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笑帮凶》 第一章 第三节 名为找人的麻烦事(179) 走出深邃的漆黑,好不容易迎来类似朝阳的灯光,沐阳没有余力去享受,毕竟身后那略带凝重与怀疑的眼神,可比勾魂夺命的无常要来的惊悚。 途经空空如也的广场,就连灯光都显得寂寥不少,很难想象在几个小时前,这里还是一片的狼藉,尚有吵闹的虚影在广场上放荡。 没有驻足,沐阳径直往一个方向走去。 两人保持一定距离,趁着梦美不能干扰他的思考,赶紧对接下来要讲的事,在脑中来了一遍梳理。 时间已过凌晨四点,转接入清晨时段。一眼望去,还是没看到生人的影子,可以说尸体事件,让所有人或多或少受到了影响,能在床上多赖一阵子,是一阵子。 最坏的情况,那就是梦美有意控制了人流,嘴上一张一合,就能调整员工的作息时间。力量差距如此,就不能保证她在被沐阳亮出惊人的事实后,还能保持一对一的公平精神。 不过也不用担心,除开莱茵,其他的手下也是普通的女性,就算她们捆成一团麻绳,也没法将沐阳束缚住。 沐阳内心如是饱尝着对未来胜利果实的憧憬,对自己能笑到最后的立场,坚信不疑。 就算如此坚信着,脑子里却总是蹦出缓和绷紧的弹弓一般紧张神经的话语,离目的地越来越近,却已经感觉这段路途比想象的要短上许多。 “来这里...你认真的吗?” 还没完全抵达,梦美已经猜出了目的地,这个方向本就没有太多建筑,只有一处,自从梦美有了一定地位后,就再也没亲临过的地方。 “常识与习惯总会蒙蔽双眼,误导大脑,这是作为长寿种的人类,不可避免的坏毛病,也不算多大的过错,纵然有青春花貌,千斤权利,愚蠢总会掺和其中,这才是人类的不完美,人类的完全。” 面对沐阳的冷嘲热讽,梦美倒也没有燃起怒火,抿着嘴一言不发,盯着沐阳那不清洁不体面的后脑勺,略显嫌弃地咧嘴一笑。 在那中央大灯的救赎之光难以普及的角落,目的地的原貌呈现在了梦美眼前。 “你终于意识到自己是何等玩意,特地来真诚地将自己归位?” 没有告示,没有招牌,仅凭气味,就能知道,那被亮光所厌恶的设施,是处理落花村一日所生产垃圾的地方,就算没有堆放,仍然会有股不太好闻的酸味飘飘而来。 “嘿,你可真幽默,按你这么说,你,我,还有那一片棕的,那一片黄的,不都是被地表唾弃的垃圾,那个投放垃圾的口,恐怕装不下吧?” 梦美没有理会沐阳口头上的反击,而是往边上一挪,尝试用肉眼,看穿沐阳带她来的目的,只可惜黑灯瞎火的一团,又能看出点什么。 “常识之外,可不是胡言乱语,任何的天马行空,那都是有律可循,才能释放出令人共鸣的能量,好比晚景的极光,湖面上的光的折射,它们蕴含着无数种色彩,但都是遵循着规律,才会被人当成美谈,而你这再怎么说——我猜也不用多费口舌跟你解释,那里可深了,可深了。” 苦口婆心地重复着,尝试将沐阳从发病的边际拉回,但沐阳那可对自己的推理异常自信,就算额头渗出算不出是冷汗还是热汗的汗珠,阴影之下,那势在必得的微笑,得是纯度很高的侦探才能露出的表情 “省点口水,免得等会对我满溢的惊叹之情,无以宣泄。” 丢下这话,沐阳立刻遁入更深的黑暗,那健壮的背影,倒也让梦美有了点毫无根据的期待。 “你可要招待我这个夜之舞蝶,连个灯都不懂得开呀?” 跟着沐阳走进垃圾房,沐阳连灯也不开,留着个漆黑的大空洞,四周飘蹿着不能算好闻,但也没到臭,反正闻上两鼻腔就能习惯的味道,这些小细节,都是让梦美忍不住鸡蛋里挑骨头的关键点。 就算梦美的碎碎念充盈了小小的垃圾房,沐阳也没有开灯的倾向,梦美只能冷冷一哼,手抬起往边上一伸,熟练拨动开关,一时间,昏暗的光亮闪耀出橙黄,驱逐黑暗,还垃圾房一个纯粹的真面目。 收拾干净的垃圾房内,虽说算不上一尘不染,但至少没有不明汁液的痕迹败坏印象,被要求在这住上一晚,那肯定也会不情不愿,但也仅是不情不愿。 在灯光下判明了梦美身上与往常不同的新衣装,已换下那在暴露与遮掩之间恰到好处的礼服,套上一条运动长裤,外加一件紫色的长袖棉衣,盘起那为艳气值提供了不少加持的长发,立马摇身一变成过冬宅女的刻板印象,双手叉腰地立在沐阳身后,这哪是魅人的蝴蝶,更像是一个冷酷无情可怕的包租婆,还是青春版的。 而不管灯光的有无,沐阳始终都面向一个地方,那便是垃圾房里最占空间的那一口垃圾投放的入口,就好像那儿处飘着一只梦美看不见的鬼魂。 “顾名思义,垃圾站,就只是用来处理垃圾的,除此之外,它不会用于任何别的用处,任凭你胡说八道,你也找不出任何的证据,去证明这个垃圾口,能通往哪方圣地。”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一步,两步,沐阳开始原地踱步起来,但视线仍然放在了入口。 “真是如此吗?你不觉得这一片过于干净了吗?”沐阳侧对着梦美,有气无力地指着他一直盯着的周边,刚才满溢出来的自信不知去往何处,落差一个天一个地。 梦美豪爽地撩起刘海,那小小的亮瞳,锐利而灵动。 “每日轮班的女孩,都是我麾下拿得出手的好姐妹,无论什么工作都能尽心尽力,自然不会把肮脏留给下一班次,她们都上进得很,恨不得把所有竞争对象都拉下马去,她们可没好心到在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上留下把柄。” 不过,沐阳却把这强而有力的偏袒宣言当耳边风,擅自改变了话的走向。 “此前,你给我的香水,我思来想去,发现了里头有不少我忽略掉的奥秘,就好比说,为什么要用香水?拿出油漆喷枪之类的视觉型的工具,不方便多了?” 毕竟宵语那常年大汗淋漓的,体味肯定少不了,说不定区区香水,还未必必得过她辛勤的气息。 “事到如今...好,我就陪你唠叨唠叨,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只不过手边多出这么一瓶,免得浪费而已,反正你够机灵,也不会用。” “不,这当然得有所讲究。”沐阳的自信又回到了他的身上,对着虚空摇着手指,眼里有光,嘴上有弧月。 “接下来都只不过是我的推测,但作为推测,足矣。” “...哼?” 这都说的什么鬼话,梦美脑海里自然蹦出了无尽的质疑与鄙夷,但她却选择了紧闭薄唇,打算继续听下去,仅当成街边游戏的小丑技艺,图一乐。 “你想让我染上气味,却指示我,朝宵语喷去,就算这香水味道再浓烈,但这毕竟是对着宵语喷的,阴谋的对象也不可能轮到我,那我就想了,你肯定在香水瓶的喷口上动了手脚。” “能赶快进入正题吗?一个破香水,能在你的嘴里调和出多少废话?” “哼。” 沐阳从旁边的角落里,找出了一瓶梦美有点眼熟的玻璃瓶,那正是当时寄托给沐阳的那瓶香水。 梦美的表情没有变化,她依旧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精美的包装,就这么丢掉我于心不忍,于是就藏在了这里,没想到还能派上用场,让我瞧瞧——” 拨开瓶盖,沐阳把香水瓶高举灯光之下,瓶身上的淡绿色在光芒中升华,如竹林树立于细雨之中,清新而淡雅。 “果然,喷口的另一边,还藏着一个针孔大小的暗枪,如果我没猜错,这才是喷口,而另一边则是幌子。” 梦美顿感胸口一阵瘙痒,手刚想凑上去抓挠,途中停下了行径,转而从口袋掏出药膏,心平气和地扯开衣领,将白色的药涂抹在瘙痒处。 “说到香水,那少说也有千百种分类,左一勺精,右一抹香,就又是一种新型香水,我就想啊,这可是要我承受的味道,那究竟会有多特殊呢。” “不奇不怪,也就是香水,没有别的。”梦美心不在焉道。 “说来也奇怪,我本也不在乎这是臭是香,但我有一个麻烦的习性,那就是会仔细用五感勘查所涉足的区域,看,摸,嗅,你猜怎的,我竟然在垃圾站里闻到了不该闻到的气味。” 当时沐阳也没法说出这种味道具体的印象,只觉得奇妙。 “那你得多舔舔那垃圾桶的边,野狗先生。” “请唤我为猎犬,你或许没见过真的犬种,但我猜大伙都喜欢被比喻为后面的称呼。” 梦美阴阴一笑,不以为然。 “呵,这里可是落花村唯一的垃圾站,大大小小,多多少少,日用品,食物残渣,瓶瓶罐罐,都会往这里丢弃,然后落到里头的焚烧点一并进行焚化,味道什么的,有何值得深究?” “但若味道只有那一抹呢?” “只有?” 梦美昂起下巴,略微细腻地撑起鼻腔,却也只能闻到垃圾站该有的气味。 “确实只有一抹的臭,猎犬先生。” “是香,我尊敬的无知的小姐,还是在这个位置。” 说完,沐阳将手指头定位到十分精确的位置,那是垃圾投放口物质上的边缘,上面一尘不染,比刚洗完的餐盘还要洁净。 “这一带有被专门擦过的痕迹,如果说是垃圾袋擦出了味道来,那得是多复杂的气味,但我当时闻到的却是比较纯粹的,可以说得上名字的味道,只怪我不懂香气,道不出名堂来。” “......” 这只不过是一个青年的无实物表演,梦美倒听得入神,眼前的男人会为了与自己博弈,而打破形象,大肆说谎吗? 原本那肮脏,根本不值得一瞧的垃圾投放口,这时候就好像有一抹人型的幻影,从里头爬出,比鬼灵更吓人,比凶魔更恐怖。 难道... “...就算这都是无边无际的猜测,但只要有钥匙能对得上锁,那就能成为真实。” 梦美的喃喃自语,勾起了沐阳的一视,他满意地抿了抿嘴,点下了头。 “你想喷洒在我身上的香味,如果跟那个女人身上的味道不谋而合,那指明的事实,就只有一个。” 这里,便是[水夜歌鸣]的另一条路,与死亡为伍的沙土路。 在落花村里神出鬼没的女怪杰,就是从这里进出的。 纵然有一丝怪异的违和感掠过脑中,沐阳却选择了无视,高举香水。 “只要我按下喷口的按钮,一切都会真相大白,不劳烦你解释。” 喜欢坏笑帮凶请大家收藏:()坏笑帮凶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章 第三节 名为找人的麻烦事(180) 犹豫、踌躇,在解开潘多拉之盒秘密的这一刻,谁都无法阻挡沐阳对胜利的渴望,多余的自信心已经在心中如下了油锅的面粉,榨干沐阳似乎还保持着一丝理性的身体,逼迫乖乖就范,让他立刻按下香水的喷头。 他感知到了命运,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捕捉到千丝万缕世界线中的那一条,这条线通往着俯瞰众生,万事如意的未来,梦美低声下气,总管高举双臂,沐阳证明了自己,亨利与蝶欣然将沐阳重新拥入怀抱的未来,多么振奋人心,多么令人向往,六年前乃至六年间所受的苦,遭的罪,淌过的泪水,四散的血汗,都往值得回忆的过去靠拢,擅自添加了温馨的滤镜。 一切都不会是偶然,是必然。 按下去了! 多亏了身上的[落染]的吸收能力,沐阳在外面的世界从未使用过香水,本以为这一小瓶能改变他人印象的‘可疑药剂’,得动用多少繁琐的步骤,才能把瓶里液体幻化成气态喷出,此番尝试,只需轻轻一点,实感还未降临,一抹浓厚而肉眼可见的雾气便麻痹了他脸上的所有感官,眼冒灼光,脸皮发痒,一股强劲但还算没那么刺鼻的气味如响彻号角后的冲锋手对着沐阳敏感的鼻腔烧杀掳掠。 一勾墨汁清芳,在春竹上洗刷雨露留下的芳草湿香,侧旁池塘上有木台,鲤鱼跃起,棠水溅于书卷,化开文笔,如是一个春天午后的宁静。 然而一眨眼,又回到了那个垃圾房内,被香精冲上了天灵盖的大脑,也终于再次回转。香气还不错,只不过有点老成。 在旁边目睹了沐阳脸上那意犹未尽的表情,梦美选择了最朴素的沉默,优雅,淡定,无言中掌控事态。 不该是这样的... 