时,唐廷襄才猛然惊醒,隐隐猜到了解放军今天的战术用意。 他们用废舰引诱自己近岸,那是因为这型小舰囿于自身排水量实在太小,所以抗风浪性也很差,这才需要把自己引到近岸来交战。 另外,他们之所以舰艏迎敌,那是因为他们根本就只有舰艏一门炮,而且把舰艏对着自己还能有效降低受攻面积,最大程度减少中弹的概率。 忒么的!共军实在太狡猾了!唐廷襄顿着脚着急大喊道:“全速撤离!快!共军不敢追到远岸的!” 可惜,唐廷襄的醒悟来得晚 了一些。 在解放军舰队的全速突击下,双方的距离快速拉近,炮击命中率也渐渐提高起来。 “轰!”在鹳群的集火打击下,体积庞大且航速缓慢的中权号登陆舰被一发k18型105毫米弹直接命中,立时着火冒起黑烟,在海上停车原地打转。 衡山号修理舰见状连忙上前营救,想要把友舰拖离战场,可不巧的是它才刚靠近中权号就也被一发炮弹击中,这下别说把中权号拖走了,如今就连自身只怕也难保了。 唐廷襄本以为自己是占据火力优势的一方,现在才发现火力优势其实是在解放军那一方的,十八艘鹳级,也就是十八门k18型105毫米舰炮了,这份火力远远强于唐廷襄麾下的国军舰队。 到底是忒么谁脑洞大开设计出这款怪船的?居然在一艘一百吨出头的小船上边装了门105毫米口径的大炮! 第517章 空中引导 “轰!轰!”又是两发炮弹击中中权号,这艘美制郡级登陆舰发出渗牙的金属撕裂声断成两截,随后慢慢沉入海底,同型姊妹舰中海号的运气也没好到哪儿去,被一发炮弹直接把指挥塔台打塌了一半。!秒_章~节-暁?说*网¨ ?哽¢芯¢嶵!哙, 唐廷襄连声命令太平号抛下友舰自己跑路,可十几艘鹳级装甲舰仗着吃水浅、航速高,死死咬着太平号不放。 在鹳群的啄咬下,太平号的结局比另外几艘舰还要惨,足足遭命中了七、八发炮弹,舰上的官兵包括唐廷襄在内,甚至连放下救生艇的时间都没有,在短短数分钟内就连船带人一起沉入了冰冷的海底。 海门港海战,最终以国军舰队全军覆没,而我军舰队无一损失胜利结束。 大陈防卫司令刘廉一在大陈岛苦等了两天都没等到自己派出去的舰队返航,无线电喊破了也没人答话,意识到大事不妙的刘廉一赶紧加派哨探打听情况,这才知道了海门港的解放军前天大量发动附近渔民帮忙打捞沉船、拖曳伤船和营救落水俘虏。 能够全歼一支拥有五艘千吨级军舰的舰队,这得是实力多强的海上力量?刘廉一立即就下令大陈岛的全部军舰入港避战,借助岛上的陆炮掩护来确保安全。`n`e′w!t?i.a¨n,x_i-.^c*o′m! 只是这一来……一江山岛附近海域就没有国军的海上力量了。 解放一江山岛的时机到了! …… 根据气象预报,今天是个大晴天,而且不止天气好,海况也很好,无风无浪的海面平静得就像一面镜子似的,清晨七点,一轮明亮的朝阳跃出海平线,映得海面上光芒万丈。 一江山岛守备司令王生明走出自己的房门,冲着湛蓝的天空长长的伸了个懒腰:“难得啊,这么好的天气,待会儿不如找条小船出海去钓……咦?天上那是什么?” “不好!是共军的飞机!” 十六架bf109战斗机和两架ar96通讯中继机霍然出现在低空,就像猎食的苍鹰一般,朝着一江山岛直扑过来。 原时空轨迹中,我军空军出动的是伊尔-10型强击机实施空中打击的,不过由于在这个时空里我军没有从斯大林手里购买苏制装备,所以郭勋祺就只能派出bf109战斗机来勉强顶替了。 bf109战斗机本来不适合用作打击地面目标的,不过好在这型飞机最擅长的机动方式就是俯冲和爬升,装备的武器也是威力足够的30毫米机关炮,在技术人员帮忙改装了专门对地的瞄具,飞行员也进行了针对性的额外飞行训练以后,倒也不是不能胜任这次任务。!萝`拉?暁+说^ _蕪`错/内.容_ “哒哒哒”,bf109不断地高低循环飞行,朝着国军地面目标发起一轮又一轮俯冲扫射,连续摧毁着国军的暴露式和半埋式掩体工事。 一江山岛的国军守军被压在工事里抬不起头,只能向大陈岛主力请求空中支援,可大陈岛同样没有修筑的有机场,于是又只能再继续往上一级向本岛求助,但是……飞机从本岛机场赶过来需要的时间可不短,而且郭勋祺早就在战区内部署了“白马尖”雷达,歼甲机队也整整齐齐地待命只等半途拦截。 “快!让部队都躲进永备工事里边去!”王生明在电话里连声催促,bf’109毕竟只是战斗机不是轰炸机,也就能打打简易工事,拿钢筋混泥土筑成的坚固工事是没有任何办法的。 ar96飞行员在bf109战机的火力掩护下尽量压低飞行高度,仔细观察着地上的国军士兵跟搬运食物残渣的蚂蚁似的,一串串钻进自己的洞穴:“雷霆,我是鹰眼零幺,目标方位物4,西南方向八公里,长停,坐标乙图丙区-678-901”。 “雷霆明白,炮群准备射击,鹰眼零幺准备试射引导”。 为了能够减少步兵登岛后的攻坚难度,尽可能的在前期多摧毁敌人在岛上的坚固工事,郭勋祺和历史上的张爱萍将军做出了同样的选择,为这一战集中起了整整一百五十门lefh18型火炮和五十门sfh18型火炮。 仅仅片刻后,一发炮弹就呼啸着砸在北一江山岛高地半腰上,烟尘散尽后,ar96飞行员可以清晰地观察到一处深深的弹坑:“试射弹着,目标偏西二十五米”。 “雷霆明白,偏西二十五米,方向修正,马上效力射,请继续报告效力射效果”。 “轰轰轰!”密集的爆炸火光完全把目标覆盖其中。 “雷霆!打得好!”无线电里充斥着ar96飞行员的喜悦之情,“效力射效果良好,炸点覆盖目标中心,观察到目标起火,不过不清楚人员是否全歼,建议再次打击”。 在ar96的空中引导下,我方炮兵射出的炮弹就跟长了眼似的一个个精准拔掉岛上的碉堡工事,王生明躲在暗堡里瞅了眼天上来回盘旋的ar96怒道:“艹!共军居然都学会空中引导了,快,命令部队马上离开明堡,不然就成送给别人吃的死子了!” 国军守兵龟缩在 工事里不敢露头,而与此同时,附近海岸上已经提前集结起了三千多只渔船,满载着我军一个整师的步兵和武器弹药,分作三个方向朝北山湾、胜利坡、南江田湾预定滩头集结地扬帆起航。 “共军要抢滩了,火力压制!” 一江山岛不大,可供登陆抢滩的位置就那么几个,所以国军早就在适合抢滩的方向上部署有75毫米口径山炮和各口径的迫击炮,滩头前沿也部署有m18型无后坐力炮。 这些火炮基本都修筑有专用的坚固射位,当即硬顶着我军的炮击和空袭开始还击。 抢滩登陆从来都是进攻方的噩梦,守军的火炮根本难以在前期彻底清除,而火炮又对拥挤在滩头上的步兵杀伤极大,经常一炮下去就能报销掉一个步兵排。 “火力压制!”报话兵伏在沙滩上大声呼唤后方支援,“舰炮赶快抵近直射,不然我们根本站不住脚!” 这种时候,陆地上的曲射炮已经没用了,只能由舰炮抵近直射才能发挥作用,可鹳级装甲舰并不具备远岸航行能力…… 第518章 首次抢滩登陆战 在鹳级不具备远航能力,而抢滩步兵又亟需直射火力支持的情况下,郭勋祺本来是打算动用全军唯一一艘正经驱逐舰余姚号的,但却被赵骥强硬地否决了。+微\趣,小^说+网_ ^无′错.内¨容* 理由很简单,余姚号是海军培养未来种子的仅有大型平台,不能冒险投入实战。 没办法就只能想办法了,海军战士们依照传统召开“诸葛亮”会,然后群策群议拿出了一个被称作“小艇架炮”战术。 所谓小艇架炮就是把ig18型步兵炮用绳索固定在ls150登陆艇上,直接近岸直射敌人火力点。 ps:各位首长不要质疑,我军在历史上就是这么干的,把75毫米口径山炮架在小艇上提供火力支援。 北山湾登陆场,四艘搭载着步兵炮的ls150型登陆艇在距岸五百米左右的位置上朝着守军的火力点倾斜火力,七分钟内连续摧毁敌人三处暗堡。 趁着敌人短暂的火力停歇期,遭压在滩头的战士们终于可以起身发起冲锋,成功前出数百米逼近到敌人的堡垒线前沿,但却再一次被拦了下来。-精`武.小_税,旺¢ ?追*嶵?歆!彰_踕. 敌人的很多堡垒都是修筑在滩头前山体绝壁的岩洞里的,他们在一江山岛经营已久,把从滩头通往近岸山体的道路全部掘断,我方工兵要想恢复交通,就必须先炸掉敌人的半山碉堡才行,否则根本上不去。 但这些碉堡一般距离地面都有两三层楼的高度,炸药包递不到那么高,用手托举也够不到。 “轰!”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爆炸,压在山体绝壁下的战士们回头一看,只见一艘ls150登陆艇高高腾起一团火光,艇上搭载的ig18步兵炮被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抛到半空,然后又重重砸在甲板上,跟着中弹的登陆艇一起缓缓沉入海水之中。 其实对抵近滩头的ls150登陆艇威胁最大的不是国军部署的75毫米口径山炮,而是18型无后坐力炮,在敌人的无后坐力炮集火打击下,派到北山湾的四艘ls150登陆艇很快就被击毁了三艘。 “快把竹竿搬上来!”突击连长王必急得两眼赤红,“把炸药包绑紧,要是掉下来可是会炸到自己人的”。 抢滩部队在战前特意准备了大量数米长的毛竹竿,再在竿顶绑上一个五公斤重的炸药包,然后伸到绝壁半腰进行爆破作业。看书屋 醉歆彰劫庚辛筷 ps:两山轮战,爆破组前出作业时,长竹竿也是必带之物。 “轰!”随着一声巨大的爆炸,岩壁直接被炸塌了半拉,“快!工兵上!把路铺好!” 工兵战士们快速破障炸掉敌人用来封路的岩石,清理出一条可以上山的通路,当王必端着枪绕到山体后方冲进绝壁岩洞时,眼前的景象直接让这位见惯了血腥惨状的百战老兵“哇”一声呕了出来。 岩洞里的石棱上挂满了敌人的内脏、碎肉和断肢,“滴答滴答”的往下滴着血雨,整个洞壁被鲜血染得犹如地府炼狱。 王必抹了下嘴强压住内心的呕欲,他抬起手腕看了眼表:“全连立即建立阻击线,马上就要两点了,赶快给第二波部队发电报,我连已经按时控制滩头阵地,通知他们出发!” 根据水文部门的预测,一江山岛今天的满潮时间是在下午两点二十分,届时第二波部队就不用再搭乘吃水浅的渔船了,而是可以使用ls150登陆艇直接冲滩,到时候火炮也就能同步上岸了。 时间终于来到两点二十分,第二波数十艘登陆艇借助潮水越过暗礁冲上沙滩,前挡板刚刚放下,艇上的战士们就齐声喊着号子把一门门火炮推了出来,然后七手八脚地开始搬运弹药。 “炮兵兄弟们,尽快建立观瞄点和射击阵地,敌人马上就会反扑了,光靠我们一个连的步兵可挡不住”,王必来到滩头找到第二波部队取得联络,按照计划,第二波上岸部队以炮兵为主,他们最主要的任务就是配合第一波抢滩步兵巩固滩头前进阵地。 一江山岛面积不大,用不上长射程榴弹炮,第二波送上岸的火炮主要是ig18型步炮和各口径迫击炮。 岛上道路有限,炮兵们展开火炮对敌人反扑兵力进行火力封锁,配合步兵死死挡住敌人,等待三点整时第三波步兵主力的到达。 第三波步兵主力的任务是纵深发展,只要能撑到他们顺利登岸,那此战就将再无悬念,我们明白这一点,一江山岛守备司令王生明同样明白:“什么!共军炮火太猛攻不上去!我告诉你,就算拿命填,你也要给我冲破共军的火力封锁,不然等他们的主力一上岸,你我全都只有一个死!” 王生明用力挂断电话,然后气愤愤地走到指挥所门口观察前方战况,只见己方的步兵沿着山间弯弯曲曲的小路朝前突进,但随即就被解放军步兵呼叫来的实 时炮火堵在半路前进不得。 尽管已经到了再不拼命就会打败仗的最后时刻了,但国军的步兵仍然未能如王生明希望的那样不顾一切地奋勇向前,只要稍遇炮火就会什么都不管地叫嚷着退下来。 “娘的,都什么时候了,一个二个还这么怕死!”王生明愤怒地把脑袋上的大檐帽摘下来狠狠掷在地上,“督战队跟着我上去,谁要是还敢贪生怕死,老子……老子今天非毙了他不可!” 王生明悻悻来到前线,抬手两枪就把一个逃下来的溃兵打死:“兄弟们,都给我睁亮眼睛看清楚了,这就是怯战的下场,快上,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天谁要是不卖命的话可休怪老子无情!” 国军士兵无奈,只得壮着胆子发声喊又返身往前冲,可没走出两步路,随着两发60毫米口径迫击炮弹落地,走在最前头的几名士兵立时就倒在地上,捂着让破片炸开的伤口大哭大喊起来。 剩下的国军士兵看着流血惨叫的同伴齐刷刷调头就跑,哪里管王生明下没下死命令,所谓法不责众,我就不信你还能把逃下来的败兵全都给毙了。 第519章 回京述职 王生明看着从前边又跑回来的溃兵们气不打一处来,妈的,你们还忒么练上折返跑啦,看来今天不再多毙几个人是不成了。}@如¤文d~ˉ网@·u *[¨更???新!??最~全?a? 王生明掏出手枪正想上前再杀两个立威,可还没等他把子弹推上膛,前方山背后就突然响起一阵“滴滴答滴滴”的号声! 这声音对岛上的国军老兵来说可再熟悉不过了,这是解放军的冲锋号! 只见大股的绿色身影越过山体,沿着道路往纵深冲击而来,王生明手中的枪顿时“啪”一声无力地掉落下来,完啦!全完啦!共军的主力已经登岛了! 眼见大势已去,包括王生明在内的全体国军再无战意,干脆利索地选择了举手投降,是战,我军全歼岛上守军共毙俘敌一千零八十六人,顺利解放一江山岛。 一江山岛失守后,国军囤有重兵的大陈岛就完全暴露在了我军面前,随后几天,郭勋祺派出战机和国军全力争夺制空权,同时在一江山岛上构筑起炮兵阵地开始猛轰大陈岛。 大陈岛距离我方近而距离国军本岛远,敌人战机根本无力在这片空域实时起飞出击,更不可能长时间保持滞空存在,空优很快就为我军所掌控。x齐?盛<-小&说^网?+ -e?已#发)._布??>最~/¥新?¤!章?!节÷]· 大陈岛已经势不可守了! 三天后,国军最终决定接受美国顾问的建议,公开发表了关于从大陈岛撤军的声明,美军第七舰队随即出动一百三十二艘军舰和五千余架次飞机,把两万多名国军撤回了本岛。 自此,浙江海域的全部岛屿胜利解放,再不用担心国军以此为据点在沿岸进行海盗活动。 “叮,恭喜宿主取得一江山岛战役胜利,相关奖励已经发布,请注意查收”。 很快,赵骥就接到了郭勋祺从前线发回来的报告,说是在大陈岛发现了四艘敌人遗弃的驱逐舰,从登舰检查情况来看应该是没油了开不走。 至于为什么没被炸毁,虽然大家都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太过奇怪,因为不破坏武器而留给我军作为缴获一贯是国军的优良传统,早就司空见惯啦,不然解放战争期间那么多武器我们是从哪儿弄来的。 在这个时空轨迹中,我军的陆军和空军装备都比原时空加强了许多,唯独海军依然只有些小艇,现今一下子缴获了四艘驱逐舰自然让所有人都喜出望外,赵骥也专程从南京赶到了镇江港登舰视察。e(2白?£+马a¥书$?=院; ?无?+t错=@内u,容°a* 系统奖励的是德制z52级驱逐舰,这型舰代表着德军在二战末期的驱逐舰技术巅峰,在历史上最终并未完工服役。 它标准排水量两千八百吨,采用全柴油动力,装备三座双联装127毫米口径主炮,七座双联装30毫米口径防空高射炮,两座双联装533毫米口径鱼雷发射管和深弹投掷器,对海、对空雷达以及反潜声呐系统也一应俱全。 原本我国会在1954年从苏联引进四艘愤怒级驱逐舰,作为海军萌芽育苗的培养基,为此不惜花费了相当于六十八吨黄金的总费用,被苏联人狠狠收割了一大笔,娘的,就没见过宰客宰得这么狠的,这次总算是把这笔钱给省下了,再也不用在自然灾害时期勒紧裤腰带拿粮食还债啦。 就在赵骥视察四艘新舰的时候,谢和赓忽然从南京专门跑来镇江急匆匆找到他:“司令员,中央有急电,召你尽快回京复盘一江山岛战役,不得有任何拖延”。 赵骥听了一愣,不对呀,一江山岛战役在这时候的确是个很轰动的大事件,可也没大到需要自己这个级别的将领专门老远跑一趟去复盘呀! 真要复盘的话,派几个参谋去就行了呀,要实在重视的话,派参谋长陈奇涵去也总该够了吧,哪有叫自己去干这个的道理,不对头,里头肯定有名堂! 赵骥立即开始回想这个时间点历史上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想着想着,他不由猛然一惊——今年是1953年! 1953年发生了什么大事,那肯定是东北局和华东局的联盟事件,二、三顺位两败俱伤,如果不是自己穿越乱入的话,很快就该轮到东野的人做大做强了。 这时候叫自己去北京…… 赵骥来不及回南京跟傅秋涛当面交接工作,只简单交待了陪同视察的郭勋祺几句,然后就带着谢和赓马不停蹄地往北京飞奔而去。 这种事儿拖不得,迟则生变。 果然,赵骥到了北京以后就被留在军委代理主持日常工作,第一副司令郭勋祺则接手华东军区部队继续筹备下一步的战事。 时局多变,许多人都在跃跃欲试,但预知了未来主线走向的赵骥却反其道而行之,这才哪一年,先跳出的人 肯定不会有好下场,他每天该上班就老实上班,下班就回家陪老婆孩子,关起门来谁也不见,整个人一副我没有半点儿非分之想的做派。 赵骥的态度很明白,我现在还是军职,只管指挥作战,别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参与。 在本职范围内,赵骥专门过问了核武器的研制进程,毕竟手头有了趁手的家伙事儿说话才能有底气,不然美国人要是赖在海峡不走的话,完全解放全中国的事儿就会变得麻烦许多。 有了系统奖励的德国技术资料,原子弹目前的研制进度一切顺利,此外赵骥还特意点了物理研究所一个年轻人的将,让他负责氢弹的相关研制任务。 所有人都对赵骥的这次点将感到不理解,还有人劝他说这位年轻人没有留学经历,而且之前是研究核裂变的,而氢弹原理是核聚变,应该是找错人啦。 不过赵骥近乎固执地坚持了自己的意见,还专门下令务必要全力保障支持这位年轻人的工作。 离开物理研究所,赵骥又去了趟导弹研究所,有了红旗-1防空导弹的研制基础打底,现在其它型号导弹的研制进度快了许多,特别是在未来战事中尤为重要的反舰导弹已经顺利造出了样弹,就等着进试验场打靶定型了。 第520章 获得内功秘籍 国内各项生产一片欣欣向荣之时,国际形势尤其是红色阵营形势,也因为斯大林突发脑溢血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7^6′k·a.n·s^h_u_.¢c_o?m¢ 中央专门为此召开了一次会议来讨论外部局势的变化,赵骥也获得了参加会议的资格。 赵骥很不喜欢斯大林这个人,但却又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极具战略眼光,他抓住百年一遇的机遇在极短时间内完成了苏联的工业化建设且不提,单说对华战略上,这家伙又拉又防的政策就让人非常难受,偏偏你还不能不跟着他的节奏起舞。 眼下,这个与苏联当年相似的战略窗口期终于来到了我们的面前,就看抓不抓得住了。 会议上的观点主要分成两派,一派认为应该利用苏联内部斗争激烈,新领导人在社会主义阵营不具备斯大林那么高威望的机会,最好借此摆脱苏联的控制,走类似印度的骑墙路线,逼苏联撤走在旅顺的驻军并交还中东铁路的控制权。 另一派则认为应该继续保持一边倒政策,借鸡生蛋,此时我国正在与苏联方面商讨“156项目”的协议内容,尚未完成最后签约,把这些项目真正落地才是最要紧的事情。?齐~盛+暁′税?惘· ¢罪~辛′彰′节*庚?欣\哙? 两派观点交锋一轮,谁也说服不了谁,于是一齐把目光投向了始终没有发言表态的赵骥,都想要听听这位军方重将的意见。 “咳咳”,赵骥清了清嗓子,在来之前就已经知道答案的他开始发言,“我的意见是继续保持一边倒的政策不变,不仅不能变,还要进一步加强”。 赵骥没有说应该怎么做,因为具体的外交措施轮不到他一个外行来插嘴,他只说自己坚持一边倒的原因:“在当前的冷战大格局下,骑墙看似左右逢源,实则是谁也不会拿你当朋友”。 “尤其是考虑到二战后当前新的时代背景下,如果没有一个工业强国的扶持,另一个农业国是几乎不可能独力从零建立起一套完整的工业基础的”,赵骥总结道,“我国必须要设法获得外部给予的工业援助,而这个援助只可能来自于苏联”。 “那咱们的东北就任由苏联人继续插只手?”赵骥的发言当场就立即遭到了质问。 赵骥并没有因为被质问而着急,他保持微笑继续用平淡的语气解释说:“当然不是,眼下苏共新领导人的党内地位并不稳固,我们正好可以利用加强一边倒的政策作为筹码来跟他谈判”。¢q\i!u*s-h¢u?b·a′n¢g,.¢c_o¨m` “这次,不仅156项目要签字画押,旅顺港和中东铁路也要拿回来,我相信以赫努晓夫的性格是会都答应下来的”。 小孩子才做选择题,成年人两个都要! 本来争得不可开交的两派观点此时都吃惊地看着赵骥,嚯,好大的胃口,这是想拿赫努晓夫当凯子钓啊? 不站在上帝视角的话,赵骥此刻提出的“我都要”政策简直就是与虎谋皮、痴人说梦,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身为穿越者的他却知道我们事实上后来的确都做到了。 在取得抗美援朝的胜利后,我国的国际地位大幅提升,俨然已是红色阵营坐第二把交椅的角色了,我们在国际上的表态再没人敢等闲视之。 而我们对赫努晓夫的政治支持,正是他眼下急需用来稳固自身地位的珍贵筹码! 跟历史上一样,提前知道答案的赵骥的意见很快就得到了最高层的首肯,对他的青睐也进一步加深了。 我国随后派出了一支高规格的代表团前往莫斯科凭吊斯大林,甚至全国降半旗表示哀悼。 代表团也在莫斯科与新上台的赫努晓夫进行对话,公开发表声明认可了他红色阵营领头羊的地位,本来摇摆不定的东欧墙头草们一看这架势,心知自己很难再脱离红色阵营了,于是纷纷偃旗息鼓暂时不再闹腾。 收到大礼的赫努晓夫喜出望外,当即就正式和我们签订了156项目的最终协议,并表示后边还会再增加十九个新的援助项目,也即156+19的终极形态。 同时,赫努晓夫大手一挥,把旅顺港和中东铁路都交还我国,苏军完全撤离我国国土,就连扣押多年的航空专家唐铎将军也一并释放回国了。 事情发展之顺利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都在佩服赵骥的料事如神,但赵骥却在这个胜利的时刻给中央写了封信——友好只是暂时的,苏联不可不防。 