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这么欺负老实人[贵族]》
1. 第 1 章
“前面怎么围那么多人?谁排场这么大啊?”
“还能是谁,顾家那位小少爷呗。”
“哎,你别挤我啊!”
“哪个兔崽子踩着我脚了!”
博格瑞学校门前人头攒动,今天是新生入学的第一天。
林夏低垂着头拖着沉重的行李,勉力从熙攘的人群中挤出一条路,在一块写着新生签到处的牌子前停下步子。
临时拼接起来的两张桌子后面坐着一个长相艳丽的女生。
正向人群中心张望的视线被来人挡住,她上翘的黑色眼尾抬起一个不满的弧度,等看清面前人的白色的卫衣和洗的有些褪色的牛仔裤后之后,更是不屑的笑出了声。
“怎么会有人穿成这样来上学啊?”
女生身边站着的同伴也像是看到了极为好笑的事物一般,“穷酸鬼你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特招生。”
少女的脸色没有变化,只是本该清亮的声音已经有了活人微死的疲惫感。
她倒是真的希望自己来错了地方。
自己穿进这个世界已经一个月了,整整一个月她还是无力接受仅仅是睡了一觉就穿越的事实。
面对上辈子是穷人,这辈子更是底层穷人的现况更是无力吐槽。
别人穿书要么是手握系统加金手指的女主,要么是刚刚知晓自己是被保姆换了身份的豪门大小姐,再者就是有钱有颜偏偏和男女主过不去的恶毒女配。
而她,赌博的爸,懦弱的妈,还有老登以自己名义借下的高额贷款。
她手中唯一的资源就只有一张通往上层社会的入场券——博格瑞贵族学院的录取通知书。
除去几个为数不多的特招生,这所学院的学生非富即贵,阶级等级秩序更是严苛,财富和权势是默认俗成的规则,已经凌驾在秩序之上。
林夏也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定位,不是黄金八点档之白马王子爱上我中推动男女主感情发展的路人甲,就是男主用来杀鸡儆猴的炮灰。
但上一世活了二十多年,每天三点一线,比孤寡青蛙还要孤寡,街坊邻居向来只会用老实来形容她。
不管是哪一种,她都没有那么强烈的表演欲望。
远离天龙人,默默无闻的度过这四年拿到那张镶金的毕业证书才是她的终极目标。
在她们的冷嘲热讽中林夏已经在签到表上写完了自己的名字。
金属笔身在桌面上落下一声轻响,墨水划出几笔平直的线和她本人一样没有任何想让人探究的欲望。
可偏偏大小姐不准备轻易放人,以往的特招生总是对这三个字带有羞耻感,从不会如此坦然的宣告自己的身份。
“喂,抬头。”
“茜茜你这是做什么?”
“总有一些仗着有几分姿色就不知天高地厚的穷酸鬼,一天到晚挖空心思往那几位身边湊,上一个勾搭顾少的人这会儿不知道在哪里乞讨,我倒是要看看还有没有敢重蹈覆辙。”
林夏原本抿成一条直线的唇微动,很想说一句,她连那所谓的顾少谁都不知道。
就在纪茜等的不耐烦正要动手时林夏恰时抬起头。
苍白的脸色好像营养不良,粉白的唇让人无端的感受到孱弱,一双清亮的眼睛遮盖在厚重的刘海之下,下垂的时候有种无辜的可怜劲。
这样的一张脸并不算多出众。
饶是如此大小姐还是冷哼了一声,“记着,在这所学院你最好老实一点,如果敢有任何不该有的念头,这里将会变成你的地狱,直到你退学的那一日才能结束。”
大概是上辈子这种话听多了。
完不成绩效你的年终奖就泡汤!
再这样下去,你就不用干了!
这种高压之下林夏不仅锻炼出了异于常人的忍耐力,更不会把大小姐的这些话放在心上。
她懂的,她懂的,跨越阶级的爱情没有什么好前途。
大小姐见她还算识趣,矜傲的点了点头让她离开。
林夏松了一口气,从桌面上拿起制服和一本标着入学指南的小册子踏进博格瑞学校的大门。
通过册子她了解到制服铭牌上的鸢尾是学校的校徽,白色的背景则象征着这所贵族学院里最底端的存在。
除此之外,金色代表富贵,红色代表权势,放眼望去周围的很多学生带的都是这两种颜色的铭牌。
还有极少数的黑色是天龙人的独属色。
她无心在这上面花费过多心思探究,又往后翻了几页确定教学楼的位置就将其合上了。
在她走之后半空中一架吸引了足够目光的直升机才缓缓落下。
一头金发的少年双手抱胸缓缓走下,凌厉的眉峰,微微眯起的冷眸拼凑出一张桀骜的面容,耳骨上闪耀的钻石各外招摇。
周围的人群紧随着他的步伐又不敢靠的太紧,隔空传递的声音难掩热切,“顾少您的假期过得还愉快吗?”
“顾少这个假期有没有交女朋友?”
“顾少你还记得我吗?我父亲和令尊有生意上的合作,我们之前还一起吃过饭。”
顾煜撩起眼皮本就具有攻击力的眉眼展露出丝丝缕缕的厌烦,这股情绪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浅笑。
周围高涨的热情有一瞬的凝滞,熟悉顾煜的都知道一旦他露出这幅表情就会有人倒大霉了。
只是倒霉蛋还浑然不觉,以为顾煜想起自己,向他发送善意的信号。
在这所学校只有和金字塔最顶端的人来往,才能过的顺畅,甚至还能带来极大的助力,他已经开始畅享今后一帆风顺的校园生活。
但天堂和地狱往往一念之差。
顾煜漫不经心的声音中透着冷锐,像捕食的野兽进攻时喉咙里发出威胁的轻颤。
“你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东西吗?需要我来记住?”
倒霉蛋反应还算快,立刻低头道歉,“不是,不是!顾少是我情急说错话了,您大人有大量……”
话还没有说完从人群中走出一个人一脚将其踹到地上。
“好了好了,别再惹顾少厌烦了,记住在这所学校道歉是最没用的,好好享受你接下来的校园生活吧。”
有了那人开头,接着三三两两的人也围了上去。
拳拳到肉的声音响起,顾煜垂下眼继续向前走仿佛这一切都和他无关。
他不是施暴者,他什么也没有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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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一场狂热风暴中置身其外的林夏终于找到了寝室。
真不愧是贵族学院,洛可可式的建筑风格精致奢靡,大理石柱上刻着校徽和一些繁复的图案,墙壁上摆放着一些金光闪闪的饰品。
林夏踩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有一种乡下人进城的错觉。
宿管接待完大小姐们见林夏迟迟没有挪动步子没好气的上前询问,“你有什么问题吗?为什么还不回寝室?”
“那些是纯金还是镀金?”
“当然是纯金。”
“能拿走吗?”
贫穷且老实的人连欲望都如此坦白。
“……”宿管无声抽了抽嘴角,这人怕是穷疯了,学校已经免了特招生的学费,每个月还会有几百块的补贴,没见过连吃带拿的。
见她似乎真打起了那些饰品的注意,宿管连忙道:“校规第六条,不能占据损害学校公物,否则除了照价赔偿外还要酌情做义务打扫。”
林夏闻言悻悻的将目光从金闪闪的物件上移开,惋惜的叹了口气才问道:“我的寝室原本应该在F1103,为什么突然变到了F03。”
一间刚刚被打扫出来的杂货间,连床都是才搬进去。
老实人向来只有逆来顺受的份,林夏很想说服自己接受,可在财务危机面前她还是想再争取一下。
学校并没有免了她的水电费和网费,她粗略的算了一下,一个月下来的支出对于目前的她来说并不是一个小数目。
“你有地方住就不错了。”
宿管白了她一眼,这人怎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什么身份心里没一点数吗?
或许是为了表示校方一视同仁的态度,特招生和那些少爷小姐们住在一起。
F1103里面三个大小姐,知道要和从平民窟出来的特招生住在一起自然百般不乐意。
“谁知道她会不会有什么不良习性?”
“学校这么大总有地方给她住的,地下车库那边不是有一两个特招生在住吗?让她也过去不就好了。”
在她们眼里所有的特招生都是下等人不配和她们住在一起。
尽管有校规明示不可以随意调寝,但也没必要为了特招生在大小姐那里留下坏印象。
就在她准备照办时,纪小姐将她喊住,“你们说的那个特招生是不是叫林夏?是的话把杂物室收拾出来给她住。”
纪茜出身于掌握着紫金花基金会的纪家,财富力量不容小觑。
当时的几位小姐虽然不理解为什么一向厌恶特招生的人会变了态度,但也没有人会落她面子。
宿管再三打量林夏也不知道她是哪一处让纪小姐看顺眼了,保不准以后在学校的日子会好过一点。
她大发慈悲的将来龙去脉说清楚,末了还不忘提点一句,“别忘了和纪小姐道个谢。”
直肠子一根的林夏猛然知道了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堵在口里的水电费事宜就有些不好说出口了。
她认真的点了点头,“谢谢,我也会好好向纪小姐道谢的。”
“行了,去吧去吧。”
宿管看着她的背影,莫名的感觉一群花孔雀里混进了一只呆头鹅。
2. 第 2 章
晚上九点。
小镇做题家林夏抱着一本书开啃。
在这所学校里年级前十都有丰厚的奖学金,对饥肠辘辘的人来说,简直像一块挂在脖子前的大饼。
她粗略的翻了翻,了解到教材侧重虽然与她上辈子所学的义务教育有差异,但总体不太难。
在她全神贯注做验算时,楼上忽然传来异动。
重物砸在地上的声音,细弱的哭泣声很快被恶意的笑声淹没。
宿管充耳不闻,似乎习以为常。
林夏心头一跳,书上的字句再也看不进去。
出去还是不出去?
如果是以前的普通学校,林夏肯定会毫不犹豫伸出援助之手。
但在这里等级森严,自己如蝼蚁,真的有那么大的能力去帮助别人吗?
在她犹豫时哭泣声被放大,紧接着凌乱的脚步跌跌撞撞的跑下来。
宿管的玻璃门被敲响,因为离得比较近,林夏将女生的哭诉都听入耳中。
又是一个不被室友接纳的特招生,行李被丢到楼下,人也被推搡到门外。
“她们不想和你一起住我也没有办法。”宿管冷漠的声音表明了立场。
“可她们无权把我赶出去!更不应该把我的行李丢掉。”更加悲愤的声音抨击着不公。
“小姑娘她们的权利可大着呢,你的那点行李捡回来不就好了,趁现在还早说不定地下车库还有睡觉的位置。”
“一丘之貉!”
“宁清芙,如果你适应不了干脆退学好了,这里本来就不是你们应该来的地方。”
林夏微微叹了口气将门推开一条缝。
只见不远处一道纤细的身影,少女乌黑的发丝披在身后,面容在冷白的楼道灯光下呈现出宛如瓷器一般的色泽,本该是冷淡素雅到极致的面容,却因为眼睛却饱含水汽,眼尾气愤的薄红而多了一种风情。
如果这是黄金八点档,那眼前的小白花一定是狗血偶像剧里的女主角。
很显然这时还没有到主角光环发挥效果的时候,或者说主角光环没有遇见对的人。
宿管砰的一声将门关上,不想再理会眼前人。
宁清芙被打击到,细细的抽噎两声后,在捡起自己的行李去停车场和重新上去与那群人争辩两条路上徘徊。
这两条路她都不是很想选,停车场鱼龙混杂不安全,上去和那群人也争辩不出什么。
就在举步维艰时她突然看到一扇门后泄露出的暖黄灯光,以及那一抹柔和又宁静目光,像被雨水洗涤过后的玻璃,澄明的不包含一丝恶意。
像是遇见了救星。
“同学……你能不能先收留我一晚上,等我明天和校方上报这件事,重新分配宿舍。”
老实人很难拒绝别人恳切的请求,也最容易善心大发。
林夏打开门将人带进屋子里,拿出几张纸巾,又了一杯热水放在她手里。
哭过之后要补水。
宁清芙接触到手心里的温度,不知道为什么更想哭了。
她好不容易才稳下声线,“谢谢,我叫宁清芙。”
“我叫林夏,现在和你一起去把行李拿回来,你先睡在上面可以吗?”
还好里面的这张床不知道从哪里搬来的,是上下铺。
不大不小的一个屋子让她们两个人都有容身之地。
宁清芙忙不迭的点头。
收拾完一切已经十点了,林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有些睡不着。
宁清芙明天要去上报学校,真的会有结果吗?换个寝室就能相安无事吗?
她像闯入了规则怪谈,触手可及的尽是黑暗,行差踏错就会被吞噬掉。
不能再想了,她强行压下惶恐,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生物钟准时把她叫醒。
她和宁清芙并不在一个班,吃过早饭后就向各自的教学楼走去。
进入教室,寥寥无几的人互相攀谈着,看到她时似乎静了一瞬,新奇的目光上下打量一番后又带着失望的移开。
话题却没有变化,并不避讳的当着她的面发表意见,“还以为今年会分给我们班一个有趣一点点特招生,谁知道会是这种,一点都提不起逗弄的兴趣。”
“听说是有一个长的很漂亮的,回头我打听一下分到哪个班了。”
林夏很讨厌这种凝视,讨厌这种语气,像是在看一件货物然后讨论它的价值。
她一向秉持的理念是能忍则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用卑微温顺来换取接纳包容与认同。
可遭受的恶意越来越多,昨天晚上的惶恐又卷土重来,像黑色的雾气的在体内弥散侵占。
林夏在他们身边停下脚步,黑白分明的眸子静静的看着他们。
贾旭东冷不防的对上她的视线,浑身有些发毛。
“你发什么神经?不找位置去坐着,在这里看什么看?”