受到香水冲击后的沐阳,眉头紧皱,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他感到了侥幸,侥幸于他没有对这瓶香水过敏,梦美也没掺入一些不大合法的药,而下次如果有敌手会使用类似的喷雾攻击时,他能抢先反应过来。 但这些无关紧要的情感起伏都是后话,后话中的大后话,在还未纳入囊中希望的面前,这些杂念都是扰人的噩梦。 沐阳不信邪,再次按下了香水的喷口。 这次做好了充分迎接文化冲击的准备,可不会再把味道辨识成怪味——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不知何时,从遇到的野生诗人口中听闻的诗词,里头的意境在沐阳绷紧的神经中,如一幅油墨画般铺天盖地开来,清涧作血,山石为肉,雀鸣化作两耳风,眼球中藏着深秋,群鸟切割苍穹,顺着橙色大空降下的片片金黄,季节移步向深秋,空旷的山坡上没有麦浪,也被夕阳涂抹上了黄金该有的颜色。 就算少了一抹早春的清凉通透,但取而代之的是浓茶般苦尽甘来的远韵,同样让人意犹未尽。 不对。 这不是沐阳想要的答案,哪怕这一瞬,肉体上得到了短暂的安宁,精神上的疲惫却在成倍往上叠加,最想看到的那个未在飞快地从眼前远去,抬起手去抓取的功夫之间,就已经飞出了这个国家,飞出了这个渺小的世界观。 “怎,怎么会——” “哎...我说你啊。” 梦美就像被猴子附身了般,大大咧咧地挠起了后脑勺,垂下脸,也不知道是不是难以抑制住在脸上蹦跶的笑意,还是对沐阳滑稽的表演秀感到了失望。 “那女人再粗犷,再不拘小节,也不可能对自己身为女性的身份抱有自卑感,是实力至上主义者,自豪得不得了,自然不会忘了打磨自己,带着一瓶两瓶香水换着喷,也不是什么怪事,更何况香水不就是为了博取她人好印象的道具,如今她来到此地,也没有需要给好脸色的人压着,那还喷什么的香水——” 接下来的梦美话,才让沐阳想找个老鼠洞钻进去。 “你不是都见过她了,为什么就不能意识到,味道的不同呢?” “你这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变脸老太——” 不因羞耻不为愤怒,不为掩盖这一刻的情感,沐阳暴躁地想将香水瓶往梦美的脚边摔去,这不叫发泄,这被称呼为正义的反击—— 这女人一定是预先发现了这瓶香水,然后偷偷掉包了,一定是这样的!不然怎么会—— 还不死心的沐阳,打算趁着脑子里爆燃起的冲动,好好将这些憋屈的日子里产生的杂质通通消化掉—— 然而在下一瞬眼里的景色却发生了惊天大掉包,明明眼里的涂上的颜色都是一致的,排列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形状像梦美穿着拖鞋裸露在外,那没有涂指甲油干净纯粹的脚指头的某种东西,出现在了眼前,而且逐渐模糊。 玻璃的破片反射着柔和的光,五彩斑斓,劝人入眠。 脸上不知何时沾上了满满一层粘稠的液体,想去用手背抹掉,但却感受不到手的位置,不如说就连整个上半身不知去向,无力的嘴边有什么液体在偷渡进来,那刺激的调和物之味,立刻让一半清醒一半懵的大脑敲响了警钟,但警告却传不到嘴边的肌肉上,任凭液体放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实在抱歉!来晚了!大人你还好吗?!” 朦胧之际,惊慌而又粗犷的大嗓门将周围的安静驱逐,不是梦美,是别的女人,但沐阳已经宕机的大脑,已经无法思考究竟是何人破坏了这二人空间。 “你才来啊!你知不知道被他带到这里来时我有多——” 像是梦美的声音在撕裂空间,但毅力已经没法让意识机能继续运作下去,在断线之前,只有在舌尖上灼烧的苦味,是唯一存活下来的记忆。 果然,香水是不能入口的,下次要是有机会审问别人,就改用这玩意吧... 黑色的意识洪流吞没了周遭,就连最后一丝的白色也都盖去。 如果自己与沐阳被分别关在两个大水箱里,玻璃坚不可摧,而其中一方将会灌入无穷无尽的海水时,决定权落在蝶的手上时,她会怎么做呢。 无需思考,也无需踌躇,蝶只会立马按下自己这边水箱入水的开关,然后憋住气,悠游自如着即可,反正另一边的沐阳会立刻找到方法,保两人周全。 但如果把问题改成,一方是永远做不完的书面工作之海洋,另一面是与家人洋溢着温情地在[蕊屋]待上一日一夜,那蝶自然会选择——前者。 满溢而出的正义感,非也,与父亲说好的,也不是,只因与终于见到的挚友定下了要一同出国,打破鸡蛋壳的约定,原本丧失了意义的攀爬权力阶梯的使命,又燃起了该有的光辉。 只不过,事实又是怎样,要爬到所长之位,靠的是实绩,是白纸黑字的战利品,而一周就连一场盗窃的通报都不会有的南区,想一步一个脚印往上爬,等到是爬到人老珠黄,都还是天方夜谭之笑话。 再加上虽然信任,但还是不禁担心起亲自去独自冒险的沐阳,也让她在被孤立的办公位上,如坐针毡。 每一天都会到按时抵达压根就没有打卡系统的南区警局打卡,每日的出席人数寥寥无几,轮番十天可能对蝶露出恐惧表情的人都不会重样,原本就空荡荡的室内,显得更加寂寥,只不过对蝶而言,这反而是好事。 作为唯一擅自追随蝶的福曼,今天也擅自接下了原本会转到蝶的终端上的要件,出门远征,他并不知道蝶在警署浪费才华的目的,这份优质小弟的忠心耿耿,反而令蝶那面无表情日渐阴险。 坐在终端前,银色的长发在没有风的护佑下,闪射着流光之影,好似在翩翩起舞,远看着这背影,高腾的魄力可不会让任何人轻易尝试去接近,只不过她此时此刻脑海里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单纯琐事,又或者啥也没想。 而打破了这独一份的安宁,让在生锈铁轨上挪动的列车加大马力的,是一声邮件接受的音效。 这是? 蝶什么都没想,直接点开了终端上邮件的按钮,而后她那少了点精气神的双眼里,那如钻石一般璀璨的瞳孔,焕发了让冰块升华的生气。 “发件人...极乐?” 耳边的空气开始凝结,她盯着屏幕,发信地址不详,但发件人的化名倒是堂堂,这样的邮件十分罕见,不如说是头一回。 而更让蝶无法按捺住心脏跳动的,是因为这部终端只链接了国家警察专属的网络,没有外人能轻易将信件投放进来,而‘极乐’这个名号,并非上司,而她只从挚友的口中听过。 “......” 仅用3秒的时间,便把正文一眼全录进了脑中,把一切无关紧要的日程拦腰斩断,提拔到首栏,删除邮件,与此同时,从凳子上升起身体,踏着仓促的步伐远去,那轻盈,让还在没精打采的警员们,毫不察觉。 终于又能派上用场... 蝶内心化作两只操线木偶,在心脏上跳着踢踏舞。 喜欢坏笑帮凶请大家收藏:()坏笑帮凶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章 第三节 名为找人的麻烦事(181) 空荡荡的胃里没有一点食物,却有无数的疼痛在滥竽充数,刀伤斧伤烧伤灼伤,如被导弹地毯式轰炸,把胃里的肉从贲门到幽门凌辱了个便,却还恬不知耻地想从贲门,带着这群鬼兵杀器往上窜,把沿途的一切都赶尽杀绝。 想吐?没门。 身体的本能在抑制住这股冲动,就算不清楚意识之外,是吞下了机密的纸团,还是喝下了誓盟血酒,埋藏在胃里的恶意,都一定不能让其重见天日,忍了再说。 但铲平肉山的推土机直奔向的山顶,却已是一片狼藉,哀鸿遍野,血流成河,没了动静的舌头就好像被冰封住下半体的蚯蚓,耸垂着风化的身体,倒向喉管。 唇亡齿寒,无法控制开合的双唇,让每一抹偷进来的清风化作浓酸,都能对着溃烂的口腔内壁凌迟,逗留腻了还能再原路返回,反正这具肉体也没法进行任何反抗。 自己清醒吗?难说,就算奋力撑开眼皮,眼前所见都只有无尽的黑暗,但要说自己是昏睡着的,该痛的地方,也正确地往大脑传输着正受到折磨的求助。 直到有一片从杯口悄然低落,如牛奶般的白色打在漆黑的潮涌上时,沐阳才从毫无意义的自省中回过神来,死死盯着那个方向,没有第一时间伸出手求救,也没有挥手高喊救命——嗯? 这下,他才意识原本应该麻木到无法行动的手臂终于能动弹—— 哼,虽然不知道是谁跑到潜意识来唤醒我,但不好意思,让你白跑一趟,我靠自己就能醒。 面向那抹牛奶一滴的白色咧嘴一笑,沐阳伸直手臂,注入蛮力,他能感受到如曲河般鼓起的静脉流,收集一身的蛮力,往脖子的方位张手掐去—— 有传闻言,大脑为了保护自身的肉体,会收起身体极限的八成功力,而沐阳是彻底体会到此结论的精妙,模棱两可,也没有人能简单尝试,就算是现在的沐阳也没法证明自己拿出了全部的功力,因为按照那种说法,无意识下的全力,足以碾碎喉结边上所有的骨头。 但实际上自己还活着,沐阳呐喊了起来—— 窒息感与强硬的外力,外加沐阳逐渐诞生人情味的意志,让从胃里涌上来的不净之物想要突破瓶颈,就变得如飞跃天堑一般艰难,只要进过肚子的东西,那就是我的! 这般气势,或许只是潜意识中不想干呕吐这种出尔反尔之事,就算这仅仅是生理上的不可抗力,换句话说,就是吐出来,显得不太帅。 “喂,你掐自己做什么呢?赶紧吐出来啊,犯什么傻呢!” 完全没感觉到的气息,突然如鬼魂般出现在边上,沐阳猛地睁开眼皮,只见一个披着就差写上两个大字表明身份的白大褂的男人,里头却穿着五彩斑斓的短裤加T恤,顶着乱糟糟的鸟窝头,鱼生般细的眉毛底下,万华镜筒镜面似的灿烂瞳孔,在他脸上是最上等异物,厚唇难以掩盖住的龅牙可比谷仓里放肆的害鼠还要惹人注目,令人心头一寒。 这家伙到底是何人,自己现在又身处何处,皆是迷雾重重,沐阳只知道与在喉咙较劲的冲动,是他不得不继续下去的生存大战—— “笨蛋!吐出来啊,你忍什么呢?” 只见那可疑的彩虹白大褂大叔从口袋掏出一只锈迹斑斑的衣夹子,就连晾衣杆被这种夹子夹,都会发出凄惨尖锐的咒骂声。而他所注视的点,就在沐阳的脸上,看来巨大的危机就要来临! 开什么玩笑!我可不想得破伤风!这是要拷问我吗? 一方面是从体内催动沐阳开口狂欢的呕吐欲,一方是顶着变态连环杀手一般脸皮的家伙,与连纹身都能一把搓下来的破伤风夹子合作公演的恐怖剧场,哪怕再多一秒,沐阳都不想在这儿呆了,立马调动身体,却发现腰部以下已经被皮带死死地定在了床上,让沐阳瞬间意识到自己已是砧板上的小黑鱼—— “唔——” 但也就是这一瞬的分心,那夹子就已近在眼前,这般凶恶的杀器成为了沐阳眼珠子里恐惧的巨无霸,那东西近点儿看,都能看到铁锈那酷似鲜血的气味,无论要夹鼻子还是夹嘴唇,乱动反而更容易割伤皮肤,最可怕的是,待会憋不住气了,沐阳就得把胃里的东西全吐在自己身上! “乖乖...” 鼻子!?嘴!?还是眉毛?脸颊?? 外头都已经迫在眉睫,内心却仿佛还在跟不讲道理虎妈赌气,绝不输给呕吐欲望。 想用夹子去夹一个乱动的目标,也并非易事,只要在呕吐欲减下去之前,风骚地躲避来袭的杀伤,就是胜利。 眼前彩虹色的肉山丘看着唬人,渡海有巨龟,遁地有鼹鼠,但绝不可能直上青天,任凭那老锈的鸟喙再怎么唬人,肥鸡能做的翱翔只在梦中! 夹子静静地开始行动,划过空气,都被沐阳抓在眼里,那缓慢的挪动,与沐阳的预想八九不离十—— 在与梦美的对峙中惨败过后的沐阳,哪里还敢大意,这瘪可不想再吃了,打起二百分的精神——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觉悟到位,心无杂念,一致对敌,然而尽管如此,仍旧还是没看透对方的底子—— “别动哈——” 那本该停留在视线里的夹子,却换了另一种形式占有了感官,沐阳重点照顾的方向,一一扑向了虚空与浮云,精心设下的防备全被暴力瓦解。 