如果拿武侠小说来做比喻的话,新生的我们最开始就好比是一个小说刚出场的主角,什么武功都不会。 幸好,这时候我们从苏联这个武林高手那里弄到了一本秘籍,不过只有内功秘籍,等修炼好内功之后才能具备研习各种花俏招式的基础。 赵骥认为修炼内功最好不要在东北练,那地方离老虎太近,最好躲到西南大纵深去练才安全,至少不能把全部内功都放在中苏边境修炼。 分散才是最好的选择。 与其之后花费海量人力物力财力搞三线建设,还不如现在就一 步到位,省得将来多走弯路。 就在苏联援助的项目开始逐个落地建设时,导弹研究院也给赵骥送来了一个好消息——仿制于德国hs293型的上游-1型反舰导弹成功试射定型了。 在新的技术加成下,上游-1型反舰导弹比德国人原本的技术指标更加先进,大量弥补了其存在的弱点。 上游-1反舰导弹长6.5米,弹径0.76米,发射重量2500公斤,采用液体发动机,飞行速度0.9马赫,射程达到了40公里以上,其480公斤的战斗部威力巨大,足以一发入魂击沉这个时代绝大多数的千吨级驱逐舰。 有了这个利器在手,赵骥认为解放金门的时机来了! 先拿下这个抵在我们家门口的岛屿练练手,等自己不久后内功大成之日就该完全统一全中国了。 赵骥随即向中央提出解放金门的建议,并命令郭勋祺着手制定战役方案。 第521章 上游-1反舰导弹 1953年九月份的海峡依旧闷热得令人窒息,咸腥的海风掠过太和号驱逐舰的柚木甲板,卷起阵阵难闻的油污味儿。_齐,盛!暁/说\徃_ !醉-薪¨蟑,結¨庚·歆/筷` 太和号舰长姜兆明志得意满地站立在舰桥右侧的舷窗旁,顾盼自雄地打量着自己座下的这艘军舰。 美国一共援助了国军六艘坎农级驱逐舰,国军将之命名为太字级,而太和号是其中舰龄最新的一艘,舰况自然也是最好的,在姜兆明的心中,太和号就是当前整个国军海军当之无愧的第一王牌,自己也就理所当然的是国军第一舰长。 太和号的姊妹舰太平号在去年的一江山岛战役中惨遭击沉,不过姜兆明对此并不以为意,在他看来那次海战失败的原因绝非舰不如人,而是指挥太平号的唐廷襄过于无能导致的。 哼,拿一艘标准排水量一千四百吨的大舰到近岸去跟解放军的炮艇群作战,这不成了以己之短击彼之长了吗,我才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嘞。 姜兆明的想法一点儿也没错,因为情报显示解放军把不知从哪儿弄来的四艘大型驱逐舰全部部署在了守卫渤海湾的北海舰队,而他们在华东地区的海上力量不过是些排水量刚过百吨的小炮艇,根本就不具备远岸作战能力。.我·得-书?城_ ?蕪·错,内′容` 只要自己不冒险进入浅水近岸地区,就凭太和号一千四百吨的排水量、127毫米口径的主炮以及高达21节的航速,在海峡中完全就是无敌般的存在。 阳光照在舰桥黄铜望远镜上映出阵阵金光,姜兆明把镜头对准海峡另一侧灰蒙蒙的大陆海岸线观察起来。 陆地隐在一片海上常见的湿霾薄纱之后,只有些粗硬的轮廓突兀地矗立着,如同沉默而固执的礁石。 “一点钟方向,发现目标区域!”观察哨的声音从传音筒里滑了出来。 姜兆明的嘴角抿了抿,带着一个轻蔑的弧度,漫不经心地回答道:“看见了,还是老面孔。” 视野里,那片轮廓模糊的海岸线上,炮位掩体和交通壕隐约可辨——那是姜兆明闭着眼也能勾勒出来的地图坐标。 从今年春末,解放军突然开始使用陆炮隔三差五地轰击一水之隔的金门,不过却并没有如去年的一江山岛战役那样派出步兵抢滩登陆。 这不难理解,解放军之所以敢下决心真正攻打一江山岛,那是因为他们当时把国军的海军压制在了大陈岛无法出动支援,而金门则不同,金门的背后是宽阔的海峡,是本岛,国军海军的主力舰队随时都可以快速增援击登陆部队于半渡,所以只能没事了打两炮聊尽人事。-齐¨盛+暁*税′旺. ′已!发~布/罪*薪^璋?劫_ 炮战已经持续了好几个月啦,双方都对“游戏规则”早已烂熟于心,解放军的陆上阵地似乎一如既往地平静,没有刺眼的炮口火光闪现,没有撕破空气的尖啸,海面依然死寂,只余下船艏破浪的单调低鸣。 “距离?”姜兆明的声音平稳如常。 “根据雷达和光学修正,十七公里!依旧在射程之外!”副舰长在旁边应声,手捧着硬壳笔记本,记录数据的铅笔划在粗糙的纸面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姜兆明鼻翼里喷出短促的一声轻哼,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傲气,目光却始终没离开镜头后的景象:“射程?哼,用陆炮和舰炮比射程?” 他用下巴点点对岸的方向:“共军的手还是不够长呀,看来我们今天这趟怕是连炮筒都不用热一热了。” “保持航向!速度不变!他们愿意表演,我们照常看看好了,我就不信他们还真敢派兵直接抢滩”,姜兆明的语气轻松得像是在指挥一场早就设定好了预案的海上演习,。 “要是共军真敢这么做也无所谓,大不了我们辛苦一下,再像之前金门战役那样把他们的破船全部击沉,管叫他们的抢滩兵力有来无回”。 姜兆明将视线从望远镜筒上移开,懒得再看解放军的陆上阵地,干脆随手掏出丝绸手帕擦拭起他心爱的黄铜镜筒。 姜兆明不知道的是,就在这一刻,海峡对岸,那一片被水汽和距离模糊得只剩下沉默山影的轮廓线上,一张伪装布猛地向两侧剥开:“敌舰方位140,距离42链,航向315,航速16节!” “目标捕捉!请求发射!” “发射!” 伪装布滑落,露出底下斜刺向海面的金属支架,黝黑,冰冷,透着新式武器初次亮出獠牙时的绝对狰狞——赫然是几具令人呼吸停滞的发射导轨。 “滋…呜!”一道极其刺耳的音爆,粗暴地撕碎了海峡死水般的寂静,直刺向姜兆明猝不及防的耳膜深处! 0.9马赫的飞行速度在目视距离内几乎是转瞬即至,在这个时代的近防技术条件下,这种攻击方式完全是不可抵御的。 眼看着一团冒着火光的飞行物发出尖锐呼啸朝着太和号驱逐舰急扑过来,舰桥指挥室内适才的轻松惬意瞬间凝固,姜兆明被这前所未闻的恐怖锐鸣惊得一哆嗦:“那是什么东西 ?飞机吗?快报方位!” “不,那不是飞机!”雷达兵惊愕地喊了一声,其实不用他说,姜兆明也看出了来袭的绝不可能是一架飞机。 刹那间,一道拖着炽烈尾焰的极影,粗暴地撕裂开海面上的空气,身周裹着一圈圈几乎肉眼可见的冲击气浪,从半空直刺下来! 姜兆明无法思考,无法呼吸,耳朵早已被尖锐的耳鸣淹没,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颗裹挟着地狱之火的流星,在瞳孔中急遽放大,清晰到可以看清楚它锥形弹头下方那片反射着刺目光斑的金属涂层! 一股极其强烈、无可抵御的炽白光芒就在咫尺之间轰然炸开!随之而来的巨大冲击波把姜兆明直接掀飞,狠狠撞在坚硬的金属舱壁上,让他只感觉每一根骨头、每一寸肌肉都剧痛无比。 忒么的!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是倭寇当年的特攻队吗? 第522章 太和号沉没 “轰!”令人肝胆俱裂的一声巨响后,姜兆明艰难地从地上撑起身子,只见指挥舱室内一片破碎,到处都是窜出的火苗在贪婪地舔舐着一切可以燃烧的物质。~比-奇.中/蚊·惘. ′无!错¨内,容· “嘎吱~~”姜兆明的耳朵里忽然充斥起一声长长的、叫人牙酸的金属呻吟音,他用力晃晃脑袋,想要把这股烦人的耳鸣甩出去,可却发现怎么甩也甩不出去。 艹!这不是耳鸣,这是太和号舰体龙骨正在撕裂的声音! “嘎吱~哐啷~!”就在这时声音突然又一变,由撕裂声变成了一种巨大厚重的金属被活生生拗断、撕裂的声音,穿透厚重舰体的阻隔,清晰地凿穿了每一个还活着的人的耳膜——那是龙骨最后的惨嚎! 姜兆明挺着一口气站起身来:“快!船要沉了!放救生艇!”但可惜,上游-1导弹重达四百八十公斤的战斗部并没有留给她这个机会。 几乎在第一击命中点稍微后方一点的位置,甲板又一次骤然炸开!一个巨大到令人绝望的创口赫然出现在舰体中央最要害的部位!火光、浓烟、碎裂的金属和人体碎片如同喷发的火山熔岩,裹挟着凄厉无比的惨叫从破洞处狂涌而出,又被爆炸的强大气流卷向天空! 中央弹药库被波及引爆了! 姜兆明只觉得眼前的世界疯狂地旋转、抖动,他被第二次爆炸的气浪死死压在冰冷的舱壁上,龙骨每一次最轻微的颤抖都仿佛重锤般狠狠砸在他的脊椎上。·y_u+e\d!u`y.e..+c?o.m/ 破碎的舷窗外,海天已经倾斜,犹如彻底颠倒过来的地狱绘卷,太和号庞大的舰体如同一条被拦腰斩断的蟒蛇,以一种扭曲的姿态缓慢而不可阻挡地向海中倒栽下去,冰冷刺骨的海水如同溃决的死亡瀑布,轰鸣着从撕裂的舱口汹涌灌入。 姜兆明透过浓烟和四处喷溅的火星,试图确认方向,只见火烟深处,舰桥左侧外廊的断口附近,副舰长的半个身躯被卡在一个扭曲断裂的合金栏杆上,像一只被钉在标本板上的破碎蝴蝶,早已没了声息,鲜血顺着断裂的金属管,一滴滴坠落下方燃烧的油污里,发出恐怖的滋滋声。 “舰长!右舵……全……全毁了!堵不住啦!”一个被烟火熏得看不清面目、白色军装染红一半的身影踉跄着扑进来嘶声吼叫,又被脚下剧烈的倾斜抛得踉跄倒地。′d′e/n*g¨y′a!n-k,a,n\.*c-o+m· 冰冷的海水已经涌到了姜兆明的脚踝,油污混杂着浓重的血腥味直冲鼻腔,刺骨的冰冷顺着骨头缝往上钻。 完啦!太和号完啦!制海权完啦!金门也就快跟着完啦! 海水已涌上胸口,带着千钧重压扼住了姜兆明的呼吸,他没来得及做出任何挣扎的动作就被太和号沉没时搅起的汹涌漩涡裹进了水底…… 当金门守军把太和号遭击沉的消息传回本岛时,整个国军包括驻岛美军全都震惊了,不可能! 美国对国军的装备援助一直遵循着一个原则,那就是既不能让国军获得过于先进的装备,以免“花生米”产生一种自己又行了的错觉真的去反攻大陆,但又要有足够的海空优势压制住对面的解放军,决不能让解放军掌握海峡的控制权。 在这个原则下,美军给出六艘太字级驱逐舰是经过了精心计算的,在他们看来,即便解放军出动他们最精锐的四艘051级驱逐舰,国军也有足够的实力去应对。 可这次……解放军居然在没有出动051级驱逐舰的情况下就轻易击沉了国军最强大的太和号,更令人困惑的是,亲眼目睹了战斗全过程的金门守军也说不清楚太和号具体是怎么被击沉的,有说是炮击击沉的,有说是自杀式飞机撞沉的,还有说是不小心触雷沉没的。 经过反复调查后,美军顾问们最终得出了一个让他们惊掉下巴的结论——在全世界第一个搞出防空导弹以后,解放军又搞出了全球首款反舰导弹! 美军一直怀疑从二战时开始就有德国科学家暗地里投靠或者帮助了中国的共产武装,而且极有可能不止一个,应该是一个科学家团队,他们动用安插在我们内部的一切力量全力查证,可除了把这些暗桩白白暴露以外,半点有用的消息也没查到。 不管怎样,解放军拥有威力强大的反舰导弹已是不争的事实,美军当即下令第七舰队所有舰只严禁进入大陆沿岸一百公里以内,国军也随即勒令除必要的运输补给船,其余船只都要远离近岸海域。 金门就此变成了一座军事意义上的孤岛! 第一个预感到大事不妙的国军将领就是金门防卫司令官胡琏,作为一线指挥官,他非常清楚失去制海权对与大陆只有咫尺之遥的金门岛意味着什么。 胡琏第一时间就提出放弃金门撤回本岛的意见,可想撤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一来国军高层一如既往地在撤与不撤的问题上陷入口水仗争执不下,既要考虑国际观瞻,又要考虑岛内军心士气,还要考虑丢失金门会丧失预警前沿……短时间内根本拿不出个主意来。 二来,金门 不比一江山岛和大陈岛,其驻军规模达到了八万人左右,占到了国军总兵力的四分之一,如此兵力根本不是国军海军一时半会儿所能撤得走的,就算是美军帮忙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何况眼下面临解放军岸基反舰导弹的威胁,美国人愿不愿意冒着自己被击沉的危险来帮忙运兵还是未知之数。 在弄清自身的处境后,胡琏不再寄希望于他人,而是决心立即加强战备防御,他很清醒地意识到,如果不先在金门打赢一仗挫败解放军的锋芒的话,包括他自己在内的国军第十二兵团八万余人绝无顺利撤离的指望。 ps:跟历史上一样,这个第十二兵团是后来重建的,只不过沿用了以前的老番号而已。 胡琏满眼不服地遥望向厦门方向,来吧,赵骥,我可不是黄维那样的蠢货!这一次,第十二兵团绝不会再败! 第523章 胡琏的弱点 北京,华东军区司令员郭勋祺带着他精心拟定的金门战役方案来到军委大楼做战前汇报。-微-趣-暁?税~蛧¢ -追·醉,歆.章/截_ 赵骥在北京闭门谢客已久,但郭勋祺不一样,作为私交上的哥们儿和工作上的亲密战友,赵骥难得的公开出门迎接还亲自招待一起吃了顿饭。 席间,赵骥询问了傅秋涛、陈奇涵和陈光等老战友的近况,得知大家一起安好后,赵骥才半开玩笑地低声说道:“郭大哥,你在北京可不止我一个老交情,反正这场战役又不是说打就开打的,抽空也去看一看别的朋友嘛,这可不算以私废公”。 郭勋祺一直是个懂政治的人,他听着赵骥话里有话默默地点了点头:“好,我明白了,几十年的同乡之谊,当年又是救过命的交情,是该去看看”。 吃过饭,两人来到办公室转入正题,听郭勋祺汇报完战役计划后,赵骥摊开一幅金门地图指着说道:“方案很细致,内容我也都同意,具体的就不多说了,就只从大的战术层面简单谈一下胡琏这个对手吧”。 “胡琏在国军号称名将,不错,他的确算是个能打的,可他也有他的致命弱点”,赵骥加重语气一字一顿地强调道,“他的最大弱点就是战术思想僵化!” 其实战术僵化不仅是胡琏一个人的问题,而是整个国军作战体系的问题,在难得一见地打赢了金门战役后,国军对此大肆宣传,并撰写了大量的名为经验总结,实为自吹自擂的分析报告,要求全体国军部队认真学习和比照沿用。~卡,卡^暁\税~王~ ¢埂/欣·蕞*全~ 作为一名穿越者,赵骥很清楚,国军哪怕在几十年后都依旧沿袭的是胡琏当年在金门的那一套战术,只要一搞演习就弄出一堆古董级的坦克在海滩上对海射击,整体思路上可谓毫无变化,眼下就更不会有什么变化了。 “你回去以后一定要在仔细复盘胡琏在上次金门战役的战术部署,我料定他这一次还会这么干的”,赵骥认真叮嘱郭勋祺道,“胡琏的思维就是以空间换时间,以技术代兵力,具体执行中则体现为梯次部署、放我上岸、装甲逆袭、断我后路”。 “首先是滩头,这里不会是胡琏的防御重点,不会投入太多兵力,但他一定会通过设置水雷、地雷、鹿角和铁丝网等阻碍物迟滞我主力上岸,所以我们的第一波登陆部队务必要掌握足够的工兵技能,携带足量的爆破器材开辟通道”。_鸿.特!暁\税·旺· ¢冕,废·阅?黩* “在放我首波兵力上岸后,集结于纵深位置的国军主力就会快速发起反冲击,敌人的步兵我倒是不太担心,但我认为他们一定会以装甲部队作为反冲击的核心战力,我军要想在滩头站稳脚跟,那就必须要配备必要的反坦克武器,否则一定会被敌人坦克给赶下海里去的”。 郭勋祺这趟来北京前是认真研究过上次金门战役的,他边听边频频点头同意道:“不错,古宁头一役敌人就是这么干的,直接把坦克开上海滩轰击我登陆部队和船只,对了,还有飞机和军舰”。 “不错,不掌握制海、制空权就压根儿不可能打赢这一仗,在步兵抢滩前,务必要先行占据海空优势”,赵骥本来对郭勋祺这个老派将领能否胜任新时代海陆空协同指挥角色还有一丝担心,现在听他意识到了海空制胜的重要性,心头这才宽了几分。 土城战神岂是浪得虚名,当年在川黔边界就展现了远比其他国军将领灵活的一面,个人指挥天赋肯定是极高的,再加上我军历来重视与时俱进,郭勋祺在这个时空加入我军后也比原本的他发生了极大变化,甚至可以说是脱胎换骨般的变化。 “这一仗,除了北海舰队的四艘驱逐舰不能给你,全军其余海空力量任你挑选,如果需要跨军区抽调尽管跟我讲,我一定全力支持”。 既知己又知彼,海空技术优势也倾斜到了我军这头,赵骥对取得第二次金门战役的胜利信心十足。 …… 金门,朝阳才刚刚浮出海平线,中建号坦克登陆舰的水手们就心急火燎地钻进船舱,准备借助微弱的可视条件抓紧返航。 自从上游-1型反舰导弹震撼亮相以来,国军海军就成了惊弓之鸟,平时白天根本不敢离港出航,只能在傍晚黄昏时分偷偷摸摸溜进金门码头,趁夜色掩护悄悄卸下补给物资,然后再在拂晓时用最快速度返回本岛。 “快!起锚!”中建号舰长段玮君一面不停声地催促着水兵拉绳,一面不时地抬头望天,“都给我手脚麻利点,夏天的太阳可升得尤其快,要是拖到天大亮,搞不好可是要挨共军的飞弹的”。 ps:对岸习惯把导弹称为飞弹。 段玮君还不知道,其实他和他的中建号登陆舰早就让我军的对海警戒雷达给盯上了。 金门岛足足有国军八万大军,再加上岛上原有的居民,消耗巨大,单凭金门本地那点儿产出连塞牙缝都不够,一应物资完全依赖本岛供给,因此几乎每天都要有船进港。 如此大量的补给哪里瞒得过我军的眼睛,之所以一直隐忍不发,为的不过 是彻底摸清对方进出港口的时间规律罢了:“敌中字级运输舰一艘,金门码头三号泊位”。 “收到,一营一至六炮准备,一号预定坐标区域,集火射击,齐射基数每炮十二发”。 “报告,一营一至六炮展开完毕,预定诸元装定完毕”。 “射击!” “嗖嗖嗖……”在n41火箭弹特有的管风琴呼啸声中,段玮君和中建号的水兵们一起诧异地抬起头望向天空,只见长长的尾焰划破拂晓的天空,150毫米口径的火箭弹犹如流星坠营般齐齐砸向金门码头。 “不好!共军炮袭!快跑!” 段玮君翻身一跃从船上跳下码头,头也不回地撒丫子拔腿就开跑,徒劳地试图想要靠自己的两条腿逃出n41火箭炮的火力覆盖范围。 第524章 不是疑兵是疲兵 在六门n41每炮十二发的六轮齐射下,整个金门码头陷入了一片火海。,d,a′w~e+n^x`u¨e~t_x¨t-.\c^o`m^ 炮击结束,等到国军士兵匆匆赶到码头扑火时,中建号登陆舰已经在海面上见不到踪影了,只剩下一大片浮在水面的燃油“滋滋滋”地尚未熄灭,就连船上包括舰长段玮君在内的全体舰员也都在刚刚的炮击中尸骨无存,甚至连块残肢碎肉都捡不到。 火箭炮齐射的覆盖范围很大,昨晚才刚卸下还堆积在码头没来得及搬进仓库的物资同样遭到波及,大火燃起的黑烟直冲云霄,仿佛在告诉岛上的国军士兵——你们下礼拜的口粮没啦。 “快灭火!”国军士兵们拎着水桶、拿着笤帚、铲着沙子试图扑灭火势,但火实在是太大了,在没有专用消防设备降温的情况下,人光是靠近点都会被高温灼伤皮肤,就别提能把火扑灭了。 胡琏站在指挥部门口远远望着漫天烟火,牙关不由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咬得崩紧:“该死的土老共,居然跟老子玩这招!” 谁都知道补给被毁对困守孤岛的军队意味着什么,胡琏立即就向本岛提出不惜一切代价强运物资的请求,同时下令第十二兵团全员进入最高战备状态,严防解放军趁机攻岛。?x/i?n.k?s·w+.?c?o·m\ 国军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第十二兵团补给断绝、不战自溃,随后一段时间里,他们不停派出飞机和军舰往金门强行投、运补给,而解放军这边则也对应的采取了各种拦截措施。 这个时空中,由于束星北的早早加入和系统的帮助,我军雷达的自产能力要以原本来得更早也更强,因此前线沿海的预警网也更加严密,国军的飞机只要一靠近金门空域就根本无所遁形,大批的歼甲战机随即就会在地面引导下轮番出击进行截杀,红旗-1防空导弹群也不甘旁观地时不时射出一支支冷箭。 笨重而又缓慢的运输机为歼甲提供了一场猎杀盛宴,即便有美援的f86护航,但在歼甲和红旗-1构成的陆空协同拦截网面前,距离远且得不到地面雷达和防空火力支持的f86压根儿就护不过来,国军的运输机往往十架飞出来只能有两、三架能侥幸活着返回去。 国军的运输机群数量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折腾,为了减小损失,他们只能改用夜间空投的方式来勉强维系金门补给不至于完全断绝。^s^a?n?g_b/o\o+k!.`c?o·m? 可在当时的技术条件下,夜航难度极大,再加上金门又不是本岛那样的大岛,精准导航十分困难,所以夜间空投的物资只有少部分能落在岛上,大部分都掉进海里,然后随着波浪漂到大陆沿岸成了解放军的战利品。 海上的补给就更难了,解放军这边又是反舰导弹拦截又是陆炮封锁码头的,国军运输舰只要敢在大白天出海露头,或者在码头稍微多耽搁一阵子,解放军的火力就会紧跟而至。 胡琏此时终于能对黄维当年被围时的心情感同身受了,搞了半天,老子竟然落得个跟书呆子一模一样的局面,忒妈的,亏老子之前还鄙视黄维,这不成了自己看不起自己了吗! 撑住!必须要撑住!胡琏不断在内心告诫着自己,共军应该很快就会攻岛了,只要能咬牙击败他们的这次攻势事态就能迎来转机,到时候就能趁着共军新败之际安排撤退。 如胡琏所愿,老虎果然很快就真的找上门了。 “报告!前方海域发现共军船队!” 金门岛警铃大作,胡琏戴着钢盔一头钻进地下指挥掩体接起电话:“好!所有部队按照预案进入阵地,第201青年师给我坚决顶住滩头,对,坚决顶住,只要共军的第一波兵力上岸后我就会派出主力增援反攻的!” 补给断绝的这段时间里,胡琏下令实行了物资按额配给制,每个士兵只能得到维持最基本体力的食物,岛上的老百姓家中更是被搜刮一空,每天只集中供应一顿稀粥,能吊着命不死就行了,房屋也都被拆了用来加固阵地了。 国军守兵全都憋着一口气,想要拼命像上次金门战役那样赢上一仗,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只有先赢上一场,自己才能有安全撤回本岛的机会。 