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本想男女主分手》
1. 走剧情
东启国,云城,来福客栈。夜风吹得檐角的踏莲灯来回晃动,辉光照于雕花窗几,愈发衬得屋中静谧。
林言苟在露台边茂密的木荷后,目光穿过翠叶直直盯着左斜面的小筑,屋子虽黑着,但里面其实有人。
此人便是她本次穿书的任务对象之一,反派男主南宫昱,颜值和战力值在本书中都是天花板级别的存在,被动技能是招人喜欢,属于冰块系扑克脸男主,奉行的是能用手解决就绝不用嘴。
绝了,这样王者级别的反派男主,林言这个菜鸡居然要杀他,她刚领到任务的时候都被气笑了,在穿书界应该找不到比她还惨的人了吧......
原本林言是个社畜,在某日倒霉事件接踵而至以至撞树昏倒前,一贯谨小慎微的她头一次骂骂咧咧,之后两眼一花,再清醒时就到了一片绿油油的空间。
一道自称书神声音说会给她个改命的机会,将她放到书里重生,只要她能顺利完成任务,小爱心积分池大放金光之日,便可牛马翻身。
这不就是像电影里演的幸运儿么,林言答应得那叫一个爽快。
然而万万没想到,前生本为牛马,穿书了竟真当牛马,甚至还有屎壳郎,机甲虫等等稀奇古怪的物种,任务也是五花八门,都当牛马了还要让她每日抬腿次数不超过一百下,这哪家人把动物当祖宗供起啊!
在书神的温柔刀下,林言不停地穿啊穿,而这已是她穿进的第一百本小说,谢天谢地,终于混到了个像样的人身!
这本书的男女主前期一路甜甜蜜蜜,而结局男主却将女主一剑穿心。
因此,她本次穿书的主线任务是拯救女主,是否he无所谓,只要能将女主从反派男主手下救活就成。
远方传来咚咚地鼓锤声,林言回过神来,犀利的目光从左斜面的小筑滑至右侧,有温润清光于窗几透出,她连头皮都松了下来。
里头住着本书的深情男二,轩辕明夕,也是她的任务对象,不过乃友军。
书中的中土已分裂九百余年,尚存五个国家,分别是北夏国、南梁国、西堂国、东启国以及中间的姜初国,而北夏国与南梁国一直秉承着联姻的传统。而他乃北夏国七皇子,和女主定有国书婚约,是她正儿八经的未婚夫。他的颜值和战力值与南宫昱不分伯仲,且为人温和,不像男主又争又抢,奉行的是做了好事也不说,属于老好人款。
林言认为,这样一个顶配的人设,居然能被人抢了媳妇,果然是自古深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
不过如今她来了,得给好人把媳妇抢回来。本来救女主也不一定要杀掉反派男主,让女主爱上男二也是个好办法。
身后传来细微的水声,林言侧眸凝视,正在净手的柔弱娇花便是本书女主,南梁国九公主朱玥儿。
她虽贵为公主,却不受老皇帝待见,住于冷宫,连个小太监也能嘴碎上两口。她美若天仙,性子温柔如水,主打个对谁都一视同仁,连被最后被男主祭剑,也无丝毫怨言。
林言刚穿近来时因任务需要整日疯疯癫癫,天仙却从不拿关爱智障的眼神瞧她,反倒关怀备至,因此她不仅是为任务,也是发自内心地想让其有一个美满结局。
而她自己的身份则是玥儿身边的丫鬟,书中打边角料的炮灰。
那么问题来了,一个炮灰该如何拯救女主?况且反派男主还是绝顶高手,而自己却连飞棵树都要摔个屁股蹲......
好在书神尚有五分钱的良心,在林言死皮赖脸地抱大腿恳求下,老人家马马虎虎地告诉了她前半本书的剧情。
虽然只有半根金手指,好吧,有总比没有强!
正思索间,温柔的声音由远及近:“赶了大半个月的路也疲累,先歇息吧。”
“嗯,好,公主你先进去,我一会便来。”
林言为完成拯救女主的任务,已做出了包括但不限于以下努力。
多次试图阻止玥儿出宫,然而,她的三寸不烂金莲舌败给了主角光环。
出宫后选择游玩目的地,她故意选择了男女主相遇的反方向,朝西而行。然而,如今好端端地呆在初识之地,很明显没喝成西北风。
而按小说里描绘的情节,玥儿初至来福客栈之夜便会遭遇刺杀,南宫昱将会乘着月色飞来,像个英雄般出场。
因此踩着七彩祥云的不一定是猴子,也可以是狼崽子。
林言边琢磨边往屋中走,想着一会二人见面该如何棒打鸳鸯,却听得一声“呵呵”,接着又是声“哈哈”,听这语调也不像书神。
怕惊扰玥儿,她暗自闷了声:“哪里来的小鬼,快出来让我瞧瞧。”
这是本玄幻小说,里头有灵鸟,魔剑,吃人的妖树等,因此有鬼也不稀奇。
而且林言可不怕鬼,在第九十八本书中她被扔进了幽冥界,变成块伫立于忘川中的黑色大石头。
忘川乃幽冥界的护城河,左岸长满了碧色幻幽莲,右岸则为火色彼岸花,一个主生,一个主死,而生死之间却是藏污纳垢,里头不晓得有多少千年小妖精,万年老妖怪。
那些小东西老东西自从发现林言有五感后,就三天两头地来磨牙,干架,搞得她那是没口也不能嗷嗷。
日日被忘川的恶臭熏习,又经历了数次穿书,生生将她从卑微社畜变得怼天怼地,练就一身钢筋铁骨。
没见着半丝鬼影,林言微蹙起眉,莫非是那斯?
月明星稀,虽没有乌雀南飞,可还是很有几分不祥的意思。
林言躺了好一会也没见着动静,怎么回事,这杀手如此没职业素养,咋还不动手,刺杀,快啊,她都等不及了。
忽然她好似闻到股血猩味,眉心微蹙,剑光似的视线牢牢盯于雕花木窗,等待着“嘭”的破窗声。
然而浅淡的血猩味很快便消散无痕,窗边也仅有月光投下的一地暗影,于风中轻摆。
林言想起来了,其实玥儿到来福客栈还遭遇过一波暗杀,刺杀的人是她的五姐,书中的恶毒女配,简而言之就是嫉妒戏码。不过那些杀手很早南宫昱解决了,狼人是不可能让别人从他口里抢食的。
方才的血腥味应该就来自那波刺客,还没等来今夜的主角,她不由得瞟了眼身侧的娇弱美人儿,暗自叹了口气,思绪随着罩顶的流苏丝丝缕缕地飘。
虽然书神不厚道,穿了百次书也不说讲点熟人面,让她不再留级,赶紧完成任务飞升。
好在林言已在百次的穿书体验中学会了开解自己,况且书也穿了,活也接了,此次的任务虽难,倒也并非毫无希望。
纵使南宫昱一朵黑莲花扮白玫瑰,在玥儿周游各国时蓄意接近,处心积虑博美人芳心,但毕竟还有个深情男二轩辕明夕。林言琢磨好了,她得两手抓。
一边寻机干掉南宫昱,甭管明枪暗箭,纵使难度指数堪称病秧子攀登喜马拉雅峰。
一边当好小红娘拆官配让轩辕明夕上位,只要锄头挥得好,哪有墙角挖不倒,纵然难于上青天。
她也得使劲地造!当然,她还会学唐师傅念经,日日在玥儿身边吹耳旁风。
暗自喝了两碗鸡血,林言还有点小激动,盯着半空微微闪光的透明小爱心,她甚至忍不住锤了锤床板子。
柔声自身后传来:“春儿,怎地还不睡,可是不适应?”
身子弓着,林言敷衍了声:“我怕有贼,我得守着你,哦,公主,你忘了,如今我是小莲。”
原书里跟着玥儿周游各国的丫鬟乃小莲,她跟出宫后当即便将名字从小春改作小莲。
等了大半晌也没见人,林言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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腔热血都有点凉凉,心中甚至琢磨着是否该唤书神出来问问,今夜男女主初遇怎么也算大事件。
当然,为了阻止今夜的见面她先前也在茶里下了迷药,结果一次摔翻,一次摔碎,反正就是没成,她遂只能作罢。
此时,一道黑影兀地闪来,她心头一提,虚开眼仔细盯去。
罩帘无风自动,蒙面杀手破窗而入,后面还跟着道玄色身影。
哐当哐当,冷冽的剑气让林言脸皮一抖,她打算蒙住玥儿的头不让其见到南宫昱,然而才侧身便见人已立起,纤纤素手甚至已掀开罩帘。
林言只得摊开手将她护于身后,表现得挺像个勇士:“小姐别怕,我会保护你。”
然而当她故作凶狠地盯向来人时,眼前却冒出了好几朵激动的小白花。莫非过去穿书总当些奇怪的生物,太久没见过男人,或是没见过如此翩若惊鸿的俊朗男人。
打酱油的蒙面人已溜走,只剩下南宫昱长身立于飘纱帘前,堪堪对得起“公子世无双”这几个斗大的字。
林言看呆了,原本卷缩的身子也随之立起,打鸳鸯的棒子都不晓得扔去了哪里。
玥儿拉了拉她的袖子:“你怎么了?”
好在林言没到色迷心窍的地步,想到南宫昱白脸下的黑心,她登时心下冷笑了声,好小子,出场还挺威风,不过面上却状作胆被吓破:“小姐,咱才来这就遇到刺杀,也不晓得这大半夜来的都是什么人。”
这话多少有几分阴阳的意思,果然她刚说完就感受到一股凛冽的杀气。南宫昱同书中描写那般,除玥儿外对其他人一概是冷眼冷脸冷心,稍有不甚便是喂剑预警。
南宫昱很作了副低眉顺目:“二位姑娘,贼人已去,还请放心。”
林言盯着他看来人畜无害的俊脸,不愧是装纯情的反派男主,段位可真顶,怪不得玥儿是恋爱脑,搁谁看了不迷糊。
敌人太强,她觉得自己压力有泰山大。
此时,玥儿探出半个香酥柔身,林言下意识地将人拉住,荔枝眼微疑:“小姐,你做什么?”
“莲儿,这位公子方才救了我们,我得起来感谢他,”话毕,玥儿将自己裹于锦被,像个憨态可掬的不倒翁在床上行礼。
眼看下一秒南宫昱就要瞬移过来捉玥儿的小手,林言赶紧老母鸡护崽地将人掩在身后,顺势打起鸡鸣:“今夜多谢这位公子出手搭救,时辰也不早了,公子还是回去歇息吧,您请慢走,不送哈。”
阻止不了相遇,还阻止不了你们相聚吗,她就不信自己整日粘着玥儿,他能有多少下手的时机。
南宫昱显得很识趣:“那就不打扰二位姑娘休息,在下告辞。”
眼看他慢腾腾地朝外走去,玥儿却突然开口留人:“等等,还不知该如何称呼公子,你又住于何处?今日有劳了公子,明日我当登门道谢。”
话音还未落尽,南宫昱便提着旋风扫叶腿“唰”地闪回:“小生名唤南宫御风,住在天字六号房。”
林言:咋又对上话了,我这炮灰当真如此不中用?……啊呸,你咋不叫南宫御剑呢,反正你擅长耍剑,还会很多的剑招。
剑!等等!
林言盯着自己,她刚穿进这本书时并非人身,而是把很会收割人头的大宝剑,既然书神让自己拯救女主,话还说得那么轻轻飘飘,保不准她有什么隐藏的外挂。
她瞟了眼小爱心积分池,心中幻想着刚穿进来时威风凛凛的剑身,猛地朝前一跃。
待飞至半空时,林言果然变成了一把通体散发幽蓝光的长剑,剑身如泛凝霜,直直地朝南宫昱命门刺去。
她乐呵坏了,九十九次失败的穿书体验终于要在第一百本书里一雪前耻了啊!她终于可以挺直腰杆做人了啊!她的富婆梦,她的自由人生!
2. 走感情
“哈哈哈哈,我的钱,我来啦!”
林言笑着笑着便笑醒了,大概过于激动,她还翻了个身,于是连带着被子一起滚下床,摔在木板上发出不轻不重的响声。
嘴里发出嘶声,她从被子里伸出手揉了揉后脑勺,刚耸拉开眼皮子便被刺目的光线照得闭了眼。
意识逐渐清醒,林言盯着雕花木窗发了会楞,遂又提起嘴皮子,笑得五官乱飞,哎呀,竟做了如此美梦,真是好兆头,看来这次的任务保不准会很快完成嘛!
说话间,她边朝床摸去边道:“公主,起了。”
然而床榻上空无一人。
林言手脚并用地起身推开窗,日正中,不好,小白兔要被大黑狼吃了。
在前半本书的描写里,玥儿对南宫昱乃是宿命般的一见钟情,也就说昨夜那短短的相处二人就已然确认过眼神。南梁国的风气并不拘谨,再加上她一幅追求风花雪月的浪漫情怀,因而在翌日游湖时他们便互明心意,而且就......就给亲上了!
瞧着半空飘着的薄薄小爱心,林言将大腿拍了又拍,亏她还提醒自己要时刻看紧玥儿,怎么能睡过头呢。也不知发展到哪步了,她这个炮灰当得可真是灰!
林言狠狠呸了自己一口,脸都来不及洗,随便抓了两把头发就风火雷电般地撞开门飞奔而去。
待人出门后,一道凉薄的讥诮声响起:“你们确定就这崽子?就这财迷小样?本座怎么挺胆寒呐。”
有清脆声轻哼:“什么叫就这,就你知道完了,我就看好,多有韧劲又元气十足,简直不能更适合!”
缓慢声倒算淡定:“这已是最后一次机会,且期待一番噜。”
午后的集市一片慵懒,商贩有一搭没一搭地吆喝着,瞧着比马还跑得快的身影,还好心地提醒了声“小心”。
长长的石板似乎没个尽头,林言气喘嘘嘘地边跑边问路人:“大......哥大姐......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请问......若湖在哪啊?”
本次穿书除了拯救女主的任务外,还有个副线任务,即每日对不同的人说我爱你。
书神说这里的人并不晓得我爱你为何意,让她放心大胆地说,还说此任务可以为小爱心积分。
林言认为搞不好说到某种程度会从里头掉出点辅助装备,而且也就上下两嘴皮子的事,她说得格外上心。
为了阻止玥儿和南宫昱有更进一步的发展,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望见了波光粼粼的水面,正撑着腰缓歇。
哪晓得竟忽然天降两道斗殴的身影,搞得路上行人纷纷作鸟兽四散。林言累得似团烂泥,她不过像乌龟般稍微慢了两步,一把锃亮寒剑便朝自己端端地奔来。
不是吧,出师未捷就要身先死?
林言双腿一软便往后栽,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却并未传来,一股无形的力量扫过后背,侧目便是月白的衣领,离得不算特别近。
哟哟,居然有少侠相救,不晓得少侠武功好不好,能不能聘来去杀了南宫昱。
当然,她不过就随便一想。
林言还没来得及抬头,耳边就传来道温润却震穿天灵盖的声音:“姑娘,你还好吗?”
心头忽然轰隆一声。
“这声音......如此熟悉......不会是......是?......”
声音的主人立于她身侧,一双清水眼十分温和。
林言吞了个口水,挣扎了好一会才总算将头抬起,目光明明很急切,却又只能如蜗牛爬墙般一寸一寸地往上移。
如玉的面容泛着银光,那么俊气的下巴,那样柔软的嘴唇,那么挺直的鼻子,那样清澈的双眼。
竟然真的是她还没来得及亲到的帅老公!
在林言穿到的第九十九本《重生之我是超级富婆》里,她将将才读完档,喜出望外地以为苟且的生活终于迎来了人财两得。她盯着离自己仅有几十米的亲亲老公,正欢天喜地地奔过去想来个爱的抱抱。
哪晓得就在帅老公离自己仅有半米之时,她怀抱都开成了爱心,却霎那间返回到了书城空间。
好一场仅有半分钟体验卡的黄粱美梦!
如今竟能再次见到梦中情脸,林言心头欢快地蹦着豌豆,想开口却吐不出一句完整的感慨,只悬了一个“夕”字在舌尖,明明很急迫,却终是没下文。
请允许她犯会痴,什么任务,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温润公子凝视着微颤抖的双唇,宛若亲切的邻家大哥哥:“姑娘,你怎么了?”
林言似根木头桩子般仰望他,连眼前的小爱心积分池都给糊成了背景墙。心里乐得炸开了锅,这就是她每次穿书都见不到正常男人的回报吗,书神至少有五毛钱的良心。
见她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温润公子有些疑惑,不过仍好心地拍了拍她的胳膊,顺带施气将她的身子检查上一番。
失声的人潮再度传来涌动,林言总算察觉了自己的失态,赶紧准备道谢,再拉点关系。
可不晓得是怎么回事,她就像被施了定身咒,既开不了口也动不了身。凭着一定搭上话的小强精神,她在好一番挣扎后才终于从撒满星光的眼湖中狗刨式上了岸。
闻着他身上若有似无的气息,想到自己方才定然是副色胚子表情,林言赶紧摸了摸脸,索性下巴上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又磕巴了好一阵,她才拼凑出了句不像样的话:“那个,不,不好意思啊,我见公子生得貌比天神,真是令人移不开眼。一时失了礼,还请公子见怪莫怪,莫怪啊......”
貌比天神?
温润公子往一旁的溪水里瞥了眼,礼貌地回了声:“姑娘无事便好,无须客气。”
明明若湖近在眼前,可林言却看不见也听不着,她压根想不起自己的任务对象近在前面,她该风一般地跑过去阻止,拆鸳鸯,而不是在这犯花痴!
然而她不晓得是不是色油蒙心,一个大脑瓜竟全是帅老公,还仔细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
察觉到身旁偷偷凝视又缩回的视线,温润公子很礼貌地低下眼冲她浅浅一笑。
冷不丁地四目相对,林言顿时连汗毛都立了个根根分明。
望着那勾勾人魂魄的春水眼,原本没皮没脸的她就跟做贼心虚似地赶忙转过身子,一把将鼻子捂住,生怕鼻血流了一身。
此刻,遨游于天际的神思终于落回了地面。
林言:不对劲,太久没接近男人也不至于这样吧,她当了那么多奇怪生物,又在忘川见了那么多为情所困之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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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为自己看谁都像萝卜,怎么可能如此没定力。
莫不是书神搞她,本来就是炮灰了,还让她耽于色忘了阻止男女主谈情!
林言使劲呼吸了好几口热气才勉稳住心神,算了,反正也过饱了眼福。
不过此番相遇搞不好还有后续,拉个关系也不亏,她乐着对荔枝眼问起来:“多谢这位俊公子搭救,敢问公子贵姓?”
“姑娘客气了,在下姓袁,单名一个夕。”
林言差点没惊得摔个底儿朝天,轩辕明夕,他就是轩辕明夕!她要当红娘撮合他和玥儿!妈耶,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她的拉拢对象就这么自己飞到碗里来了,这是什么天大的好事!
轩辕明夕留意着她面上的神情,心下微疑,幻术还在,她怎会瞧见自己的真容,而这表情又是什么?
他已跟踪玥儿许久,自然认得林言,他从南梁国皇宫一直跟到了东启国云城,只是从未在二人面前真正露过面。除了在南梁皇宫时,他曾三更半夜去过林言房中探查她的身子,手还被当成鸡腿咬了口。
昨夜三人见面的情形,轩辕明夕于对面的小筑也看得很清楚,未料到今日一大早玥儿便跟着南宫昱出门,毕竟也才认识,而向来护主的她倒是姗姗来迟。
看戏的加蓝委实瞧不下去了,吱了声:“兴许丫头口味独特噜。”
加蓝是只身子雪白却有对蓝色双翼的灵鸟,乃是不属于凡间的灵物,若不主动现身,寻常人都看不见,它不仅能与主人心意相通,亦能洞悉他人心思。
“是么,”轩辕见它立在林言头顶,正闲闲地啄着梅花发钗,随口道:“你似乎很中意小莲姑娘。”
“可不是,怪欢脱的,”临了它还特意补了句:“哎呀,也不晓得莲丫头几时对小夕夕说‘我爱你’噜。”
“先遇见小莲姑娘也算缘分,若她说此话,我也该回‘我爱你’以示尊重。”
轩辕明夕将此话说得十分坦荡,全然就这三个字当成了“你吃了吗”同等的问候。
嘀咕间林言呼吸停滞,索性那口气还悬着,她不能表现得太明显,万一把自己的摇钱树吓跑了可要不得。她哈哈哈大笑了好几声掩饰心头的狂跳:“袁公子啊,幸会幸会,我叫小莲。”
又见小爱心明亮亮地晃在眼前,她迅速扯出一朵笑:“袁公子,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虽只提了一口气,但至少说了几十遍我爱你,啊,想来该能为小爱心积点分吧!
在那道目光还未看过来前,林言又立马找补起来:“哦,袁公子,我爱你是我的家乡话,乃表达美好祝愿之意,我们既有缘相逢,自当珍重。”
哪知她舌尖都还悬着,春水眼眸便垂下来。
轩辕明夕的语气抒展得像蓝天白云:“小莲姑娘,我也爱你。”
人声顿去,空中好似刹时欻起一团烈火,竟把林言那张堪比城墙还厚的脸烧了个里外透红。
但她一点没注意,她只觉那寻常的三个字落入耳里好似重石入浅溪。
眼底突地恍惚,她脑中猛然闪出些碎片,如烟火炸于漆黑的天幕,却无法拼凑出完整的画面。
一声长长的啼鸣令林言忽而收回神,炽烈的阳光打落在脸上,心跳声在耳边狂挑,她方才怎么了,还有,她的手要干什么?
3. 带感情
若湖边垂满了依依杨柳,翠绿的枝条被调皮的风来回拨弄着,拂在水面搅起圈圈涟漪。
林言盯着自己蠢蠢欲动的手,忙将其缩回袖中。方才他竟很平静地对自己说了“我爱你”,不是什么看疯子的眼神,这多少让她有些兴奋。
轩辕明夕不愧是温柔男二啊,真是对谁好。
林言并未留意自己脸上飘过了大片火烧云,只是好一顿激动过后,才略微心疑,他方才怎地如此正常,难不成是他先前跟踪玥儿时听到了自己对别人的解释?
很有可能,虽然前半本书并未特别提及轩辕明夕接近玥儿的目的,但她毕竟深信不疑。
况且就这张脸,横看竖看也绝对不可能拿白切黑剧本。
一番自我说服之后,林言将那丝疑惑扔去了九霄云外,见轩辕明夕正望向湖面,她也跟着看去。
若湖碧波荡漾,还没来得及恶心,她脑子里猛地闪过了一阵惊雷,也不晓得玥儿和南宫昱进行到啥程度了,她怎地如此的见色就忘了任务。
等等,她竟然在这里见了轩辕明夕,他不是该英雄救美的吗?这是来早了?
刚这样想着,一群蒙面黑衣人就乌央央地朝湖心飞了去,像极了一群闻血而来的秃鹫。
当凌厉的剑风劈开船舱时,南宫昱赤手空拳而出,冷眸与蒙面人斗做一团。
黑影攒动间,林言再度疑惑地朝身旁望去,只见轩辕明夕长身玉立,眼神平和。
查觉到有目光盯着自己,他淡然一笑:“小莲姑娘为何如此看我?”
因为你帅——啊呸!
虽然不晓得怎么自己先碰见了轩辕明夕,不过林言略微一盘算便觉得自己是捡着了,天大的好事,赶紧支棱起来。
为了小红娘计划,她使劲掐着掌心,状作颤抖地指向湖面,声音断断续续:“公子,那个,我家小姐在船上,你快......你会不会武啊,可否前去营救我家小姐?”
她对自己矫作的语气还挺满意。
轩辕明夕却宽慰道:“小莲姑娘,那位兄台看起来武艺高强,似乎并不需要我出手。”
话虽如此,可他分明已查觉出了不妥。
轩辕明夕先前早就发现了这群蒙面人,单从轻功来看与昨夜进屋的刺客如出一辙,是以他认为这也是南宫昱为英雄救美而安排的杀手,便并未放在心上。
但眼下刀光剑影如虹如电,迅猛狠厉如狼似蝎,那些蒙面人的招数太过毒辣,让他疑心这并非是做戏,而是真正的刺杀。
而在如此危急关头,南宫昱却并未出杀招,反是且战且退。
如此举动自然令人起疑,是以他在等待时机,也想看看南宫昱究竟在搞什么把戏。
额,这深情男二会否过于淡定了点,林言眼风一瞟,演得更为卖力。
她将手握成小拳头,身子佝偻着,作势欲哭:“公子啊,他们那么多人,我家小姐的身子可弱得很,你若是会武就赶紧去罢!”
一对荔枝眼垂下,很有几分可怜样。
然而轩辕明夕仍直直地站着。
林言:……我演技有这么烂?
浪卷鱼跃,见船舱外打得正酣,她揉着太阳穴准备继续夸大其词,却见玥儿打船内探出了半截身子,怀里还抱着把剑。
林言眉头一提,那应该就是无泪剑,一把喝了血会发青光的魔剑,极擅长泼人冷水,喜怒不定,虽然它是南宫昱的命剑,但一把魔剑,一个狼崽子,谁也不惯着,日常相看两厌。
此时,一个黑衣蒙面人紧跟着飞到半空端着剑头朝玥儿刺去。
虽心知玥儿不会有事,可那一瞬林言的心还是提到了嗓子眼,她甚至颇为悲壮地伸出了手掌心,喊出了一声长长地“啊——”
她想着如此夸张,该是能引起轩辕明夕的注意了罢!
果然,没见人怎么出手的,那道剑锋便被打偏。
虽并未受伤,可玥儿却捧着头往后退去撞到护栏之上,伴随着船身的猛烈摇晃,继而重心不稳地被抛了出去,像只不会飞翔的鸟儿在空中挥动着云袖。
如清风飘过,林言甚至都不晓得轩辕明夕是如何不见的,就只觉身旁空空荡荡,她不禁叹了声:“我就说他怎么可能如此淡定,方才不理我是在等待时机罢吧。”
男二上场,船上又刀剑不长眼,她准备隔岸观修罗场,吃会瓜再说。
碧波荡漾的湖心,轩辕明夕原本只是想将玥儿放到船上就无声地撤离,哪成想南宫昱会突然闪来,比对付刺客还积极。凝视着那道冰寒双眸,他不由叹了声,好冷冽的内力。
彼此打望间,二人各自握着玥儿的一条胳膊,谁都未有松开之意,以至于三人竟稳稳地飘在了空中。
清风逐浪,无泪剑被抱在玥儿怀里,语气赫然带着些兴奋:“哦哟,他们可总算是真正碰面了。”
不料话音刚落它就从玥儿胳膊肘里滑落,眼看就要沉入水里,南宫昱赶忙往下伸手。
哪知这一拉竟让轩辕明夕瞬间失去平衡,于是乎三人竟同时落水。
林言本来筹划着接下来自己该如何端茶演戏,见此情形,差点笑得往后倒去。
这是什么鬼剧情,两个绝顶高手竟救不起一个弱小姑娘。什么英俊潇洒!什么玉树临风!什么娇酥粉面!通通变成了三毛,哈哈哈......
而那些黑衣蒙面人见三人落水竟未趁火打劫,反倒脚底抹油溜得飞快,于是方才还热哄哄的船头霎那间就变得清风雅静。
只有三个落汤鸭湿嗒嗒地坐在船头,静默,无声,头顶仿佛飞过了一群嘎嘎乱叫的乌鸦。。。
瞧着主角都已就位,林言赶忙扯下自己发酸的嘴角,拍了拍心口,颠颠地往湖心杀去,怎么她也得表现出积极护主的模样来,而且也绝不能让轩辕明夕给跑了。
今早已错过了时机,现在得赶紧把任务做起来!
待两船靠拢,林言三步并作两步爬到大船上,一溜烟奔过去将玥儿搂住,又提了嗓子故作震惊:“哎呀,我的小姐,怎么还落水了啊!”
话间,她拿眼风捎着南宫昱,只见他动了动唇角,似是要开口,不过终究还是装了哑巴。
“莲儿,我没事。”
“小姐,方才可吓死我了哟,还好遇见了袁公子,他不仅帮了我,还仗义出手营救小姐,袁公子可真是一等一的好人。”
“帮?”杏眼微蹙:“你可是遇到了何事?”
“我没事,多亏了袁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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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义相救!”
