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欢》
1. 第1章
深夜,A市灯火通明,空气显得燥热,树荫投射下来的阴影笼罩在地上。
井梨漫无目的走着,回头发现不知道走到了哪里,这座城市她本就陌生,没有熟悉的人,更没有家。
唯一自认为可靠的人,竟然把她的人生都规划好了。
真是好讽刺。
她的身体本就大不如前,一天没有吃饭,此刻肚子饿了不行。
无意间看到一家烧烤摊,隔着老远就闻到散着烧烤调料的香味。
现在时间十二点,正是夜生活的开始,她肚子有点饿,走到摊前,发现是个年轻的男人,这个男人戴着鸭舌帽,帽檐扣的有点低,鼻尖往下只留下模糊的阴影,看的不太清楚,井梨怎么看着这人有点眼熟,她没有多想,点了几样烤串。
“小哥,炒饭多少钱一份。”
“十二。”男人的声音颇冷,有点生生刺骨的那种冰冷感。
井梨付了钱,随即找了个位置坐下,她打开手机,看了眼来电,空荡荡的,真是没有一点希望,她不过是个工具人。
“你的。”烤串小哥把炒饭递给她。
井梨道了身谢谢,又要了一份白酒。
她吃了一口米饭,但觉味道不错,倒了杯酒自顾的喝了起来。
夜风撩起她耳畔的发丝,她抬起手指抹了抹脸上的乱发,深深吸了口气,单薄的身影显得格外落寞。
陈阔不管怎么说,都是她的恩人,是他把她从贫瘠的大山里带到这座繁华的城市,是他伸手把她从污秽的地方拉出来,让她才得以从那样的地方脱身。
对方却说帮助她就跟帮助阿猫阿狗一样,不费吹灰之力,既然能帮她脱身,也能把她送进地狱。
他做的一切早有预谋,他把她带出那条小沟,为的是把她当礼物一样送给他那同父异母的大哥陈沥,让她代替他那个千娇百媚的董小姐出嫁。
井梨想到陈阔说的那些话,如针扎在她的心上。
酒至半,井梨有些醉呼呼的,本来就不会喝酒,这下子脑子有点机械,想的皆是陈阔那些威胁人的话。
【我不要嫁给陈沥,陈阔你说过不会送我回去。】
【答应我这件事,我把你从全山坑带出来,你不该回报我吗?井梨,我需要你帮我,难道你忍心看我跟董瑜分开?】
【我不会答应你。】
【你会的井梨,你怕什么,我最清楚不过。】
井梨捏紧手指,红着眼睛嘴里怨愤不已。
为什么会是我,早知把我带出来,是为了谋划这种事,还不如死在那个地方。
耳边传来男人沉冷的声音,“喂,我们打烊了。”
“打烊……”她掀开湿漉漉的睫毛,看着眼前这个戴着帽子的男人,抓住他的衣袖,吞咽了一口,露哭笑的表情。
“小哥,告诉你个事,我,我要结婚了。”
阴影下,男人嘴角微微扬了个弧度,有点冷冰冰的感觉,“哦?那挺不错,恭喜你。”
“恭喜我……果然男人都一样,可谁问过我的意见,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想平平静静的活下去,最后不过是个牺牲品……”她打了个嗝,酒味甚浓,趴在桌上喃喃自语:“我以为我逃离地狱,不过是以另一种方式,身处炼狱……”
翌日。
井梨在床上悠悠转醒,她皱眉坐起身,揉了揉额头,一夜宿醉,头痛欲裂,肚子也疼的拧巴。
她睁开眼,看着房间陌生的布置,有点不知所措。
低头看了眼衣服,是昨天穿的那件浅咖色衬衫,没有任何变化。
下一秒,她赶紧下了床,打开门,发现这个屋子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脑子里有些不记事了,昨天吃了串,然后喝了酒,就没下文了……
身上没有任何不适,衣服也很整洁,喝酒后断片让她开始担心,自己是不是被人带回来做了啥不可描述的事情。
她懊恼的揉了揉头发。
如果真发生了什么,她跟陈沥的婚事,不就黄了么。
虽然她是极度不愿嫁给陈沥,那时候,陈阔跟董瑜这段鸳鸯,指不定被陈沥这个变态给一棒子干飞。
陈阔说过,他那个大哥陈沥是个不折不扣变态,阴鸷黑暗,在外面玩女人跟换衣服一样,使着花样的来。
一想,井梨心里有些发悚,身心俱凉。
这时,门开了。
走进来一个中年男人。
“小姑娘你醒了。”
井梨警惕的看着这个男人,“昨天,是你把我带回来的?”
中年男人看出她在想什么,笑了笑:“你别误会,你昨天喝醉了,一直抓着我侄子的手不放,又哭又闹,最后睡过去了,没办法又不能把你丢大马路上,只好带回来了。”
“那个烤串小哥?”她试问,脑子里回想一番,还没看清那人的样貌。
“是啊,你别担心,什么也没发生,这房子我侄子一直空着,没住进来过。若不放心,你可以让警察来查。”
这人说话倒不像撒谎,房子里啥也没有,除了床跟沙发,连个碗筷都没有,但是里面陈列整洁,外面很空荡,没有点烟火气味,许久不住人。
她低头道了谢:“谢谢你们收留,抱歉,差点造成误会。”
“看你昨天那么伤心,让人不太放心。”
她笑着摆了摆手,“没,没有。我,我大概是喝醉了,说了点糊话,你们不要放在心上,我还有事,先走了。”
被人当工具人,换谁会开心的起来,关键要跟一个陌生人结婚,想想以后的生活会是怎样。
她离开后。
中年男人把门轻轻关上落锁,随即走出去,来到一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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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轿车前,对着车内的人汇报。
“她刚走,情绪没有太大问题,就是这事以后该怎么处理。”
车内的人淡淡一笑,阴影里的那张脸寡淡中透着点痞坏,“暂不处理,我到要看他们能掀出什么大的风浪。刘叔,往后有好戏看了。”
井梨乘坐出租车,浑浑噩噩坐车回到自己租的地方。
她在A市的住处比较偏,来到这座城市,她开始学习,没有懈怠过,一直努力工作,去奶茶店做服务员,发过宣传单,杂七杂八的活都干过。
她看着自己手,虽然白细指长,生活的磨砺让她手掌布上痕迹,她自力更生,从没有依靠陈阔一分一毫。
她出生地是个大山,山里的人各怀鬼胎,那里只有更恶劣的事,天天被父母打骂,都成了家常便饭。
那种地方重男轻女更胜一筹,女孩被他们说成讨债的,大多女孩的命运直接嫁给本村的男人,没文化没有学识,一辈子出不了那座山,能上到高中就不上了的她,差点也成了可怜鬼,如果不是陈阔的出现……
她把阳台晾的衣服收进屋里,叠好放在衣柜里,准备做点午饭吃。
这时候,手机跳出陈阔的来电。
她摁下接通键,电话那头露出男人云淡风轻的声音,“梨儿,这么久才接我电话,是不是还在生气。”
井梨没有好脾气的怼他,“这时候打电话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哎,还在生气。你真是不懂我的心思。”男人的语气里温柔中,带着一丝丝的遗憾。
“什么?”
“难道你真以为我愿意把你送给我那大哥,还不是我大哥不知道怎么就指名要娶董家的千金董瑜,我与董瑜私下交往多年,这事还没有跟陈家明说,本来就应该早点告诉他们,我跟董瑜的关系,搞到现在这个地步,根本就收不了手。小瑜是个好女孩,我大哥那性格,阴晴不定,我可是从小看到他在学校欺负人呢,小瑜嫁过去不会有好日子。”
她扯了扯嘴角,捏紧手机的手指逐渐泛白,“所以,你要牺牲我的人生?”