“看看你们是那种人,其实也就那样。”
“你这个卑贱的下等人,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贾旭东从没被人这么挑衅过,还是当着他新收的小弟的面,他伸出手就要去拽林夏的领子,“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给我跪下道歉。”
林夏一早就看出这人外强中干,心中并无恐惧,这是一个她能够解决的人,她冷静的向后躲闪,找准机会给他一飞踢。
上辈子为了改善性格学的散打在这里派上了用场,可这具身体孱弱无力,这一脚下去她自己也身形不稳向后退了好几步。
眼看就要撞到教室门口进来的人,她咬咬牙侧身撞在桌沿上才堪堪止住。
她抬头,眼前的亮光被高挺的影子遮挡,站在最前面的男生身穿制服,最顶端的扣子被解开,露出里面简约的黑色内衬,有一种在规则之外的不羁和狂妄。
注意到他身上的黑色铭牌,她忍着腰间被撞到的隐痛,垂眸向后退。
人在面对危险时总有很敏锐的第六感,林夏在心中默念,不要被这种人盯上,也不要去招惹他们。
“站住。”
少年压了压嗓子声音声音又低又磁。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林夏顿住脚步,身体紧绷。
“发生什么事情了?”
贾旭东看到了靠山,率先站起身子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尘土,转而恶狠狠的盯着林夏抢先出声,“顾少,这个特招生竟然敢不守规矩,学院那些老古董招人真是越来越不过脑子了,再这样下去我们学校的风气都要被带坏了。”
顾煜不做声只是侧头看着她所在的方向。
听见顾少两个字时,林夏立刻就想起纪茜的警告,没想到会和他同一班,又让他睹了这样的场面。
自己有心要避开对方却根本不给机会,不知道大小姐会不会生气,还是要找个机会和她说清楚。
眼下她不明白这人想要干什么,作为等级制度的受益者他不像是会做判官的人,难不成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
思绪来回转圜,顾煜似乎等的有些不耐烦,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紧迫的节奏逼着林夏开口说话。
“他欺负人,反被欺负。”
短短的一句话,没有任何偏向。
顾煜却被逗笑了,嘴角上扬露出一枚尖尖的小虎牙,“贾旭东你真是越来越没用了,别再和我一个班了,真丢人。”
“顾少再给我一次机会,刚才是她趁我不注意偷袭,我这次有防备了,不会再让她得手。”
顾煜没再说话只是挥了挥手就有簇拥者上前把他拖走。
他身后的人一走,只有两个人的空间里,林夏非但没有危机解除之感,反而愈加感到狭窄逼仄。
嘴唇没来由的感到干涸,喉咙上下滑动,声带里发出几个音节,“我可以走了吗?”
高大的身形拦住她的去路,节节逼近,林夏只能步步后退,直到身子贴上冰凉的墙面,强烈的硝石与烟火气息在鼻尖炸开。
“别急,有一件事还需要新同学的帮忙。”
林夏手指蜷起紧握,保持着冷静。
她知道自己无法拒绝,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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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多说什么,静静等待着他接下来的通牒。
“贾旭东是陪我练拳的人,因为新同学我将他赶走了,所以这个空缺就由你顶上。”
陪练=人肉沙包
“好。”
或许是因为她答应的太快,对面的少爷眉锋上挑,“你没什么想要说的吗?”
“那我能问为什么吗?”
没有什么指向性,顾煜却像是知道她在问什么。
“因为规矩,规矩不能被轻易打破。”
特招生就是可以任人宰割的,反抗是破坏规矩的,金子塔顶端的人更要维持这种规矩。
“我知道了。”
林夏低垂着头声音小小的,刚才升起的高亢情绪消弭无踪。
顾煜视线下移将她这幅丧气模样收入眼中,很快又淡淡移开向最后一排走去。
等那位二世祖离开,林夏顿时感觉身上的压力轻了不少,她找了一个位置坐下,一面揉着自己被撞到的腰窝,一面窝囊的消化着怨气。
一上午的课过去,顾煜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
林夏无精打采的趴在桌面上,一只手拿起书盖在自己头顶,想要隔绝周围人若有似无看向自己的目光。
这些人怎么一直看自己?不就是特招生吗?又不是没见过,至于把她当成闯进教室的猴子吗?又不给参观费。
“林夏,林夏!”
她掀开书一抬头就看到宁清芙担忧的神情,“你怎么来了?发生什么事?”
“我在论坛里看到这个,顾煜竟然要你做他的陪练,太过分了!真把学校当成是自家开的,就没有人能够管管吗?”
“乡巴佬,听听你说的那些话简直要笑死人了,顾氏是世界一流家族企业,这学校就是顾家投资兴建的,校董就是顾少的母亲。”
“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吗?!凭什么……”
林夏捂住她的嘴将人连拖带拽把人弄到门外,教室里有不少顾煜的狗腿子,指不定会把林清芙的话添油加醋向顾煜打小报告,少说少错。
她松开手,“我没事,这件事是我自己答应的,我能应付的来,不过你刚才说的论坛是什么?能不能让我看看?”
她的手机不知道传了几代,卡得要死的2G网除了能接打电话外和废物无异。
宁清芙觑着她的神色,“里面还有一些乱说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没事,我没那么……这些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林夏露出来了地铁老人看手机的神情,这些人都没事吧??
【今日劲爆消息来袭!A班那个叫林夏的特招生把贾旭东打了!】
【切,这算什么,顾少对这个特招生感兴趣,破天荒让她做陪练,这才是地地道道的劲爆!】
【我还远远的看到顾少壁咚那个特招生!】
【那人长什么样?有没有照片?顾少为什么会对特招生感兴趣?】
接着有百十层楼都是对她的抨击。
不是?就没什么人在乎她的死活吗?
宁清芙见她的眸光越来越生无可恋赶忙把手机收走,“别看了,她们都是乱写的,过一会儿就会沉下去。”
林夏揉了一把脸,点了点头,希望风波快些平息,二世祖只是一时兴起,用不了多久她还能做回平平无奇路人甲。
宁清芙提议着,“走,我们去食堂吃饭,你这么瘦怎么能打得过那混球,一定要好好补补。”
“你先去,我还有一件事没办。”
论坛既然已经传开了,那纪茜说不定也知道了。
她原本想着早点去向大小姐解释,谁知道刚喘口气舆论就发酵成这个样子了,现在真的是一刻都不能耽误了。
“好,那我先去打两份饭,你到食堂了给我发消息。”
和宁清芙互加联系方式后,林夏就朝纪茜的教学楼走去。
“林夏!”
还没有走到纪茜的班级,就在半路遇到了她。
她看上去被气的不轻,愤怒的目光如有实质射在自己身上。
3. 第 3 章
“是我看错了人,你和那些人也没什么不一样,才过去一天就贴上了顾少,我是不是该夸你好本事啊?!”
纪茜是来到这里后第一个向她释放善意的人,林夏在她带刺的话语下扯出一抹笑,“纪小姐,你别生气,我正要去找你解释这件事。”
“有什么好解释的,从贫民窟里出来的人都一个德行。”
“茜茜这样的人该好好教训教训才是。”
纪茜身边人三言两语的开始拱火。
林夏的声音一直被打断根本无法完整的传达,她忍不住走上前去。
纪茜本来就烦,架不住身边人的耳旁风,见林夏走近想也没想一把将她推倒在地。
倒地的一瞬林夏下意识用手支撑,路面上的石子硌得人呲牙咧嘴。
她没有急着站起身,只是声音恳切的解释着,“因为我把贾旭东打倒,顾少不需要这样弱的陪练所以才让我顶替上,我真的没有任何念头,顾少也不可能会看上我。”
“还有……宿舍的事情真的很谢谢你,如果以后纪小姐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我一定义不容辞,我说完了,纪小姐如果还生气的话可以接着骂我。”
纪茜看着林夏,那双眼睛有些湿漉漉的,像一只淋了雨的流浪猫。
苍白的面容,黑色的校服和头发,朴素的全身上下只有这两种颜色。
心中升起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她看起来确实没那种心思,自己的一点小恩小惠就让她感激,好像不该这样欺负她。
纪茜轻咳两声朝她伸出手,“那个…我知道了,顾少既然看中你的实力你就好好陪他练,还有你以后的餐费我包了,好好吃饭,不要像贾旭东那样废物。”
大小姐说不出道歉的话,只能递出一张镀了金的卡。
“茜茜你怎么能把卡给这种人?你千万不要被她这幅模样骗过去了。”
“对啊,茜茜,特招生就和寄生虫一样,沾上了就甩不掉。”
“都闭嘴!”,纪茜不耐烦的甩给她们一个眼神,等耳边清净了才看向林夏,这人怎么呆呆的,还不来接。
“我……”
“我什么我,给你就收着,别让本小姐举累了。”
“谢谢。”林夏站起身,忙不迭的接过,心想纪小姐是个嘴硬心软的好心人。
纪茜等了一会儿没再等来下文,一时间又好气又好笑,连几句恭维话也不知道说,算了,她不是那种人最好。
目送着大小姐离开,林夏去了食堂。
宁清芙帮她打的饭还温热,林夏饿狠了,一面往嘴里塞饭,一面趁着间隙说道:“谢谢你,这顿饭多少钱?我一会儿给你。”
“不用了,就当谢谢你昨天晚上收留我吧。”像是想到什么,宁清芙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失落。
“怎么了?”
“校方并不插手舍友之间的矛盾,想要换寝室必须要取得另外一个寝室全部人的签字,可是那些人又怎么会同意。”
“你可以和我一起住。”林夏早有预料,提出了这个建议。
宁清芙激动的握住林夏的手,“遇见你是我在这个学校最幸运的事情了,我可以叫你夏夏吗?”
“可以的。”
她的小名就叫夏夏,不过之前没什么人称呼就是了。
“那我们以后就是好朋友了!”
林夏也很开心,上一辈子她人缘寡淡,一个人吃饭,下班,逛街,现在终于有朋友了,那些姐妹们一起做的事情她也有机会尝试了。
博格瑞学院有有一个小时的午休时间,吃过饭宁清芙回寝室安置东西,林夏怕她担心借口去图书馆温书,实则去了医务室。
早上被撞到的地方一有大动作还是会痛,不管不顾只会让自己更遭罪。
到了地方才发现这个时间的医务室没什么人,林夏轻轻喊了两声连值班医生都不知去向。
不知道要等多久,林夏看到桌子上摆着一瓶开封了的跌打损伤药酒,干脆拿起来自己涂。
走进里间,关上门,她将衬衫下摆的扣子解开,叼起一片衣角,露出一小截腰腹,将药油抹上去。
微风吹拂过及地的白色帘子,布料轻柔流动着,林夏背对着,浑然没有注意到帘子后面的床铺上斜倚着一个人。
窗外的阳光洒下来,一片光晕落在白皙的肌肤上洋溢着朦胧的波光,晃眼的不能行。
孟玺垂着眼睛,光影顺着高挺的鼻梁在面部切割出优越的弧度,他将呼吸放的极轻极缓。
原本以为她是跟踪来的,没有刻意出声,现在提醒也已经晚了。
林夏很快的上完药,准备将盖子合上离开时,忘记自己手上抹了油,圆圆的盖子在手上打转脱落,滚到了帘子后面。
她掀开那层白色纱幔,阳光倾泻,有些睁不开眼睛,连带着呼吸有一刹那的停滞。
那里藏匿着一个大活人。
此刻他面上没有任何表情,清隽俊美的脸上挂着一副银丝框眼镜隔绝眼底的情绪,宛如笼罩着一层薄雾。
她们离得很近,近到林夏可以看到他微微仰头时脖颈处的青色脉搏。
他只穿着一件白色衬衫,一条裁剪利落的黑色西裤,没有铭牌,手腕上带着一块价值不菲的百达翡丽星空表,林夏不知道他的身份等级,但一定不是特招生。
“我不知道这里有人,我方才问的时候你怎么不出声?”林夏不知道他躲在这里想干什么,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可知人知面不知心,别是什么偷窥狂才好。
也不知道有没有看到自己上药,见他还盯着自己,林夏几乎就要先入为主,不由得感到一阵气愤,耳根上都带了一层薄红。
孟玺将她的生动有趣的反应尽收眼底,她似乎还不知道自己是谁。
他眸光微敛,声音也温和了许多,“我等校医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直到你拉开帘子的时候才醒,不知道同学你什么时候来的,也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他的语调不疾不徐,像是演讲一样的端正,格外有说服力。
“这样啊,你哪里受伤了?要不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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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自己刚才那样猜测人家,林夏有些羞愧,态度也变得热络起来。
这世界还是好人比较多。
见过太多的口不对心,眼前少女的关切真挚的不掺杂任何别有用心的念头。
孟玺面上的薄雾簌簌消散,眉目也舒展开,清俊的面容散发出淡淡的润泽,“喂学校里的流浪猫时不小心被抓伤了,处理一下就好,不碍事的。”
脾气如此温和,和学校里那些拽拽的二世祖根本不一样,竟然还如此有爱心,林夏在心里为他竖起了大拇指。
她经常投喂流浪猫,免不了被应激的猫猫伤到,对处理这种伤口有驾轻就熟,自然而然的拉过他挽起袖子的手臂,“我看看,严重的话我先帮你处理一下,你放心,我有经验。”
林夏看了看抓破的地方皮肉向外翻,血丝已经干涸,她找出棉签,碘伏准备先消毒。
她的手心滚烫,低着头呼出的气体也是温热的,贴着冰凉手臂流窜,那一瞬孟玺皮肤上被激起一层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
孟玺不着痕迹的抽出手,“同学,上课铃已经响了,你快回去上课吧,校医已经来了。”
他话音刚落,穿着白大褂,身上满是消毒水气味的男人走了进来。
林夏深知专业的事要交给专业的人做,她也不啰嗦,买了那瓶药酒之后就走,以后说不定要经常用到。
身后那道清润的声音拉住她的脚步,“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林夏。”
简单的两个字在唇齿间转圜一拳,孟玺黑沉沉的眸子流转几分微光。
这个名字他在哪里看到过。
林夏刚走没多久,一头金发的男生踹门而入,声音带着喧嚣的火药味,“到处都找不到你,给你发消息也不回,原来在这里躲清闲。”
“找我做什么?”,孟玺声音还是清清淡淡的平稳,他将袖子向下拉,触碰到肌肤时没来由的想起她触碰时的体感。
“周可寅去国外采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谢绯阑在老地方玩命,我不找你还能找谁?不如今天晚上我们去看谢绯阑飙车?”