国军士兵紧张地躲在工事里,眼睛死死盯着空荡荡、平坦坦的滩头,只等解放军步兵上岸被鹿角、铁丝网、轨道砦等障碍物困住进行爆破作业时,可以集火予以重大杀伤,然后再在后续援兵的增援下包围全歼。 等啊等,工事里头的国军士兵左等右等、望眼欲穿也没见到半个解放军战士出现在滩头的视野里:“咦?共军这是在搞什么鬼?” “铃铃铃……”地下指挥掩体里,胡琏烦躁地拿起电话听筒,“喂,我是胡琏,讲”。 “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胡琏听完观察哨的报告后脸色一变,“继续观察,前线各部队留在阵地保持警戒,这很可能是共军的诡计,要提防他们杀我们个回马枪”。 胡琏挂断电话,金门防卫副司令赵家骧赶紧问道:“胡长官,发生什么事了,观察哨是怎 么说的?” 胡琏咬着牙没有马上回答,但赵家骧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额头已经布满了暴起的青筋,就这么自己愤懑了一阵后,胡琏才开口怒道:“狗日的郭勋祺,什么好的不学,偏偏把赵骥那个混蛋的一肚子坏水全学去了,观察哨刚刚报告说共军的船队只是在外围兜了一圈,然后就又调头返航回去了”。 “这……”赵家骧听完迟疑道,“这是共军的疑兵之计吧?” “不,这不是疑兵之计,这是疲兵之计”,胡琏恨恨说,“他们不会杀回马枪的,这群混蛋纯粹就是在逗我们玩,想要拖垮我们的军心士气”。 胡琏所料不错,郭勋祺这次派出的全是空船,也不敢当真逼近金门,仅仅只是在金门炮兵的火力射程边缘探了探头稍作试探就第一时间返航回去了。 第525章 习惯习惯就好了 对胡琏来说,识破郭勋祺的计谋不是难事,难的是怎么应对。_齐,盛!暁/说\徃_ !醉-薪¨蟑,結¨庚·歆/筷` 不用想,郭勋祺肯定知道胡琏能猜到他的用意,可胡琏即便猜中了又能怎样呢,我就不信你还有胆子敢不让部队进入阵地备战待命。 此后,郭勋祺没事了就派船来金门转悠一下,一开始还是隔三差五来一趟,后来就发展成了天天来,最后更是变本加厉一天来个两三回,扰得国军士兵每天要拉好几次紧急集合。 金门眼下本来就物资短缺,部队军心不可避免地因为对未来的担忧而出现了动摇的情况,现在又一天好几次的闹上这么一出戏,换谁来能忍受得了。 无奈之下,胡琏只好下令解放军的船队下次再来时,光让滩头部队一个师保持战备警戒就行了,后方纵深的主力大部队可以不动,继续常态活动。 俗话说一鼓作气、再而竭、三而衰,虽然胡琏的命令是一线要继续保持警戒,但在实际执行中却不可避免地层层减码变成了做做样子就行啦,因为在最基层士兵的心中,共军不过是来吓唬吓唬自己已经成了所有人的共识,没人相信对方会真的登岸发起进攻。?纨, · ·鰰*占, ′哽?新`最\全, 南京军区指挥大厅里,郭勋祺一边查看空军参谋递交的侦察报告,一边当面进行口头询问:“怎么样?金门的敌人最近是什么情况?” “报告司令员,单从空中侦察来看,敌人的一线响应时间比最开始时慢了不少,警戒状态也松懈了许多”。 “哦?”郭勋祺提高语调表示疑问,“何以见得?你们还能从空中判断出敌人的警戒变松啦?” “我们的判断是有依据的,最早的时候,敌人发现我们的船队靠近会把火炮推进射位拉开伪装网,我们从空中总是能多少看到些端倪的,可现在我们什么都看不见,可想而知敌人的一线兵力已经产生了麻痹思想,连伪装都懒得去卸了”。 郭勋祺听完点点头道:“很好,你们观察得很仔细,我知道了”。 不止是空中侦察,最近的电子监测、目视眺望和火力试探等种种迹象都指向了一个共同的结论——金门国军已经渐渐习惯了我军的这种频繁试探,开始变得不像最初时那般紧张和警惕了。 “果然高明呀”,郭勋祺在心头由衷地感慨了一句,不过他感慨的不是自己,而是远在北京的赵骥。\白¨马*书!院` \免!沸_岳+黩* 之前去北京汇报战役方案时,赵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给郭勋祺讲了个“温水煮青蛙”的故事,这个故事很有趣,当时郭勋祺听得津津有味。 后来赵骥还说要不是我军现在还实力不足,否则他一定每年没事儿了就搞搞围岛演习,还会派出海空力量一点一点地挤压国军的防御纵深,让他们慢慢习惯我们逼近家门口。 郭勋祺一点就通,回到南京就重新完善增补了疲弊敌人兵力、麻痹敌人思想的细节措施,于是才有了现在的这些试探动作。 “好,闹也闹得差不多了,该真正上门好好算算账啦”,郭勋祺起身对参谋长陈奇涵说,“签署战役动员令吧,向军委发电,我们要动手了!” “是”。 …… 根据气象部门的预测,今晚无月,才刚九点,金门岛上就已然一片漆黑,只有国军阵地上还能透出一星半点儿的烛火微光,由于补给紧缺,为了省油,滩头阵地的发电机已经停用了有段时日了,探照灯自然而然也就不用开工上班啦。 风一如既往地呼呼作响,浪也一波接一波地冲上岸头猛力拍打着坚硬的礁石,夜幕中,一个通体黝黑的身影忽然从礁石后边探出脑袋,他抬枪左右稍作警戒观察,然后挥挥手召唤出身后更多的黑影来。 执行这次任务的是军区直属侦察大队,全队一共八十一个人,他们每一个都是从全军区层层选拔出来的百战精锐,不仅枪法精准、武艺高超,各项战斗技能都是军中顶尖的高手,而且这帮侦察兵还人人都精通测绘、报务、通讯等专业技术。 侦察大队的队员们在身体和武器上涂满桐油,先划小舢板到近岸位置,然后再浮水泅渡上岸,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到了金门岛上。 “行动”,在发出两个字的简短命令后,整个队伍霎时如同退潮后躲进滩涂的蟹群般再无踪迹,当下一波潮水扑上沙滩抹平他们留下的足印后,这片海滩安静得就仿佛从来就未曾有过人类涉足。 侦察队长是原新四军独立师特别行动队的蒋贤礼,他已经在中国娶妻生子,也习惯了在中国的生活,何况他要真回到倭岛去怕是日子不好过,所以战后不愿意返回本国,干脆加入中国国籍留在部队,一路干到了军区直属侦察大队长的职务。 蒋贤礼抬手看看腕上的苏式指北针,又仰头观察了片刻星空,然后才指着前方一处高耸陡峭的阴影轮廓说:“那里应该就是龙穴水库涵洞,走,都跟进了”。 侦察大队登岸后没有集体行动,而是分散成数十个两人小组或三人小组行动,大家 的任务是找到敌人的高价值目标,然后为己方炮兵提供坐标指引和弹道修正。 蒋贤礼这个小组一共三个人,他们贴着崎岖的山岩悄无声息地快速攀援而上,直到一道巨大的水库闸墙在他们面前投下噬人的阴影,把三人给整个遮蔽起来。 简单搜索片刻,蒋贤礼很快就找到了水库涵洞的入口,枯水期的水位比设计线低了许多,如同一头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入口处覆盖的厚厚淤泥和浮藻散发着恶臭,透出内里的混沌和黑暗。 “进”,蒋贤礼招招手第一个带头钻了进去,这个满是刺鼻泥腥和腐败气息的涵洞简直是最理想的藏身场所,正常情况下是绝不会有人有那份闲心跑到这里头来巡逻搜查的。 “第一班由我负责警戒,两小时后换班”,蒋贤礼他们今晚又是划舟又是浮渡,饶是精锐也难免体力不支,“你们两个抓紧休息,太阳冒头后可有得忙的”。 第526章 金门战役正式开打! 清晨,天空渐渐泛起鱼肚白。/精~武¨暁?税\枉· !已′发.布,最~欣/彰~截* 秋天是个适合睡懒觉的季节,既不会像夏天那样闷,热得人全身上下都油腻腻的不舒服,也不会如冬天那样冷,冻得人必须把被子裹得严严实实,否则冷风就会无孔不入地渗进来。 这么清爽的早晨,金门防卫司令部值班副司令吉星文当然要美美地在床上多躺一会儿,可时针才刚刚指到八点,副官就“笃笃”地敲门搅醒了他的好梦:“吉长官,前沿报告,有共军船队靠近”。 “别烦我,叫201师按老规矩办”,吉星文闭着眼睛吩咐一句,然后就翻了个身继续闷头大睡。 这些老共烦不烦,打又不敢真打,天天玩这些试探的把戏有意思吗,还要不要人睡觉啦。 “呼,呼……”不多时,吉星文鼾声再起,一片迷离中,一个身作短旗袍的摩登女郎摇曳着腰肢向他走来,他认得这是台北夜巴黎歌厅的金牌歌女梦娜小姐,凭着一首花月佳期红遍整个东南亚。 梦娜小姐带着一脸媚笑挨着床边坐下,旗袍下白嫩嫩的大腿隐约可见…… “笃笃笃!吉长官!笃笃笃……”敲门声突然再次响起,但比上一次要急促得多,梦中的那片迷离随着敲门声骤然裹着梦娜小姐甜美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3+叭?墈\书·蛧/ ^最¢芯?彰-结~哽\薪`筷, “混蛋!”吉星文愤怒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须知金门不比台北,守岛的日子清苦得紧,自己今天好不容易做个美梦,都已经摸到床沿就差脱裤子了,你们到底有什么天大的事情非得要我来…… “吉长官!出事啦!共军抢滩了!” 艹!还真忒么是大事! 吉星文顾不得换内裤,直接湿漉漉地就三下五除二套上军装,在副官的指引下快步走到观察位置伸手接过递来的望远镜。 滩头上,只见大约一个团的解放军步兵搭乘着ls150登陆艇正在泛水冲滩,不过好在国军早已在浅水区域修筑了大量的轨条砦,卡住了这些登陆艇无法直接上岸。 所谓轨条砦就是在水泥墩上斜四十五度插进去一段铁轨,然后沉入近海浅水,这样就能阻挡登陆方的船只或两栖装甲车辆直接冲上海滩。 (笔者的本科毕业论文就是怎么爆破轨条砦,这玩意儿巨难炸) ls150被轨条砦卡住前进不得,可艇上搭载的战士们没有任何犹疑,他们纷纷翻过防浪挡板直接跃入海中涉水前进,朝着滩头发起冲锋。-叁.叶-屋_ `追.罪_芯¢章^結¢ 步兵涉水朝坦荡荡的沙滩冲锋是他们最脆弱的时刻。 按照胡琏制定的防守预案,守滩的第201青年师这时候应该依托工事全力射击,尽可能地对解放军暴露在滩头上的步兵造成杀伤才对,可此时的滩头上却一片宁静,直到抢滩的战士逼近到滩头一线工事跟前,才开始有零星的枪声响起,而且很快就被ls150的艇载机关炮开火压制住。 看着解放军的抢滩兵力就这么轻易地冲上了沙滩,吉星文用力顿脚怒道:“他妈的,第201师的人睡昏头了吗,为什么不开火?” 副官讪眉讪眼地瞥了吉星文一眼回答说:“反正指挥部这边是第一时间就把预警传达下去了的”。 吉星文重重地哼了一声,没有再追究201师迟迟不开火的原因,因为他心头明白,就连他这个今天值班的副司令长官都不相信解放军这次会真的“狼来了”,就更不用提前线的大头兵啦,一个二个的肯定都懒在床上睡大觉嘞。 前线的战报纷纷传进指挥部,解放军这次一共派出了三个团的兵力,分三路分别攻击兰厝、湖尾、古宁头,现已全部登岸并巩固住了滩头阵地。 “哼,这帮泥腿子,就喜欢玩这种小伎俩”,吉星文恨得牙痒痒,但仍强自镇定道,“叫201师守住自家阵地就行,不用急着反扑,命令炮兵开火,我倒要看看老共的脑袋是不是铁打的,到底顶不顶得住炮弹轰!” 另一边,得到消息的胡琏也急匆匆地从自己的房间跑了出来,跳上门口的吉普车就往指挥部飞驰而去。 半路上,另一辆吉普迎面驶来,胡琏急忙叫司机停车,探头一看,原来对面车上的是另一名防卫副司令赵家骧:“大伟,你上哪儿去?” 赵家骧,字大伟,他是东北讲武堂毕业,投蒋后曾在远征军的中美联合参谋部里结合具体国情改编美军战术教材,深得美军参谋长魏德曼的赏识,获得过美国政府颁发的银星、功绩、自由三枚勋章,是个长于理论的参谋型将领。 “我赶着去炮兵阵地,那里要紧,我不亲自盯着不放心”,金门岛上的几个防卫副司令里,赵家骧专门负责分管炮兵。 胡琏闻言点点头:“好,指挥部那里有我坐镇,炮兵就交给你了,大伟兄珍重,党国现在太少你这样可靠的指挥官了”。 赵家骧笑着朝胡琏行了个军礼:“胡长官谬赞啦,你才是党国的中流砥柱,放心吧,不用担心我,我们的炮 兵阵地都部署在后方的山体背面,除非共军的炮弹长了眼睛,否则能奈我何,哈哈,告辞了”。 看着扬尘而去的赵家骧,胡琏心头不知为何莫由来的生起了一阵悲沧之感,总觉得赵家骧此去会恐有不测,可战事紧急,解放军憋了这么久闹上这出,其势绝不在小,他无暇再多叮嘱,只好下令开车继续赶往司令部。 吉普车一路开到胡琏专门加厚加固的翠谷指挥部,他下车穿过长长的钢筋混凝土通道,隔着道门就听见里边传来吉星文怒不可遏的喝骂声:“狗娘养的,炮兵为什么还不开炮?是不是要非等到共军打到翠谷门口他们才肯把炮弹上膛”。 “绍武兄,别上火,大伟兄已经亲自去炮兵阵地指挥了”,胡琏心里其实也上火,但作为一名自诩新派的将领,他还是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美式小翻领,故意显得跟吉星文这个西北军出身的土包子有明显不同的风格。 第527章 金门炮战 吉星文哪能不懂胡琏这番做派的用意,哼,我正在发火批评下属,你这时候倒当起老好人来啦。?y.k*r_s?o~f-t¢..c~o!m+ 气归气,但却只能憋在心里,当年不可一世的西北军早就烟消云散做了古啦,吉星文现在国军中不过是个仰人鼻息的人心招牌,跟胡琏这样的贴心嫡系根本没法斗,吃了枚软钉子的他只好默不作声地讪讪退开,把指挥部大权拱手交还给胡琏。 “我出去抽支烟”,吉星文悻悻走出指挥部,恰跟匆匆走进来的另一名副司令章杰撞了个满怀,不过他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自顾自地继续往外走去。 “吉副司令这是怎么啦?”章杰看了眼吉星文的背影莫名其妙地问道,“你们谁惹吉长官生气啦?” 一名副官赶紧上去附耳低语几句,章杰听完叹了口气,然后冲胡琏无奈一笑:“唉,还是我去劝劝他吧,大敌当前,何苦呢,国军吃这种亏又不是一回两回了”。 章杰是黄埔六期毕业的空军将领,跟胡琏是同出一脉的自己人,又因为在三个副司令中军衔最低且为人和气,从不公然抵忤吉星文,所以跟谁都能说得上话,可以说是金门防卫司令部里头和稀泥的泥瓦匠。,墈\书_屋¢小_税/枉· .嶵?歆?彰.结¨哽`鑫?筷? 胡琏也不愿跟吉星文闹得太僵,于是默默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然后就不再管这档子事儿,而是专心致志地投入到战事指挥中去。 “喂,我是胡琏,给我接炮兵阵地,找赵副司令”,胡琏拿起电话,“喂,大伟兄吗,马上炮击共军登岸兵力,不要让他们构筑起防线,不然主力部队后续不方便发动逆袭”。 “轰!”胡琏话音刚落,电话听筒里就猛地传来一声巨响,声音之大,不仅胡琏听到了,就连围在电话机周围的一圈参谋们也都听到了。 一名参谋兴奋地挥了下拳头:“好!共军现今就是一群挤在滩头上搁了浅的死鱼,这下子可有得他们受的!” 跟弹冠相庆的参谋们不同,拿着电话听筒听得更清楚的胡琏表情完全不同,先前的故作镇定早已不翼而飞,换作了一副疑惑且满是震惊的神情:喂,喂,大伟兄,能听见吗,刚才发生什么了?” “没…没什么”,听筒那头隔了好一阵才又传来赵家骧的声音,“今天点儿背,刚才共军有一发炮弹落在了阵地旁边不远,没事儿,也是叫他们给赶巧啦”。-暁.税¨宅~ \首`发- 赶巧?跟赵家骧这种坐了一辈子办公室的参谋军官不同,胡琏可是真正从战场上厮杀出来的,几十年的战火经历瞬间让他浑身的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 金门岛上的国军炮兵阵地都是精心挑选过的,全部都面朝大陆背山而设,是有视野遮蔽的,而且还特意做了伪装,哪有那般碰巧能被炮弹落到附近? 单发射击!弹着点距离很近! 胡琏额头青筋一冒,冲着电话厉声急喊道:“那是共军的试射!马上转移!快!马上转移炮兵阵地!” 炮兵乃至于现在的火箭军,在正常情况下都是要预设多个射击阵地的,一个地方打完就马上往下个地方转移,总之不能让对方找到你所在的位置。 金门守军自然也是预设了多个炮兵阵地的,可这发试射说明至少赵家骧所处的这个阵地已经暴露位置了,齐射覆盖只怕马上就要来了! 此时,一块山体岩石旁边,三名秘密潜入的侦察战士正一人观察、一人通讯、一人持枪警戒:“泰山,我是鹰眼洞八,远弹(弹着点超越目标),偏东,向左20密位,表尺减1,急促射,两发!” “轰!轰!轰!” 赵家骧所在的这处炮兵阵地顿时下起了密集的150毫米口径炮弹雨,二十门美制m1型155毫米口径重炮还没来得及发威,就被巨大的冲击波高高抛到半空,然后再重重砸向地面变成一堆废铁。 赵家骧在这片阵地上算是幸运的,因为他在我军第一轮的射击中就被直接裹进了爆炸中心半径,整个人瞬间碎成了一块块烂肉,这样的死法——事后虽然看着惨不忍睹,但至少当时他应该是没时间感到痛苦的。 阵地上囤积的弹药也被波及到了,接二连三地殉爆起来,由于爆炸的威力太大,甚至于腾起了一朵令人心惊胆颤的蘑菇云。 翠谷指挥部门口,正在抽烟交谈的吉星文和章杰都被这朵蘑菇云给骇住了。 “搞什么鬼,这是……弹药库被共军给端了吗?还是共军又搞出什么新式武器了?”吉星文惊讶地望向空中,手指夹着的香烟也不自禁地掉落在地上。 章杰也痴痴地望着空中:“这……这……不是的,应该是弹药囤积点挨炸了,干,我早说过,应该把火炮全部藏进岩洞里才行”。 挖岩洞是个苦活,工期很长,历史上国军是在金门炮战被我军狠狠揍了一顿以后才开始修筑永备工事的,而眼下这个时空里,他们怕是没有再来一回的机会了。 吉星文和章杰肩上闪亮的将星暴露了他们的身份,龙穴水库涵洞口,蒋贤礼兴 奋地边用望远镜看着,边对身后的通讯兵说:“一个中将,一个少将,下边应该是敌人的指挥部,快,建立通讯,有大鱼!” “泰山,泰山,我是鹰眼洞幺,发现敌指挥部”,通讯兵只觉得自己说话的声音都在因为激动而颤抖,“再说一遍,发现敌指挥部!” “地图坐标,横轴74,纵轴83,基准正北,距离加2,全营集火覆盖,不要试射!不要试射!全营急促射!” 章杰把燃尽的烟头掷在地上,用脚用力踩住拧了拧:“吉大哥,走,我们还是进去吧,到处都在落炮弹,待在外边始终不安全”。 吉星文鼓了鼓腮帮子,转过身跟在章杰身后,胡琏不是他所能招惹的,既然有了章杰主动递上来的台阶,顺着下去才是对大家都好的体面做法:“行,我这可是给你面……” “咻……”突然,一阵金属划破空气的尖锐声音凭空响起! 第528章 侦察大队撤退 翠谷指挥部忽然犹如地震般强烈地摇晃起来,顶部的尘土“沙沙”落下,搅得整个指挥部里烟尘四起,所有人都捂住口鼻打起了喷嚏。!微-趣+晓.税*惘- ,埂-歆\罪?筷_ 这是地震啦?不对,不是的,这是指挥部遭到了共军的炮击! 胡琏猛然想起了什么:“不好!快去几个人把章副司令叫进来,快,对了,还有吉副司令”。 十来名卫兵戴上钢盔冒着炮火冲出指挥部,好半天后,只剩下五人满身是血地拖着几具尸体活着回来,带队的侍卫长哭着跪倒在胡琏面前:“胡长官,吉副司令他……他……” 胡琏快步走上前一看,只见吉星文的腹部被不知道弹片还是崩飞的碎石子给打穿了好几个创口,就像泉眼一样往外潺潺地涌出血液,任凭卫兵如何使劲按压也止不住,眼瞅着进的气少、出的气多,肯定是活不成了。 “章副司令呢?”胡琏怒不可遏地嘶吼道,却见卫兵们一个个都不说话,只把目光朝向后边一块还连着带血衣襟的碎肢。 循着卫兵们的目光望去,胡琏依稀可以辨别出那应该是不带脑袋的的半截人体上身,血已经污得看不出碎肢外套着的是国军军装,只能勉强认出肩章上是颗金闪闪的少将将星。′墈^书^屋-晓′税-徃/ ¨追_嶵`歆\蟑`截′ 胡琏沉默着一言不发,但脸色却铁青得可怕,他就这么在原地默默站立着,什么也不说,然后,突然,霍地扭过头来:“共军肯定有尖兵上岛了!” 先是炮兵阵地一上来就被敲掉,赔进去了一个副司令,然后又是指挥部遭到精准炮击,再赔进去两个副司令,共军这炮也未免打得太准了点吧。 要说炮兵阵地还可能因为目标过大而露出了些许蛛丝马迹,那翠谷指挥部可是胡琏亲自监工督建的,是隐藏在山体内部的地下工事,不贴近观察绝无可能发现得了。 这里头要没点儿诡名堂,胡琏宁肯把自己的两颗眼珠子挖出来输给赵骥和郭勋祺。 “马上派兵守住洞口,严防共军偷袭,命令各部队就地隐蔽,以保存实力为当前第一要务,谁都不要轻易冒头”,胡琏满眼狰狞地从牙缝挤出一道命令,“撑到天黑以后,全岛大索共军潜伏上岛的尖兵,把这群老鼠全挖出来给三位副司令报仇!” 我军的火炮在侦察大队的引导下直接打出了后世火箭军的效果,不仅国军的前沿火力点被挨个精准端掉,后方的炮兵阵地、油库弹库、通讯节点乃至交通要道、兵力集结点都遭到了无情的火力覆盖。¢e.z.小′税!枉? -免,肺/阅¨独~ 趁着国军部队被压制在工事里不敢出来交战的当口,我军第二波兵力也几乎未遭强力阻挡地顺利登上了金门岛,一整个白天的时间下来,兰厝、湖尾两处滩头分别送上去了三个团,而作为攻击重点的古宁头则送上去了五个团的兵力。 南京,华东军区司令部,郭勋祺满意地往北京的军委发去电报:“首日攻势一切顺利,截止晚七时,共计登岛十一个团”。 很快,军委就从北京发回了答复:“注意提防敌人明日装甲反扑,祝顺利,另立即召回侦察大队,敌人今夜必大肆搜岛”。 胡琏反应会有这么快么?尽管郭勋祺心存疑惑,但既然赵骥都这么说了,他还是依着指示给蒋贤礼发出了撤退的命令(赵骥看过亮剑小说的后半部)。 龙穴水库涵洞,蒋贤礼本来是计划冒险突袭翠谷指挥部的,这处依山而建的半天然地下工事实在太过于坚固,光靠火炮根本不可能炸毁,只能小股近战突击,所以他从附近召集起了二十余人,只要能摧毁掉敌人的指挥系统,哪怕打光整个侦察大队都是值得的。 就在准备出击之际,通讯员忽然叫住蒋贤礼:“队长,指挥部有命令,叫我们马上全员撤离跟登岛主力汇合”。 蒋贤礼顿时陷入犹豫:“这么好的机会,白白放弃岂不可惜,给指挥部回电,就说我们发现了敌人的总指挥部,我部愿以牺牲换取战役胜利!” “不行啊,队长,指挥部说这是军委赵帅亲自下的死命令,说我们已经暴露了,敌人今晚就会全面搜岛”。 赵帅的命令?就在这时,只见一队国军士兵打着手电筒钻出翠谷,队列中还牵着两只大狼狗,显然是出来搜索什么目标的。 “不好!还真让赵帅给说中了”,蒋贤礼一惊,赶紧下达了撤退命令,“通知全队立即撤退,快走!” 侦察兵们很快就三三两两地抓紧在敌人完全展开前撤了出来,蒋贤礼走在半路上时心中还不由感慨:赵司令真是神了,连这都猜到了,难怪能带领我们百战百胜。 国军在金门岛上搜了大半夜,岩洞、水库、制高点、下水道……几乎把可以想到每一处地方都给细细搜了一遍,但却一无所获。 翠谷指挥部的侍卫长蹲在龙穴水库涵洞端口,脸色难堪地注视着淤泥上的脚印和丢在地上的烟头:“该死的老共,鼻子倒是灵得很,居然这么快就跑了”。 被人看破手脚的感觉非常难受,得到回报的 胡琏无奈地叹了口气:“跑了就罢了,反正不过几只小老鼠而已,不重要,眼下要紧的是共军已经登岛的部队,明天必须提前发动反攻把他们给赶下海去喂鱼”。 得亏了炮兵在白天的精准压制,国军未能对我军首波兵力构成有效杀伤和火力阻截,我军的登陆行动进行得极为顺利,胡琏如果再不尽快组织反攻的话,等到我军更多的兵力再上岸的话,这一仗也就没什么好打的了。 “让坦克部队和二线各部主力做好准备,明早六点准时发起攻击!”胡琏眼神一凛,“胜败在此一举,共军现在登岛的最多不过三个师,明日务必克期功成,定要叫他们不敢再对金门生出觊觎之心”。 哼,上次吃掉你们三个团,这次再吃掉你们三个师,我倒要看看你们还敢不敢再来! 第529章 再次炮战 翠谷指挥部,所有人都紧张地盯着挂在墙上的大钟。^k¨a·n?s¢h.u·h_e,z_i_.+c·o*m· “滴答,滴答”,秒针转动的声音拨动着屋内每一个人的心弦,终于,时针指向了六点整。 胡琏站起身来接过参谋递来的电话:“命令!开始攻击!” “轰!轰!轰!”国军背着初升的朝阳开始炮击我军的滩头阵地,为主力部队后续冲击进行火力准备,金门对岸的我军炮兵昨晚也一直在枕戈待旦,听得前方炮响,立即就开始开火还击。 炮战刚交火没多久,国军这边很快就感觉顶不住了。 虽说胡琏昨晚派兵驱逐了渗透进来的侦察大队,但占据着空优的我军依然可以派出ar96进行空中引导,虽说引导效果不如地面引导来得精准,但总比一点儿没有来得要强。 而且,跟原时空轨迹一样,国军的火炮在这个时空中无论数量还是质量都依旧远不如我军,我军为了此战集中了超过各型火炮超过八百门,而金门国军拢共只有两百门火炮。 国军性能最先进的二十门m1型155毫米口径火炮昨天已经跟着赵家骧一起上了天,剩下的105毫米口径榴弹炮和75毫米口径山炮也就能用来步兵提供前沿火力,不具备反炮兵压制能力。/天′禧.晓+说,蛧/ ′更\歆′罪_全+ 一时间,国军各个炮兵阵地纷纷给翠谷打去电话要求撤退隐蔽,但胡琏却咬着牙命令道:“加快火炮阵地转移频率,但是不准擅自撤退,党国存亡在此一举,今天谁要是敢跑老子就毙了他”。 “不用理会共军的反炮兵压制,给我集中火力狠狠轰他们的滩头兵力,能掩护步兵后续反击就行了!” 胡琏的命令下得坚决,国军士兵也知道自己这回无路可逃,于是只能拼着命打上几炮就马上往下一处预设阵地转移,而且只打我军登陆部队的滩头阵地,不理也理不了我军的炮火反制。 我军昨天虽然送了三个师的兵力上岸,但跟金门的整个十二兵团八万余人相比却依旧众寡不敌,所以战士们晚上根本就没敢休息,而是连夜挖了一整晚的工事。 挖坚固工事肯定时间不够,手头也没有相应的材料,因此战士们按照前期训练内容先每人挖了个单兵坑,然后再挖交通壕连通彼此,总算是在战斗打响前勉强构筑起了一道简易防线。/k?a*n^s`h-u_y.e~.¢c*o?m_ 这样的临时工事极易遭到炮火毁坏,但好在滩头土质松软,极大地削弱了炮弹爆炸威力,再加上我方的炮火反制也有效限制了国军炮兵的发挥,总算是勉强顶住了敌人的炮击。 “胡长官,炮战不利,再拖下去等到天大亮,共军的第二波兵力可就又该上岸啦”,十二兵团参谋长杨维翰心急火燎地找到胡琏,“光靠炮兵是压不住共军的,步兵再不上只怕就来不及了!” 胡琏是亲眼见识过我军打阻击是什么强度的,知道光靠炮击根本不可能击垮防守,第一次金门战役三个团的孤军都是靠海陆空一体出击才艰难拿下的,就更别提这次要面对三个师了。 “好,命令炮兵停止射击转入隐蔽,等共军第二波兵力登岸时再行杀伤”,胡琏两眼冒出一抹狠戾的凶光拍案而起,“命令第十八军出动两个师并一个战车团反击古宁头,第十九军出动一个师反击兰厝,第五军出动一个师反击湖尾”。 “告诉高魁元,古宁头是整个金门的关键所在,要他务必一击成功,只有优先解决了古宁头共军,我们才能集中起足够的机动兵力各个击破他们剩余的两处阵地,十八军乃是国军最精锐战力,望高军长和全军将士不负党国栽培”。 古宁头阵地,炮声渐歇,魏青钻出防炮洞扬声喊道:“司号员,吹号,炮打完了,敌人该上门催账了!” 集结号声一响,战士们迅速进入射击位置,只等敌人上来厮杀,已经升任连长的王栓柱在交通壕猫着腰一路走着查看战士们是否都进入位置了,同时冲一名排长说道:“快去,把火箭筒搬上来,团长说了,敌人肯定是坦克先上来”。 第一次金门战役中,国军就是靠着坦克才突破我军防线的,胡琏对此极为得意,将此视作自己的得意之作,自然没理由不再一次故技重施,我军这边赵骥早就点出了这一点,郭勋祺也按照赵骥的提醒组织部队提前开展了大量的反装甲演练。 “轰隆隆……”滩头阵地的土壤有频率地抖动起来,十二辆m4谢尔曼中型坦克和三十辆m5斯图亚特轻型坦克出现在了战士们的视野中。 国军本来在金门只部署了二十二辆斯图亚特,隶属于第十八军战车三团,然后在上次取胜后,心花怒放的微操大师于是便又给胡琏增加了一部分新到的美援谢尔曼坦克,并寄语他用这批坦克再立新功。 带着校长的殷殷寄托和上次取胜所带来的信心,几十辆坦克一马当先朝着古宁头滩头阵地直冲上来。 王栓柱看着疾驰而来的国军坦克不禁有些意外:“还有这样打仗的?他们的伴随步兵呢?他们的坦克难道 不用步兵掩护的吗?” 在王栓柱的认知里,步坦协同是件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情,因为这是我军最基本的日常训练内容之一。 人最难理解的就是自己认知以外的事情,事实上,步坦协同在世界上很多军队里都是属于高难度操作,即便是时间都来到2025年了,国军的装甲部队在发起滩头反击时都照样做不到步坦之间的有效协同,就连号称中东小霸王的梅卡瓦最近也在加沙露了大脸。 何况国军坦克三团上次也是这么直愣愣冲上来就取胜了的,不过他们没注意的是,那是因为上次的华野部队手头没有像样的反坦克火力,而这次的对手可不一样! “娘的,敌人这是瞧不上咱们手头的火力呀”,王栓柱瞪了前方的谢尔曼一眼,然后对着一名正在操作火箭筒瞄准的战士说,“看见冲在最前边那一辆没有,给我把它打穿了!” 第530章 滩头攻防战 第十八军军长高魁元自信满满地注视着自己麾下正在朝前方冲锋的坦克群,他扭头对第201青年师师长郑果说:“郑师长,恭喜你又立新功啦,上次总统奖励了你们师一面虎旗,你说,这次会奖励你们什么呢?” “无论奖什么都是军座栽培”,郑果回以一笑,马屁也顺竿往上爬,“共军大概还当我们是以前在大陆的样子吧,哈哈,却不知道我们的武器装备早就更新换代了”。?8+1!k*a~n*s!h′u+.·c¨o·m^ 第201师是由孙立人在台湾凤山整编训练出来的三个师之一,当年本来是要被紧急抽调去东北参加辽沈战役的,可部队还没到仗就打完了,等到四大战役全部打完,也就再没必要去大陆了,于是就留在了金门守岛。 国军败退到海峡对岸后,美军相比他们在大陆时期明显提高了援助等级,什么以前舍不得给的f86喷气式战机、m1型155毫米口径榴弹炮、艾瓦兹级驱逐舰等等,现在全都肯给了。 第十八军所属的战车三团就是这么一支用美国新援助装备打造出的部队,实力十分强悍,上次金门战役中,华野登陆古宁头的253团在后援断绝的情况下死守滩头,国军步兵始终难以攻破,最后就是靠着战车三团的装甲冲击才一举打穿253团防线的。,q?i~s`h-e+n′p,a¢c!k^.-c¨o.m? 在高魁元和郑果看来,今天应该会再一次重演上次金门战役的那一幕。 高魁元的望远镜镜头中,解放军在古宁头修筑的临时阵地一片寂静,十二辆谢尔曼坦克在身后斯图亚特轻坦的掩护下一马当先,犹如刀切豆腐般毫无阻滞地杀到了阵地前一百多米的距离上。 “感觉有点不对劲呀!”高魁元满面疑惑地放下望远镜,指着前方战场对郑果说,“共军为什么还不开火?” 郑果同样也是一副不理解的表情:“也许……也许共军知道他们手头的那点儿火力对坦克无效,所以才……”说完,郑果自己都摇摇头不相信这个过于勉强的借口。 “轰!”忽然,一声爆炸响起,只见一辆谢尔曼的正面装甲冒起一股白烟,然后仅仅几秒钟,坦克炮塔就伴着一声更大的声响高高飞上半空,只剩下一团熊熊燃烧的大火! “不好!”观战的高魁元和郑果几乎同时惊呼出声,“共军有反装甲武器!快撤!快撤!” 可是,想撤哪有那么容易。-精′武/晓`说-徃* ¢追`罪-薪!蟑,洁· 我军阵地上连续窜出好几股拖着浓浓白烟尾迹的弹道,国军的谢尔曼坦克一辆接着一辆仿佛中了葵花点穴手般停在原地一动不动,运气不好的则更是变成了大火球。 剩余的坦克见势不妙连忙倒车撤离,但我军的战士们却奋勇冲出战壕发起近战,有丢燃烧瓶的,有用集束手榴弹炸履带的,还有爬上坦克去撬炮塔舱盖的。 战场上于是乎出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一群步兵疯狂地追着一群坦克打,不仅连毁数辆,甚至还俘虏了好几辆。 “忒妈的,快让步兵上去,把剩下的坦克给我抢回来”,高魁元声嘶力竭地吼叫起来。 国军步兵展开队形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看上去波澜壮阔、势不可挡,但在指挥所里观察战况的魏青却反而轻松了下来:“哼,看来敌人的牌打完了,这一仗我们赢定了!命令前沿开火,狠狠打,我们现在依托工事造成的杀伤越多,后续登陆的兄弟部队就能穿插得越容易”。 古宁头阵地上现在有整整五个团,防御正面也算不上太宽,一次能投入的兵力有限,在魏青看来,哪怕敌人是十二兵团八万人全部来攻,自己也有足够的信心能支撑到第二波部队登陆。 他在一线摆了三个团,另外两个团则留在了后边清理海滩上的障碍物准备接应援兵,同时兼做预备队。 根据上次金门战败的教训总结,虽然这五个团里边只有三个是第八师原本的老部队,加强的两个团则是从第四军调来的,但在登陆前就已经合营一处开展了大量包括通讯、协同、保障等在内的磨合训练,并且明确由魏青负责统一指挥。 国军的炮兵被压制得发挥不出太大作用,本可以提供掩护的坦克又在刚刚因为步坦脱离而遭受重创,现今就只能让步兵在光秃秃的滩头上发起肉身冲锋了。 滩头阵地视野开阔,极度缺乏天然掩体,在我军步枪、轻重机枪和各口径迫击炮组成的完善火力网面前,敌人步兵就像割麦子似的整茬整茬地栽倒在第八师的防线前沿,尸体铺满了海滩,就连沙子都因为吸饱而容不下更多的鲜血,任由赤红的血液汇聚成小溪沿着地势高低缓缓流动。 总体而言,孙立人新训的三支台湾师战斗意志还是非常顽强的,但那也就是跟大陆时期的国军部队相比,在看到眼前如此惨烈的景象后,所谓的青年师荣誉瞬间就被击溃消逝得无影无踪。 新募的台湾兵嚎哭着转身就往回逃,这些人其实心头对国府并无太多正统认同,他们的战斗力完全来自于对我们的不认同,不过这种不认同并不能支撑他 们在如此惨烈的战斗中坚持到底。 高魁元面色凝重地看着败逃回来的青年师,其实在原本以为会轻松顺利的坦克冲击被挫败后,他就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现在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了:“让青年师撤下来,我亲自带第十一师和一一八师上”。 郑果一听急道:“军座,再给我们青年师一次机会,我马上带督战队下去重整攻势”。 高魁元无力地摇了摇头:“没时间了,天差不多已经大亮了,共军的第二波兵力应该很快就会到了,你自去收拾溃兵,我带两个师接替攻击,要是……要是我这一次也啃不下来共军的阵地的话,金门应该……唉!” 高魁元仰天长叹一声,然后就头也不回地往前方走去,作为一名宿将,他很清楚我军第二波兵力上岸意味着什么,也大概猜到了自己和整个第十二兵团的下场。 第531章 胡琏的最后一搏 “敌人开始加强攻势了”,魏青指着前沿一浪接着一浪的国军冲锋队形对八师参谋长说,“现在我们的正面至少有敌人两个师的兵力,不过没关系,可以展开兵力的地幅有限,只要我们的火力足够密集,敌人来得越多就送得越多”。?我·地?书?城^ ·免′废~悦/毒/ 这个时空的我军在轻武器配置方面绝对是一流水平,跟苏军、美军相比无非是差在装甲兵和海空力量上,就连炮兵与美军相比也是不遑多让(炮兵还是不敢苏联这种变态恋炮癖比较)。 在八师完善的一线火力配置面前,战场仿佛回到了几年前的太平洋战场,眼下的国军就是那时的倭军,眼下的我军就是那时的美军,再勇猛的人海战术在数量充足的自动火力网前也不过就是徒增悲壮罢了。 “不准退!跟着我上!”终于,国军的将领也喊出了这句话,高魁元操着一挺汤姆逊冲锋枪亲自带队冲锋。 “呀……!哒哒哒……”子弹伴着高魁元的嘶吼从汤姆逊冲锋枪口喷射而出,打得我军的射击掩体溅起一朵朵土花,“上啊!冲上去!” 大檐帽、小翻领,高魁元的装束很快就引起了王栓柱的注意,他虽然没认出对方的军衔,但至少可以肯定对方是个军官无疑,他把手头的mp40冲锋枪丢给旁边的战士,然后接过战士手中的步枪,稳稳地把高魁元套进枪口准心。+h_t·x?s`w_.*n′e′t~ “砰!”高魁元胸前绽开一团血光,应声倒在地上。 “军座!”“高长官!”国军士兵七嘴八舌地叫嚷着把高魁元拖到后头的一道土坎下,只见他胸前不断渗出血迹,“医务兵!医务兵!快过来!” 高魁元眼神空洞地望着天空喃喃道:“不用了,你们继续冲,一定要赶在共军主力上岛前击溃他们的滩头守……” 话还未说完,我军阵地这头突然响起了一阵雷鸣般的欢呼声。 听到这声欢呼,高魁元本已开始迷茫的眼神忽然回光返照地又聚起神来,他用力从地上撑起上半身,望着前方恨恨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共军在喊什么?” 周围的军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谁都知道这声欢呼代表着什么,但却都不忍心告诉濒死的高魁元。 高魁元默默地望了片刻,好不容易刚聚起神的瞳孔又开始出现了涣散的迹象,他晃晃脑袋努力定了定神,然后才勉强接着说道:“不用管我了,战至此刻已非人力所能挽回,后边是战是降都一任你们自愿啦”。~珊_叶?屋_ +醉_欣!蟑/节·更`鑫?哙/ 高魁元说完这句话便咽了气,剩余众人无心再战,抬起他的尸体就往后退,军官们这一走,剩下的士兵就更没有意愿再卖命了,也跟着脱离交火撤了下来。 看着国军的攻势终于退潮了,魏青长舒了口气:“通知前沿部队,不要急着追击,我们的任务是继续固守阵地接应主力上岸,后边的纵深发展就交给他们了”。 滩头外海,此时已经密密麻麻地泊满了大小帆船和数量相对较少的货轮,帆船是用来载人的,而货轮是用来装弹药补给的。 魏青留在后方的两个团采用炸药包挨个爆破轨条砦的方式,总算是清出了一条通路,不过这种爆破方式效率太低太费事,所以通道非常狭窄,好在帆船吃水浅,可以完全无视轨条砦的阻挡直接冲滩,在把一师三团的兵力送上岸后,又连忙调头紧赶着从货轮上接下补给物资。 为了这一战,我军几乎把东南沿岸能出海的全部帆船都动员起来了,第二波的船队才刚清空人员和物资返航,第三波船队就立即见缝插针似的又驶近滩头。 等到日落时分,我军已经在古宁头集结起了一个军又一个师的兵力,兰厝和湖尾也送上去了两个师。 翠谷指挥部,胡琏重重一拳捶在桌面上,鲜血立时顺着指缝流了出来,但他却浑然感觉不到疼痛:“该死,共军登陆兵力已经不比我们在金门的总兵力少多少了,他们现今占据着守方优势,又有制空、制海权和炮兵火力优势,再攻已然无益”。 在高魁元亲自带队冲锋身死殒命以后,胡琏就意识到了强攻滩头除了白白损耗兵力外再无其它作用,既然无望把解放军登陆部队赶下海了,那就只能诱敌深入了。 胡琏目光炯炯地看着沙盘:“让第八军和第五军各留一个师盯住兰厝和湖尾的共军,但是不要主攻进攻,能依托阵地挡住他们无力往纵深发展就行”。 “是了,就是这里了”,胡琏用手指点了点金门沙盘西端的一座高地,得意之情溢于言表地说道,“命令第十八军主动撤退,一路撤到昔果山来”。 参谋长杨维翰闻言大惊失色道:“昔果山?那我军岂不是再无丝毫防御纵深!” 胡琏听了杨维翰的话后诡笑一下,不自禁地露出一丝笑意:“我要的就是他们来攻昔果山,共军眼下还未形成兵力优势,如果我们能引诱他们放弃阵地主动出击昔果山的话,只要我军能战而胜之,然后就能趁势反推,驱赶着他们的溃兵反败为胜”。 金门岛整体 上是一个三角形的形状,我军在三个角上各登陆了一批部队,而最靠近大陆方向的那个角就是古宁头,也是我军最容易投送兵力的位置。 昔果山正卡在岛中央,我军登陆部队无论从哪一个角往纵深推进都势必要攻占昔果山才行。 第十八军主力一路急退,根本瞒不过我军观察哨的眼睛,接到前沿通报的魏青本以为敌人只是暂时撤退重整队形,很快就会再次来攻,可等了半天也没见到国军有一兵一卒再次出现在视野里。 心存疑虑的魏青赶紧派出小股兵力前出侦察,结果很快就接到回报说第十八军已经撤得干干净净,侦察部队直到抵近昔果山才遭到火力拦截再也无法前进,至于敌人主力究竟是奔兰厝还是湖尾去了,短时间内就难以摸清了。 第532章 到底谁钓谁 敌情出现了大的变化,魏青一个师长不敢自专,他依旧指挥部队原地固守阵地,同时连忙向上报告给了军长曹路。0~0,晓+税·蛧. -追!蕞\歆~璋~洁, 曹路没有跟随部队一起上岸,他的指挥部是设在对岸的厦门的,对于国军的反常异动他觉得有些意外:“再问问魏青,让他务必尽快核实清楚到底对敌人造成了多大的杀伤”。 经过简单清点国军遗留在阵地前的尸体数量,魏青很快就报给了曹路一个大概的歼敌数字,曹路看过后顿时也犯起了难。 如果歼敌数足够多,能够判明国军第十八军已经被打残的话,那么不再等待后续援兵抓紧掩杀一举打穿敌人的防御就是最好的选择。 如果歼敌数明显偏少的话,十八军此时的无故后撤就非常可疑了,那就毫无疑问应该持重谨慎,因为事出反常必有妖。 可偏偏魏青报上来的是一个居中的歼敌数字,谈不上多,也绝对不能说少,如果让曹路易地而处的话,无论做出是攻是守的选择都是可以理解的。 这……就叫人为难啦。 …… 华东军区司令部,郭勋祺认真看着沙盘上的兵力分布态势,跟只负责攻击古宁头的曹路不同,他是全盘掌握了所有战役信息的,包括兰厝的曾晓第四军和湖尾的陈前第五军。+小/税¨宅~ ?蕪′错·内+容\ 目前,第四军和第五军的登陆部队都报告说当面之敌停止了进攻,但是并没有往后撤退,而是在挖堑壕摆出了一副防守态势。 看着插满双方兵棋的沙盘,郭勋祺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从年轻时还在川军效力时起,他就仿佛对于危险有一种天生的直觉:“胡琏这小子是想利用昔果山以守代攻,引诱我第三军主力攻山,在依托工事大量杀伤我有生力量后趁势掩杀反推”。 反正都已经推到高地了,该回家补血就补血,该开龙就开龙,打团着什么急,一个人往上莽就更不对了,搞不好就会葬送大好局面,被敌方反推一波流。 “古宁头是我们的主要方向,告诉曹路,部队完成登陆集结后要抓住敌人新败的时机连夜往前推进,但是注意不要急于冒进,更不许强攻昔果山,重点是要依托有利地形稳步扩大防御纵深”。 按照郭勋祺的命令,曹路让魏青的第八师继续留守滩头兼做预备队,新上岸的部队则越过八师的阵地前出两到五公里建立起一个更宽的弧形防线。*微·趣·小·税+ `免/费\岳.黩+ 仗打到现在,我军赢面已有八成,现今最重要的是不断地去巩固优势,就像国军当年围剿中央苏区的“堡垒战术”一样,一步步压缩剥夺国军的机动空间和防御空间,而不是着急往纵深发展。 “陈参谋长,从现在开始,把海上运力往兰厝、湖尾方向倾斜,继续保持增兵节奏,我倒要看看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胡琏这小子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 金门翠谷指挥部,参谋长杨维瀚喜形于色地找到胡琏:“胡司令,真叫你说中啦,古宁头的共军动了!” “动了!”胡琏紧锁的眉头顿时就扬了起来,“快说,具体怎么动的?” “十八军前线报告,古宁头共军的第二梯队兵力就在刚才越过了滩头阵地前出,似有继续往前发展的迹象!” “好!好!好!”胡琏连道三声,多日来因战事不利而带来的颓废之情立马不翼而飞,整个人都重新变得容光焕发起来,“命令第十八军节节抵抗后退,把戏做得真一点,别让共军看出破绽”。 “第十九军和第五军主力务必要在昔果山西面保持好隐蔽,谁要是敢胡乱露头暴露行踪,老子非亲手毙了他不可”,胡琏望了望周围本想派出一名副司令去现场督促隐蔽,这才想起整个翠谷指挥部的将官已经只剩他自己和参谋长杨维瀚两个人了。 “额……诱敌的事就交给杨参谋长你盯着了,我现在亲自去十九军和第五军一趟,存亡时刻,我们现在可是一点疏忽都不能有”。 胡琏带着几名卫兵钻出翠谷指挥部,由于大量兵力聚集于昔果山,此时整个山背面已经挤满了部队,就连指挥部附近都随处可见扛着步枪的士兵。 “谁让你们生火的,赶快灭掉,这么浓的烟,你是生怕共军不知道你们藏在这里吗!”胡琏一路走一路喝骂那些举止随意的士兵,“去把你们连长叫来,难道以前没学过宿营条令吗?” 