“井梨,我早晚会扳倒大哥,到时候你也自由了,陈家本就不该他来做主,像他那样的人,就不该活着,不知道奶奶怎么会让他做继承人。”
井梨从听筒里听出一丝不甘与怨恨,逐而冷笑一声,“陈阔,你能把我送给他,你也不见得是个好人。”
“别生气嘛。我答应你,只要我干掉陈沥,继承陈家,我就把你安顿好。这些日子,有些事还是需要你帮我,毕竟你以后是陈沥的枕边人。”
井梨听出他最后一句话的含义,没有多跟他废话,直接把电话挂断。
她与他们这些有钱人而言,不过是一只蚂蚁那般渺小。
如果不听他的话,陈阔有的是办法让她低头,她的下场大概是回到那噩梦重演的地方。
2. 第2章
婚期来临。
一大早井梨便早早的醒了过来,被陈阔安排的人接走。
她被带到试婚纱的地方,看着眼前的婚纱,阵阵慌神,纯洁的有些不太现实。
这件婚纱据说意大利限定款,蕾丝珍珠白勾勒出细腻纹样,云纱的朦胧感衬得她肤色更为柔和,造型轻盈美丽,非比传统裁剪的款式。
裙摆蕾丝花边搭配琉璃色的针线,穿在身上泛起片片浮光。
店员笑着说:“新娘子可真漂亮,要是笑一笑,就更好看了。”
井梨看着镜中的自己,精致的妆容下,这张脸没有一丝喜庆,她的肤色很白,白的像泡在奶里一样,眼睛里透着淡淡的忧伤。
她红唇轻启,淡淡一笑:“今天,是该开心。”
她这辈子没想到还能穿上婚纱嫁人,身后空无一人,往后这路怕是不好走。
陈阔开门走了进来,他今天西装革履,身材挺拔。
忽而看到不远处的井梨,手指忽的停留在门把上,颇为惊讶。
他没想到井梨竟有这般惊艳的时刻,那个放学回家躲在草堆里抽泣的姑娘真的长大了,心里顿时不太平衡,把她就这样送给他哥,会不会太过糟蹋了。
“你今天真美。”
井梨闻声,目光垂了下来,冷淡淡的看向他,“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他上下打量她,很是满意的凑到她的耳畔,低语:“看你这般漂亮,真让我舍不得。”
井梨抬头望着眼前俊秀的男人,冷哼一声,抓住他的手,修剪纤细的指甲毫不客气掐进他的皮肉里,听到男人疼的闷哼,她使了几分力。
“陈阔,这次只能帮你到这儿了,顺便祝你与董小姐有情人终成眷属,以后你我互不相欠。”
“你放心,我说过的事情我会做到,等我扳倒他,一定会帮你脱身。如果事情败露,我只能把你送回去了。”陈阔低头握住她纤细的手指,可惜的看着她,仿佛说着无关紧要的事情。
井梨脑中闪过一些画面,猛地闭上眼睛,呼吸顿时急促起来,身体止不住的发抖。
陈阔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纯白的头纱,恋恋不舍得眼神看向她,“怎么抖成这样,你别怕,只要你听我的话,我不会让你回到那里。”
她以为他是个好人,其实他是一把刽子手,牵制她的所有行动。
这世上怎么会有不计代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从小到大,她就没有被神眷顾过,无论是出生还是父母。
她甩开他的手,低声自嘲道:“我不过是你们家族游戏的牺牲品罢了。”
说完踩着高跟鞋离开了。
婚礼举办的格外顺利,陈阔在这方面真是花了不少功夫,现场那么多宾客,竟然没有一个人认出她不是真的董瑜。
她只听说董瑜从小身体不好,是个一直泡在药罐子里的美人,这样的人好像站在太阳底下就会被融化般。很多人没有见过她本人,所以她站在这里,也不会被人发现。
即便他们知道她是假的,没人敢声张,除非不怕死的。
神圣的教堂,地上铺满了鲜花,墙壁上的壁画透着四面八方的光彩。
一束折光打在地上,教堂里的声音顷刻间消散。
她的头纱遮住了整张脸,朦胧的视线中,眼前的男人正是陈沥。
她还没有认真看一眼,神父便开始举行仪式,宣读誓言。
“新娘,你是否愿意嫁新郎陈沥为夫,无论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都愿意爱他、尊重他、保护他,并对他忠贞不渝,直到生命终结?”
井梨聆听着,缓缓的说出三个字。
“我愿意。”
这场婚礼,在一堆宾客的喜悦声中慢慢走向尾声。
井梨听到台下时不时传来一些来客拍手哄笑的声音。
“沥哥,恭喜你啊,终于有人管你了。”
“咱们沥哥这么快就已为人夫了,哎呀,什么时候这种头等好事轮到咱们身上。”
耳畔烟花礼炮齐鸣,热闹而喧嚣。
井梨正出神,耳边传来陈沥低笑的声音,“在想什么。”
“没……”话还未讲完,下一秒便被男人打横抱起。
她惊得赶紧抬手环住对方的颈子,“你……”
陈沥手指搭在她的腰间,笑了一声,“这么轻,以后该好好把你养胖点。”
井梨瞬间哑口无言。
夜晚。
一天的疲惫终于落下帷幕。
井梨环视这座偌大的别墅,四周庭院种着花草树木,建筑华丽奢侈,全景落地窗,冬天的时候看下雪,真是极美。
她从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房子,走进去那一刻,与世隔绝般,跟她曾经的生活简直天差地别。
“夫人。”身边的中年男人是陈沥的刘管家。
井梨看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惊讶道:“叔叔?你是烧烤摊的那位叔叔?”
刘管家蔼笑道:“夫人定是认错了,我一直陪在我们少爷身边,怎么会去什么的烧烤摊。”
井梨不会看错,这个人确实很像那个大叔。
不过听他这么说,好像是自己真认错人了,世界上相似的人那么多,怕是看走眼了。
“不好意思,是我看错了。”
刘管家说:“夫人,少爷正在书房忙,今天你们的新婚夜,你要不要进去劝劝他,该休息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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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梨疑惑不解:“他一直这么忙吗?”
“是啊,我们少爷全年无休呢,公司很多项目需要他来定夺。”
井梨听说过陈氏产业庞大,餐饮,地产,智能人工等等都涉及,不少投资更是与政府合作,如此大的产业链,陈阔手里竟然只得到其中一个项目。
难道这是陈老太太区别对待,陈沥论出生是原配生的孩子,奈何陈夫人在陈沥四岁时去世了,不然后面也没有陈阔的事。
陈阔是陈沥出生后第三年出生的。
时间线上,陈阔是个私生子,陈沥同父异母的弟弟。
井梨对刘管家轻声说:“叔叔,你别担心,我去看看他。”
井梨来到书房外,犹豫了下,敲了敲门。
“陈沥,是我。”
“进来。”
她打开门,便看到坐在笔记本前处理公事的陈沥。
顺手关上门。
屋子里变得异常安静。
书房空间充足,书架上排满了书,屋子里散着一股淡淡的清香,这味道有点熟悉,似是在哪里闻过。
她远远打量他,不知道下面该说什么。
陈沥没有看她,目光停留在屏幕上,问:“站那么远做什么。”
井梨尴尬的抿了抿唇,来到桌边,寻思半秒说:“刘叔说你在忙,让我来劝劝你。”
“抱歉,今天有个会议刚开完,方案还没有处理,占用了婚礼的时间。让你等久了。”陈沥不经意的笑了。
井梨反应过来到他那一笑的含义,脸颊腾得发烫。
她扯出抹笑,解释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陈沥放下手里的事,摘下眼镜,凝视她,轻轻握住她的手。
井梨指尖发颤。
“抱歉,新婚之夜还要你等我。”
“没,没事。”
书房的灯光澄亮,打在两人身上。
下一秒,陈沥手腕一勾,把她拉进自己的怀里,让她顺势坐在他的腿上,手臂环住她的腰身。
“用的什么香水,这么淡雅清甜。”
“我,我忘记看是哪一款。”
“很适合你。”他的嗓音清冷。
井梨身体格外紧绷,紧张的心脏快要跳出喉咙口。第一次跟一个男人如此亲密接触,以至于脑袋一片空白,完全忘了陈阔交代自己要干什么。
头顶一盏昏黄的灯,浮光掠影之间。
她颤巍巍的抬起睫毛,认真打量这个男人。
陈沥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人。
优越的轮廓线条立体,眉眼淡淡的细柔,藏掖着几分痞坏,眼底浓浓的深沉,掩盖了他天生的情.欲,显得那么的正经。
3. 第3章
深夜,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味。
“你的手有些伤痕,董家的人没有把你照顾好么。”
陈沥打开她的手心,软软的手,伤痕累累。
他偏过头,微微阖上双眼,嘴唇轻轻的贴在她的手心,温柔的为她舔舐伤口。
“哪有大小姐的手布满伤口,董家不缺保姆。”
井梨被他举动搞得心慌意乱,吞咽了一口,赶紧抽回手,“我比较喜欢做饭,平时没有太过注意,才会留疤。”
陈沥低垂眉眼,“阿瑜竟然会做饭,你跟别的千金小姐倒是不同。”
井梨觉得这个话题不能继续下去,不然她这个冒牌货要被当场拆穿了,怎么会有大小姐干粗活。
她转移话题问:“你把自己关书房在忙什么?”
陈沥一手带住她的细腰,一手拿起桌上的遥控,摁了一个开关键。
“没什么事,看看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她微微点头,说:“时间不早了,弄完你早点休息。”
陈沥板正她的身体,嘴角的弧度压下,目光落在她的睡衣上,不满的皱了下眉,“天气七月中,你穿的未免有点多。”
井梨没有什么表情,解释道:“正因为天热,我怕出了汗会感冒,我从小体弱多病,小小的感冒也会要了我半条命。”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覆在她白腻的颈子,来回摩挲,眯细了眼睛,“尽管我很心疼你的身体。可是——作为丈夫,我更喜欢你不穿衣服的时候。”
井梨脸色煞白,瞬间凝滞住。
他放开她,起身把身上的西服脱掉放在椅子上,进了浴室,轻描淡写道:“等我十五分钟,我先洗个澡,再来陪你。”
陈阔是个自私自利的人,有些事情,他会表现出来,相处久了,你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而陈沥骨子里是个利己主义者,完全看不到他藏着的另一面,他眼底充满笑意的时候,比明面上坏的人更冷漠,理性且克制。往往这样的人,让人觉得更可怕。
他们这些上等人士,往往会为了维持上等人的体面,牺牲很多东西。
普通人所珍视的东西,例如清白,忠诚,情感,在他们眼里一文不值。
她站在原地四处看了看,陈沥的书架上放着很多的书,有些书她看都看不懂。
拿起一本法语的刑侦图鉴,她不禁苦笑,没念过几年学,连所谓的梦想都已经磨灭。
如果当年再坚持坚持,她会考上一所中意的大学,学着自己感兴趣的课程。
她叹了口气。
视线落在一个开关键上。
刚才陈沥似乎碰过这个东西,她有点好奇,用手指轻按了一下。
不远处悬挂的智能显示屏幕上赫然被打开,随之出现一个极为可怕的画面。
“啊!”井梨猛地瞪大眼睛尖叫一声,生怕被陈沥听到,死死的捂住唇,忍住体内翻江倒海的感觉。
画面里是一场车祸。
一个浑身烧焦的少年面目全非,身上还燃着火花,周围的人有三个人,没有人敢靠近。
画面跳转到另一画面。
少年被烧的已经倒在地上,其中一个人准备拿手机拍,被另一个少年一把夺走手机。
“喂,陈阔!把手机还给我。”那少年气急败坏的吼道。
陈,陈阔?!