“校园里的那些人还不够你耍乐子吗?”
“你说他们?一个个看见我们怕得要死,有什么好玩的。”
“那林夏呢?”
“她是谁?”
孟玺将手机抛给他,页面上是高局不下的论坛贴子。
“是她啊,我说这些人脑子是不是进水了压迫到神经了?一个破坏规矩的特招生,我只不过想要教训教训她,估计用不了多久就她会自动退学。”
孟玺素来不喜欢多管闲事,更何况是一个特招生。
可想起那片无暇的莹白肌肤,青紫痕迹在上面格格不入,他还是忍不住开口,“一个小姑娘,你下手有点分寸。”
顾煜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他们四个人之间从来不会插手对方的事情,孟玺今天跟吃错药了一样。
“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孟玺看向窗外没有再说话。
4. 第 4 章
林夏安稳无事的渡过一个下午,她回到寝室就看到宁清芙在填一个表格便随口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学生会的申请表。”
林夏知道学生会,它通过的决策能很大程度影响学校的规章制度,里面的成员也都出自权势之家,从来没有特招生进入的先例。
“加入学生会,就会有一定的话语权,我想争取一份属于特招生的话语权,夏夏你和我一起吧?”
她迟迟没有回复,自己见过太多太多特权战胜人力的事情,这种现象一直经久不歇,在这所学院里更是主流。
这是一件不可能完成,或者说希望渺茫的事情。
宁清芙握住她的手,“夏夏,你勇敢,善良,我知道我的想法可能会有点痴人说梦,但再小的声音都可以被听到,再微弱的光也能给人希望,就像那天晚上你推开门洒落在我面前的光。
这三年我们总要做一点有意义的事情。”
林夏一直将自己规划在普通人的范畴里,甚至是普通的有些渺小,下班时走在红绿灯依次亮起的十字路口都能被人潮淹没。
两辈子加起来所做的有意义的事情仅仅是喂一喂周边的流浪猫,给一些贫困地区捐一些钱。
因为怕丢饭碗活不下去不敢反抗PUA的老板,因为怕催婚她不敢回家,也许老天看不惯她上辈子那样死水一滩的生活才特意又给了她一次机会。
她该珍惜这段机缘做出一些改变,至于顾煜那边只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我愿意和你一起试一试。”
“太好了,我打听过了,交申请表的时候会有一道面试流程,可能会有随机考试,不过不要有太大压力,实在不行我们就先熟悉熟悉,明年还有机会。”
“好。”
烫金的表格填写完成后被放置在写字桌上,等待着明天的宿命。
这一夜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林夏睡的并不安稳,雨水打在树枝上,风刮过玻璃窗时的噪音,让她恍惚觉得自己正一步一步向风雨中心走去。
翌日一早,雨还没有停,天上阴沉的光线和地上湿泞的水渍让大小姐们连声抱怨。
林夏和宁清芙利用早自习的时间撑着伞向东大楼走去,学生会的招新在那里举行。
尽管她们已经来的如此早,还是被排成长龙的队伍震惊了。
身着高定西装和长裙的男男女女,以及余光随意一扫就能看到的卡地亚,蒂芙尼,香奈儿,不像是来面试的,倒像参加什么豪门宴会。
“面试有什么穿衣标准吗?”林夏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校服。
“没有,站在这里至少有一半的人是为了孟会长而来,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是黑牌吗?”
上一个黑铭牌的顾煜已经给她带来了不小的麻烦,要是再来一个真是疲于应对。
“嗯,不过孟玺和他们不一样。”宁清芙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及时开口,“他出身世家,且父母都在政治场上担任要职,学校的藏书楼就是他家捐献的,最重要的是他不歧视特招生,在这所学校算是个正常人。”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都是黑铭牌,他又能好到哪里去?
碍于清芙的担保,林夏将信将疑的在队伍的末尾排上队,刚刚拿出申请表,排在她面前的男生就仗着身高优势将她的表格夺过去。
“真稀奇,特招生也能来迎新会了?屋子里是没镜子吗,也不知道照照自己。”
一石惊起千层浪。
周围人纷纷注意到了她们。
“我没看错吧?特招生也来了,谁给她们的胆子?”
“疯了吧,那个林夏难不成以为顾少多看她几眼,孟会长就能多加关照?谁不知道他是最铁面无私的。”
……
林夏尽力无视身边噪杂的声音,“请把申请表还给我。”
“反正也进不去,这张纸正好给我垫脚了。”
他说完就将林夏的申请表丢在了泥泞的地面上,洁白的纸张很快沾满褐色的污渍,“奉劝你们从哪来的就回哪去,烂人就该生活在烂泥地。”
“真能装。”宁清芙气的不能行,越过林夏一脚踩在男生黝黑锃亮的皮鞋上,用力碾了两下,再抬脚时鞋子已经变得不成样子了。
“你知道我这鞋多贵吗?!你打算怎么赔?”
看到这一幕林夏后知后觉感到一股古早狗血味,按套路发展就是清纯小白花会被大混蛋盯上。
林夏盯着那男生的脸看了又看,摇了摇头,这人一股阴柔气息,嘴角上方还长了一颗痦子,一堆牛粪休想染指鲜花。
她将清芙护在身后,那男生骂骂咧咧的还要伸手来拽,林夏忍无可忍一拳砸在他的脸上,她不能让自己唯一的好朋友出事。
男生倒在地上,这下不止鞋,整个人都在污水里过了一遍。
林夏目光自上而下的俯视,“你想要赔偿的话来找我,别打扰我朋友。”
“还有,你现在最好去换一身衣服,这幅样子像落水狗一样。”
她不怎么看别人笑话,只是实话实说算得上一个温馨提示,没想到那个男生的反应会那么大。
地面太滑,他连滚带爬的站起来后脸皮涨红,赫赫的喘着粗气,“你这是在找死,给我等着,我有上百种方法,每一样都不会让你好过。”
“好啊,我等着。”
有一句话叫债多不愁,得罪一个她或许还会惴惴不安,人数一多心态也就平稳了。
再转身林夏发现清芙不知去向,拿出废物手机就准备和她打电话。
“不用打,我在这里,刚才去重新拿了一张申请表,你快填。”
宁清芙按住她的手,从一旁露头。
林夏的一颗心落在了实处,“刚才没吓到你吧?那人要是敢再纠缠你记得告诉我。”
“嗯,谢谢夏夏的保护。”
少女的脸上绽开一抹清丽的笑,柔顺的发丝被微风吹起。
林夏更坚定了要保护好这朵小白花的决心。
写完之后她拉着清芙重新排队,前面的女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离她们有五丈那么远,手指飞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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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在屏幕上打着字。
宁清芙已经熟练的打开论坛,“夏夏你是腥风血雨体质吗?这上热帖的速度让人望尘莫及。”
“可以换成吸金体质吗?低头就能捡几百块钱那种,心愿如果能得偿,信女愿意烧香拜佛吃斋。”
林夏虔诚祈愿了一番才接过手机。
【特招生脚踢红牌,拳打黄牌,骑在贵族生头上作威作福!】
帖子标题还是一股熟悉的味道,昨天的和今天的应该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不去做营销号真是可惜了,睁着眼都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她和嚣张这两个字扯不上半分关系,只是自卫。
下面一溜串的跟帖和昨天基本没什么出入,简直像人机。
她往下滑了滑,在看到两条跟贴时手指停住。
【怎么又是那个林夏,她还想不想在学校里混了,不会真以为自己和顾少有可能吧?】
【我可是听顾少说了,他才不会喜欢上一个平平无奇特招生,别看她现在这么嚣张,看不惯她的人多了去了,出事了就自求多福吧。】
把手机还给清芙,她松了一口气,正主澄清了就好,纪茜现在应该会再开心一点。
宁清芙拿到手机,从她的角度能看到林夏眉目低垂,轻声叹气的模样。
她手指飞快向下翻,希望在几百条冷言冷语中找一两条舒心的言论。
直到眼花缭乱,才看到那么一条,她献宝一样的举到林夏面前,“你看这一条是在夸你的。”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觉得特招生刚才面无表情打人的样子很帅。】
【楼上的吃点好的吧。】
【你真是饿了。】
【配一副眼睛不行的话就去换双眼睛。】
等宁清芙注意到下面的已经晚了,心中暗悔还不如不看,真糟心。
林夏却并没有在意,“你准备的怎么样,快到我们了。”
“应该没问题,夏夏我听到叫你的名字了,我等你的好消息。”
她点了点头,走上前推开眼前那扇朱红色的门,会议室里弥漫着静默的气息,阳光穿过透明的玻璃洒在长桌上,三男两女坐在桌后,目光在她身上汇聚,或惊奇,或抵触。
林夏没有回避他们的目光,直直看过去,视线掠过中间那道的身影时蓦然停住。
那人姿态舒展又不显露倾颓之气,双眸正温和的注视着自己,和那天一般模样。
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林夏看到了他身上的黑色铭牌。
两边的人正在向他传达什么意见,用脚趾头想想也能知道无非是拒绝特招生,从来没有过先河,不要在她身上浪费时间之类的。
“好了,我们还没有拒绝别人面试的规矩,哪怕是特招生。”他抬起手止住他们的话,向着她招了招手。
她想起他手臂上被流浪猫抓到的伤,或许清芙说得对,他和他们不一样,林夏移开视线,将捏在手中薄薄的一张纸递过去。
“首先,请先简单介绍一下自己。”他的声音温和有力给人一种心安的感觉。
5. 第 5 章
“林同学喜欢这个学校吗?”
林夏以往经历过很多面试,可从来没有一次像这样。
他并没有在意她会创造什么价值,他想要看到的似乎是真实的她。
于是在那双温水一般环绕着她的眼眸之下她摇了摇头。
“那为什么还要来?没有考虑过去别的学校吗?”依旧平静的语气。
“命运的馈赠机遇和风险并存,人生中这样的机会少之又少,我不想擦肩而过,恰好容忍度也足够高。”
“所以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林同学都不会半途而废是吗?”
孟玺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修长手指慢悠悠的转动起一支钢笔,在阳光里划出半弧度的饱满。
"林同学的决心我们已经看到了,面试结果会在两天后发布在公告栏上。"
林夏带着疑惑走出去,听清芙说不是可能会有随机考试吗?她这是已经被淘汰了吗?
她没有再回头,自然也不知道为首之人注视着她的目光愈加幽深。
像是平静海面下蛰伏的触手,潮湿又冰冷。
她出去的同时,清芙正要进去,擦肩而过的瞬间彼此只来得及交换一个眼神。
等了十几分钟后,清芙走出来,林夏走到她身边关切的问着,“怎么样?遇到考试了吗?”
“没有,只是问了几个问题,不过我太紧张了,感觉回答的不是很好。”
“结果不是还没出来吗?先别自我怀疑,你现在只是一遍遍回忆方才的过程从中挑瑕疵,说不定在其他人眼里就很好呢?”
宁清芙笑着点了点头,心中的忐忑减少了很多,她看了看时间说道:“早自习应该已经结束了,我要快点回去了,我们班一会儿是王老师的课。”
这个王老师林夏略有耳闻,迟到了就罚站,没有交作业就加倍,上课睡觉就跑圈,不过难得的一视同仁,谁的面子都不给。
“我知道有一条小道,我先带着你过去。”
她牵着清芙的手,地上深深浅浅的积水小镜子一样倒映出身影,林夏的视线不经意划过,呼吸间猛然停住脚步。
应该只有两个人影子的水面,此时却多出来了另外两个,身后有人在跟着她们。
宁清芙很快也发现了这一点,她转身就看到两个男生斜斜垮垮的站立着,一点躲藏的意思都没有,仿佛这样戏耍她们很好玩,看到她们露出紧张的表情时,笑容越来越让人恶心。
“你们想干什么?”她在心里快要将这两个人骂成筛子了,问话的语气也很冲。
其中一个男生不爽的啧了一声,“早就听说了你们两个特招生都是这一届的刺头,如今看来真的是讨打啊。”
另外一个男生拦住他,“弟弟,别节外生枝,让他久等了遭殃的还是我们。”
“小丫头和你没关系,我们要找的是你身边这个,今天是顾少练拳的日子,他特意让我们来请你。”
一面说着,一面动手动手推了推林夏,“走吧,特招生,前面也有我们的人,别想着逃跑。”
被人如此看轻,本就反感,她答应过的事情从来没有反悔过,也不喜欢做逃兵被人指指点点。
见这人还不知分寸,林夏反手便折了他的手腕,“别碰我,在前面带路。”
她发现自从进入这所学校,遇见的奇葩人和事越来越多,她温厚的脾气正在被一点点消磨,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冤有头债有主,她心中对那个二世祖的厌恶值无知无觉中又攀升了一截。
“你……你先放开我。”男生额头冒出冷汗,明明那个特招生没有用多大的力气,他却有一种要骨折的感觉。
“你快放开我哥,有什么话好好说,我给你带路还不行吗?!”