剧痛直逼眼球,并非被强光刺眼,也不是目睹到什么辣眼睛的怪胎,那是物理上的痛感,眼珠子就好像再被晾在正午的太阳底下暴晒,链接着的每一根神经,都在往眼球灌入热油般的拉扯感。 并非鼻子也非嘴,更不是脸颊或眉毛,而是眉毛下方那毫不起眼的,比纸还要轻薄的眼皮,令人感到不解的是,这么一层皮要是受如此委屈,那便是‘当机立断’也不奇怪,然而剧烈的摩擦感仍然在支配沐阳的感官,衣夹子到底是如何夹稳的,就连当事人的沐阳都无法说明白,他只想绷紧声带,呐喊出来—— 只不过,最先从喉咙里蹦出来的不是声音,而是别的东西... 这场毫无意义的斗争,也以沐阳的惨败落下了帷幕,等那素不相识的彩虹怪T大叔将脏东西都清洁干净后,沐阳才整理好现状,发出了虚弱的第一声。 “你是落花村的医生吧,之前也光临过几次医务室,不过你是个大忙人呢。” 重新审视这个长相特别的男人,身高虽不及自己,但那挺直的大腰板,倒让他的高度伟岸了起来,肥胖的大肚子酝酿出了亲近感。 “这辈子见的怪人多,但执拗地与呕吐欲抗争的还是头一次见,你不知道呕吐是身体防卫的本能吗?要好好听从身体的意见呀,你的身体是你自己的。” 该说一个医生职位的固定观念有多可怕,那原本看起来不打理的衣着与身形,也掩盖不住从何而来的安心感,明明他只是披着白大褂而已。 “先测个体温吧,来,夹住。” 男人竟从他那脏兮兮的鸟窝头里掏出了一根温度计,甩了一甩,一脸自然地递了上来,刻度上还沾着不知道是哪一顿饭留下来的黄色汁液的遗痕。 “就连赤脚医生都懂得用专业来打扮自己,你这卫生理念一点都没放在眼里,到底有多少可怜人受过你的折磨?” “哦?啊哈哈,不必担心,这是假发啦。” 说完,倒也很大方地将头顶上的鸟窝,干脆利落地搬离荒芜的土地,甚至连一点油水都沾染不着的土地。 “那也脏啊,你就不能好好收起来么?” “呵呵,我记忆力不大好,放哪儿都会给忘掉的。” 沐阳赶快挥挥手,表示绝对不用大叔手上的体温计。 “我很好,刚吐完,可舒服着呢,想吃点东西补补倒是真。” “这样啊,那我给你斟杯水吧。” 那男人若无其事地讲体温计又塞回了假发里头,却忘记戴上,将那贴身许久的挚友离奇地放在桌面上,秃着个脑袋,孤单地往饮水机走去。 饮水机旁有一扇不起眼的门,按照从外头所能辨识出的全貌,沐阳现在目光所能及的各个角落,已经是整个医务室的大部分,而那门后的空间说不定连一张单人床都放不下,实在让人搞不明白,为什么还要专门隔离来浪费本就不充足的空间。 饮水器抽水的咕噜声响彻室内,倒把一人从医务室门外诱了进来。 “苏恩!” 是温蒂,他一脸疲倦地小跑了进来,脸上花得可怕的旧妆,第一眼让沐阳以为今天在过什么与鬼魂相关的节日。 喜欢坏笑帮凶请大家收藏:()坏笑帮凶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章 第三节 名为找人的麻烦事(182) 两人同样顶着一张一夜未眠的末世糟糕脸,按道理,现在的首要任务就该去眯上眼,补足浪费掉的夜元素,但两人相对面的时,这种困意就被另一波冲击扫落,连眼眶下那稍稍发黑的皮肤,都在跃动着难以掩盖的精气神。 两人近几日并未以言语交心,温蒂听到动静赶来挺好,就是见到沐阳醒来的表情,温蒂一下子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是要暂且搁置先前各种不愉快遗留下来的不自在,阳气地挥手上前问候,还是立刻化作一根木头,等待沐阳下达自己的下一步的指令。 温蒂第一次萌生出,杵着不动,或许是个令人不安的选择的情感。 然而就算是立刻展现一脸平静,将刚才的丑态全藏起来的沐阳,在看到温蒂那张隐藏在黏答答粉发下愁眉苦脸的木讷汉子容后,烦恼的欲望又从心底涌上,明明最近一次的决心下的也算彻底,但无论如何自己都是温蒂命运的决定者,不管说多少的漂亮话,他的未来终究会染上沐阳的色彩。 懦夫,你已经把繁星们的未来用混沌的墨汁隐去色彩,强行改写,犯得着那么这几年过后,又像个不谙世事的幼童一般苦恼?作为笑料,算不上上乘。 偏离人性的自责机关事不关己地在脑海里翻着旧账,脑细胞们也不思考一番该如何对来客做表情,因此,沐阳的脸也并没有余裕去丰富色彩。 “哎?这不是温蒂小老弟吗?” 手里握着手心大小的玻璃杯,热腾腾的蒸气从敞开的杯口升腾,看着就知道那不是一般人能喝入口的温度,而那可疑的医师就这么赤手抓着,是手上的茧已经取代了表皮,还是那看起来比从古墓里挖到的老古董还要残破的玻璃杯,有着隔绝温度的神奇功能——沐阳光是想着这些毫无意义的废话,来让大脑逃离思考。 怪医微微一笑,光看着就渗人,那不是蜘蛛或者狐狸般阴森的笑,而像在被洪水淹没的村中,在满是溺尸的水塘里欢快游泳的小孩那般的笑容。 躲避一般,温蒂立刻将面向沐阳床底的视线,转到了声音的来源,却露出了相比较怪医那纯粹的表情来说超绝不自然,又充满内疚的脸。 “上次见你小子,好像都一年以前的事了吧,你怎么还把头发留得跟个小姑娘似的,但实现病患的愿望是医者的职责,如果想利用改变自己人生的生理计划,还请让我帮你一把,可比市面上的便宜至少一半呢。” 这可不是一般的医保推销,但从未溜过城里的阴暗小巷的温蒂,根本就没搞明白怪医所言,只能尴尬地回以沉默搭着‘嗯’的组合技,因为他根本不记得,自己何时见过眼前的这奇怪的人,又应该怎么称呼。 “还是老样子的腼腆呢,想当年——” 端起还在散发着足以烫伤人皮肤热气的杯子,毫不犹豫就往湿润的嘴唇边上送,还没等沐阳吃惊,就已经将那近80°的滚烫热水灌进那‘铁齿铜牙石腔岩舌’中,那蒸腾的热气就好像在从他嘴里往外逃窜,最后还是被一股脑吸入嘴中,这一刻看似危险的不是高温热水,而是这个肉身的男人。 不假思索,沐阳立刻蹦出一句话来表达震惊: “那是我的水!” 当然重点肯定不在这儿,但为了在这场尴尬的场面找一个立足点,只要事先说点什么的话,就能顺其自然将话题转给温蒂,在尴尬之中,能优先站在好开口的地方,同时让与怪医的对话赶快结束。 “啊,你看我这脑瓜,我再给你装一杯哈。” “也麻烦你换个杯子。” 好嘞。 接着,沐阳将视线给到温蒂,尽量舒缓眉头,让自己不那么严肃。 “来吧,是时候整理一下了。” 沐阳指着放在一旁的凳子,而温蒂虽有犹豫,但决定拔起步子走来,那是一个干净利落。 待温蒂坐稳了,远角的饮水机发出了老旧的轰鸣声,怪医识趣地坐在那栋令人不可思议的怪门前,挺着腰板,拿着平板翻读了起来,看来他也知道,现在不是打扰的时候。 是个奇异之人,只不过眼下沐阳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解析。 “该说面对面坐着谈,自上回——也就是在城里偶遇那天以来了吧。” 特地用了与事实并不相符的‘偶遇’二字,沐阳尝试用言语去激如机器人待命一般一脸无光地温蒂,却没什么作用。 温蒂并不能光看着沐阳发红的滑稽眼皮,就产生放松下来,想开口的情感,他心中难以明喻的躁动不停,他就不敢去动苍白的嘴唇,宁愿被沐阳抽两个大嘴巴子,骂上两句,然后告诉他该怎么办,也不想自作主张。 “呵,那好,行吧,咱们就先从病床上的老一套开始——” 说罢,沐阳乖乖地躺回到床上,盖上掀开的辈子,然后双手抱头,一瞬间虽然露出了诧异的表情,但还是整理好脸上的肌肉与神经,仰望老旧的天花板,端正了一下散发着霉味的枕头,然后闭上双眼,还以两人之间一刹那的安宁。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温蒂眼角盯着,余光瞄着,也不知道眼前的男人要做什么,反正自己只需要等待即可,尽管内心依旧涌动着不安,但他意外地没有想立马逃离。 紧接着,沐阳就像刚睡醒那般,缓缓睁开了眼睛,空洞的眼眸立马捕捉到了坐在床边的温蒂,不慌不忙的凝视了数秒后,微微一笑道: “我...昏睡了多长时间?” 有着世界上最强的肉身时钟的沐阳,当然不需要任何的别人回答这种问题,但他还是用如同放大镜一般到可怕凝视,无言叮嘱着温蒂下一步的台词。 “睡,睡了快10分钟了吧。” 对,沐阳压根就没昏倒多长的时间,除去与怪医互动的虚无,精确一算,也就睡了4分31秒,只不过仅限位于这似乎压根就没人用过的病床上。 原来如此,在被不明人物攻击后,经过了半小时才把我送到这里来... 那这位善良的搬运者究竟是谁,沐阳也只能猜个八九,特意留下一成空间给意外惊喜。 “是你把我带来的?” “......” “回答我。” “是。” 毕竟温蒂比较精确地回答了沐阳在床上逗留的时间,那八九不离十,就是温蒂将昏睡的沐阳带到医务室来的。 但为什么会是他?梦美呢?那个女人该不会把我丢在垃圾房,自己倒是跑别处逍遥了。 而那个突然出手攻击沐阳的人是何方神圣,虽然当时的记忆模糊不已,但那应该是莱茵的所作所为,毕竟那投掷的准头,可连同沐阳已经丢出去的香水瓶一块粉碎的精确,这不该是随处可见的技艺,在特乐依尔则更是如此。 “非常好,那请你澄清一下。” 突然间,沐阳的笑容僵住,又把温蒂差点放下来的心踢到了云霄之上。 “从醒来的那一刻起,我就感觉头一直在痛,本以为只是睡得少导致的,当刚才无意间触碰到后脑勺的时候,我才明白,没那么简单。” “诶?” 就算坐在床边的人不是温蒂,而是更加聪慧,更加感性的人,也搞不明白沐阳画蛇添足充满障眼法的言语中,真正蕴含的意义,除了盯着沐阳发红的眼皮外憋住笑意外,找不到能令人共鸣的点。 “破皮了,结了血痂,还沾了不少的土。” 很明显,沐阳的后脑勺在不知情下,曾与粗糙的地面亲密无间,感觉得出来,那是一段不该被暴露的黑历史。 “实在对不起,我力量微薄,不小心磕了几次你的脑袋,就只能改用伤害可能轻一点的方法搬运了...” 尽管温蒂那伤愁的脸诚意满满,但直白的情景再现,毫不修饰的措辞,更在沐阳的头上浇了一把油,眼前这个穿着女装打扮花了脸的家伙,就从没考虑过无伤把沐阳带到医务室的未来。 还好沐阳提前把系在后脑勺的小人偶偷偷别在了侧面,才幸免于难。 “莱茵呢,那个大块头可不像会推卸责任的家伙。” “梦美小姐,她和莱茵的大姐头找到我,将你托我,让我代替她们将苏恩你带到这儿来的。” 为何如此多此一举?既不是冷淡地放着不管,也不是热心地送到医务室? 将目光投向还在板直着背,看着平板的怪医,洁白的龅牙在屏幕映射的光中晶莹剔透。 但不管怎样,沐阳引出这个话题,并不是为了深究别的,只不过想让温蒂能好好开口。 “不管过程如何,你能帮我这个对你用过蛮力的坏家伙,我也该跟你好好道个谢,谢谢。” 沐阳从床上坐起,柔和的眼神与微翘的嘴角,没有半点的假。 面对自己惊恐的对象来了一个态度大转变,温蒂直接愣在了凳子上,脑子就像挤着干海绵一般,一点口水也挤不出来。 到最后,也只闷出个‘嗯’来。 “那就说正题吧,关于你救苏丹那一事,有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充满了求知欲的眼眸,在温蒂的身上绽放。 喜欢坏笑帮凶请大家收藏:()坏笑帮凶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章 第三节 名为找人的麻烦事(183) “...?” 温蒂面对投来的质问,就像被戒尺敲了敲脑门,顿生懵懂,就算他的脑子里总是一片空白,仍然对沐阳的‘责问’产生了巨大的困惑。 “正在疑惑的人是我,怎么轮到你露出这种表情?” “唔...