井梨看着画面里陈阔的身影慢慢出现,这个时候的陈阔好像十八九岁,穿着一件深色风衣,嘴角挂着笑,带着天真无邪的笑。
陈阔把那人的手机直接扔进火里,不满道:“吴子晗,你想拍什么呀,这种事情也要好奇。我看你最后的下场也是自作自受,陈沥这样子肯定救不活了,你拍出来是为了作为证据还是造谣惑众呢,万一被我父亲误会可怎么好。”
另一个少年面色难看,结结巴巴的:“陈阔,他,他是你哥,坐视不管不太好吧。”
“伏奕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我知道他是我哥啊,可是那又怎样,我们只是共用一个父亲的资源而已,再说我哥这人就爱跟别人比他所谓的高贵姿态,要是被他知道你们都看到他这种样子,会不会下场很惨。毕竟,他可是极度爱面子的哟。”
此话一出,二人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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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面相觑。
伏奕思索再三,说:“那喊救护车吧,虽然,虽然车身烧毁了,他好像还有一口气在。”
陈阔撇过去视线,一脸无辜道:“我有说不让你们打救护车吗?”
“……”
“我说过,他是我哥,现在他这个样子万一被曝光了,比要了他的命还痛苦,我哥这人从小站在光鲜亮丽下,怎会让自己此刻不堪的样子暴露在大众视野,即便是死,他都会维护家族的颜面。”
二人一声没敢吭,各怀鬼胎。
陈阔狠狠地踹了一脚伏奕,对方吓得直接抱头,他咬牙切齿道:“再说,我也不希望我哥有事,虽然这场事故,是他飙车过快撞到路基导致的爆炸,如果被人查出来,你们一个个的都跑不掉。你们两都要记住,我哥是意外事故。”
“明白,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做。”伏奕跟吴子晗立即应声回道。
“不用担心,救护车来了。”陈阔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人,陷入深思,不知道那时候的他在想什么。
井梨看到陈沥被人抬上救护车,便没有继续看下去。
她的眼里已然不足以用惊讶代替,完全是恐惧。
僵在原地无法动弹。
这是阴谋吗?
陈阔的阴谋,还是陈沥的阴谋。
被烧成那样的人,真的会好好的面对现实吗?
她无法想象,陈沥身上,藏在衣服深处的是不是满目疮痍。
陈阔让她代替董瑜嫁给陈沥,完全就是给自己铺路,让她时时刻刻监视陈沥的一举一动。
他要的是那个继承人的位置,是权利,金钱,是荣耀象征。
她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冷汗浸湿手心。
陈阔高看她了,自始至终,她只求自保,绝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
不再停留,为了不成为他们兄弟之间竞争的牺牲品,她真的无法在这里待下去。
井梨看向浴室门,让自己尽快平息冷静下来,随即回到房间换上衣服。
看来,今晚这觉是睡不成了。
她决定,跑了。
4. 第4章
“张婶儿,你还没送小玉兰上学啊。”
“这孩子,今天怎么都不要去学校,可把我气的,平时乖巧懂事,这才上了几天学,要上房揭瓦了。”
井梨迷糊中揉了揉眼睛,只觉得睡得双腿麻痹。
她起床,甩了甩四肢缓解神经,打开门拿着放在旁边的牙刷洗漱,她边刷牙边听着对户门的两个女人聊天。
来这儿有些日子了。
一无所有到攒了点生活费租了个巷子里的小平房,其中的辛酸苦辣,一言难尽。
她没有身份证,工作不好找,只能找找那种很少有人做的活。
她想安安静静的生活在这个旮旯胡同里,不被任何人发现。
她本就不是董家大小姐,凭什么要牵扯进他们陈氏的阴谋里。
“小井醒了,今天没有上班吗?”对门的张婶儿好心问。
井梨微微一笑道:“最近加班的时间结束了,到月底比较轻松。”
“那真的挺不错。”
她看向旁边的女孩,是个初中生,这个时间不是周末,正是上学期间。
她不禁问:“小玉兰没有去上学吗?”
张婶儿叹了口气,嫌弃的推了推那个女孩,“不争气的东西,这些天也不知道怎么的,说不想上学,想退学。你说她才多大,不好好学习,脑子里天天想什么。”
刘玉兰一听要上学,惊恐的瞪大眼睛,尖叫的哭起来,“我不要去!我不要去!我这辈子死都不要去上学!”
张婶儿见她又开始发疯,气的拿起旁边的枝条,抽了两下她的腿。
“发什么神经,让人看了笑话。”
井梨也觉得奇怪,来这里一年,左邻右舍大家都混的挺熟,张婶儿平日里溺爱孩子,刘玉兰上初中,性格温顺,不似今天这般怪异。
放学遇到井梨还会喊一声小井姐姐,井梨每次都纠正她,该叫自己阿姨。然而刘玉兰依旧习惯喊小井姐姐,井梨慢慢的也不多说了。
她洗漱好,回屋子里换了身圆领T血跟一条浅蓝色牛仔裤,准备做点早饭吃,填填肚子。
她拿出大麦粉,抓了点米粒,煮了一小锅大麦粥,随后调了点面粉,放了鸡蛋跟茄子,简简单单的煎了几个饼。
屋子里比较热,此时正值七月底,屋子里没有空调,捣鼓了一下,热的她浑身冒汗。
她擦了擦汗,把粥端出来,打了桶井水,连着锅浸在水里降温。
她回头,看见蹲在角落哭的稀里哗啦的刘玉兰,心下柔软下来,问:“小玉兰,要不要一起吃早餐?”
刘玉兰抬起哭的跟个大核桃似的眼睛,吞了吞口水,“嗯……”
井梨给她盛好粥,把饼夹在白色盘里,放在她面前,“快吃吧,不要饿坏肚子。”
“谢谢小井姐姐。”刘玉兰一边抽泣,一边吃着饼。
井梨盛了碗粥,慢慢喝着,忽而问她:“今天为什么不想去学校?”
刘玉兰看着她,抿了抿唇,犹豫着说:“不想上学,我不喜欢。”
“真的吗?要不,让我猜猜,是什么原因不想上。”
“嗯?”
“小玉兰是不是失恋了?”初中生谈恋爱是常有的事。
“不是。”
“身体不舒服?还是跟同学之间相处不愉快?”
刘玉兰摇了摇头。
井梨撑着手,点了点头,问:“难道是老师?”
刘玉兰一听,立马哑然。
猜对了。
井梨问:“老师对你做什么了吗?”
刘玉兰摇了摇头,沮丧道:“我不喜欢我们新来的语文老师。”
“为什么?”
“因为……”刘玉兰欲言又止,低下脑袋摇了摇头,恹恹道:“没什么。”
井梨思索一会儿,来这儿一年刘婶儿帮她不少,她就当还一次人情债,便多了句嘴:“需要我送你过去吗?如果你想上学,我可以送你去。”
刘玉兰意外的惊讶,说:“你亲自送我过去吗?”
井梨点头。
刘玉兰吃完早餐,从家里把她的书包背在身上。
“我,我们去学校吧。”
“啊,你同意了?”井梨吃惊道。
“嗯。”
井梨只好骑上旁边的小毛驴,载着刘玉兰去学校。
现在阳光四溢,蝉鸣吱吱,白云飘渺。
夏日的风吹过她的发丝,轻盈的挽起一个弧度。
许是太久没去这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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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有些颠簸。
这一年大多时间她在附近干活,做点打杂的活,不敢走远。
井梨骑着小毛驴穿过小巷,直往A市的意德初中去。
半个小时的路程,终于来到这所初中的校门外。
刘玉兰下了车,抬头看向不远处的教学楼,叹了口气。
她站在原地,耸拉着脑袋。
回头望着井梨,眼里看不到一丝色彩,语气却很温和:“谢谢你小井姐姐。”
“去上课吧。”
“小井姐姐,你看到我妈,就跟她说一句我想转学,就这句,如果她不听,我只好自行退学了。”
井梨但觉纳闷,一个孩子怎么会有这些不成熟的思想。
年纪小小的就想着退学。
“井梨?”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井梨闻声,登时睁大眼睛,下一秒身体突然克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这声音……
“啊,真是你啊,井梨。”女人走到她的正前方,细细打量,看到井梨的脸那一刻,立马转变成微笑的模样。
“我以为自己看走眼了呢,一直以为你在全山坑老家,没想到你竟然在A市,我们真是好久没见面了。不过,还是要夸夸你变漂亮多了。”
井梨盯着眼前的女人,四十多岁的她,与十年前没有多大变化,那是一张她再熟悉不过的脸。
看到对方眼底的笑,瞬间身体的血液仿若从头顶嗖的一下,直钻脚底。
一些可怕的回忆,如同汹涌的海水慢慢的侵袭全身。
井梨忍住内心深处的厌恶感,来自身体的恐惧。
她捏紧手指,声音有些不稳,“李依露,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曾想会在这里见到你,看到我,怎么都不叫我一声老师呢。这么多年没见了,不管怎样,我都是传授你知识的班主任,你的老师,难道不是吗?”
心里的一道防备顷刻间坍塌了。
井梨脸色惨白,脑海里陡然浮现出曾经的种种。
她瞥向身边的刘玉兰,发现对方的表情逐渐被惊恐代替。
她目光沉了下来,抬眼看她。
“难道,你就是刘玉兰口中的班主任。”
5. 第5章
本是七月底,很多学校放假,然而面对中考的初三党会提前上课。
井梨听着学校里传来的读书声,与李依露僵持了半刻。
李依露嘴角抽搐几下,眼神冷不丁的盯着身旁的刘玉兰,厉声喝道:“还在看什么,还不给我进校!”