一来二去耽搁了不少时间,等胡琏终于到达第五军军部时,还没来得及责问,就看见一名防卫司令部的参谋从军部里头朝他急匆匆跑来:“胡长官,可算是找到你了!” 胡琏闻言一愣:“找我干什么?谁派你来找我的?” “报告,是杨参谋长派卑职来的”,参谋朝胡琏敬了个礼,然后环视一圈确认四周没人听得见,这才靠近压低嗓音轻声说道,“敌情有变化,杨参谋长请司令官立刻回去一趟”。 难道说十八军演戏演砸啦?不,不会的,杨维瀚是个合格的参谋长,就算前线出现一些细节问题,以他 的能力也足以应付,不至于需要专门派人来请自己回去。 胡琏心头顿觉空落落的,就像一个预感到自己考砸了的学生在等待老师宣布分数:“前线到底怎么啦?是不是诱敌部队被共军给包围歼灭了?” 国军想钓我们的鱼,结果却反遭连饵带杆一起拖下水的事发生过不止一次两次了,孟良崮如此,长春如此,原时空的青树坪亦如此。 第十八军在诱敌时弄巧成拙把自己赔进去已是胡琏所能想象的最坏结果,但当参谋轻声细语地告诉他最终答案时,他还是险些两腿一软站不稳脚,要不是对方眼疾手快扶住他,差点就一跤摔在地上。 “古宁头共军推进到东堡一带后就停止了前进,无论十八军如何引诱也再不肯前进”。 “另外,据兰厝和湖尾的牵制部队报告,共军现在正在连夜往这两处运送兵力上岸”。 第533章 三路总攻 胡琏本来想放高地抓单,但没想到郭勋祺居然没有着急推水晶,而是抱团开风暴龙王去了,这下子他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仅三路高地全破,对方还满buff运营好了兵线。-零-点+墈·书- -庚′芯?醉?快¨ “大事不好!快,回指挥部去!”胡琏脑门上立时汗如雨下,他一把扯住扶着自己的那名参谋,语气中急得带着一丝哭腔,“不,回去来不及了,马上,你马上去通知十九军和第五军,叫他们即刻反攻兰厝和湖尾滩头,快!” 胡琏在第十二兵团的官兵心目中素有威望,一直是个冷静自若、指挥如定的形象,参谋还从未见过平日里高高在上的胡司令长官如此失态,一时间不由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胡琏用力拽着参谋的手臂好不容易才站稳身子:“还愣着干什么,执行命令!” “哦,哦,好的”,回过神来的参谋转身就往第五军军部跑去,路上还不时回头瞅瞅胡琏,心中忍不住暗自嘀咕,咦,胡长官刚才是哭了吗,我好像看见他眼眶里有泪珠在打转。 “走,回翠谷去”,胡琏爬进吉普吩咐开车,大脑却“嗡嗡”直响,一个念头油然而生占据了他全部的思维空间——金门完啦! …… 兰厝和湖尾的滩头阵地上,我军正在连夜往岸上输送兵力。-微,趣+暁.说, ?首+发. 退潮后的海滩一片泥泞,给我军的兵力投送造成了极大的困难,但为了能帮战士们尽量减少摸黑涉水的危险,船工们还是不顾危险和战士一起摇着桨奋力冲滩。 “冲啊!”一艘艘渔船冲上滩涂,战士们翻身下船,踩着没过小腿的淤泥艰难前行,船工则喊着号子借着退潮的浪涌把船用力重新推回水中。 “老乡,就在这里把我们放下去就行,再往前走船容易搁浅,待会儿我们走了你不好返航”,一艘渔船上,伍千里望着兰厝滩头依稀的指示灯火说道,“我家里祖祖辈辈也是疍民,可别为了让我们少走路毁了你的船”。 摇船的渔民是一对爷孙,老爷子听了这话手上不停,嘴里则坚定地说道:“没事儿,县武装部的同志说了,船坏了他们包修包赔,你们就安心坐着吧,既然你也是咱们疍民的后代,就该知道退潮的海滩有多难走,能帮你们多省点力气留着打白狗子总是好的”。′狐\恋.文,血? ?已′发^布·最~芯-彰,节- 渔船带着惯性冲上滩头,伍千里当先跃下,然后一招手喊道:“七连的,先帮老乡把船推回水里再走”。 “不用,你们赶紧留着力气往前走,这里交给我这个老头子就行了”,老爷子苍劲的大手像是铁钳似的把伍千里扶在船舷上的手拉了下来。 他看看伍千里,随即又扭头看看正在推船的半大孙子,眼神里头带着一股怒火说:“如果你要还这份情的话,记得帮我爷孙俩多杀几个白狗子就好,忒妈的反动派,这几年可把我们福建的渔民害惨了,我儿子……我儿子就是出海打鱼被他们抓了关在船舱里活活闷死的!” “反动派杀了我儿子,还把他尸体连船漂回来,在上面留了条子说助匪者死”,老爷子抹了把眼睛,然后推了把伍千里示意他继续前进:“狗日的说我们助匪,老头我今天偏就助了,下次我还助!” 伍千里闻言默默朝老爷子敬了个礼,随即带着全营往兰厝阵地艰难跋涉,放心吧,等到攻下金门的时候,我一定在昔果山的最高处烧柱香告慰福建沿海枉死的百姓。 在我军的海军力量成长起来之前,国军只要抓到大陆沿海渔民基本都是一个杀字,而且很多时候都是虐杀,比如对岸后来的国防部长郝柏村,就曾在1990年一次性把二十六名福建渔民关进船舱,然后再把舱缝钉死,最后仅有一人侥幸脱生,这种惨剧直到我们引进了现代级驱逐舰后才停止。 在东南沿海渔民的帮助下,等到天空泛起鱼肚白时,兰厝和湖尾的滩头已经各自集结起了一个军的兵力。 到了终局一决胜负的时候啦! 华东军区司令部,郭勋祺口述道:“记录,曹路第三军立即向昔果山敌人发起牵制性攻击,目的使敌主力难以兼顾兰厝、湖尾方向的我军攻势,待三路汇齐后才允许总攻抢山”。 “曾晓第四军由兰厝、陈前第五军由湖尾朝昔果山攻击前进,叫他们大胆前进,尽快击破当面阻击之敌”。 “命令孟浩然第六军、刘海元第七军于今日白天继续登陆,古宁头、兰厝、湖尾要各再增添两个师的兵力作为后劲”。 “炮纵保持对昔果山敌人的火力压制,制空、制海部队也务必要保持高度警戒,只要敌人本岛方向过来的飞机、军舰接近,一律予以拦截打击”。 昔果山翠谷指挥部,炮纵每隔半小时一次的炮击炸得整座山都在恐惧中颤颤巍巍地发抖,胡琏面前的沙盘上落满了一层头顶掉下的细细尘土。 参谋长杨维瀚绝望地挂断前线打来的电话,转身冲着胡琏说道:“共军第四军已经突破十九军防线攻至后湖,第五军那边也报告说金刚堡失守了”。 话音刚落,一名海军参谋又像家头房子被烧了般惊慌地喊道:“报告,料罗湾外海发现大量共军炮艇,看来他们这次是打算不放走我们一个人啊!” 指挥部里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向胡琏,希望这位国军名将能拿出什么救大伙儿一命的妙计来,可胡琏的腮帮子蠕动了半天,似乎想要说点什么,但最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还能说什么呢?还能有什么招呢?就现在的局面,纵使孙武韩信复生又能怎么办呢? 胡琏沉思片刻,终于淡淡开口说道:“命令,纵战至一兵一卒也绝不许后退一步,到了为党国尽忠的时候了,我们就算死也要死得光……” 话音未落,只见一名灰头土脸的军官从外面跑进来边哭边嚎着:“胡长官,青年师那些狗日的本省人投降啦!” 第534章 金门大捷 在国军将领的普遍印象中,新训的三支本省师士兵明显受到倭据时代的军国主义思想深度影响,对我党我军抱有很重的敌视态度,是极为理想的兵源,战斗意志肉眼可见的高于老家在大陆的老国军部队士兵。~小_说.C,m\s~ +已_发¢布*醉,歆+彰_結/ 本以为他们该是能够死战到最后的一批人,不曾想,这帮狗日的二鬼子竟然成了最先举白旗降共的。 “忒妈的,二鬼子就是二鬼子,平时叫得最凶,真打起来却是最怂的”,胡琏恨得把牙齿都快咬碎了,“当初光复的时候就不该饶了这帮杂种,艹!” 青年师的临阵投降直接导致昔果山防线洞开,我军一个师迅速穿过他们的防区抢占住山顶制高点,一览无余地俯瞰包括翠谷指挥部在内的整个山体背面和料罗湾海滩。 “把机枪架起来建立火力线,把迫击炮部署到棱线后方,给我轰死下头的蚂蚁!”王栓柱从制高点往下一看,满眼全是挤得密密麻麻的敌军,随便一炮就能炸死一大窝。 胡琏的诱敌深入已经变成了引虎入室,原本密集囤聚于昔果山背后准备反戈一击的国军主力此刻成了我军可以轻易猎杀的对象。*e*z.k,a!n?s`h/u-._n¨e·t\ 国军绝望地朝昔果山顶发起仰攻,在王栓柱他们连的阵地前,敌兵成批成批地被射倒在地,哭嚎着败退逃下山去,然后被军官勒令逼迫着再次转身上前,随即又留下一批尸体如此循环往复。 一名国军连长哭着跪在自己团长面前:“长官,真的不是兄弟们不卖命,可共军占据着制高点,兄弟们实在是攻不动呀,你看看我们连,都只剩不到五十个人啦”。 国军团长怒道:“就算把当兵的打光了也得继续打下去,党国存亡在此一举,正当我辈尽忠之……” “嚯!”就在这时,山脚下突然爆发出一阵哄然喧闹,惊得这名国军团长不由扭头望下去,只见一大批国军部队沿着料罗湾狼狈奔逃,背后则是我军战士在肆意追击,不少国军溃兵眼见着海滩平坦无处可躲,于是干脆一头钻进昔果山的树林中,也不管狭小的山地里还有多少空间。 杨维翰无力地拎着电话听筒悲痛欲绝:“胡长官,第五军的阵地……丢了”。 胡琏坐在沙盘桌前,像是个瘫痪的老人般软软地倚在椅背上,对杨维翰的说话恍若未闻,仿佛只是一具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狐^恋¨蚊,穴\ ~蕞.歆*漳`节*更!鑫!快^ 第五军的阵地一丢,这下子就连昔果山的背面也被切断了,金门国军第十二兵团再无丝毫翻盘的机会。 胡琏对这一点早有预料,其实早在他得知曹路的第三军优先巩固古宁头阵地而没有急着抢攻昔果山时,就知道自己已然无望力挽狂澜了。 包括杨维翰在内的所有军官都不由自主地停下自己手里的活计把目光聚集在胡琏的身上——最高军事长官都放弃抵抗了,自己再忙活又还有什么意义呢? “轰!”随着一声巨响,翠谷指挥部的钢制大门被炸得四分五裂,伍千里带着穿插七连的战士们端着枪冲进指挥部高喊道:“都别动,举起手来!” 一众国军军官纷纷乖乖地高举起双手,生怕自己做出任何可能招人误会的动作,唯独居中一人仍旧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在一大堆举起的手里边显得甚是扎眼。 “喂,站起来!说你嘞,还坐着的那个”,伍千里给余从戎打个眼色,示意他上前把这个明显身份特殊的军官给抓起来,“都别乱动!不然就开枪了!” 听到身后的厉声呵斥,胡琏终于有了些许反应,他回过头来两眼无神地瞥了伍千里和余从戎一下,浑然没把两人的严厉警告当回事儿。 胡琏缓缓站起身来,慢慢伸手去摸腰间的枪套。 “砰!”一颗子弹从余从戎的身边擦过正中胡琏前胸,惯性带着他的身体飚出一股血箭仰头翻倒,把后边的沙盘砸得粉碎。 “伍万里,谁让你开枪的!”伍千里怒斥一声,余从戎则捂着耳朵表情痛苦地蹲在地上,好半天都缓不过来。 一名年轻小战士不服气地拗着脖子回顶道:“他都在摸枪了,我不开枪岂不是看着余从戎去死”。 “你没事吧?”伍千里上前扶起余从戎,看了眼栽倒在沙盘上的胡琏的尸体,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唉,在朝鲜的时候让那个叫史密斯的师长给自杀了没能活捉,今天好不容易眼瞅着逮个活的,结果又让伍万里这个臭小子坏了事,这下集体一等功又要变二等功了”。 伍千里不再理会胡琏的尸体,他径直走到翠谷指挥部胡琏的专用办公桌前,只见桌子背后的墙上挂着一幅偌大的山河图,上书四个大字“还我河山”。 七连教导员梅生跟着走上前轻哧一声:“呿,一个反动派也敢有脸自比岳武穆,岳家军冻死不拆屋、饿死不劫掳,你们做得到吗?” 国军数万溃兵被包围压制在狭窄的昔果山背面,头顶有机枪不断扫射,迫击炮弹也像雨点般落个不停,背后的料罗湾也被我军 包抄部队堵得死死的,更令人绝望的是翠谷指挥部怎么呼也始终呼叫不通。 “长官,你快看,那是什么?!”一名眼尖的士兵指着翠谷方向惊叫起来,身旁的师长循着士兵手指地方向望去,只见翠谷指挥部上方竟然升起了一面白旗,在海风的吹拂下猎猎作响,宣示着这场战役的结局。 这面白旗击垮了残余国军最后的心理防线,除了极个别死忠军官以外,绝大多数官兵都在物理、精神的双重崩溃打击下,理所当然地选择了缴械投降。 在我军战士的监视下,国军士兵排成长列有气无力地走下昔果山,金门岛自此完全由我掌控防务。 此战,国军第十二兵团全军覆没,在我军严密的海空封锁下,最终无一人能够活着逃回本岛。 “叮!恭喜宿主获得金门战役胜利,相关奖励已经发放,请注意查收”。 第535章 超强中部型厄尔尼诺现象 在翠谷指挥部里,七连搜索缴获了一大堆文件资料,这些文件资料很快就被送到了南京的华东军区司令部,然后又第一时间专人专车押送到了北京的军委大楼。*零*点¨墈?书_ ^首?发¢ 这批文件由参谋们分批分类地进行鉴定,其中一批英文资料的鉴定工作则交由了军委办公厅厅长谢和赓负责。 “司令员,这批文件的内容有点意思”,谢和赓找到赵骥报告说,“是美国人关于全球未来几年气候变化的预测”。 “气候变化?”赵骥诧异地接过文件心中疑窦丛生,按惯例,系统应该奖励自己些什么武器装备技术资料之类的才对,这次为什么要给气候资料呢? “上面具体说了些什么?” “文件说未来几年,大概是1959年至1961年期间,全球可能遭受超强中部型的……额……什么厄尔尼诺现象,会导致大范围的气候异常”。 1959年至1961年! 赵骥心中一惊,瞬间想起了什么,于是赶紧明知故问道:“那文件里说这个超强中部型厄尔尼诺现象具体会有什么影响?” 谢和赓看着文件回答说:“美国人预测这个阶段我国遭受复合型自然灾害链,北方会集中爆发大范围的旱灾,南方的长江、珠江流域则会持续发生洪灾,类似于历史上1875年至1878年时的气候变化”。_第*一·墈¨书-蛧? !更^辛¨嶵*哙_ 赵骥沉思片刻后说:“快找人去查查,1875年至1878年的时候,我们国家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一点不难查,谢和赓很快就回复道:“司令员,1875年至1878年是晚清光绪年间,那三年时间被民间称作丁戊奇荒,是一场持续三年的特大旱灾,受灾范围波及山西、河南、河北、陕西、山东五省及苏北、皖北地区,以至于估算约超过一千万人死亡,另有超过两千万人变成流民,是近代最惨烈的自然灾害”。 “好,我明白了”,赵骥点点头说,“你尽快把这份文件翻译整理出来,我要向中央作专题报告”。 果然,文件一报上去就立即引起了中央最高层的高度重视,尽管也有猜测说会不会是美国人故意使坏,想骗我们因此暂缓统一全国的军事行动。~萝?拉+小-税, ^蕞?新?彰′结*哽*辛^筷+ 但这种猜测根本站不住脚,很快就被否定了,因为农业生产是大事,不管有没有美国人的这份气象资料,我们都会把提高农业生产效率当作头等大事来办的。 建国初期,我国的农业生产效率是很低的,大多数时候、大多数地区都还停留在看天吃饭的阶段,对自然灾害的抵御能力极差,比如在还算风调雨顺的1950年,我国的旱灾受灾面积也高达四千四百多万公顷,就更别提出现大范围的灾害年份了。 赵骥主动请缨向中央提出由自己负责这次的备荒工作,而中央也早就有意放手试试看赵骥的行政治民能力到底如何,考虑到他之前一手建立起了华中模范根据地,于是这项重担便不出意外地交到了赵骥的肩头。 要想抵御天灾,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得大范围兴修水利,赵骥很快就召见了水利部长傅作义和电力工业部长吴震寰。 “今天叫二位部长来主要是跟你们提前通个气,中央已经批复同意把你们两个部门合并为水利电力部,正式文件很快就会下发,新的部门会由傅作义同志出任部长,吴震寰同志出任第一副部长”。 傅作义在历史上担任水利部长职务长达二十三年时间,不得不说,这位原国军将领在任职期间可谓是绝对的兢兢业业,每年都会花至少四个月的时间亲自视察一线建设情况,并且在今年(1954年)刚刚建成了官厅水库。 而原本英年早逝的吴震寰则因为赵骥的穿越而改变了命运,两人是老搭档了,华中根据地的第一座汉江水电站就是由他主持修建的,当时还为此动用了二十万的倭寇俘虏兵当苦力。 “这一次,我们的工作重点要放在北方”,在赵骥的记忆里,1959年至1961年期间对农业生产影响最严重的还是北方的旱情,南方地区情况相对较好,“北方各省,主要是河南、山东、河北三省要因地制宜广建县一级的小型水库”。 “不过我们也不能光是头疼医头、脚痛医脚,就我国的自然形势而言,关键还是要着眼于黄河和长江,只要这两条母亲河能被医治好,那就不会出现大面积的灾情”。 赵骥盯着傅作义和吴震寰说:“我们分个工吧,吴震寰同志是水利科班出身,是主持修建过第聂伯河水电站这个苏联最大的水电站的,长江和黄河上的大型水电站修建就由你负责选址和设计”。 “至于北方各省小型水库和大型水电站具体的施工建造就由傅部长负责,你以前是带兵打仗的人,相信协调组织施工队不会是件难事吧”。 “好,就交给我们吧”,傅作义和吴震寰互望一眼一齐郑重点头答应,他们两人来之前已经知道了气候预测文件的事,都明白自己这次负责的工作有多重要,干得好就 会青史留名,干得不好那可是会遗臭万年的。 赵骥也起身严肃表态说:“工作中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尽管跟我说,专业上的事我不干涉,我的任务就是替你们做好保障,尽最大努力为你解决人力、财力、物力困难”。 人力在我国从来不是问题,财力问题相比于原时空,现在我国的情况要比历史上好了许多,一方面是靠着系统帮忙,国军撤退时把整个国库的美元、黄金和银元全部留下来了,另一方面,我们也没有因为抗美援朝和进口四艘驱逐舰而欠下天量的债务,不用在最困难的时候还不得不拿粮食出口来偿还欠款。 物力方面,得亏了当年系统的奖励和建国后新建的众多工程,我国目前的水泥、钢铁、炸药等也都是可以满足大型工程的物料需求的。 第536章 好消息不断 吴震寰首先选定施工的是黄河流域的三门峡水利枢纽,这项工程在历史上本来是1957年开工、1960年竣工的,然后又在1973年进行改建增设泄流孔防止泥沙淤积减小库容。′精~武_暁?税-惘? -唔¨错+内′容! 现在由于有了赵骥事先提醒要注意蓄清排浑,所以吴震寰在初始设计时就直接一步到位,兼具防洪、灌溉和发电的功能。 吴震寰在长江流域选定施工的则是葛洲坝水利枢纽工程,这项工程在历史上是1971年开工兴建,1972年停工,然后1974年复工,1980年大坝合拢,1988年全部竣工,而后又一直增质提效直到新世纪。 赵骥对葛洲坝工程的要求是防洪优先、发电第二,要求吴震寰在设计时要把发电需求考虑进去,但在施工时要优先合拢大坝,至于装机的事可以留到后边再说。 同一时间,陆水水库、下荆江裁弯工程、刘家峡水电站、青铜峡枢纽和三盛公枢纽等工程也相继启动,各省尤其是北方各省的县级水库也纷纷投入施工。 在那个以农业生产为主的年代,广大老百姓对在自家门口兴修水利表现出了巨大热情,赵骥最开始时还担心这些庞大的工程能否如期完工,但当亲眼目睹了数万百姓如同蚂蚁筑巢般分成数层站在几十米高的三门峡坝基上筑土时,他就知道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w*a′x?s\w`.*c~o`m? 此情此景使得赵骥不由想起了自己前世在重庆涪陵参观过的防核工程遗址,当时身为后世人的他是很难想象在那个重型机械几乎为零的年代,人力是如何完成如此庞大且艰巨的工程项目的。 还有五年时间,赵骥相信我们中国人只要能被发动组织起来,就一定能战胜这场罕见的天灾。 视察完三门峡枢纽工程的施工情况,赵骥才刚回到北京就接到了谢和赓送来的一份意见征求文件,文件标题用醒目的红色大字写着“关于把小型的农业合作社适当地合并为大社的意见”。 公社化运动其实早在刚建国时就开始探索试行了,发展到今天(1954年)已经形成了每社大约两百户左右的规模,因为考虑到眼下大兴水利的人力需求,所以把小社合并为大的联社以集中力量的想法,便在提前大兴水利的特殊的时代背景下自然而然地提前孕育而生了。!第_一`看-书-枉! \耕′歆+最/筷¢ 赵骥拿着文件反复细读了好几天,思考成熟后才在上面提笔写到:完全同意,但在执行中要高度重视几点,一是不得取消农民家庭副业,同时应当保留农民一定面积的自留地,二是集体食堂包括城市集体食堂必须根据就餐人数严格限定配额,坚决杜绝浪费粮食的情况。 简单来说,赵骥现在的态度就是在大方向上不对着干,但在具体细节上尽量纠偏。 意见报上去以后,赵骥不仅没有受到批评,反倒还因为支持小社改大社而得到了点名表扬,甚至相关部门的具体经办人还被召集起来要求认真研究这两点意见,更何况这个当口赵骥正当红,即便有个别潜在的野心家也不敢公开对他指手画脚。 其实对于小社变大社的事情,赵骥并不十分看重,因为任何制度都是要符合当时的生产力背景的,在那个农业生产水平跟一千年前的古代没多大提高,依旧停留在看天吃饭的时代,联社制实际上的确能更好的帮助农民应付种种难以预测的难关。 要改也得等到大兴水利的阶段结束,农业生产力达到一定程度以后再改,否则要是就连丰年都填不饱肚子的话,还谈什么后边的事情(没有经历过这个阶段的阿三,直到现在都没能完全解决粮食自给自足的问题,不要因为后来的问题而否定当时的决策)。 而赵骥的两点修正意见实则就是原时空里针对联社制执行中出现的问题而提出来的,现今不过是提前做了预防罢了。 总体来看,目前全国形势可谓一片大好,国库还算充盈,苏联援建的“156+19”项目都在按部就班,各项水利建设如火如荼,战场上也取得了连场大捷。 就在这个一片火红的时刻,科研部门也锦上添花地送来了几个好消息。 第一个好消息是仿制于me264远程轰炸机的轰一型轰炸机成功定型投产了! 由于这个时空轨迹中,我军获得了系统奖励的喷气式轰炸机技术资料,所以并没有浪费时间和精力去仿制英国霍克轻型轰炸机(轰一)、美国b6重型轰炸机(轰二)、英国剑鱼鱼雷轰炸机(轰三)、美国b17重型轰炸机(轰四)、苏联伊尔28型轻型轰炸机(轰五)等一系列型号。 