说完,林言仔细留意着三个当事人的反应。
玥儿道了谢,面色看起来不怎么好。
同样不好的还有南宫昱,一副冰碴子挂到眉毛的表情。
而轩辕明夕则表现得十分和气。
林言刚打算再接再厉,便见他起身做拜别礼:“姑娘既然无事,在下便就告辞了。”
告什么辞,这是你皇妃,你咋就不积极点呢。
林言忙不迭地扬起声来:“等等......袁公子既然救了我家小姐,我们当是有所报答,是吧小姐。”
玥儿打了个喷嚏,粉面含笑:“莲儿说的是,不知袁公子住于何处,待我收拾妥当定登门致谢。”
温润之声客气道:“姑娘无须记挂,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林言赶紧接过话茬:“哎呀,袁公子这可是说的哪里话,我们家小姐可是有恩必言谢。”
她搭桥搭得十分麻利,坚决不给南宫昱一分插话的余地,不过瞥了眼无泪剑,她总觉得脖子有点凉凉。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有来有回,显得南宫昱很像个哑巴帅哥。
“哦哟,小昱昱,你不是挺能贫的嘛,对面可是你的情敌,啧啧,长得可真是丰神俊朗,”无泪剑贴着他冰凉的肌肤,言语间很有些幸灾乐祸。
同为灵物,还是加蓝最会疼主人,忙借机劝道:“小夕夕可别客套了,这可是你们认识的好时机噜。”
轩辕明夕本就有意相逢,便不再推辞:“在下暂住来福客栈。”
“哟,可真是巧得很,我们也住在来福客栈,不如——”林言殷切地相邀还未出口就被截断。
沉默许久的南宫昱终于找到了舌头,他貌似勾起嘴角,实则没笑到眼里:“承蒙袁兄今日出手相救,我们既如此有缘,何不相约浅酌。”
说罢,他温情脉脉地低头凝视着玥儿,看上去很像是在宣誓主权。
还不到一天,这眼珠子都快滴出水来了,果然会装。
林言可真想变作大宝剑把他脖子给抹了,可隔得近了,他身上光凉气就让人一颤一颤的,要不她真想直接将玥儿推到轩辕明夕怀里。
不过急也急不得,她赶忙附和了声:“袁公子,既然如此凑巧,咱就说好了!”
轩辕明夕微扬眼角:“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两位姑娘,船上风大,不若先回客栈稍事休整。”
天光渐弱,云影徘徊。青石板上甚至没得半个路人,徒留紫藤花在风里来回晃荡。
高高的围墙后背立着道挺直身影,黑衣蒙面人齐刷刷跪了满地,其中一个道:“西护法,那人并未使出任何与天狼堡有关的招式,况且他出手也未含杀气。”
“我知道了,都撤下吧,”身影转头,温和的阳光打在他冷白的侧脸,还怪好看。
此人乃是暗影阁的西护法,冥河。
暗影阁,江湖中声名鹊起的杀手组织,只要出得起价,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它都可以接手。而且至今无人知晓它真正的据点,亦不曾有人见过阁主的庐山真面,乃是恶龙不见首尾。
茂密的高树杈子上,冥河凝视着林言的背影,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胳膊,眼里瞧不出是个什么形容。
4. 走剧情
余晖尽,一轮皎月天如水,宫灯明,珍馐美酒好食味。
今夜可是三人头回坐到一起闲叙,林言拉着玥儿的手跑得风蒿蒿,满空绯色蔷薇飘飞,花影摇动间,她“砰”地一声推开门。雅居内挂着一副宽阔的山水画,唯妙唯肖的树鸟一派生机盎然。下面端坐着两个人,似是从画里走出来的美男子。
她裂着对荔枝眼来回瞟着一白一黑两道身影,一个朗月清风,一个剑眉星目,还怪养眼。
既然三个主角已就位,林言可得捞起袖子好好干上一番。
南宫昱太强,她绝不能撕破脸皮,而且最好能拉好关系,也方便下毒啥的。
轩辕明夕看起来很温和,想来只要自己耳边风吹得好,多找点机会促进他和玥儿相处,当是有大把的机会。
念及此,林言一进门就挂了副自来熟的笑:“两位公子可真是来得早呀。”
边说着,她边将玥儿拉过坐下,荔枝眼珠子风一般地刮来刮去,很像个做媒的林婆。
轩辕明夕拿余光捕捉着她的神情,有些好奇她是否又会说出什么出人意料的话来。
落座后,林言又巴巴地介绍起来:“袁公子,这是我家玥儿小姐,这位南公子是昨夜才认识的。”
这话似乎有些欠妥当,毕竟她还打算与狼崽子搞好关系,便又补了句:“哦,这位南公子可真好,救了咱小姐两回。”
余光扫着一旁的冷脸,轩辕明夕很客气地搭了个台阶:“原来是玥儿姑娘,不知是哪个玥?”
“王字旁那个玥,”南宫昱果然接了声。
瞧着他再次一本正经地想要宣誓些什么主权的模样,林言认为这反派男主不愧是行动派,而对比之下,轩辕明夕这个深情男二不免显得……过于的老实巴交。
可这年头老好人不容易上分啊,她有必要给他多刷点辅助。
“袁公子觉得我家小姐的名字如何?”
轩辕明夕温和道:“真是个极美的名字,趁得上姑娘这绝色容颜。”
玥儿施然一笑:“袁公子过誉,今日多谢公子仗义相救。”
闻言,南宫昱立马端起酒杯附和起来:“袁兄,今日多谢你出手相救,来,我敬你。”
切,你是什么复读机吗。
林言啃着鸡腿在心头呸了呸,出口却是满嘴油话:“唉,南公子这是说的哪里话,今日在船上你可是威风了。”
本来她只是想讨好讨好南宫昱,也瞧瞧他是不是当真油盐不进。
然而经过一番试探,林言发展他就是狠,全程一副狼眼看人低,除去与玥儿相关的话题外,他不舍得多说一个字,很惜字如金。他不愧是天狼堡少主,真狼!
书中有许多江湖门派,而天狼堡乃江湖第一派,堡主南宫傲被奉为武林至尊,颇受人敬仰。而在江湖传闻中,南宫昱天资卓越却相貌丑陋,终年以面具示人,又因其面目可憎,是以性格孤僻冷傲,几乎不与人打交道,因此江湖中人既不知那少主真名,亦不曾见过其真容。
林言瞅着一张俊脸,这江湖消息真像营销号,真是信不得。而且她如今还没搞清楚,他正道之光的爹是如何生出个黑心狼的,莫非鸡娃教育太过,整出个反社会人格?
她认为自己得找机会去书神那套套话,若能清楚其痛点,对接下来的任务也有帮助。
咂摸一番,林言又瞥向轩辕明夕,他作为温柔男二,话也十分少,若非她巴巴地将话喂到嘴边,他全程比自己还像个吃瓜群众。
太阳穴一抽,见南宫昱时不时对玥儿眉来眼去,她感觉自己出师不利,这一见钟情的戏码看来很难搞!
花影吹笙,满地淡黄月,几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加蓝和玥儿的灵鸟白鸾各自落在林言的左右肩膀上,正细细地理着翅膀,似是被羽毛蹭得耳朵发痒,她不自觉地挠了挠。
眼见南宫昱将玥儿带去了露台,她赶忙将鸡腿放下,称职地套起近乎来:“袁公子,你也跟着他们一起去赏月吧。”
轩辕明夕自顾饮了口茶,语气平和:“南宫兄想必同玥儿姑娘有话要说,我就不打扰了。”
见他如此客气,林言有点懵逼,这是你皇妃,你让别的男人勾搭她,你咋这么自绿呢。
还以为他是拘礼,她便准备拿手去摇人胳膊,又见指尖还沾着些油珠子,便悻悻地收回,转而挂上副月老笑:“袁公子啊,有缘相逢,又把酒言欢,你觉得我家小姐如何?”
媒人介绍相亲时,往往才见过一面,就想从人口里问出什么心满意足的话来。如此一看,林言虽是条万年单身狗,但却很有几分当媒婆的天赋。
轩辕明夕乃心思寡淡之人,自是没明白她话中之意,如实回道:“气质如兰,才华比仙。”
听到期待中的回答,林言乐得一对眉毛飞起,她哈了两声:“公子可真是好眼光!”
正在她兴致勃勃地想继续吹热风时,一道刹风景的声音冷冷传来。
“袁兄抱歉,让你久等了。”
你可以再久点。
林言默默翻了个冲天白眼,她想南宫昱离开时,他贴着玥儿像块狗皮膏药,希望人不在吧,他又悄无声息地像个阿飘。
可真是一副帅脸都抵不消的愁,惆怅。
心里头很有丢丢不爽,林言出口就是拉长的腔调:“小姐,我们才到云城竟就遇了两回刺客,也不晓得是什么个情况哦。”
闻言,玥儿梨涡浅笑:“不过虚惊一场罢了,况且也因祸得福结识了两位公子,如此看来倒不失为幸事。”
说罢,她端起茶盏向南宫昱和轩辕明夕微微颔首。
这话可是给了南宫昱契机,他立马献起了殷勤:“遇见玥儿我方知何为一见倾心,又有幸得佳人亲睐,玥儿,我定不负你。”
这直球的速度宛若窜天火箭,真像是急得明儿就要赶着羊群,哦不,奉上财宝去老皇帝那里提亲似地。
林言脑门一热,这画风不大对劲啊,南宫昱到底盘算了多久,怎么就料定玥儿是恋爱脑,才见面就下嘴了。书神给自己看的半本破书里也没描写详细,照这样来看,他很明显蓄谋已久。
但先前玥儿都在皇宫,她也在皇宫呆了整整一个月,也没见有人靠近过玥儿。
还有轩辕明夕,作为深情男二怎地如此守男德,就不知道多看玥儿几眼么,再说玥儿可是他的未来皇妃,他还一路从南梁国跟到了东启国,他咋就稳如老狗呢。
至于玥儿,林言瞟了眼,以前也没见小公主如此的话多……
此时,玥儿不动声色地为两人满了玉盏,温柔款款:“我们此番出门游玩也是想结识些英雄少侠,若能与二位结伴一览山水,实乃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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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
南宫昱速速接过话:“此时云城风光正好,玥儿,我定会陪你踏波赏月,护你周全。”
眼皮子抽了又抽,林言瞥了眼悠哉游哉饮茶的轩辕明夕,见他话也不接上两句,心头很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过当红娘的人自然不能将话落到地上,她赶忙搭起桥来:“袁公子,我家小姐初至云城,不晓得你是否有什么好的去处提议。”
轩辕明夕放下手中的茶盏,缓缓道:“明日城郊有庙会,不知几位是否有兴致一同游玩?”
闻声,林言啃着小白瓜的牙齿顿了顿,原来赏庙会是轩辕明夕的提议,狼崽子心头肯定要乐开花了。
果然,南宫昱顺势爬杆地把话接了过来,冷眸亮亮堂堂:“袁兄这提议甚好,玥儿,云隐寺香火鼎盛,传闻观音签颇为灵验,我们不若去求上一支。”
玥儿笑笑:“嗯,正好,我也是许久未曾礼佛了,莲儿,你觉得如何?”
“好啊......”
云隐寺,可将有重磅人物登场!
月映林塘静,风含笑语凉,三人的初次把酒言欢还算愉快。
林言虽巴不得亲自按头,但面上也表现得相对正常,连“我爱你”都没怎么说,积分池也没顾得上瞧,毕竟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回小筑的路上南宫昱故意拉着玥儿走在前头,她追了几次却始终贴不到人,她暗自骂了几声玩阴的。
索性跟不上,又见轩辕明夕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走着,林言放慢了步子,打算借此机会同他说说玥儿的好话。
反正在接近南宫昱和拉拢轩辕明夕之间,总得要先搞定一个才是。
哪晓得刚一转身,有力的手便覆上了胳膊,还没抬头,便有温声喷向额面。
“小莲姑娘走过来些,边上有蔷薇花枝飘动。”
尽管隔着层层衣衫,林言竟有种那指尖似是摸在自己皮肤上的错觉。
她不受控制地缩了缩身子,短暂的惊愕后触电般地将胳膊抽回,也不敢看他,支吾了声:“哦哦哦,好的,谢,谢,谢谢啊......”
悬空的指尖愣了愣,轩辕明夕疑心自己方才的动作是否有些唐突,便带了些歉意:“抱歉,是在下失礼了,还请小莲姑娘见谅。”
“没,没有,不,不是,有风,吹得有点发颤了,呵,呵呵......”
听着自己不知说的什么鬼话,林言简直想把舌头都给吞了。
她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方才被触碰的瞬间毛孔都在颤栗,她虽有上本书与帅老公的记忆,但爱得轰轰烈烈的人也不是自己,就算太久没被男人碰也该如此,她又不少情窦初开的少女,而且就算犯花痴也不至于到这种程度罢!
“可怜可怜噜,”加蓝自顾接了声,又将翅膀展开一整个地贴在她肩上。
方才猝不及防的一碰,明明不算什么,却让林言竟连找好的话头都给飞没了,而后的一路愣是没再憋出半句话来。她只是觉得胳膊烫得慌,心头也不大正常,咚咚咚咚地像有什么东西在咬自己。
轩辕明夕微疑,以这近两月的观察来看,她并非是个拘礼的女子,况且扶手臂也算不得什么冒犯行为。
正疑惑间,脑子里猛然浮现出在梨未宫她于梦中咬自己手掌的情形,不知怎地,他竟蜷着手捏了捏......
5. 走剧情
回到屋子后,林言一把瘫在床上,轩辕明夕方才搭过的胳膊,竟还在发烫。
为转移注意力,她强打起精神盯向小爱心,随后又侧过身望向坐在桌边的倩影。今日二人的进展有些高歌猛进,她得赶紧吹吹耳旁风。
说媒往往也讲究个对照法,若她要强捧轩辕明夕,也就该拉低南宫昱,反正嘴长在她身上,想怎么说都可以。
林言故意长长地伸唤了两声,表现很像只主人在外摸了其他狗子,回来后闻到狗味的大金毛。
果然,柔柔的声音飘来:“怎么了?”
“唉......”
“嗯?”
可以了,好,进入正题。
林言双手插胸:“公主,你今儿就这么无端地抛下我,只身与南公子出去游湖!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嘛,就随便地跟着他走,江湖险恶,你不知道我魂都吓飞了,他要是个坏人,六皇子可得把我脑袋给削了!”
那个“抛”字咬在牙齿上,很带了丝怨妇之气。
玥儿柔软的眼底荡着宠溺:“我本是想叫醒你,只是见你似是未睡好。”
手在床上重重地拍了拍,林言哼唧唧着:“今日南公子可一直把眼珠子贴你脸上,话还说得那样直白,回来路上又一直霸占着你,也不晓得使了什么障眼法,竟不让我挨着你......你说,这像是正常人能干得出来的事嘛。”
玥儿不紧不慢地应了声:“是吗?”
“当然!”林言干脆坐直了身子,继续严词厉色:“你可是有婚约之人,那南宫......南公子来路不明,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别看他长得人模人样,底下指不定藏着什么黑心。”
她极尽所能地贬低着南宫昱。
见玥儿只是婉转一笑,自己这话好似小石子入大海,林言干脆直接道:“虽然我这话有些重,不过你可得相信我看人的眼光,南公子也忒冷漠了,都不拿正眼瞧我,对吧,这就足以说明这人拿菜下人,品性欠佳。还是袁公子好,不仅仪表堂堂,对人还温文有礼,又仗义相救,不错,很是不错!”
说完,她悉心留意着玥儿的神情。
玥儿笑道:“倒是位翩翩公子。”
林言趁热打铁:“公主,在我看来他比南公子更适合你,你二人站在一起简直是天造地设!”
虽然她也认为此时说这话有几分过于快,不过南宫昱太速度了,她绝不能温柔刀,得直戳要害。
“纵有万千风景,奈何空落人眼,”玥儿莹白的小脸微微泛红,一副香酥消融的味道。
果然是一见钟情要人命!
见状,林言没忍住又捶了捶床板子:“空什么空,拿手接着不就好了,正所谓日久见人心,我的公主啊,人家袁公子才是正儿八经的君子......”
木窗后照旧立着道玉身,听着她对自己的一通赞扬,轩辕明夕倒不大好意思,毕竟他最近听了许多耳根子。
耳边传来慢悠悠的腔调:“小夕夕,你的皇妃被人惦记,你可真一点不急噜,还不如人丫头费心。”
轩辕明夕取下白羽上的绯色花瓣,云淡风轻道:“加蓝,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既然有人费尽心思地改变她们的行程,想必是做好了盘算。急又有何用,反正已是这副局面,不若静观其变。”
“又是静观其变,”一向温吞的老鸟不由得拔高了音调,一对小黑眼珠至少看来很真切:“小夕夕,你忘了自己答应她的事噜。”
轩辕明夕捏着一瓣绯色蔷薇,眼神平和得宛若古井:“怎会忘记,不过也不是说此事非得由我来完成,是吧。”
前些日子他收到锦书,上面只有寥寥几字:我不愿强迫你,不过此事却非做不可。
而这件事,本是轩辕明夕此行之目的,然而他却并未急着行动。
自家主人的心思加蓝可一清二楚,但晓得又如何,还不是得装哑鸟。灵鸟就算清楚命运之事也只能冷眼旁观,这是规矩,万恶的规矩。
小黑眼珠子瞧了瞧对面,它故意转了个话题:“小夕夕,我看你对莲丫头倒是上心得很噜。”
上心?
轩辕明夕侧过脸,目光好似透过茂密的树叶瞧到了对面,小会后才转回,他淡勾唇角:“或许就像是恰巧闻到一坛口味独特的酒罢。”
“那你想尝尝不噜?”
轩辕明夕认为加蓝最近有些不大正常,过往它虽爱碎叨,却不得开些奇奇怪怪的玩笑,如今总这样,他疑心是不是灵鸟也会发春?
不过也只是短暂的犹疑,他便自顾道:“许是没见过像小莲姑娘如此特别之人吧。”
他口中的特别当然是指林言表现出来的异常行为,以及整日挂在嘴边的“我爱你”。
从耳根子听来的解释,“我爱你”表达着美好的祝愿,而林言竟能如此不遗余力地对别人表达珍重,可多少是有几分令人钦佩。
月悬于天,夜深人静,林言却无法入睡,果然在哪里打工都是操心又劳力,念及此,她可更想立马变富婆了。
索性睡不着,她轻手轻脚地推开窗吸了口新鲜空气。木荷静静地伫立在夜色中,她将脑袋搭在窗棂上,怔怔地望着右斜面的小筑,一番算盘打得噼啪做响。
轩辕明夕可是梦中情脸,让她当小红娘岂不是相当于把帅老公拱手让人?他长得那样勾人夺魄,她要怎么拉拢,万一把自己搭进去了呢?
这很有可能,她穿了那么多书,好不容易当了个正常人,七情六欲搞不好容易井喷。
而且就今日初遇的情形来看,林言认为无论是干掉南宫昱还是红娘计划,都好似猴子捞月。正所谓想得越多,人越退缩。
于是在好一番合计后,她认为自己既干不赢南宫昱,又不乐意撮合轩辕明夕和玥儿,干脆摆烂算了,反正不过是个炮灰丫鬟,下场能有多惨。
况且能如此被人宠着潇洒活一回,也算值了!
这厢她刚打完主意,那边慢悠悠的声音久违地响起:“小言言,若你消极死去,下场比呆在忘川还不如,你说惨还是不惨。”
……没有小青蛙的咕呱声,还怪令人想念。
短暂的沉默后,林言却喜笑颜开地提起了脸皮子:“书神大人,您可算来看我了,您不要误会,我不是真的要摆烂,就是这些日子以来您一直不肯现身,我才出此下策,还请海涵,哈哈。”
她可是对改命有着执念的人,怎么可能才开始就打退堂鼓。
缓缓声并无丝毫气恼:“哦,那你认为自己需要何帮助?”
呦呵!
奸计得逞,林言赶忙颠颠应声:“我盘算过了,干掉南宫昱不大现实,这身子只是小丫鬟,要人脉没人脉,要武力没武力,无论单挑还是智取都走不通,至少现阶段不行。是以目前我只能从玥儿下手,只要她不爱上南宫昱便可阻止被祭剑的命运,因此我打算重组cp,撮合她与轩辕明夕,二人本就有婚约,我这也算是成人之好。但问题在于我若明晃晃的找机会让二人相处,肯定会引起南宫昱注意,那无泪剑可是要喝人血的,指不定哪天我就命丧于剑了呢,这样一死,那我辛苦的努力可不是要竹篮打水?”
说了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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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是想苟一命,虽然先前在忘川时她活得想死,但如今为人身,她还是很惜命,说完还摊开手,表现出一副无辜又委屈巴巴的模样。
平和声很有些耐心:“你大可不必担心此事,你既在做任务,定不会平白没了命。”
荔枝眼向上提起,林言又乐呵呵道:“如此说来南宫昱不会轻易动手的嘛,那好得很,我可以放心大胆地去当小红娘。”
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下一块,亏她今日总被狼崽子浑身的杀气给吓得二怂二怂的。说来真不应该,她连妖怪鬼物都见过,如今变了人竟还怕人!
“今日你见了小夕夕,可感觉有何异常?”
异常?啥意思?
林言仔细想了想,除了花痴得恨不得将眼珠子贴人脸上,心跳得格外凶猛外,并没得什么异常。况且这也不算异常,哪个怀春老阿姨见到自己的梦中情人不激动,这实属正常。
但书神大人问此话,很明显是在试探她对帅老公的心思。
于是林言胸有成竹地拍了拍小身板子:“书神大人请放心,我绝不会打轩辕明夕的主意,至于这兴奋劲嘛,看两天它就不稀奇了,您知道人总是喜新厌旧又三分钟热度的。”
“说得有些理,你就只是花痴得一时失神罢了。”
“啊,哈哈哈,我,可不是嘛,那张帅老公的脸……书神大人放心,我自有分寸,下次绝对不会再这样了。”
色怎么能有钱重要,掷地有声地说完,她又瞟了瞟小爱心,真恨不得它立马大放金光。
“很好,小言言果然有相当的毅力,”顿了顿,徐徐声又起:“先前说了那么多‘我爱你’也是难为,这段时间你就对他们三人每日说三遍我爱你即可,只要你足够诚心,积分也会见涨。”
林言本在心头骂骂咧咧,听到此话简直像中了彩票。果然人就是贱骨头,打了巴掌再给颗枣就能哄好。
乐呵之余,她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书神大人,若我努力撮合玥儿和轩辕明夕,但没效果怎么办啊,那她还不是得死,我还是没法完成任务?”
“小言言,如今为时尚早,况且我既然要你去做此事,定不会平白让你劳心劳力。”
怎么会早?俺不想竹篮打水啊!不会平白劳力?那先前小爱心空了怎么说。
最开始穿进本书时,书神告诉林言的任务只有说“我爱你”,只要灌满小爱心就能飞升,是以她每天像个神经病一样逢人就说我爱你,差点没把嘴皮子说破。
然而等到小爱心放光时,书神却说她不诚心,所以辛苦的积分不一会就被吸收殆尽,又变得空空如也!
尽管心有怨怼,林言还是舔着张商务笑脸:“书神大人,您说过会圆满我的心愿哦,因此我万分相信您,我定会努力完成任务!”
一声凄厉的啼鸣后,周遭复归寂静,她继续盘算起来。
对于南宫昱,她巴巴地摇尾巴示好,人家还一副狼眼飘天上,此路不通,那就换一条路。
既然书神保她小命无忧,那她何不硬气点唱唱反调,扮演个棒打鸳鸯的恶丈母娘,指不定还能引起狼眼看一看,后续再搞个什么和解戏码之类,说不好有奇效。
至于轩辕明夕那边更好办,不就是当红娘,没吃过狗肉但见过狗求偶嘛。
她得动作麻利些,若有什么必要,搞点春药也可以。但前提是得他搞好关系,一定得让他知道两人在一条船上。
因此她得先自荐枕席——不是,毛遂自荐!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从明儿开始,她要演个戏精丫鬟加狗腿红娘。
6. 走感情
清风白云,小桥流水。云隐寺,观音殿。
今儿四人结伴游览云隐寺,虽然林言十分攒劲地欲在玥儿与南宫昱中间插个轩辕明夕,但三个当事人中间,一条狼十分护食,一只小绵羊表现顺从,至于令一个嘛——
从始至终都显得十分……客气!
林言可真想跑到轩辕明夕脑子里去吱个声,让他别如此谦和,对手可不讲武德,再推辞下去,这黄花菜都要凉了。
可她毕竟还摄于南宫昱的狼威,因此也不大敢表现得太过明目张胆,便只能眼睁睁地见他带玥儿进观音殿摇签,摇那支人为注定的姻缘签。
菩提树上飘满了红色缎带,林言难得哼唧唧地看里头,便转身随手抓过一把飘带瞧了起来。
两情相拥以至朝暮......情花月,美人眠,余生共度......盼君回头兮知我意,不负相思情......
翻过一条又一条缎带,林言不由得“咦”了声。
轩辕明夕正站在台阶上目色平和地凝视着殿内礼佛的一对璧人,听到身后的声音,他随口搭了个白:“小莲姑娘在叹什么?”
林言耸了耸肩膀,应道:“这红带上尽是些情来情去之愿,看来无论哪里,情之一字都是缠绵得很呢。”
无论哪里?还有哪里?宫中?
轩辕明夕侧过身,瞧着她一副老气横秋的面色,不由打趣起来:“小莲姑娘似乎很懂这些?”
加蓝:万年铁树似乎没什么发言权。
“嘿嘿,哪里哪里,我也是听说的嘛,”红缎带从掌心飘散而去,林言敷衍地尬笑了两声。
一阵风来,带着些沁人的气息,林言使劲嗅了嗅,总觉得这味很熟悉,却又无法辨别究竟是什么。
她寻着此味往前倾过身子,月白的衣袍便大片落于眼底,顺着细密针线往上爬,只见一根脖子泛着如玉光泽,上面还缀着锆石般的喉结。
目光死死地停在凸起之地,林言甚至不自觉地提起了小爪子,很像是要摸上两把。
轩辕明夕微微低头,见荔枝眼浮着层薄气,旋即唤了声:“小莲姑娘,你在看什么?”
看美色!啊……哈?
指尖齐在肩膀处,在还没酿成揩油事件前,林言木讷地将头抬起,瞧着神仙脸,荔枝眼好一会才聚拢起来。
察觉到自己方才似是一副色胚子模样,她狠狠忒了自己两口,火速垂下爪子,在袖子上来回擦着。
她干呵了两声,敷衍道:“哈哈哈哈,方才貌似有小蛾子在飞,我还说飞到哪里去了呢......”
轩辕明夕果真是一根木头,也并不晓得她方才想做什么,只是见人似乎有些尴尬,便温声搭了个台阶:“小莲姑娘,下面太阳晃眼,站上来些罢。”
“好勒,谢谢公子,”心还咕咚咕咚地跳着,林言假意捂着眼皮子走到廊台上。
大白天的竟也能看呆,她感觉自己花痴得有点太不像样!
瞥眼见到殿内的一对人影,林言赶忙转移视线地吆喝起来:“公子啊,你怎么不进去摇一支。”
一尊观音宝相庄严地凝视着世人,玥儿和南宫昱并排跪着,两人正合力摇动着经筒。
轩辕明夕顺着她的指尖看去,眼神依旧无风无波:“我未有心愿,况且南宫兄和玥儿姑娘不是在呢。”
没什么心愿?那你一路跟着玥儿做什么?你这深情男二当得也忒不称职了吧!
不过此刻林言也没闲工夫去深究,她瞧着小爱心,深吸几口气后继续搞起了任务。
人要亲近就得多聊天,担心自己又发起痴来,她不大情愿地往边上挪了两脚,感觉似乎没个什么味了,她才指着经筒,一副狐疑兮兮的样子:“公子,你知道有什么功夫能让人摇出自己想要的签牌吗?”
“这有何难,只要看到自己所需的那支,再使出内力将它弹出即可。”
“咦,摇签不都是闭着眼的嘛!”
“微留一角余光即可,”说着,轩辕明夕还闭上眼给她演示了一番。
林言假装叹了叹:“啊,那这眼神得多好使!”
“修习暗器之人,这点眼力实在不足为道。”
其实轩辕明夕知她是在故意找话,即便如此,还是怪好地搭着白:“小莲姑娘若是想学,我可以教你。”
他轻飘飘的声音宛若羽毛,挠得人心头痒痒,林言本能地朝春水眼望去。
只是这一看可是有点打紧,好似是贴上了烫人的火炉子,下一秒就要着起火来。
林言猛地一心悸,好在这回及时地移开了视线,自从昨夜被轩辕明夕搭了个手后,她就有些不正常,好似饿死鬼闻到了肉味。
双手在袖子里反复地摩擦着,她狠狠地稳了稳心神,而后很不像咋呼风格那般弱弱地应了声:“谢,谢谢公子啊,我……”
那句“我爱你”,明明先前说得很顺口,此刻愣是怎么也不肯从嘴里跑出来。
她的神情很是生动,甚至让轩辕明夕看出了非一般的趣味,又道:“小莲姑娘可是担心南宫兄?”
妥妥地明知故问。
听他提起狼崽子,林言的心也不乱跳了,立马应声:“可不是嘛,我家小姐心思单纯,又未曾见过什么男子。袁公子啊,你说是罢,他们才认识不到两日,怎么就能发展得如此迅速,我瞧这里头肯定有什么不寻常。”
轩辕明夕以为个人眼光不同,便只是很礼貌地发表着自己的见解:“玥儿姑娘与南宫兄一见如故,我也认为他们甚是相配,可小莲姑娘似乎对南宫兄——”
他还没说完,林言就把话接了过来:“颇有意见!”
知道她语出惊人,可如此近近地感受起来还是与听耳根子有些许不同,见她拧着个八字眉,轩辕明夕不由得扬起唇角。
其实他没那么爱笑。
好在林言未看到春水笑眼,她想着既然要重组CP,那小红娘必须当得更热情些。
于是她深深呼了一口气,像勇士般第三度抬头望向轩辕明夕,并扯开一脸笑意:“公子啊,眼缘确实很重要,不过品性更得需考虑,从这相处来看,我认为你和我家小姐就很相配。公子,你既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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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手搭救了我家小姐,又如此一同游玩,不知是何想法,不若与我相谈一二,指不定我能帮上些什么忙呢。”
明明她前脚才说了不到两日,玥儿与南宫昱发展太快,后脚却立马说自己与玥儿相配,还有昨夜的一番夸赞,这令轩辕明夕很有些费解,随即温声道:“小莲姑娘,我们也才认识,你何以断定我的为人?”