林夏见他们没有了方才狗仗人势的跋扈也就松了手,对着清芙道:“你先回教室去上课,等下课之后帮我去请个假,我晚一点回来。”
“可是你……”
“你还不相信我的实力吗?没事的,快去吧。”
宁清芙闻言,在心中深刻反思自己,她都亲眼见证了夏夏是如何痛打落水狗的,现在又轻轻松松的将一个接近成年的男生制住,为什么还会觉得夏夏柔弱?会在顾煜面前处于下风?
这种念头从一开始就出现在她的脑海中,根深蒂固。
男生是在女生面前有天然的优势,可又不代表女生无自保,无反击的能力。
“夏夏我相信你,你加油!晚上我给你买一顿大餐,等你回来。”
林夏看着她走进教学楼。
那两个男生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尽管面上的焦灼快化为实质了也只敢小声的询问一句,“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
林夏抬步跟在他们身后,出了校园,一辆黑色的阿斯顿马丁在她面前停下。
男生见她面上浮起戒备的神情赶忙解释道:“顾少喜欢在自己的拳击场练拳。”
她这才坐上了上辈子骑着小电驴看见,都要躲闪八百米距离的豪车。
车子四平八稳的抵达,占地面积极大的别墅一眼望过去感觉步行都能把人累死。
好在下车的地方离拳击场不远,二人之中的弟弟走在她身边边领路,边好心的进行科普,却怎么也遮掩不住沾沾自喜的神情,“这只是顾少自己的房产,平时也只有他一个人在住。”
“所你他把房子分给你住了吗?”林夏真心求问。
“我是住校生。”
“那你为什么这么与有荣焉?”林夏不理解,上辈子为公司当牛做马,也没有过公司是我家的这种与有荣焉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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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闭嘴不说话了,这个人怕不是把原本该有的情商都点在了武力上,根本不会聊天。
没有人在旁边说话,林夏全神致致走路很快就到了,三百平米的挑高空间里,十二面菱形镜墙把拳台切割成万花筒,每个棱角都倒映着吊顶上垂落的定制沙袋。
她左手边的更衣室飘来烟草气息与医用酒精的混合气味,顾煜缠着绷带从里面走出去,一只手用银质打火机燎烤着缠手带尾端,火苗在他虹膜里烧出两个金色十字。
他看到来人,像是看到了等待已久的猎物,嘴角悄无声息的扯开一抹笑。
脚步在她面前停住,浓烈的气息猛然逼近,林夏不由得屏息。
“你准备好了吗?没开始前你随时有退出的余地,当然开始后也一样。”
“如果我退出的话有什么后果吗?”林夏见他笑的欢快就知道这人指不定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向贾旭东那个废物道歉,发布在论坛上,证明特招生是比废物还要废物的存在,只能被踩在脚下,然后收拾东西滚出博格瑞。”
林夏抬眼,两双眼睛无声的在空中交汇,在充满火焰的视线空间里,她的眸子清泠泠的,说出的话也简洁有力,“开始吧。”
十五分钟后汗水濡湿了发丝,她一早就将头发扎上去了,此刻散落的几丝碎发贴在脸颊上,顾煜被她的躲闪激怒,一直试图找她的破绽。
三十分钟后林夏左臂传来痛楚,接着顾煜的一个后空翻将她撂倒在地。
顾煜看着躺倒在地的林夏,眼中的余热未散,“没想到你还能坚持这么长……”
林夏趁他注意力分散,一腿将他扫倒,翻身骑在他的身上,一只手拽住他的领子,另外一只手握成拳悬在他的鼻尖位置,“可以结束了吗?”
顾煜没有答话,笑容肆意又张扬,他猛地朝她撞去。
鼻腔温热的液体流下的那一刻,她的拳头也落了下去,她没有收力,那只眼眶周围的皮肉立刻青紫肿胀。
两个人谁也没能讨得了好,但谁也不愿意先后退,最后还是管家叫停了。
他让人将她们拉开,一个送回学校,另一个送去上药。
林夏止住流血的鼻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下次不要再让他们来找我了,我知道时间,自己会过来。”
那两个男生也在心里默默点头,他们也不想再去找她了。
顾煜脸上没了笑,阴沉沉的语气简直是要故意刁难她,“你觉得你有什么可以值得我信任的地方?我这个人疑心病重,且不喜欢等人,有他们两个人在我也能稍微放心一些。”
“随你的便。”林夏转身离开。
身后,顾煜被气急了,胸膛一起一伏,脸色更是说不出的难看。
林夏,他这次是真的记住她的名字了。
6. 第 6 章
直至走出别墅,拳击场那股浓烈的硝烟气味散去,林夏才觉得呼吸顺畅起来。
管家本想安排那辆阿斯顿马丁载她原路返回,可恶劣的二世祖冲她一笑,小虎牙尖闪着冷光,“让她自己走回去。”
林夏听见时脚步顿都没有顿。
老实人的自尊心总是过于敏感和强烈,她前前后后加起来二十多年的时间里,最常做的事情就是竭力维持着贫瘠的自尊。
走了大半个小时,每走一步,肩闸骨到后背,肌肉拉扯的酸痛感难以言喻。
她蹲在路边喘息,一个穿着红绿相间碎花裙的大娘将她装了半车白菜的三轮停下。
“小姑娘蹲在这里干什么?”大娘热情又爽朗透出善意。
林夏的声音传出微弱的哑意,“走累了,歇一歇。”
随着她站起身,大娘眼尖的看到她身上的校服徽章,“怪不得看着年纪小小的,原来还是学生啊,你们这个学校波哥儿,我听别人说还怪好的,你是不是要进市区,不嫌脏的话我可以给你送过去。”
林夏没有纠正大娘在念她学校时奇怪的发音,只是弯了弯眼睛。
三轮车再次发动,林夏在露天的车厢里和白菜挤在一起,呼吸着机油味和白菜上残留的化肥味,迎着风的眼眶不知为何酸涩异常,同样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滴落,这一次是眼泪,也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流露出委屈。
那些拿五六千块钱的工资,租一千块钱的房子,骑着小电驴在冷风中上下班,在柴米油盐中度过的日子其实未见得有多好,可那已经是她苦读十余年,拼尽全力换来的属于自己的生活。
一切都要被打碎重建,暴力,歧视,轻蔑,咒骂,在这里三天经受的要比上辈子一个月所经受的还多。
上天究竟会给予什么样的人厚爱?林夏出神的想着浑然不觉道路两旁风景的变化,三轮车再次停下,她已经到博格瑞学院的校门口了。
碎花裙大娘观望着气派的大门和里面高耸的教学楼语气艳羡,“小姑娘真有出息啊,等毕业了那些大学是不是都像白菜一样任你挑?找工作也都争着要,不像我那整天就会打游戏的孩子。”
林夏从三轮车上下来,听见大娘带着爱意的埋怨声,轻轻笑了笑,“儿孙自有儿孙福,您的孩子将来或许有别的路要走。”
“小姑娘年纪轻,听你讲话总觉得老成,不过你说的也对,我们家也就做个小本生意,平平常常的,就不指着望孩子能有多大出息,日子都是人过出来的,好也不会太好,坏也不能太坏。”大娘重新骑上车,发动机发出声响,她挥了挥手示意林夏快进校园。
林夏低头看着脚下的路,交谈之间委屈的情绪已经被稀释的很淡了,她而今能做的也只有走好每一步。
回到寝室,清芙小狗一样扑到她身边,上下左右的查看着她的身体,林夏将她推远了一些,忍住酸痛活动了一下身体,“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夏夏你也太厉害了!黑牌又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站在家族财富的台阶上,我觉得还不如你呢。
你快来,我买了小甜品,还有奶茶,这一家的小龙虾也很好吃,多补充补充能量。”
林夏要给钱时,她坚决不肯收,还做出生气的姿态,双手插在腰间,“你再这样我真的生气了,我们是最好的姐妹,客气什么?”
“那这次就算了,下次不能再破费了。”知道清芙也是特招生,虽然不像她这样背着债务,但也不会特别好,这样的付出是一种负担。
宁清芙没有说话,只是笑着在一旁给她剥龙虾壳。
一顿晚餐将一整天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第二天是周末,林夏难得的关掉闹钟多睡了一会儿,一觉醒来发现清芙并不在寝室。
她趁这个机会拿出那瓶药酒给自己上药,然后打开窗户通风换气,这样的话等清芙回来味道估计就消散的差不多了。
与此同时早起的宁清芙此刻正在学校的公告栏处翘首以盼。
今天是学生会选拔名单发布的时间,她出来时见夏夏睡的正熟便没有叫醒她,有什么消息自己带回去也是一样的。
又过了几分钟,公告栏前已经围了许多人,等学生处的人将告示贴出来后就在寻找是否有自己的名字。
人群中时不时的传出抱怨声,偶尔还夹杂着一两声炫耀的欢呼。
不知道是谁念出了一个名字,死一般的寂静从他周围传染,紧接着就爆发出更大的躁动。
知道特招生去参加时众人只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冷嘲热讽,可谁也没想到竟然真的会被录取。
“林夏?!是那个特招生?”
“特招生为什么能进学生部?这份公告真的不是写错了吗”
“学生会今年的选拔究竟是什么?”
甚至有一些人开始暗暗怀疑这个叫林夏的是不是走后门了。
宁清芙听到一些污言碎语暗暗竖起了中指。
看到林夏名字时的激动压过了没有找到自己名字的失落,她迫不及待的想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夏夏,才不要花时间和一群白痴计较。
从人群离开,手机传来一条消息,发信人的名字是孟玺。
宁清芙一字不落的看完,心情还是像过山车一样,这也太考验心态了。
回去的路上她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进屋就见夏夏已经起来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空气中漂浮着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她没太在意这些小事,语气兴奋,“夏夏,学生会选拔名单出来了,我看到上面有你的名字!”
“那你呢?”这个结果出乎意料,但她更在意的是她。
“我没有通过面试,孟会长说我目前还融入不了学生会,不过他愿意把我推荐到校长办公室,让我在那里锻炼锻炼。”
说是锻炼,宁清芙也知道只是整理一些资料,做些杂事,不然这样的机会肯定要被抢破头,怎么也不会轮到她。
“你接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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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接受了。”宁清芙自我安慰起来,“其实校长办公室也挺好的,有什么消息都能率先知晓,而且每个月都有几百块钱的奖励,这个学期就先这样,我下个学期再争取一次。”
几百块钱的奖励,林夏有些心动。
“要不我和你一……”
仅仅表露出这个念头就被打断。
宁清芙少有的严词厉色,“你好好的待在学生会,这样的机会真的很难得,有什么事情不要自己扛着,我也会尽力帮你的,从现在开始你身上也寄托着我的希望。”
看着清芙眼眸中发自内心的希冀,林夏郑重的点了点头。
这场风波从早持续到晚,没有落幕的意思反倒愈演愈烈。
学校里将近有九成人都不理解为什么孟会长会这样做,论坛里沸反盈天却没有一个人敢真正到孟玺的面前质问,他们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够格。
但顾煜就不一样了,看到消息的那一瞬,他不仅摔了手机还直接冲到正主的面前。
见到那人正慢条斯理的喂流浪猫时怒火又提升了一个等级,一脚踢翻了装着猫粮的碗。
“你为什么要让一个特招生进入学生会!你知道这意味什么,你发出了可以让他们向上爬的信号,那些特招生就像看见了肉骨头,他们会进一步挤占这所学校的空间。”
而且那个叫林夏的一而再再而三挑衅,再给她一个跳板还不知道要蹦哒多高。
仅仅这样想着,顾煜脸上就露出难以忍受的厌恶神情。
孟玺没有急着回答他,看着流浪猫将最后一点食物吃完,他拿出一张手帕擦了擦手。
顾煜的耐心彻底耗罄,一拳砸在树干上,树干摇晃,翠绿的叶子飘零。
树下的人还是无动于衷,仿佛任何的风波都和他没有关系,他也不是引起这场风波的幕后推手。
“冷静一点,你吓到我的猫了。”
“怎么可能冷静的下来,我现在怀疑你是不是存心找不痛快,你打算当背叛者吗?”顾煜将每一个字都咬的极重。
“背叛者不至于,我们目前还是同路人,前些日子不是你说太无聊了吗?”
顾煜眉头紧拧,他最烦这人一副打谜语的样子了。
孟玺解释道:“一步步卸掉她身上的不驯,像这只流浪猫一样,一开始还会伤人,但慢慢的就会因为一点食物而温顺,你不觉得这样的转变和过程很有趣吗?”