当赵骥在王守竞的陪同下第一次亲眼看到轰一的样机实体时,他整个人都不由得呆住了,因为这架飞机简直就是后世的轰六plus版呀! 王守竞陪着赵骥一边走一边介绍,原来在综合参考了me264的原始技术资料和后来苏联援助的图16型轰炸机资料后,轰一设计团队直接两者取其长搞出了一款本来不存在的新飞机。 图16(轰六)只是一款中程轰 炸机,而新生的轰一则延续了me264的设计思路,强调洲际打击能力,航程超过了一万六千公里。 动力系统方面,轰一则充分借鉴了图16的技术改进,由活塞引擎加喷气助推的混合动力改为了百分百完全涡喷式动力,气动布局也从平直翼改成了三十五度后掠翼设计,优化了高亚音速飞行性能,载弹量也大幅提升到了十六吨。 不仅如此,王守竞还跟束星北合作,给轰一的机头加装了雷达,让这款远程轰炸机具备了挂载上游-1k空射型反舰导弹的功能,后续还能挂载正在研发中的核武器。 第二个好消息则是导弹研究所的东风1型短程导弹(射程大概六百公里)和东风2型中程导弹(射程大概一千五百公里)都接连试射成功了,如此一来,整个第一岛链就首次纳入到了我军的打击能力范围之内了。 第537章 横空出世 相比前两个消息,最后一个消息才是震撼全球的爆炸性消息——我国的第一颗原子弹即将试爆! 消息送到北京后,为表重视同时也为了致敬慰问科研团队,作为主持军委日常工作的第一副主席,赵骥专程搭乘飞机赶到了位于大戈壁滩中的试爆基地。`鸿^特¨暁!税*枉· ?勉,费`阅¢黩_ 在这个时空中,基地的物质条件要好上许多,至少这些优秀的科学家和基地战士们再不用为粮食而发愁了。 赵骥在专机上特意顺道带了不少黄桃罐头作为慰问品,基地现在倒是不缺主食,不过水果和蔬菜依旧是奢侈的稀缺品,如果今天的试爆能够顺利成功的话,相信为此付出了巨大努力的功勋们明晚就能开开心心地一起吃着黄桃罐头了吧。 第二天,主控站内,赵骥和现场的所有人一切紧张而又满怀期待地听着响亮的倒计时声:“十、九、八、七……三、二、一,起爆!” 罗布泊腹地死寂的戈壁滩上,骤然爆出一团刺破苍穹的炽白光球,刹那间,天地震颤,一声撼天动地的龙吟巨啸撕裂长空,金红色的火球瞬间翻滚着吞噬天际,巨大的蘑菇云随即如潜龙升渊般直冲上九千米高空,将整片荒原染成褐红与玄黄交杂的诡谲画卷。?c¢q·w_a?n′j′i^a¨.!c\o`m- 灼目的强光把天空炫成一片茫茫白色,冲击波以摧枯拉朽之势把布置在炸点核心的铁塔、电杆、卡车等实验品霎时汽化,就连六十公里外的观测点帐篷都被狂风扯得猎猎欲裂。 “成功啦!”白云岗观测点顿时湮没在震耳欲聋的山鸣海啸声中,数千名战士和科研人员从掩体中疾奔而出,有人甩掉防护镜振臂高呼,有人把帽子高高抛向天空,有人激动得在地上来回翻滚。 赵骥紧盯着主控站仪表盘上不断跳动的数字:“怎么样?数据还没稳定下来吗?” “报告!”数据观测员声音颤抖着答道,“确系核爆!当量两万吨!” “主席!我们成功啦!”赵骥随即抓起红色的专线电话,“是的,数据已经确认无误啦,不,不,这不是我的功劳,这是广大科研人员和战士们的功劳!” 晚上的庆功会上,赵骥和主要科研人员代表们一一握手:“今天这一响算是打了个开门红、亮堂彩,接下来还有氢弹,只有掌握了氢弹,我们才算真正掌握了有效的实战性核武器,到时候我们就再也不用害怕美国佬的核讹诈了,也就有底气去完成国家的完全统一了”。-我`地,书¨城_ ′耕+欣.蕞`哙+ 原子弹的一个缺点就是太重、威力太小,一枚导弹携带的核弹头所能摧毁的地幅有限,举例来说,如果一枚原子弹丢在北京市中心,那三环以外的人是基本不会受到任何直接伤害的。 也就是说,要想要单靠原子弹彻底毁灭一个中型国家,所需要的运载导弹数量会是一个极其庞大的天文数字,现实中很难有国家装备得起,至于想要毁灭一个大国的话,那就想都不用想了。 “只有原子弹而没有氢弹,那就不能称之为真正的拥核国家”,赵骥扭头看向身边的氢弹工程理论负责人,“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三军将士就等着氢弹一响就可以放心大胆跨过海峡啦”。 “请元帅放心,这一天不会太久的”。 回到北京,全城乃至全国都陷入一场狂欢,倭寇在大街上拿中国路人当靶子练枪的日子想想才刚过去几年,在这么短的时间,我们如今已经一跃成为了谁也不敢小觑的力量,所以也就难怪这个时代的人民如此激动了。 可凡事有利就有弊,就在大伙儿的民族自豪情绪高涨,都想着要在自己的岗位上也干出点超越寻常的成绩来之际,一份同样激荡人心的报告就刊登在了报纸上——河南省遂平县卫星农业社的五亩小麦试验田实现平均亩产超过两千一百公斤! 仅仅过了十多天,遂平县再报亩产超过三千五百斤,紧接着湖北谷城县公开宣布亩产超过四千六百斤,不久后,湖北麻城县更是创纪录地宣布亩产达到了三万六千九百斤。 中央的第一反应是不信,毕竟中央领导同志以前也都是下过田种过地的,可作报告的人却信誓旦旦、言之凿凿地表示这一切都是真的。 以往开会,赵骥通常都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要说话也是被点了名才说,尤其是像今天这样不属于自己分管领域的事务。 可今天的他却一反常态地在报告结束后第一个抢先发了言:“这件事是真是假其实验证起来很简单,我年轻,不怕辛苦,我今晚就动身亲自去当地实际看一看”。 作报告的人脸顿时一红,赶紧解释说:“可是……可是……庄稼都已经收了,不然亩产量也称不出来呀,不过请赵元帅放心,这些数据都是省里、县里层层核实过的,我们担保没有问题”。 “那也行,就这三个县,我今晚就飞过去,现场清点仓库存粮”,赵骥起身走到门口叫来在外边等候的谢和赓,“马上通知当地驻军封锁遂平、谷城、麻城三县的进出通道和粮站,其他地方的一粒粮食都不准运进 去,我要亲自去查仓”。 “是,我马上落实,保证外边的一粒粮食也进不了这三个县”,谢和赓故意扬声答应一句然后转身就走。 赵骥回过头看向河南和湖北两省派来作报告的人:“怎么样?要是假的你们怎么说?” “这……” 当时,举国都沉浸在一种飞速发展的狂热氛围中,谁要是敢提出质疑,谁就是右倾份子,可赵骥不怕这些,因为眼下有资格给他扣帽子的人可没几个。 亩产几千上万斤自然不可能是真的,事情真相很快就水落石出,中央领导也如历史上最开始那样批下了“能亩产三百斤已很好”的批语,并且严厉处罚了那些虚报产量的相关人员,各大报纸和通讯社也专门发了稿子对这种现象提出批评。 一场风波就此被扼杀于萌芽之时。 第538章 新官上任三把火 在赵骥的主持下,随着北方各省的县级水库相继完工,我国在1955年迎来了一次大丰收。,微¨趣-晓·税¨ ~醉′薪\章\结_庚·薪,快? 同年,苏联方面也把援建的工业项目总数增加到了256个,我国开始从农业社会大踏步地向前迈进到重工业时代,而且由于这个时空我们的国库更加充盈,科研起步更早,自助培养的人才更多,所以基础工业也相较于原时空铺开落地得快了许多。 等到1956年时,行政、军事业绩都受到了肯定的赵骥在八届一中全会上经选举成为了党政军的副职之列。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赵骥履新之后盯上的第一开刀目标就是马祖和澎湖。 马祖位于台湾西北方向,扼守闽江口与东海航道,而澎湖位于海峡中段,距离本岛仅有四十几公里,地理位置更为关键,历史上郑成功、施琅收复台湾均是以此为跳板进军。 金门、马祖、澎湖构成了国军守岛门户的铁三角防线,现今金门已失,门户洞开,我军便在战役灵活度上占据住了先手优势。 …… 这天,台北的陆军总司令部,黄杰正一边喝着从美国进口的咖啡,一边悠闲地翻看着报纸。\幻~想`姬? _无~错^内?容! 和历史上不一样的是,这个时空中黄杰的第一兵团在长衡战役中与黄维第十二兵团一起惨遭围歼,没能跑到中南半岛上去旅游溜达一圈。 而和历史上一样的是,黄杰没有像学长黄维那样率部死扛到最后,而是非常识时务地抛弃大部队翻山越岭逃到了江西,后来又辗转来到台湾。 能活着逃到台湾的黄埔系高级将领寥寥无几,因为黄杰的绝大多数师兄师弟都收到了赵骥颁发的洪山录取通知书或者其他野战军颁发的功德林录取通知书。 作为黄埔三期生,原第一兵团司令官,黄杰如历史上一样很快就坐到了陆军总司令的位置上,成了国军中屈指可数的实权将领。 “今天的咖啡不错”,黄杰看着推门进来的副官随口夸了一句,但他的好心情随即就被副官递上来的一份机密情报给搞得全无热气——他的命里克星赵骥于近期秘密视察了福建东山港。 赵骥!东山港!黄杰看着手中的情报,只觉得一股气血猛地充斥着整个脑袋,人差点就中风软倒在椅子上。\第,一¢墈.书,旺¢ \耕¢新-嶵/全* “总司令,你……没事儿吧?”副官见黄杰脸色惨白,只当他昨晚是不是没有休息好。 黄维不愿在副官面前露了怯,让人知道赵骥这两个字已经成了他的心魔与梦魇,于是他深吸口气稳住神,故作无所谓的挥挥手吩咐道:“好了,这里没你的事啦,出去吧,记得把门关上”。 副官诧异地掩门退出去,黄维这才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把情报翻来覆去又看了好几遍,然后狠狠咒骂道:“该死的赵骥,这个冤家还真是阴魂不散,怎么又来找上我了!” 情报提及的东山港对黄杰而言是个熟悉的地名,他虽然此生从未踏足此地,但却知道那里是大陆最适合攻击澎湖的前进基地,历史上郑成功和施琅收台时也都是从东山港扬帆出海的。 事实上,直到后世的2024年,我军都依然在东山港地区举行过大规模的联合登陆演习。 黄杰已经知道赵骥现今地位极高,一般不会轻易离开北京,他这样的最高层将领亲自来到东山港视察战备,只能说明解放军有意攻打澎湖! 黄杰立即电话请示国防部长俞大维,要求尽快往澎湖增兵,同时命令澎湖防卫司令刘玉章加强警戒。 国防部长俞大维是国军如今的最高将领,但他实际上原本并不是一名军人,而是国府兵工署的署长,是典型的文职技术官僚,之前主要负责的是武器制造。 俞大维哪里懂打仗的事情,听完根本拿不出个具体的主意来,但黄杰又说得十万火急,便只能按照惯例召集总参谋部的一众幕僚开会研究,定下个大致方案才好呈报总统府批示,免得到时候自己一问三不知。 俞大维这边还在开会,澎湖的刘玉章那边已经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都什么时候啦,开,开,开,还开你娘的会啊! 刘玉章本是驻防沈阳的第五十二军军长,是辽沈战役中唯一一支成建制从营口走海路逃走的国军部队。 今天的这一幕恰如当年,那时候是南京和沈阳争执不下该由谁来下放弃东北的命令,天天会开个没完没了,最终错过了撤回关内的窗口期,而眼下高层们又忒么开始开会了,是不是非要等到解放军登上澎湖了你们才能把这个该死的会给开完! 刘玉章是个只要自己认准了方向就会果断行动的人,当年他一支杂牌军之所以能从营口逃离生天,靠的就是跑起路来什么都不管不顾,才不像上司廖耀湘一样生死关头还担心这个、顾虑那个的。 刘玉章直接一个电话打到了总统府,要求立即往澎湖增兵,否则金门的前车之鉴可才没过去多长时间,再说了,澎湖可比金门重要多了,澎湖一丢解放军就可以 直接在岛上架起火炮炮击本岛西海岸,当年郑克爽丢了澎湖以后直接就干干脆脆地举手投降了。 果然,总统府还是比国防部要有眼力价的,听完刘玉章的电话就知道大事不好,当即把俞大维和黄杰两人叫去大骂一通,责令他们立即往澎湖增兵。 被骂得灰头土脸的俞、黄二人唯唯称喏,但等他们走出总统府后却犯了难,原因无它,实在是手头没什么兵了。 当时国军总兵力共有五十万出头,其中陆军三十六万,又分为前瞻师和轻装师。 所谓前瞻师其实就是还算能打的老部队,编制最充足,装备最精良,主要用于防卫金门、马祖、澎湖这三处要害,共有约十五万人,结果金门一战,胡琏第十二兵团八万多人全军覆没,直接赔掉了半副家当。 而本岛上剩下的轻装师……听名字就知道不提也罢。 第539章 导弹驱逐舰 “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把第二十五师、二九六师送到澎湖去归建,后边的事情再想办法吧”,战事当头,黄杰知道俞大维这个文人不顶事,还是得自己这个武将来拿主意。′幻!想,姬· *埂′辛`最\筷- 刘玉章第五十二军下辖第二、第二十五、第二九六共三个师,由于澎湖供应困难,所以国军平时通常只在上边驻扎一个师的兵力,眼下情况紧急,那就只能让在本岛轮换休整的另两个师也填上去了。 俞大维一听就下意识地问道:“那这么一来后方岂不兵力空虚,万一共军径袭本岛可该怎么办?” 黄杰翻了个白眼被这句话气得彻底无语,但考虑到对方不管怎么说总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于是才忍着气解释说:“俞部长,只要能守得住澎湖,共军除非疯了才会直接来打我们本岛”。 俞大维想想也是,于是连连点头:“不错不错,是我多虑啦”。 黄杰耐着性子继续劝说道:“欲守澎湖,陆战不过其次,关键还是在于控制海面,我建议俞部长你还是抓紧召集海、空军司令部商量一下,拿出个方案来,只要能保有外海,我担保澎湖丢不了”。 “对对对,我是得马上去找海、空军商量对策”。¢精,武′暁`税·枉, *吾?错?内*容, 俞大维觉得黄杰说得有道理,于是连忙告辞而去,而黄杰却留在原地呆呆地望着西边的天空,心头默默念叨:“赵骥,这次你又会打的是什么鬼主意呢?” …… “阿嚏”,东山港,赵骥朝着东边狠狠打了个喷嚏,他揉揉鼻子对新任的海军司令员陶旺说道:“怎么样,如愿穿上海军制服的感觉可好?” 陶旺立马冲着赵骥敬了个标准的军礼笑着回答:“当年打武汉在长江上伏击鬼子军舰时我就在想,要什么时候咱们才能也有一支自己的海军,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记不得的首长可以翻翻前文,我也记不得具体哪一章埋的伏笔了”。 “是呀,那时候见到小鬼子几百一千吨的驱逐舰就觉得是庞然巨物,现在我们可是有更大的家伙事了”,赵骥颇为感慨地望了眼停泊在码头的四艘051型驱逐舰,“但总的来说,我们的海军仍然是襁褓里的婴儿,这次首战就要面对强敌,你有没有信心?” 陶旺闻言目光变得凛冽起来,他收敛起笑容答道:“我们虽然就只有这四艘大舰,但咱这四艘都是改装过的导弹驱逐舰,我绝对有信心能以少胜多”。~纨`夲?鉮¢占` .唔+错*内′容? “那也不能自信过了头”,赵骥略带担忧地说,“金门战役之后,敌人现在肯定已经知道我们手头有反舰导弹了,情报显示美国人此后也在加紧研制一款代号鱼叉的导弹”。 陶旺显然也知道这条情报,他接过话头说道:“我为此专门侦察过,至少目前没有迹象表明国军有列装反舰导弹,他们的军舰仍然是采用的火炮射击方式来作战”。 其实赵骥故意有此一说就是想要看看陶旺是否有轻敌之心,因为他很清楚美国人在反舰导弹的研发上远远落后于苏联。 在原时空轨迹中,埃及海军使用冥河导弹于1967年击沉了以色列护卫舰,大受刺激的美国是于1969年才开始研发鱼叉导弹,直到1977年才正式列装。 就算这个时空里我们提前刺激到了美国佬,短短两年间他们也很难搞出鱼叉来,而且就算真让他们搞出来了,也不可能第一时间就把这么新型的先进装备优先提供给国军。 陶旺的回答让赵骥非常满意,看得出他很重视自己作为海军司令员的第一战,不过赵骥还是继续提醒道:“可是这也不代表美国人就没有其它的反制手段,比如抗电子干扰的事你们准备得怎么样啦?” 早在抗美援朝时期,美军就经常使用电子干扰手段破坏我军的通讯,而当时我军只能采取收集铁罐头制作简易增益器的土办法来与之对抗,尽管也收到了一定的效果,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放心,按照军委指示,我们海军早在军舰改装的时候就跟电子研究院协调过”,陶旺胸有成竹地回答说,“束星北教授专门针对美军可能的手段开发了新的跳频技术,苏联顾问也参加了新技术的开发,他们说虽然无法对美军形成完全压制,但保证能具备局部对抗优势”。 抗美援朝战场上吃了美军电子干扰的亏以后,无论我们自己还是苏联都立即就开始认真潜心修炼对抗美军电子战的办法,虽然受制于电子技术的整体落后,仍然无法与美军最先进的电子飞机所抗衡,但在局部弱对抗环境下还是能够确保不受干扰的。 “好,澎湖一战海军才是关键,那我就等着你们海军来打响这个头炮了!” “请首长放心,首战用我,用我必胜!” …… 国军这边同样也在积极筹划着海上制胜,在他们新的派系分布中,陆军依旧是以黄埔系占据绝对主导地位,空军将领基本以留美系把控要职,而海军则以旧北洋福建系出身的将领为主。 国军现任海军总司令梁序昭 就是福建闽侯人,他早年北洋时代毕业于马尾海军制造学校,后又进入烟台海军军官校进修,是一名从鱼雷艇管带摸爬滚打起来的老将。 作为解放战争时期的国军第一舰队司令,在梁序昭看来,国军的失败纯属陆军无能,就算前不久的金门海战失利,那也是吃了距离大陆太近的亏。 要是真让双方在宽阔的海峡进行主力舰队决战的话,哼,国军海军绝无不胜之理。 参谋总长王叔铭好心提醒道:“梁司令,据美国方面的情报,共军在金门很可能是使用了导弹击沉太和号驱逐舰的,这一点不可不防啊”。 “多谢王总长提醒”,梁序昭倨傲着没给这个空军出身的参谋总长太多好脸色,“美国人说的话也不都是对的,再说了,就连他们眼下都搞不出来的东西,我说对面那帮泥腿子搞出来了,你信吗?” 第540章 南昌号vs太康号 带着力挽狂澜的决心与信心,同时也带着总司令梁序昭为海军正名的殷切期望,国军海军战力最强、吨位最大的太康、太仓、太湖、太昭、太原五艘驱逐舰和其它大小十余艘护卫、辅助舰只倾巢而出,气势汹汹地扑向澎湖海域。,精¢武.暁?税-蛧′ !首.发\ 只要能消灭掉解放军仅有的四艘驱逐舰控制住澎湖周边海域,那么对方不管集结起多少步兵都没用。 在梁序昭以及全体海军官兵眼中,国府养那么多陆军大头兵压根儿就是在浪费有限的军费,有那个钱还不如多跟美国人买几艘军舰击敌于海上。 这支几乎可以说是国军海军全部家当的庞大舰队很快就赶到了澎湖海域展开巡弋警戒,而比海面上更先一步打起来的则是双方的空中战机。 自朝鲜战场之后,歼甲和f86这对老冤家再次在海峡上空捉对厮杀起来,不过跟朝鲜战场不一样的是,海峡空战的激烈程度低了许多,倒不是说两边的空军飞行员不愿意拼命,而是都受限于座下战机的有效作战半径。 就拿歼甲来说,虽然最大航程达到了一千七百多公里,但实际有效作战半径仅为一百五十公里,因为指挥官们必须要考虑战机在遇到敌情时副油箱的油还没用尽就得抛掉,到达指定空域后的待机时间,交战时大机动动作会加大耗油量,返航时遭遇敌机预留油料,因天气等意外需要到更远的备用机场降落等等一系列情况。*顽,夲?神¢颤~ ′首.发+ 因此,战机的实际有效作战半径是远小于理论数据的,也即是理论上的作战半径。 一百五十公里的作战半径放在朝鲜是够用的,但从大陆地区机场起飞到澎湖空域作战就显得有点勉强了,待不了多长时间,往往只能起到保持存在的作用,并不能建立起全天候或者退一步说整个白天时段的制空网。 至于红旗-1型防空导弹,最大射程不过四十五公里,是标准的前线防空武器,在朝鲜时还能靠前部署,但在海上就没办法这样干啦。 f86本就比歼甲腿长,飞行距离也更短,所以很快就占据住了澎湖空域的优势,但好在空军出身的国军参谋总长王叔铭力主战优购多购f86、后购少购鱼雷机,所以他们的空中优势对海战的实际影响其实也作用有限。 “距离四十三公里,方位1-6-0,从雷达反射信号面积来看应该是敌舰队,具体数量有待进一步判断,航向西北,航速保持十八节”,昔果山雷达站的原型屏幕上,一个巨大的菱形光斑稳定闪烁,暴露出国军舰队的位置,“马上通报前敌指挥部!” 东山港前敌指挥部,露了一面然后获知国军开始向澎湖增兵的赵骥就已经秘密返回北京了,现在负责指挥作战的是新任海军司令员陶旺:“让驱逐舰第一、二支队按计划出击,潜艇五支队往预定位置做好接应准备”。e_z\晓`税!网/ ~首!发- 命令既下,四艘驱逐舰并没有第一时间就立即起航,而是按照计划等到了傍晚七点才离港前出。 此时的天空还没全黑,将暗未暗地在墨蓝与漆黑之间游移,舷号101的南昌舰指挥室内,沉郁的空气重得仿佛凝固的铅液一般,只有几个按钮指示灯发出的惨绿色微光隐隐衬照出一张张绷紧的面孔:“目标与雷达站指引参数一致,核对无误!” “还是不能判明敌舰队具体数量吗?” “报告,敌舰队形较密集,舰载雷达上也看不清楚,不过目标反射信号很强烈”。 “好,那就不等了,前甲板导弹位,上游-1,两发射击,准备,射击!” 南昌舰前甲板上,空气骤然撕裂,一发体积堪比小型飞机的弹体拖着刺眼的尾烟猛地挣脱发射架束缚,带着愤怒地尖啸声划破夜空直飞向海天交界线的尽头。 海天线的另一端,太康号驱逐舰的指挥舱内,一名雷达兵摘下耳机厉声高喊道:“长官,有敌机来袭!” “敌机?”舰长罗世英先望了眼茶墨色的天空,又看了看雷达屏幕上随着雷达波每扫一圈就快速逼近一截的反射信号,“什么忒么的敌机,这是共军的导弹!” 跟海军总司令梁序昭的自信满满不同,要在一线拿命拼的罗世英对解放军装备有反舰导弹这事儿是抱着宁可信其有的态度的:“拉警报!一级警戒!” 罗世英的声音因紧张而拔高变调,顿时就打破了太康号全舰的平静氛围,甲板和舱室内到处都是短促的脚步和粗重的喘息声,指挥室内各人的脸上也全都是无法掩饰的惊恐神情。 “慌什么慌,都镇定点”,罗世英重重一拳砸在指挥台上,“立即启动织女星干扰系统,满功率运行!” 在眼下这个时间点上,别说国军了,就连美军都没有专用的海军舰载电子战系统,所谓的织女星系统其实就是美国人在知道我军可能装备了反舰导弹以后,临时从自家空军的eb-66电子战机上拆下干扰设备交给国军,准备拿罗世英他们当小白鼠试试效果。 