刘玉兰吓得仓皇失措,赶紧跑进校内。
这一举动,井梨看在眼里,好笑的扯了扯嘴角。
“李老师,你还真是多年未变。没想到你被调到A市来做老师,我该恭喜你。”
李依露毫不示弱,把包挎在手腕处,趾高气昂道:“怎么,是不是让你想到特别有趣的过往。”
井梨目光淡淡的,看着她又像没看她,“所以说,人性是很可怕的东西,撕裂了众生的面孔,依旧不留余地的伪装下去。看你一如既往地跋扈,我无需感到震惊。你还是那个时候的你。”
李依露不屑的翻了个白眼,“被你发现了呀,可是你能怎么做呢?我看你这身打扮,井梨啊井梨,你还是活在底层,污水里的老鼠怎么都爬不上去啊。”
“现今。你过得风生水起,是不是可以回答我几个问题。”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现在有资格跟我谈话吗?”
井梨无视她的话,问:“在全坑山的时候,你刻意那样对我,是为什么。”
李依露用手指敲了敲下巴,寻思了会儿,眼神逐渐阴狠,说:“为什么……为什么……井梨你也二十多的人了,还在问这么幼稚没有意义的问题。我告诉你为什么,因为我讨厌你,看到你第一眼,我就讨厌你,不爽你的人,你需要那么多为什么吗?”
……
井梨回去的时候,天空变得不太美好,方才还阳光万里,此时布满乌云,雷声轰鸣。
她向来不爱说话,性格保守,在学校也不招惹是非。
自打遇到李依露作为老师的那一年,仿若被打进十八层地狱,每天备受煎熬。
她体格小,细瘦柔弱,一张白白净净的脸,性格温柔乖巧。
记得有一次,她同刘玉兰一样,变得很讨厌上学。
平时李依露会借用让她回答问题,百般刁难她,如果她一时没有回答出来,会遭受严厉的批评,最后当着所有同学的面,把她赶出教室。
那一天她一如既往来到教室,脸色掩不住的落寞。
没有人跟她说话,那些与她关系融洽的同学,纷纷远离她,孤立她。
她放下书包,坐在位上,把书本拿出来准备下一节课的内容。
李依露从外面走进来,看见她便指了指,“井梨,你跟我来办公室一趟。”
井梨没有说什么,叹了口气,把手里的笔放下,走出教室。
经过过道的时候,耳边听到两三个女生在那儿唠叨:“李老师是不是对井梨太严厉了,怎么每次都是找她。一来教室,第一个叫的就是井梨。”
“上次井梨没有回答问题,李老师罚她站了三节课,那个问题实在太难了,根本没人会嘛。”
“是啊,感觉有些行为好刻意。李老师是不是跟井梨有仇哦。”
“谁知道,我们做不了什么,也不敢说什么,只好装傻咯。”
井梨扎着辫子,穿着宽松的校服,小身板显得单薄,她把手指缩在袖子里,有些发疼。
来到办公室,早上一些老师还没有来,办公室里就李依露一个人。
她穿着女士西装,剪着干练的短发,化着浓妆,在这个贫瘠的地方,连化妆店都没有的地方,这样的打扮的都是来自大城市的人。
山村的女人平时劳作,很少看到浓妆艳抹。
井梨礼貌的敲了敲门,她站在办公桌边,攥紧手指,垂下绵长的睫毛,动了动唇,温软道:“李老师,你找我。”
李依露把旁边的一张纸条啪的一声,丢在她面前,“看不出来啊,有人举报你偷东西。”
井梨拿起纸条看了眼,没有任何表情,立即反驳:“我没有偷东西。”
“小偷怎么会承认自己偷东西呢,你说没偷,让人怎么信你。柳慧的钱包是不是你偷走的。”
“我没有偷,我根本就不知道她钱包放在哪里。”
“喏,这是从你桌子里翻出来的呀。”李依露看着她,笑的不怀好意,把一个粉色的小包包丢在她面前,“你怎么解释。”
井梨盯着所谓的证物,苦笑一声,“老师,你把什么都准备好了,你觉得我怎么解释才有用。你讨厌我,是我做了什么让你产生讨厌?为什么你一直这样对我。”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偷东西就偷东西,还敢狡辩,你说出去会有人信你吗!”
“我与柳慧从小学到高中,如果我要偷她的东西,很多时间都可以下手,我又怎么会挑这两天,再说这些天我一直在外面罚站,我怎么作案。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冤枉我。”
李依露猛地阴下脸,一把将她狠狠地推倒在地,站起身怒气横生:“什么叫我冤枉你,明摆着证据,你还抵赖,我现在就是不爽你!你能拿我怎样!”
井梨没反应过来,被她那么一推搡,脚下磕绊摔倒在地,额头直接磕在地上,疼的闷哼一声。
正在这时,一个男老师走了进来,突然看到眼下的情形,略微惊讶。
“这个……我是不是该回避下?”
李依露立马哎呀一声,心疼的蹲下身把井梨从地上扶起来,“你怎么了井梨同学,走路那么不小心,把额头都磕破了。哎呀,不要想着年轻就是本钱,走路也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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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脚下。”
井梨喘着气,被她丑陋虚伪的的嘴脸膈应到了,她一把抓住她的手,张嘴狠狠地咬住。
李依露顿时疼的大叫起来,扯着井梨的头发,“松口!你给我松口!救命啊!”
那时候她什么也没想,只为了把这些天的委屈与怒气发泄出来。
那天天气也是这么的不美好,她被父亲从学校领回到家,免不了一顿打骂。
破破烂烂的房子里,一盏昏暗的小灯泡在屋梁上晃了晃,这个地方禁锢了多少人的一辈子。
女人骂声不堪入耳,男人抽出皮带子狠狠地甩在她的身上,皮肉裂开的疼,使人倒吸一口凉气。
“在学校不好好学习,偷东西,欺负同学,成天惹老师生气,亏得你们李老师替你求情,我看你这学就别上了!”井往年扯着粗嗓子,把她打得蹲在角落发抖。
井梨颤抖着双手环住身子,身上火辣辣的疼,抬头泪眼婆娑,抽噎着大声问:“你们宁愿信一个外人,也不信我,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们不应该最清楚,难道抵不过别人一句话吗!”
井母气的跪在地上哭,恨铁不成钢,“我就不该生你啊,多听话的孩子,怎么上了高中就叛逆了,你看你弟弟现在多乖,从不惹事,也不给家里找麻烦,你连你弟弟半分都不如。”
“弟弟,你们心里只有弟弟,你们只爱他,我根本就是外人。我也是你生的啊!为什么他才是最重要的!”
井往年睁大眼睛,怒声道:“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井梨擦了擦眼泪,歇斯底里道:“难道不是事实么,弟弟犯了错,你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纵容,弟弟抢我的书本弄坏我的东西欺负我,你们非要颠倒是非说成是我的错,在家要求我处处忍让他,从小弟弟才是你们的心尖肉,就因为他比我小,你们心疼他,他做什么都是对。”
“你,你反了!”井母指着她,厉声呵斥道:“你就是个白眼狼,我把你生下来是为了气我们的!”
这一刻,她身心很冷很冷,眼泪从脸颊滚落到下巴,滴在地上。
她感受不到温暖,无尽的黑暗,每走一步都是那么窒息。
她站起身,心如死灰的看着他们:“我不会原谅你们。爸妈,你们就当我死了吧,就当没有把我生下来。”
她选择不了出生,然而她好想快速逃亡未来。
青砖石瓦的胡同里,天空下起了雨,淋得井梨全身湿透。
她的眼泪混在雨水里。
一个人站在空荡的角落许久,任由雨水冲洗,过去的一切不会被遗忘,只是被她偷偷的封锁起来。
那样的地方,她怎么会再回去。
陈阔做对了一件事,那就是把她从那个地方带出来。
6. 第6章
“井梨,把昨天的那些员工的衣服鞋子推过来,今天要帮他们洗干净。”
井梨把衣服放进洗衣机里,应了一声,随即去机械间,把衣服收好放进大的推车里。
这时一个男人看到她,立马笑嘻嘻的跑过来,帮她把地上的衣服抱给她。
“井梨,井梨,你认识我吗?”