林言托着手,好似捧着一朵花:“看气质,袁公子,你与我家小姐都乃神仙般的人儿,正所谓相由心生,你们既神韵相近,那品性自然也相差不远。”
这回答听来有那么些理,轩辕明夕又继续道:“可情意是两个人的事。”
“哎呀,你主动点就会有故事的嘛!”林言接得很是麻溜。
“主动?”
“对啊,正所谓功夫不负有心人,况且他俩也才认识,最多只是有好感而已,你即便追求我家小姐也不算撬墙角的,我给你说......”
碧空万里,大朵大朵棉花云懒懒地飘着,加蓝听着某人滔滔不绝地讲述,竟不自觉地打了个呵欠。
正在林言意犹未尽时,殿内却传来玥儿软软的声音:“御风哥哥你看,第二十一签:阴阳道合总由天,女嫁男婚岂偶然;但看龙蛇相会合,熊罢入梦喜团圆。”
南宫昱应了声:“玥儿,我们拿去让师父看下吧。”
见狼爪又要拉着天仙离开,林言忙不迭地收起嘴皮子,赶紧牵起轩辕明夕的袖子跟上前去。
瞧着那自然拽紧的指尖,他并未将胳膊扯回。
林言没查觉到任何不妥,边走还边碎叨:“公子啊,你要记住主动点,你看南公子靠在小姐的左边,那你就挨右边去。”
说罢便双手用力地将人推了过去,甚至还咧了副兴冲冲的笑脸,她这个小红娘服务态度可真好,能打一百分。
轩辕明夕很配合地往前飘了一步,可即便挨近了玥儿,还是很稳重地保持着些许距离。
他可不想引来南宫昱百丈开外就能刀人的杀气,佛门圣地,得有敬意。
菩提树下,解签的师父有一双悲悯众生的眼睛,看了签词后,他又仔细打望着玥儿和南宫昱,施然开口:“二位施主,此签乃李旦龙凤配合,是为上吉签。二位施主生得龙凤之姿,又得这天定因缘之签,实乃良配,不过......”
“不过什么?”林言倾斜着大半个身子,神色看上去颇为急切。
师父笑道:“此签有一探究竟之意,有些事并非如表面所见的那般,须得亲身体会才是。”
听到这番解释,林言双眼发亮。
嘿嘿,是时候扮演恶丈母娘了,小爱心,麻麻给你喂饭饭咯。
轩辕明夕瞥着她生动的脸,清水眸子里不由泛起了笑意,却并未意识到自己总在注意她。
加蓝将脑袋凑了过去,一副贼兮兮:“小夕夕,你在开心什么噜?”
“开心?我开心了么?”
“嗯,眼角都要飞天噜。”
轩辕明夕伸手挠了挠眼角,他开心了吗,他难道不是单纯的好奇?
7. 走剧情
迅速盘算过后,林言亲热地挽过玥儿,将人往自己跟前带了带,眼角咧到了太阳穴:“小姐,师父说得对极了,这凡事咱得认真斟酌才是,可千万别被表象所惑,长得好看又有什么用,指不定下面藏着什么黑心呢。”
她虽这么高敞着嗓子,可心头却有些发抖抖,她悄悄瞥了眼南宫昱,想着自己会不会已被狼崽子列为了无泪剑的晚餐名单。
佛门重地多圣光,而无泪剑乃魔剑,自古魔圣不相容,因此今儿它并未跟来,要不然还能自顾搭个无聊的白。
见她又勇又怂,白鸾还有些怪心疼,拿过小翅膀摸了摸她的肉脸,随即又专注地瞧起了天仙主子。
听过师父的话,玥儿温顺地低了身子,梨涡浅笑:“多谢师父,”转头又对林言道:“莲儿说的也对,不过我亦认为姻缘乃天作之合。”
说罢便抬起杏眼回应了南宫昱热烈的眼神。
不是,这对视!!说好的棒打鸳鸯呢,怎么还推波助澜了?
林言抵着额头,感觉自己的道行可真是感人……
如同明朗的天在一瞬间陡变雷雨,轩辕明夕瞧着那张苦瓜脸,不由微疑:“难道小莲姑娘方才的话都是认真的,可她仅有绣花拳脚,怎会感知到南宫兄身上的杀气,又怎会知他意有所图?”
南宫昱旁光一扫,谈吐貌似很温和:“师父说的极是,我与玥儿既是天作之合,定当好好珍惜,断不会让他人有可趁之机。”
拢共就两人,他人,说给谁听呢,林言刚想接嘴。
边听轩辕明夕道:“南宫兄与玥儿姑娘有如此佳缘,实在令人艳羡,袁某自当祝福。”
林言:......大哥,这可是你未过门的妻子,你这是在干啥!
她可不得劲了,这才处了不到两日,怎么回事?一对鸳鸯似是爱了很久,一个灯泡似乎认为自己太亮而故意调暗。
瞧着这和谐的一幕,林言甚至认为这三人没一个正常,连轩辕明夕也是,方才自己嘴都烧干了,他这是在当什么新式君子?难不成他是故意的,为了降低狼崽子的戒心?
算了算了,还是自己上吧,既然棒子都挥出去了,那就再加把劲。
林言把落到地上的话捡起:“话也不能这么说,天作之合还分时辰呢,今儿天晴或许明日就是暴雨,况且姻亲之事也得需父母之言,对吧,小姐。”
玥儿微微一笑,转过了话头:“莲儿,不若你也去求支签罢。”
天仙向来都很护她,可今日竟驳了口,还是为了那黑心狼人。
恋爱脑真是可怕,不过林言一对三也并不气馁,她准备再提一嘴。
哪晓得向来狼眼看人低的南宫昱竟头一回直视了自己,出口还怪温和:“是啊小莲,既然难得有此机会,你和袁兄也一同去吧,我先带玥儿四处转转。”
林言:小莲?姐几时和你这么熟了,撵我才长眼睛,你个狼逼!
看她一副张牙舞爪的小花猫炸毛表情,轩辕明夕觉得……有些好笑。
就像干不赢架,还很不服的样子。
悠长的钟声久久盘旋在空中,走廊上来来去去换了一波又一波香客。在低细的交谈声中,一道清亮的声音犹如鹤立鸡群,很惹人注目。
娇声起:“珏哥哥,这观音签当真灵验?你不是诓我的罢。”
沉稳男声回:“嫣儿,我几时骗过你,且试试就知道了。”
林言原本还在心头龇牙咧嘴,在听到对话后,连荔枝眼珠都亮了起来。
呀,新朋友登场了,这可是拆CP的盟友呢。
她麻溜地回过头朝人群里望去,想瞧瞧令狼崽子退避三舍的人长成啥样。即便在人群里,她还是准确无误地捕捉到了目标。
来人是姜初国十公主洛岚嫣,以及东启国五皇子司马连珏。
只见洛岚嫣身着淡紫色烟罗软纱裙,生得一副娇滴滴的模样,软糯得想让人咬上一口。
而司马连珏眉眼如星,身如松柏,虽板着个脸,但一对酒窝却平添了几分亲和,举手投足间又尽是贵气,让人一看就很想上去攀个关系。
过往林言见的都是些奇怪生物,如今短短两日就见了这么多俊男靓女,她认为自己吃得挺好,真是大饱眼福。
此时南宫昱带着玥儿朝前方走去,而洛岚嫣和司马连珏正迎面而来。
正在林言感叹之际,便听到娇怒声传来:“哎呀,是哪个没长眼睛的!”
哦么,好戏开演啰。
林言颠颠地迈开步子,方才一番演戏有点烧心,她想挑个前排吃瓜位歇息。
轩辕明夕见她跟泥鳅一样从自己身边溜过,还带着一脸窃喜。
不过此时他也没空顾及,他与司马连珏乃旧识,虽不算深交,但也聊得投机。如今在这里恰巧碰见,免不了需得一番客套。
林言急匆匆地扒开人群,生怕吃不了一口热的。
只见南宫昱将玥儿拉在身后,飘下句冷冷的话:“方才是你转头没看清路,怎地还反唇相讥起来。”
人太高了,对矮子不算友好,洛岚嫣正欲抬头骂骂咧咧。
哪晓得她却在见到俊脸的瞬间,那整装待发的炮竹全部哑火,取而代之的是一团脸颊飞红,她娇柔着声子:“这位公子生得如此面善,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呀~”
这变脸速度放在整个花痴界,也是相当震撼的程度了,林言叭了叭小嘴。
南宫昱面上挂着一副烦人表情,在转向玥儿后又化为关心:“玥儿,可有伤了哪里?”
“无碍,御风哥哥我们走吧,”说罢,天仙还向洛岚嫣投去了柔软的笑意。
就在二人准备离开时,司马连珏将两手拢起,和气道:“玥儿姑娘,方才是嫣儿的无心之过,还请见谅。几位若是有空,一会出了庙会,连某当备上薄酒赔罪。”
这话可是说得中听,洛岚嫣顺势附和起来:“对对对,珏哥哥说的是,相遇便是缘分,咱们一起结伴游玩呀。”
南宫昱不喜热闹,冰脸冷得冻人:“不必了。”
玥儿抬眸望着他,杏眼含笑:“御风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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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是千里来相会,既然这位公子和小姐诚意相邀,我们也不必辜负。”
就在几人来回地推拉时,林言都想抓把瓜子来嗑了,可她瞧着瞧着吧,总感觉哪里没对,当目光瞟到轩辕明夕时,她才知道少了什么。
见他正在一旁颇有兴致地看戏,她不由得竖起了眉心:嗯?轩辕明夕咋就一点不在玥儿面前表现表现的呢,说好的温柔痴情忠犬男二捏,这怎么一点不像呐。
从昨夜邀月婉拒,回程时慢腾腾地拉距离,到今儿来寺庙靠边站,这怎么像是深情男二该有的样子!
非也非也,加蓝在林言肩头晃了晃小脑袋:“小夕夕看人都深情,怎么不算深情人设噜。”
查觉到她滴溜的目光,轩辕明夕很配合地加入了战局,和善一笑:“南宫兄,玥儿姑娘言之有理,反正我们也是外出游玩,能有幸结交些朋友也很不错。”
如此,相聚一事除了南宫昱独自臭脸外,其余几人皆觉尚可。
哈哈,狼崽子也有吃瘪之时,林言在心头乐开了朵朵没什么良心的浪花。
她希望洛岚嫣能缠得厉害些,这样她也好趁闲功夫将玥儿和轩辕明夕绑在一块培养感情,既然任务对象不主动,那她就得积极点。
或许方才对轩辕明夕的一通叨叨起了些作用,又或者是恶丈母娘的角色扮演得不错,小爱心竟涨了丢丢。
很好,再接再厉!
轩辕明夕见她又开心了,很有些不解,便故意放慢了脚步与她并肩而行,还忍不住地问了句:“小莲姑娘,你在笑什么?”
你没事吧?你在想什么?你在笑什么?
加蓝瞧着自家眼神真挚的主子,不知该是欣慰,还是欣慰。
瞥了瞥二人的胸膛,老鸟眼转了转。
林言本还沉浸在搞任务里头,听到问话有些微怔。他一向少言,现下却主动搭话,她很乐呵,赶忙趁机会拉起关系来:“公子,我瞧那位姑娘是看上了南公子,因此我很开心。”
听到意料之外的解释,轩辕明夕眼角微提,道:“若别的姑娘能对南宫兄一见钟情,这便足以说明他很好,因而你不该反对玥儿姑娘与他来往才是,何以开心?”
“我开心是……”
等等,这是他千里迢迢跟着的皇妃啊,怎么说的貌似跟自己一毛钱关系也没有?
林言提眼望去,只见他平静地盯着自己,出口的话就这么挂在舌尖,随后像刚出锅的热包子一样滚进肚子里。
她迅速转下目光,下意识地捏了捏手心,片刻后才转了个话头:“呵呵,那姑娘大概也是眼睛不好使,她旁边那位公子看起来明显更好。”
“难道连兄是小莲姑娘中意的类型?”只是这句话轩辕明夕并未问出口。
他近来似乎有些奇怪,他几时变得如此八卦了。
瞧了瞧加蓝伸长的小细脖子,轩辕明夕疑心,难道灵鸟发春会影响到主人?
加蓝:这个锅本鸟不背!小夕夕,你哪里有一丝发春的样子?还有,本鸟哪里发春了啊!!!
8. 带感情
紫藤挂云木,密叶隐歌鸟。
林言立在阶上仔细打望着前头烧香的五人,待颜狗的兴致冷却下来后,她不自觉地开启上帝视角勾画起来。
玥儿,南国有佳人,容华若桃李。生得楚楚动人,白璧无瑕。她待人真诚且平等,温柔大方又善解人意,是个绝世好主子。只是红颜命薄,会被南宫昱一路利用,拿的是祭天剧本。
南宫昱,十级川剧变脸大师,腹黑狡诈,辣手摧花,叫一声狼崽子都便宜了他。他苦心经营让玥儿落入情网,只是为了当她爱他极深而心甘情愿穿上嫁衣时,拿她来祭剑。
轩辕明夕,一个玉树临风、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在小说前半本书的描写里,他的存在感并不强,接近玥儿的缘由也尚不清楚,只是提及了二人有婚约。
林言认为他即便是因了什么目的才接近玥儿,但却在相处过程中爱上了天仙,即便这两日他表现得过于淡定,但她目前还坚信着他深情男二的人设。
洛岚嫣,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公主。她是那种傻黏甜,没什么特别的心眼,先是看上了南宫昱,后来又变心喜欢上了轩辕明夕,她如果不是那么烦腻,还怪招人喜欢。
司马连珏,妥妥的事业批,一张权谋脸只想干大事。喜欢他的姑娘不少,可他独独对洛岚嫣情有独钟,不过他并非是喜欢她才如此,他只是馋小公主的家产罢辽。
他和南宫昱就是一丘之貉,甚至可以组个采花双煞,对比起来轩辕明夕简直是妥妥的白月光。
另外在这部小说里人均有小号,出门在外只有公子和小姐,除非主动爆马甲,否则极少有情况会被动掉马,反正大家都是哑巴看戏,装呗。
想到这,林言兀然眼神一沉,脑中竟猛然闪过一个念头:我也有马甲吗?
这突如其来的想法堪堪吓了她一老跳!
袅袅白烟向空中飘散而去,轩辕明夕虽离得远,却也将她脸上惊诧的表情收了个干净,虽已见惯了她陡然间神色的变换,可还是会莫名好奇她是想到了什么。
察觉到他的心思,加蓝吱了声:“小夕夕,你要是好奇就过去问噜,反正小南宫又不让你靠近小玥玥,闲着也是闲着。”
“加蓝,我以前会如此关心别人的想法吗?”
“极少。”
“那现在是何情况?”
见清眸略沉,加蓝还以为他是发现了什么,按理说不该如此早才对。
又仔细感受了一番,查觉他的身体并无异常,才悠悠道:“你也说了丫头特别嘛,人总是有好奇之心,你自然也不例外,而且莲丫头说你们是朋友,做朋友本就会互相关心噜。”
朋友?
轩辕明夕行走江湖也算行侠仗义,可他却......没什么朋友。
因他不需要朋友。
虽然他与玥儿有国书婚约,可该门亲事一开始便充斥着阴谋阳谋,是以绝不可能真的做数。况且若非一个承诺,他也不会接近玥儿,也就不会遇见南宫昱,再到如今与司马连珏重逢。
好似从某一刻开始就有一双手在暗中推动,而轩辕明夕怀疑一切都与她有关,可他却不晓得她如今身在何处。
菩提树上的红缎带互相缠绕,宛若飘飞的长瓣。
经过方才的一番琢磨,林言脑子懵懵,心头也有些发闷,不晓得是不是做任务的心过于急切,却又并不顺利。
殿前的观音显得很是慈悲,她鬼使神差地迈了个腿儿进去,顶礼,跪拜,随后捧起朱红经筒。
伴随着“噔噔”落地声,她捡起红色的签牌。
第三十二签:前程杳杳定无疑,石中藏玉有谁知;一朝良匠分明剖,始觅其中碧玉奇。
经历了过往九十九次扎心的穿书体验,林言并不相信佛真的能渡人,可反正也摇了,就顺便去问问。
她双手合十,表现得很是谦恭:“师父,劳烦您看看这签是什么意思?”
师父慈蔼地凝视着她,就像殿上悲悯众生的观音:“不知施主是否满意当下?”
瞧着薄薄的小爱心,林言怎么可能满意。
佛门前不打诳语,不过她出口却是:“自是欢喜得很,这大概是我人生中最愉快的一段时光了,不过亦有担忧之事。”
她担忧自己不能成功完成任务,也疑心书神又是在诓自己,更担心所有为改命付出的努力都是徒劳。
她不想认输,可在命运前却仿佛一条臭虫。
闻言,师父只是耐心道:“世人泯却自心,不明所以。无论身处何境,总是有所思所虑,惶惶然,终不得安宁。”
师父就是师父,说得一通话很有些道理,林言也不是听不明白,就是觉得他老人家有些问东答西。
似是查觉到了她的心思,师父又补充道:“人之所以为人,总是因为有情,故叫有情众生。而只要有情存在,心中就不免所思所虑,并被困于其中无法自拔,此乃执着。一念执着,念念相续,人生之苦,在于我执,放不下,得不到,皆是苦。”
放不下,得不到,皆是苦。
这句话倒很好理解,林言立马接道:“是啊是啊,人就是好多的忧虑,也过得好苦,就是因为不想苦,我才希望生活可以变得更甜,因此我才想要改变现状,可我拼了命也还未得到。”
人人都希望有钱,有颜,被爱,这是人之常情,而且她是在靠自己的努力去获取,这没什么不对。
闻言,师父只是和蔼一笑:“施主所言非虚,只是欲甜却生苦果,苦又生愁,是以连绵不绝,苦苦挣扎。况且世道本有其法,又因果相续。人身处其中当顺应而为,若是能强作更改,你又为何会在此处。”
哦么,这是什么天机!
林言为了改命才会有穿书的际遇,不断穿书也是想继续改命。
念及此,她甚至怀疑师父是书神变的,便疑了句:“师父,您知道我来自何处?”
师父半阖双眼:“知又如何,不知又如何,有何关系,重要的是你已身在此处。你既已来此,便是顺应了命运因缘,既得此际遇,且就好生体会吧,阿弥陀佛。”
林言认为这像是书神能说出的话,接受了二十年的教育,她也大概能理解这些话的意思。
可命运因缘与她有何关系?她只是在完成任务而已,就像有幸被节目组邀请参加一场游戏,赢了就能实现财富自由的梦想那样。
想不通师父的深意,林言只能咧开一嘴笑,回了句万能的“阿弥陀佛”。
转过身,她若有所思地挠了挠脑门心。
都走了好一会,师父的声音似是隔了很远传来:“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闻声,林言募地抬起头。
视线里是玥儿柔和的笑颜,阳光碎碎地打在那玉白的小脸上,宛若一面发光的镜湖。南宫昱低垂的眼神很温情,像是在看一块稀世珍宝。
宛若一场大风刮过,猛地什么也看不见,林言有种不真实的错觉,不知自己在何处,又是在做什么。
风含碧叶,木鱼声起。沉默着,好似树叶停止摆动,烟雾不曾缭绕。
林言立于一树红花之下,目光游走在玥儿和南宫昱身上。
“忘川之水,在于忘情忘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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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绿毛老头说的话,她可真想舀一盆忘川水来给玥儿喝,原来当情形发生变化时,她的心情也会发生变化。
“罪过罪过,”林言怂了怂肩膀,对以前的骂骂咧咧生出了几分愧疚。
当了人可真不大好,情绪太多,她摇了摇头。
见她解签后连荔枝眼都不那么亮堂,轩辕明夕可又有些奇了。
待几人去逛庙会时,他便找了个空到观音殿外,虔诚地拜了礼:“师父,打扰了。”
师父依旧满脸蔼然:“施主,可是想问那位姑娘的签意。”
得道高人本就能洞察人心,是以轩辕明夕并不好奇师父为何能明白自己的想法,只是和气道:“嗯,不知师父可否相告?”
师父问道:“你们既是友人,为何不亲自问之?”
他微低眼睑:“师父既心如明镜,定当知我疑惑。”
“世人皆有疑惑,施主的疑惑又有何不同?”
不同?
这个反问倒是令轩辕明夕一时语塞,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对一个无关紧要的女子产生好奇,这难道是什么很重要的事吗?
见他未接话,师父继续道:“施主,这令你很苦恼吗?”
轩辕明夕回过神,淡淡一笑:“不曾,小莲姑娘甚至令我倍觉有趣,只是我过往心思寡淡,是以不明白自己为何突生好奇。”
“其实明不明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否明白自己的心,施主,人之相与本是缘分,你们既有缘相逢,那便好生珍重便是。”
珍重,轩辕明夕想到了林言说的“我爱你”,那也是表达珍重之意。
或许是因为自己极少对人表达珍重,才觉好奇?
如此一来,他倒像是了然,又合掌恭敬道:“是我蒙昧,感恩师父提点。”
见他转身欲走,师父半阖双目:“施主,请伸出手来。”
轩辕明夕未有半分迟疑地将手递了过去。
师父边用指尖在他掌心写字,边道:“是她非她,非她是她,阿弥陀佛。”
这一通深意连他也未听懂,什么她她她的,不过他仍旧虔诚地道了声:“感恩师父赐话,阿弥陀佛。”
在袅袅香雾中,轩辕明夕远远地凝视着林言,指尖不经意地摩擦着掌心,方才师父在上面写了一个“情”字。
情,这是林言一开始拿起红缎带对他说的话。
情,也是他来到这里之因。
情,他认为自己是懂的。
可当这个字落在掌心之时,他的心很平静,眼底飘过的绯色也那样淡。而当他望到那双不那么雀跃的荔枝眼时,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升起,却又转瞬即逝,甚至让人来不及细细体会那究竟是什么,便随风散进香炉里燃尽。
风动幡动,不知是风令幡动,还是幡动方知风动。
阳光晒得有点刺,林言低下头揉了揉眼,转过头时恰巧与轩辕明夕四目相对。他的目光宛若带着细根的藤曼,无声奔来后疯长成一片密林,她猛地像是被囚在里面无法呼吸。
她肯定是疯了,若不然怎会一见他就总爱失神,她有那么惦记夕哥的脸?不至于罢!况且他并非夕哥,也不是帅老公,他是轩辕明夕,是喜欢玥儿的深情男二,也是她的任务目标。
林言在忘川呆了那么久,看了那么多痴男怨女,枉她还以为自己对凡人的区区感情超然物外,这下可是......
她怎么能够惦记他呢,要怎么挖墙角,是把自己埋进去罢!
林言认为这很有问题,她疑心书神大人在捉弄自己,可她没得证据,好气气哦。
9. 走剧情
五彩的油纸伞顺着青石板挂了一路,远远望去宛若坠落的星子。花花绿绿的有些刺目,林言下意识地眯了眯眼。
哪晓得就这么短得不能再短的功夫,南宫昱一招旋风扫叶腿就带玥儿不见了踪影。
待林言察觉到不对时,已是人走之后的茶凉,寒得她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
这青天白日的,大变活人啊!
人群拥拥绕绕,轩辕明夕凝视着她的肩头,加蓝在上面睡得昏天暗地,这可很不寻常。
他发觉从昨日二人相遇后,加蓝就不挨着自己了,它不是蹲在林言头上,就是立在肩膀上,有时也停在胳膊上。但它过去从不会主动挨着人,如今这样,多少有些移情别恋的意思。
这怎能不让轩辕明夕在意,当然,他并非争宠,只是有些费解。
他才从对林言的好奇里释然下来,又起了新的疑云,看来他最近是要把过去二十年的困惑给补全。
见玥儿已被南宫昱带走,轩辕明夕想着也该跟上去看看,临了又不忍丢林言独自在庙会,便走到她身旁拱了手:“小莲姑娘,失礼了。”
嗯?
林言闻身转头,还没来得及问下一句,温柔的手便已落于腰间。
绿树红花,黑瓦白墙,人群变成了小点,耳旁是呼啦呼啦的风声。
轩辕明夕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以至于林言还未反应过来就闪回了来福客栈。
木荷纷纷扬扬地飘着白蕊,她缩着身板子,小一会才清醒过来。
想到方才自己竟然是飞回来的,林言很是兴奋,连带着声音都如公鸡打鸣般洪亮:“哎呀,这就是轻功,什么,那个......对,神行百变!”
她竟然知道神行百变?
轩辕明夕眼底飞速闪过一丝惊讶,又不动声色地收起,目光低垂:“小莲姑娘看上去并不像经年习武之人,怎会知道这轻功乃神行百变?”
果然人一激动就容易随意输出,就算是专门习武之人也未必晓得这门功夫,而自己只是个小丫鬟,又哪里能晓得这等绝学。
扣了扣手板心,林言结巴了好一阵才扯出个像样的谎子:“哦,哦,我们家六......六公子,他是个武痴,我跟着小姐......也是略有耳闻,略有耳闻,呵呵......”
说这话时她完全不敢抬头,绷着个脸像是蒸汽锅里紧紧裹着皮的包子,生怕漏了陷。
六皇子?那倒是有可能。
轩辕明夕曾与六皇子朱樾炆交过手,知道对方武学造诣颇高,便回了句:“原来如此。”
日头渐渐西斜,玫瑰色的霞光绚烂地铺展在天际,他想看看南宫昱带玥儿去了何处,于是一声“告辞”后便风一般地飘走。
白蕊落在头顶似是雪花,林言心有余虚地咽下口水,撩了撩额前的碎发,庆幸道:“还好他并未多问,不过方才那目光明明就有些东西,他不会怀疑我吧。”
摘下头发上的花瓣,林言感觉嗓子发哑,抬头望着并不高的雕花木窗,她打算用三脚猫功夫飞上去。
深深地呼吸,脚尖点地,飞是飞起来了,只不过当她飞起一丈高时,脑海里却猛然飘过道人影。
而就是这一愣神的功夫,她便摔了下来,索性是屁股先着地,不过也肉疼。
天杀的狼崽子,影都不在,还害人摔倒!
林言方才想到南宫昱不晓得带玥儿去了何处谈情说爱,才会一时走神。她尽管已相当积极地在执行红娘计划,可架不住对手开了倍数攻略。
果然书神没安什么好心。
骂骂咧咧了好一番,林言才从地上爬起来,顺带拍了拍屁股和身子。又一边念叨轩辕明夕点都不积极,影响了自己未来的饭碗......
可念着念着吧,她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什么,还自顾伸出一条胳膊。
等等!她方才怎么回来的?
轩辕明夕……他,他抱我了?!他抱我回来的!!!
可她怎么一点感觉也没得,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她竟一点记不得,那感觉像是错过了一个亿!
想着真是被他抱回来的,林言乐得嘴都歪了,她大笑了好几声,又骤然扒下脸来。
她怎么能对轩辕明夕有花花肠子,她昨夜可还信誓旦旦地答应了书神来着。这可是,打脸啪啪响!
还好周围只有静默的老树,若是旁人见她这又苦又乐的表情,指不定会以为这姑娘是中了什么邪。
加蓝随意叼了片小白蕊,自顾搭了声:“这才开始呢,以后多的是打脸场面,小言言挺住噜!”
万籁生山,一月映水,璀璨的明灯落在湖面,好似里头也有个同样纷繁的世界。
晚市一片热闹,人们三五结伴而行,轩辕明夕只身靠在观景高塔上,平淡的视线罩在南宫昱和玥儿身上。
二人有说有笑,甚至很有些情投意合的模样。
然,轩辕明夕只是远远地望着,既未有下去加入之意,眼神也并未露出任何担忧。
明明玥儿乃他的目标人物,明明他有约在身,可他却表现得很不作为,这压根不像他惯常的作风。
加蓝嘴里叼着片竹叶,正学着卖艺人那样吹着,可捣鼓了好一阵还是没吱呀出半点声来。
见它将竹叶吐出,轩辕明夕将其接住放于嘴边,随后一曲悠扬的小调缓缓流出,随着风荡入月色之中。
几丝浅淡的云飘在圆月周边,他脑海里兀自浮现起林言曾说过的话,便自顾喃了句:“宫外的夜色,倒确实不同。”
流光万倾,林言支着脑袋坐在客栈门口,她望着树杈上亮澄澄的银盘,已不知不觉地发了好一会呆。
倏然,一阵熟悉的气息飘来,在鸡皮疙瘩抖起的瞬间,她龇着牙转过脸。
只见南宫昱正带着玥儿朝门口走来,一张俊脸满是少年郎的意气风发,哪里有半分狼样。
看到自己富婆路上的绊脚石如此得意洋洋,林言朝他投去了千刀万剐的眼神。
随后三步并作一步走,她飞快地跳过去将天仙拉到身后,佯装了一副委屈:“小姐,天都黑沉了你才回来,这万一出个什么事,我该如何是好哇!”
见她嘟囔着小嘴,玥儿柔和地安慰道:“对不起莲儿,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
南宫昱不冷不热地接了声:“小莲,你的担心未免多余了些。即便真的遇见何事,就是拼了性命我也会护玥儿周全。”
林言瞧着他假意的殷殷眼神,一股子无名小火苗登时蹿了出来:“南公子,你还好意思搁这说风凉话呢,若非你随意带走我家小姐,我至于独自在这干等着,还连吃饭的胃口都没有吗!再说了,你不伤害我家小姐我可就谢天谢地了喂,还说什么保护,鬼才信,小姐咱们走,哼!”