我以为你是拿当时在厕所里训诫我时的事来说...” 肩膀无力下垂,视线也不敢与沐阳对接,温蒂焦躁地低声细语,就好像被抓到抄袭同学作业的小朋友。 厕所... 沐阳当然没有忘记,自己曾粗鲁且完全没抑制住情绪,对温蒂犯了道德上不可取的行径,那件事也确实没有再得到调和或化解,随意一想,让时间风化掉可能就是最不麻烦的选项,但对另一边而言,却是束缚住五感的枷锁。 理所当然,自己是施暴者,而对方是受害者,领悟自然天差地别。 解铃还须系铃人,自己给温蒂纹上了伤痕,现今能治愈的就只有自己,但这真的值得吗? “我想了很久,我都没能理解为什么你要对我发火,这一定是我的问题,但我却怎么样都意识不到自己下一步的忏悔究竟该怎么进行,大脑就好像被泡在电流里,噼里啪啦吵个不停,能否求你大发慈悲地提醒我,到底犯了多少的大罪?我还能跟你一块儿走吗?” 温蒂也并非完全没有长脑子的空壳,沐阳让他自行抉择的压力,让他异常的不安。 该道歉吗? 或许吧,这里头也没有什么尊严,什么面子的障碍,只不过温蒂真正需要的只是一声诚挚的道歉吗?这对两人,对他自身真的有何帮助,他会因此考虑远离这场混沌大宴吗。 “你可真会点小腹黑,当时的事,我为我的鲁莽致歉,是我的不成熟与不周到,导致的恶果。” 沐阳抿了抿嘴,眼神下移,深深低下头,一瞬间倾泻完所有的诚意后,立马抬起头来,对他来说,道歉不过是进行下一步骤的必经之路,就算诚意满满,但说到底只是过程,不是终点。 只不过温蒂的大眼睛里虽说起了涟漪,但仍然不减脸上那苍白的担忧,在自责与不自信的轮回中逃脱不开。 酒精味与灰尘沉重的气息在沐阳的鼻尖上沉淀,要不是怪医那凶恶的夹子上的锈迹不过是朴实无华的花纹,自己的鼻子可能就要受到破伤风与酒精,再加上被温蒂偷着瞄的三重困扰。 “你怎么会出错??你肯定是对的,错一定在于我,请告诉我到底哪里做错——” “够了,忘了那天的事吧,比起这个,快点跟我谈谈刚才广场的状况。” 直接跳过了板着脸生闷气继续毫无营养的内涵,将自己的意愿拍打在温蒂的脸上,这才让沐阳的脸上不再是一成不变的愁苦,转变成了点滴笑意的期望。 “唔...?” 从旁人来看,他毋庸置疑,是今晚的英雄,本该被碾成肉酱的苏丹,现在能体无完肤地在某处继续燃烧着他平庸而无能的的人生,一点都不夸张的说,全都是温蒂一人的功劳,就算在场所有人把眼睛戳瞎,那惊险场面,铺天盖地的钢铁洪流,从眼角席卷而来的粉色旋风,都已经烙在了视网膜的里头,像一只巨大的水母,淌在眼球液力铺天盖地的漫游。 哪怕在数十年后,所有人都大脑痴呆了,也忘不掉那从天而降,神一般的救济。 任哪个爱出风头的喧闹主义者,可不会放过包装的机会,让自己的身价如嘴上那般高飞,但落在了温蒂手上,简直就是烂在田地里的大甜瓜,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干过什么伟大的事情,那只不过是沉淀在河底的淤泥,根本比不过在天上浩大地发光发热的沐阳。 “广场是指什么?暗语吗?” “哎哟,跟你说话可真——就问你为什么扑倒他,拯救了昔日欺负你的苏丹?” 难道你不会恨他吗,不会巴不得他死吗,不会害怕而愣在原地吗? 这些问题看似经典,问了不亏,不问也赚不了什么,但毕竟温蒂可是个连自己该朝向哪方都不知道的人生求道初学者,再加上这种偏离人性的飘忽感,拿这种正儿八经的问题去问,到底是高估了哪边人的脑子呢。 本以为温蒂只会淡淡地歪着脖子,一脸纯粹的不懂就是不懂,却却没想到他忽然把头往床单上倒去,臀部还粘附在椅子上,上半身却向一脸惊奇地沐阳搭出一条粉红色的桥。 他是来不及站起来,还是想展示自己令人意外的柔韧性,这畸形的鞠躬姿势令人胆寒,从他的粉色头顶的发旋中,升起了一股巨大的无形歉意,以及令人汗毛直立的执着。 “请问是不是我意会错了?我当时是该让苏丹就那样被砸死?还是说用别的方法了结他的性命吗?原来他该死吗?他该死,我该死...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将他...请告诉我除掉他的方法吧!我不知道该怎么搞,但这次我一定会遵照你的想法来办事——” 连绵不断的哀鸣,没出息的惨叫从依旧暴露在沐阳视野里的发旋中如间歇泉一般冲上天空,一个土生土长的特乐依尔人,竟然哀求着杀人之法,实在是脱离了特乐依尔的教育体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温蒂完全顾不上除了他俩外,还有个纯正的外人正坐在不远处的事实,怪医正用冰冷的视线扫射这边。他是个妙手回春大夫,加上身为特乐依尔人这点,就足够让他足痛恨暴力,肯定不会露出多好的脸色,要是他把温蒂的话一字不漏地复述给上级的人,必然招来社会调查员整治。 怕被丢弃,不愿意再从灯塔的辉光迷失,这下温蒂毫不保留的将情感全吐在了床单上,先不说他一个可能连见血的场面都没见过的人,从他嘴里跳出来的觉悟到底值多少斤两,但在沐阳的经历来评估,这种把脸遮起来的情感爆破,可以说最好一个字都不要信。 不过他可是温蒂啊,哪怕看不到他的表情,也能看得透他的灵魂在涕泗横流。 “你干啥呢,别大喊大叫,没有人该去死,没有人需要被杀,你大可放轻松点。” “没有人?那,那是不是就说明——” 往下来沉淀的悲伤被一把火突然点燃,顺着背脊逆流而上,烫直了温蒂的腰板,他脸上那混合着各种体液的喜悦之形状,拍打在沐阳的面前,屁股下的凳子被反作用力扳倒,成为了温蒂情绪火箭升空的发射台。 “温蒂...?” “就说明,我做的没错,对吗?我完美地听明白了你的意愿,并且出色地完成了你的代言,对吧??对吧??” 他原本因悲伤而濡染了泪光的瞳孔,成为了放大镜,将他视网膜下重见天日的世界投射在了沐阳眼中,就连渲染了不少悲痛气息的鼻涕,在邋遢地溜入嘴里之前,也开始闪耀着喜悦的色彩。 但在喜悦的夹层之间,隐约跳动的疯气与癫狂,并没有因温蒂的单纯,而逃离沐阳的捕捉。人有多纯粹,一旦陷入泥潭就会有多深,他会在本不属于他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甚至会不屑回头。 “......” 毋庸置疑,在社会人性的层面上,温蒂做了一件英雄事迹,这可以给出一个‘正确’的评价,但不管现在怎样的话,从沐阳嘴里说出来,听起来都会是另一种蕴意,无论沐阳有没有这种意思,对温蒂的影响一定是修改底层逻辑式的翻新。 “万物的评估不只有对和错,该问你怎么看,对救下人的感觉。” 温蒂收回向前迈进的上半身,用衣服擦了擦脸上的液体。 “没什么感觉吧,要是被那些钢铁砸中,或许会很疼吧。” “那你又为何要去救他?” “因为我看到苏恩你想奋勇而上,就想着该出上一份力了,所以我完成了你的期望,对吧?” 被花了的妆搞得像个小丑的温蒂,脸上满是自豪,幸福满溢而出。 “但...你以前从事过类似跑酷之类的运动,或者一些需要爆发力的职业?” 温蒂摇了摇头,转而平淡地回答道: “在数年前,我基本没从家里的庭院走出去过。” 秀逸之才,天之馈赠,没有任何系统的训练,却超脱平凡的爆发力,那道粉色的闪电绝非偶然。 “要我说,你有这等天分,要是去城外当一个送货员,或者去雪地竞技打拼,你的价值就一定会被全世界重新评估吧,怎样,你有没有这种想法?” “...既然你这么说了。”温蒂将沐阳那半听不懂的概念塞到嘴里咀嚼,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希望,却被顽固的意志挡在了面前。 “那就等一切都结束后,去走一遭吧。” 这是铁了心要一跟到底,不再是暧昧,那沐阳也得还以明确的答案。 是不是偶然,试一试便知。 “跟我来。” 从床上蹦起,摸了摸藏在[落染]织成的暗格内的布袋子,里头微弱的魔力,告诉沐阳这里面的法宝一件没丢,包括那张信封,看来在沐阳晕倒的时候,梦美一行还挺讲武德的,没有对他进行搜身。 “多谢你的救治,那杯水我就不喝了,真不好意思。” 向怪医道谢后,便带着温蒂匆忙地离开了医务室,直到沐阳失去了踪影,怪医的眼神一直停留在入口,盯着那不复存在的影子,嘟了嘟嘴。 接着他端起已经热气不在的水杯,踌躇些许,一饮而尽。 “哎呀,只可惜,这水已经不热。” 湿润的嘴唇,弯起了令人寒碜的笑意。 “反正纯净水要多少就有多少,你还有喝的机会呢,嘿。” 喜欢坏笑帮凶请大家收藏:()坏笑帮凶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章 第三节 名为找人的麻烦事(184) 在处理正事前,沐阳先擅自调用了一套员工服,并非身上形似工作服的[落染]不好穿了,魔力也还健在,只不过跟彩绘一般薄薄的一层,防护性可能还是稍差了点,得等后来有时间再编织一套,而在之前,就只能穿上普通的衣料过渡。 就算粗糙的布料有些松弛,也足够容纳下沐阳那不小的野心,却让沐阳感到无比的窒息感,四面楚歌的绝望一层又一层地剥开心理上的防线,举手投足,突出一个小小的别扭,但这都是需要的,无论天上的月亮和星星大人有多嫌弃,沐阳眼中的太阳般闪耀的光坚持着,面对这份绝境的觉悟与公平,是必然的。 五点零五分,距离发现尸体已经有数个小时,落花村必须过滤掉昨夜的恐怖,向着看不见的朝日迎取新的晨曦,所有不该留下的污点,都会强制隐藏到脑海深处,如何咧开嘴去笑,是每一个落花村员工应该去努力的问题。 而在角落的电机房山洞前,两个也同样烦恼,但问题截然不同的年轻人,严肃着面对面而立,面色凝重,好似在等候手术室红灯熄灭那一刻的弟兄俩。 沐阳见温蒂的态度颇为积极,也下定决心一波解决问题。 与沐阳在医务室的交流后,温蒂还算卸下了一些沉重的负荷,面色也好了不少,面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没有一点头绪,但偷偷藏了一丝的期待。 “欢乐的盛宴,抛到脑后,接下来将会是你人生中最痛苦的时间。” 沐阳露出矜持的邪恶微笑,面对着温蒂后退了两步,从口袋飞快地甩出一道黑色闪光,那道光狼狈地掉落在温蒂面前,但温蒂第一眼没放在来路不明东西上头,而是眯着眼睛,盯着沐阳那精致而粗犷的脸蛋。 “苏恩...” 要不是沐阳专门提起,温蒂早在烦恼的激流中丢失了那段记忆,当时舞台上,梧桐表演中的舞台的横梁上,那看似熟悉的黑影—— 拿着记忆里那在疯狂喧闹的声波中碎片化的影子,与沐阳的脸作比较,心中不希望两者重叠。 然而当时那黑漆漆一片的,又怎么能比对得出个结果来,他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对沐阳太过上心,将所有人的脸皮都替换上了沐阳黝黑的脸蛋。 一定是错的,当时肯定是因为太吵太黑,那个地方又怎么可能会站着人呢?只不过是灯光凝聚的影子罢了吧? 匆忙与暧昧的记忆做告别,温蒂将视线从沐阳略显疑惑的脸上下移—— 一眼看去,是一把看似锋利的短刀,反射着远光的魅影,但仔细一看,那只不过是一把长得像短刀的‘断刃’,刃面虽有研磨,但刀身纹路却像刚出土的文物一般破败不堪,看着像从废弃的铁板路上剥离下来的铁条。 刀尖倒是尖锐的出彩,光凭寒光就能割裂织物,两者组装在一起,仿佛是用胶水粘合起来的怪胎。 把手部分就是简单地用碎布缠起来的紧急部件,廉价与笨拙的气息扑面而来,傻子都不会搞不明白,这是手搓出来的东西,某种意义上来讲,算世界独一品。 “用铁屑削成的小刀,用来割皮去骨都费劲,但刺在人身上准能见红,从现在起,它就是你的搭档,而我——就是你的敌人。” 敌人,几乎没亲耳听过的词,一时间没想起来意思,对温蒂造成的精神波动,也不一定比简单的夸奖来得大 尽管如此,他还是感到压迫和沮丧,沐阳平时一直摆在脸面上的微笑,唐突变得陌生,那抹弯月所蕴含的意味,是头一回见,怀疑自己是不是再次失去了读懂沐阳的能力。 “来,捡起来吧,此物斩不断骨头,割裂不了皮肤,却能断送烦恼,切除念想,这是我为了教你如何伤害,特意磨出来的利刃,虽轻,但‘重量’可比那耸天的高楼大厦还要沉,这是你最后回头的机会,要不,还是出去找份跑腿活吧。” 太阳一般的温暖,月亮一般的冷霜,同时出现在了沐阳的脸上。 “要是选择捡起,那就是向你的故乡特乐依尔的思想,发起叛乱,无回头路。” 趁温蒂大脑咀嚼的空隙,沐阳收起长挂嘴边的微笑,一手掏出根细长的钢条,一面就是普通的圆柱钢管,而另一面却是足以刺穿任何平面的矛尖,这边刃面研磨的进度与丢给温蒂的那把没有太大区别。 另一只手则掏出一根细长的麻绳,两头已经圈成两个刚好能透过鞋的圈,干脆利落地将一头丢在刀刃边,另一边则套在自己的脚踝上,不带犹豫地为自己套上枷锁。 温蒂看着,也学着做了同样的动作,但始终没伸手去捡手边的劣质刀刃。 教育上,温蒂没怎么吃到国家大力倡导的‘无暴力思想’的福利,也并非说他脑子里有股坏人样,只是他的思想真就如白纸一般一尘不染,踌躇,也只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要用这把刀干什么。 时间不等人,沐阳将钢管尖锐的一头,狠狠刺穿了绳索,轻轻插进了土表,遭到奋力反抗,浅浅地止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这还没完,沐阳在一边拉了拉腿部的韧带,然后拉起大长腿,强而有力地朝天蹬直,猛地向天踢出一字,发起柔韧度的挑战。 在温蒂还以为这是在表演才艺时,沐阳蹬起地面的那只脚,身体浮空,而高耸于天的脚踝迅速下坠,如陨石坠地,如高楼坍塌,重重一声,名为脚踵的铁锤撞击钢管,整根钢管被暴力嵌进了地表,连带绳索,一并固定在了地表之下,永无重见光明之日。 “哇...”温蒂发出了敬佩的声音,手中不知不觉就捡起了那把刀刃。 粗糙的握把,握在手里十分不舒服,凹凸不平且扎手,要是平日,这种垃圾肯定会被直接丢到一旁去吧。 呼出一口气,沐阳往反方向后撤,直到脚下的绳索拉直,距离刚打下去的桩3米有余。 “你不是想学怎么要人的命吗?那我就好好教你,你给我听好了——” 由于被固定,无论沐阳的腿怎么拉扯,温蒂脚踝的上绑好的线,是不会受到影响的,但从线导过来的热量,却能很容易感受得到,体温在攀升。 “放松,收起你的蛮力,将你的胳膊幻化成蛇,脚掌发力,扭动你的腰,你的肩膀,将手向前方甩去,然后把你前半生的重量全加在手心上,将其当成长大的孩子一般,送出去旅行,做好后半辈子,都要与新的自己并肩作战的觉悟。” 并不能用一句话,涵盖所有的人生精华,温蒂是一个字都没听明白,脑中不断播放着这段抽象的话,握紧刀,握紧因冰冷而颤抖的未来。 “用我刚才说的,杀死我。” “...诶?” “不会说第二遍,我也不会干等着被你捅刀子,时间不等人——” “......” 从沐阳身上散发出的邪魅气场,彻底把温蒂的灵魂震慑住,不管是血管、心跳还是呼吸,都被隔空支配,对杀这个字的抵抗,好像打从一开始就没有过,温蒂简单就把头点下了。 “既然是你的命令。” “这不是什么测试,往这里捅。” 沐阳皮笑肉不笑地,很轻盈地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那坚实的胸膛,只要靠着手上的刀尖,就能贯通。 “那么开始吧。” 抬起两拳头,沐阳摆好架势,垫着小碎步晃悠,但没有朝温蒂迈出一步,而在温蒂的视角,就像是一头恶虎迎面扑来。 要来了吗? 沐阳并没有放水,他为将来的冲击做好准备,脑中模拟了当时温蒂救人所爆发出来的风速,这3米的距离,一定会被吞噬殆尽,一个走神,自己的胸口就可能插上自己打磨出来的刀刃。 然而—— 喜欢坏笑帮凶请大家收藏:()坏笑帮凶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章 第三节 名为找人的麻烦事(185) 温蒂紧握刀柄,他感觉手掌上的细皮嫩肉,在被不该承受的威胁所侵犯,但还是不打算放手,弯下腰,冷汗直飚,眼神恍惚不定。 但在下一个瞬间,温蒂的下盘肌肉起了变化,那是要发挥速度优势的前兆,沐阳可不会看错,意识到危机的肉体先于大脑,擅自操控了身体——然而还是失败了,沐阳明明已经准备迎接飞来的刀光剑影与疾风,温蒂却还以还称不上紧张的滑稽表情。 你看不起我?看不起人类之暗? 怒火爆燃,自己使尽那浑身解数才扭曲出来的恶鬼面容,却依旧被曲解为善意的管教,对面要只是个不熟络的傻子,他傻便任他傻,但很不幸,这样残缺的大脑降临在了将来会与自己面向新一轮威胁的战友,甚至得将后背托付出去的人。 你错失了最不该错失的机会,得让你尝尝人生的重压了,痛了就喊出来,酌情买一送一。 拨动双腿的反射神经,比大脑中模拟的未来更加迅捷地接近现实,沐阳没有以一敌百的身体能力,但在一个还没做好上战场准备的新兵蛋子面前,他就能成为可以瞬间缩短数米的距离的闪电,让这个没睡醒的家伙好好明白,自己面前站着的不是黑羔羊,而是食人虎。 就算这本该为破除困难,击碎难关而锻打出来的拳头,用在了欺负虐待弱小上,沐阳也会毫不犹豫将指节攥紧,因为这不仅是肆虐弱小,是‘斩杀’弱小。 那个没有任何主见,痴痴呆呆的粉毛异装癖,或许就会永远地湮灭在过去的时间之中,沐阳感到了一丝可惜,他在特乐依尔中也算是罕见的人物像,就算不挥舞脚力,当个自虐来取悦他人的演者,或许也是一条出路。 但也只有这样,你才有资格与我一同,成为谋略的棋子—— 拳头动如雷霆,飒爽如风—— 就算温蒂被还没来得及确认的暴力击飞而腾空,也没有察觉自己视网膜上沐阳还待在原地的的鬼影早就是虚无缥缈的幻想,此生从未体验过的撕心裂肺之痛伴随着平静的不安,以及婴儿般对未来小小的憧憬,顺着柔和的神经,直捣天灵盖,破坏力不亚于吃下一碗满满的火药拌饭、恶心、臭、苦的酸的,还伴随着一点点的甜味,将温蒂的世界观毁灭。 反溅到手背上的温热的液体,警示着自己的行径,毫不留情的面部粉碎,可比对着下巴挥出的仁慈之拳无情得多,能让人清楚意识到,自己在对生物进行着难以挽回的暴行。 痛!!好痛!! 剧痛就如吸了成吨水的水珠,挤压轰炸着全身的感官,温蒂惨叫着,呻吟着,一段噩梦重新被唤醒,那个被虐待狂魔用老虎钳撕裂牙床,暴力拔牙,满口是血,痛醒的的噩梦,只不过幼小时期的恐惧,如今成为了现实。 摔倒在地时,手上的刀也随着甩了出去,也幸好他没那毅力,坚守着打死不放下武器的无与伦比的信条,不然这把除了尖端神采奕奕的破刀,就要先拿温蒂那细皮嫩肉的腹部试刀了。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该怎么办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要怎么做才能消去这股恶痛,温蒂急需一个命令,他反射性地朝沐阳抛出求助的目光,却发现沐阳又回到了3米远之外的地方,正带着恐惧与死亡,一步一步地再次靠近,那颜面早已被恐惧扭曲了原貌,只剩下一副残破的鬼脸,而这下温蒂终于搞明白了状况,此时此刻要求助的人,肯定不是那只怪物。 那要找谁?谁能把他从苦海里拖出来? 被疼痛染红了的视线中,除了一只恶鬼的仇影之外,就只有微弱的光与孤僻的空气,本来就孤独的人生,这下就得完结在这般苦痛之中了吗? 爸...妈... 从未如此猛烈地存在过的心跳,把温蒂渐远的意识,强行拉了回来,疼痛虽不减,但他似乎有了行动的方向—— 蜕变来得如此突然,温蒂找回了作为生物的本能,并立马服从于他。 远离那具鬼影,离开这里—— 就像被田鼠咬烂了腿的泥蛙般狼狈地在地上挣扎,眼看就要从地上跳起,腿部的汹涌动力准备就绪,将要捅破过往人生而一飞冲天之时,他却已经忘记了一分钟前给自己套上的愚蠢的束缚,腿部还未爆发出来的力量,受到了数秒前自己的背叛,结果就只会被惯性惨烈地往地面砸去,砸个头破血流。 眩晕将温蒂的意识丢进洗衣机,但身体的求生欲望没有罢工,摇摇晃晃地坐起身子,狼狈扑向掉在不远处的刀子,企图用这把刀来化解危机。 但他从来没用过刀,又怎么知道该如何使用,恶鬼已然接近,手上握着的利器徒增压力。 恍惚之间,脑中闪过阵阵低语,刺下去...刺下去... 如同上天的馈赠,声色温柔而强韧,温蒂早就不记得这声音来自于谁,也无论如何也无法将这救命之声与眼前的鬼联想在一块,一定是记忆深处的某个大恩人对他指引,毅然朝绳索刺了下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很有效果,刀尖的锐利很轻松便刺穿了绳索,突破逆境的曙光从眼洞诞生,让他浑身上下激发出刺下第二发的动力。 然而,有人不乐意了,那就是神情凝重的鬼影,对他而言,温蒂的举动无疑是违背了约定,不发一声,却能感受到火山喷发般强烈的不满,好似给烈火添上了柴薪,原本缓慢孕育着恐惧的脚步声,突然开始加速—— “啊啊...” 一想到那番疼痛还会源源不断地降临在身上,意识到这种未来就在眼前,他有飘渺的预感,自己将会无法保持人样,保持自我,人格瓦解。 温蒂不得已听从身体发出的警告,放弃斩断绳索的计划,艰难从地上爬起,不管他往哪跑,都会被名为规则的绳索束缚着,唯一能苟延残喘的路,便只有绕着插进地表的桩子,兜兜转转,直到怪物放弃追赶。 理想状态下,这或许是温蒂唯一的逃路,但对世间万物没一点基本常识的他,又怎么能想到被钢柱深深扎进了地里的绳索,可不会灵活转动,温蒂逃得越带劲,那绳子就会一层接一层,像意大利面卷裹上银叉般,为光溜溜的铁柱包裹上粗糙的毛衣,而自己的安全空间也会越来越小。 到最后,温蒂还是不得不拼死一战。 为了避免时间被无意义地被拖延,沐阳才拟定了这种规则,不过倒是有些意外,温蒂竟然选择了用给的刀破坏规则,而不是朝他冲来,毕竟如果温蒂只是单纯像个机器人,听取命令行动,那在一开始就不会如此多余,直接扑杀上来,他真的只是单纯激发了动物的本能,开始珍惜起自己的小命来了吗? 像个冷艳的杀手,咬着温蒂的步伐,至此一话不发的沐阳,一边观察,一边挪步。 两人就像一根秒针,一根分针,分别追赶着不同的幻影,秒针顽固地追赶分针,而分针又在渴望着过去的影子,谁也追不上谁,紊乱的时间里,让这个空间的所有人度日如年。 两人之间必会决出胜负,这是他俩选择道路的唯一出路。 而就在这重要的关头,一串视线从场外射了进来,惊得沐阳立刻调动凶目,警戒而去,这场面要是被人看到—— 喜欢坏笑帮凶请大家收藏:()坏笑帮凶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章 第三节 名为找人的麻烦事(186) 那视线仅仅从暗处闪烁了那么须臾一瞬,便随着生气消失不见,温蒂绕着桩子燃烧命数已是竭尽所能,从他的角度或许还能看得清偷窥者究竟是谁,只不过比起眼前的大恶魔,别的都是可有可无的滥竽充数。 真是倒了大霉,这个时间地点,一句鸟不拉屎就能概括所有的位面上,竟被连名头都搞不清楚的卑鄙小人抓包,就凭现在这个画面,沐阳倒也不算一个危险人物的形象,可疑但不失风度优雅。 