井梨看了眼男人,回了句:“不认识。”
“我叫王晨安,井梨,我们一定在什么地方见过,第一眼看到你,哇,那感觉真的好熟。”
男人低头打量她的脸,小小的脸,白白净净的,除了清瘦单薄,整个人显得疏离,说话声音比较淡漠。
井梨把衣服放进桶里,推着推车走了,漠视他的话,说:“你一定认错人了。”
男人见她推着车走了,眼珠子转了转,掏出手机打了通电话。
“喂。哥,我找到了,绝对错不了,跟照片里长得一模一样,名字也对上了,嘿嘿,这次钱的事……好说好说,我肯定看住她。”
下了班,晚上九点多。
外面一片漆黑,夜风吹在身上,一丝丝凉意。
除了旮旯里的路灯照着,路上连个人都看不到。
静谧的巷子里,井梨将工作服换成自己的衣服,背着包跟主管结工资,骑着小毛驴回家了。洗了一天的衣服鞋子,一到晚上腰酸背痛。
今天发了工资,她看着存住的钱,心里美丽许多。
只是没想到会在A市遇到李依露,那个把她逼至退学的人,现在又在以同样的方式欺负着刘玉兰。
人不是一下子疯掉了,是被慢慢折磨成这个样子。
井梨骑着小毛驴穿过小巷子,总感觉后面有人跟着,她停下车,往后看了看,空空荡荡的路灯下,没有一个人。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没有睡好,导致精神紧绷,出现幻听。
一个人走夜路还是小心为好,平时看到新闻,有作案人蹲点绑架抢劫。想想挺让人胆颤。
—
A市的天空乌云压顶,似有一场暴雨来临。
初三补课结束,刘玉兰坐在家门口,啃着馒头逗留着阿黄。
一大早,洗衣做饭的人都围在一丝八卦,井梨做了点雪菜肉丝炒饭,她在考虑要不要搬走。
搬到这里有一年,还没有换过地方。一方面变动住所对于资金紧张的她而言,相对来说困难些。一方面她在这里住了一年,跟左邻右舍关系融洽,她不喜欢复杂的人际关系,这些人没有那么多花花心思,不会像全山坑的那些人。
只是住久了,万一被陈阔找到的话,会把她丢回以前的地方。
井梨看着刘玉兰,问:“小玉兰,你吃不吃雪菜肉丝炒饭。”
刘玉兰看到她,立马笑着跑过去,“我最喜欢小井姐姐做的饭。”
她给她盛了一碗,刘玉兰接过碗筷后开始吃起来,加了点辣椒,味道更香了。
她想到什么,咽下米饭,说:“小井姐姐,自从你跟我们语文老师见面后,她就没有找我麻烦了。”
井梨轻轻一笑,“肯定是你表现好了。”
“我觉得是小井姐姐厉害,你是不是早就认识我们那个语文老师啦。”
“嗯,她以前教过我。”
刘玉兰噘着嘴,开始八卦起来:“怪不得。意德中学的李依露人面兽心,其实她可坏了,不仅找我的茬,还喜欢无事生非,我妈每次被她一忽悠,就回家把我揍一顿。如果不是你,我那天又要挨打了。”
井梨听着她的吐槽,心理清楚李依露那种人会做出什么来。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她还是那么嚣张,许是她自身条件优越,骨子里看不起她们这些人。
回想跟陈阔来A市的时候,她每天都在想方设法挣钱,人生的路很坎坷,没有亲人帮衬,没有知心的朋友,很多时候,不敢多吃饭,不敢多睡觉,只怕耽误一分钟挣钱的时间。
可是呢,钱永远是挣不完的。
“小玉兰,又缠着你小井姐姐啊,还不快回家。”妇人走过来,看到刘玉兰吃饭,不好意思的笑说:“这孩子真是的,家里有饭不吃,别人家的饭就是香。”
井梨没有介意,“她喜欢就好,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
“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我们小玉兰不懂事。”
“妈,我哪有不懂事嘛。”刘玉兰把饭吃完,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吐了吐舌头开开心心的挽住妇人的手,“小井姐姐,我先回家了。”
井梨坐在门边,远远的看着她们母慈女孝,目光逐渐温柔下来。
小时候哭着哭着就笑了,长大了笑着笑着就哭了。许是她从小承受的多了,竟艳羡这样温馨的场景。
她没有任何表情,独自一人吃着米粒。太阳钻出云层,折射下一束光,将她娇小的身影若无声息的嵌在地上,孤寂而冷清。
井梨简单的把屋子收拾好,骑着小毛驴去上班。到了上班的地方,刚换下工作服准备工作,便被章主管给叫住。
“请问,您找我有事?”
章主管是个四十多的女人,全名章丽。女人望着她犹豫了半会儿,开口:“不好意思啊井梨,你,你以后不用来上班,你被开除了。”
她不明所以问:“开除了?我是犯了什么错么?”
章丽摆了摆手,脸色不太好看解释:“不是这个原因,这让我怎么说呢,你大概知道我们老板娘的性格,我也搞不明白,你什么时候得罪咱们老板娘了。”
老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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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压根就不认识老板娘,还没有见过老板长什么样,老板娘更别提。
“你是不是误会了,我连我们老板都没见过。”
章丽凑近她,低声说:“我也觉得挺纳闷,我们老板娘是意德的老师,跟你又不熟悉,不知道怎么看到你的名字,直接让我安排你离开。”
“意德中学?”井梨想到什么,愣了几秒,忽而嗤笑一声。
“井梨我知道你性格好,吃苦耐劳,做事也很认真,到哪儿都能做的好。可能其中有些误会,要不我帮你再申请申请。”
她摇了摇头,说:“不必了,这事你处理不了,我知道那位老板娘所谓何人,我还是先走吧。”
这时身后传来尖厉的声音,“在讲什么呢,井梨你怎么还在这儿。”
章丽跟井梨回头看去,发现正是李依露,她刹那间全明白了。
原来她是这公司老板娘。
真是冤家路窄,怪她自己没有查清楚就进来做事。细想她并没有见过公司负责人一栏有李依露。
“井梨,我是真没想到会在这儿碰到你,说实话我很意外,甚至吓了一跳,你竟然躲在这里帮这些人洗衣服刷鞋。这精神真是可嘉。不过呢,经过我一番思索,决定开除你。还呆在这儿做什么,要我找人把你撵出去吗。还是说……请你的父母来一趟跟你叙叙旧。”
气氛蓄势待发,压的井梨喘不过气。
她垂下长睫,抑制不住的颤抖,浑身绷的似根弦。
一旦有人触动她的机关,她很难保证会不会失控。
她不喜欢这样,不喜欢被人暗地欺负,她没有对她做过什么,为什么似诅咒般被她碰上。
为什么她要这般卑微如尘。
章丽站出来,忍不住说了句:“老板娘,其实井梨做事很负责,是个好员工。”
井梨微微睁开眼睛,对打住章丽的话,说:“不要说了,我大概都明白了,我走。”
李依露双手环臂,挑了挑眉毛:“还不快给我滚。”
有些人做任何事,她都不会感到意外。
井梨没有与她多计较,现在的她还没办法对付她,甚至她想该是时候搬家了,越早越安全。她本身是一个人住不被任何人发现,李依露知道她的存在,指不定她父母也会知道她在这里,还有陈阔铁定也在找她。
—
别墅外。
刘管家接了个电话,神色复杂,随即来到书房敲了敲门。
“进来,”陈沥放下笔记本,慵懒的靠在椅背,修长的手指捏了捏眉心,从桌边倒了杯红酒抿了一口。
“什么事。”
“少爷,已经找到夫人了。”
陈沥的手指悄无声息的颤了一下。
7. 第7章
隔日,深夜。
井梨一脸懵懂的看着眼前的男人,记忆还停留在她刚出门准备搬家的场景。
突然四面八方来了几个西装革履的人,把她直接请上了车,转眼来到这栋别墅,坐在真皮沙发上。
有点不太真实的感觉。
她小心地打量对面的男人,但觉他冷月般的清冷矜贵,不可近赏。他穿着黑色的衬衫,身材颀长,白皙瘦削的手腕,依稀可见的青筋,天生带着种不可描述的掌控力。
她低声询问:“陈沥,你找我?”
陈沥压低手,往后倚,淡色的瞳仁锁住她,细细打量,笑起来眼睛有些勾,淡淡道:“这段时间,过得如何?”
“……”
“从你进门那刻,我就在想该以怎样的方式惩罚你。”
井梨皱了下眉,听得迷迷糊糊的,“?”
陈沥弯唇,眼眸微闪,低头把玩着一把钥匙,“你跑了一年,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么。”
井梨吓了一跳,“那个,那个……”
“不要跟我说你错了,这三个字,我不想听。”陈沥一只腿翘在另一只腿上,漫不经心道:“我想听听你心里真实的声音,或者你当时见到真实的场景。”
“陈沥,你可能搞错了。我什么都没看到。”
陈沥自然明白她畏惧什么。
井梨局促不安的坐着,她只是误碰那个开关,那些场景到现在都刻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陈沥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朝着刘管家抬了抬手,说:“把陈阔叫过来。”
井梨一听,立马瘫软在地上,她惊慌失措的跑到陈沥面前,匍匐在地上,摇了摇头:“不要找他来。”
“为什么。”
她无法说出心里的恐惧,她不要回到过去,不要看到只爱儿子的那两个人。
她的眼睛里闪着泪光,苦苦哀求道:“陈沥,求求你,求你饶了我吧,求你……”
她只是个小人物,无法跟他们兄弟俩斗争,无论作为谁的棋子,她是最惨的那个。且不说年龄,就这身份差距,也有个十万八千里远。
陈沥低头审视她,嘴角勾起抹淡淡的笑意,伸手把她从地上拉起来,一把搂住她的细腰,拨开她的黑发,吻在她的耳畔,嗓音低冷,略带笑意:“结婚第一天就跑,小夫人,你说该怎么收拾你。”
井梨耳畔滚烫,脸颊泛红,语无伦次的:“我,我……我不知道。”
“你跟陈阔之间,有没有发生过什么。“
井梨连忙摇了摇头,“没有,我跟他什么都没有。”
“真正的董瑜,在哪里?”陈沥眸子微闪,瞥向她。
井梨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看样子也问不出什么来。
陈沥捏了捏她的耳垂,毛茸茸软软的手感,“那,你叫什么。”
井梨咬着唇,顿时不吭声。
“你以为我想查你的底细查不出来么。”
她泄了口气,抿了抿唇:“井梨。”
“井梨……你的名字?”