昨日的怂包骤生反骨,南宫昱明显一愣,而后快速隔过她抓起玥儿的小手手,又是一副含情脉脉:“小莲,我的行为在你看来是唐突了些,你不快也在情理之中,不过心悦确实令人难以克制,等以后你有恋慕之人就懂了。”
瞧这嘴巴跟抹了蜜似的,本姐还没喜欢过人吗,真的是!况且你那叫恋慕,真是笑死个老婆婆!
不过南宫昱好歹和自己多说了两句话,林言还是有五毛成就感。
两人碰面就斗嘴,玥儿便笑着打了个圆场:“好了莲儿,你不要怪御风哥哥,本来一早我们就回来了,是我贪玩才会忘了时辰,以后我会注意的,你别生气啦。”
“气?我算个什么身份,又生哪门子的气哦,”林言一把拍下南宫昱的冷手,也学着狼崽子将荔枝眼挂到了天上。
场面一度有点嗞小火苗。。。
轩辕明夕适时地冒了出来,面上带着和事佬的宽厚:“南宫兄,玥儿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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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还玩得尽兴。”
听到这温和的声音,林言心头的那股无名小火就如同遇上山泉,立马熄了个净。她本就不是真的气南宫昱,只是扮演恶丈母娘的角色有点上头!
场上似还飘着乌鸦声,轩辕明夕又斡旋道:“小莲姑娘不是还未用膳,我们不若先移步至雅居再谈。”
呜呜,还是帅老公好哇......啊忒!谁是你帅老公!
林言感觉演得也差不多了,遂拉起玥儿就往里走,边走还边唤小二,洪亮的声音听来像是能吃下一头牛,似是要悲愤为食欲。
溪水潺潺,丝竹婉转。
几人落座后,玥儿冲轩辕明夕感激一笑。
南宫昱也给他递了杯清茶,声音却冰冰凉凉:“袁兄,今日我先行带玥儿离去真是抱歉,不知连兄有没有为难你?”
轩辕明夕平和道:“这我倒是不知,你带玥儿姑娘离开后,我和小莲姑娘也跟着回来了。”
“御风哥哥,我们今日不告而别,可是拂了连公子的好意,”玥儿放下茶杯,手指轻轻地摩擦着杯壁。
南宫昱哪里在怕的,出口就是:“无碍,江湖儿女向来不拘小节,若是有缘定会重逢,待那时再赔罪也不迟。”
白瓷莲座灯散发着温润的清光,玥儿托起下巴,扑闪着双眼:“御风哥哥,你是不是在避着洛小姐。”
听到如此直白的话,林言差点没把嘴里的饭粒子给悉数喷出。以这些日子的相处来看,她认为天仙是个含蓄的美人。
轩辕明夕不动声色地递过一杯茶水,她哂笑着拿起杯子就是一口干。
同样干水的还有南宫昱,他并未答话,闪烁的黑眸似乎是在寻找说辞。
见面上没了话,轩辕明夕又搭起了台子:“今日洛姑娘处处缠着南宫兄,看上去似是对南宫兄颇为亲睐。”
今日他还算话多,林言认为是自己的劝说有了效果,想到此,她很有些小开心。
“御风哥哥仪表非凡,自是惹人注目,”玥儿神色平淡,看不出任何吃醋的模样,好似八风不动的老树。
闻言,南宫昱立马将一双修长的手覆盖在那柔夷上,语气还颇有几分信誓旦旦:“玥儿,我既心悦于你就绝不会再与别的女子有半点纠缠,况且连兄对洛姑娘痴心一片,我当成全他人才是。”
狼崽子这番话说得挺好,林言却将嘴里的脆骨咬了个咔咔作响,张口就是:“南公子这话可真好听,你们才认识两日就说出如此山盟海誓来,我可是不信!”
南宫昱并未看她,只是冷着声:“小莲,那你便好好看看,我是如何对玥儿。”
好好看看,看你闪着狼眼将天仙刺剑,啊呸!
剑?林言下意识地晃了自己一眼,胳膊腿儿齐全,又想起刚来这里的剑身,她打算下次问问书神此事。
木头明夕终于看明白了,她似乎是在演个什么角色,因为她的目光并未有恶意,只是表现得有些过余,想到她定是担心自家小姐上当受骗,他更加认为林言乃是重情重义之人。
加蓝适时地钻了过来:“小夕夕,好奇人丫头,你倒是乐在其中噜。”
“那又何妨,反正我如今什么也做不了。”
“怎会做不了,小玥玥在的噜,”加蓝故意说了反话。
“你明知我不会伤害九公主。”
“哦,那你是打定主意要辜负她噜。”
“怎会,”眼底飘过一抹绯色,轩辕明夕平淡道:“我只想知道她身在何处。”
“那你去找噜。”
“何必多此一举,她总会来找九公主,况且我总认为南宫兄与她有关。”
轩辕明夕虽未找到线索,但他的直觉向来很准。
窗外夜凉如水,绯红的蔷薇在月光下静静地绽放着,见加蓝又跳到林言脑袋上啄起了梅花发钗,清水眼眸骤然泛沉。
10. 主感情
浮云卷蔼,明月流光。
雅居外传来路人的高谈阔论,林言细着耳朵听了听,方才想起接下来的新剧情:云城劫财劫色案。
路人甲高声:“你们都听说了吧,云城这大半年可出了好几起富豪嫁女失窃案,财宝被盗了不说,竟是连新娘都被一并劫走,那些老爷可派了不少人手去追查下落,竟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呐。”
路人乙接话:“对啊,也不知这劫匪将新娘弄去了何处,竟是连官府都一直未查到线索,也不晓得刑部里养的都是些什么人。”
路人丙附和:“还是别指望上头咯,眼下距云城首富嫁女仅有半月,云老爷可是吓得不轻,生怕届时赔了闺女又折财。”
路人甲兴奋回道:“可不是,为此云老爷还不惜下血本广贴英雄榜,不若明儿咱也去探上一探......”
几人的声音渐渐飘散,只余一排排鎏金灯盏在夜色中静静地伫立着。
绯红的蔷薇花瓣顺着夜风飘进雅居,刚巧不巧地落到林言跟前,她怔了怔,随即脱口而出:“小姐,方才的话你也听到了吧,咱们要不要也去凑个热闹,这云府既如此有排面,指不定咱还可以顺便打听打听神医的下落呢。”
又是神医?
轩辕明夕清眸微动,却并未接话。
一旁冷冰冰的南宫昱倒是开了口:“玥儿,云府既然放了英雄榜,想必那里定是龙蛇混杂,如此是非之地还是不要去了,我委实不大放心。”
这话怎么说得狼里狗气的呢!
林言都帮他推剧情了,敢情还搁这装呢。
浅浅地横了他一眼,她继续演起了恶丈母娘:“我说南公子,你前边不是才信誓旦旦地说会保护我家小姐,如今怎么一点闲事就畏畏缩缩了。况且这是非之地不正好可以展示你的实力,要不然呐,我还以为你先前所言都是在胡乱吹嘘。”
南宫昱仍是没拿正眼瞧她,只冷冰冰地应了声:“小莲,你若是担心我没本事保护玥儿才对我有所意见,那此行倒正好可以让你大开眼界。”
“哈哈哈,好啊,那我就拭目以待咯。”
虽然林言貌似吃了鳖,可心头却美得很。去云府不仅会有洛岚嫣缠着,他也会因商讨部署事宜而不在。
这是多好的机会呀,她可都想好要如何当小红娘了。
开心,简直是大大的!
趁着兴头,林言又想起今日还未做任务,便赶紧提起筷子,夹着小排骨就往南宫昱碗里放。
在狼眼还没飘过来前,她就叠起了眼皮子:“嘿嘿,南公子,多吃点肉补充补充体力,你可得好好赢些奖赏回来啊,我家小姐可是没吃过什么苦的。”
见铺垫得差不多了,她赶忙切到主题:“南公子,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提着的一口气总算落下,林言在心头呼呼了好几声。
狼崽子虽也是人,不过毕竟很像狼人,因此她多多少少说得有些挠心,好似狼爪能隔空伤人,还好南宫昱并未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见她抱着饭碗的手抖了两抖,轩辕明夕悄然转过话头:“听闻云府修筑精巧,二位姑娘就当去做游玩也不错。”
“真的吗?”林言兜了一副笑脸。
其实她对景致不感兴趣,云府乃云城第一府,她想着若能顺点宝贝——哦,不,就摸一摸也挺值。
玥儿凝视着她,柔软应声:“莲儿若是愿意,我们便在云城多呆些时日。不过御风哥哥,你先前不是说有所安排,若去了云府可会有耽搁?”
南宫昱赶忙道:“怎会,玥儿,你去哪我就跟到哪,况且逮了贼人也算是为民除害。”
得了吧,你咋不先把自己给除了,林言在心头剜了他一眼。
玥儿捧着玉盏,梨涡浅笑:“嗯,云府自是可以前去拜会,只是如今时日尚早,我们不若先游玩一番再做打算。”
她温柔的目光凝视着过来,好似在征询意见。
林言开没来得及开口,便被插了话。
南宫昱的冷眼却骤变柔和,对着天仙做了副小狼依人:“玥儿说的是,云府之事也不急于一时,我听闻城外的莫干山风景甚好,不若明日我们便前往。”
不愧是狼崽子,搞事情一流啊!
莫干山......想起那把幽蓝光的莫干剑,林言的眼角莫名一抽,又一抽......看来得快点问问书神。
风荐花香翦翦,月行树影徐徐。
轩辕明夕斜靠在窗沿,素淡的目光正盯着小院。池子旁一对鸳鸯在谈情说爱,亭子里一个石头人在托腮发呆。
加蓝窝在林言肩头睡得酣香,他不动声色地飘下,见她目光涣散,遂温和地唤了声:“小莲姑娘何以如此入神?”
静夜,无风,似有若无的气息萦绕在鼻尖。林言回过神来使劲地嗅了嗅,终于闻出了这是什么味道。
是白兰,她最爱的白兰!
先前之所以没闻出来,乃因它太淡。可这个季节怎会有白兰,也没得树啊!
林言在心头嘟囔了声,鼻子顺着极浅的白兰香闻了过去,扭头就见到了白日里惦念过的玉脖子。
她差点没吓得一屁股滚到地上,妈也,这可是太......诱惑人了罢!
荔枝眼睁得炯炯,轩辕明夕疑心她是否能看见些什么,否则怎会一副活见鬼的表情,随即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小莲姑娘,你怎么了?”
好在林言神智清醒,她直觉地认为春水眼眸看不得,便随手抓过一颗小白瓜啃起来,并含糊不清道:“哦哦哦,没什么,方才没坐稳,不好意思啊。”
没坐稳,说什么抱歉?
木头明夕果然是不晓得姑娘的心思,只是自顾柔和:“小莲姑娘,方才我见你走路有些不稳,可是今日摔了?”
这是什么神仙问候,连自己摔了屁股蹲的这种小事他都看得出来,不愧是温润公子人设,简直和玥儿一样贴心。
这么好的机会,还不赶紧紧套近乎咯!
林言一乐呵就忍不住回头,盯着俊脸就是一番夸夸:“公子你可真好,谢谢关心,不过我没事,我们还是来谈谈别的事罢!”
“嗯?”
今日在云隐寺该说的也说了,林言认为很有必要再直白些,毕竟狼崽子都发火箭了,她再老牛拉慢车,怕是得要随份子钱,因而开口就是:“公子,你为何不心悦我家小姐?”
轩辕明夕掂着一颗香果在手中,语气淡淡:“玥儿姑娘是个极好的女子,怎能不令人心悦。”
呀豁,这是承认心意了?
荔枝眼一亮,她又刻意压制着开心劲儿:“心悦?你说你心悦我家小姐?那你怎么不离她近些,还躲得远远的,又表现得那样疏离,公子,正所谓有花堪折直须折啊!”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这话加蓝也提过。
此时,老蓝鸟已将小白脑袋拿了出来,翅膀一整个地贴在林言肩上,另一边肩膀上,白鸾也是同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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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轩辕明夕看不见,他只是平静地回了声:“心悦乃是种情感,却并不仅限于男女之情。”
额……现代人表示心意说喜欢,这里就说心悦,一般男人对女人说喜欢,那就算表白。
林言在忘川时也见过不少嘴甜的负心汉鬼,可轩辕明夕这气质也不像啊,她琢磨着难不成他不通男女之情?
见她没吱声,轩辕明夕将小白瓜放在鼻尖闻了闻:“小莲姑娘,我见你总吃这香果,想必很是中意这清甜之味。”
口中的“咔吃”声骤然停下,林言盯着被自己啃了一半的果子,眼角微弯:“是啊,我可是中意此味。”
言毕,她猛地感觉轩辕明夕似是把玥儿当做了香果来喜欢,乖乖,这可要不得。
她赶忙辩道:“公子,那个,人对人的心悦肯定与人对果子的心悦不同!”
“有何不同,”轩辕明夕眼神明净:“人与食物都以土和水为源,并无区别,有区别的是人心。”
人心最是分辨,欺软怕硬,攀附权贵,贪慕虚荣,轻视丑陋贫穷,从来都是人心。
没毛病,可这不是林言想听的,她要的是轩辕明夕对玥儿男女之情的喜欢,不是跟个果子一样。
因而她立马换了个话头:“公子倒是说得没错,可人不是东西。”
阿呸!
“我的意思是人与事物不同,果子有很多种嘛,我今天中意这个,明日就好别的了,可人与人的心悦却不同,那代表着一心一意。”
一番话说得她好像很懂。
轩辕明夕也貌似听得很明白,可他对玥儿并无半点男女之情,如若直接泼人冷水,显然不怎么厚道,况且她身子有疾,也担心她遭不住。
他想着还是慢慢来好了,让她一腔热心自然冷却下去。
见他自顾饮茶,林言下意识地将手搭到人胳膊上,咧了一朵花枝招展的笑:“嘿嘿,公子,是我心急了,我知道的。”
知道,知道什么?
加蓝:知道你的深情人设。
它盯着胳膊上的小手手,猛地把翅膀给收了起来。
轩辕明夕不喜被触碰,他瞥了眼,还没来得及把胳膊移开,那手就飞快地跳开了。
白兰香不知从哪儿又窜了出来,虽然很淡很淡,但却像是悬在鼻尖,勾得人莫名心痒。
瞧着自己不怎么安分的手,林言捞回时还自个拍了两拍,顺带又在心头把书神骂骂咧咧了一番。
眼下看来轩辕明夕还真有些木楞,她觉着也不能心急,得循循善诱。
小爱心晃得很扎眼,林言想起今儿还未对轩辕明夕做“我爱你”任务。虽不是很敢去看春水眼,可又不得不表现得真挚。
她将腿儿向外斜着,迅速望向俊脸:“公子,时辰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啊,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说完就搞起了百米冲刺,仿佛后头有老虎追来。
瞧着野兔子般跳开的身影,轩辕明夕不由一笑,他如今已将“我爱你”听得太过顺耳,甚至认为它比“珍重”还好听。
长叹随风过,天尽星河稀。
轩辕明夕正准备歇下时,察觉屋顶飘过一丝杀气,他喃道:“南宫兄这是要出去见人?”
某座不知名的山头,一个全身罩着黑袍子的人正定定地盯着来福客栈,他的眼神很空,月色撒进去也未显出任何光来。
一只通体漆黑的大鸟停在他肩上,墨色的眼珠子一动不动,宛若死物。
11. 走感情
次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南宫昱叫来了一辆超奢华的马车,将壕无人性展现得淋漓尽致。玉石装点的罩帘子在阳光下闪得亮亮晶晶,差点没把人给晃晕。
林言兜住快要滑落的眼珠子,在心头啧了又啧,旋即风蒿蒿地拉着玥儿蹿了上去。
见马车上还有高床软枕,她很是莫得形象地躺了个四仰八叉,边滚还边叹:“这床塌好舒服,比客栈的还软。”
瞧她没得半幅斯文样,碎嘴无泪剑和婆妈加蓝都陷入了罕见的沉默,倒是白鸾好心地提了一嘴:“小玥玥,赶紧把丫头拉起来。”
就在天仙准备过来捞人时,林言一抬眼就瞥到了轩辕明夕山栀茶的衣袍。原本溢出天际的嘴角瞬间凝结,几目睽睽的,她这是在做甚!
她罕见地发了虚,随即准备起身,打算补救下自己惨淡的形象。
哪晓得身子原本就悬在床沿,她一个大紧张,竟是连手也不利索,进而重心不稳地扑了空。
眼见人形皮球就要从床边圆圆地滚落下来,轩辕明夕迅疾地捏了力将人托住。
电光火石之间,林言就被稳妥妥地推回了床上,她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抬起窝在枕上的下巴,尴尬地抽了抽嘴角。
一角玄青衣袍映入眼帘,仔细一看,上面还绣着条狼,算来,这似乎还是件狼袍!
它离得太近,以至于林言以为是狼袍主人出手搭救了自己。
她在心头感慨了声:“哎呀,狼崽子还是有做人的时候嘛!难不成是我恶丈母娘的角色演得好,他打算和我套近乎啦。”
这么一厢情愿地想了想,先前那番丢脸立马飘到了天上,她可是又有成就感了。
哪晓得林言刚开心地仰起脸,就见到南宫昱牵着玥儿的小白手,还摸得那么明目张胆。
狼东西,这给谁看呐!
无泪剑:电灯泡。
见她嘴唇蠕动着,轩辕明夕还以为是方才之事令她生了尴尬,便怪好心地转了个话头:“有劳南宫兄准备如此舒服的马车,想必玥儿姑娘一路上都不会感觉疲累。”
这是一番夸奖,南宫昱也答得和气:“我怎会忍心让玥儿一路颠簸,只要玥儿开心,我做什么都可以。”
“谢谢御风哥哥,”玥儿扬起温柔的杏眼应道。
三人相谈甚欢,林言想着是不是该加入进去。
可昨夜她睡得很迟,因而现下不大有精神演戏,倒是这床躺得很合心意,她简直不想起身。
玥儿望了过来:“你昨夜似是没睡好,此去莫干山有些距离,你不若先休息会,到了我再唤你。”
果然还是天仙会疼人!
林言立马投去了一道感激的目光:“好哇,小姐,那我就先眯一会......”
飞花簌簌,仔细看来那却并非梨花,而是飘雪。鹅毛大雪落得纷纷扬扬,洒在院子里堆了厚厚一层。
满天空寂,一树梅花傲然地盛放着,在苍茫之色里格外引人注目。
一抹绯影伫立于树下,她葱白的指尖正撕着红梅,落在霭霭雪地上如若残血。
有温和之音自后而来:“回屋吧,你的身子才好些。”
这声音模模糊糊地听来有些熟悉,林言很想挨过去看个清楚。
然,就在她费力地凑过去时,耳边却传来温柔的呼唤:“莲儿,快醒醒,莫干山到了。”
“嗯?”
林言要醒不醒地应了声,小一会后才晃开了眼皮,直到看见玥儿的柔软粉面,她才彻底清醒过来。
此时马车里只剩了两人,她揉揉脑袋,口齿含糊不清:“就到了么,这么快。”
睡了一觉,元气满满。
林言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脑海里却倏然飘过一抹绯色,想到方才的梦境,荔枝眼微凝。
软软的声音关切而来:“怎么了,可是头晕。”
林言赶忙摆了摆手,扯出一排笑:“没,睡得可好了,不好意思啊,先前都没陪你。”
“没关系,走吧,别让袁公子久等了。”
“好勒。”
花自幽径遍地开,香山一路鸟徘徊。
见此美景,林言的最后一丝起床气也跑了个精光,她由衷地感慨,书里的景色着实漂亮。
但见玥儿粉唇轻动:“碧云连天,落花满地。小径红稀,芳郊遍绿。”
如此风景意趣,轩辕明夕也随意附和了声:“树阴层叠,和风偷解锦带,香满行人面。”
见客气公子竟难得主动地搭了话,林言这个小红娘很有些开心,便巴巴唱和起来:“好诗好诗,袁公子,你与我家小姐可真是知己。”
“小莲姑娘谬赞,”顿了顿,轩辕明夕又道:“小莲姑娘方才可是睡好了。”
“嗯嗯,那床塌可是舒服得很,”林言兴冲冲地回了声,察觉他似是在转移话题,她又将身子凑了过去。
两人的距离很近,已容不下第三个人。
轩辕明夕低头瞥了眼,却并未将身子挪开。
林言在心头盘算着计划,也没注意到自己不安分的手指又捉了他的袖袍,她盯着南宫昱和玥儿很是般配的背影,怎么都不大顺眼。
继而推起了红娘任务:“公子,昨夜你说的话是有那么几分道理,可是吧......”
“可是什么?”
“你这定论也下得太早了些。”
见她似是在组织措辞,轩辕明夕并未接话,耐心地等待着下文。
天高云淡,风花缠绵。
林言歇了歇才继续劝起来:“公子,我家小姐绝对是世间罕有的女子,你该好好抓住这个机会才是。就算你如今心悦她与香果没什么两样,可保不准会日久生情。但你若放任南公子与她如此迅猛发展,待日后你生了情意,那可就是单相思了,估计连墙脚根都撬不动呢。”
既然他不大懂,那她就好生地教!
她说得眉飞色舞,轩辕明夕听来却心如止水,只是客气回了句:“小莲姑娘说得不无道理,玥儿姑娘蕙质兰心,自是人间未有。”
“对啊。”
见他并未反驳自己,林言更是来劲了。她侧过头,笑得很有些谄媚:“公子果然是有品味之人,这样吧,咱来商量商量可好。”
瞥了眼她期待的目光,轩辕明夕温声道:“商量什么?”旋即他又转头望向前面那道杀气腾腾的背影:“我认为自己的功夫不如南宫兄。”
听着他认真的语气,瞧着他一本正经的脸,林言都要笑了,她感觉轩辕明夕萌呆了。
啊忒!你可醒醒吧!
她赶忙收住双下巴:“哎呀,你若是担心他会杀人灭口,那还不至于如此,”想了想,她又补充道:“至少短时间内不会。”
这话说得很有些缜密,毕竟她也不清楚故事的全貌,是以并不晓得轩辕明夕最后会有怎样的结局。
短时间不会?这又是何意?
不过轩辕明夕开口却是:“小莲姑娘言重了,南宫兄如此好品性,又怎会做出杀人灭口的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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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品性!得了吧,他可是冷血狼崽子!他是来杀人的!
林言不屑地哼了两哼,顺便还斜了南宫昱一眼:“唉,我这么说确实也有些欠妥当,可我就是中意你不中意他咯。”
这句话乍一听没什么毛病,可细细品来确实有那么几丝莫名的味道。
她将中意说得如此自然,轩辕明夕却未觉出任何不妥,只是依旧好言:“小莲姑娘,玥儿姑娘心仪于南宫兄,而她的福乐应该由她自己决定,对吗?”
不对啊,看见的幸福又不一定是真的!
林言无声地冲他笑了笑,她认为如此直白的表达不适合轩辕明夕温和的性子,便打算深思熟虑一番再做打算,不能把孩子给逼紧了,先欣赏风景再说。
清澈的河流蜿蜒曲折地延伸开来,如一条绿丝绦将莫干山围着。远目眺望,纸鸳翻飞,映趁着草色葱隆,别有一番生机。
一群文人正引流觞曲水弹琴赋诗,林言心生感慨,这怕不就是王羲之《兰亭集序》所描绘的场景吧。群贤毕至,少长咸集。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
“明两萃时物,秀林郁葱茏,风和闻马嘶,日长纤蝶舞。”
听着如此好诗竟是从南宫昱嘴里蹦出来的,林言转回了四处乱晃的荔枝眼,颇有些不可置信。不过瞧着他与玥儿的甜蜜对视,她仍颇为嫌弃地拉下了眼皮子。
“小莲姑娘,可是风大吹得眼疼?”轩辕明夕似是很关注人姑娘似地,竟是连抽眼皮如此细微的动作都看得一清二楚。
林言连忙摇头,声音却有些干涩:“没有没有,看美景嘛,正所谓乱花渐欲迷人眼。”
正在此时,南宫昱的软和声又从前头飘来:“玥儿,你听过莫干山的传说吗?”
“传说?倒是未曾,难道这里面还有何故事?”
故事?
心头猛地咯噔了一下,狼崽子又要搞事了,林言急匆匆地跑过去,拉起玥儿的手就往前走。
哪成想南宫昱却死皮赖脸地蹭了过来,挨着玥儿继续说着:“嗯,莫干山以莫邪和干将的爱情闻名,是名莫干山。传闻中干将为保护莫邪,耗费心力为她铸造了一把绝世好剑,取名为莫干剑。”
林言可真想捂住那张嘴,往日她嫌那嘴里没声,今儿却烦他话多,可真是狼嘴里吐不出象牙。
但吐出了一把剑,一把死亡之剑!
昨夜她本想问问书神有关莫干剑一事,但等了老半天也没被搭理,想着自己刚来这里的剑身,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三人在前面并排走着,轩辕明夕隔了几步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他腰间别着把长剑,只是用了幻术,因此旁人看不见。
加蓝从林言肩上飞回来,拿脑袋蹭了蹭,慢吞吞道:“小夕夕,丫头方才的话也很有些道理,你不是也想保护小玥玥的噜。”
轩辕明夕清眸平淡:“如今尚不清楚南宫兄意欲为何,九公主出宫之目是何,一切都如空中迷雾,又何必急于定论。”
“是,小夕夕向来深思熟虑又顾及大局,除了她之外噜。”
加蓝故意提了此话,因它是只贴心的老鸟。
轩辕明夕平静的目光有些悠远,过后才温声:“加蓝,你知道她在哪吗?”
“清楚又如何噜,反正小夕夕你又不会知道。”
加蓝说完就飞回了林言的肩头,又闲闲地啄起了梅花发钗。
轩辕明夕盯着梅花发钗,自顾喃了句,不可能,也许只是凑巧罢了。
12. 走剧情
繁花丛丛,云烟袅袅,澄澈的溪水潺潺流淌,听来甚是清悦。
然,林言心头却还发着毛毛,她好想伸出手去捏住那狼筒子,可握着玥儿的手指紧了又紧,她终是没能做出如此反常的举动来。
毕竟他连发丝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杀气,她可不想一条小命就这么交待在了这里。
别有用心的南宫昱显得格外善谈,他还在继续搞事:“传说莫干剑就埋藏于此山之中,只是无数慕名而来的人搜遍整座山也未曾寻得,倒是因不断翻找而为此山松了土。后来有两位避世的眷侣见莫干山土壤肥沃,便于前山种满了夕颜、半夏、白芷、鸳罗等四季之花,木槿芽柳等树,以此铭刻莫邪与干将的情意。”
情意?这算哪门子的情,不过某人的意图倒是昭然若揭,林言闷哼了声。
轩辕明夕一直在注视她,见她的手指卷缩着,看她的荔枝眼不亮堂了。
长在雾蒙蒙里的花,好似窥见了一瓣,他问道:“加蓝,即便六皇子告诉过小莲姑娘莫干剑之事,她也不该表现得如此敏感,对吗?”
瞧着自家颖悟的主子,加蓝挺起了小白胸脯,它将一滩真话烂在鸟肚里,慢吞吞地回了声:“小夕夕说得也没错,不过丫头向来如此反复,时好时坏,许是失魂症发噜。”
加蓝可真是好鸟,还胳膊肘往外拐呢!
轩辕明夕未疑,却道:“莫干山,莫干剑,南宫兄的意图似是很明显。”
无泪剑默然:“可不是,臭小子向来心急,一点不衬优雅的本座。”
加蓝瞥了眼飘着的二郎剑腿,不紧不慢道:“小夕夕,反正你要观察,那就观噜,指不定有重大发现。”
老鸟可真是当得不容易,边边角角地也想提醒。
见三人走在前头,轩辕明夕提快步子跟了过去。
天高云淡,层岚叠翠,清脆的鸟鸣从树荫深处传来,婉转悦耳。
几人沿着宽阔的山道走了好一会,行至山腰,成片白粉的花海映入眼帘,美得令人目眩。
玥儿轻启樱唇:“御风哥哥,这可是夕颜?”
南宫昱含情脉脉地凝视着她,答得很是温和:“嗯,此花白中有粉,粉里泛白,象征着纯洁而甜蜜的情意。”
又是情意,林言心头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本来她该拿好恶丈母娘剧本拆台的,可不晓得怎么回事,她的喉咙口卡住了,似是被点了哑穴,话怎么地都蹦不出来。
林言后知后觉,她认为一定是狼崽子在从中作梗,连话都不让人说,真是怪气人的!
见她一路上都不怎么雀跃,玥儿靠过来问道:“莲儿,怎如此闷闷不乐。”
“啊......没什么。”
这下突然又能开口了,肯定是南宫昱怕露馅才解除了闭麦。
林言暗自在心头骂了一声“狼逼”,转头就恶狠狠地盯了过去:“南公子啊,你这传闻可说得不好听,那莫邪又不是什么好结局,你这是啥意思啊?”