eb-66的干扰系统本来是识别防空信号特征后提供电子遮蔽用的,搬到 军舰上倒也不是不能用,就是在海上的效果不如从空中覆盖来得好,无论遮蔽范围还是干扰强度都会出现明显的下降。 随着织女星系统启动,在肉眼看不见的频段上,太康号后桅杆蓦地散开一圈圈光晕,如同沸腾的油锅般粗暴地扭曲着军舰周围的时空,形成一片难以捉摸的幻影,就连自家的雷达显示屏都变成了一块块破碎的杂乱光斑。 罗世英死死盯住雷达显示屏上的雪花问道:“怎么样?织女星起效果没有?” 专门去美国接受过培训的电战少校茫然无措地结结巴巴回答说:“主雷达屏幕……已……已经丢失目标,看不到共军的导弹信号啦,应该……应该是干扰生效了吧”。 “忒妈的”,罗世英随口骂了一句,干脆不再理雷达屏径直走到舷窗处望向远方。 第541章 澎湖湾海战大捷 同一时间,南昌舰的雷达屏上,代表着国军舰队的光斑正在猛烈晃动,就像狂风里飘曳的微弱烛火一样,随着导弹飞行距离的不断拉近而随时都可能湮没进波涛汹涌的雪花白点之中。¨5-s-c!w¢.¢c\o~m/ “目标信号不稳定,可能会丢失”,雷达兵不顾暴露照射的危险,已经把增益旋钮调到了最大,声音里透出一股显而易见的不安。 舰长周怀远看着闪烁飘忽的目标信号毅然下令:“按照预案启动听风!” 雷达兵随即慢慢转动操作台上的一个旋钮,一个刻度一个刻度地改变电波频率,同时眼睛死死盯住显示屏幕,好似正在用听诊器监测病人心跳的医生。 “找到了,频率11260兆赫”,雷达兵欣喜地高喊一声,绿色的荧光屏上,原本狂躁舞动的雪花白点瞬间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生生撕裂,一个稳定且带有某种独特节奏的回波信号穿透波峦叠嶂的喧嚣杂波,清晰无比地出现在屏幕中央,甚至比之前还要清楚。 “目标捕捉!这是敌人的太字级驱逐舰雷达特征!对比成功,坐标稳定,制导恢复!” eb-66也就是织女星系统的干扰覆盖频段本来极大,正常情况下是难以快速找到破绽的,不过可惜的是,这玩意儿当初在朝鲜战场上出场率太高,早已被我军跟苏联方面派来的专家摸索试探出了他的大致干扰区间,自然也就不难找出针对性的跳频区间,并特意加装了功率足够大的防干扰设备。~珊_叶?屋_ +醉_欣!蟑/节·更`鑫?哙/ 不等第一发导弹命中,周怀远就又下令道:“抓住这个机会,上游,三发,连续射击!” 南昌舰剩余的三发上游导弹随即发出沉重凶悍的吼声,直扑向远方那片迷离电子风暴中的信号源头。 “目标信号清晰,修正跟踪,导弹飞行角度稳定”,雷达兵眼盯着屏幕口中不停报告,“锁定!锁定保持!” 另一头,太康号的雷达显示屏突然恢复正常,但刚才因为来袭目标消失而劫后余生般的短暂放松却荡然无存,因为雷达兵几乎在雷达信号恢复正常的第一时间就尖声高叫起来:“干扰没起作用,敌机,不,敌导弹奔我们来了,我们被锁定啦!被锁定啦!” 其实不用他喊罗世英也知道自己成为了猎物,站在舷窗边的他此时用肉眼就能看见一个红色的光点正在漆黑的夜空中越来越亮、越来越大,好似俯冲捕鱼的海鸥朝着自己猛扎过来。/6/1-墈′书/旺~ *哽+欣?蕞+哙· “右满舵!全速!全力机动规避!”罗世英就像踩中陷阱的野兽,竭力发出临死前最后的嘶吼,可军舰的航行速度在上游-1型导弹的飞行速度面前简直就慢得和蚂蚁爬差不多。 “砰!”导弹与军舰最初的接触并非预想中那样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是一下子沉闷且叫人牙龈发酸的金属撕裂声,仿佛拿铁锤砸断人骨头那样的声音,可紧接着,剧烈的疼痛感就沿着浑身骨骼传导开来。 “轰!”四百五十公斤重的战斗部爆出一团炽白色的巨大光球,然后刹那间又膨胀成更大的一个红色火球,翻滚着吞没掉周遭的一切,卷起一片片破碎的金属钢板。 舰桥指挥室里,罗世英只感觉一股足以翻覆天地的巨大力量从自己脚下喷涌而出,把他整个人像张纸片似的高高抛起,然后就两眼一黑失去了他在人世间最后遗留的全部记忆。 太康号直接被炸断成两断截,都来不及管损抢修就快速沉没进冰冷的海水中,周围的其余军舰本来还在试图通过电子干扰作残存的垂死抵抗,但太康号爆炸沉没的惨烈景象立时就击溃了他们的意志防线,纷纷犹如炸窝的耗子四散逃窜开来。 “轰!”又一发上游导弹连着命中熊熊燃烧的太康号残骸,但还没隔上一分钟,另一发导弹就接踵而至,这次是准确地击中了正在调头的太原号驱逐舰。 太原号比太康号的运气要好一些,但也没好上太多,它虽然没被直接击中舰身中部而是遭打中了舰艉,不会短时间就快速沉没,但同样因为动力系统被击毁原地打起了转转,如果等不来救援的话,战后只怕难逃被俘的命运。 太昭号的舰长还没顾得上感慨一声,第四发上游导弹就再次呼啸而至,直接砸穿甲板在船舱内部爆开,然后又殉爆一次,把海面搞得像进了水的油锅一样沸腾飞溅。 与此同时,我军这边延安号、遵义号、武汉号也相继开火,十二发上游-1型反舰导弹先后疾射而至,国军此番出战的五艘太字级驱逐舰无一逃脱,全部被击沉或者遭到重创而无力脱离战场,就连伴航的几艘千吨级辅助登陆舰也没能躲过沉没的命运,运气不好的还连续挨了两发,只有目标较小的百吨级护卫炮艇借助海浪的遮蔽撤出了战场。 四艘051型驱逐舰趁着夜幕掩护快速驶入战场,只见海面上的火焰还在“滋滋”地舔舐着浮油,借着火焰残烬映出的光亮,可以看见太原号驱逐舰和鄱阳湖号登陆舰上的国军士兵还在大呼小叫着试图扑灭船上的大火。 “舰长,要不要上去俘虏这两艘敌 舰?” “不,拖回去了也就是两堆废铁,反而可能暴露位置遭来澎湖守军的炮击报复”,周怀远定了定眼神下达命令,“开炮射击!击沉它们!落水的敌兵能救就救,不过不要为了救他们而冒险接近”。 等到天亮后,国军澎湖守军才派出了几艘小船过来救援,可此时除了海面上随波蔓延好几公里的浮尸与军舰残骸外,就再也找不到任何别的有用的东西了。 东山港,陶旺亲自来到码头迎接凯旋的将士们和海军四大金刚:“给军委和华东军区司令部发报,海军已胜利完成预定任务,共击沉敌驱逐舰五艘,大型坦克登陆舰三艘,护卫炮艇一艘!” “海峡现在是我们的地盘了!” 第542章 联合军事演习 澎湖湾海战大捷的消息送到北京时,赵骥已经身在千里之外的海参崴了。,比,奇¢中/雯+蛧, ·已¨发/布*醉.新?蟑,节? 苏联的赫努晓夫最近几年坐稳屁股以后大概是有些得意忘形,居然莫名其妙地提出要在我国的海南岛建立一个长波电台,并设立一支联合舰队。 这就未免有点没有交往中的分寸感了。 所谓长波电台,是用来跟海底的潜艇部队保持通讯用的,可赫努晓夫也不想想,南海作为我国的核心利益区,怎么可能容忍任何其他国家染指。 (不得不说老一代领导人的战略眼光确实很长远,在那个海军装备落后的时代,他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来维护我国在南海的权益) 中央自然是毫不犹豫地就拒绝了赫努晓夫的“好意”,表示要建长波电台可以,但只能是我们自己建,苏联派顾问、出技术,至于联合舰队的事儿嘛,那就敬谢不敏啦。 赫努晓夫被拒绝后才意识到自己越界了,也不具备像斯大林那样在红色阵营一言九鼎的威望,于是他连忙第一时间送来亲笔信致歉,表示自己绝无侵犯中国主权的意思,纯粹只是为了便于对抗太平洋上的美国第七舰队。-6_吆~看?书?枉/ ~追`醉~新_章`节? 和历史上一样,中央最终接受了赫努晓夫的道歉,然后开始在苏联的技术支持下自建长波电台。 ps:苏联这时候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跟我们翻脸,翻脸要等两年后,而且也不是出于长波电台和联合舰队的原因。 赵骥一如既往地选择了无条件支持中央决定,但同时也提出建议,希望能在东北亚海域举行一场大型海上联合军事演习,一来是尽量修补两家因此事产生的裂痕,至少不能在攻取澎湖的关键时刻让敌人意识到我们和苏联有矛盾。 二来嘛,则是为了拉起苏联红海军太平洋舰队这张虎皮,震慑牵制住美国海军第七舰队的主力,要让其在这时候不敢轻易南下进入海峡。 有中国军方高级代表团出现在海参崴的消息迅速就被美国安插在莫斯科的间谍侦知了,他们迅速展开情报搜集,没多久就发现中国代表团的带队团长竟然是赵骥! 根据美国人这些年来的观察,往往赵骥出现在哪里,战争就会在哪里爆发,而且还会是规模很大的战争,不然哪里可能出动如此高级别的军中重将。`微?趣_小+税~ ?无`错?内+容? 美国情报部门立马全力运转,然后他们就惊奇地发现苏联的太平洋舰队主力正在向南千岛群岛(俗称北方四岛)海域集结,解放军的大量潜艇也同样开始离开本国母港北上,两边加起来投入的力量至少可以打一场中等规模的战役。 在当时的国际背景下,整个第七舰队丝毫不敢大意,立即进入最高警戒状态,甚至还从本土抽调出部分兵力加强关岛等二线基地的防御。 最紧张的还是要数倭寇了,冷战时期,红海军太平洋舰队始终是悬在它们头顶的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天天提心吊胆的生怕苏联人的重装集群登陆北海道而后一路向南穿透。 澎湖……在美国人眼里瞬间就变得无足轻重了。 台北方面屡次向美军请求派出第七舰队主力进入海峡协防,可左等右等却最终只等来一句要加强自身防御的托辞。 国防部长俞大维最后只好亲赴华盛顿可怜巴巴地央求说,哪怕美国随便派两三艘驱逐舰进入海峡彰显存在也感念天恩浩荡,我就不信共军还敢向美国天兵开火。 白宫的艾森豪威尔几乎没有过多考虑就否决了这个请求,你开什么玩笑,当年长江上紫石英号的事情就不提了,要是解放军不敢朝美国大兵开火的话,那你告诉我后边的抗美援朝是怎么打起来的?! 没办法了,只能靠国军自己了,反正澎湖是肯定不能丢的,这里要是丢了的话,那能像郑克爽一样去北京当个澄海公恐怕都是欲求而不可得的奢望啦。 俞大维打着求援的借口留在美国不肯回来,澎湖战事的实际指挥权就落到了陆军总司令黄杰的头上。 黄杰倒是也想跑去美国,可惜他跟俞大维不一样,在美国那边没有人脉关系,只能硬起头皮开始部署守岛事宜。 首先是澎湖,岛上只有一个第二师肯定是不够的,必须得抓紧把刘玉章五十二军另外两个二十五师和二九六师给送上去。 大白天运兵肯定是行不通的,在摧毁了国军海军主力以后,解放军的四大金刚以及余姚号等其他几艘军舰就开始在澎湖周边海域开展常态化警戒巡逻,只有晚上才能借着夜幕的掩护,瞅准解放军军舰的巡逻空隙,见缝插针地送一批士兵上去。 好在解放军因为军舰数量不足,难以保持全天候的封锁,几天时间下来,除了被击沉几艘运输船损失了大约一个团的兵力外,整个第五十二军主力差不多就都顺利上岛布防了。 另外,本岛南部的安平、高雄、屏东三个重要港口也不得不防,包括黄金海岸、喜树海滩等几个面积较大的平坦海滩在内,都必须要集结重兵予以足够的重 视。 虽说黄杰不认为解放军会在攻克澎湖前直接抢滩攻入本岛南部,但跟赵骥这种喜欢玩阴的人对阵,多加一分小心总是没错的。 再说了,在南部提前集结起来的部队也能作为战役预备队来使用,一旦澎湖的第五十二军伤亡过大,就能随时就近抢运投入战场,滩头炮兵也方便配合澎湖守军火力压制抢滩的解放军登陆部队。 在黄杰的操作下,本岛的整个兵力部署呈现出了明显的南重北轻,不过不要紧,相比于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澎湖,北边的马祖可谓是风平浪静。 这一点不奇怪,因为按照解放军的海上兵力投放能力,显然只顾得过一头来,在黄杰看来,赵骥再厉害也不可能同时去强攻澎湖和马祖,他只能挑一头打。 没错,黄杰猜的一点儿都没错。 第543章 陈光出战 这几天,刘玉章的心情很坏,从当得知解放军大举陈兵东山港时就很坏,而在亲眼目睹了澎湖湾海战的惨败后就更是坏到了极点。?d+i!n¢g·d*i′a?n^t¢x′t\.′c!o!m- 娘的,不然投了吧!刘玉章的脑子里不止一次的生出这个念头,可一想到留在台北的老婆和儿子,他又只得叹口气继续部署加强防务。 现今敌众我寡,玩胡琏那套诱敌上岸再行反推的战术肯定是行不通的,再说了,第二次金门战役的结果也证明了国军不具备玩这种高难度操作的能力,尤其是眼下制海权掌握在解放军手中的前提下。 那就只能决战滩头了! 刘玉章没胡琏那么狂,不妄求歼敌数目,只求能自保就行,按照这个思路,他把兵力主要集中在了滩头一线,只要解放军敢抢滩,那就趁他们立足未稳全力攻击,绝不让对方在滩头站稳脚跟。 不过跟金门战役一样,他首先等来的不是抢滩的步兵,而是铺天盖地的炮火——由民用货轮搭载的火箭炮。 澎湖距离大陆足足有一百四十多公里,已经远远超出了陆炮的打击范围,正常情况下,要想在澎湖抢滩就只能出动军舰提供炮火支援,但我们哪里舍得拿宝贵的四大金刚去跟国军有坚固工事掩护的陆炮对轰,何况也肯定轰不过。¨求\书?帮/ /耕!芯~蕞*全* 于是乎,陆炮上舰就成了不得已而为之的土办法。 火箭炮靠炮弹自身动力部飞行,几乎没有后坐力,而且射击速率要比传统身管火炮快得多,就成了陆炮上舰的最佳选择。 攻澎前敌总指挥陶旺采取了“分散抵近,突然集中,快打快撤”的办法来炮击澎湖滩头的国军前沿阵地,集中快速齐射一轮后绝不恋战,不管打击效果如何都第一时间就迅速撤离战场。 国军笨重的要塞火炮拿这种战术根本毫无办法,绝大多数时候才刚刚完成校准装定,我军这边就已经溜之大吉了。 五十二军的一众官兵看着被炸得烟尘滚滚的自家阵地就气不打一处来,偏偏身上还有劲没处使,心头要多窝囊就有多窝囊,除了朝着大海骂娘别的什么也做不了。 可是,军长刘玉章却对此毫不为意,甚至心中还有一丝丝小窃喜——要是共军真以为这样就能打垮我们的话,那就太好啦! 澎湖作为本岛最最重要的外围防御据点,刘玉章已然在此苦心经营多年,其前沿阵地绝大部分都是钢筋混凝土筑成的坚固永备工事,就算拿大口径身管火炮反复轰上十轮也不见得就能造成真正意义上的损伤。~咸·鱼^墈*书?蛧~ ·嶵_欣^漳^踕,埂`新?快, 至于主要用来杀伤暴露有生兵力的火箭炮……嘿,共军爱打多少轮就由得他们打吧。 刘玉章下令前沿部队谨守阵地,严禁随意脱离工事掩护,同时有意识地逐步减少还击强度,伪作成力不能支的架势,只等我军步兵抢滩时再集火杀伤。 台北的黄杰对刘玉章的安排非常满意,对,就得这么干,别每次都是赵骥阴我们,这次也该换我们阴他一把了。 其实黄杰属实是冤枉赵骥了,因为此时远在海参崴的赵骥根本没有插手一线的具体指挥,负责战役总指挥的是南京的郭勋祺,具体指挥一线部队的是陶旺。 作为在四明山时期就追随赵骥的前第二军军长,陶旺深受赵骥的指挥风格影响,此时的他正笑嘻嘻地跟身边的参谋们调侃道:“刘玉章这家伙当年在东北跟东野打习惯了,没跟咱们南方部队交过手,只怕还以为咱们老中野的伙计们跟东野打仗是一个风格嘞”。 “刘玉章看来应该还在傻乎乎地等着我们抢滩”,陶旺笑着放下手头的望远镜,“给郭司令员发报,我部已完成战役企图欺骗任务”。 南京,郭勋祺反复把陶旺发来的战报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但他仍不放心地扭头问道:“敌人在本岛的主要兵力是否能够确认已经转移到南部了?” “报告,目前可以确认敌八十七军、七十五军、八十军均已移驻台南、高雄、屏东三地,另有第六十七军驻守台中作为战略预备队,眼下驻防马祖及台北的仅有第五十军,其中第一六七师驻马祖,第一师驻台北,第七十八师分驻宜兰、花莲两地”。 郭勋祺看着插满兵棋的沙盘轻轻念叨:“那也就是说敌人在整个北部防线最多只剩下两个师啦?!” 思忖片刻,郭勋祺挺立身板毅然下令道:“通知陈副司令,可以出击了,告诉他动作一定要快,如果不能速战速决的话,那么我们就很可能会因为暴露真实意图而招来敌人的主力回援!” 郭勋祺口中的陈副司令就是陈光,从朝鲜归来参加完授衔仪式以后,陈奇涵、傅秋涛、陈明仁等人或转业地方,或脱离一线指挥岗位,但赵骥却坚持把陈光带在自己身边,坚决不让他到地方军区去任职。 原因很简单,这个战争狂热份子是个见狗都要踢两脚的性格,你要让他去广州吧,他肯定会像原时空一样琢磨怎么打香港,要让他去成都吧,那自卫反击战搞不好就得 提早几年开打,要让他去沈阳或者兰州吧,嘿,苏联估计他不敢惹,但蒙古那可是我国自古以来…… 算了吧,还是带在身边最省心。 在北京都快憋出抑郁症的陈光前段时间终于被赵骥纵虎出山了,等来了出任华东军区副司令的命令,专门负责指挥对马祖的作战任务。 接到命令的当天,陈光就迫不及待地出发直奔福建连江县的黄岐港而去,并在那里秘密设立了自己的指挥部。 黄岐港距离马祖只有区区十五公里的海路,从这里出发坐船大概半个小时内就能抵达,简直是第一波突袭兵力的不二出发据点。 而距离马祖约五十公里的平潭岛则是陈光选定的后续主力隐蔽集结地,这里的娘宫屿锚地可以大量停泊船只,而且海湾坐东朝西,岛上有山提供视野遮蔽,说是老天爷专为收复马祖而设的也不为过。 第544章 炮袭北竿岛 陈光到任后就给攻马部队下了死命令,除原先就驻扎在当地的老守备部队仍正常出巡以外,新集结的主力严禁随意活动,谁要是暴露了位置的话一律军法从事。?精e2武x小?¥e说?1网ˉ|` 2?)已@′e发|de布1+ˉ最?新|`?章¤[?节_& 军令如山,尽管数万大军拥挤在狭窄的黄岐港和平潭岛上让战士们很是不舒服,但跟解放马祖的大事相比,吃这点苦实在算不得什么。 跟我军战士的难受差不多,当澎湖海战爆发时,马祖的国军守军同样紧张万分,在防卫司令陈鞠旅的命令下,整个马祖的国军部队全部钻进了工事里头昼夜待命备战,吃喝拉撒也全都在里边。 国军当年设计工事的时候没考虑得那么细,当然不会费心替大头兵们专门修厕所、卧房什么的,才短短几天时间下来,整个工事就充斥满了令人窒息的异味儿。 如果只是残羹剩饭的馊味儿或者不能洗澡浑身瘙痒倒还罢了,但大小便可就麻烦了,招苍蝇都是小事情,关键时间稍微一长那气味儿不光刺鼻,甚至还冲眼睛。·精\武/小~说^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 刚开始国军士兵还能捏着鼻子忍下来,毕竟打仗嘛,跟自己的小命比这些都不算什么,可大伙儿苦苦等了好久,对岸的解放军除了每天照常派几艘小炮艇远远兜上一圈,就再也没有任何不一样的其它动作,倒是澎湖那边一直传来消息说是形势紧张得很,军舰都让人给干翻好几艘了,随时都可能大打出手。 “陈长官,我看共军这次要打的只是澎湖吧”,第一六七师师长曾祥庭找到陈鞠旅试探道,“我们这头的共军似乎……没什么动静呀”。 曾祥庭虽然没有明说,但陈鞠旅对一线大头兵叫苦连天的事儿早就有所耳闻,一听就知道曾祥庭这个师长受不住下边的抱怨只好矛盾上交,求着自己来下命令让大伙儿透透风,他叹了口气说:“我估计最多也就再有个几天时间,让兄弟们都咬咬牙坚持坚持吧”。 陈鞠旅虽然嘴上拒绝了,但话说得并不硬,曾祥庭一听司令官态度柔软就知道这事儿还有周旋的空间,于是他继续进一步试探道:“不然我把手底下的几个团长都叫来当面给陈长官汇报一下下边具体的情况?” 第五十军下辖的三个师其实并非同出一脉,陈坚的第一师源自中央军嫡系,而袁书田的七十八师是出身粤军,是由广东败退撤过来的,曾祥庭的一六七师则属于川军刘湘一脉,非要说的话还跟郭勋祺称得上是同门,只不过在武汉会战时就逐步中央军化了。+2¨3·d·a¨w¨e_n.x~u.e~.!c-o`m\ 一六七师的骨干官兵多是四川人,对背井离乡来到这个岛上十分不满,因此陈鞠旅这个带兵的人在做很多决定时都不得不多考虑不要激化上下矛盾,尽量多照顾底层官兵们的情绪。 “额……那就问问吧”。 陈鞠旅这个马祖地区的最高军事长官不肯让士兵的怨气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一六七师的团长们就更不愿意了,当即就齐声表示自己没所谓,为了报效党国命都可以不要,不过下头的兄弟们实在太苦啦,要是司令长官能放大伙儿松口气那自然再好不过。 “是这样啊……”陈鞠旅在征求了大家伙的意见后迟疑片刻,反正依目前的形势看来,共军的确怎么瞧都不像是要打马祖的样子,那何苦还憋着下边的兄弟们白受罪呢,要是现在就把人心丢光了的话,以后要真打起来了谁还肯替自己卖命啊。 “好吧,那就让兄弟们稍微松快松快,不过必须分批轮换,三分之二的人继续留守工事,三分之一的人回营房休整”。 曾祥庭一听就高兴地恭维道:“还是陈长官体谅下属,我这就去跟兄弟们传达长官的恩恤”。 陈鞠旅的嘴一松,这个口子很快就在国军中一级一级地越扩越大,等命令传到最基层时就已经变成了留下几个值班的,其余人回去该睡觉睡觉,该洗澡洗澡。 被熏得苦不堪言的国军士兵们立马一窝蜂钻出工事,按照他们的一贯传统,自然是军官几乎全走了,大陆来的四川老兵们也都走了,只有本岛新募的补充兵被留了下来值班。 国军败退上岛后,一同撤来的军民总数超过百万人,所以本岛人和外省人之间本就存在极其尖锐的天然矛盾,再加上这次来的时候被系统抽空了黄金和美元没法大量撒钱消费,矛盾就比原时空轨迹更加凸显了。 本岛新兵往日里就受够了外省老兵的欺负,现今脱离了管束,哪里还肯老老实实待在臭气熏天的工事里头受罪,于是军官和老兵们前脚刚离开,他们后脚就迫不及待地钻出来吹吹新鲜的海风。 “唉,还是外边好呀,这几天可憋死我啦”,马祖距离大陆最近的北杆岛,一群留守的新兵爬上工事所在的山体顶部长长伸了下腰,“妈的,老说共军要来 要来,人呢,在哪儿呢,害老子白遭了这么几天的罪!” 新兵无聊地远眺着对岸相距不过十五公里的连江县,忽然就见视野内腾起一团团白雾,把海岸线整个都给笼罩住了,隔了几十秒钟后,耳朵里才响起“嗖嗖”的炮弹划破空气的声音。 “共军炮袭!” 