但要是算上不远处瑟瑟发抖的温蒂,那利害关系根本不配备推敲,这不带回一大帮肌肉棒子人,就算带回来的是一群肉猪,也得把沐阳的屁股拱上天去。 那道闪烁无疑是相机拍下照片的亮光,正巧这会儿遇到过的人中的第一反应,沐阳想起了一同带着小女孩参加了盛宴的文莱记者,他邋遢的胡须,没有精气的小眼神,三流杂志特有的臭鼬风格,又或者是被宵语扣押了相机,关在满是小大便地牢里的疯子。 或是杰克? 也只有他会靠近这里,晚会的时候他大赚了一笔,现在是时候回巢穴睡觉了。 不管怎么说,都得把那个偷拍的家伙给抓回来——脑子里虽然都是清一色的强烈意愿,但脚上与温蒂同样缠绕着的,正是自己亲自绑上的同一条绳索,当温蒂想破坏规则,切断绳子时,自己的怒火足以化为喷发的火山,烧到天花板,这下回旋镖强势逆袭,自己不用实际行动抓住,就会被打脸带来的耻辱感压断脊柱。 除此之外,温蒂的精神塑造,如果就这么中断了,玻璃碎了便也无法恢复到当初的原貌,那么他必将再起不能,永远遗留在腐朽的襁褓内,没有未来,没有希望,成为从始至终孤独而可怜的婴儿,也自然排不上任何用场,此等大型拖油瓶当即立刻切割。 不过—— 既然决定要好好测,就不该再出二心,廉价的思想不该主导人生。 他对自己产生了这种想法感到羞耻,最后还是将追赶的想法储藏了起来,诚心诚意来面对温蒂尚未完全羽化的姿态。 两人脚下的线已比原来该有的短上了一截,温蒂到现在却仍然没有发现,因为他一直在害怕地盯着早已化作一团火焰状的不规则臆想产物的沐阳,也早就忘记自己为何会在此在面对这么一团怪物,沐阳当初的命令,也随着目标的丧失而不了了之,任凭如抖动的弹簧般颤抖的身体主导别扭的步伐。 温蒂被恐惧幻影滤镜下的沐阳吓得无法进行正常思考,光是那踩在地面上却几乎没发出声音的步伐,就让他战栗不已。 若沐阳深陷温蒂的危机,自己拿出来拼命的伎俩又会是什么? 自己要也有超越风声的速度,外加一条恰到好处的绳索,能玩的花样那可繁多,既可以露出胆怯的破绽,引诱踩入简单又致命的线圈陷阱,拴住第二条腿,给他拉开个最高纯度的一字马。还可以凭借速度,如西部牛仔警官跑马套贼那般,兜个圈子给目标套上束缚,跑着跑着就卷出一条毛毛虫来,等到目标动弹不得,两脚只能在地面上蠕动,再下杀手。 如果事情真就这么发展,那就连沐阳都觉得毛骨悚然。 要是温蒂真有那样的战斗头脑,那可比单纯靠速度强杀要来得致命,这身上单薄的衣装,可会与肉体双双成为刀下亡魂。 那用激将法如何?愤怒会掩盖恐惧带来的逃跑欲望,或许在冲动之中,温蒂就会领悟到成人世界的法则。 但说来简单,沐阳并非对温蒂了如指掌,在自己眼中,温蒂是最纯洁的冰,也是最脆弱的白纸,他的过去藏于盐中,咸口忌嘴,是一块点不燃的烟熏木,如何翻弄才能燃起熊熊怒火? 再者,如果自己的发声将温蒂那毫无紧迫感的宝宝形态带回,变成了引导他的微光,让他解除了应激状态,便是功亏一篑,铺了一半的泊油路就只能狗尾续貂。 该怎么办... 留给两人的选择不多了。 梦美向来狡猾,但不是个混蛋,她是一只身披黑色羽翼的走地鸡,从未想过闪动翅膀,追逐过往的流星,只识藏身在夜幕之下,等待着太阳升起的鸡鸣。 由于这里一半女工作人员的特殊性,早上并不是她们奋斗的舞台,因此那个难以抹去的惊魂之夜,还可以在暖和的被窝里头慢慢消化。作为头牌的梦美也不例外,但她该烦恼的可并非一具无名尸体那种琐事,而是‘上头’赐给她的任务。 几乎完全封闭的室内,梦美抹去了所有的灯光,液晶屏上无机质的菱彩,才是唯一治愈她的冰凉。 褪去外壳,如榴莲内核般完美无暇的肉体,尽得开放,这层皮能掩盖不安,遮盖胆怯,短暂地切断过去的影子,却没法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治愈。 树屋里专职的女孩们如果没有业绩,在闪耀着霓虹灯排行榜上没有踪影,夜晚就只能去抓壮丁来饮鸠止血。要不就干脆借一张毯子,裹在公共休息室那硬得发憨的座位上,只不过过客后庭的骚气得陪伴一晚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梦美顶着光辉炫耀的名号,有自己单独的私人空间,但小小的空间里,也只有那正正方方的屏幕才是心之寄托。 除了满是衣物的衣橱,与梳妆桌上琳琅满目的瓶瓶罐罐,整个房间里就剩一张泛着微弱白光,好似心之海洋的水床,这里便是梦美梦之回廊的入口。 指尖触碰床盒里波荡着的附带洁白荧光的通透玉水,蕴含的单纯暖意催动困倦的猪鼻蛇在眼皮上盘卷,是时候在日复一日的新轮回到来前,犒劳一下这副躯体。 戴上防水睡帽,深入暖流之中,静水舞动的节奏漫上耳际,像一头接一头半透明的小麋鹿,叮当着脖子上的小铃,邀请梦美的意识一同坠入悬崖—— 过渡期不会太过漫长,带得走余下肮脏的夜光—— 忽然间,一声不协调的噪音打断了梦美启程的计划,惊跑了耳边的引梦鹿,搁置的烦恼就又顺着急躁,回到了大脑。 如爆竹般噼啪而起的火花打通全身肌肉,睁开双眼,愤怒不会歪曲她眼中的美丽,但会让这层美丽如荆棘一般排斥目所能及的一切。 从水床缓慢升起,从后背肌肤上滴落的水滴啪,嗒啪嗒地破碎在水面上,就算被色欲侵占了大脑的变态大叔,也不敢接近这尊一丝不挂的野兽。 噪音是从放着远远的私人平板上传来的,这种情况并不常见,自己虽然管着一众大小妹子,但她们总是单纯而安稳,平时也难有天塌了的大事,更不会冒着危险,敢掠夺大头牌的睡眠时间扯这扯那。 奶狗会半夜起来找奶喝,但这些女孩们都是在人情世故上不偏不倚着的正常人,可不是来干大事的。 那会是谁,惊扰了咱们的头牌大姐? “...打扰到您,深感抱歉。” “玛尔?” 梦美稳住怒火,平和如风透过平板上的麦克风传去音声。 两人其实并不熟络,小事轮不到前台玛尔来通知,大事也是由头上的人亲传,换句话说,两人互为陌路人,水底潜游的螃蟹横着走,挂在树枝上的鸟点秋音,本该在小盒子里平行的两条人生,却在今晚交叉。 “赌场的牌手杰克执拗地骚扰着要找您,我帮您周旋了半小时了,怎奈何他不依不饶。” “...” 是这么个回事。 光听这话,本该喜上眉梢的梦美,可没有低下的智力来烧一把火庆祝高兴,这找她来,无疑是要继续两小时前的话题。 “放他下来,我看着他呢。” “好的。” 玛尔挂断了通话,声音里没有任何个人情感,就算被死缠烂打了半个小时,心态也如钢铁一般屹立不倒。 不久后,踩在地毯上那柔软的脚步声隔着拐角传到了从室内探出头来梦美的耳朵里,此时她重新披上了单薄的衣服,深邃的夜晚并不想就这样放她离开,粘稠的幻影在背后生根发芽,催促着她赶快解决掉问题。 喜欢坏笑帮凶请大家收藏:()坏笑帮凶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章 第三节 名为找人的麻烦事(187) 只见小小的影子顺着走廊幽暗的光,提前来到了梦美的眼前,在她的心脏上跳起了激昂的天鹅舞,随着影子逐渐变大,在她心脏上跳动着的青春也变得硬而沉,醉而愁,身体发凉,不久前才好好擦过的身体,仿佛又渗出了不少汗液。 ‘嗖’的一声,身体缩进房间,乖巧地伸出洁白的玉手,好似从豪华宫殿的墙缝里蹦出来的一支晚冬临春才开放的梅花苞,这玉臂便是她现在拿得出手的一切。 会不会吓着人家? 毕竟空荡荡一走廊,突兀地长出一只白如瓷器的手臂,任谁都得喊出灵魂深处的惨叫,才睡了不到数小时的小姐姐们,就得从地狱深处唤起名为起床气的黑白无常来,一发不可收拾。 室内春,室外冬,腾出去的手臂冻得发颤,手臂就像是从别的地方捡来的孩子,让她误以为这种冷暖差,是因为手臂上的水没擦干净导致的,即将冬眠的鸡皮疙瘩一个个钻出头来。 不好! 心脏扑通扑通的跳,要是这凭着粉饰出来的自信心锻造而成的臂膀,被误认为是水鬼的诅咒,那不只是信心,就连人格也得出现五彩的裂痕。 但要立刻收回来,又怕杰克找不着人,自己的喉咙也因为通宵而变得无比沙哑,更不可能放大声开口喊话,结果梦美苦恼的心,在迟来的心花怒放与心灰意冷之间来回游动,那手臂在门外一伸一缩,还以为是什么新鲜的招鬼通灵术的准备架势。 还没等梦美内心的泥沼被飞来的蒲公英占领,只听闻金币哗啦之声如迅雷般突进,眼前就晃来一道影子,立马一个小头磕在了地毯上,那小小的头顶,就把梦美那糜烂的表情冻在了原处。 还好室内是一片漆黑, “请救救我们!” 没有得到梦美批准,杰克上半身同样融入了这片孤独的黑暗,他果断的下跪实在算不上有多典雅与高尚,称得上独一品的狼狈与卑微,与记忆中那令人陶醉的沉鱼落雁之容不说毫无关系,只能言为大相径庭。 那从不与自己的信念,自身的狂妄做妥协的坏小子,从见到的第一眼起,就如同夜晚被同类的歌声魅取配偶的夜雀般,共鸣了毫无根据的亲近感,又或者称为迷茫的爱意,就算上天有银河指路,也会迷淌在这份罪恶的情感里头。 狂妄的跨步,自傲的诡笑,不被束缚与风起舞的英姿飒爽,无论哪场赌局,对穷凶极恶的歹徒、还是嗜赌如命的人生破碎的残肢,又或者是身经百战被神眷顾的赌博狂徒,总能以最娇小的身姿,编排出最引领风骚的华彩,这般令人向往的神姿,就是梦美倾心的根本。 而这一刻雄鹰被亮箭穿心而坠,尽失那曾经的透明湛蓝之光,堕落而成的颜色平庸而无趣,令人怜悯地伏在身前。 放箭者虽并不是梦美本人,但她曾有机会双手捧住落下来的残鹰,助他重返苍穹,而她却没那么做,就算被恋心蛊惑了头脑,也没这么做。 因为一串神奇的代码,刻印在了她的情感之中,被她称为使命感的情感,名为责任的情感。 “...先进来再说。” 将情感埋藏深处,以威严之声,树立起梦美作为树屋头牌那孤傲的形象。 听令后,杰克膝盖蹭着软乎乎的地毯,如锈迹斑斑的矿石轮车般搓着皮肤的死皮,爬进屋内,卑微就打算在地上生根发芽,钱袋子撞击的美妙声响刻意得很。 为何不用心中那甜腻腻的爱意来装点此时的情绪? 很简单,梦美那难以让人察觉到的小心思,没法通过那张皮笑肉不笑的残酷面皮,而杰克这边莫名其妙的拘谨,连与她四目相对都难以实现,又怎么能窥视到梦美眼中小小的渴望。 况且杰克胸内那小小的行星上,爱的气氧只供一个的享受,哪怕梦美不小心透露出了不符合人设的情绪波动,也会被杰克统统丢入该忌讳的行列之中。 唯一的出口缓缓封上,将冷清的光拦腰斩断,房间内那四角的余光,与水床的波纹交相辉映,不过房间的一角温情只是毫无感染力的自娱自乐,换到这边则是另一幅残酷的风景。 昏暗的窒息感压迫着两人的神经,就连空间的主宰者,也在为如何降低损耗而绞尽脑汁,无论身处的海拔高或低,两人大脑的转速是伯仲之间,平分秋色。 “钱的话要多少有多少!欠下的总会奉还上!还是您想让我给您当引路人,来掌握冰原的技产业链’?都好说,好说!不是我瞎吹,这一份蛋糕我还是能蹭上好几口呢!” 就算视觉里一片漆黑,也能听出杰克那充满矛盾,揉杂了所向披靡的自负心与七零八落的自卑心的呐喊,就算面朝软糯的大地,嘴里的气势中也能升腾出一条傲天的巨龙或虫。 昨日在撤销了工作证后压榨的一笔财富,已被特地去兑换成了最大价值的金币,还能凑出这么一大袋子,光听这股清脆的尘俗之音,就宛如从金灿灿的激流中俯身冲涌,一头栽进金银珠宝的宇宙,如藤壶一般站黏在身体上,它的重量,它的臭味,再高贵的灵魂,也得受到腐化的考验,就如现在站在这里的梦美一样。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资金永远是绕不开的话题,更别谈在东家特别吝啬的情况下,看起来容易的任务也会变得举步维艰,这个道理梦美没理由不懂,更不用说她目前正陷入这番苦境,手下都是一群毫无关系的普通人,自己和莱茵的存在感也不准许她们离开军帐。