顾煜想了想如果能让那个特招生变成这幅模样也好,对这个解释勉强还能接受,于是收敛了身上的戾气,“但愿事情不会超出你的预料。”
“我还从来没有失手的时候。”孟玺淡淡的一表明了自己的控制力。
他没有说的是,顾煜也好,学生会也好,前者打碎她的犬牙,后者是消磨她意志的牢笼。
他什么也不用做,只需把她推到一定的位置,假以时日就能得到想要的成果。
这样的游戏才有意思。
7. 第 7 章
周一开学,在大多数同学迷蒙困顿的早自习里,一道长身玉立的身影出现在门外。
林夏突然觉得自己耳边多出了好几只珍珠鸟。
“别睡了,你快看,孟会长在外面。”
“孟会长?我不是还在做梦吧?”
“他来做什么?找顾少吗,可顾少是一向不上早自习的啊。”
更有借机大献殷勤的人走到孟玺身边,“孟会长您来我们班是有什么事情吗?”
他含笑道:“学生会有一个会议,我来找林夏同学。”
话音刚落,林夏就数十道目光刺猬针一样朝着自己扎过来,身上后知后觉感到一阵寒意。
名单的事情还没有过去,她又一次被抛上风口浪尖。
林夏猛地站起身,桌椅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她几乎是小跑着来到孟玺身边,生怕晚一步就会被那些怨毒的言语缠上。
“我们快走吧。”说完一又阵风似的从他身边经过。
孟玺失声笑了笑,没有喊住她,只是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始终没有落下太大距离。
到达东大楼,林夏径直向着上次面试的地方走去。
直到孟玺泛着凉意的手指搭上她的手腕才迫使她停下。
可能是因为对佩戴黑牌人从心底想要敬而远之的念头,有那么一刻她很想将其甩开,好在孟玺也没有握很久,几乎是一触即离。
“怎么了?”
“走错了,那间只是为了面试临时征用,学生会真正是在七楼。”
在他含笑的眼睛里尴尬感越发强烈,林夏默默后退几步跟在他身后。
谁知前面的人刚走一段距离便毫无预兆的止住脚步,她急刹不及,撞上一堵肉墙,杜衡香的气息在鼻尖丝丝缕缕的飘散。
林夏揉了揉额头,偏头看了看原来是在等电梯,她又后退了好几步,保持出一个安全的社交距离,“抱歉,抱歉,我刚才没看路。”
温和善良的人没有原谅她的冒失还打破了她的社交距离,向前逼近,“林同学好像对我有一点意见?这样避之不及的态度让我想不明白什么时间得罪了林同学,明明先前在医务室时林同学的态度还很友好。”
“没有意见,真的,是我进入了学生会,那我们现在就是上下级的关系,自然不能像先前那样。”
“可我觉得还是随意一点比较好,我很想和林同学当朋友。”
林夏没敢接话,电梯打开,缓慢升入七楼。
走出电梯就看到右手边的房间里放着几张暗红色的沙发,错落着已经坐了不少人。
听到交叠的脚步声,众人纷纷站起身还未来得及开口让会长落座就看到一个纤弱的身影从他身后走出来。
原本如沐春风的脸色瞬间风雨如晦,几个相熟的人还在半空中交汇着视线。
孟玺抬眼清咳一声,那些人立刻鼻观眼,眼观心,“孟会长请坐,人都已经到齐了,会议可以开始了。”
林夏由衷感慨他们的变脸艺术堪称一绝,不用上妆都能直观感受到情绪和变化。
“先容我介绍最后一位新加入我们的同学,相信这段时间以来,大家对她都不会太陌生,从今天开始她也是我们集体的一员,希望都能摒弃所有的偏见,求同存异。”
孟玺一锤定音,然后面向林夏,“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向他们请教,当然也可以直接来问我。”
请教是没什么可请教的,只要不被阴阳怪气的说教就好。
在她游神的这片刻,孟玺已经开始带着大家落坐了,见她呆呆站在原地没有挪动脚步,还不忘特别照顾她,“要坐我身边吗?”
林夏头摇的拨浪鼓一样,自觉的向最后一个处在角落的位置走去。
整个会议听下来能用一句话总结出重点——博格瑞每年都会有一个迎新晚会,按照惯例都是由学生会负责。
孟玺依次安排着各自要负责的事宜,直到最后才轮到林夏。
林夏原本以为会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不承想孟玺的一句话犹如深水炸弹,除了他之外,在场之没有一个人能够有幸免。
“林夏同学可以充当我的助手吗?”
一些微小的细节上浮,林夏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奇奇怪怪的,孟玺对她的关注好像过了界,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看着周围人的目光,林夏默默将涌到嘴边再直白不过的“我能拒绝吗?”替换成,“我怕我做不好,可以换一下吗?”
她现在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吸引了一批仇视,如果再不识好歹的当众拒绝,都能直接被当活板子了。
孟玺走近,温和清润的声线多了几分不容拒绝的意味,“林同学,不要害怕,学生会是给大家展示能力的一个平台,如果畏首畏脚就什么都做不成,这是一个历练的机会,我记得林同学也说过,不想和机遇擦肩而过。”
明明是鼓励的话,却滴水不漏的切断了林夏所有的退路。
她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同时无法忽视的那股怪异最终都化作一个念头,孟玺真的是一个好人吗?
会议结束,大家都做群鸟散,林夏拿了自己的东西走在最后面,心中还在思考那个问题,她不算敏锐的第六感在心中闪烁着红光。
恰时一只手搭在她的后背上,林夏心中猛然一跳,转身回头就对上孟玺揶揄的眼睛,“怎么了?心中有鬼吗?好好的走着也能被吓到。”
林夏干笑两声将他这一句打趣糊弄过去。
孟玺也没在意,从善如流的拿出手机换了一个话题,“加我的联系方式吧,这样下一次也方便及时通知,晚会的事宜也好及时商议。”
林夏想不出拒绝的理由,慢吞吞的拿出早该退休的手机,点开社交页面。
平日里卡得要死的页面这时候却不合时宜的流畅起来,她一时间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顺利的加上,林夏开始敲打键盘给他备注,余光中瞥见他的头像,一只翻着肚皮在晒太阳的橘猫,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私人账号。
她想到什么,犹豫的开口问了一句,“这只猫是之前抓你的那只吗?”
“嗯,已经被我收养了,现在很乖,再不会伤人。”
林夏放大图片,看着那只猫心中惊疑不定的情绪被压下去,或许在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孟玺对自己的关照只是出于好心。
*
周二,在孟玺的指示下林夏开始与一年级每个班的班长进行交接,从他们手中拿到想要在晚会上表演节目的同学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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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再一一先行观看进行筛选排序。
表演单的顺序还没有排出来,林夏就已经收到了许多“贿赂。”
她们对于开场和压轴的位置情有独钟。
有一些会人粉饰掉面上对特招生的不屑佯装客气,“我听说节目排序是孟会长和你一起商议?他倒是对你看重,这样吧,我给你两万块,只需要你在孟会长面前提一提将我的节目压轴。”
其余的那些则颐指气使,就算加入了学生会又怎么样?侥幸巴结上了孟会长又怎么样?
特招生的身份永远都洗不掉,她们愿意开口和她说话就够给面子了。
“特招生,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把我的名字排在第一个。”
真以为她是阿拉丁神灯啊。
林夏将装聋作哑的本事发挥到了极致,送走了一波又一波人。
只是没想到纪茜也会来找她。
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林夏第一反应就要保证自己对孟玺绝无任何不该有的念头,她能进入学生会绝对个意外。
话脱口而出,流畅异常,大小姐却兴致缺缺的摆了摆手。
纪茜一直觉得孟玺那个人是笑面虎,背地里算计人的手段和他那个政客母亲一脉相承。
尽管两家多有来往,逢年过节她还要拿着礼物去探望孟家长辈,但这么些年下来她对孟玺只有害怕,没有任何亲近的念头,否则也不会舍近求远来找林夏了。
况且根据她了解到的,林夏是通过正规流程进去的,根本没耍什么手段。
自从上次误解事件之后,她就渐渐的开始对林夏有所改观,为难老实人的事情再也做不出来。
越是这样想,她来这里的目的越说不出口。
脸皮薄的大小姐憋了许久,将脸憋红了还说不出一句话,干脆跺了跺脚准备打道回府。
林夏见她这幅扭捏模样顿时明白了,大小姐来找她应该是为了另外一件事,这会儿怕是不好意思主动开口。
她主动递了个台阶过去,“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助吗?纪小姐请直接告诉我就好。”
纪茜见林夏像是知道了她的目的,真诚是目光一点都没变,她索性和盘托出,“那个是有一件事…我报了一个节目—大提琴,想要第一个演出。”
博格瑞学院的迎新晚会每年都邀请各个领域德高望重前辈来演讲,也是一次很好的露脸机会。
之前的学姐因为表演效果一绝被一位德艺双馨的导演看中,闯入娱乐圈发展。
从那以后每年的迎新晚会,龙头凤尾位置的竞争都异常激烈。
相比于之前来的那几波人,林夏对纪茜更有好感,“纪小姐我很乐意帮你,我可以向孟会长提一句,但您不要抱有太大希望,这种事情不是我能够左右的。”
她对自己有清晰的认知,什么看重,什么商议,都只是站在圈外的人看圈内时自动加上的一层滤镜。
她只是一个排不上号的小喽啰罢了。
“孟会长看起来不是那种独断专行的人,他身边人的话肯定会听入耳中,况且我对自己的实力还是有信心的。”
不独断吗?好像未必。
林夏没有说那么多,只是祝福道:“那就好,希望纪小姐能够得偿所愿。”
8. 第 8 章
纪茜认真的看着林夏,眼前的的少女比之刚开学时莹润了一些,消瘦的下颌被填充出一道可爱的弧度,脸颊上有一层淡淡的粉色,像春天开的粉嫩的樱花,纯粹又美好。
她开始为之前对着林夏时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感到歉疚,她把心中的成见早早的就施加给一个无辜的人,好在还没有做出太过分的事情。
一想到可能会因为先前的所作所为而被讨厌,原本很难说出口的道歉此刻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对不起,刚开学时我不应该那么揣测你的,更不应该推你。”
林夏口吻轻松,浑然不在意,她从来都只会把善意寄存更久,这样也能让自己活得更轻松一点
“过去很久的事情了,我都没有放在心上,我只记得纪小姐能够让我有一个栖身的地方,还让我能够吃饱饭。”
“叫我茜茜吧,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帮忙。”
纪茜心中对她的好感度更是直线飙升,甚至隐隐约约对顾少非要拉扯着林夏练拳这件事开始有所抱怨。
好好的非要一个女孩子陪着练拳,万一下手没轻没重让林夏磕着伤着了怎么办。
要不然还是找个机会和他说一声,她们是从一个学校里升上来的,母亲还时不时的聚在一起打牌,总不会连这点面子都不给。
打定主意,纪茜准备一见到顾少就开口和他说这件事。
这个年纪段的友谊总是来的猝不及防又热烈可爱,大家都没有那么多的计较,直来直去表达自己的好感。
大小姐平时只是属性傲娇了一点但内心其实并不缺乏善意,林夏对她的观感一直都很好,当然不会拒绝,两个人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茜茜你先回去吧,晚一些我会发消息给你。”
纪茜前脚离开,孟玺后脚就处理完其他人汇报上来的各种问题,走到林夏的身边,“林同学,你这边有遇到什么问题吗?”
“嗯,是有一个,报名的同学们很多都想占据首尾的位置,明天是预演,不知道孟会长要怎么排序。”
“刚才似乎看到有很多同学来争取?我更想听一听林同学的想法。”
他既然看见了,还在明面上点出来,林夏想了想打开天窗说亮话,“节目单中的表演能够调动情绪的占据多数,于公于私我的想法都是把大提琴安排在第一个,舒缓悠扬的节奏作为铺垫,当然更总要的还是要看演奏者的水平和孟会长你的安排。”
孟玺站在一片阴影处,晦暗的光线里他脸上的情绪很淡,低着头看她时偏又流露出几分兴致盎然的笑意。
不知道是对她的提议感兴趣,亦或是别的什么。
林夏很不习惯被人这样专注的盯着看,偏头躲过笼织的目光。
“林同学的想法很好,那就先按你说的来,明天预演的名单也由你安排。”
林夏心底泛起微妙,就这样吗,太过容易了。
明明她只是一个从底层出来的特招生,身上没有任何值得图谋的东西,他这样的态度却给她一种难以忽视的纵容的感觉,究竟是为什么?
对她来说疑惑解不开就像生吞进一团毛线般令人不能容忍,林夏抬头横冲直撞进入他的目光里,“孟会长,为什么这么相信我?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破格录取,跟在你身边的机会……”
孟玺一只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看上去像极了一个良师益友,声音也谆谆教导,“对一个人好也需要理由吗?那我说这个理由就是你自身呢?我看到了你身上的潜力,想提供给你一个实现自身能力的平台。”
对一个人好不需要什么理由吗?除了父母之外真的还能找到没有企图的人吗?