“嗯。”看样子陈阔的心上人注定要回到陈沥的怀抱了,毕竟陈沥看上的是董瑜,她不是董瑜,她是井梨,所以陈沥会不会大发善心把她放了。
“井梨,你还在帮陈阔做事么。”
“没有。”
“以后你就代替董瑜继续做我的夫人,好好的呆在我身边。”
井梨目瞪口呆住。
陈沥皱了皱眉,“看样子,你不是很愿意。”
沉默半晌,她动了动唇,想说什么。
她都已经自爆家门,陈沥不应该把董瑜找回来吗?再说让她呆在身边又能怎样,她现在是自由的,不给任何人做事,也不会成为陈阔的工具人。
陈沥微微哂笑,瞥向手边的青花瓷杯,眼角轻勾,“你现在很缺钱,不妨先考虑下我开出的条件,总比你去给别人洗衣服刷碗来的快。若是选择跟我结婚,做我的夫人,我可以跟你拟定一个协议。你放心,即使结婚,你我各过各的不干涉彼此私事,这一切不过是逢场作戏演给这些人看罢了。等到协议终止,你我适时离婚。”
井梨寻思了会儿,应了。
不清楚陈沥想做什么,但是,缺钱是真。
—
这天烈日当空,路上行人打着太阳伞从人行道穿过。
空气中挥发着闷热的气味。
井梨背着包走在路上,准备去下一个小区送宣传,她找了份兼职的工作,每天忙的焦头烂额,这边刚结束,那边就要准备,时间紧迫。
市中心本就是人群高峰期。
车道动不动就堵塞,严重影响别人心情。
一辆黑色迈巴赫缓缓行驶,吸引众多女性的目光。
车窗打开。
只见车内后座上坐着一个男人。
陈沥拿着笔在大屏幕上处理文件,见车速很慢,淡淡的问司机:“外面很堵么。”
“是的。”
他按下自动车窗,看见四周人群围堵在红绿灯处,眼尾一颤,不禁探到路边一道身影。
弯了弯唇,“好眼熟,井梨。”
井梨扎着马尾,身上穿着白色衬衫,混在人群里,头顶着偌大的太阳,光线强烈,照的皮肤发烫。
她擦拭额上的汗,背着书包,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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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人过马路。
陈沥望着她越走越远,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意,这女孩挺有意思的,明明缺钱,却还要保持最后一丝尊严。
人群渐散,迈巴赫继续缓缓前行,穿过鳞次的高楼大厦。
“先生,既然一开始你就知道她不是董小姐,为什么还要留在身边。”刘管家不解的问。
陈沥没有抬头,注意力在公事上,说:“你觉得最好的方法是什么,把她交给陈阔?还是放任她在外面。”
“额……”
“最后是不是放在身边才是最好的结果。任何事,都有两面性,你不能单一的去看其中的一面。”他接过旁边放置的水杯,喝了口水,交代:“问下夫人,晚上想吃什么,让胡嫂给她准备好。”
“是。”
“等会儿让人查查陈阔最近的动向,即时汇报过来。奶奶那边安排人照顾好她,不要出任何岔子。”
他放下手里的事,疏离的目光瞥向车外,让人猜不透在想什么。
他拿出手机,拨了通电话,听着手机嘟嘟的回音,无人接听。
面色没有波澜。
井梨沉静的看着屏幕上的名字,垂睫,默了半晌。
这个时间陈沥打电话来做什么,她怎么变得恐惧接电话。
井梨摁了接通键,放在耳边,紧张的感觉再次腾升,轻声说:“陈沥。”
“井梨,你近期看看能抽出时间么。”
“?”
“打算带你去见一见奶奶。”
井梨睫毛一颤。
这个……
“我不太合适吧,我不是董小姐。”她抿唇,嗓音低柔,温吞道:“万一被发现我是假的,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对你也会有影响,实在是抱歉。”
陈沥皱了下眉:“你只需要陪我出面,剩下的事情我会处理。”
“真的不行。”见老夫人避免不了会看到陈阔。
陈沥见她一贯坚决,心里不是很舒服。
他抵着侧脸,椅靠在椅背,挂断电话,转着手中的薄款手机,眉梢染上一缕寒意。
井梨挂断电话,把手机放在兜里,继续送宣传报,走着走着眼睛往旁边一瞥。
一张小纸条贴在门上小角落,陷入深思。
她那天看到李依露挎着的包是香奈儿的,对于这些名牌她都私下查过,价格不菲。李依露来到A市与前夫离婚后,很快跟那家公司的老板结婚,这事挺蹊跷,她是以什么方式认识对方,再拿下对方。
她拿着小纸条拨了通上面的电话。
她不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女孩,物极必反,该是时候送她一份礼物,欠的通通都要还回来。
8.第8章
夜色过浓,晚风悄无声息的吹进来。
“陈阔,你说我们以后……会得到陈氏吗。”女孩将脸埋在被褥里,手指勾住男人的衣角。
陈阔侧过身,宠溺一笑:“只要你想要,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真的吗?”
“小瑜,为什么你老是问我这些问题,我说过的话,一直作数。”
“我不甘心吧。”董瑜沉下脸,双手握住他的手,手心有些凉,抬头仰视他,眼里有些悲伤,“你一直在跟陈沥斗,我会害怕。你什么时候答应跟我出国,我真的很想……很想跟你逃离这里。”
陈阔抿了抿唇,“怎么突然说这些。”
董瑜低垂着眼睫,瞳仁乌黑,“你知道的,我不喜欢那些别的女人靠近你,没办法啊,谁让你现在给我拈花惹草,在商界那么受欢迎,挡都挡不住烂桃花呢。突然想起来在学校的时候,你那一天直接站在国旗下叫我的名字,我当时在想这人怎么那么嚣张。”
“得亏你遇到我,不是陈沥。在我心里,你跟她们是不一样的。”
“陈阔你知道吗,我见到你那一刻,就决定要追到你。我跟她们是不一样,我想的是怎样才能得到你的心,怎么才能接近你,最快的途径是跟跟你进同一所学校。不过我总是患得患失,也担心有一天你会离我而去,这个世上有太多意外。”
陈阔呼吸着她身上的香味,把脸埋在她颈子间探索,“你真爱瞎想。”
董瑜噘了噘嘴,迟疑了几秒,“谁让你身边多出个井梨呢,我看她长得又不丑,虽然你说她只是替身工具,万一虏获你的心,我岂不是很凄惨。“
“她比不上你。”
“哼,反正你只要知道,我跟她不是一种人,你说这个井梨,真的不会被发现吗?”
提到这个名字,陈阔不爽的皱了皱眉,“我一年没有见到她,不知道她在整什么幺蛾子,你不要操心这个事情,就算她被陈沥发现,顶多牺牲她一人,等我把陈沥搞下去,我以后什么都依你。”
董瑜立即露出笑容,紧紧搂住他,“好,我都听你的。”
—
井梨睫毛颤了颤,微微睁开眼睛,望着卧室布局,深深吸了口气。
她坐起身,宽松的睡裙若隐若现的盖住细白长腿,她散懒的揉了揉头发,提不起兴趣。
没想到梦见高中时候的事情,那时候被李依露生生斩断了亲情。
这么多年过去,事情都变了很多。
窗帘遮掩着窗户,一抹金灿灿的光拢在房间一角。
她下了床,刷的一下把窗帘拉开。
眼里依旧不带任何感情,乌黑冰冷。
回到床上打开手机,跳出几条短信,除了章丽的几条短信,剩下的一条是陈阔发来的。
她打开微信,皱了皱眉。
陈阔:【一年了,有时间出来聊聊吗?】
井梨不想见他,打了一串字发过去:【我很忙。】
陈阔发了条信息过来,【你是忘记我让你做的事?真当自己是陈沥的夫人?这一年你究竟在做什么,我需要知道。】
井梨心里跳了几下,睫毛微微掀开,不知道多久没有跟他汇报陈沥这边的行程,对于陈阔,心里多了几分冷淡。这段婚姻无论是图谋不轨,还是肆意妄为,她都不要做他的杀手锏。
井梨打了三个字。
【下次吧。】
她把手里的一张纸折成飞机,扔出窗外。
下次新智能品牌活动宴会上见。
陈阔收到信息,复杂的敛眉,差点破口大骂。
这是脱离他的掌控了,翅膀硬了是不是。
陈沥正在开会,对于这一期轻智能新方案改造,前瞻投资30个亿,跟相关几个大头集团合作扩大规模,信息市场宏观上调整累计的资金在上一期盘点上多了200个点。而另一面房产市场引导居民消费结构合理化,改善生活环境,生活成本,这正是加大力度实行的政策。
几个管理层对于此次的点位调整说出几个要求,陈沥手里的笔转动几下,桌上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起。
周边的董事纷纷看过来。
他看了眼号码,搁在耳边接通:“喂。”
“陈沥,GT的品牌活动宴会可以带我出席吗。”
陈沥脸色微变,嗓音清冷:“等我回去。”
井梨叹了口气,有些气馁:“不用了,我……我说说而已,不好意思,打扰到你。”
“半个小时。”陈沥开口。
“什么?”