手里有这钱,那她就不会去找一个失意且病态的家伙来代理偷拍,也不会妥协去找沐阳那个来路不明的家伙。 “好奇,你与那小子真那么铁?这钱不是小数目,我实在看不出必要性,你能解释一番?” 倒不如说,如今早与沐阳定下契约,而梦美隐约察觉,对方并不是个对破除契约宽容的男人,只怕因动了金钱的歪心思,而在这条‘正道’上越走越远,换来的结果并没有足够的材料证明一定会变好。 “...当然,温蒂可是落花村唯一肯与我正常交流的人,如今他被贼人蛊惑,那我就算丢掉口袋里的血汗钱,咬咬牙一天一顿拼命白饭,以换他一生一命又有何不可,但如果没有大姐的帮忙,就凭手无寸铁的我...” 或许是漆黑的助力,平时不可能看到的情绪波纹在黑曜石般凝重的虚无里浮现,轻佻而含蓄,内敛却桃气外放,翩翩粉绫若隐若现,这份情感,梦美可在梦中的自己身边见得足够有多,那香甜的气息让梦美难受得蹙紧了眉,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小矮子,正是另一个自己。 到底是谁配得上他的青睐? “你的善良,你的热情,我很遗憾,或许这饱满的——爱,该传递的对象不是我,很不幸,我的抉择没有变化,你的指控缺少令我信服的材料,天秤论轻重,还得有砝码才成。” “大姐!你不用担心!请看这个!” 说完,看准时机,只听‘嗖’的一声,杰克从地上蹦起,手上闪着亮光,划破黑暗,直逼梦美的眼眸。 “这,这是——” 划破缠绕在思绪上的层层丝缕,是一部相机泛出来的冷光。此时杰克在暗,而梦美在明,脸上的表情显露得清清楚楚,杰克刚想用一记坏坏的笑容,宣布胜利,却被梦美直接抢过了相机,并且不打算经任何同意,开始肆意翻找起了里头的信息。 “大姐?您要看的就不过一开始的相片——” 丝毫不在意杰克的碎碎念,梦美阴沉的脸,终于盘起了莲花之色,沉静而秀美。 无心插柳柳成荫,说的就是这个吧。 “...” 只不过这意外之喜,凌驾于梦美的曾经的思考网络,尽是一些她从未思考过的真相。 “我的杰克,还请你告知,你从哪调来的这玩意?” 她的眼中充斥着不寻常的火焰,而倾泻的对象不是眼前发懵的杰克。 两人在相机前达成了某个共识,画面虽然没有被摄影下来,但都融入了两人的心房,对两个人来说,都是令人陶醉的夜晚。 喜欢坏笑帮凶请大家收藏:()坏笑帮凶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章 第三节 名为找人的麻烦事(188) 就在梦美与杰克秘密的会谈时,沐阳和他的口头盟友还在孜孜不倦地重复着相似的行动,一人怕得要死,一人烦躁得慌,两个极端平均下来,也确实是平平庸庸,普普通通,这段触目惊心的旅程,终于要迎来终点。 沐阳想看到更多可能性,只可惜眼前这个青年到底是叠一尘不染的白纸,该如何运用自己的优势,自然心里没数,通往无师自通未来的大门关上紧闭。如果给温蒂配个好教官,在有价值的光阴里穿梭打滚,那肯定能成为一方领域的豪杰,倒也不用在不见天日的地方玩着猫捉老鼠。 还有十步...九步。 测试终结的脚步,与沐阳同行,大张旗鼓地接近,温蒂披头散发,眼中难成焦点,恐惧着拖着鞋底,在地面上留下难以抹去的伤痕,就算身后是万丈悬崖,又或者是万马奔腾的雷鸣,他也会听从身体发出的警告,毅然往远离眼前恐惧的方向逃窜,这世界上又有哪种苦痛比得过那一拳的份量。 无论是自己名字,还是‘灯塔’的铭牌,都被恐惧从记忆中剥离,身前身后都是黑红色大火吞并的世界,支离破碎的人格,或许自己就要葬身于此,温蒂顿生临死的觉悟,这份重量轻飘飘地落在了温蒂的肩上,恍然大悟,原来生命只不过如此淡泊之物,就连想对至亲之人说的话,此时此刻也无法在嘴边留下。 突然,那股毁掉了半个世界的赤色血海停下了侵略,但那并非栓了狗绳的恶犬被强压在地时的不甘撤退,更像是嗅到了一股臭味而有意停下,看着诡异。 接下来该怎么办? 幼稚的身体,年轻的警觉只能递上一张白卷,迟疑了起来,适才觉醒了求生遁走的意识,现在就期盼着能长出一对撕扯天空的獠牙,踏平天地的巨足?不然又有什么捷径能化解掉这次的危机。 而这份短暂的疑惑却截断了他的后路,终于意识到,无论往哪边逃,最终都无法逃离这个地方,脸上痛觉已经开始发麻,脸皮被撕开,陌生的麻醉感开始遍布全身,他不断捶打自己颤抖的双腿,期待其赶快往一个方向逃跑,渴望狂躁的心跳主导意识的鼓动。 眨眼间,粘稠的火焰已将他团团包围,连身后的世界一同阻断,眼中的未来也一并烧毁。 抬起头,眼里映照着血红色的天空,天上没有乌鸦,没有秃鹫,断绝了数年希望的音声,也没有如救星般降临,如此安静,如此冷清。 呛鼻的烟气抢占肺部,腥臭的血凝堵死喉咙,五彩斑斓的眩晕感压迫神经,温蒂觉得自己在数秒后可能就要死去,身上那比肉猪一条蹄子都不如的瘦弱干瘪的肉,正在一点一点从骨头上融化脱落。 这便是一生之中最虚无的时光,精神已经确认了未来的死,干瞅着身体腐败剥落的点点滴滴,反而对那砂锅大的拳头,少了一层夸张的臆想,似乎变得没那么害怕了。 ...? 随着心脏的鼓动逐渐平稳,周身包围的火焰如冰雪般融解,而那恐惧的源头,竟然开始显现人型,那朴实无华的背影,却在他的眼里呈现出一具仿佛穿越了时空门般的存在。 爸...爸? 凛然、可靠、冷淡却内含温情,就算周围的景色铺上了一层幻想的阴霾,那具背影却比任眼里的一切都要真实。 就差喊出那已经数年未使用过的呼唤,身体却更早一步打满气缸,耳边的风遁入流光,所有的景色都失去了原有的质感,形变为万华镜,抛在身后,空气中的阻力与他一路,为他高歌为他舞—— 是门,那模糊的背影渐渐显露出了门的形状,那是通往过去的门,脱落的瓦片,尘土的气味,盖不住扑面而来的暖意,门里头,那是一尊张开双臂的珍影。 ——欢迎回家,我的至爱。 无论是对远去的背影无言的挽留,还是对披上日常皮衣的讯息只读不回,虽然没有明确的后悔之情,但是再给一次机会,那么温蒂一定会走另一条路,而现在就是那机会! 然而,幻想的神明已经大发慈悲抹除了他视线里的恐惧,还会赐给他倒退时光的单行票吗?显然个人的命运永远是如此小气,不咸不淡的泪珠偏要染上赤色的血影,万里无云的大晴天无情而用冰冷的雨水替换干净,没有一辈子的高兴,却有永恒的悲哀。 疾驰而过的空气,也无法稀释那强大的氛围,熟悉的气味将温蒂从幻觉中唤醒。 ——此门不往过去,而通未来! 这么多年来,温蒂第一次尝到了类似‘背叛’的滋味,被挂羊头卖狗肉的招牌哄骗,练习自行车时被偷偷拆下了辅助轮那般不悦。 这份心智上的悦动,碰巧带回了不久前沐阳曾经要求他犯下的指令,原本一头雾水的他如同得到了得道之人的天降领悟,就连那多次差些脱手的烂刀子,上面伤手的失败做工,也服服帖帖地匹对到了皮肉里头,这或许能称得上患难与共的同伴,共用一根肠子里的蛔虫。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放松,蛇,脚掌发力,扭腰,然后甩出—— 不管前半生过得有多空虚,此时此刻过去幻想被打破时的怨念,虽称不上架起了千层浪,但冲垮沙滩边那松垮的帐篷是易如反掌,也就是顺水推舟的把戏罢了。 那么面对如光箭般穿梭而来的身影,那毫无杀气的来犯者,沐阳又是该如何应对的呢? 遗憾的是,他并没有第一眼目睹到剥了一层皮的香蕉展露出来的金黄肉质的一刻,还在脑里摸索着刺激温蒂的可行方案,就算身边的空气已经被扭曲,他的下一步却只是无奈的一声叹息,以及小小的感叹——他在飞? 也许如坚冰一般巍然不动的耐心裂了条细缝,也许是从严厉之中找回了点慈性,才会将‘自称’谨慎的后背轻易暴露了出来,也只怪沐阳百态气性的精髓,全都集中在了两颊之间那可小可大的唇皮之上,才让他隐藏在破布下身经百战的犀牛背,与记忆中那年老的枯柴重叠。 “——” 察觉到异常,扭转松弛的身体,眼前的风景已被温蒂的彩色旋风夺去了颜色,粉色的发丝如同拉丝的火花四散天空,暗淡的银光直指沐阳的胸口,这份冷酷不亚于初生婴儿的执着与纯粹,就算现在开口求饶,凶击也会先于无力的字眼,贯穿没有任何防备的胸膛。 什么鬼真诚!你被你自己的愚蠢害惨了!为此付出代价吧! 脑中的自责也并非幸灾乐祸,声音中带着些许的慌乱与空虚暴露了这点,在名为脑海的山谷中独自回响,沐阳可没有余力去对唱山歌,更没有余力应对这致命的一击,他就要凭肉体凡胎,去接下自己磨砺出来的刀刃—— 万事休矣,脑中产生了放弃,凭运气接下这一击的沐阳,眼前一阵晕眩... 划破的皮肤,被斩断的肌肉纤维,四溅的血花,撕心裂肺的痛,在肩膀的位置炸成一锅铁锈味的粥。 比起要命的疼痛,可有可无的一个微小的疑问,从沐阳模糊的意识中蹦出,他明明十分肯定地预知到灾难降落的地点,却偏了足足一个拳头,致命伤变成了一捆绷带就能救治的小打小闹,在没有病菌与毒药的威胁下,温蒂这串联起过去的一刺,威力大不如前—— 当然,冲击力还是无与伦比的,至少他脚上的爆发力媲美雷管炸药,货真价实。 沐阳本可以彰显余裕,抓住温蒂纤细的手臂,坦然大度地接下剩余的惯性冲击,然后微微一笑,宣布通过考验。他并没有这么做,实是因为力不从心,被劲如消防车般的撞醒了脑子,谈其为螳臂当车,都是对这场威胁的小小的羞辱。 就怕温蒂乘着这股无法驾驭的烈马,重重摔倒在地,那得断几根骨头,所以沐阳还是咬咬牙,强忍着剧痛,让无穷无尽的暴力从撕扯着皮肉的伤口践踏鲜血,扭曲逐渐模糊的意识,尽全力承受下蛮不讲理的歇斯底里,在坚持与放弃的漩涡中挣扎,直到最后一刻才偏转身体,让温蒂能安心着陆—— 本以为总该为这出遭遇降下帷幕,怎知沐阳拼尽全力,奈何那把不伦不类的小刀少了点坚毅的铁元素,清脆一声说折就折,没做好任何准备的二人,一个往东,一个往南,摔了个滑稽的底朝天。 喜欢坏笑帮凶请大家收藏:()坏笑帮凶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章 第三节 名为找人的麻烦事(189) 撕扯着眼前风景的晕眩感,伴随着屁股与地面的大冲撞,直接突变成五彩斑斓的天旋地转,漫天飞星。剧痛混杂着哀鸣与羞耻,如登月火箭失事斜着冲上天灵盖,惨烈的视觉爆炸,毫无响应的肺部麻醉出了窒息感,这养蛊一般一层叠了一层,也没能让肩上的剧痛让出最痛苦的宝座。 贴着冰冷的地面,呻吟着方向偏过头去,迷迷糊糊中,只见喷涌出的红色的体液。 血流不止...! 肉片撕裂分离的痛感依旧,凭着意志也暂时无法启用这条左臂,但温蒂这番与他两败俱伤不难望见,毕竟也仅仅承受了暴力洪流的冰山一角,沐阳都已经打算与地面签订短期的长相厮守协议,那边可等于把自己的浑身解数甩出去的回旋镖用脸颊接,拉出来的又塞回去,相必一时半会还得在地上横着—— 只不过奇怪的是,还没等沐阳反省自己的天真,一道辅天盖地的黑影便住进了沐阳颤颤巍巍的世界里,扫清了幼稚的猜想,又为现状的理解抹上浓厚的墨汁,在肩膀的剧痛之下,在情感胡搅蛮缠的漩涡中做出纯粹而清爽的疑惑神情,简直不要太强人所难。 他为什么还能站得起来? 骨头就算摔断了几根,都得偷着笑的状况,却如何阻挡不了他毫发无伤俯瞰自己的丰功伟业,就如大地的巨人一般高高起,遮天蔽日,让在地上疼得站不起来的沐阳显得如此渺小,原本亮眼的粉色长发埋藏在阴影之下,他手中的刀刃却融合着邪魅的血色,徐徐生辉,那哪里还是从废铁上切下来的铁屑,那是拥有与沐阳同名同姓的妖刀,饱满吮吸的汁血还在纹路上雕刻着看不见的神秘。 