某段记忆雾霾天一样的席卷着她。
感受到从肩膀处传来的徐徐温度,她心中的防线没有进一步升级,也没有退一步降低。
“孟会长,其实我这个人愚拙至极,也更明白一个道理,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如果需要我付出一定的代价去换取这份平台的话,我更想安安稳稳渡过这三年。”
孟玺扶了扶眼镜框,几缕黑发掩盖住深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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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眼,警惕心还真强啊。
不过也比单纯遵循生物本能的流浪猫要有意思多了。
“在我看来林同学是个聪明人,只是安稳无事的毕业,这种简单至极的事情很容易实现。”
林夏把这句话当成他的保证,心下稍安。
不管做什么,只要不把她带离原本的轨道就好。
——
第二天的彩排预演,纪茜的实力确实很强,感情饱满,琴音醇厚,没什么可指摘的地方。
节目依次表演下去,孟玺坐在她身边,闲适从容。
等所有人都表演完之后,他只在末尾的地方做了合适的调整,大体顺序没有太大改变,“节目单你排的很好,就按照这个次序定下来,周五的节目主持也交给你了。”
“我?节目主持?”她没有学过播音主持啊。
“嗯,林同学声音很好听,对节目也很熟悉,一时之间我倒想不出更合适的人选了,但话又说回来,如果你真的很抗拒的话,我亲自主持也是一样的。”
想要让领导干活,要么做好被辞,要么被穿小鞋的觉悟,林夏有两个胆子都不敢这么做。
“我去,我可以的。”
“那好,今天就这样,我教室里还有别的事情先走了。”
林夏来不及目送他离开就被一只香香软软的手牵住,纪茜心愿得偿笑得莞尔。
“夏夏,你跟我来。”
“去哪里?”林夏一头雾水的跟在她身后,走出大礼堂才做上纪茜的保时捷她才有机会问出这句话。
“周五你不是要报幕吗?难不成你还准备穿成这样子吗?”
“不可以吗?”校服穿搭是万能的。
纪茜不知道林夏的脑瓜里一天到晚究竟在想什么。
上万双眼睛,那么隆重的场合,也是向外界,向每年支付高昂学费的家长展示学校风采的契机,校服根本撑不起来场子,“当然不可以了,算了,和你说不清楚,你只需知道在造型穿搭方面我是最权威的就好了。”
9. 第 9 章
周五下午,迎新晚会陆陆续续迎来这一夜的宾客。
大理石台阶被水晶鞋跟叩响,推开礼堂大门,四周的水晶吊顶灯饰将屋内衬的明亮异常,廊柱间悬挂着的铂金校徽反射出光影洒在黑色燕尾服少年们别着的紫鸢尾襟花上。
娇艳欲滴的鲜花和散发着诱人香味的美食都只是点缀,会场里的人彼此路过,彼此观察,仅仅从身上的衣着判断有没有需要搭讪的必要。
大礼堂的红色幕布之后,林夏穿着一条黑色的长裙一遍又一遍练习着报幕词,清芙和纪茜围在她身边说说笑笑试图缓解她的紧张。
可惜收效甚微,她从来没有在这么大的场合上发过言,只要一想到台下一双双眼睛聚光灯一样照在自己身上,其中更有些饱含恶意,就感觉有成群结队的蚂蚁在皮肤上爬,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
清芙将她无意识中紧握的手掰开,反手握住,“夏夏我就在第一排,你紧张的话就看着我说话,把周围的人全部都当成空气,或者干脆目空一切,直视礼堂大门。”
纪茜的人生中从来没有经历过怯场的感觉,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被母亲抱着上发布会,财富和父母的宠爱是她的底气。
直觉自己应该厌恶这种反应的,可看到林夏时却觉得很就算是怯场也很可爱,原本静水深流隔绝了喧嚣般,没有什么大的情绪波动的少女第一次在人前流露出些许脆弱,格外惹人怜爱。
她瞟了一眼林夏已经被牵着的手,心想着如果握住的是自己的手那就更好了。
三个人的友谊总会让人感觉到有些拥挤。
“你不要害怕,我是第一个出场,等我表演完之后就在幕后陪着你,就隔着一道帷幕。”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林夏慢慢也从紧张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台下怀有恶意的人虽然不少,但她身边还是有支持的人,不是孤立无援。
“谢谢,今天还好有你们在,我……”
她剩下的半句话被淹没在女生的惊叹声中。
礼堂正门迎面走来一位女士,气质庄重又柔和,头发高高盘起,一袭镶钻的深蓝色的丝绒长裙,裙身剪裁简洁而优雅,腰间缀着一枚精致的银色胸针,闪烁着低调的光芒。
顾煜走在她的左手边,穿着一件黑色的高领西装,将修长的身姿衬得更加挺括,礼服的袖口处,一对精致的银色袖扣若隐若现,就连发型也打理得一丝不苟,额前的发丝微微向后梳起,一别往日不羁的气场,整个人浑身到下透露出干练的气场。
不用别人介绍,林夏也能从二人有些相似的面容上猜出她的身份,这所学校的校长,顾煜的母亲。
顾煜正在与来来往往的宾客寒暄,来来回回都是那么几句,正厌烦时他敏锐的捕捉到侧方投来的一道目光,清冷冷的让人从浑浊的名利场中得到一两口喘息的余地。
他勾了勾唇对眼前人道了一句失陪,就朝着那道视线的方位大步走过去。
林夏与他对上视线的那一刻心中就猛然一跳,眼见着他他气势汹汹的走过来不禁往后退了几步,将自己藏在几道身形后面。
他不是个善茬,而她不愿意在这个节骨眼上生事,没有人会为她兜底。
群聚在一起的女生骚动起来,发出更加嘈杂的声音,“顾少正往这个方向来!他今天好帅啊!快看看我脸上的妆还好吧。”
“没问题,我呢,我呢?”
“你说,他会不会是来找我的?毕竟我还在他打篮球的时候给他送过水。”
“别做白日梦了,给他送水的都能组成一个啦啦队了,他哪能记得谁是谁,还是再看看你的歌词吧,别到时候忘词了。”
清芙感受到自己握住的那只手紧了紧,“夏夏,你怎么了?”
林夏摇了摇头,转眼间就看到二世祖距离自己只有几步之遥。
他对着面前的一群花蝴蝶冷漠的吐息,“让开。”
女生们的热情来得快,也消散得快,四周瞬间空无一人,林夏的身形暴露在他的视野里。
顾煜看到眼前那道纤细的身影时,毫无附着的视线,不受控制的有了焦点,今天的她有点不一样。
收束的腰线显出优雅的曲线,裙摆处层层叠叠的蕾丝上点缀着闪烁的水晶,原本一直被扎起来的头发被拉的柔顺垂直,公主切的造型弱化了有些稚气的脸型,更凸现出沉静的贵气。
没想到丑小鸭打扮打扮也有几分好看。
顾煜余光中看到另外一个女生试图将她护在身后,视线里她的身影占比越来越少,不爽的啧了一声,“纪茜带着你身边的那个碍眼的特招生也一起离开,现在,我只想和她聊聊。”
“顾煜你想做什么?有什么话是不能当着我们的面说的吗?”宁清芙毫不客气的呛声,将人护得更紧了,虽然知道自己的武力值不如林夏,但好朋友这个时候就应该挺身而出。
“顾煜我们留在这里应该不会妨碍什么吧?”
顾煜的视线越来越冷,“纪茜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啰嗦了。”
“我……”
林夏转头对着清芙起一个笑脸像之前许多次那样示意她自己能够应付,另一面说道:“茜茜,我准备好的主持稿忘在寝室里了,晚会还有一个半小时开始,你能不能带着清芙回去帮我拿一下?这种事情只有拜托你我才能够放心。”
主持稿其实她早就已经倒背如流了,现在只不过是将人支开,顾煜本来就视自己为眼中钉,不能再眼睁睁的看着清芙和纪茜因为自己引火烧身。
好在纪茜没想那么多,拉着态度松动的清芙离开了。
等人走远了,林夏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口吻冷漠的能拒人千里之外,“顾少爷你到底想说什么?”
顾煜盯着她变得平直的嘴角,眼睑下沉遮盖住大半瞳孔,仿佛连直视他都不愿意,情绪变得越来越不可控。
“林夏,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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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这么快扒上了孟玺,连纪茜都和你站在一起了就能有恃无恐,你应该诚惶诚恐的做好随时被打回原形的准备。”
“多谢顾少的提醒,也不劳烦费心,每一个时刻的我都真实的,我完全能够接受。”
顾煜更加郁闷了,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没有任何泄力点,情绪又被完完全全的返还回来。
“你身上的这件衣服是纪茜的,站在台上的机会是孟玺给的,你就像乞丐一样端着碗在四处乞讨,自己都不觉得恶心吗?特招生你什么时候才能认清自己,哪来的就回哪里去,我也不用在你身上浪费时间了。”
林夏没有生气反而还轻轻的笑了笑,“开学第一天,我看到了贾旭东的灵魂,虚伪的,散发着恶俗的臭味,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腐烂。
顾少,顾煜,你看到过自己的样子吗?虚张声势的,外强中干的。”
顾煜的眼神陡然变得凌厉,如同被一只激怒的狮子,他俯身将林夏圈在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内,躬身低头,像下一秒就能在她身上咬上一口。
两个人的呼吸在狭窄的空间里纠缠,没有暧昧的气氛只有针锋相对,“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只是一个特招生,不要用这幅自以为看透了我的口吻来和我讲话,对我下定性。”
理智告诉她这个时候不应该再继续争辩下去,可偏偏一面对顾煜她总是容易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你捍卫的高人一等的规则,只有金钱和财富才能凌驾于别人之上,都是因为你害怕除去这一切,剥掉光鲜亮丽的外衣,无法站立于人前甚至低人一等。
但是我可以,我不靠这些东西来垒砌台阶,我的灵魂完全可以代表我的肉身,我经得起任何人的审视。”
林夏长舒一口气,这些天以来,唯有这一刻才是畅快的,完全的不计后果,她看着顾煜阴沉如水的面容补上最后一句话,“其实说真的,你该害怕的,毕竟除了这些外,你内在空虚,一无所有。”
顾煜一只手钳制住她的下颌,让她受力被迫抬起脚尖,此时他们之间距离近的下一秒就能亲吻,但说出的话却无比尖锐,“林夏我先前对你还有所收手,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真的以为我不会对你怎样吗?究竟是你把自己看的太高,还是什么人给你的底气?”
林夏刚想咬他一口,恰时一只手从旁边伸出解开顾煜的禁锢。
孟玺站在林夏面前,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自己的影子里。
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他究竟听了多久,只听得他淡淡开口,“别为难她了,她一会儿还得上台。”
他穿着一件灰色的礼服,礼服的缎面翻领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胸前细腻的褶皱典雅又不失风范,白色的内衬加之黑色的皮鞋给人一种高贵又温润的感觉。
从远处看不到三个人之间的硝烟弥漫,只觉得像一道靓丽的风景线,这一幕落在别有用心之人的眼中激起更多愤恨。
10. 第 10 章
顾煜一把甩开孟玺的手,巨大的冲击力下孟玺依旧身形稳稳的挡在林夏的面前。
看着两个黑牌对峙,向这边观望的人越来越多,这种情况下无论劝哪一个都是吃力不讨好,说不定还会误伤自己,林夏感到一阵莫名的头疼。
眼看着就一会儿的功夫,这二位不知道目光交接传递了什么信息,顾煜火山之下压抑的岩浆蠢蠢欲动,“收起你的把戏,我还是更喜欢用自己的方式,我今天就要让她滚出这个学校。”
孟玺面上挂着一贯的笑容,话语中嘲讽意味十足,“你的母亲也在场,你确定还要再接着闹吗?让她看到你永远都是一副长不大的样子?”
“你也想死吗?”顾煜一拳揍了上去。
孟玺的头偏向一侧,身形晃了晃,等站定之后异常理智的没有还手。
这下的动静不算太小,不止是那些本就暗戳戳关注着这边的同学,就连林夏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大打出手而惊到。
金字塔顶端的互相认识并不奇怪,那个圈子里资源与利益原本就是互相流通的,奇怪的是能撕破颜面。
孟玺没有和他计较反而好心的劝告了一句,“瞧,你母亲过来了,收收身上的火药味,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和她保证吧。”
顾煜打完人之后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林夏,像是要把目光化成实质的刀子,将林夏这只在砧板上的鱼一刀刀刮去鱼鳞,连这声“好心”的忠告也置若罔闻。
只可惜林夏是个迟钝异常的人,她不明所以的歪了歪头,他为什么还不走,是因为自己说的话真的很过分吗?
做为一个老实人她很少发表自己的意见,大多数时候都是附和,以避免争吵。
刚才也是她第一次口吻激烈的输出,只是实话实话,没想到他这么容易破防。
“你需要我的道歉吗?是不是我道歉了你就会离开。”
顾煜被气笑了,脑海中只余下一个想将这人的嘴缝上的念头。
这种毫无诚意的道歉谁稀罕。
“林夏你总有落在我手上的那一天,我很期待那时你脸上的表情。”
说完他转身向校长走去,母子二人的谈话没人会没眼色的靠近探听。
远离了二世祖林夏浑身都轻松,看了看时间,距离晚会表演开幕还有四十多分钟,要赶紧叫纪茜和清芙回来了。
发消息的空隙,她意外接收到一条夸赞,“你今天很漂亮。”
“我知道,不过还是要说声谢谢的,为了刚才的事。”
纪茜的手法和审美确实没有指摘的余地,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也会多看两眼,不大大方方的承认下来简直对不起这手艺。
孟玺无声失笑,换了一副语气说道:“不用谢,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学生会是个安全的地方,我会庇护里面第一个人。”
林夏对此不置可否,总觉得这样的庇护像别人撑在自己头上的一把伞随时都有可能撤回,倾盆大雨下一刻就会没有准备的兜头而下。
孟玺观察着她脸上的神情没有再进一步添柴加火,有些事情不能急于求成,对于戒心强的人温水煮青蛙才是最好的方式。
不到十分钟,纪茜和清芙紧赶慢赶的回来了,林夏也终于能从和孟玺单独相处的不自在中脱离。
她接过那张主持稿,虽然是为了支开她们的说辞,但大小姐能跑几十分钟拿一张稿子也真是难为她了,“谢谢你们,等下次有机会我请你们吃东西吧。”
“心意我领了,我是不可能委屈我的胃,所以请客什么的还是我来吧,说起来刚才顾煜和你都说了什么啊?神神秘秘的还不让人听了。”
纪茜心里已经完全没有了林夏会不择手段吸引顾煜的念头了。
林夏在她眼里跟个乖宝宝一样,脾气好把嗯,好挂在嘴边,连脏话都没有骂过,站在陌生人面前只会眨巴大眼睛,这样的人能有什么手段?