话说得很有些阴阳怪气,打鸳鸯的棒子也算是捡起来了。
南宫昱倒颇为淡定:“我与玥儿又并非传说之人,怎能去做比较,我只是借用他们真挚的情意来表达对玥儿的恋慕之心。”
呵,你个狼崽还挺能逼逼,林言做势欲怼。
见一双小手已叉在腰间,轩辕明夕认为有必要给某人降降火。他无声地飘到其身旁,玉指轻轻将她耳旁的碎发拨到耳后。
此举果然让林言愣住了,原本蓄势待发的话一个也没蹦出来。
她木讷地转过身,凝视着神仙侧颜,好一阵才抖出一句废话:“公子,你刚在做什么?”
轩辕明夕将指尖上的一瓣夕颜递上,声音依旧好听:“小莲姑娘,方才它飘到你头上了,而且你的发丝也乱了。”
加蓝:何止头发乱了,连心也乱噜。
不知怎么回事,林言又开始不受控地抖簸箕了,方才那根玉指,明明只是轻轻地划过了侧脸,可她好似有些发烧啊!
轩辕明夕没注意看,他的目光正跟随着前面那对越走越远的鸳鸯。
见差不多了,他自顾地试探起来:“小莲姑娘,你可知传闻的后续?”
“嗯?”林言下意识地应了声,心头有无数只野兔子在乱跳,她现下还不大清醒。
轩辕明夕仍未看她,只是自说自话:“待那对眷侣去后,云城的知府见此地山水环绕颇为风流,便开凿引渠修筑亭台楼阁。又于半山的相思树旁筑了一柄威风凛凛的宝剑,取名莫干剑,从而令莫干山远近闻名。”
莫干剑,他是故意提的。
听到这三个字,林言顿时清醒过来,她并未意识到清水公子的话外之音,只是随便哈了声:“呵呵,这知府可真有经商头脑!”
她向来语出惊人,轩辕明夕也并未觉出不妥,见她敛目低垂,又试探起来:“小莲姑娘可曾听过莫干剑的传说?”
这猛不丁地发问让林言心下一愣,她赶忙甩了甩头,又搭上副讪笑:“怎么会,怎么会,我怎么会听过呢......”
这一回,她语气里的飘忽显而易见,轩辕明夕凝视着她:“是吗,那你这表情是?”
“表情,什么表情!”
还以为自己不小心暴露了情绪,林言赶忙拿手扒了扒自己的脸,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
但她认为的情绪,是对他的超过敏反应,是那不受控的小色心!
而轩辕明夕理解的反应,却是她当真听过莫干剑的传闻,而且似乎还清楚得更多,因此才会如此惊诧。
不过见她的脸有些发烫,好心公子也认为不该难为人姑娘。
为舒缓气氛,轩辕明夕指着跟前的一丛繁花,淡勾唇角:“小莲姑娘的表情十分灵动,如同这七彩铃兰。”
白鸾:“其实小夕夕也不是那么木头哦,是吧老头子。”
加蓝还没来得及搭白,无泪剑就抢了话:“可不是,本座认为小夕夕是撩人不自知,比小昱昱这种装腔作势派还强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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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蓝转了转黑眼珠:“那倒是,小夕夕压根意识不到自己在撩人,他看谁都一个样,小言言可真是任重道远噜。”
顺着细长的指尖望去,一丛七彩铃兰竞相盛放,如同翩跹飞舞的彩蝶。
林言心头一喜,伸出手想摘上一朵,临了却又将指尖收回。
轩辕明夕有些不解:“怎么了,不好看吗?”
“不是,它们开得好好的,我怎么能为了自己的一时之乐,而随意剥夺它的生命呢!”
当然,她说这话并非出于爱心泛滥,而是她曾当过一朵花,就因为长得好看被摘了,而且是一片一片地摘。
每摘一片,她都疼得哇哇大哭,她如今看见花就有了感同身受,便不大忍心让它经历那种痛苦。
可轩辕明夕不晓得,见她明明欢喜却又不愿夺取,至此,他认为林言简直是非一般的有情有义。
清风袭来,满面馨香,又有翩翩公子在旁,美景美色双全,林言感觉还挺开心。
虽然小爱心仍旧是薄薄的。
正在林言愉悦地欣赏时,不料南宫昱煞好听——但刹风景的声音再度响起:“玥儿你看,那就是莫干剑,干将与莫邪情意的结晶。”
“莫干剑。”
听到玥儿温和地吐出这三个字,林言心惊地转过身,直勾勾地盯了过去。
只见一把巨长的剑立在阳光下,正幽幽地散发着凉气。是插在玥儿心口的那把剑没错了,只是如今没发蓝光。
林言不由得舔了个嘴唇,又暗自叹了声:“莫干剑怎会是爱情的结晶呢!”
在传说的背后,干将为扬名于天下而铸造莫干剑,却因它而走火入魔。莫邪为阻止他屠戮苍生,最后以身祭剑才将其唤回。待干将清醒过来,见爱人已去,他不堪其痛,最终自刎于剑下,并将它永久封存。
人们歌颂着凄美的传说,却都想要圆满的结局。
轩辕明夕也盯着莫干剑看了小会,手指在腰间的剑身上轻敲了敲。
而后他慢慢收回目光,停在林言发直的侧脸。
见她皱着眉头,轩辕明夕再度无声地飘了过去,貌似问得很无意:“小莲姑娘可是被莫干剑吓到了?”
他的声音宛如温泉,听来也很像安慰,林言还有点小小感动。
不过她怎么会怕一把剑呢,这可是她刚来这里的剑身,除了大小,简直一模一样。
不过他既然有此一问,林言便老实答了:“公子,我不怕什么莫干剑,我只是认为南公子专门带我家小姐来瞧一把剑,就很不寻常,我家小姐明明看上去就柔弱无骨,这样的美人儿,怎么可能会乐意看一把剑呢!”
她说的像是问句,但语气却是感叹,表现得好似清楚什么内情。
加蓝正悠闲地蹲在她肩上,看上去她似乎并不晓得自己身上有只鸟。可轩辕明夕总感觉她知道某些事,甚至疑心白鸾是否透露了什么。
他心里有一个大胆的猜测,而且应该很快就能得到验证。
13. 主剧情
一棵枝壮叶茂的老树上,加蓝和白鸾正窝在树丫子中,瞅着无泪剑兴奋地围着莫干剑打转,两对黑曜石的眼珠子颇有些嫌弃之意,转而看起了正在谈话的两人。
听着林言的碎叨叨,轩辕明夕并未附和,反道:“玥儿姑娘看上去似乎对莫干剑有些兴趣。”
他这话并非是泼冷水,而是在试探。
林言本还沉浸在对南宫昱的撇叙之中,听他这样一说,迅速转了念头。
想到今日自己还未好好当红娘,她忙挂起一脸亲热的笑:“你说得也对,咱家六公子本就善弄兵器,我家小姐也算是耳濡目染。公子,你一看就武艺超群,定能与我家小姐相谈甚欢,不若约个时日?”
话头转得十分快,她倒很会见风使舵。
轩辕明夕本以为她已不那么积极,但见这般,很明显并未打消任何心意。他倒也不烦,反而很顺从地应了声:“若是南宫兄不介意,未尝不可。”
狼崽子介意,介意又怎滴!
见他并未拒绝,林言还想给小爱心喂点饭饭。哪知她才抬眸,就见他定定地望向前边。
她寻眼看去,只见玥儿站在莫干剑跟前,正仰视着。
耀眼的光茫和兵器的冷感在她身上形成道独特的气息,表面看来温和,仔细瞧去又光蒙蒙,看不大真切。
瞧瞧天仙,再瞅瞅神仙,林言感觉轩辕明夕的目光好似有了些许不同。
荔枝眼顿时就亮了,不枉费她一顿叭叭!
不过那份欢喜却转瞬即逝,注视着玥儿平静的双眼,林言的心头骤然起了一丝同情,自顾道:“若玥儿知道自己与莫干剑的关系,还会如现下这般平和么?”
随即她又将目光飘向南宫昱,玄色的身影站在逆光里,看不清脸上是何神色。
想到上山路上狼黑手给自己禁言,林言又暗自忒了两口。
玥儿施然走来,见她歪着个脖子,柔声道:“莲儿你怎么了,今儿一上山就有些不对。”
凝望着她明净的杏眼,林言换上副讪笑:“不好意思啊小姐,让你担心了。自从上回撞坏脑袋后,我这心情就容易起伏不定,指不定是失魂症又犯了呢。”
相思树上密密麻麻地挂着红绸锦缎,多是些痴男怨女的情思,她又找补道:“我方才见了别人在缎带上的留话,感动得有些叹然,小姐,别担心,我没事的!”
话毕,林言将她藏到自己身后。
玥儿依旧关切着:“是吗?那下了山我们便去云城的医馆看看。”
“恩,好。”
见南宫昱朝自己走来,还冒着滋滋寒气,林言挺直了小身板子,好似要同狼崽子硬刚。
在树上看戏的两鸟一剑伸长了脖子和腿儿,有些期待接下来精彩的吵架场面。
只是这一回,不对付的二人没冒出半点火星。
南宫昱大抵心情极好,一双狼眼竟敛起了寒气,他对着林言笑得表面和善:“小莲,你别担心,玥儿同我说了你的病,我已托人去寻找神医。”
他怎么不按套路出牌捏!
林言的心头筛起了豌豆,胡乱地蹦着,若非靠着玥儿,她大概会惊得滑落在地。
然,还未等她出口回应,南宫昱的温和声便跑到了身后。
林言赶紧回头,手里已是空空如也,她半点不晓得狼崽子是如何把天仙给牵走的,果然是高手!
只见满目的鲜艳欲滴中,南宫昱凌空而起将二人的缎带挂于相思树梢,过后又摘了朵夕颜插在玥儿发髻。
二人看上去如胶似漆,没人能相信他们才认识三日。
这貌似美满的场面把林言看了个双眼抽抽!
今日南宫昱对自己还算温和,她认为大概是恶丈母娘的形象起了作用,因此她准备再接再厉。
她刚准备抬腿跑过去拆鸳鸯,又感觉有些不对劲。
拿着荔枝眼晃了晃,林言终于在一树芽柳下看到了轩辕明夕。
他很随意地靠在树上,视线跟着那对壁人,但目光很平和,莫说醋味,连个酱油味都没得。
林言可不能放任他如此慢悠慢悠地,她照旧抬起腿,不过却换了个方向。
她想把神仙公子拉过去一同搅和约会,两个灯泡总是要更亮!
见有鬼鬼祟祟的身子靠来,轩辕明夕适时地收回目光,冲着她就是温柔一笑,明明朗朗,赛过春花秋月。
滋滋滋滋,林言的脑子里猛地冒出了电流声。
“呜呜呜,你不能对我笑啊,你得对玥儿放电,你的目标不是我,你电错人了啊!我流鼻血没有啊......”
林言一边嚎着,一边苦着张脸把脑袋垂下,她并非不想瞧那张俊脸,而是担心自己色迷心窍。
惦记目标要不得,后果很严重,她还想蚱蚂翻身呢!
眼见她的大步变成了碎步,神色也从兴冲冲到暗淡淡,轩辕明夕不晓得她为何又变了脸。见她垂着个脑袋,看起来不大好,他神不知鬼不觉地飘了过去。
感觉到他挨拢的身子,林言麻溜地朝边上跳开。
清眸微凝:“小莲姑娘,你这是?”
“噢噢噢噢,方才好似有什么东西在蛰我,”林言扯了个幌子。
可木头夕听不出来,他低下头,说得一脸正经:“我看看。”
如玉的面容就这样贴了下来,林言是真的好想摸上一把。
索性人还清醒着,她假装捂住肩膀,又往后跳了跳:“我没事,谢谢公子啊。”
话毕,便如跳跳虫般蹦开,她边跑还边在心里头呜呜:“我明明也没做什么吧,怎地一对上他的目光做贼心虚捏......唉,我这花痴劲儿可什么时候才能过。书神大人,您不要玩我了嘛,俺只想搞任务啊!”
轩辕明夕凝视着那道歪斜的背影,有些后知后觉:“方才小莲姑娘是在躲我?”
见自家主子也不那么木头,加蓝将小脑袋伸了过去:“不是噜,我看丫头似乎很中意你。”
话说得如此明显,本鸟已尽力!
其实轩辕明夕还想继续问来着,可又认为这话有些莫名其妙。先前关于加蓝发春一事,若不是老鸟凑过来表明自己很正经,他怕真是要同玥儿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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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修行需洞悉世间人心,如今既未受加蓝影响,又如此关心她,他认为林言确实很特别,自己还得多亲近才是......
天阔云远,晴光万丈。莫干山的某座小山头上,一棵遒劲的老树下,两道身影迎风而立,暗金的衣袍冷冽做响。
一只吐着猩红芯子的毒蛇隐藏在茂密的树叶中,它碧绿的瞳孔冷沁沁地盯着树枝上的小翠鸟。
冥河随意瞥了它一眼,将身子往旁挪开,道:“左史大人别来无恙。”
在暗影阁里,左右史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而冥河身前之人乃阁中左史,惊武。他虽已年过四旬,但一张脸看来却精神耿耿,不怒自威。
见冥河恭敬地问着话,他淡漠地应了声:“西护法怎会有闲来云城。”
早料到会有如此询问,冥河平声道:“回左史大人,我是奉阁主之命而来。”
暗影阁有东南西北四大护法,其职位虽在左右史之下,却都直接听命于阁主。
是以惊武也并未多问冥河是奉了何命而来,是否需要相助,若有必要,他会接到相关指示。
一声长嘶划破天际,惊武略侧过身子,将冥河上下打望着,眼底泛起些欣慰,却又迅速消散,开口依旧不冷不热:“可曾见过右史?”
“嗯,北护法也跟着右史大人一同来了云城,我去拜会东护法时碰巧见到了他二人。”
“北护法见到你定然很开心。”
听到此话,冥河冷清的眼眸里泛起些微光。
他抬起头端视着惊武,沉吟片刻,温声道:“嗯,只是可惜阿枫不在。武叔,若非过往你悉心教导我三人,想必我和阿炎也无法安然活到如今。”
暗影阁培育的心腹皆从七岁孩童中遴选,冥河、冥炎与冥枫是同一批被选入暗影阁的弟子。
虽然阁中规矩森严,约束众多,但三人依旧在朝夕相处中培育了深厚友谊,也所幸他们都在重重残酷考验中活了下来。
如今冥炎为北护法,常随右史身旁,冥枫为左史尊者,常伴惊武身侧。
惊武看着三人长大,平素虽总表现得威严,但内心终是存有一丝温情。
暗影阁无论是多么心狠手毒的杀手组织,却免不了手下大多为人的事实,而只要是人,便会有着属于人的情谊。
风清水秀,花叶飘摇,过往如天边云卷隐匿于山岚之后。
眼下四处无人,惊武也难得温和:“河儿,你能有今日我也倍感欣慰,枫儿在柳城为武林大会做部署,下月你兄弟三人便可团聚。”
“嗯,”冥河顺从地回应了一声,转而又道:“今夜恰逢望月,因此我特地来莫干山瞧一瞧。”
“你怎会有如此闲心,”惊武眺望着山岚:“目标人物可是在此?”
冥河淡然地笑了笑:“嗯,方才听他们说会去往白云客栈赏月,是以我才传信于您。”
惊武并不好奇他的目标人物是谁,只是道:“眼下正是赏风景的好时节,白云客栈今日可是来了不少人。”
冥河眼眸微转:“今夜恐有一番收获也说不定......”
14. 带感情
钟林毓秀的莫干山,俯仰之间皆是景。在前山游玩过后,南宫昱提议今夜住于后山,以方便赏月。
林言当然晓得他白白的面皮子下搅着怎样的黑水,可她也不能明目张胆地去阻止什么,只是见玥儿一脸纯真,心头多少有丢丢不舒服。
人相处久了,总会生出些感情来。
瞟着薄薄的小爱心,她难得地一本正经。
风清清,云绵绵,花香惹蝶连。几人沿着蜿蜒的山路前行,道旁层层叠叠地堆着厚厚的花瓣,像团团粉红色的云。
双脚陷进柔软的花叶中,林言心有所思地盯着一地残红。忽而抬头,只见南宫昱牵着玥儿的小手手,看起来好不恩爱!
她一个愣神,不小心踩在了被雨水泡发的树叶上,而后脚下打滑,貌似又要摔个屁股蹲。
轩辕明夕眼疾手快地抓住了那根胳膊,顺便将人拉进去了些,道:“小莲姑娘,山路湿滑,走里面罢。”
一阵清风袭来,几片翡绿的落叶飘到他头顶,在秀丽山色的衬托之下,人若画中谪仙。
方才他过来捞自己时,林言的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胳膊。但她却忘了放下,不是怕又摔了,而是看呆了!
近在咫尺的俊脸在阳光下如此迷人,令她止不住地想伸手去摸上一摸。
加蓝:没摸到的,总叫人惦记噜。
而且鼻尖,这是什么味儿,又是白兰?林言觉着很像白兰,她想贴过去闻一闻,这究竟是不是他身上的味道!
于是二人原本就不宽阔的间隙,随着身子的靠近变得愈发狭窄。
在轩辕明夕看来,她的眼睛发着愣,鼻子似乎在动,胳膊也随之提起。
木头夕不晓得她要做什么,只是觉着她似乎不大正常,大概又失魂症发?故而拍了拍她的肩膀,又轻唤了声:“小莲姑娘。”
“嗯......嗯?”
明明好像闻到了味儿,怎地一下又没得了!
伴随着呼唤,林言的瞳孔逐渐凝聚起来,却见自己的指尖竟快贴到了他的下巴。
她赶忙触电般地缩回手,扭头时还下意识地摸了摸嘴角,又在心头吼啦了一嗓子:“天,要摸就摸上啊,又没摸上!”
加蓝:下次继续,别灰心噜。
林言的厚脸皮意外地又薄了,她缩着肩膀,弱弱地回了句:“公子,你头上有落叶。”
嗯?
轩辕明夕竟然“嗯”了,他“嗯”什么,落叶,头上!
见他没动,林言认为有必要为自己不正常地举动找个理由。
于是她轻踮起脚尖,快速伸手将他头顶的绿叶取下,呵呵一笑:“诺,我方才就是想取来着。”
木头明夕信以为真,随即道了声“谢谢”,又伸出手想将叶子拿过去。
可他的手伸过来后,不免碰到了她的小指头。
林言心头本就抖擞,这手一挨过来,又不觉地打了个激灵,她腾地将手滑下,转身,拔腿,一气呵成!
曲径通往幽深处,红绿相间的树丛里没有一道身影,也不知南宫昱带玥儿跑去了何处谈情说爱。
林言狠狠啐了自己一口,“嗖嗖”地挥起胳膊往前赶。她得搞快点,她认为自己需要吹风冷静冷静!
瞧着她跑得跟野兔子一样快,轩辕明夕的那句“小心”卡在喉咙又落了下去,想着有自己在她断然不至于滚落下山。
但他方才一点儿也未留意到,当她靠过来之时,他的喉头又动了。
加蓝立在林言肩上,一双黑漆漆的眼珠子望了望自家主子,随即包着一肚子笑将头缩回了翅膀里......
山路十八弯,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古老的建筑围绕在层层叠叠的绿荫里,若非门匾上硕大的“白云客栈”四个字,会让人疑心这是某个有钱老爷纳凉的宅子。
门口拥簇着竟相盛开的夕颜,外围一圈红云飞片,刹是夺眼,已是初夏,山中竟还盛放着艳艳海棠。
玥儿脸上泛着跋涉之后的绯红,连带着语气都更显娇柔:“御风哥哥,白云客栈倒真是别有一番景致。”
南宫昱轻轻擦拭着她额上的香汗,语气宠溺:“玥儿,还是该用轻功带你过来,那样你也不必如此劳累。”
小样,飞,飞了你有那么多时间吃她豆腐!
林言在心头哼了又哼,赌气似地一把拍下那只俊手,将玥儿拉到自己跟前,转身,将木质台阶踩了个噼啪做响。
她方才没跟上南宫昱,又白白地让二人走了感情。来到莫干山,她竟没好好当成恶丈母娘,真是怪呕人的!
此时,一道嗔笑声自远而近:“哟,咱白云客栈今儿真是贵客多,来人,快给公子小姐们掌茶。”
寻声望去,来人有着一张尖尖的瓜子脸,扑着厚厚的粉面。
她继续娇声道:“几位贵客,奴家姓柳,诸位唤我柳掌柜即可。”
柳掌柜红艳的脸上堆满了笑意,看上去像个风韵犹存的妇人。
但林言晓得人其实很年轻,并且下一秒就要向轩辕明夕贴去。她八卦地侧过脸,荔枝眼里还飘着点微光。
也没看清轩辕明夕是怎么动的,但柳掌柜很明显地扑了个空,还差点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心里的气一溜烟就飘没了影,林言忍不住在心头笑了声。
稳了稳身子,柳掌柜细着嗓子咳了咳,娇柔道:“奴家方才只是想替公子拿下肩膀的落叶罢了,公子可真是洁身自好。”
又是落叶?
轩辕明夕清眸微动,随即言辞恳垦:“柳掌柜,实在抱歉,方才旁边有小蛾子在飞。”
加蓝:还真是幺蛾子。
想到神仙公子也会扯谎,林言可更想笑了。
傻姑娘眼里只有“我爱你”任务,她到此时都未曾发觉,只要她的目光沾上轩辕明夕,就会莫名的愉悦。
一出戏还未演完,林言又继续吃起瓜来。
人在江湖飘,自是见惯了不少场面,柳掌柜撩着发丝,拿媚眼扫视过南宫昱,目光又停在玥儿脸上,随即咯咯笑起来:“哎哟,我可是好久未见过这么俊的公子了,这位小姐可真是好福分。”
这福分给你要不要哇!
哦,她肯定是要的!
林言撇了一嘴,又拿余光瞧着玥儿,只见天仙眉头轻动,复又不动声色地落下。
此时,南宫昱冷着脸将客套的对白打破:“劳烦柳掌柜给我们几间上好的厢房。”
柳掌柜望着他笑得满面银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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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身子却直直地站着:“好勒,今儿人多,还好几位来得不算晚。”
说话间她转身就要去拿竹牌,林言连忙拉住那身薄衫,顺带着摇了摇:“这位俏丽的柳掌柜,我和小姐要一间房便可。”
“哎哟,姑娘,你可放一百个心,我们白云客栈十分安全,况且......”柳掌柜莲尖轻点,风情万种的目光扫过轩辕明夕和南宫昱。
“不......”
林言反驳的话刚蹦出一个字,就被柳掌柜迅速打断:“这两位公子一看就非等闲之辈,姑娘这三角猫的功夫就不必了吧。”
说罢她又笑了起来,艳丽又俗媚。
脸上的浮粉随着叠笑飘下,林言登时生出种扒下那张假面的冲动,好瞧瞧底下究竟是个怎样的美人儿。
可她不敢,她瞄了眼南宫昱,狼崽子装得还挺高傲,连自己的师妹都不认。
没错,眼前的女子并非真正的掌柜,而是南宫昱的师妹,柳丝丝。
从游览莫干山,讲述莫干剑的故事,再来到白云客栈,这一切种种都是南宫昱的精心安排。
可怜玥儿这只小绵羊,深入狼窝,还蒙在鼓里!
松开柳丝丝冰凉的薄衫,林言一把挽过玥儿,昂起了如斗鸡般高傲的圆头:“我们家小姐没我在身旁会睡不着,这不是功夫不功夫的问题,是情谊,情谊!”
着重强调的“情谊”二字,听来还怪有些感人。
轩辕明夕对她的青眼显然又多了几分,随即附和:“柳掌柜,劳烦给三个竹牌。”
凤目微挑,柳丝丝利索地拿出竹牌后,在掌心轻轻地敲打了几下才递过去。
还不忘打趣了声:“哟哟,小丫头,那以后这位小姐嫁了人你该如何是好,一张床可睡不了三个人罢。”
这一番话很明显是调笑,林言哼了声,一张床四个人都能睡下!
她迅速地抽过竹牌,咧开嘴:“这个可用不了您操心,多谢柳掌柜,回见!”
朱漆碧瓦,层台累榭,修葺精致的小院满目青翠,又有海棠吐蕊,芍药生香,很是赏心悦目。
跑堂的小二麻溜地在前面带着路,他一边热心地介绍着白云客栈,一边有意无意地睨向几人。
轩辕明夕面上应得温和,心思却并不在此处,腰间的剑微微动着,很明显是感应到了杀气。
他有种预感,今夜会发生些不寻常之事来。
古树掩映下的一间客房内,袅袅龙涎香雾中,有两道身影正在窃窃私语。
“我的主子,你真的要这样做?”墨袍公子问道。
蓝袍公子沉静地回了声:“嗯,前去探查一番又何妨,若她所言非虚,我绝不会有事。”
“你以为自己是九命猫妖啊,这是什么窝,你还敢拿自己的小命来赌,”墨袍公子扁了扁嘴,又道:“你可真是任性,都不如我稳重。”
蓝袍公子扬起唇角,露出两个好看的大酒窝:“你那是胆小。”
“我胆儿小!!我的霜啊,我可不想再跟着这个没良心的主子了!”墨袍公子捂着脸做出副耍无赖的模样。
蓝袍公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沉稳:“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无须多作担忧,我定不会有事。好了,快随我准备准备。”
15. 走剧情
霞光为天幕铺上一层柔粉,缭绕在山岚之上,映得碧山更是翠苍。
玥儿素手推开木门,门外是个向外突出的小露台,客栈周围种满了海棠,又正逢盛景之际,被风吹得满台都是残红。
她随手拾起一片,声音温和地飘来:“莲儿,你可中意白云客栈?”
躺在诺大的软床上,林言好似皮球般来回地滚着,随口搭了声:“我爱你公主,此处环境清幽,甚是不错。”
就很像夏日来山里避暑,而且还不用自个掏钱,从享受的层面来说,她当然极其满意。
山里湿气重,虽生了炉火仍旧泛潮,林言摸着沁沁的掌心,随手在锦被上擦了擦。又总感觉有什么味儿,便拿着鼻子四处闻起来。
见她抱起被褥皱巴着眉头,玥儿款步走到床前,柔声问道:“你搂着被子做何,可是感觉冷?”
林言将被褥举起,两黛新月眉微蹙:“公主,我感觉它隐隐散发着一股腥味,你闻闻看呢。”
玥儿随即垂下身将头窝进锦被,吸了吸鼻子,而后探出温和的杏眼:“我并未闻出腥味。”
“啊!怪了,难不成我这鼻子也出毛病了?”林言捏了捏鼻头,疑心自己是不是在忘川呆久了,还有些后遗症。
玥儿揉着她的头,梨涡浅笑:“这山中多树,有腥味也实属正常。你的鼻子许是更加灵敏,遂才闻到了远处的腐叶味。莲儿你放心,待找到妙仁子神医,你这失魂症就好了。”
那双杏眼温柔,干净,宛若雨后初荷。
林言眸底飞快滑过丝浮云,旋即咧开嘴角:“不过没关系的,你看我不是活蹦乱跳得很,”说罢她还展示了一番原地蹦床的技能......
虽是日铺时分,屋子里却依然掌着烛火。玥儿在树影笼罩下显得有些飘飘乎乎,这不禁让林言想起了《聊斋志异》里的鬼故事。
于是她贼兮兮地靠近,顺便压低了身子:“公主,听说这儿就是干将铸剑的地方,莫邪就是在此处血祭的。”
望着她疑神疑鬼的表情,玥儿眸光微闪:“御风哥哥可没说过这个,这传闻你又是打哪听来的?”
“唉~你与南公子在前头那叫一个相谈甚欢,当然不知道咯,”说着林言还撇了撇嘴,看起来似是在争宠,过后才继续道:“如此秘闻是我打袁公子那听来的。”
说着她便抓起一粒青果啃了起来,“咔吃”声在寂静的屋中显得尤为入耳。
玥儿侧过头望向窗外,眼眸如烛火明灭:“你也说这只是传闻,若真有莫干剑存在,不早被那些武林高手寻得了。”
“非也非也,公主,若非莫干剑真的存在,又怎会有白云客栈呢?”
“莲儿,你......”
“唉,都是袁公子说的啦。”
林言张口就来,过后又有些心虚,若玥儿与轩辕明夕对峙起来,那可跑不脱,因此她又哈哈地补充起来:“当然,有些是我胡乱猜的。”
杏眼浮上丝薄薄的犹疑,却又转瞬即逝,玥儿从容一笑:“你说的不无道理,其实我亦认为白云客栈非同寻常,我甚至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是吧公主,反正时辰尚早,我们不若四处看看吧......”
茂密的枝叶将阳光挡住,斑驳的树影随风晃动,偶尔从上空传来一声拉长的嘶鸣。
待林言拨浪着脚丫子在外头瞎跑好一阵后,脑子才隐隐浮出些念头来,荔枝眼逐渐变得清晰,她终于意识到了哪里不对,从而头发发麻!
她为何要一个劲儿地忽悠玥儿来找莫干剑,她并不想让天仙见到那把魔剑。还有这是哪?她是在做什么?白云客栈可是狼窝,她如此乱走什么,不想活了?
望着面前的九廊十八环,林言的脑门上淋漓着汗珠子。
一棵参天大树的枝桠中,浓郁的枝叶将轩辕明夕掩了个结实。他本不是故意要尾随二人,只是在查探时刚巧见了她们乱跑的身影。
如此危险之地,他当然不放心,遂才一路跟着,当然他也有些好奇她们要去哪里。
见林言猛然像被点穴似地干愣着,轩辕明夕有些疑惑:“加蓝,小莲姑娘这是?”