“半个小时我会给你回电。”说完把手机丢在一边,叫来秘书,叮嘱几句继续听着他们讲解这次的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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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梨起床吃早餐,在别墅饮食起居都被照顾的很好,这种神仙日子从来没有享受过。
她喝了杯牛奶,端着玻璃杯吃着手边的糕点,打开手机看信息。
李依露的短信有三个。
【这件包包lv的款,是不是特别好看,这就是实力的表现。】
【我劝你别打什么主意,你斗不过我。】
【过几天我要参加GT的品牌活动,这种宴会你应该没有进去过吧,也是像你这种全坑山出来的,见过什么大世面。】
她认认真真的看完,专心把糕点吃干净,自己收拾着盆子。
还是跟几年前一样,做尽坏事。
手机再次响起,陈沥的名字赫然在目。
井梨接通电话。
“喂,陈沥。”
“为什么想去GT品牌宴会。”陈沥的声音依旧没有多大起伏。
井梨低垂着睫毛,轻声说:“那种地方哪有人不想进去呢,可都是上流社会的人,我也想长长见识,对于我这种山野村女,也期盼能进奢华的地方。”
对于她这样的回答,陈沥有些不满。
她本不是话多的人,工作需要才会多说两句,其余时间沉默是金。
她知道陈沥不爽了,因此她故意把自己说的很拜金,就是为了激起他。
气氛冷凝几秒,双双都没有开口。
陈沥手指欲要摁下挂断键。
“陈沥,你很不喜欢跟我说话吗。”
陈沥站在风口处,身上的燥热散去大半。他睁开黑漆的眼睛,从27层俯瞰整个城市,绚烂的光照亮整个世界,冲散沉迷的景色。
陈沥薄唇动了动,话语里带着几分厌恶,“嗯。我不喜欢贪慕虚荣的女人。”
井梨失笑,嗓音柔柔弱弱道:“那真是让你失望了,我一直是这种人,你把我留在身边难道没想过,我也贪图你身上的权利与金钱吗?”
陈沥耐心全无,此刻说一句话都觉得欠奉,他直接挂断语音,心里隐隐约约的愤怒。
真是有意思,他到底在期待着什么,对这种女人真是不能过于同情,避免她不知好歹。
不一会儿。
井梨便收到陈沥的信息,她看了眼,嘴角缓缓弯起。
陈沥:【那天我会让人接你过去。】
9.第9章
井梨面无表情扫视一眼手机头条,手指打了一串字,删删减减,最后没有发送。
GT的宴会已经发布好几个平台,更有直播的记者与网红,想进去的人身份都不低,她该有自知之明躲远点这些人。
她的目标是李依露。
浓密的枝桠挡不住燥热的蝉鸣,A市的夏季炎热干燥。
不得不说这个GT品牌活动盛典太过隆重,每扇门布置场景,灯光敞亮,有几个露天的舞台,已经站着不少人在拍照,网络信息时代发达,连艺人带着助理来这里蹭个光。
门外围着一群粉丝,不禁有些拥堵。
井梨打车来到这儿,眼看好些艺人在场地穿梭,她准备打开包包,便听见耳边一阵尖叫声不断。
微微停下手里的活,撇头看过去。
几辆黑色轿车停在露天停车场,围观的人群迅速离开主干道,在杂乱的人声中空出一条道路。
从车内走出来的人正是FOW集团的两位少爷,陈沥跟陈阔。
陈沥今日穿着内敛正式,黑色的衬衫裁剪立体,身材颀长,交错的风影中他的面容清冷俊美。
旁边的一群人看到这两迈巴赫已经进入议论声中出不来,这个男人仿佛自带光芒,走到哪里都会有人为他让开道路,谦卑的不敢抬头直视他。
“握草,陈沥竟然来了!还有陈阔,怎么陈家二少都来了!”
没想到后面的大老板竟然是陈家,这个赞助商大佬今日气场太强,没有人敢上前拍照。
井梨站在原地,手里捏着的东西,缓缓放进包里。
陈阔看见她那一瞬,眉间拧在一起,暗自给她使了个眼色。
井梨没有搭理他,站在原地,回了个淡淡的笑,把他气的不轻。
眼看陈沥跟陈阔快要来到这里。
井梨叹了口气,只得硬着脖子,走上前去,低唤一声:“陈沥。”
陈沥下车便看到她在这儿,一点也不奇怪,眼角微微压低,抬手打断耳边翻译的声音,看向旁边的女人。
井梨斟酌一下,说:“谢谢你让我有机会进来。”
陈沥嘴角上扬,“谢谢?你是我的妻子,这种事情说谢谢未免太生疏。”
“嗯。”井梨额头青筋跳的欢,他怎么突然说这种话,她瞥向旁边一脸尴尬的陈阔,心下了然。
因为陈阔在,所以要配合演戏吧。
在陈沥这边,他给的无论生活质量,还是饮食起居,都比在外面好太多。她在章丽那里洗衣服工作,每个月全勤,拿到手的钱有限,以至于她一直没舍得换住处,住着巷子里月租便宜的房子。
她内心是感谢他的,虽然用了激将法才得到这次进来的入场券。
陈阔嘴角抽搐几下,被陈沥的话给堵的挂不住笑,他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舔了舔牙,笑说:“嫂子跟大哥真是太见外了,你们夫妻之间这般客气,让我们这些外人以后该怎么开口。”
“你还不了解你嫂子,她平时在我面前可不会这样,温顺的像只猫咪,每天乖乖的躺在我的身边。只有对无关紧要的人,才会这样漠不关心。”
陈阔一听,脸色更加难看了,“没想到,大哥跟嫂子感情这么好。”
陈沥对陈阔的话置若罔闻,看着她,眉头微蹙,默不吭声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脸颊。
“怎么穿成这样出来,给你准备的衣服你不喜欢?”
井梨顺平衣袖,自己穿的是平时的服饰,稍微化了个淡妆,一件白色长裙虽不是那么精致,却也洗的干净,她淡淡说:“我出门太急,一时忘记了。”
耳边出现不少议论声,纷纷对陈氏二少跟这个突来出现的女人之间的八卦。
“他们是什么关系,陈大少竟然对这个女人这么亲昵呀!”
“陈家大少好像私下结婚了,这些消息捕风捉影,具体还没有消息证实,不过这些人结婚也不会让我们知道。”
“想啥呢,就算结婚也不会是这种女人,那么寒碜,不想想陈沥是什么人。”
被现场这么多人看着,她脸颊漠然浮出淡淡的晕,秀美的脸上宛若上了一层胭脂。她快形成抗体,万一被谁拍下来,指不定明天跟陈沥微博头条相会。
井梨被戳脊梁骨戳的有些不自在,便与陈沥告了辞。
“去哪儿?”陈沥下一秒一只手握住她细瘦的手臂,一截冷白的皮肤露在外面,在这么多人面前,他丝毫没有与她生分。
井梨手背漂亮细腻,青色血管盖在皮层。
陈沥掀开深邃的眼睛睨一眼她的脸,耳垂的绒毛清晰可见,这么近的距离,彼此能呼吸道对方的衣服上的味道。
井梨:“我还有事。”
陈沥松开她的手,嗯了一声,从她身边走过视察会展的布置,在工作人员的陪同下先行进场。
井梨收回衣袖,低着头,一脸的无奈。
陈阔环着手臂,高傲的俯视她,“好久不见啊,小梨。”
井梨不想在这里逗留,从他身边走过,,眼睛看也不看他一眼。
乍一看,冷漠如斯。
周边的人看着这一幕唏嘘不已,陈家二少竟然被个来路不明的女人给无视了。
陈阔恼了,上前挡住她的去路,一把抓住她的手,带到比较隐蔽的地方。
他目光紧紧锁定她,抬了抬下巴,不耐烦得操了一声道:“这一年你在做什么,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让你办的事情,你是不是都抛诸脑后,只记得怎么陪陈沥睡觉!”
井梨毫无畏惧迎上他的目光,冷冷清清的。
“陈阔,难道不是你让我做他的枕边人么,这一年我就是在认真的做这件事。”
“你!”陈阔气急败坏的样子。
“这一年我没有发现他藏着什么秘密,每天他都按时去公司,回来的时候也很晚。”
陈阔显然不信,“一点异常的事情都没有?”
“你觉得会有什么?还是说他身上应该藏着什么。”
陈阔压低声音怒道:“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
井梨站在原地,身材单薄瘦削,脸色泛白,早上没吃饭就赶过来,此时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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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血糖。
她笑了,“原来这才是真实的你。疯癫,暴怒,可怕。你除了威胁我恐吓我,你能做什么,你要拿到他身上的什么?你总该告诉我一点,你想要得到的是什么,我才能慢慢的帮你找出来。”
陈阔靠近她,头缓缓的低下,凑到她的耳边,姿势似是亲昵,双手扣住她的肩膀,眼里闪过一抹杀意,“告诉我,他身上有没有疤痕。”
井梨蓦地瞪大眼睛。
“好歹你跟他睡了这么久,不会连他身上的疤痕都没看到。”
她沉默了几秒,呼吸微促,手指不自觉得颤抖。
有一丝冷感侵袭全身。
陈阔放软了嗓音,呼吸着她发上的香味,轻声问:“告诉我好梨儿,你一定知道的。”
过了良久,她缓缓呼出口气,把他推开一段距离。
“有。”
陈阔不敢置信,“不可能,你没骗我?”
“你知道我不会对你撒谎,你现在是在质疑我?我可是每晚都在他身边,与他之间还有什么是没有发生过的,他身上有没有疤,我再清楚不过,他的身体很狰狞,就像火烧过留下的疤痕。很恐怖很恐怖,看一眼闭上眼睛都会吓醒,你的董瑜可不敢看一眼。”
井梨眉眼上勾,渗出千丝万缕的妖娆感,眼里倏然露出一抹阴冷,嘴角勾起抹嘲弄的笑,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陈阔在怀疑什么?