她还害怕顾煜把人带坏呢。
晚会在几人的说笑中逐渐拉开序幕,林夏正式站上台时已经完全不紧张了,声音张弛有度,节奏也把控的很好,按照流程一一往下推进。
最后就是校长上台演讲致辞。
林夏把话筒进行交接,威严与亲和力并存的年长者看她的眼神带着一种打量,只一瞬间就消散了。
她步伐从容不迫的走到台前,声音响起的一刻林夏已经走到台下。
晚会谢辞的尾音在最后一个钢琴的音符里消散,宾客们陆陆续续的起身开始向外走,同学们也从另外一个门中三三两两结伴而出。
纪茜和宁清芙准备叫林夏一起回宿舍时却发现她不见了。
被四处寻找的林夏此时正在一个废弃的屋子里和一头黑豹面面相觑。
时间往前追溯,她刚走下台就有一个在学生会里见过两次面的同学来找她,说是有几个要献给领导的花篮要她帮忙一起拿。
身份,理由都没什么让人怀疑的点。
直到林夏跟着他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转身人不见了。
意识到不对林夏就想原路返回,可为时已晚。
身后有庞然大物正在逼近,粗重的鼻息在寂静的空气中喷洒。
她想起曾经在动物世界中看到过的顶级食肉动物,它们的声息与身后的动静何其相似。
林夏身体止不住的轻颤,一种知道自己无能为力,且近距离面对死亡时的惊恐在每一根神经中蔓延。
缓缓的,她转过头,瞳孔在看清眼前的事物时猛然收缩。
再好脾气的人都忍不住在心底骂了句脏话,这学校真该请高人看看,为什么连这种东西都能进来。
一头黑豹正从阴影中缓缓走出,修长矫健的身躯每走一步优雅又致命。
它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幽绿的光芒,像是两团冰冷的火焰,直直地盯着她。
林夏的喉咙发紧,呼吸几乎停滞。
黑豹的鼻翼微微翕动,似乎在嗅探她的气息,修长的尾巴轻轻摆动,像一条灵活的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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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林夏的脚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鞋底踩断了一根枯枝,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黑豹的耳朵微微一动,目光更加锐利,身体微微下压,肌肉紧绷,仿佛下一秒就会扑向她。
林夏深呼吸,将溃不成军的理智一点点拼凑,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慌乱。
电光石火间她突然抓住了什么东西,博格瑞学院地处市中心,黑豹应该是有人喂养,她伸出一只手挡在身前,另一只手去摸脚下的枯树枝。
黑豹不知道是想进一步闻她的气息,还是想将那只手一口咬断,距离缩短到一尺之隔。
林夏抓到树枝之后就远远的抛出去,落地的动静果然吸引住了它。
黑豹对眼前的一动不动的人很快失去了兴趣,转身向树枝掉落的地方跑去,林夏趁这个机会撒开步子朝相反的方向跑。
谁也不知道那东西吃不吃人,她总不能在原地坐以待毙等着它卷土重来。
风从耳边呼啸,她不敢回头,跑了不知道有多远,心都快跳出来时看到不远处有一间屋子,像极了救命稻草。
她最后加速一冲,躲进屋子里,来不及喘气准备先将门关上时,人直接傻住了。
黑豹闯进来了。
房门外面同时伸出一只手将门猛然关上,老旧的铁门在空荡的室内发出回响。
林夏几近崩溃。
“特招生好好享受这一晚吧,黑豹今天晚上没有喂食,不知道会不会……希望你还能够做一个好梦。”外面的声音响起来,针一样的扎在她脑海里,逼得人呼吸不过来。
“让她同时勾引顾少和孟会长,该给她一个教训了,你们不知道看见她贴在孟会长身边我有多恶心。”
“就是,凭什么她能进学生会,孟会长还让她负责晚会节目相关,这样的人怎么配?”
“刚才我还看见顾少和孟会长为了她大打出手,等过了今晚看她那狼狈的样子还有谁会喜欢。”
这些天以来的嫉恨都在这一刻报复在她的身上。
林夏的思维越发迟钝,她缓缓蹲下身子开始想这段时间她的风头的确太过了,顾煜对她的关注,孟玺对她的照顾,都像一滴一滴毒药,只不过滋发在了一个她完全没有任何准备的时间里。
黑豹慢慢靠近她,林夏闭上眼睛,她已经尽力了,心跳在死寂和狂热中来回跳动。
潮热柔软的舌苔在脸上舔舐,继而柔软的皮毛蹭了蹭她的肩窝,林夏忽然在濒死之际得见希望,她睁开眼睛对上那双近在咫尺的幽绿瞳孔,它对自己没有恶意。
她的手缓缓伸出,指尖微微颤抖,悬在半空中,仿佛在试探某种无形的界限,黑豹的呼吸声平稳,并没有太大的抵触,她的手指继续向下,顺着光滑的皮毛轻轻抚过它的背脊,黑豹的尾巴轻轻摆动了一下,像是某种无意识的反应。
林夏劫后余生的笑了起来,尽管她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衣服贴在皮肤上,冰凉刺骨。
11. 第 11 章
林夏将这么大一只毛茸茸顺好毛之后,开始寻找出去的办法。
打开手机,信号被屏蔽的彻底,她没有泄气打量着所处的空间。
房间里的光线昏暗,唯一的窗户被厚重的窗帘遮得严严实实,只有几缕微弱的光线从缝隙中透进来,映在地板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仿佛这房间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
她走到窗边,用力拉开窗帘,却发现窗户被铁栏杆封死,冰冷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
“有人吗?”她尝试着向外面发出一两声求救,回应她的只有一片死寂。
在经历过突如其来的惊恐之后,林夏此刻的情绪反倒镇定许多,门窗都被封死,一时半会也出不去,她索性走到黑豹身边,贴着它温暖的皮毛准备渡过这一夜。
那群人应该不会蠢到把事情闹大,将警方招惹来,最多熬过12个小时,她就能出去。
黑豹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手,潮湿粘腻的触感让林夏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它这会儿应该很饿。
硕大的头颅撒娇卖萌一样蹭了蹭她的腰继续传达着需要被投喂的念头,林夏怕痒的躲开,推开过分黏人的大脑袋,认命的起身去翻找有没有能食物。
以她衰到家的运气,本来没抱太大的希望,没想到地毯式搜索之后真的给她找出了两根火腿肠,还没有过期,挺好的。
林夏细致的将外面的肠衣剥掉,“你吃吗?”
黑豹闻都不屑闻,鼻息间喷出一股气息,将头扭到了一旁,发出几声哼哼唧唧的怪叫。
林夏赶紧给它顺毛,又看了看比她命长的配料表。
这豹子皮毛油光水亮的平日里一定被养的很好,新鲜的肉说不定都还要挑品级,对着一堆食品添加剂做出来的东西张不开口也正常。
“那你再忍一忍,等出去了我就给你找好吃的。”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慢慢靠近。
“外面有人是不是,能不能先把门打开?”林夏一个箭步窜到了门前,用力拍了拍制造出声响,上面的铜锈落了一地。
过了几分钟她都没有等来回应,刚才的那一阵脚步声好像是她的错觉,巨大的失落感压在她肩上,她重新走回黑豹身边。
就在这时,门把手突然转动了一下。
别再是什么恶作剧了,林夏内心祈祷着。
门缓缓打开了一条缝,强烈的光线从门外射进来,照在她的脸上,她眯起眼睛,试图看清门外的人影,但光线太强,她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林夏伸出手挡了一下,那人依旧没有把手电关掉的意思,像是在灯光之后审视着她现在的样子——茫然无措,鲜少一见的温驯姿态,和黑豹依偎在一起,像一只小兽。
她对来人一无所知,反观黑豹已经背叛了阵营,亲亲热热的跑过去把方才对她卖萌打滚的那一套重新上演,卖力程度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其实很想说一句如果装够了就把灯关掉,对她的眼睛实在是太不友好了。
那人终于审视够了,将灯关掉,借着一片朦胧惨淡的月光,林夏终于看清楚了来人的庐山真面目。
“顾煜?你怎么在这儿?”
月光下的人欣赏够了她的狼狈,表情淡淡的,原本被梳拢上去的头发散开了一些,垂在额前,遮盖住锋芒毕露的眉眼,他的脸上是林夏从未见到过的平和。
没有口不对心的笑,没有狂躁的气息,像是一个在晚夜中散步芙,再正常不过的少年。
少年被黑豹舔的不耐烦了,将手抽出来在它脑袋上擦了擦。
“小黑被人带走了,我来找它。”
小黑,好一个朴实无华的名字。
“所以这家伙是你养的?那些人为什么……”
“你的问题怎么这么多?还有你对救命恩人就是这幅态度吗?我要不来的话你今天一整晚都要挨饿受冻。”
只一两句话,少年真正的性格又隐隐显露出来。
虽然确定他不是方才小团伙中的人,但救命恩人?好像也没那么大的恩吧,也就比举手之劳强不了多少,林夏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
不知道为什么她此时一点与他针尖对麦芒的气力都没有,她堪比上了了12个小时班的牛马,只想回去洗个澡把自己埋在松软的被子中。
“谢谢你。”
冷不丁的听到这一句,顾煜抬起锋利的眼尾,有些意外。
他垂着薄薄的眼皮看着眼前人,发白的脸色,粉红唇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由于紧张咬下的牙印,白皙的手臂上夺目的红色是被沾染上的铁锈。
她脸上的表情还不如与自己对峙,争吵时鲜活。
空气中传来不知何处的淡淡野花香,顾煜心神一动弯腰湊近。
是她身上的味道。
平时与她交锋时相贴在近都不曾注意到的事物,在静谧的良夜里冒头。
二世祖不知道突然又发什么神经,林夏抬起眼无声的看着他,像是在询问怎么了。
顾煜没有说话,冰冷的指腹贴在她唇上被咬出牙印的地方。
林夏睁圆了眼睛,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下意识的咬上他的手指,步子也即将向后退。
顾煜伸出另一只手按住她的后脑勺,指腹被咬到的地方沁出血珠,顾煜并没有因为这么一点小伤就大发雷霆,反手起了戏弄她的心思,将血色抹在她的脸颊上,充当一抹艳丽的胭脂色。
“你干什么?!”
这人是不是吃错药了,一会儿正常一会儿不正常的,林夏一把推开他,受惊兔子般跳到三米开外。
这样子才对。
脸上因为气恼染上薄红,浅褐色的瞳孔里也出现一抹亮光。
生动的,不是一具提线木偶。
“不满意你对救命恩人的态度,平时对我寸土不让,现在一句谢谢就想把我打发了?”
“那您说想怎么样?”
“我说让你退学你肯定不会答应,别的还没想好,你先欠着吧。”
林夏认了这张欠条。
或许是因为他现在没有那股硝烟弥漫的火药味,她想趁着这个机会多说几句话。
“顾煜,其实你说的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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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我只看到了你的一面,不应该那么轻易的评判你。”
她自己很不喜欢别人对她评头论足,却在被激怒时做出了同样的事情。
“你打开了这扇门,这是不是说明我们之间还有一定的和平地带?那我们为什么不能换一种和平的方式?”
……
“你还在玩过家家的游戏吗?你的掌控能力越来越让人失望。
顾氏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如果他们看不到一个合格的继承人,你所有的一切都会被取而代之,就算你是我的儿子也一样。”
顾煜看着她脸颊上自己染出的一道色彩,他忍住想要再次伸手涂抹的欲望,脑海中两种声音交叠,想起母亲看向自己时警告的眼神,他很快压下细枝末节的情绪,声音透露出极端的冷酷。
“林夏,规则从来都不是我定的,激化矛盾的是这所学校,我不过是顺势而为。
还有我今天晚上愿意来这里更多的是想看你灰头土脸的样子,你哪来的资格和我谈和平相处?”
林夏睫毛轻颤,没有再说下去,“不管怎样,今天晚上还是谢谢你,小黑没吃东西,你最好喂喂它,我先回去了。”
看着少女单薄的背影融在夜色中,小黑想要跟上去,顾煜轻轻踹了它一脚,“她给你吃什么迷魂药了?蠢货,她可养不起你。”
黑豹叫了一声,有些厌烦身边这个阴晴不定的两脚兽,它越发想念自己的主人了。
“走了,吃东西去。”
黑豹颠颠的跟了上去。
……
林夏还没走到寝室,迎面碰上了以孟玺为首的一群人。
跟在他后面纪茜和清芙见到她之后赶忙冲上前检查她的胳膊腿,脸上又惊又喜,“你跑哪去了,身上怎么这么脏?快让我看看有没有受伤?