“能怎么,找不到路了噜。”
加蓝说的并非胡话,在林言意识到不对劲后,她便想带玥儿赶紧回去。
然,她望着面前的岔路,两眼发懵。
玥儿被拉着转来转去,加上今日本就走了许多路,遂有些体力不支,略喘着娇气:“我们在这都来回打转好几圈了。”
心中的恐慌伴随着心跳在耳边狂响,林言抬起袖子胡乱抹了一把脸,山中的潮湿与汗水混在一起,湿透了背心。
瞧了瞧半空的小爱心,又感觉四周似有冷冷杀意,林言想着自己是否又被书神摆弄了。
一定是,她瞄地原来还要被迫当剧情发动机啊,想到自己连个意识自主权都没得,她的脸皮子都呕歪了!
不过事已至此,工具言也只好继续推剧情,她打望着四周,发出了蚊子般地嗡嗡声:“小姐,我不记得回去的路了。”
她心头有种不好的预感,闷热的空气逼仄,好似风雨欲来。
无泪剑看热闹不嫌事大,还吱了声风凉话:“本座认为这丫头,怎么说,总有些——”
话未说完便被白鸾截断:“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小无泪,不过才开始,况且小夕夕的表现倒超乎意料,我倒是很有些期待噜。”
加蓝转头,只见轩辕明夕欲飘下去带二人离开。
闲坐一会后,玥儿恢复了些体力,她牵起林言的手,一双杏眼温温和和:“走吧,大约是那边。”
于是树上君子又将身子收了回来,继续观察。
两人七拐八弯地穿过古色古香的长廊,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左拐右绕,圈来圈去,最后凭着玥儿的直觉,目的地终于到了!
不过却并非客房,而是林言脑子里曾闪过的地方,也是她曾期待过的地方!
悬崖边,欲渐西沉的落日给山色披了层欲语还休的光,目及所视之处是一片滴血的火海,花红萃盘,妖艳无比,甚至带了点蛊惑人心的味道。
这,这就是那个魔花!
林言在心头打着结巴,忘川河畔的彼岸花也如此妖异,仿若滴血,而世间竟也能有这样一种红。
刺目的红很快将人的双眸染痛,以至于让她很快便恢复了神智。想起接下来的剧情,她赶忙看向玥儿,顺带拉了拉云袖:“公主,公主......”
好一会后,玥儿才木楞地侧过头,不是很清醒地应了声:“嗯,怎么,怎么了?”
“你怎么看得这么入神啊!”林言拍了拍她的脸,心头飘着种风雨欲来的瑟瑟。
鲜红欲滴的花蕊在风中肆意地飘动着,玥儿弯下腰,靠近一朵仔细地观察起来:“若我没猜错,这应该是离殇花。”
离殇花?
轩辕明夕先前虽来过白云客栈几次,却从未见过此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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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火红的花海,绚烂又诡异,清眸略沉。
“离殇花?这是什么品种,我怎么没听你提过?”林言故作得很不知情,但不知怎地,她的脸皮很紧。
“这并非观赏之花,因此鲜为人知,我也是偶然在一本古书里见过,上面描绘的图案与这形状别无二致。”
说着说着,玥儿好似入迷了一般,伸手就去触碰血红的花瓣。
林言都还没来得及伸手捞人,就听了“啊”地一声。
离殇花的花枝上长满了细密小刺,见她的指尖不断冒着血珠子,心募地一抽:“疼吗?”
玥儿浅笑:“不碍事,方才没注意到这花还有刺,是我大意了。”
“来,我看看,”新月眉紧蹙着,林言拿帕子细细地擦拭起指尖的血珠。
其实方才她本想赶紧带玥儿离开这邪门之地,毕竟离殇花也是其悲剧命运的一环。
哪晓得那双腿儿就跟灌了铅似的,怎么都挪不动。而就是这一瞬失神,玥儿就被离殇花刺伤了。这既定的命运愣是动个不得,那搞什么鬼,改命?确定能改命?
更呕人的是,它老人家还不现身,不晓得躲在那朵花上瞧热闹呢!
林言虽向来意志坚定,但此刻却感觉自己要被书神玩出真的失魂症了。
一阵晚风拂来,吹得血瓣满空飘飞,甚至带着丝丝猩香。
正在这时,南宫昱踩着急匆匆的脚步赶来。
瞧着那玄青的衣角,林言心头一怵,这回都不是狼崽子了,她仿佛见到了勾命的黑无常,她在幽冥界见过很多奇形怪状的鬼,她一点也不怕,可现下却背心发汗。
盯着玉指,南宫昱目露愕然,做了副三魂丢了七魄的模样:“玥儿,你可是被扎伤了,快让我看看。”
他不由分说就夺过林言手中的帕子,看似温柔地再次擦拭起已经干净的指尖,接着又抹了些止血药。
呵,小样,装备还挺齐全!
林言很有些不满,不满自己当了工具人,还变相地帮了南宫昱,这不是助纣为虐吗。她有点意见,不,是很有意见!还是大写加粗的那种。
见南宫昱表现得如此狼心羊面,她认为有必要补救一番,她伸出手,打算把手帕夺回来。
哪晓得狼崽子动作麻溜地将玥儿捞到了一旁,甚至没见怎么动的,就没了影。
林言扑了个空,差点没一身扑在离殇花上扎成个马蜂窝,想到这玩意的厉害,她惊出了一身冷汗。
轩辕明夕收回指尖,原来又是他出手相救,他可真是个做善事不留姓名的大侠。
然,林言并不晓得是他救了自己,她见身子稳住便急忙往前赶,她还想唤住玥儿,哪晓得啊,竟又说不出话了。
天杀的,她这是又被狼崽子禁言了,真是气得人不要不要的!
见她一副龇牙咧嘴的模样,轩辕明夕挑了挑眉头,他又……有点想笑。
似乎有些幸灾乐祸。
幸灾乐祸?意识到自己竟会有如此情绪,轩辕明夕挠了挠额角:“加蓝,我是不是变了?”
瞧着自家好心肠的主子,加蓝当起了知心大哥哥:“小夕夕,你这不是幸灾乐祸,只是看丫头表情生动才会感觉有趣,人见到有趣之事,自然会想笑。”
“真的?”
难道还有煮的?
“嗯,本鸟活了那么大岁数,怎会胡言乱语噜。”
轩辕明夕感觉加蓝有些不对劲,自己也有些不对劲,可他却不晓得这是为何?
16. 主剧情
夕阳渐沉,瑰丽的晚霞挂在山头久久不肯撤下,回巢的鸟群传来阵阵啼鸣,听来竟有些凄凉。
南宫昱带玥儿潇洒地在前头走在,林言颠颠地在后面跟着,她盯紧玄色的袖袍,想着以自己三脚猫的功夫,大概不能从狼崽子身上偷出东西来。
尽管如此,她仍打算补救下,就算并未成功,也可以为小爱心积点苦劳分。
眼下自己虽吱不出声,但好歹手脚能动!
说干就干,林言试图伸手去拉玥儿引起注意,如此一来,南宫昱也会顺势解开她的哑穴。
想得倒挺好,可当她跳过去准备摇人时,却怎么也碰不到天仙的云袖。明明人就在前头,但却怎么都抓不住,好似猴子在水中捞月。
几次徒劳无果后,林言又后知后觉了。
天杀的狼崽子,禁她言不说,还敢搞结界,她直想炸毛!
然,林言毕竟很具有小强精神,一计不成就生二计,她打算直接装昏倒,如此来定能引起玥儿的注意。
她捡了块看起来摔不疼的地儿,把心一横,准备立马“咚”地倒下。
用力了,狠狠地,但人还是端端地站着???
荔枝眼发愣:“怎么回事,我倒......倒!嗯?怎么连倒都倒不下去啊!!!”
难不成狼崽子还会预判她的预判?
想到这,林言气得脖子都要歪起来,又连骂了几声狼逼。
不过她倒不下去还真不是南宫昱干的,属实有些背了白锅。
是好心的轩辕明夕见她咬牙切齿,又两眼翻翻,怕她气得病发,遂才暗中在周围施了力,护她不至摔倒。
出发点倒是好的。
看热闹的加蓝挠了挠鸟耳朵,对于这……鸟嘴里很难蹦出点什么话来……
待几人走远后,轩辕明夕才飞下身来。他结了个手势,腰间的那把长剑便“咻”地飞出,它在离殇花田上空晃悠了一圈,随即戳出个漩涡来。
结界还在,看来方才他是跟着玥儿才得以进来。
轩辕明夕将四周打望了一圈,随风飘摇的血花仿佛散发着靡靡之音,令人感觉有些发麻,他迅速闭了气,急急地往回走。
待穿过一棵繁盛的大树后,他回头望去,满空的血红霎那消失。那里虽仍是悬崖边,却不再有肆意飘飞的离殇花,只有胡乱生长的杂草,丝毫不能引人注目。
轩辕明夕再次结了个手势,那把长剑又飞出来往空中刺去,可结界却丝毫未动,甚至当他进入杂草丛中时,还能清晰地感受到叶片割在脸上。
“好厉害的阵法,方才似是有人故意将九公主引进去的,”想到南宫昱不动声色地收起血手帕,他又道:“难道是南宫兄?”
加蓝盯了盯他手中的剑,随口提了句:“小夕夕,小月心似乎厉害了些。”
“是吗?”
轩辕明夕抚摸着雪白的剑身,将它别回腰间。
此剑名为月心剑,并非寻常之剑,说来,它还是把相当重要的剑......
淡淡轻烟,溶溶月落,皎白的辉光照彻在八角亭,玉石的桌面上只剩了残羹剩汤。
林言心满意足地打了嗝,还一点不浪费地将指尖也吸了吸,随即拿起帕子擦手。
手帕?指尖?拿眼往周围扫去,老树,香花,琉璃灯,水晶罩,可是没有半片人影。
南宫昱又不知把玥儿拐去了哪里!!!
林言认为有必要检讨一下自己的贪吃行为,给小爱心喂饭不比自己重要?
她一骨碌爬起身,又急哄哄唤道:“小姐,我的小姐,你在哪啊......”
她探着头跟个大喇叭似的边跑边唤,不过倩影没看到,余光倒瞥见了一角山栀茶的衣袍。
荔枝眼一紧,趁未贴上去之前,林言很自觉地刹住了匆匆步伐。
然,脑子里却飘出一道高昂的尖叫:“喂喂,你停什么停啊,假装眼瞎撞个满怀不好吗,那可是帅老公的怀抱!”
而后立马又有另一道严厉的声音跳出来:“瞧你这色胚子,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颜料,不想改命啦!”
就在林言精分之时,轩辕明夕见她短短一瞬,脸上竟陡然换了三种表情。
清润的目光停在她细碎的发丝上,嘴角不由勾起一丝淡笑:“小莲姑娘,你这......”说话间一双俊手就靠了过来。
山栀茶的袖袍好似带着若有似无的香味扑来,林言不敢去瞧他,下意识地将头往后仰了仰:“公.....公子,你干嘛?”
温和的指尖在贴近额头后又迅速收回,轩辕明夕将手指摊在她眼前:“你头发粘到东西了。”
瞧着晶莹的饭粒,林言一张堪比城墙的厚脸“嘭”地涨红起来,似是颜料罐子被打翻,好在脑子倒挺清醒:“哈,哈哈,让公子见笑了,不好意思......多谢啊。”
她并未意识到自己脸红了,只觉着屡屡在他面前出丑,属实有点丢脸,毕竟人活一张皮!
不过林言早习惯了收放自如,她迅速咧开嘴,打算请求轩辕明夕带自己去找玥儿,只是话未出口,便有声音飘来。
背后传来道娇媚的呼唤:“哟,正好二位都在呢,奴家这就带几位去赏月,咱客栈大,可都跟紧紧了,迷了路可不好找。”
寻声回头,林言瞧见柳丝丝正袅娜地往这边走来,人走在南宫昱左边,隔得不近不远。
“莲儿,走吧,”等到玥儿来拉手时,她才收回目光。
微风吹拂,树影摇曳,满园馨香肆散,浓烈得甚至有些刺鼻。
几人往赏月之地不紧不慢地走着,轩辕明夕跟在最后,见某人时不时地偷瞄着南宫昱和柳丝丝,清水眸子也有了猜疑。
他虽并不晓得南宫昱和柳丝丝的关系,但以高手的直觉来看,二人该是认识的。
又想到悬崖边的离殇花海,及玥儿的血手帕,轩辕明夕心底的疑惑愈发地清晰起来……
风含翠竹娟娟净,月浸蔷薇冉冉香。
柳丝丝从扇面上露出一双凤眼打望着玥儿,笑得颇为妖娆:“诺,此处可是绝佳的赏月之地,很适合调风弄月哦。”
“有劳柳掌柜,”南宫昱冷着脸接了声,墨色的瞳孔没得一丁点闪动。
柳丝丝吃吃笑道:“不必客气,公子若是住得满意,以后记得常来光顾敝店便好。”
二人自始至终都很寻常,一路走来林言也没瞧出半点不妥来,她闷哼了声:“不愧是高手,会装。”
无泪剑碎了一嘴:“就你这丫头的两脚猫功夫,看得出来才怪。”
闻声,加蓝和白鸾不约而同地向它扔去了一记黑漆漆的白眼。
明月当空,星辰闪烁。皎洁的月光浸透了山林,无数高大的树木沐浴在清辉之下,如泛银霜。
今日林言被闭麦了太多次,搞得她有些浑身乏力,而且还无知地当了回工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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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感觉脑子还不是很清醒,就打算先休息休息再说。
就着一轮满月,她一屁股撅在躺椅上,举目眺望。
“山里露寒更深,玥儿,来把这个披上,”南宫昱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件漂亮坎肩,借着搭衣之举,不由分说就将狼身贴过去。
或许是良心发现,他还随手递过件袍子,语气不冷不热:“小莲,拿去。”
你说拿就拿,我不要面子的吗!林言扭着个歪脖子,继续当起了恶丈母娘。
修长的手只在空中顿了小会,便将袍子扔到呕气的某人怀里,好似是在说:不要也得拿着!
林言也没将袍子一脸给他扔回去,只是无故献殷勤,怕他在袍子上撒个什么毒药,她抄起一双手就想扒开看看。
玥儿的柔手移来,将袍子拿起,体贴地为她披上。
凝视着真挚的杏眼,林言的心一下就软了。
好女不吃眼前亏,既然南宫昱都表现和气了,那她也回个礼呗,指不定日后二人的关系能高歌猛进。
念及此,她很有些乐观,探出身子就是:“谢谢南公子。”
缩回来时,林言瞥见轩辕明夕还立着,便打算起身把位置让给他,挨着玥儿也便于两人聊天。
哪晓得她的屁股竟像是粘在了躺椅上,怎么地都提起不来。
该死的狼崽子,合之一天到晚就搞自己是吧!
林言顿时收起了好不容易攒起来的一丁点和气,向他投去了千刀万剐的眼神。
哪见一张狼脸悠悠哉哉,还与天仙说说笑笑,就像脑门上写出:是我做的又怎样,你奈我何!
林言……
歇下的小火苗“欻”地就死灰复燃,她的脸皮都冻成了三尺寒冰。
看戏的轩辕明夕着实瞧不去了,他默默地往绿脸姑娘的身体送了些力进去。
林言一会笑,一会气,一会乐,一会愁,他认为这失魂症委实伤身子。
火盆里跳动着欢快的小人儿,和天上的月轮相得益彰,玥儿笑着吟颂起来:“圆魄上寒空,皆言四海同。”
“素月映碧水,永结两心游,”南宫昱清冷的眼里浮出柔柔微光,继续道:“玥儿,白云客栈的景致可真是不错,赏花又赏月。”
这不是赏花赏月赏秋香!好小子,看不出来,还挺本事啊!
林言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把心情狠狠地平复了一番,随即捞起打鸳鸯的小棒子:“南公子,我说这黑不溜秋的,哪里还看得见花啊。”
“玥儿气若幽兰,香溢桂桃,胜过世间万千姹紫嫣红,”银白的月色打在南宫昱脸上,他看玥儿的眼神都快滴出水来。
林言浅飞了他一眼,依旧不甘示弱:“哟,南公子可真是会说,不过我家小姐本就国色天香,对吧袁公子!”
原本沉默赏月的轩辕明夕被拉下水,他收回远眺的目光,倒是不恼:“玥儿姑娘貌丰盈以庄姝,苞温润之玉颜,着实令人心悦。”
“心悦?这好啊!美好的事物本就令人心生爱慕,袁公子,正所谓今朝有花今朝赏,”林言瞅着他笑得昭然若揭,很有种不顾自己小命的模样。
清水公子随即应声:“小莲姑娘说得极是,可惜春日已去,花期已过,想是无缘了。”
一阵冷风过,轩辕明夕赶紧上前去拨火炉子顺势结束这个话题。
某人的杀气已飘了脸,很像干架的邀约,可他乃和平人士,才不爱动手动脚。
17. 主感情
一轮明月当空,如霜似雪的银辉铺满了整座白云客栈,亭台楼阁被掩映于幢幢树影之中,花木扶疏间,端端立着道飘逸身影。
林言凝望着轩辕明夕,目光有一瞬不可察觉的迷离,而后又轻微撅起新月眉,她可还想继续搞任务呢,但却发现他神仙公子似在有意回避。
而南宫昱就在身旁,似乎还往自己投来了森森狼眼,她抖了抖肩膀,感觉脖子似是被剑划过。
林言疑心自己方才的话过余大声,狼崽子又不顺眼了,让无泪剑来吓唬她......
无泪剑:“小言言放心,本座可舍不得喝你的血。”
白鸾斜过去一眼,一副死活不信的样子。
还是加蓝好,一直乖乖地立在她肩上,小眼珠子甚至都没去看自家主子。
一骨碌躺回靠椅上,林言瞧了瞧小爱心,见它似乎涨了些,心头又有点小开心,便开始复盘起了这几日的进展。
虽并未能阻止南宫昱和玥儿既定情感路线的发展,但毕竟恶丈母娘的角色演得不错,她自我感觉还挺良好。
林言晓得以南宫昱的寒冰性子,自己目前还无法近身,想必当她肥着天胆唤人留步之时,也只会徒留乌鸦嘎嘎。
当然,若非为了任务,她可才不想搭理那没教养的狼崽子。
索性轩辕明夕很好说话,虽才短短几日,林言自认为二人混得还挺熟,至少每日都有时间相处,她也在积极地说玥儿好话,这个红娘当得也挺称职。
唯一不好之处是她莫名对那张俊脸有不应该的梦女幻想,春水眼一点不能看,很容易掉进去就爬不出来。
鉴于自己的过敏行为,林言认为自己与轩辕明夕说事时,不能靠得太近,也最好不要直视,得保持社交距离!
她这么小小地捋了一番,总体来说感觉甚好,毕竟才开始便有如此进展,她对日后还颇有些信心。
见南宫昱和玥儿一副秀恩爱的大好模样,林言的一张脸皮抽了又抽!不过她嘴虽硬,身体却很诚实,荔枝眼瞧得还挺带劲。
月光朦胧地罩在她的侧脸,睫毛毫无规律地颤动着,轩辕明夕心知她又是在盘算什么。
甚至连自己无声地飘回,她都没投过目光来。
果盘里的蜜饯散发着甜腻香,轩辕明夕见她似是很喜甜食,便取了一枚准备也尝尝味道。
哪晓得他才拿到半空,林言便将小脑袋侧了过来,她双臂交叉在胸前,目不斜视地盯着自己手中的蜜饯。
轩辕明夕下意识地问了句:“小莲姑娘要吃吗?”
“嗯,”林言呓语般地点了点头,却并未有要动的意思。
举在空中的玉指有些进退两难,轩辕明夕眼眸微转,随即将蜜饯伸到她面前。见她依旧呆愣着,索性将蜜饯往她嘴里送去,就像上次喂药那般。
木头公子没察觉出任何不妥,似是这件事并没得半分特别之意。
舌尖传来一阵甜腻,林言散漫的荔枝眼重新聚拢起来,她无力地嚼着蜜饯,全然没意识到这是谁投喂的!
一轮满月当空,她心头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不过这蜜饯的甜倒是让林言回了几分神,她将果盘端起,很是献殷勤地递到轩辕明夕跟前,笑呵呵道:“公子,这个好吃,你来一颗罢。”
见人没动,她还怪好心地递了一颗过去,虽不敢直视他,一双荔枝眼也巴巴地闪亮着。
轩辕明夕盯着蜜饯,随即提手去拿,两条指尖不可避免地又贴在了一起。
不过这次,林言并未因接触而在心头抖簸箕,因为她的算盘打得实在太响。
见他将接过蜜饯,林言笑出了一副奸商的模样:“公子,蜜饯好吃吧!”
“嗯,”轩辕明夕老实地点了个头。
林言将果盘放下,止不住地将身子凑过去了一些,又道:“你中意此味吗?”
“还不错,”轩辕明夕又老实巴交地点了个头。
呀豁,新月眉拱起,林言第三度问询:“那你日后还想吃吗?”
木头明夕压根没看她那对铜铃般的荔枝眼,只如实答道:“蜜饯可口,自是愿再次品尝。”
“公子,”林言忍住一脸笑,小脸红扑扑的,语气很是雀跃:“先前你将我家小姐比作香果,其实很有些不妥,那香果都不怎么甜。但我家小姐啊,可比这蜜饯甜多了,公子既然中意此味,那可以试着将我家小姐想成蜜饯,你吃了一颗还想吃第二颗的那种。嗯,当然,我家小姐的味道可比蜜饯好多了,管你一吃想再吃!”
她感觉自己这比喻也没啥毛病,说得还有条有理呢。
无泪剑也认为这比喻挺形象,它飘着个二郎剑腿,越看她越觉着很有自己的风范,遂道:“本座可真是愈发的中意小言言来。”
白鸾横了它一眼:“要你一把魔剑喜欢。”
“怎么不喜欢,说来,小言言与本座可是大有渊源。”
听着一鸟一剑的唠嗑,加蓝罕见地没有搭话,它倒不是嫌自家木头主子没得异常反应,而是不大喜林言心里只有任务。
好在轩辕明夕这回倒听出了虎狼之词,舌尖的甜腻感顿了顿,他侧过头,清水眼眸显得很真挚:“小莲姑娘,可玥儿姑娘并非蜜饯。”
见他似乎没抓着重点,林言赶紧补道:“公子,我不过是浅浅比喻而已,我的意思是好吃。”
好吃,她重重地咬了这俩字。并且她还拨了拨手,很有点详说什么,但又描述不出来的样子。
也是,一条单身狗能有什么深刻的体会。
见她眼里都是雀跃的光,轩辕明夕猛然想起了那日他将林言比作酒之时,加蓝还问自己想不想尝一尝。
如今她说这番话,很有异曲同工之意。
木头明夕再次坚信确实是白鸾说了什么,才会让她一个劲地撮合自己与玥儿。
然,白鸾只是窝在林言肩头,连小鸟嘴都没嘟囔下,就这么安静地背起锅来。
轩辕明夕虽不想吃什么,但他毕竟是个人品极佳的礼貌公子,随即回道:“小莲姑娘,其实我不大中意甜食。”
说罢他一口将蜜饯咽下,又立马饮了口花酿。
哈?哈?哈?这又是被拒绝了?
瞟了眼前头赏月的鸳鸯,林言想着难不成轩辕明夕是怕南宫昱偷听,因而才表现得如此避嫌?也许他确实还没对玥儿有深厚的情意来,看来她还得从闻香识女人开始教。
心头抖了抖,林言暗自加了把油,没事没事,她在忘川听了那么多段子,一定能派上用场。
既然他不爱甜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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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问问他喜欢什么,下次再换个比喻就好了嘛。她认为话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让轩辕明夕认识到自己是站在他那边的,得交心,交心很重要。
见她很明显意犹未尽,轩辕明夕望起天上的一轮圆盘,开口转了话头:“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嗯?怎么吟起诗来了,俺话还没说完呢?不对,明月,难道他在暗示什么?
林言很会自我攻略,也跟着望起了头顶的一轮圆月,又瞥了眼前方的天仙,便越发的认为轩辕明夕应该还是有那么点意思的。
月嘛,不就是那个玥!人不知嘛,不就是暗戳戳的心思!
如此一来,她赶紧应道:“月华皎洁,高树趁光,岂不见君乎。”
她想表达自己是棵大树,轩辕明夕可以过来靠靠,玥儿又心思通透,有自己相助,定能博得美人欢心。
感觉自己表达得挺明显,林言又特意问了句:“公子,你钟情明月吗?”
“嗯。”
嗯!那就是承认了,林言感觉心下好似落下了一块石头,准备再接再厉。
轩辕明夕却转道:“月华给人遗世独立之感,它虽不若日光明亮温暖,但却柔软莹润,令人情思深沉。”
温润之声将林言的目光也引到了天上,许是开心的,许是别的,她竟未继续自己的小算盘,倒是感叹了句:“我认为日月之光并无不同,它们都滋养着万物,赋予生灵气机,并且从不要求回报,如果人之付出也能同日月光一样就好了。”
一番言辞很有些超然物外,但其实她并未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飘话。
闻言,轩辕明夕转头盯向她,心头更发的奇了,甚至连身子都侧过来了些。
看戏的两鸟一剑很明显都有些激动,甚至都立起了身子。
林言并未注意那朗朗目光,只是嘀咕了一句:“你的名字有日又有月,我想你一定是个很好的人。”
明夕,日月朝夕,辉华万丈,润物无声,倒确实是个好名。
但是!他化名袁夕,哪里来的明!
轩辕明夕听到她的呢喃,眼中先是闪过一丝诧异,却很快平复。毕竟他坚定地相信林言和白鸾之间存在什么。
没意识到自己说了啥,但林言却察觉到有探寻的视线飘在脸庞,她心头一愣:“嗯?我方才说什么了,他在看我?哦不,拜托拜托,别侧头,忍住!”
她紧绷着双颊像一面锤过的鼓,为转移自己很想粘上他的目光,赶紧吟了句:“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随即伸出手两根指头呈剪刀状,好似要捉住一轮满月。
“小莲姑娘,你这是在做甚?”轩辕明夕感觉她做事常常出人意料,不由得又将身子侧过去了些。
二人几乎是肩靠着肩,听着他近在咫尺的声音,还夹带着薄薄的气息喷向耳垂,林言惊地一骨碌回过神来。
心跳声在耳边猛烈地撞击着,她很有些慌神,仿佛每一截小肠子都在颤动。
林言几乎是下意识地转过身,目光直直地奔了过去。
朦胧的月色为神仙脸渡了层光华,那柔软的唇瓣好似是夏日浸泡在泉水里清甜的水蜜桃,直想让人咬上一口。
碧空悬挂着银盘,是一轮很明亮的满月……
18. 带感情
风清清,月朗朗,无泪剑宛若一枝柔软的柳条飘到林言眼皮子前,黑黝黝的剑眼做出了一副瞅人的模样。
见状,白鸾赶紧从林言怀里跳起,一翅膀就将它扇开,还不解气地跟过去呼道:“你这老破剑,不知道自己带着邪气啊!”
无泪剑摆出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小白白,为何不让本座来帮帮你们,再说了,这丫头又不是你主子,你可瞎激动个什么劲儿。”
“帮!要你把老破剑帮,你就是闲得无聊,无聊找那死小子去,别来这瞎搅和!”
望着那双雾蒙蒙的双眼,白鸾“咻”地落回到林言怀里,临了还不忘给魔剑丢去了一道漆黑的白眼。
无泪剑照旧飘着腿儿,慢悠悠道:“你们又不能一直守着她,本座倒想看看这丫头能做出什么事来,真是好生期待呀。”
听着一鸟一剑的斗嘴,加蓝并未掺合进去,也未劝架,其实它方才想到了什么,只是最终还是未能那样做。
它摇了摇小圆脑袋,随即摊开双翅趴在林言肩上,蓝色羽翼在银银月光之下,闪着非一般的光泽。
月影流光,暗香浮动,是谁的心跳,如此大声。
瞬息之间,林言仿若掉进了一片虚空之中,白兰香味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她团团裹住,好似置身于一片白兰花田。
浓烈,令人目眩神迷。
好在这种情况并未持续很久,林言眼前的迷蒙就消失,渐渐变换成泛光的神仙脸。
方才她直直地凑了过来,轩辕明夕还未来得及反应。
于是二人脸对脸,中间约摸只有一卡指的距离。
木头明夕还以为姑娘是想说些什么,但却用力过了头,因而他很平静地往旁移了移,让二人中间恢复了一截小腿的空隙。
哪晓得他才转过头,一双柔软的小手就伸了过来,一手捏住他的胳膊,一手搭在他的肩上。
轩辕明夕并不喜被人扒拉,可现下他也没感觉厌烦,顺着山岚色的袖袍望去,只见一对荔枝眼如泛银光,望着自己,貌似很急切。
清水公子以为她有什么要事,唤道:“小莲姑娘,你想说什么?”
温润的声音如同山泉,将一股无名之火渐渐熄灭。林言眨了眨眼,鼻尖还悬着若有似无的白兰香味,幽然淡雅,沁人心脾。
她并不晓得方才自己干了何事,也未注意到自己的手还紧紧地拽着他,她只觉这白兰香委实太勾人,便非得闻闻到底是不是来自轩辕明夕。
就在林言低下头准备将鼻子凑过去时,身后却传来道风铃般悦耳的声音。
洛岚嫣嗔道:“珏哥哥,这里凄风寒露的,若是月色不好看,我就再也不与你一道出门了。”
司马连珏哄道:“嫣儿,相信我,你定然会中意。”
话音刚落,洛岚嫣四处打望小鹿眼骤然顿住,在见到几人的瞬间,眸底便如烟火绽放在夜空:“哎呀,这不是御风哥哥嘛!”