国军留守新兵们撒丫子就开始跑,可人腿哪里跑得过炮弹,整个北杆岛山体表面立即爆起一团团火球,把跑出来散心的国军士兵集体送到天上开心去了。 为了快速攻取马祖,陈光找郭勋祺把整个华东军区的k18型加农炮都快全要来集中到自己手头了。。 在出其不意大量杀伤国军留守一线工事的兵力后,我军炮火随即开始朝后方延伸,主要目的是封锁敌人二线兵力的前出通道,不让他们顺利增援。 第545章 马祖解放 当炮弹落地爆炸时,驻防北杆岛的一六七师官兵要么躺在床上呼呼睡大觉,要么就脱得赤条条的在洗澡,反正没几个人做好了战斗准备。??咸|鱼§看1{书%&网? ¥%无?=#错-`内±&容° 师长曾祥庭惊愕地走到指挥部窗口往外看了好一阵才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快!快叫人全都回工事去!” 国军士兵们大呼小叫地穿上衣服从营房、澡堂、厕所里边跑出来,慌手慌脚地在操场上列队集结,可还没等士兵找好自己的归建位置,炮弹就如雨点般密集地覆盖下来。 北杆岛不大,岛上守军的集结点、关键前出通道等位置对于我军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以侦获的秘密,早都是提前标定好了的预设目标,陈光料定第一轮炮声只要一响,对方主力就会开始集结,此刻就是造成重大杀伤的最有利时机。 国军营地操场上一时间碎肢乱飞,到处都是烧黑发臭的焦肉和人体内脏,倒是腿脚迟了些的人侥幸躲过一劫。 曾祥庭恼怒地在电话里喝骂道:“忒妈的,都别傻乎乎待在原地了,留在原地还等着继续吃炮弹呀,快跑,往前跑,进了工事就安全啦!” 恍然大悟的国军士兵们这才拼命往工事方向狂奔,可我军对他们前出的必经通道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轰上一轮,国军士兵每前进三步就得倒退两步,每到关键路径就互相推搡着谁也不肯第一个打头冒险穿越。′e~z+小?说-网^ !最\新-章.节`更·新?快~ 就在后方的二线主力被堵在半路进退不得之时,早在黄岐港完成集结的第一波一个团的兵力就乘船扬帆出发了,风助水势,仅仅二十多分钟后,战士们就跳下船踏上了北杆岛白沙湾的滩头沙地上。 “同志们,冲啊!”战士们喊着口号全速往前发起突击。 本来按照陈鞠旅的原定部署,这个时候的国军前沿阵地应该用自动武器编织起一张密集的火力拦截网,同时用火炮炸毁拥挤在滩头上的抢滩船只,可当我军突击到他们的眼前时,对方却拢共也没几门炮打响,枪声也稀疏得可怜。 炮兵那得班组编织齐全才能打得响,建立火力网也得有足够的步兵人数才行,可国军的留守兵力在第一轮炮击里头就报销大半,剩下的后方部队又来不及赶上来。′m¨z!j+g?y¢n′y,.?c*o′m` 抢滩的先锋团几乎是兵不血刃地就顺利攻入国军的滩头阵地,侥幸残存的本岛新兵们毫无抵抗意志,稍作姿态后就纷纷高举着双手走出工事选择了投降。 先锋团并没有急着朝纵深发展,而是就地固守准备迎接国军主力陆续抵达后的反击,与此同时,隐蔽于平潭岛娘宫屿锚地的三个团也全速出发,在未遭遇任何火力拦截的情况下成功抢滩登陆。 当四个团的兵力全部完成登陆后,北杆岛战事的结果已经再无悬念,我军气势如虹且占据工事、地形之利,国军照例打不了逆风仗,眼见大势已去就纷纷打起了退堂鼓。 在我军第二波兵力发起纵深突击时,一六七师的士兵大多都老老实实地缴械投降,只有少数死忠军官坚持负隅顽抗,但也很快就遭击毙。 仅仅不到三个小时,负责防守北杆岛的一六七师一个团就全军覆没,自师长曾祥庭以下大部被俘,小部被歼,北竿岛就此易手。 接到前线传回的战报后,陈光立即下令集结于厦门港的部队往黄岐和平潭转移,准备紧接着就马不停蹄地对南竿岛发动新一轮攻势:“动作一定要快!特别是北竿岛的部队要不怕疲劳,要敢于连续作战,注意就地使用缴获的敌人装备调头打击南竿岛之敌,对愿意协助我们的俘虏可以给予特殊宽大政策”。 为了方便互相提供火力支援,国军部署在北杆岛东侧、南侧的火炮在设计炮位时就采取了射界广角问题,所以其中很多火炮都能直接调转炮口就朝南竿岛进行射击。 这下子南竿岛剩余的两个团不仅要面对大陆沿岸射来的炮弹,还要提防北杆岛原本属于自家友军的炮火,顿时整个岛都被轰得滚滚烟尘。 “司令长官,现在怎么办?”南竿岛的两个团长气急败坏地跑来找到陈鞠旅,“眼下丢了北竿岛,我们南竿岛两头挨炮还只有这点二人,这怎么守得住,请长官你还是早做打算考虑考虑怎样给兄弟们留条活路吧”。 “你先给我守住再说,否则共军一上岛谁也跑不掉”,陈鞠旅撂下一句狠话随即扭头吼道,“给台北发电,就说北竿岛失守,我部处境艰难但主力尚存,如果不能及时获得增援的话,我陈鞠旅就只有携全体将士以死相报党国栽培啦”。 陈鞠旅是黄埔五期生,在大陆时期摸爬滚打了半辈子,对国府高层的那些心思绕可再清楚不过了。 要是自己主动请求撤退的话,那肯定会惹人生气,多半还会骂自己贪生怕死,非逼自己以死殉 国不可,但如果自己说虽然明知已经事不可为,却依旧愿意带着两个团的部队一起死的话,或许高层还可能因为舍不得这两个团白白丢掉而同意撤退。 台北的黄杰很快就接到了总统府电话垂询,问他南竿岛是该守该撤。 黄杰在听到解放军突袭马祖的消息时人都傻眼了,忒么的,又被赵骥这个混蛋给耍了,原来他从一开始打的就不是澎湖的主意,而是马祖! 从目前的局面看来,马祖肯定是守不住了,别说北竿岛已经丢了,就算没丢,自己现今已经把本岛的兵力大多都转移到南部去了,台北就留了一个第一师,根本没有余力增援马祖。 万一对方攻取马祖后不收手而是趁着自己布防的失误急速抢攻台北的话……黄杰想到此处不由抹了把额头的冷汗。 这个时候逼陈鞠旅死守已经没有任何意义,硬逼的话那帮四川兵最后多半不是死就是降,而且恐怕降的概率还要比全军战死大上许多。 第546章 产学研一体化 这一仗,黄杰身为陆军总司令在战役兵力部署上犯了明显的大错,以至于重要的马祖防区在战斗打响时仅有一个师的兵力。/x/i¢a?o~s+h\u~o~g+u,a\i`.`c′o′m! 不过这点儿错误在国军内部来说算不得什么,关键是态度,只要态度对了,那什么都好说。 黄杰第一时间就赶紧向总统府建议撤回南竿岛的两个团加强台北防御,同时急令驻防东海岸的第七十八师全速赶来台北,台中的预备队第六十七军也即刻北上巩固台北。 果然,总统府对黄杰的建议非常满意,在电话里把他大大夸奖了一番,说他临危不惧不负黄埔之教育精神,自己深感欣慰,既然马祖失守已成定局,那就不必再做无谓之牺牲,要他尽可能的把南竿岛剩下的两个团给带回台北来。 毕竟整个国军已经没剩几个师了,早没当初在大陆时那般殷实的家底,可以随随便便就赔掉几个师、几个军的只为得个国际观瞻。 黄杰连忙向马祖防卫司令部转达了总统府的撤退命令,陈鞠旅接到后立马就带着一帮亲信军官上船跑路,同时在指挥部留下一个参谋,叫他一个小时后再通知南竿岛的两个团撤退。!x^d+d/s_h.u¨.`c+o~m, 可不曾料国军内部谁还不知道谁呀,两个团长的眼睛早就死死盯着陈鞠旅的,他这位防卫司令兼军长前脚刚一走,两个团长后脚也就丢下部队座船开溜了。 当兵的一看当官的先跑了,谁还肯傻傻留下来掩护撤退,数千人一窝蜂似的地拥挤到码头上抢着往剩下的船上挤,先上船的直接掏枪逼着水手立马起锚启航,后边没上船的则攀着船舷说什么都不肯撒手,急得先上船的拔出刀来就是一通乱剁,船舷通道满地都掉满了血淋淋的手指。 “兄弟们,他们不要咱们上船,那咱们就跟他们拼了,大不了今天谁也别走啦!” 大家伙儿都是手里有现成家伙事儿的人,直接就在码头上架起迫击炮和机枪就“噼里啪啦”开打,很快就轰得几艘刚刚驶离港口的船只浓烟滚滚燃起大火。 当负责攻击南竿岛的我军部队冲上滩头时,战士们惊讶地发现对方的前沿防御工事里竟然空无一人:“咦?不是说南竿岛上有敌人两个团吗?人呢?” “艹!肯定是跑啦,快,去码头!” 当战士们散开环形阵线呈包围态势出现在码头周围时,来不及撤离的数千国军士兵居然无一人选择抵抗,尽数乖乖丢下武器往沙滩上一蹲就当了俘虏。,+新?!完?本&+神?站?%? ?最t31新^a章-节°%更/??新£$?快?¢¨ 马祖一丢,台北门户大开,再无半点儿前沿预警纵深,也就是说我军下次要是再打,打的就该是台北啦。 马祖失守这么大的消息根本隐瞒不了,整个岛上无论军民都乱成了一锅粥,但凡有点关系的都想尽一切办法急着购买船票想要逃到国外去,即便有大批部队北上增兵布防,躁动的情绪仍然难以抚平。 直到澎湖方向佯攻的陶旺部收兵撤回东山港,南千叶群岛的中苏联合海上演习也落下帷幕,缓过神来的美军这才明白过来自己让人给涮了——fuck,你们还真是在搞演习呀! 美军第七舰队连忙派出军舰南下,可他们因为忌惮我军可能部署在马祖上边的上游-1型反舰导弹,并不敢冒冒失失地进入海峡附近,只在台湾以东海域同样举行了一场示威性质的大型军演作为回应。 又过了一段时间,在确认我军没有继续增兵马祖进而攻击台北的意图后,岛上的民心才逐渐稳定下来。 “叮!恭喜宿主取得马祖战役胜利,相关奖励已经发放,请注意查收”。 没过多久,李睿的华润公司就从香港收到了之前那个神秘人寄来的大量技术资料,经专业人员鉴定后,确认是一款从未见过的先进主战坦克。 这批技术资料的内容非常详实,特别是其中配套的大马力柴油发动机、105毫米口径线膛主炮以及领先全球的光学观瞄设备,简直令我国的科研工作人员大开眼界,可以直接带动我国的相关领域向上跨出一大步。 收到消息的赵骥一看,这不就是德国人现在正在搞的豹1主战坦克吗,应该还得等个几年才会正式装备部队,自己现在手头有了现成的成果,看来应该会抢在德国人之前问世亮相了。 苏联的援助项目中有一项就是在包头帮我们建一个坦克厂,相关生产设备一应俱全,只要稍加改进就能仿制出豹1来。 至于看起来生产难度最大的l7a3型线膛炮也不是问题,因为赵骥知道我国在原时空中于1978年引进了这门炮的技术,仅用三年时间就完成了国产化,而1978年和眼下我国的机加工水平其实也没有大的差别,那时候能,现在也就能。 赵骥为此专门召集相关大学和科研院所的负责人开了个会,除了给坦克仿制工程做思想动员以外,他主要是要在会上提出“产学研”一体化的思路。 我国科研工作长期以来有一个痼疾就是只能造得出实验室里的先进产品,但却无法造出能迎合市场需求的批量工业制品,其中的根源就在于以前的科学家不喜欢下工厂、去企业,习惯埋头待在实验室里单纯搞技术,反正只要能发表论文就够了,至于技术该如何变现成钱则不是自己考虑的问题。 赵骥在会上要求各个大学和科研院所的教授们除了教书、搞研究还必须每年拿出一定的时间下到工厂去帮助解决实际问题,并且把技术改进所带来的经济增益作为职称评定的重要参考之一。 世界上有不少国家尽管他们的总体技术水平远远落后于我们,但总是能拿出在市场上大受欢迎的产品,除了依附美国的核心技术扶持外,重视生产技术也是重要因素之一。 光有科研技术是不够的,光有实验品也是不够的,我们国家目前亟需的是生产技术和拿得出手的产品!能卖得成钱的产品! “产学研”一体化威力巨大,我国在新世纪十年后之所以能迎来一波工业大爆发,这一招居功至伟。 第547章 乒乓外交 攻取马祖后,赵骥暂停了下一步更大的军事行动计划,因为翻过年时间就来到1959年了,超强中部型厄尔尼诺现象就要来了,苏联也该在这一年跟咱们翻脸啦! 首先爆发的是河南、山东、四川三个粮食大省的旱灾,不过由于提前广泛兴建了大量县一级的水库设施,所以尽管仍然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定程度的歉收情况,但并未出现大面积的饥荒。+b¢o+o_k′z¨u¢n¨._c+o?m~ 跟北方的旱灾不同,长江流域则是爆发了洪灾,靠着葛洲坝水利枢纽的调解,我国的防洪能力相较于原时空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只有少部分支流地区受到一定影响,同样没有发生蔓延数省的那种现象。 就在老天爷变着花样反复折腾的同一时间,赫鲁晓夫也下令中断援助并撤回全部的科研人员。 好在眼下这个时空里我们不欠苏联的外债,不用勒紧裤腰带去拿粮食还债,要知道我们本来光是进口他们四艘驱逐舰就花了足足六十八吨黄金的价钱,仅此一项就得腾出多少粮食才够呀。 艰苦岁月里最需要的就是能提振人心的好消息,不久,物理研究院就送来了这个好消息——我国第一颗氢弹研制成功了! 第一次氢弹爆炸实验的方式跟原子弹不同,赵骥决定采取用轰1型战略轰炸机凌空投弹的方式来进行,并且特意安排了全程录像。,p^f′x·s¨s¨..c*o¨m? 轰1携带氢弹从沈阳机场起飞,沿着内蒙古一线长途深入罗布泊腹地,然后从超过两万米的高空完成投弹,随即就全速飞离爆炸中心区。 跟原子弹相比,氢弹的爆炸当量是呈指数级增长的,美国人当初丢在倭寇脑袋上的原子弹不过才十五千吨,而苏联的“沙皇炸弹”氢弹爆炸当量则高达五千万吨,相当于三千三百多颗“小男孩”。 随着一朵白色的蘑菇云腾起,我国正式向全世界宣告拥有氢弹,不仅如此,我们还在新闻上披露了轰1型战略轰战机的存在,用一种晦涩的方式告诉美国人——别惹老子,真惹毛了谁都别想好过! 有了氢弹也就有了谈判的底气,中央随后很快就召开高层会议讨论国际形势,中心要义就只有一个,我们需不需要改善跟美国人的关系? 会场上,大家都对与美国修好抱有抵触情绪,只有少数人表达了谨慎的支持,但话也说得非常隐晦。零点看书 更辛醉哙 这种情况很正常,毕竟大多数人短时间内很难在一件长期认定的事情上把脑筋转过弯来,怎么昨天报纸头条还在大肆批判美帝国主义,今天就又要和敌人握手言和啦?! 等到会场上只剩最后寥寥几人还没发言时,赵骥知道到了该自己表态的时候了,他清了清嗓子公布了历史上我国最后的选择:“我认为应该设法向美国人传达善意,因为我猜苏联人对我们的恶意极有可能不至于撤回援助这么简单”。 “不会吧?”在场的多数人都不相信苏联还会对我们采取进一步的武力行动,“赫鲁晓夫这个人虽然狂妄无礼,但他不会不清楚与我国为敌会给苏联带来多大的麻烦吧”。 现在的国际形势是美苏两强争霸,而我国倒向哪一边,另外一边就会浑身难受、麻烦缠身,赫鲁晓夫这个人虽然看起来言行粗鲁,但实际上心头却极拎得清轻重,撤回援助和催债不过是他试图迫使我们屈服的一种手段而已,真要全面进入到武力对抗阶段其实也是他所不愿意见到的局面。 “我担心赫鲁晓夫这家伙在位置上坐不了几年啦”,赵骥侃侃谈道,“赫鲁晓夫在苏共内部就是个独夫,又不具备斯大林那样说一不二的威望,根据莫斯科那边送回来的情报,苏共党内反对他的人不在少数,甚至可以说是大多数,所差的仅仅只是一个时机罢了”。 “苏联之前已经对部分东欧国家采取了军事干涉手段,他们内部的沙文扩张主义势力眼下十分庞大,赫鲁晓夫一旦倒台,我有理由相信这股势力最有可能接手领导权力,到时候苏联对外采取强硬军事手段的声浪大概率会继续增强”。 “而相比于东欧的一系列小国,我们一定才是苏共扩张主义势力最想压制的对象!” 今天在座的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精,赵骥站在穿越者的上帝角度把答案提前一公布,大家伙对着答案再看题目,顿时就觉得眼前一亮、豁然开朗。 所有人,尤其是还没发言的几位大佬都不禁一边摸着下巴细细琢磨赵骥的分析,一边频频点头表示对这位年轻人的认可和信服。 这小子不仅打仗厉害,看来搞国际政治战略也是一把好手呀,不错! 会议最终研究决定通过非官方途径向美国人传达一定程度的善意,至于后边究竟要把双边关系发展到哪个程度,那就得看美国人的态度反应之后再做决定了。 不久后 ,在德国多特蒙德举办的第二十五届乒乓球世界锦标赛上,一名美国运动员赛后误登了我国代表队的专车,不料我方不仅没有严词驱逐,反而还贴心地送了他一枚纪念徽章作为礼物。 在赵骥的穿越影响下,这个时间点比原时空早上了许多年,我国的历史进程也相应的加速起来。 媒体立即在最醒目的头版头条刊载了这条爆炸性的新闻,一时间关于两国可能修好裂痕的猜测顿时就不绝于耳。 在众多猜测者中,时任洛克菲勒兄弟基金会特别研究主任的基辛格不禁兴奋异常,因为在他的战略理论研究中,远离亚欧大陆的美国是绝对不能允许中国、苏联和伊朗结成同盟一起反对美国的,现在实践自己理论的机会终于来啦! 洛克菲勒兄弟基金会看似非官方机构,实则是美国政府最重要的智库之一,基辛格的意见是能够直达天听的。 攻取马祖后,赵骥暂停了下一步更大的军事行动计划,因为翻过年时间就来到1959年了,超强中部型厄尔尼诺现象就要来了,苏联也该在这一年跟咱们翻脸啦! 首先爆发的是河南、山东、四川三个粮食大省的旱灾,不过由于提前广泛兴建了大量县一级的水库设施,所以尽管仍然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定程度的歉收情况,但并未出现大面积的饥荒。+b¢o+o_k′z¨u¢n¨._c+o?m~ 跟北方的旱灾不同,长江流域则是爆发了洪灾,靠着葛洲坝水利枢纽的调解,我国的防洪能力相较于原时空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只有少部分支流地区受到一定影响,同样没有发生蔓延数省的那种现象。 就在老天爷变着花样反复折腾的同一时间,赫鲁晓夫也下令中断援助并撤回全部的科研人员。 好在眼下这个时空里我们不欠苏联的外债,不用勒紧裤腰带去拿粮食还债,要知道我们本来光是进口他们四艘驱逐舰就花了足足六十八吨黄金的价钱,仅此一项就得腾出多少粮食才够呀。 艰苦岁月里最需要的就是能提振人心的好消息,不久,物理研究院就送来了这个好消息——我国第一颗氢弹研制成功了! 第一次氢弹爆炸实验的方式跟原子弹不同,赵骥决定采取用轰1型战略轰炸机凌空投弹的方式来进行,并且特意安排了全程录像。,p^f′x·s¨s¨..c*o¨m? 轰1携带氢弹从沈阳机场起飞,沿着内蒙古一线长途深入罗布泊腹地,然后从超过两万米的高空完成投弹,随即就全速飞离爆炸中心区。 跟原子弹相比,氢弹的爆炸当量是呈指数级增长的,美国人当初丢在倭寇脑袋上的原子弹不过才十五千吨,而苏联的“沙皇炸弹”氢弹爆炸当量则高达五千万吨,相当于三千三百多颗“小男孩”。 随着一朵白色的蘑菇云腾起,我国正式向全世界宣告拥有氢弹,不仅如此,我们还在新闻上披露了轰1型战略轰战机的存在,用一种晦涩的方式告诉美国人——别惹老子,真惹毛了谁都别想好过! 有了氢弹也就有了谈判的底气,中央随后很快就召开高层会议讨论国际形势,中心要义就只有一个,我们需不需要改善跟美国人的关系? 会场上,大家都对与美国修好抱有抵触情绪,只有少数人表达了谨慎的支持,但话也说得非常隐晦。零点看书 更辛醉哙 这种情况很正常,毕竟大多数人短时间内很难在一件长期认定的事情上把脑筋转过弯来,怎么昨天报纸头条还在大肆批判美帝国主义,今天就又要和敌人握手言和啦?! 等到会场上只剩最后寥寥几人还没发言时,赵骥知道到了该自己表态的时候了,他清了清嗓子公布了历史上我国最后的选择:“我认为应该设法向美国人传达善意,因为我猜苏联人对我们的恶意极有可能不至于撤回援助这么简单”。 “不会吧?”在场的多数人都不相信苏联还会对我们采取进一步的武力行动,“赫鲁晓夫这个人虽然狂妄无礼,但他不会不清楚与我国为敌会给苏联带来多大的麻烦吧”。 现在的国际形势是美苏两强争霸,而我国倒向哪一边,另外一边就会浑身难受、麻烦缠身,赫鲁晓夫这个人虽然看起来言行粗鲁,但实际上心头却极拎得清轻重,撤回援助和催债不过是他试图迫使我们屈服的一种手段而已,真要全面进入到武力对抗阶段其实也是他所不愿意见到的局面。 “我担心赫鲁晓夫这家伙在位置上坐不了几年啦”,赵骥侃侃谈道,“赫鲁晓夫在苏共内部就是个独夫,又不具备斯大林那样说一不二的威望,根据莫斯科那边送回来的情报,苏共党内反对他的人不在少数,甚至可以说是大多数,所差的仅仅只是一个时机罢了”。 “苏联之前已经对部分东欧国家采取了军事干涉手段,他们内部的沙文扩张主义势力眼下十分庞大,赫鲁晓夫一旦倒台,我有理由相信这股势力最有可能接手领导权力,到时候苏联对外采取强硬军事手段的声浪大概率会继续增强”。 “而相比于东欧的一系列小国,我们一定才是苏共扩张主义势力最想压制的对象!” 今天在座的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精,赵骥站在穿越者的上帝角度把答案提前一公布,大家伙对着答案再看题目,顿时就觉得眼前一亮、豁然开朗。 所有人,尤其是还没发言的几位大佬都不禁一边摸着下巴细细琢磨赵骥的分析,一边频频点头表示对这位年轻人的认可和信服。 这小子不仅打仗厉害,看来搞国际政治战略也是一把好手呀,不错! 会议最终研究决定通过非官方途径向美国人传达一定程度的善意,至于后边究竟要把双边关系发展到哪个程度,那就得看美国人的态度反应之后再做决定了。 不久后 ,在德国多特蒙德举办的第二十五届乒乓球世界锦标赛上,一名美国运动员赛后误登了我国代表队的专车,不料我方不仅没有严词驱逐,反而还贴心地送了他一枚纪念徽章作为礼物。 在赵骥的穿越影响下,这个时间点比原时空早上了许多年,我国的历史进程也相应的加速起来。 媒体立即在最醒目的头版头条刊载了这条爆炸性的新闻,一时间关于两国可能修好裂痕的猜测顿时就不绝于耳。 在众多猜测者中,时任洛克菲勒兄弟基金会特别研究主任的基辛格不禁兴奋异常,因为在他的战略理论研究中,远离亚欧大陆的美国是绝对不能允许中国、苏联和伊朗结成同盟一起反对美国的,现在实践自己理论的机会终于来啦! 洛克菲勒兄弟基金会看似非官方机构,实则是美国政府最重要的智库之一,基辛格的意见是能够直达天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