如果她没有看到那个视频,她不会对他撒谎,那种淹没在火里的痛,无人能承受。
手机响了几声。
她看了眼信息。
视线落在不远处跑过来的女人身上。
章丽急匆匆的跑到她面前,心里过意不去,“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真是你啊,对不起井梨,上次让你辞职的事情,我真的很过意不去,我没办法。”
井梨淡淡的给她一个微笑,“没关系,我知道你也很为难。”
这个世上冷淡的人太多,她是不需要温暖的人,能救赎的只有自己。
“对了,你也是陪同自己的上司一起来这儿吗?这个地方真的太豪气了,还有明星呢。”
井梨环视一周:“我跟你一样只是代跑而已。李依露已经来了么。”
章丽点头:“你小心点,我担心她看到你会再次刁难你,这里这么多人,什么样的都有,还是注意下为好。”
“谢谢关心。”
不远处,陈沥上了楼梯,玻璃道楼梯可以直视下面广场的所有场景。
他的目光落在那道纤细的身影上,眼里闪过复杂的光,耳边是翻译讲解的声音,他却无心听,整个心都在那个女人的身上。
“陈总?”翻译见他迟迟不发话,不知自己说错什么。
陈沥:“你继续说,我有听。”
刘管家上前谦恭道:“方才,我看到二少跟夫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两人脸色都不是很好,二少对夫人举止……似乎有些亲密。需要我安排人去查一下吗?”
“不用。”他想到什么,吩咐道:“带她来我的房间。”
10.第10章
宴会还有一个小时进行,不少来客进了宴会大厅谈笑风生。
井梨被侍者安排了间房,浴室里的家用电器都是自动化,比较高档次。
她好奇的摸索半天,才将水温调热。
洗了个热水澡,舒缓神经疲劳,才慢吞吞的从浴缸里出来,打开背包换上陈沥准备的衣服。
镜子里的自己穿上一条鹅黄色长裙,配上一双白色高跟鞋,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端庄秀美,始终没有什么血色,偏冷感的肤色,漆黑的睫毛下,乌黑的眼睛没有太多情绪。
她毫不迟疑将衣服穿戴整齐,理了理皱褶处。
第一次穿高跟鞋,走路有点晃。
这鞋跟会不会太高。
她拿起手机,手肘压在脑袋下,趴在床上看着白炽灯,思绪飘远。
手机响起,跳出李依露的名字。
李依露:“你来GT了?就你这样的身份,不会偷偷的钻进来的吧。”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我奉劝你,不要丢人现眼,这里有不少人。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炼狱。”
井梨闭上眼睛:“李依露,我自始至终要的是你的道歉,伤害别人,难道就可以这样心安理得逍遥自在?如果你能对你的所作所为道歉,我会选择原谅你。”
李依露不耐烦的说:“这话你都说了多少遍了,我为什么要道歉。”
井梨收回思绪,说:“嗯,记住你自己的话。”
这次不仅仅是GT的活动宴会,还有采访FOW集团的记者,不少娱乐八卦公司纷纷抵达。
陈沥与陈阔坐在两边接受一群记者的采访。
问答从来脱不开跟女人之间的八卦艳遇,陈沥一直避开这么敏感的话题,甚至眼里闪过一丝不耐。
记者A:“据说大少隐婚多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陈沥手指抵着侧脸,依靠着背椅,喝了一口酒慵懒地举向他,“这种事情还得交给专业人士回来。”
“哈哈哈。”台下一阵笑声,没想到陈总也有这么幽默的时候。
“大少是否有心上人?”
“心上人没有,放在记忆深处的人确有一个。”说完喝了杯酒,目光无意瞥到陈阔那边角落。
陈阔一听,不免跟着笑了起来,“我哥平时公务繁忙,身边怎么会有女人,大家就别打趣了。”
记者们调动摄影角度,争取抢个头条,最好能扒出陈沥跟陈阔的私事,这对他们而言简直大爆。
井梨踩点进了宴会厅,看见陈沥被众多记者采访,走到一边观望。
记者A:“下个问题,二少有心仪的姑娘吗?”
井梨无意间看到旁边站着个女人,微微一愣。
女人画着精致的妆容,娇俏低着头,掩不住那张美丽的脸,她从侍者托盘里取走一杯红酒,仰头喝了几口。
不知道是否是心灵感应,陈阔的视线落在那女人身上,双腿叠在一起,笑说:“这是自然。”
这句话无疑让女人的脸上多了几分笑意,柔柔弱弱的,让人怜爱。
井梨抿唇,一眼猜到这个女人是谁。
——董瑜。
原来陈阔看到喜欢的人在现场,是会收起自己的性子,把最好的一面留给对方。
“我听说陈沥跟董家千金有过一段关系,不过也有人爆料,董家的千金以前专门侍二夫,上学时候跟大少谈恋爱,后面有跟这位二少纠缠不清。”
旁边的一个记者偷偷说:“你怎么知道?万一没有发生这种事情,你这造谣生事可是要负责。”
“一女侍二夫,在他们这个圈子里也不算新鲜事。”毕竟这个圈子里,没有谁是干净的。
董瑜听到这两人叽叽喳喳的话,恨不能把手里的酒杯捎上去,脸色变得很差。
她什么时候侍二夫过!
采访到半途,后面的记者问了些局限性投资的问题,大家便歇场休息。
头顶的菱形灯打出五光十色的绚烂,音乐声渐起,侍者开始来来回回从人群中穿梭而过,来者情不自禁的嗨了起来。
“夫人,少爷让你去他那儿。”刘管家走到井梨身边叮嘱道。
“我现在有些事,告诉他,晚点过去。”井梨抬手揉了揉眉心,在这样的宴会董瑜的出现,难保不会出幺蛾子。
董瑜不知道去了哪里,她四处看了看,有些事她想跟她聊聊,这种地方她是不该来了,万一被陈沥看到……
井梨走到一处拐弯口,看到董瑜跟陈阔搂抱在一起,看的心里瘆得慌。
董瑜敛下眼帘,仿若一朵凋零的花瓣,柔弱而放纵,“那些记者真不是好东西,挑着问题,怎么能那样对我的阿阔呢。陈沥的位置,始终捍卫不动,这可怎么办。”
陈阔有点想笑,把她搂住,亲了亲她的额头,“你跑出来做什么,不怕被陈沥看到?”
“怕什么,他可不记得我是谁,别忘了那场车祸让他把什么都忘的一干二净。”董瑜不禁被他紧张不安的样子逗笑,蹭了蹭他的胸口。
“……”井梨大脑机械的呆住,隐在角落里。
董瑜的话是什么意思。
陈沥失忆过?
陈阔勾了勾她的下巴,“井梨透露了一道消息,这个陈沥确实是真的,我才会有所担心。”
“不要担心嘛,我们正大光明的在一起,他也看不出来。遭遇过重大事故还能活着,算他命大,那些记忆他是不会再想起来的。”
井梨听的云里雾里,打算去陈沥那边,反被身后的声音给叫住。
“井梨,哟你也在这儿呐。”
她转身,看见李依露出现在这儿,淡淡的问:“你来了。”
“这话我该问你。”李依露深紫色穿着露肩长裙,做了个长波浪卷,红唇烈焰,趾高气昂的看着她,“你今天穿成这样,是打算勾引谁。这衣服价格不菲,你怎么穿的起,不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井梨看着她:“没别的话要说么?我是来听你道歉的。”
李依露登时大笑起来,故作惊讶道:“我没听错吧,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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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要我道歉?”
“你该为你当初的行为付出代价,我说过只要你道歉,我可以不追究。”
“你开什么玩笑,你是什么东西,在这里对我说这种话!”
井梨体格小,细瘦柔弱,小树苗似的站在她面前,明显矮了一截。
她垂下绵长的睫毛,头发盖住眼睛,嘴角弯起抹弧度。
“你貌似一直在跟你的前夫联系,偷偷转移现任丈夫的资产,你现任丈夫还不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吧。”
李依露闻言,面露凶色猛地上前甩了她一个耳光,啪的一声响惊动了旁边的人,甚至连楼上那些宾客都不明所以的看过来。
“你在胡说什么,我奉劝你别惹火自焚。”
井梨脸上火辣辣的疼,嗤笑一声,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她,“我既然说出这样的话,自然是有据可依。要我拿给你看看?”
李依露扬手想再度给她点教训,被突如其来的男人给抓住手。
她神色微讶。
“你什么人,快放开我!”
井梨看向刘管家,心脏猛地提起,她知道陈沥就在附近。
刘管家拍了拍手,招来两个保镖,吩咐道:“这位小姐在这里闹事,把她请出去。”
李依露没反应过来,便被两个保镖从原地提起,抬出去了。
她大声咒骂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GT的嘉宾,你们放开我,小心我老公不会放过你们!井梨!你别得意的太早,我不怕你!下次被我遇到你,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大厅恢复片刻的沉寂。
陈沥坐在沙发上,端着一杯茶,抿了口。
井梨被刘管家带到他面前,动了动唇,犹豫了会说:“这是我跟她的事,你,不该插手。”
陈沥看到她白白净净的脸蛋上落下的红印,心头不满:“你是说我让人把她丢出去,做错了不成?”
她摇了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井梨,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也贪图我的权利与金钱。”
“……是。”她不否认。
“那今天就当我帮你扫除障碍,对于那样的女人,你不必忧心。”
井梨叹了口气,在他面前亦是小心翼翼得存在。
“陈沥,这是我跟她之间的恩怨,我不想把无关的人牵扯进来。”
此时在场的人热情高涨,没有人敢关注这边小角落。
他冷下脸,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到腿上,另一只手托住她的后脑,低头凑近她的嘴唇,薄唇仅咫尺的距离,下一秒被她仓皇躲了去。
井梨惊慌失措的推开他,道:“你做什么。”
“为什么要一个人对付那样的人,你完全可以利用我的钱跟资源,不需要每天东奔西跑,寻找各种信息,最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那是我跟她的事情,与你无关。”如果直接让陈沥帮她,只需要一句话的事情,可是她没有任何理由去求他帮忙。
不知为什么,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