那个“嘛”字陡然转高,像一只遇见虫子的鸟儿。
娇滴滴的“御风哥哥”宛若一盆冰水直直泼下,竟让林言愣了愣,而就是这转瞬的功夫,最后一丝白兰香也彻底飘散殆尽。
鼻尖仍旧有香味,却是海棠。
她依旧没注意到自己的手还抓着神仙公子的衣领,只是下意识地回头望了过去。
轩辕明夕也未留意自己的胳膊被她压着,好似这是个什么很寻常的动作。
他目光淡淡地掠过司马连珏,不过短短一日竟又重逢,可真是不好用“巧”字来形容。
见到几人,不,见到南宫昱后,洛岚嫣开心得如同只花蝴蝶,她提着小碎步就飞了过来。
司马连珏担心她踩着裙摆摔了,也赶紧紧地跟上。
还没挨过来,洛岚嫣娇俏的笑容便如花般绽放在唇角,扑闪着双乌黑的大眼睛凝望着南宫昱:“御风哥哥,我们可真是有缘,在深山老林中竟然也能碰见。”
然,如此娇酥软玉,却令南宫昱满目暗沉,瞧着那软胳膊似乎是要来抓自己,他宛若见到了湿腻腻的水草,不动声色地躲到玥儿身后。
司马连珏倒显得很和气,拱了手便道:“玥儿姑娘有礼,南宫兄有礼,袁兄有礼,上次还未来得及赔罪,今日既有幸重逢,还请几位莫再要推辞。”
簌簌落花飘在烫金蓝底的衣袍,他微微弯曲着身子,林言一眼看去竟觉着有些晃人,好似有一条蓝色的龙正盘踞在他头顶。
见到这副修罗场,她猛地忘了自己先前是要做什么,只是东张一望,西瞟一眼,很有些开心,属于吃瓜群众的开心。
她可喜欢见狼崽子不开心了!
无泪剑扔了叶片玩,随意提了嘴:“小蓝蓝,你瞧,丫头又开始看戏了。”
“有什么关系噜,”加蓝已经换了个姿势,蹲在林言头顶,浑身散发着淡淡的蓝光。
“怎么无关,”无泪剑撕碎了一瓣海棠,让它飘到了玥儿肩上。
白鸾嫌弃地瞪了它一眼,继而从林言怀里跳到玥儿的肩上,将海棠花瓣踢了下去。
它睨了眼一旁的俊朗身影,小黑眼瞪了瞪。
一轮满月无声地悬挂在天幕,清光照落在山林,风轻轻地吹过树木,惹得瓣瓣飘飞。
落座后,南宫昱貌似温和地道了声:“连兄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上次我有些急事便带玥儿先行了一步,还请连兄莫怪。”
“南宫兄何必如此客气,你这般英姿,想来也绝非失信之人。不过此番重逢亦是有缘,又值此良辰美景,我们不若把酒言欢,”司马连珏微牵唇角,眼神却无任何波动。
尽管南宫昱已把厌恶挂在了脑门,奈何洛岚嫣却是个缺心眼子的,她娇俏着声子附和道:“对啊对啊,御风哥哥,让我们来举杯邀明月吧。”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三人行,必有一灯泡!
林言在心头乐呵呵地接了一嘴,继而像个小老头似地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
本来轩辕明夕的目光并未瞅她,却见她脸上很明显挂着一副八卦的笑,他不由得侧了侧目光。
清眸飞过了一丝疑惑,他可是看出来了,林言不仅晓得柳丝丝与南宫昱相熟,还貌似清楚洛岚嫣和司马连珏的身份。
借着满月之光,轩辕明夕看到一白一蓝两只灵鸟蹲在她肩上探着脑袋,也像在看热闹。
灵鸟向来认主,而她竟能同时得到两只灵鸟的喜爱,这可不怎么容易。
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轩辕明夕疑心她并非表现出来的那般简单......
圆月当空,风送花香,几人围坐在一起聊得甚是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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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林言在一旁观摩得也很起劲儿。
不一会,柳丝丝婀娜着身子送来几壶上好的陈年佳酿,远远便惊道:“哟,原来几位贵客竟还是旧识。”
塞着一嘴香瓜,林言含糊地应了声:“俏掌柜何出此言,他们就不能是现结交的朋友嘛。”
没料到她会搭话,柳丝丝叉着细腰,扬起尖尖的下巴:“小丫头,老娘我行走江湖数十载,这点眼力见儿可还是有的。”
“呀,是吗!”林言撸起袖子随意抹了抹嘴角,蹭起身子就将脸凑了过去。
见她这副动作,柳丝丝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凤眼轻挑:“小丫头,你这是做甚。”
“俏掌柜,你不是说自己行走江湖很多年嘛,有什么新鲜玩意事吗?可否说来与我听听!”
林言当真想瞧瞧那厚粉下的清丽容颜,便跟个粘人的小屁娃般贴了过去,故意凑得近近地打量起来。
柳丝丝倒也不恼,只是随手将酒坛子放到她怀里:“诺,那些公子可比我见得多了,你要听耳根子还不赶快坐近一点。来,把酒抱好咯。”
随后她又伸出莲花指掩面,“咯咯”地笑了两声:“小丫头,记得给你那袁公子也添上两杯,我还得招呼别的客人,恕不奉陪。”
望着远去的袅娜背影,林言耸了耸肩膀。
如此判若两人,看来坏人也不是那么好当!
等等.......柳丝丝方才说什么来着,你那袁公子?!
林言登时起了身鸡皮疙瘩,她在心头嚎道:“我难道对轩辕明夕的惦记都挂到脸上了吗?天呐,我这花痴劲儿可什么时候才消停啊!书神大人,书神大人,出来聊两句吧!小女要升级,小女要改命,您老人家别玩我了……”
当然,并未有小青蛙出来咕呱。
夜月流光,疏影送香,又有珍馐美酒,谈笑晏晏,当真是好时光。
洛岚嫣如愿以偿地挨着了南宫昱,一张桃花脸粉粉嘟嘟,甚是可爱。
她利落地干了一杯,并把南宫昱的酒盏添满:“御风哥哥,上次在庙会甚是喧闹,也未能好好与你畅谈一番,今日嫣儿当与你尽兴。”
玉盏的涟漪里映照出南宫昱低垂的冷眼,看上去似随时要拔剑相向。
林言看得可真开心,甚至想洛岚嫣再贴过去一些,还暗自为她鼓气。
洛岚嫣果真是不负所望,见南宫昱没得动静,她又靠过去了些,端起玉盏就要去捏那双俊手。
就很像社恐遇到了社牛,南宫昱的发丝都快要凉如冰雪。好似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在靠拢,没见怎么出手的,酒盏就到了他另一只手里。
然,狼崽子毕竟很狼,即便心头厌烦恨不得把人嘎掉,却还拿了副无辜的温眼瞧向天仙,看上去好似一副征求老婆大人意见的恭顺模样。
林言又没忍住呸了他一口,把酥炸鸡咬了个滋滋做响。
轩辕明夕虽有意无意地聊着,但目光也故意地飘着,见她盯着三人,很明显看得挺上头。
他由此断定,她很不喜南宫昱与玥儿在一起,因此无论是自己破坏,还是别人来搅局,她都会表现得很开心。
她那么积极地撮合自己与玥儿,想必是明白南宫昱不怀好意。
想到那条血手帕,轩辕明夕心中已有了猜测。
19. 走剧情
溪水潺潺,丝竹婉转,几人饮得很尽兴。
洛岚嫣明亮的小鹿眼披了层绯色云霞,看上去更是娇俏可人:“玥儿姐姐,来,我敬你一杯。”
“洛小姐,请,”玥儿杏眼含笑,轻掩朱面。
正欲饮下时,南宫昱宽大的手掌故意覆了过去,稍作停留后才拿过杯盏,冷着对狼眼:“玥儿不胜酒力,还望洛姑娘体谅,”说罢就一饮而尽。
一旁的小桌子上,林言正翘着二郎腿嗑瓜子,是真的嗑瓜子。
见狼崽子如此宣示主权,她只得扔过一片轻飘飘的瓜子壳,以示不满。
即便南宫昱已表现得如此明显,洛岚嫣依旧不曾有半分失落,反而拿着身子又往他靠近些,笑语盈盈:“御风哥哥可真是好酒量,我再敬你一杯。”
“嫣儿,不得贪杯,”司马连珏平静的瑞凤眼终于浮出丝阴云,他夺过洛岚嫣手中的玉盏,客气地展了笑:“南宫兄,难得见嫣儿有如此兴致之时,来,我敬你一杯。”
啧啧啧,这话说得很有内涵呐,林言呸着瓜子壳。
果然,南宫昱本就冰寒的双眸更飘凝霜,他凉声凉气道:“承蒙错爱,我心有所属,连兄请。”
司马连珏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浅了勾唇角:“来,袁兄也请。”
无形的过招浅若小溪,不知是否受看戏姑娘的影响,轩辕明夕也听得颇有兴致。
花影横斜,过季的海棠依旧如血地盛放着,即便在夜里也开得甚为红艳。他随意望了望,目光往下滑时,恰巧包住了那张表情丰富的脸。
正在此时,看戏的目光也悠哉悠哉地收回,林言感觉脸上有点烧,便斜了视线望去。
于是,两道目光冷不防地撞在一起。
荔枝眼很有些疑惑,不过林言晓得那春水眼看不得,因而迅速避开,心头抖下了好几颗豌豆。
她将杏子胡塞进嘴里,心道:“轩辕明夕看我干嘛,难不成是我方才的表现太过显眼?先前我似乎说过胡话,又如此积极地撮合他与玥儿,也是,怎么看都有些不正常,要不然我还是收着点……等等,我本来就不正常啊,不是还有失魂症呢,嘿嘿,看来书神大人还很会安排嘛!”
自我攻略了一番,林言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海棠花影摇曳在她半边侧脸,隐隐绰绰,轩辕明夕瞧着她肩头一脸闲适的加蓝,貌无意道:“你近来为何总呆在小莲姑娘身上。”
见自家反应弧过长的主子才问起此事,加蓝甩了甩圆圆的小脑袋,慢悠悠地吱了声:“换换口味噜。”
“哦,如此说来,你是嫌弃我了,”他大抵是有了些醉意,话语间难得地带着撒气。
极少见木头这副模样,加蓝还有些小开心,它挺起圆滚滚的白胸脯,语气温温:“嫌弃?我怎会嫌弃小夕夕呢,我可是最疼你噜……”
老鸟似是找到了话头,还兴致昂扬地开始了一通啰里八嗦的过往回朔,但就是没点到题上。
好一会后,才终于衔了回来:“小夕夕,就像莲丫头中意甜食,最近又好酸口一样,我也只是换个地儿呆呆。”
讲道理还不忘提林言,加蓝可真是只好鸟。
轩辕明夕很信任加蓝,但此时却莫名生疑,他倒绝不认为加蓝会做出什么背叛自己的事来,只隐隐觉着它似乎和白鸾商量好了什么,比如窜托林言撮合自己与玥儿。
但此处又存在问题,加蓝话里话外都在提醒自己对她的承诺,怎会又转头与白鸾怂恿林言瞎掺和,这很明显是互相矛盾。
而且加蓝并非是两面三刀的鸟,轩辕明夕也从来都把它看得很重要,若说他有朋友的话,那么加蓝大概是唯一的那个。
听到他的心思,老鸟还有些感动,扭头看了看吃瓜的林言,它扑棱着翅膀飞到自家主子肩上,还拿小圆脑袋蹭了过去,很像是在安慰。
就在轩辕明夕同加蓝唠嗑时,司马连珏的酒杯又举了过来,很有种不醉不归的架势。
他也不会搏了别人美意,便很配合地谈笑起来,将方才的疑虑暂时放下。
迷醉的洛岚嫣宛若一只粘人的小猫咪,目光有意无意地往南宫昱脸上瞟,即使口齿不甚清楚,也要附和攀谈。
尽管她当着众人的面明投春光,司马连珏却表现得毫不介意,不知情者还以为他宰相肚里能撑船呢!
然,这实属无奈,林言晓得那腹黑崽已筹划了许久,总不能功亏一篑!
如此一来,她倒有点同情起小花猫来。
洛岚嫣趴在桌上,樱唇里还吐着残缺不全的腔调。即便如此,她还要伸手过去抓那身狼袍。
司马连珏迅速地将她的手按下,展开了一对和善的大酒窝:“南宫兄,嫣儿给你添麻烦了,实在抱歉。”
“连兄客气,”南宫昱答得倒还算有礼貌,他再看向玥儿时,那双冰川般冷漠的眼眸立马化作一滩春水:“玥儿相信我便好。”
不得不说,他变脸的速度可以与洛岚嫣一较高下!
林言也看出来了,其实这般对酒吟欢,又大大的给了南宫昱表现之机。洛岚嫣也并非战斗力差,就是狼崽子太过铜墙铁壁,很难搞。
还好玥儿表现寻常,只是一贯温和模样。
天仙随意地问了句:“连公子,我认为你并不比御风哥哥逊色分毫,何以洛小姐会如此视而不见?”
凝视着洛岚嫣绯红的脸颊,司马连珏笑得很是宠溺:“不瞒各位,我与嫣儿打小便相识,只是我少时身形粗壮,是以嫣儿一直叫我胖哥哥,后来可是纠了好久她才做罢。”
此言一出,几人不约而同地轻笑起来,洛岚嫣半睁眼帘,口齿不清地搭道:“你们......在笑什么啊......快......快说给我听听......”
一天清碧悬明月,皎光蔼蔼静夜沉,酒瓶七斜八倒胡乱地靠在桌边。
看戏的林言吃得好饱,人一撑着就容易胡思乱想。这不,瞧着一副和乐融融的画面,她竟看出了些惋惜。
还自个地感念起来:若南宫昱看向玥儿深情的眼神是真的该多好,若司马连珏不是利用洛岚嫣该多好,若轩辕明夕......
话间,她的视线再度爬上了那张神仙脸,她并非故意要去看他,就是一个没忍住。
这一盯上,眼珠子就挪不动了,而且瞅得还挺认真!
石凿里滴着清泉,声声入耳,轩辕明夕立在围栏边吹着风,他虽未醉,却也饮得不少,是以借着清风和月光用内力抒展筋络。
夜风携带着片片海棠飘飞,他伸出手接了些在掌心,脑海中顿然浮出那片妖艳诡异的离殇花田,而后漫天殷红又转瞬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傲雪红梅下的一抹绯色身影。
而那抹绯色也变得越来越淡,最终隐在远处的山岚之中。
轩辕明夕侧过头想看南宫昱,只不过顺道的目光却先瞥见了那张发呆的小脸。
林言一手握着鸡腿,加蓝立在她肩头仿佛早已睡去,海棠花在其头顶红若血海。
此景看来既静谧又奇特,轩辕明夕有些好奇她又想到了什么,便准备飘过去问问。
正在此时,一道似柔情却又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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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的声音打破了沉静,也顺带收回了林言飘荡在外的半魂。
银辉下的玥儿宛若翩然绽放的牡丹,酥面酡红,南公昱正牵着那双柔手:“玥儿,时辰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
时辰?
荔枝眼飞快转了转,林言跳了过去,赶忙弯下身问向司马连珏:“连公子,眼下几时了?”
指尖拨了拨额角,司马连珏随口应道:“亥时。”
亥时?竟都这么晚了,林言拍了拍自己的肚皮,又飞快瞟了眼正在往外走的南宫昱,目光又滑到司马连珏身上。
只见他转头轻轻拍了拍洛岚嫣:“嫣儿,该回去歇息了。”
“不......不,我,我还......喝......”
听着那迷迷糊糊的醉话,玥儿顿首,回头,梨涡浅笑:“连公子,是否需要我帮你送洛小姐回去。”
察觉到南宫昱不好惹的冷气,司马连珏很识趣地拱了拱手:“我送嫣儿回去便好,就不劳烦玥儿姑娘了。”
就在他搀着洛岚嫣起身离开时,不料那明亮的小鹿眼又兀地睁开来,她冷不防地一把拉过南宫昱的袖子,笑得很是娇俏:“御风哥哥,明日,明日不若,一道结伴而行?”
有一种森冷陡然将空气寒了好几度,南宫昱无情地将袖子扯回,眼皮也没眨地扔下句凉话:“洛姑娘,我与玥儿互有情愫,还请自重。”
嗯?
洛岚嫣有气无力地将脸颊粘腻的发丝拨了拨,扬起一张如花笑颜,指尖来回晃动,满不在乎道:“两情相悦又如何,二位可有婚配?”
“我此生非玥儿不娶,”南宫昱不耐烦地应了声,随即牵起玥儿的手明晃晃地甩在她眼跟子前。
如此修罗场,看得林言连瞌睡虫都跑了一半。
悠扬的风铃声自远处飘来,不绝于耳。
洛岚嫣扶了扶簪花,舌头都没捋清楚,话也说得歪歪咧咧:“哼,本小姐看上的东西,怎,怎会轻易放手,你.....你们......给我等着,等着,”她叉着腰,好似风中飘摇的小草。
她如此举动,看上去虽若泼妇骂街,但竟意外的惹人怜爱,令围观的林言乐呵得收不住嘴角。
见有人笑得满面银光,洛岚嫣拧起秀眉:“笑什么笑......你家小姐,可不是......不是本小姐的对手,你知道......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
碧叶在潮湿的风中纷扬而下,她的身子如同摇曳的花瓣,好似下一刻就要坠落。
司马连珏无有半分多余表情地将她的身子托住,柔和的掌心顺势覆盖在那双明亮的小鹿眼上,赔笑道:“让几位见笑了,容在下先行一步,告辞。”
他抱着洛岚嫣很快便消失在树影后,只余满空的海棠纷纷如血飘飞。
戏已落幕,就在林言心满意足地准备收工时,荔枝眼一瞥,嗬,哪里还有半分玥儿的倩影!
她心头陡然一惊:“天,我这个八卦的吃瓜群众啊!狼崽子该不会借着酒劲干些什么腻腻歪歪的事来吧,玥儿,我的金主啊......”
一个脑门心冲起,林言迈了大步就要风火雷电地追回去。
见她一脸的惊风火颤,轩辕明夕不动声色地飘过去,随即温声:“小莲姑娘可认识回去之路?”
被这么一唤,林言前倾的身子又陡然立正,她伸着脖子瞧了瞧曲折蜿蜒的走廊,随即捏了捏耳朵:“好像不认识唉,公子,那咱,咱走吧。”
有了先前失神的经验,她表现得很像一幅钱掉了的模样。
20. 走感情
见她垂头低眸,手心还揪着山岚的裙摆,轩辕明夕只当她自个在想什么,况且他心中也有所思,便只是径直在前面领路。
满月当空,流光徘徊,大片大片海棠随意地飘着,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安静得很有些不像样。
若有似无的白兰香又不知从何处蹿了出来,在鼻尖似是羽毛挠着,挠着。
林言沉着眉头,很想知道那白兰香究竟是不是来自轩辕明夕身上。不过有了先前的经验,她并不敢轻易靠近。
盯着前面微微起伏的山茶袍衣摆,她认为沉默不大像自己的作风,而且干嘛要垂头丧气,自己又不是缩头乌龟。
而且现下就只有二人,倒是个大好的拉关系机会,只要不盯着他看就成!
于是林言清了清嗓子,端起一脸不晓得给谁看的笑:“公子,眼下南公子也不在,你可以和我说心里话了,放心,咱是自己人!”
心里话?
轩辕明夕提起的脚步顿了顿,随后又自顾往前行去,不过却飘下句柔和的话来:“小莲姑娘想听什么。”
“你今儿不是说中意我家小姐嘛,现下又没外人,我想与你谈谈接下来的安排。”
说完,林言还做了副很熟络的样子,伸出手抵了抵他的胳膊,索性只是轻碰就收回。
轩辕明夕本就料到她会谈及此事,很好心地提醒道:“小莲姑娘,我与玥儿姑娘不过才认识了三日。”
他感觉应该表现得挺明显了,才三日,区区三日要到何种程度。
可林言心头哪有什么时间观念,经历了一百次穿书体验,她对任何事都熟悉得巨快,而且她也知道轩辕明夕都跟着玥儿两月了,怎么算才认识。
因此她出口便是:“公子,有道是一见如故。你瞧南公子,头一日便对我家小姐表明了心意,再说了,我家小姐也并非什么迂腐的女子,公子,真的,咱得抓紧点。”
许是要衬一副急切心情,她竟朝轩辕明夕挨了过去。原本一前一后的两道身影,骤然变得平步起来。
轩辕明夕认为有必要解释一番,解释他对玥儿并无半丝念想。可话到嘴边,他又认为自己对玥儿是什么心思并不重要,毕竟他从不介意别人对自己的评判。
他思索着是否该给她不切实际的念想,这个问题他先前就考虑过,而今他仍觉着泼人冷水不大好。
日子还长,等她身上的失魂症好了,若还坚持,他再提也不迟。
略作思索后,轩辕明夕并未开口拒绝,只自顾往前走着。
见他没再接话,林言还以为是自己太操之过急,毕竟今儿她已在神仙公子耳边吹了很多风。
而且他看起来也是副慢性子,说不定即便喜欢,也得小火慢熬。
念及此,林言稍微收了收心思,旋即试探性地问了句:“公子,或许你是那种循序渐进之人,亦或是你并不容易动心,可一旦恋慕某人,便是至死不渝的那种吗?”
那个“吗”字拉得很长,似是很不确定,却又很想知道答案。
暗影在清澈的溪流上来回摆动,一轮满月倒映于水中随涟漪晃着。
轩辕明夕闻着鼻尖的幽香,眼底浮上一抹绯色,却又很快消散,他淡淡地应了声:“小莲姑娘为何想知道我的心思。”
因为你是我的金主,俺改命路上的发动机啊!
有淡淡的白兰香浮着,林言此刻也没空去理会,她紧盯着小爱心,心头打着算盘!
荔枝眼闪过光,出口还算客气:“公子,是不是我如此直白的话令你不大心悦,那我日后不说让你心悦我家小姐的话了,但我可以多给你和小姐制造些机会相处,这样指不定你能快些心悦我家小姐。”
一番话说得挺有那么些在理,却又似压根没说。
然而这话落到轩辕明夕耳里,却赫然变成:“是不是我如此直白,你不心悦,那让我和你多些机会相处,指不定你能快些心悦我!”
这断句咋么间并无漏洞,可却哪哪都是问题!
加蓝认为自己这杰作还挺不错,想着无泪剑今夜的一番唠叨,它在林言肩上悠着个小脑袋,遂打算试上一试。
听到这奇怪的话,轩辕明夕还以为自己是幻听了……
他彻底停下脚步,并将身子一并转过,敛眸,凝视,语气里有些不确定:“小莲姑娘,你方才在说什么?”
察觉到投过来的目光,在白兰香变得愈发浓烈之时,林言似被蛊惑般,视线很不随心意地爬了上去。
他沉静的眼眸带着丝柔软,看进去仿若春来的江水绿中泛蓝,干净,温暖,却好似乱花渐欲迷人眼。
林言又有些痴了,理智宛若飘在海上的一根草,她磕磕巴巴道:“我说,唉,我说什么了......”
她的心头又开始了筛起了豌豆。
看什么看!管不住嘴就算了,连个眼睛也管不得,害!
林言紧紧捏着手,使劲地想让自己赶紧冷静清醒过来。
轩辕明夕见她似乎有些紧张,便很好心地解了围:“没什么,是我多问了。”
他呼出的气息带着薄薄酒意,嘴唇粉粉嫩嫩的好似草莓冻子,衬得肌肤更加白皙,就连高挺的鼻梁也如有萤萤光泽流动。
这已是林言今夜第二次有如此感受,她感觉自己有些迫不及待,可她怎么能生出这种心呢?!
一轮满月静静地悬挂在天幕,好似也在注视着一切。
林言满心都是那眼那唇,在白兰香愈发浓烈时,荔枝眼逐渐迷蒙,甚至根本没让她有挣扎的机会便再次坠入虚空,迷醉在萦绕的白兰香味中。
沉迷,失重,宛若下一刻她的身子就要饿狼扑食地贴过去。
而且林言这回是真的动了,红红的指尖泛着热,带着潮湿,迅速地抓住了山栀茶的衣摆。
轩辕明夕感觉到一股热气朝自己奔来,他瞥了眼被拽住的胳膊,以为她要说什么话。
目光才移上去,就对上了灼灼目光。
明明亮亮,好似一轮满月。
一对春水眼,一对荔枝眼,凝望间很有些火花带闪电之意。
林言的小手迅速从胳膊上提起,快而准地往渴望已久的玉面贴去。
这一次她是彻底摸到了这张心心念念的神仙脸!
只是,她并不清醒。
轩辕明夕并未将她的手拿开,只是静静地盯着她。
然而,那双不安分的小手并不止于摸脸,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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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还想干点别的什么。
林言毫不犹豫地踮起脚尖,小小的身子已完全倾了过去,远远看去像是拢在了山栀茶的怀抱里。
喉头疯狂地涌动着,她渴切地攀上去,她闻到了从柔软唇瓣间飘出的白兰香。
她只想尝一尝!
如此亲密的姿势,木头明夕终是察觉出了什么不妥。见一张小脸扑扑通红,他疑心她是失魂症发作了。
在灼热的呼吸即将贴拢时,轩辕明夕双手握着她的胳膊,将她的身子推开,又唤了声:“小莲姑娘。”
看戏的加蓝见自家主子面不红,心不跳,它突然感觉没几分意思了,又好像确实有些操之过急。
它慢悠悠地飞回到林言肩上,又将整个蓝翅膀展开,还拿小脑袋蹭了蹭一张红苹果脸。
清润的声音好似隔了很远很远飘来,而后逐渐变得清晰。荔枝眼慢慢聚拢,林言望着轩辕明夕,木讷木讷了好一会:“嗯?”
见她如此这般,轩辕明夕更加确信是她的失魂症发作了。他人还怪好心的,又顺着胳膊往她身体里送了点清凉之气进去。
见他的手搭在自己胳膊上,人又好似窝在他怀里。
一阵冷风吹来将林言劈头唤醒,她终于察觉到自己是想要干什么,差点没连滚带爬地跳了出去。
本来她蚂蚁热锅地想着该编个什么鬼借口,毕竟方才可是真的想吃人家豆腐。
只是话还未出口,轩辕明夕就好心地为她开了脱:“小莲姑娘,你方才失魂症发了,身子可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听到这关切的声音,林言竟差点没老眼一红。
她不是感动,是激动的!感谢这个么失魂症,还能为自己的二流子行为找个借口!
狂咽下口水,她提着发抽的嘴角,稳了稳抖擞的心窝:“谢谢公子关心,不好意思啊,我方才没干什么吧?”
这是问句,因为她记不清,可她想知道自己有没有亲到他!
轩辕明夕平静道:“小莲姑娘放心,你并未做何事。”
哈?没做?亏大发了!
荔枝眼有着小小的失落,随即,林言又把自己呸了一口:“瞧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那是你的金主,不是夕哥,也不是帅老公,你给我赶紧紧清醒点!”
为此,她赶紧盯起了小爱心,又深深呼了好几口老气。
一轮满月仍旧高高地挂着,夜更静了。
林言拖着一副沉重的身子,脑袋还嗡嗡作响,她刚踏上台阶,便想起今儿还未做完任务。
轩辕明夕望着她的背影,还未来得及收回目光,便对上一副花枝招展的笑脸。
林言将手拢在嘴上,像是怕别人听到似的:“公子,多谢你送我回来,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说完,她迅速转身,关门,一气呵成,但心头却如老鹿乱跳,差点没把她给撞晕。
林言感觉自己很有些不大对劲,方才怎会突然失魂症就发了?可她不是没病吗?而且为何又是白兰,那味道究竟怎么来的?难不成是书神的捉弄?
海棠树下,轩辕明夕眼中迷离的酒色骤然褪去,他望着门口,过了会才收起目光,却并未回屋,只是眨眼便消失在月色中。
21. 走剧情
待林言火稍火撩地撞开房门,却只见着了玥儿独自剪银灯的倩影,她顿然松了口气。
还好狼崽子不在……不对,万一已经做了什么呢!
她抄起大步,提了一脸子八卦的表情凑过去:“公主,方才你和南公子,你们,你们干嘛了!”
似是预料到她会有此一问,玥儿轻轻放下花剪,梨涡浅绽:“你无需担心,御风哥哥送我回房便离去了。”
“确定没做点什么?”边打探着,林言还比划了个手指摩擦的动作。
杏眼微疑:“你这是何意?”
“数银票啊!”
“数银票?”纯真的天仙哪里晓得这些花花肠子。
林言只好再直白点:“数银票之时不都要沾口水的嘛,我的公主,这下明白了没有!”
“不就是亲吻,瞧这丫头还打谜呢,”白鸾蹲在桌上,自顾往茶杯里吸了口水,又随意地吐出。
闻言,玥儿却并未表现出娇羞的模样,只是婉转一笑。
没等到回应,林言心头“咯噔”了好几跳,明明有点什么来着,这可事关她的任务进展。
况且,她得知道玥儿是否会对自己有所隐瞒!