脑中还准备抛弃纠结着对方为什么还能站起来的猜想,那把废刀的黑影就已经架在了沐阳心脏之上,以无形的压迫扼住心脏的狂跳,切割沐阳灵魂的皮囊,双手高举着废刀就如十字架于胸前,温蒂脸上没有内疚,也没有迟疑,像个没有慈悲的圣母,听不得忏悔的神父。 要刺下来吗?凭你那纯白无垢的双手? 或许沐阳确实低估了温蒂的决意,一个纯正的本土人,就算没受到父母亲精英的教导,也能闻到风里藏在冰寒中那甜到发腻的社会风气,又怎么会能如此轻易拿出害人的心,利刃切开皮肉反馈到手中那对良心的震撼,岂能轻易被无视? 然而,这块璞玉不拒绝任何外来的光折射,不管什么颜色,他都会尽心尽力地怀抱,用憧憬的目光吮吸其中的媚香,那两颗饱满的眼中珍珠,已经明亮到容不下沐阳此刻的身影。 不是发愣的时候,得做点什么!不然—— 不然就会怎样?死?被自己打磨的武器刺死?被一个毫无恶意,这辈子甚至没伤害过人的小无辜送下地狱?哪门子的笑话? 称温蒂已经在这场试炼胜利也毫不为过,但温蒂仍然没有停下沐阳先前夸大的‘指令’,纯粹而坚毅的眼神里头,满是尊敬与服从,他必然不会浪费将刀尖刺入沐阳心脏的机会,他只需要听从命令便可—— 咦? 镇住起雾的视线,恍然发现,温蒂手中那把废铁似乎少了最灵魂的部件,那是沐阳精心磨砺,注入了不少体力的产品,如今完全缺失在了阴影之中。 不是错觉,那引以为豪的尖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还算平滑的废铁截面,是理所当然的粗劣,或许不专业的打磨,一味追求观感上的锋利,让刀尖部分变得太过单薄,断了情有可原。 安心下来了?不,隐患在暗不在明,四下都见不着刀尖的影子,又如何安得下他胆小如鼠的心,肩部那仍然在撕裂精神的痛,强调着,夸耀着自身的存在,在通报沐阳全身的细胞,它才是现在应该倾力关注的亮点。 没想到断锋竟然在沐阳的肩膀内折断,血肉模糊的伤口,如山涧水口般细出着小血流,就连断片的一角都目视不着。 心跳加速,眼线模糊,这般恐慌竟然来自一块拇指大小的断片,如果他没有发现,那沐阳或许就得带着日后隐隐作痛的臂膀,去胡思乱想一切不存在的大敌,郁郁而生。 温蒂毫不犹豫下压身子,折射着淡光的断刀惊诧着冷风,往沐阳的心房坠去,温蒂无辜而平淡的表情,就算自己可能亲手酿出大祸,也没有任何改变。 还没到谢幕的时候—— 就在断口即将抵达终点,一只大手从边上杀了出来,精准握住了还在高速撞破空气的刀身,哪怕那粗糙的断面离沐阳健硕的胸口只有一片指甲的距离,却像陷入了刚凝固的泊油路中,卡在空中纹丝不动,就连带温蒂沉下来体重都接应了下来。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此等富有魄力的一幕,经由温蒂双眼,又贴上了更多颜色的敬仰标签,完全不知退缩,之前被一拳头打出幻觉的女装男,如今无影无形,要不是他没听过古老某个王的传说,少说也会把废刀美化成石中剑。 力道并不大,就算将那瘦骨嶙峋的体重再加倍,也难以瓦解沐阳拼命的一握,发钝的刀刃切不开手掌心的粗皮,倒把沐阳内心的犹豫斩断——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得了吧,你做得很好了,好样的...” 左肩的痛,右手的劲儿,让沐阳的表情难以管理,眼角都泛起了小小的泪光。 一听闻沐阳的‘真言’,正在执行的命令马上被替换了下去,温蒂抽回断刀,露出了疲惫的微笑,静下身子,默默等待沐阳发言。 “合格,你合格了,你可真狠,现在,麻烦你站开点,行么?” 明明自己完成了命令,为何他的脸上依旧痛苦不断? 温蒂疑惑着,乖乖移开了身位,见温蒂不再追击,沐阳才肯咬紧牙关,放松了全身肌肉,躺平,复杂的心境在脑中交织,但比起这些,要先处理掉肩膀上那该死的侵略者。 或许该去找医生? 能不留痕迹处理这事的只有道上的黑医,他们不会问伤口哪来的,也不会管为何所伤,但要去哪找呢?那里? 落花村医务室的医生到底是黑是白,沐阳也无法立刻给出结论,贸然依赖,说不定会引火上身。 没有时间犹豫了,要不自己来...? 一不做二不休,鼓起勇气来—— 在哪...?? 将还活着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视网膜上,却也捕捉不到血雾之中,那本该像躲避追杀,狼狈趴在外壁上,不出息地露在外头灰内裤一角的出轨男一般的断片,血肉模糊,不堪入目。 再不做治疗,就怕感染病毒,感染破伤风,这也都是傲慢的真诚的代价,来不及抱怨与反悔,沐阳颤抖着手,伸向伤口—— 原本的骨肉之痛放大了数十倍,差点让沐阳的意识跳出脑门,但只要忍下了第一波的激流,身为生物的胆怯就会隐去,破釜沉舟的意志站上了精神的高地。 这是撕扯的烂肉,那是滚烫的血流—— 千刀万剐的激痛,如十个快刀手切皮断骨的处刑地狱,每一瞬间都是对灵魂的凌迟。 啊...? 在意识的熔炉里头挣扎,好不容易触碰到了硬物,在狂乱中的一丝理性并没有放过,两指一夹—— 然而还没来得及高兴,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抗拒接踵而至,那不是单纯的痛觉或者绝望感,而是组成沐阳这个人的基盘在动摇,严肃警告他万万不可用力—— 沐阳所夹住的不是断掉的刀锋,而是被血浸湿的肩胛骨,以及还在滚动的血管... 刀伤之深,竟至于此。 像个男子汉!坚持下去! 脑中播放起令人怀念地激励声,却只能被当成退堂鼓的伴奏,指尖上逐渐冷却的血液,是沐阳除了疼痛,唯一感知到的温度。 这不是我能自己解决的问题...! 就在这时,一个硕大的人影代替了原本瘦小的温蒂,还以洪亮的声音将沐阳‘揍’醒。 喜欢坏笑帮凶请大家收藏:()坏笑帮凶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章 第三节 名为找人的麻烦事(190) 谁的人影...? 凭借那特色的嗓门,沐阳朦胧的视野里,总算能暂且标注出那认不清谁跟谁的轮廓,厚厚的一层灰土附着在上头,可见身体的状况算不上有多好,只有更坏。 说实话伤口处到底浪费了多少的鲜红血液,沐阳也扯不出个到底来,他曾多少次在脑中模拟过与恶徒、与野兽、与死亡撕扯,这些残暴的化身或多或少并非亲眼所见,亲身所感,但最少也是从权威的图文中一细胞一组织,从幻想剥离,重组至脑海,是货真价实的死斗。 削铁如泥的狠爪,击碎大地的怒拳,藏于诡处的飞标或毒索,沿着暗河流传至今的杀人之术——活动的空间是无限大,勾勒的天空迷走万里,脑中的每一个细胞化身成各路杀机,朝沐阳亮出杀意,每一波袭击都带走了沐阳身体上的部件,热血泼洒而出,骨断肉离,只要不是致命伤,他都能战斗到最后一刻——他原本怀揣着如此壮烈之想... 如今却躺在雄狮的脚下,难以动弹,即便她此时张开血盆大口,张牙舞爪,麻痹的神经与渐远的意识,也未必能产生与她颉颃片刻的反应。 “这状况难以理解,跟情报出入颇大,你...罢了。”甜美的声音如粘稠的蜘蛛丝惑荡着还有半成功力的耳朵,对着沐阳后边薄弱的气息语气复杂地,尽是难以掩盖的不满之情,欲言又止。 现在正是管理表情,展示游刃有余的关键时刻,沐阳的嘴却使不上力,连一个字都提不到嗓子眼不出来。 “看这家伙,平时老一副寒碜的假笑!现在倒好,像极了憋了一屁股大便拉不出来的囧样,你还会逗人开心的嘛,呵哈哈!!” 毫无同情心的豪放大笑振痛臂膀上的缺口,连同大脑一块折磨,沐阳恨不得随手从边上抓点东西,就往噪音的方向摔去。 “你还挺损,你看他这伤得算轻?” 这不是反问,是正儿八经的疑惑,或许淌成河渠的血液,也没法调动一些人被异样常识掩盖下的同理心,像嗷嗷待哺的雏鸟稚嫩地张开好学的嘴。 “算重,也算轻,疼是疼得要死,但一时半会也死不了,半死不活吧,要是老娘受这罪,咬咬牙就挺过去了,哪会丢人丢成这夸张鬼样。” 粗犷的大笑,逆抚过沐阳脆弱的神经,她也算是在泄当时赌馆冲突的愤。 “你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还得为我出力,让他干躺着休息可不是浪费?你治治。” “就依大姐的,喂!你去医务室取些绷带和酒精来。” 忽然,发如狮鬃的影子两眼放光,锐利地穿过沐阳本渴望强硬立在地面上的幻影,射在孤立在原地,满头大汗,却显得异常冷静的始作俑者——接过了始作俑者浅虑石头的粉发男。 “我...” “我去便是,也是顺便,你看好他,别给他落井下石了,还有活儿留给他办呢。” “明白了。” 莱茵二话不说立即服从,自己的意愿永远安置在下方,清脆的脚步渐渐远去,带走了沐阳尚存的一点意识—— 但就连此等心愿也无法如愿,那逐渐开始麻木的剧痛竟然又被泼上了酒精或辣椒油,重新点燃起了最残酷的烈火。 “嘿嘿,还以为你会哭爹喊娘的,有点骨气,真想给你现在的脸影一张相,用五彩斑斓的画框裱着,郁闷之时看上两眼!” 搞不清楚到底是幻觉还是噩梦,眼皮底下熊熊燃起的大火,烟气弥漫,熏陶着一只不成型的黑影,那东西不停地再往肩膀的伤口处钻,再次膨胀的痛感使沐阳后背反弓,撕裂灵魂,想尽力摆脱,却绝望发现,左肩就好像被钉在了地面上,与这片冰冷的大地融为了一体。 “好宝宝,好宝宝,不疼不痛心情好哦~” 或许莱茵单纯而真诚,只是想靠音波缓解沐阳撕心裂肺的疼痛,学着怀抱入睡前婴儿的母亲一般,但那轻佻戏谑的口气,这怎么听都没法牵动安宁的幕帘,又如何平复沐阳正分崩离析的世界观。 受这种因特殊感性而生的屈辱,沐阳本也会隐忍,将今天遭遇的通通放在未来的旧账本里,但一连串自作自受造成的不甘,与从未经受的痛楚,深深动摇了名为沐阳的这片田野,那随风漂浮的芦苇被点燃烧烬,在草垛上睡意朦胧的山豚,也要随着这场大火蒸蒸日上。 于是,沐阳做出了猛男一般的决意,咬紧牙关,意志力在绝境中升华—— 只见他身体忽然不抖了,脸上绷起的令人忍俊不禁的表情也一并隐去,充满压迫感地掰直体态,化身成一具没有情感的大佛像,用满是浑浊液体的眼眸,死盯着让自己受罪的黑影,这是他反抗心衍生出来的最后的倔强。 在身体里翻江倒海的苦痛尖刀,也凌驾不了这一刻沐阳想为自己挽尊的冲动。 但这股汇集了沐阳每一颗牙齿强硬凝聚力的表现,却也在霎那间破了功,在那股疼痛变本加厉的暴动下,不得已又将视线对准了伤口—— “这小东西是怎么插进去的??”莱茵嘴边淌出疑问,微微偏过视线,遂注意到温蒂手中那依旧不舍得放开的短刀,上头沾染的红色血迹在锈迹之下,滤出连环杀手恶趣味般的恐怖,无情而无义,贴上温蒂堪称清凉的面容,令人毛骨悚然。 “...你俩不处的挺好的么?别一点小事吵起来还动刀子...是男子汉就给老娘徒手干!” 身为特乐依尔人,莱茵似乎并没有对这起出血事件有什么悲观的看法,倒是与外头刚烈的女恶霸共用一套习性,生而为战,至死不休,甚至没觉得孱弱的温蒂拿着一把带血的凶器有什么不妥。 “...” 女恶霸莱茵的嘴止不住揶揄,而手指头在不忘伤口鼓捣来鼓捣去,置半死不活的沐阳于朦胧于昏死之间——终于,不知等了多少个世纪,她才目光坚毅地停了下来。 “逮到了——” 这是野蛮暴力女升华成圣女的一瞬之间,就连那模糊不清的轮廓,都似乎膨大一圈淡雅的金光。 喜欢坏笑帮凶请大家收藏:()坏笑帮凶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