念及此,林言索性把身子歪了过去,仔细盯着她粉软的双眸,一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模样。
见状,玥儿温软一笑:“御风哥哥只是碰了碰我的额头,并无其它。”
瞧着如此坦直的目光,林言确信她并未说谎,但先前在船上都亲过了,南宫昱没心急地再接再厉?他比自己还火燎燎,竟还搞抑扬顿挫的战略,不过这也与她所知的剧情差不多。
瞥了眼薄薄的小爱心,林言认为今儿自己被南宫昱下了太多次狼黑手,便想吹些许破风。
只是她还未开口,便听到玥儿温柔的声音。
“莲儿,我知道你担心御风哥哥接近我是意有所图,不过我相信他。”
“信他?这才几天呢,我的公主,你莫不是被恋爱冲昏了头脑罢!”
由于激动,林言的声调很明显拔高了几度,在静谧的屋里显得尤为大声。
“恋爱?莲儿,你这是在说什么?”
“哦,咳咳,那个,就是你二人天天连在一起,哎呀,彼此说着好听之话的意思。”
索性林言反应贼快,不过她仍吸了口凉气,今日大抵是太激动了,竟会张口就来!
“自你病后就常说些我听不懂的话来呢,”轻轻拿下她的手握在掌心,玥儿目光微沉:“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呀,不会罢,自己不是有失魂症,小公主这话?
就在林言组织措辞之时,玥儿轻然一笑,又自顾宽慰起来:“是我多心了,你一直与我在一起,又怎会有事相瞒,想是你这病的缘故,你放心,我绝不会放任你不管......”
夜很静,凝视着她安睡的面庞,林言翻来覆去地无法入眠。
她倒不是被感动的,当然也是有一些。更多的因今夜会有大事发生,但她没办法亲自见证,还怪可惜!
忽有风起,树叶摩挲着传来一阵稀疏的声响,在静谧的夜色中反复刮着耳膜。
林言使劲嗅了嗅,总觉得空中弥漫着一股子血腥味,令人不寒而栗。
夜黑风高水晃晃,银光浸透了整片山林,仿佛在酝酿着什么了不得的事。一轮满月高高悬挂,今夜注定不寻常。
夜色之中,一道身影由远及近,穿过树丛后露出张极普通的脸,来人是带领几人入客栈的店小二。
他神色寻常地走在蜿蜒的穿廊,步履轻快未发出一丝声响,及至转入座假山后,伴随着掌心翻转的微微白光,人瞬间消失不见。
狭长的过道一眼望不到头,两壁镶嵌的玉石散发出莹莹白光,映在泛潮的墙面上,细细闻来有着一股腐腥味。
待那人出现在地下的暗室时,已然换了副形容。原来他不是什么店小二,而是暗影阁左史护卫,破天。
石室内烛火摇曳,泛着红光,他远远便瞧见了惊武,一旁还立着道清冷人影。
破天敛眉,无声地走近,一脸恭顺:“属下拜见左史大人,拜见西护法。”
“起来吧,”惊武并未转身,自顾问道:“可都准备妥当了?”
“嗯,今夜试剑的纯阴之血皆已准备齐全,”话毕,破天想起了南宫昱一行人,他直觉地认为几人并不寻常,正欲开口汇报时,却有声音传来。
空地上有一圈烧焦的黑印,冥河凝视着它,轻声道:“真希望此行能有缘见到莫干剑。”
莫干剑的故事从来都是真的,若不然怎会有传闻。
惊武回了声:“西护法倒是头遭逢时。”
“嗯,甚是有幸,”话必,冥河伸出手往黑圈处探了探。
惊武往旁瞥了眼,沉声道:“但愿此次的纯阴之血能有所所获吧。”
一排排白玉小瓶规规整整地放在石桌上,殷红的血透过明光照出,好似夜光杯里的葡萄酿。
这些年来暗影阁已试过无数纯阴女子之血,却从未令莫干剑产生过反应,而寻找莫邪之血一直由左史负责,念及此,惊武本就生硬的面色变得更为阴冷。
破天本想开口附和,并提及今日之发现。
冥河的声音却再度响起:“左史大人这些年既要寻找纯阴女子,又要打理阁中诸多事宜,真是吾等小辈之楷模。”
客套话总还是受用的,惊武的面色很明显和善了些:“不过是分内之事,这些年西护法的功绩大家也有目共睹。”
破天只得继续静静地聆听着二人的对话,暗影阁规矩森严,若无允许不得打断上级交谈,是以他尽管心存疑虑,却并未来得及将自己的猜疑汇报上去,因为时辰到了。
银月悬中天,空旷的石室内飘散着阴冷寒意,在一阵耀眼的白光过后,莫干剑凭空出现在一圈焦黑里,它矗立在摇曳的红光之中,宛若立于燃燃烈火。
即便它被封印着,即便这只是道幻影,可依旧散发着一股渗人的杀气。
“拿过来,”惊武面不改色地伸出手,眼里却隐隐浮动着急切。他半生为莫干剑操劳,若要说谁更希望见到莫干剑临世,那恐怕非他莫属。
破天恭敬地将白玉小瓷瓶呈上,心想着等试剑完再汇报也不迟。
哪知此时,暗室外却传来了声响,很明显是有人闯入,看样子还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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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批。
破天刚打算说自己出去看看,又被看似温和的声音捷足先登。
冥河瞥了眼红光之中的冷剑,道:“左史大人,我与破天前去查探是何情况,您且安心在此试剑。”
这并非是头遭有人闯入暗室,是以惊武并未显得很在意,他不急不徐地将白瓷小瓶里的血液倒入莫干剑之上,语气平淡:“好,留活口,我倒要看看此次是谁有如此本事。”
虽然今夜几次三番地被冥河打断话,可破天并未表现出丝毫异常,只是恭敬地跟着他往外走。
哪知才跨出石门,便感受到一股极寒之气。心中顿感不妙,破天正欲提醒冥河,哪晓得身旁已是空空落落。
狭长的过道上,石壁两侧虽散发着莹润的玉石之光,却莫名有些阴森。
破天甚至还未来得及辨明方位,一道凌冽的杀气便直奔而来。毕竟是久经纷争之人,他反应迅速地侧身躲过一道青光。
然,只是瞬息之间,那凌冽的剑气又直直扑来,好似一头狂暴的野兽。
破天以弧光之力支撑在前方,却根本是以卵击石。
只在霎那间,一把通体漆黑的剑便笔直地插入他心口,不偏分毫。
垂头,破天不可置信地盯着冷剑,还没来得及望向来人,便轰然倒下。
身为左史护卫,破天当然不至于如此不堪一击,可他纵是高手又如何,谁让他遇上的对手天赋异禀,而插在心口的又是一把魔剑,还是把以人血为生的魔剑。
猩红的血如此鲜活,无泪剑可甭提多开心了,它贪婪地饮着破天的心血。
直至吸干最后一滴时,南宫昱才冷眼洒下化骨散,连全尸都未给人留下。
见此情形,柳丝丝凤眸微蹙。
江湖就是如此残忍,若不毁尸灭迹,暗影阁很可能会顺着伤口的蛛丝马迹查到南宫昱身上。
隔着道道冰冷石墙,那股冷戾的杀气也被惊武所查觉,他收起掌心,拢着一团寒光。
少顷,石门轰然倒塌,外头却并未有人影。
此次送来的纯阴之血已验完,遗憾的是莫干剑仍无丝毫反应,惊武算了算时辰,转身便寻了出去。
“师兄,快,”见石室空无一人,柳丝丝催促起南宫昱,一双凤目显得尤为焦急。
满月正浓,周围还绕着大片猩红的云,仿若随时能滴下血水来。
趁惊武寻出去的空当,南宫昱迅速将带血的手帕扔向莫干剑,就是今日林言为玥儿擦血的那条。
莫干剑布满着红锈,是由无数血迹晕烙而成。不是莫邪之血它毫无反应,但若是,即便仅有一滴也足以让它震动。
猩红的火光中,帕子瞬间灰飞烟灭,上面附着的血迹被悉数融进剑身,随后莫干剑发出了幽幽蓝光。
那是莫邪之血,也是如今玥儿的血。
以血祭剑,剑随血活。
一旦莫干剑临世,便会带来无尽灾难。可即便它被尘封,依旧有人为了它前赴后继。
因此林言才会如此在意这条血手帕,因为自确认玥儿的身份之后,南宫昱的狼黑手伸得更长了。
这改命的任务,可真是任重道远!
22. 走剧情
遒劲的老树根深深扎至地下,在厚厚的石顶上方以平整的姿势往四处蔓延开,甚至在某处石壁,以惊人的穿透力从裂缝中伸出一小截白须来。
而就在不远处的过道内,端端立着两道人影。其中一人是司马连珏,另一个是他的贴身护卫,顾城。
月圆之夜,莫干剑现,司马连珏也趁着试剑之机,费尽心思地溜了下来。
方才他还碰到了南宫昱,索性狼人并未下黑手,如此,主仆二人的小命才得以从无泪剑口头存活下来。
不过顾城倒很有些后怕,自打司马连珏要趟这浑水开始,他就胳膊腿都想往外撤,这可不是胆儿的问题。
作为一等一的高手,他很清楚白云客栈都是些什么豺狼虎豹,如今只身在地道,他倒很像是鬼迷又心窍,才会听了胆儿顶天的主言。
侍卫之职乃保护主子,而非送人头。
是以尽管摸了下来,顾城仍打算趁未深入地下时,将人劝回去,实在不行就敲晕带走。
短暂思索后,那张平日里嘻嘻哈哈的脸难得正经起来:“我的主子,这下头可不是咱该去的地儿,赶紧紧,趁没被察觉,我们麻溜地撤吧。”
来都来了,哪会有半途而废之理。
一对瑞凤眼仔细打量着前方,司马连珏正欲开口安抚,不料一道身影却悄无声息地靠近。
待顾城回头时,人已森然地立到了对面。
那张冷白的脸看起来还算温和,可出手却十分狠毒。冥河只是瞥了二人一眼,不由分说就甩出了冰魄银针,很有种当场取人命的架势。
反派话少之时,还怪有些可怕。
顾城迅速将司马连珏护于身后,随即一招猎鹰冲天就与他缠斗起来。
二人打得难分难解,在黑光与紫光的交织中,司马连珏也看不清里头的战况,待稍微落下来时,他才得空加入战局。
然,司马连珏并非武艺高超之人,是以他的参战不仅未能扭转战局,还给了冥河可趁之机。
只是瞬间的功夫,无数根冰魄银针便散发着寒气向他飞来。
顾城心道不好,赶忙一个烈焰掌劈去,如此一来,却也将自己的罩门打开,再度给了冥河可趁之机。
无数冰魄银针散发着寒气,仿佛夺命之刀。
就在主仆二人即将遇险时,一个蒙面黑衣人从空而出。
在一阵刺目的白光过后,方才打斗正酣的过道里,陡然就只剩下冥河一人。
指尖动了动,冥河沉眼抬起胳膊,手背上赫然插着根冰魄银针,很明显是被方才黑衣人强大的剑气背刺而来。
他立即封住胳膊上的穴位,略一思索便折回了暗室。
他的步伐还悬在在门口,便听到了惊武带着讶异的声音:“河儿,方才莫干剑有反应了!”
目色微动,冥河将手掌藏于袖中,面不改色道:“恭喜武叔。”
伴随着一阵若有似无的叹息,惊武微微敛眸:“此事还不知如何呢。”
方才惊武将此次送来的纯阴之血验完后,见莫干剑并未有任何反应,便出去寻闯入暗室之人。
只是他方才出去片刻,便察觉暗室有异动,待迅速折回时,莫干剑还残存着一丝微弱蓝光,但却稍纵即逝,甚至还未等他靠近,莫干剑便再次消散在一圈焦黑之中。
惊武纵横江湖几十载,什么风浪未曾见过,但那一刻他确实有些颤动,但在短暂的惊喜过后却是疑惑。
目前尚且不知令莫干剑起反应的是何人之血,是玉瓶里的,还是有人闯入洒了新血?
不怪惊武会怀疑是否为玉瓶里其他女子之血,毕竟江湖上并未流传着莫干剑被唤醒时的描述。
回过神来,他收起眼底的墨色,转头却只见到冥河一人,遂问道:“破天呢,你们未在一处?”
“嗯,出门后我们便分头行动了。”
虽及时将穴位封住,可冰魄银针的寒气还是在胳膊上猛烈窜动起来。冥河屏住心神,将方才与顾城过招之事讲了一遍。
说话间,惊武却猛然查觉到了丝紊乱之气。
指尖轻动,冥河的胳膊就露了出来,此时黑气正在血管里蠕动着,似一条条细细的小蛇。
惊武眼底闪过丝飞云,随即道:“河儿,你先回去疗伤。”
“可那些蒙面人?”
“既然能入得了白云客栈,还怕没留下蛛丝马迹,此事我自有分寸,你无须担心,先回去。”
惊武于追查蒙面人下落之事并未显得焦急,乃因白云客栈处于暗影阁层层监察之下,是以他确信不会有人能逃得过。
暗室的石顶上有有一圈火痕,仿佛被烧灼过。透过层层积水的石峰一路往上,及至延伸到地面时,一片火红在夜色中狂肆地盛放着,正是悬崖边的那片离殇花。
星子在苍穹闪烁着灿灿辉光,树叶依稀可见的某座小山头上,蒙面黑衣人将司马连珏和顾城放下后,眨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望着不留丝毫气息的半空,顾城不由得叹了声:“这位大侠可真是好功夫啊!”
见他死里逃生还如此有兴致,司马连珏见怪不怪地将人扒拉了一遍,检查着他是否有哪里受伤。
顾城收起视线,上下扫视了一番自家主子,看上去衣服都没得褶皱,心下感觉自己还将人保护得挺好!
如此一来,他也放心了些,顺便搭了副戏谑的口吻:“我的主子,瞧吧,你就是不听话,方才若不是那位大侠,我们估计就交待在那里了。”
蒲月之夜,已有了扑扑热气,顾城这话一出,倒很像是迎面吹来的凉风。
司马连珏掸了掸袖袍,自顾往半空瞥了眼,语调很是平和:“成大事者总得有非常人之心,比起亲眼见莫干剑,我其实更想去验证罢了,如此看来,她的话倒确实可信。”
见自家主子往回走,顾城赶忙撵了上去,语气风燎燎,又故意压得很低:“信什么啊,我的主子,你除了我和霜儿谁都不能信......”
担忧的声音飘散在树叶中,流入溪流里。山林的绿涛如鬼影般晃动着,空中弥漫着不知名的花香,闻来竟有些摄人。
树叶都未曾飘动,将才那位蒙面大侠便凭空出现在某个隐蔽之地,他抬头望了眼满月,随即燃了明火将夜行衣烧尽,未留一丝痕迹。
待其回过头来,是宛若天神般的一张脸,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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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人的是轩辕明夕。
其实这并非他头一次到白云客栈,以前也进过地下暗室,因此他才会如此轻车熟路地救走司马连珏二人。
只是他对莫干剑并不感兴趣,对暗影阁也并不真正关心,他深知以自己一人之力断无法将其铲除,甚至还有可能会失了性命。
轩辕明夕并不想就此死去,纵然他清心寡欲,也还有惦念之人,他也很惜命,因还有值得保护之人。
碧落之上的血云幽幽飘散不见,只余一轮满月悬挂于天,静谧,无声,好似一切从未发生。
月夜逐渐淡去,加蓝静静立在轩辕明夕肩头,漆黑的眼珠子滴流地转着,待回房后它才不紧不慢地道了声:“小夕夕,要不要我给你说件事噜?”
“嗯?”
“今夜探访地下的人可是不少噜。”
轩辕明夕眼眸一转:“五皇子,南宫兄。”
“可不是噜,”加蓝跳到床上,像个人似地躺下,慢悠悠道:“小夕夕,想知道莫干剑的光是什么颜色吗?”
颜色?
轩辕明夕立马明白了加蓝话里的意思:“看来我猜得没错,九公主身上果真流着莫邪之血。”
今夜散席后,原本他是想跟着南宫昱,亲眼确认玥儿是否与莫干剑有关,却见到司马连珏也进入了地下。
轩辕明夕深知暗室的可怕,也无法做到袖手旁观,因此才会出手相救,索性遇见的人是冥河,脱身尚且不难。
虽未亲眼见到莫干剑,但如今加蓝的话很明显是提醒,如此一来,他也彻底确信玥儿身上流着莫邪之血,也明白南宫昱接近的目的是为了唤醒莫干剑。
联想到先前收到的来信,轩辕明夕也大抵能猜到,其实她一早就清楚玥儿的身份,也许一开始也做好了其余打算,即便自己未曾履行承诺,也照样会有别人来做。
念及此,他拨了拨眉心,眼底飘过一丝绯红:“加蓝,如此看来,她的身份也非比寻常。”
“小夕夕,这得你自个去明白,”加蓝闷里闷声,又转道:“哦,小月心可还未开神智呢,你可得好好想想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噜。”
若说无泪剑是一把魔剑,那月心剑便是神剑,然,灵性未启。
轩辕明夕一直未参破月心十式的奥秘,是以无法真正开启月心剑,也无法与其形成感应。
如今加蓝在这关头提及月心剑,很明显是在敲边角地告知什么事。
可轩辕明夕还并未能从老鸟的话里理出明确的线索来,只是猜道:“从遇见她开始,我所遇之事皆不寻常。加蓝,如此说来,难道月心剑与九公主有关?”
嗯,本鸟该说什么……
加蓝翻了翻黑漆漆的眼珠子:“小夕夕,仔细想想近来发生之事噜,肯定有什么与小月心相关。”
近来发生之事,近来发生的事可太多了……木头明夕若是一早便能体会出来了些什么,月心十式又何以至今未能参破。
加蓝叹了口老气,认为自己可能需得换个人攻略,指不定能有什么奇效!于是它扑棱着翅膀,晃到了海棠飘满的露台上,往里瞥去。
一对荔枝眼,正在夜里睁得光亮。
23. 带感情
河倾月落,惊武飞下山头。
山谷中,一汪瀑布急促地落下,拍在黑石上发出轰隆声,而后又都化作激流一路奔涌而下。
潭水散发着水银般的光泽,中间的一块大石上,赫然立着个全身黑袍子的蒙面人,此人正是暗影阁阁主。
“拜见主上,”惊武轻飘飘地落于岸边,单膝跪地,目不斜视。
阁主望着哗啦啦直下的瀑布,说是望,但其实眼里又空无一物,过了会才传来道不冷不热的声音:“莫干剑之事可有进展。”
“回禀主上,正是,”惊武依旧垂眸,眼底却迅速划过丝暗云。
声音仿佛从辽远之地传来:“谁?”
“暂时未知,”此话明显欠妥当,于是惊武又补充道:“今夜有外人闯入,是属下失职,还请主上责罚。”
面具下的眼眸如古潭般深邃,阁主依旧背对着:“江湖之大,有才能之士亦多,此事你无须介怀。”
跪地的膝盖轻动,惊武未料到此次阁主竟会如此宽容,不过只是片刻迟疑,他便应道:“谢主上开恩。”
风幽幽地吹着,一只通体漆黑的大鸟静静蹲在树梢上,似是在冷冷地窥视。
片刻后,阁主才道:“能在你手下不留痕迹地离开,倒有些意思。武林大会举行在即,届时你务必仔细留心。”
惊武心下疑惑,莫干剑之事何其重要,但阁主仅问了一句,并且还未责怪,反倒提及它事。
不过,他还是飞速应了声:“是,主上。”
“明日你便回山庄,白云客栈之事交由贺儿接手,反正他如今也在云城。”
还未等惊武回复,那黑沉的袍子便倏然消失,他抬头,望向飞流而下的瀑布,眼底飞过疑云,转瞬不见。
死寂一般的夜渐破星晓,一场轩然大波就此落幕。
待到鱼肚白都快要翻出来时,林言竟昏蒙蒙地还未睡去。
她黑着个眼窝子在床上脑补完了满月里的一场交锋,虽然那些纷争和她这个小虾米没什么直接的关系,可毕竟事关玥儿。
既然与金主有关,那肯定也与“我爱你”任务脱不了干系,想到暗影阁那帮蛇熊虎豹,林言连小心肝也颤了两颤。
毕竟惦记玥儿的又不止南宫昱,可如今她真是连狼袍都摸不到呢!
这越想她越感觉改命任务艰难,如此来,拉拢轩辕明夕就显得尤为重要!因而红娘计划在外部条件的推动之下,变得更为迫切起来。
索性也睡不着,林言起身来轻手轻脚地推开窗。残月隐在云层之后,山间碧波宛若沉入了无尽的黑暗,一眼望不到头。
忽有冷风灌来,她不由自主地抖了几抖,赶紧悄摸将窗阖上,路过桌边时还顺便捡了糕点含在嘴里,自打她来了这里就很容易感到饿。
好吧,不找借口,她就是贪吃,不吃饱怎么有脑子想办法当林婆捏!
加蓝盯着她吃了糕点,喝了花酿,又捡了蜜饯,包了一嘴才躺回床上。小圆脑袋摇了摇,随即将头卷缩进蓝羽里。
晕着血云的夜,从天幕顺着窗,好似渗透进了梦里。
有一个声音,低低地似是在呼唤,林言甚至睡出了一身汗,在眉心闪过一道光后,拧紧的新月眉才散开......
刺目的光穿透树木落下,照进屋内,有些晕晕晃晃。
林言这一觉睡到了太阳照屁股,方才她赖床之时,于将醒未醒中,模模糊糊地瞧见玥儿侧头站在亭台,垂下的树枝上还停着只红色翅膀白色身子的鸟儿。
她见过白鸾,而且还可想与灵鸟唠嗑了!
若让她晓得白鸾天天都停在自己肩上,哦,还有一只加蓝,她定会激动得直跳脚。
林言虽听不见白鸾与玥儿的对话,可依稀记得些内容,想到这茬,绵绵的睡意也瞬间跑了个精光。
然,她却故作未醒之态,只是侧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睨眼瞅着亭台,似乎以为这样就没人查觉样。
露珠在叶尖上闪着光,海棠在清风里肆意地飘扬,落满了露台。
说完了正事,白鸾见玥儿若有所思,又瞄了眼立在八卦脑袋上的加蓝。
它抖了抖翅膀:“老头子,我说你大清早的就跑来这里做甚,你看上这丫头了?”
加蓝悠哉游哉地啄着梅花发钗,不紧不慢道:“不对不对,我可是大半夜就来噜。”
白鸾追问:“老头子,你这是打算掺和了?”
“瞧你这丫头明知故问的,见你如此维护小玥玥,我也想效仿效仿噜。”
“哦哟,让你早些听我的话嘛,你就是迂腐,就小夕夕这样,我可真担心以后。”
“不许你如此说小夕夕噜,”无论何时,加蓝总是只心疼主子的好灵鸟。
正在两鸟相谈正欢时,无泪剑不知从哪里蹿了出来,它像一条灵活的柳枝迅速闪到床前,语气还带着些兴奋:“小蓝蓝,要不要本座助你一臂之力啊。”
闻着它一股子的血腥味,白鸾嫌弃地斜了两眼,作势欲呕。
加蓝倒很和气:“小无泪,我是你前辈。”
“本座才不信,”无泪剑瞧着偷看玥儿的某言,又紧了句:“本座也是帮你嘛,若小夕夕总如此木楞,你要何时才能飞升。”
“小夕夕很好,不劳挂心,你还是跟紧点小昱昱吧,我怕他万一出个什么岔子来,你也得跟着连灰渣子都不剩。”
无泪剑哪里像是怕吓的,它可是剑呢!还是魔剑!
它仍旧挂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一对黑黝黝的剑眼睁得老大:“本座可是真心想帮小夕夕,本座还想和小月心说话呢。”
听不得这一副碎叨的口吻,白鸾飞过来跟扫垃圾似地把它往外撵。
加蓝摇了摇小圆脑袋,又垂下黑漆漆的眼,它盯着林言略微发青的眼窝子,拿翅膀摸了摸,随即那张菜脸都变得红润起来。
走廊上的水晶风铃在晨风中碰撞出悦耳的清音,煦光包裹着夕颜上的露珠,看来珊珊可爱。
一阵清幽之气传入鼻尖,林言侧过头,一眼就见到了轩辕明夕,想到昨夜自己的色胆,她不由得咽了个口水。
尽管如此,她还是美滋滋地想跑过去打招呼,毕竟红娘计划很重要,哪晓得腿才抬起,南宫昱的俊脸便晃到了眼里。
即便昨夜并未见到狼崽子是如何的眼放绿光,林言还是很有些膈应,整日的装深情,却翻脸就要拿天仙祭剑!
念及此,她本想将玥儿藏于身后。哪晓得总有手更长,就只是抬个鼻子的功夫啊,身后又没人了!
转眼一看,南宫昱从花坛里折了朵正放红蕊的夕颜,从背后做环抱状插入天仙发髻,并搭上副深情款款的笑:“玥儿,昨夜睡得可还好?”
玥儿收回落在花丛中的目光,眼波微漾:“恩,山中清宁,甚是好梦,御风哥哥呢?”
“许是昨夜饮多了酒,现下额角有些发疼,”说着,南宫昱还故意点了点额角,很像那个什么暗示一样。
瞧着狼眼上飘着的一缕红丝,林言在心头狠狠地啐了声,活该你大半夜不睡觉。
这话说得,像是某人大半夜就睡了似的~
而没睡好的还有轩辕明夕,甚至他现下都并未去看林言五彩缤纷的脸,他微微地望着玥儿和南宫昱,清水眼底凝着沉思。
忽有风起,吹得满院海棠纷纷扬扬,一股脑往人头上飘,南宫昱抬起胳膊将玥儿护住。
此时,身后却奔来道欢快的呼喊:“是御风哥哥呀,可真是赶了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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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岚嫣如此清越的声音,却听得南宫昱柔情意意的目光霎那转沉。
然,林言却很有些幸灾乐祸,小狼崽子,让你秀恩爱,小嫣嫣,快上啊!
司马连珏的俊脸看来有些苍白,想是昨夜受了些伤,不过他的声音依旧沉稳:“袁兄,南宫兄,玥儿姑娘,我与嫣儿也打算离开,不若一道而行。”
“对呀对呀,顺路了就一起嘛,反正大家都要下山,”洛岚嫣语调欢快,活脱脱一只小翠鸟。
于是下山的马车,很明显比来时热闹。
回程途中,司马连珏和轩辕明夕聊了些江湖事,南宫昱也状似礼貌地搭着腔,三人看来像是聊得很投机。
洛岚嫣很想插话,却又不怎么能融进去。于是,她终于放弃了目标人物,转而打量起玥儿来。
林言其实想她缠着南宫昱,见她放弃,心头还有点怪可惜,便嘴了句:“洛小姐,我家小姐确实生得天香国色,但你也没必要如此盯着看吧。”
“呀,你这丫鬟可是护主,倒是对得起玥儿姐姐如此善待你,”洛岚嫣笑得明明朗朗,却又揶揄了一道:“诺,看你这身打扮,若不是面容寻常了些,还让人以为你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呢。”
这小丫头不积极点缠狼崽子,拿她涮火锅啊!林言正待驳口。
玥儿却笑道:“洛小姐,我自小与莲儿一同长大,她就是我的是姐妹。”
姐妹,这可是个极其感人的词!
心里头仿佛飘了点毛毛春雨,林言甚至搞任务的劲头都多了一分,她认为自己该更加积极地地拉拢轩辕明夕!
于是回到来福客栈后,趁南宫昱捞走玥儿,洛岚嫣痴缠,司马连珏紧跟之时,林言乐呵呵地跑到轩辕明夕跟前。
怕自己失神,她还很注意地保持了些距离。
见一对荔枝眼亮晶晶地闪着,轩辕明夕清楚她又要开始了。
然,他却无暇顾及,有些事得尽快搞清楚,他打算开口拒绝。
林言当然清楚他今儿不大好,瞧着和南宫昱同款的表情就知道是操劳过度,而且今日下山的路上,他也很沉默。
她都知道,她观察得可仔细了,她是一个很有素养的红娘!
于是在他的话还未落下前,林言便将那浅云的袖袍提起,垂眸,语气真挚:“公子,我方才见你拇指有丝血痕,想是不注意在哪里割伤了。”
边说着,她边将好看的右手放到自个胳膊上,用一根小晶棒挑了疏玉膏往拇指上抹。
她不是不想用手贴那双温暖的手,而是太想!因此得赶快断绝念想!
凝视着她干净的额头,轩辕明夕有一瞬的惊愕,那只是在拇指内侧的细微伤痕,竟还能被看见,他委实有些匪夷。
感觉到木头主人的心思,加蓝提起了小爪子,很想让风掀开阻隔肌肤相亲的袖袍,但还是没下去爪。
二人的距离隔得不算近,而且如此上药其实有些费力。但即便隔着衣袍,林言仍感觉他的肌肤似是贴着自己。
心头一动,她飞快上完药,旋即后退一步:“公子,我见你今儿精神不大好,你先回屋歇息吧。”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跑了,边跑边不自觉地摸了摸方才他搭过的地方。
一颗心扑扑地跳,林言认为自己以退为进的计策挺好,她很心急地想促进轩辕明夕和玥儿情感的发展,可也深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得有耐心。
姜太公钓鱼!得钓鱼执法!
轩辕明夕提起右手,盯着拇指内侧,脑子里猛然浮现出在梨未宫时,他第一次近看她却被咬手掌的情形。
他不知自己为何会突然想起来,他并不怎么忆事,而且他也全然没留意,在林言往他指尖吹风之时,他的喉头又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