“我们快被你吓死了,绕学校找了你一个小时,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林夏简要的说了自己这一个小时的艰难坎坷。
在她说道自己被人骗时纪大小姐和清芙就已经忍不住想要找人算账了。
孟玺尽管脸色不是那么好看但还算冷静的的听完了。
“豹子?那是谢绯阑的宠物,他现在不在学校就交给了顾煜来养,应该是顾煜嫌麻烦又找了几个同学帮忙,这样说就是有两伙人联合起来算计你。”
“学生会这边我今天晚上就会彻查清楚,顾煜那边我也会去找他,今天晚上这件事我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孟会长,谢谢您,今天晚上也麻烦您了,我想用自己的方式来解决。”
林夏看着快速做出反应的孟玺,他狭长的眉眼流露出担忧和找到她时尘埃落定的神色都收入眼中。
她相信他真的愿意为自己出头,也正因如此才更应该拒绝。
对孟玺和顾煜的关注,对向他们靠拢之人的嫉恨,是随时都有可能烧向她的火。
今天这样的事情是避不过的,长久下去只会更多,再让孟玺解决无疑于引火烧身。
“为什么?”孟玺温柔又专注的看着她,非要从她口中听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12. 第 12 章
林夏轻轻歪了歪头,月光下的影子也跟着做了相同的动作。
如此契合都快让她忘记了她只是一只外来游魂。
看着道路两旁由于没有打理而疯狂生长的灌木,它们在地上映出嶙峋的逼近自己影子的爪牙。
她扯出一抹空白的没有任何意义的笑,“生活中总能遇到各种问题,我更喜欢自身带来的安全感,而且我也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
孟玺仿佛没在听她的讲话,只是眼眸沉沉的注视着她的脸颊。
在她的话语落下一个句号时,他的身形像漾起的水波有了扩散。
孟玺拿出一条浅蓝色的手帕,低头,在她的脸颊处轻柔擦拭。
柔软的布料在脸上摩挲时有种触电般的感觉,林夏回神侧头要躲,刚拉开几厘米的距离又被他扣住下巴掰了回来。
“别动。”他声音低醇,划过耳边时林夏不知道为什么想起晚会最会一个节目,一首短暂的小抒情曲。
手帕的香气中夹杂着雪松与薄荷,吸入的气体愈加冰凉,另一边温热的吐息贴着耳骨,“夏夏,请允许我这样叫你,我不想我们之间还保持着生疏的上下级关系。”
电流更强烈了,有一瞬间几乎是流窜过全身。
林夏挑起圆钝的,小鹿一般的眸子,两道视线在空中拉成一条平直线。
她想起顾煜冰凉的手指贴在唇上,温热的液体被涂抹在脸颊上,冷热交替和现在一样的感觉。
“夏夏那是你以前的生存方式,现在你身边还有很多值得依靠的人,纪茜,宁清芙,还有——我,你为什么不考虑换一种方式?”
孟玺觉得再也找不出比林夏更好懂的人了,所有的情绪都在脸上。
看着她的表情,他脑子里几乎能够模拟出她的语气——我不愿意,我就是想要这样的生存方式。
执拗的可爱。
孟玺把她脸上的脏污擦干净,白静修长的手指在上面摩挲而过,口吻循循善诱。
“这样多辛苦,明枪暗箭防不胜防,夏夏跟着我吧,站在我身后,我保证不会再有任何纰漏,这三年我都会好好护着你。”
降低戒心,再熟练的抛出食物,把流浪猫引诱进笼子,他曾经对那只橘猫就是这样做的,过程异常顺利。
眼前的这只小猫太有趣了,让他不想再等下一个契机,迫不及待想要把她装进笼子里。
紊乱的空气和心跳里传出一声轻轻的疑惑。
像是站在岸边的人望着汹涌澎湃的海面,并没有要下水的念头,只是疑惑为什么会突然起风浪。
孟玺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这次过于心急了。
“孟会长我不是已经跟着你了吗?从进入学生会之后就是你一直在带我,谢谢你的关照。”
林夏其实很迟钝,有很多时候都不能准确的理解别人的意思,表达自己的想法,没有多少人愿意和她交心,更是连一场恋爱都没有谈过。
于是她习惯性的和人拉开一段距离,站在自己的画的界限之后,沉默和倾听是她的常态。
就连此时她也不能理解孟玺的挑逗,只是觉得他和顾煜行动一样怪怪的,说出的话也是怪怪的。
孟玺深深看了她一眼,脸上浮出似笑非笑的神情,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远。
“好了,你今天也受惊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好在他的语气还一如既往的让人如沐春风,林夏才没有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还是表达的感谢不够强烈明确。
等孟玺带着学生会的人离开之后,林夏左手挽着一个,右手牵着一个,恨不得化身成橡皮泥被她们拖着走。
由于她和孟玺的后半段讲话距离旁人有些远,孟玺的声音又低吟吟的,导致身边两个人一脸八卦。
“夏夏,孟会长刚才和你靠的那么近说什么了?”
“说真的感觉孟会长对你挺好的,我们去找她说你不见了,他急得脸色都变了。”
“就是看我有没有伤到,说今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他可真是一个好会长。”
纪茜&宁清芙:不知道为什么,感觉问了和白问一样。
林夏如释重负的回到寝室,洗漱一番后将自己裹成蚕蛹沉沉睡过去。
或许是缠的有些紧,她做了一晚上的噩梦,先是被野兽盯上,好不容易逃脱又被蟒蛇缠上,一路上都是惊险大逃亡,最后还是清芙的闹钟将她叫醒的。
林夏顶着昏沉沉的脑袋来到教室,看了看时间,刚想趁老师没来补一会儿觉,桌子前就站了一个一脸屈辱的少年,林夏看了看他那幅咬牙切齿的好牙口,说不定能够生啃一头牛。
“我……我……”
少年声音本来就比蚊虫大不了多少,说了半天,还说不出几个字。
得了帕金森吗?林夏晃了晃脑袋清醒了一些。
她又多看两眼,这才认出来他就是昨天晚上骗她的那个人。
“你怎么了?”
男生在半个班吃瓜群众的目光下脸涨成猪肝色,嘴唇颤抖着弯了一个九十度的腰,“对不起!我昨天晚上不应该骗你。”
“哦,知道了。”
原来就是为这事,打扰她补觉,林夏接受了他的道歉,却见他帕金森更严重了,浑身都抖起来,连步子也迈不开。
这种情况,要不要送医务室?
男生的本来就沉浸在自己向一个特招生道歉的屈辱中,见她表情还这么平淡,以为是对自己道歉不满意,更加恨恨不平。
他想掀桌而起,无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歉也道了,我也被踢出学生会了!你还想要什么赔偿尽管说,只要别再让孟会长为难我了,我还想继续待在博格瑞。”
“你骗我险些遇险,我原谅你,恩怨已经两清,剩下的是你作为学生会成员做错事丢孟会长的人,你应该和他求情,和我说没什么用。”
决定和惩罚都是孟玺做的,先前的节目名单,还有现在怎么都以为她能在孟玺身边说上话?
男生见林夏这副模样以为是故作清高,猪肝色的脸一下子如六月飞雪惨白,“你和孟会长的关系都那样了,你的话又怎么会没用,想继续为难我就直说,何必假意惺惺作态。”
那样了?
有什么是当事人不知道的吗?
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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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坛。
有什么自己不知道到的事情一定要先联网冲浪。
用了五分钟才加载出来,点开最热的hot楼,她先是被炸裂的标题唬住。
【惊!孟会长疑似有女友!】
怀着吃瓜群众的好奇心,她往下扒拉扒拉终于找到一张可以当做证据的照片,怀着激动的心情点开。
林夏像是看见了史前文明,霸王龙出现在眼前般的惊恐。
眼熟的裙子,眼熟的脸,照片里的人不是她吗?!
孟玺完全暴露出来的脸上一抹温柔的笑,看着眼前人像对待什么珍宝一样。
底下的留言疯了,没完没了的顶贴。
【孟会长不可能有女朋友的!更不可能是特招生,这是吃了多少菌子P出来的照片!】
【我也不相信,之前不是这个特招生说和顾少打的火热吗?这怎么又烧到了孟会长身上?一定是特招生使出来的诡计!】
【她们这个姿势好像要亲上上去啊?】
【亲什么亲?那只眼睛看到亲了?这年头什么不能作假?】
【那天晚上我在场,我作证是没亲,不过确实很亲密。】
林夏也要疯了。
什么三无网站,堪比无良小报,谁传出来的谣言?!
一上午,林夏觉得自己背了一个移动电视机,许多人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观看,逡巡。
要不是碍于听说了一个黄色铭牌学生会里的人因为得罪了她,一大早的跑来向她道歉。
要找她兴师问罪的孟玺的爱慕者们都能排长龙。
不过她手机里还是多出了好几个意图不明的好友申请。
第三节课是体育课,她们班和孟玺那个班一起上。
林夏如坐针毡的屁股终于得到释放,下课铃一响她就冲出去。
谣言堪比洪水猛兽,她是没办法做出什么力挽狂澜的壮举,能不被淹了就不错了。
但孟玺就不一样了。
他说什么大家都会信的。
林夏气喘吁吁的到操场,一眼就看见孟玺正在打篮球。
走进篮球场,四周的空气里弥漫着汗水与青春躁动的气息,孟玺正站在三分线外,微微屈膝,双手稳稳地托着篮球,紧接着身体在空中舒展成一道完美的弧线,手腕轻轻一抖,篮球旋转着飞出,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
等他球进,林夏隔着一道围栏喊了一声。
孟玺很快的捕捉到,将身上的汗水擦干,走到她身边温声询问着,“怎么到这里来找我?出什么事了?”
“你看论坛了吗?什么谣言都往上传,还一群人信以为真,孟会长我不敢带累你的名声,可是人微言轻,你能不能做一个澄清。”
林夏脸上一半正出来的红晕,一半是拿着手机给孟玺看谣言的窘迫。
更远一些,一道身影在烈日下盯着他们看了良久。
“顾少,这球我们还玩不玩?”
“顾少是不是没什么兴致了?我们换一个玩也行。”
顾煜回过神,露出的虎牙显出一抹兽性,他接过球向着她们的方向走过去,“玩,怎么不玩。”
13. 第 13 章
“就为这件事?值得你跑这么急吗,先喝口水平复一下。”
孟玺将矿泉水的盖子拧开,递到她的面前。
瓶身处凝结了一层水汽,看起来应该是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
林夏一路跑来确实口干舌燥,她指尖刚刚触及,清爽的凉意还没传递到整个掌心时,余光里,一只篮球带着蛮横的冲劲向着她们的方向砸过来。
“小心。”她眼疾手快拉着孟玺躲过。
只是手中的那瓶水却没那么幸运,打湿了她半片衣服,白衬衫湿漉漉的贴在小腹,冰冷又沉重。
她看向不远处,那只球抛过来的方向,顾煜正一脸不善的走近。
林夏长眉微皱,自己什么也没做怎么又得罪他了,还是他今天忘记吃药了?
没判断出究竟是哪里的问题,肩膀处忽而一沉,一件校服外套搭在她身上,呼吸间全都是属于孟玺的那股雪松香气。
孟玺半分眼神都没有分给来人,只是看着林夏语气关切,“你先穿着我的校服去更衣室换衣服,这里我来处理。”
顾煜不屑的轻笑一声,走到林夏身侧,眼神落在她外面披着那件外套上。
“怎么我一来就急着要走,这么心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做了什么亏心事。”
他手指虚虚圈起,套住她的手腕,以一种防止猎物逃脱的姿态。
另一只手揭开她那件碍眼的外套,抛在地面上,干净整洁的布料转瞬间沾惹灰尘。
林夏弯腰去捡,手腕却被他握的更紧了,她很想和他讲道理,“你干什么?昨天晚上和你道过歉也说过谢谢,今天不是星期四没到陪你练拳的时间,莫名其妙发什么邪火?”
顾煜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生什么气,自从看到论坛上那个帖子心情就莫名不爽,被怂恿着到操场打球发泄就看到她正红着脸对孟玺说什么,烦郁的情绪更是达到顶峰。
她从来不会在自己面前露出这样的表情。
啧,凭什么区别对待?
不对,她有什么资格在自己面前摆出一副比空白页还要冷淡的脸。
盖在她身上的属于别人的校服被撤掉,令人厌恶的馥郁的雪松香散去,那股隐隐约约的野花香又重新冒出了头,顾煜心里才畅快了那么一点点。
他视线下垂不由得掠过她的腰腹,被水洇湿的那一块布料露出的腰腹线条柔美而纤细,微微收紧的曲线在衣料下若隐若现,像是春日里新抽的嫩柳,柔软却不失韧性。
不知道为什么他耳根忽而燥热起来,着急慌忙的移开视线,又递出自己的外套给她,“喏,穿这件。”
孟玺周身气压低沉,他手按在林夏的肩膀上,将她的手腕从顾煜的手里抽出来,又以一种半搂抱的姿态将她护在自己的怀里,“脏了的东西就别要了,走,我陪你去换衣服。”
他眼神冷淡的略过顾煜伸在半空的手,和看地上那团脏衣服一样的神情。
这也是他第一次在林夏面前展现出强硬的姿态。
林夏的脸颊距离孟玺的胸膛很近,耳边传来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她的呼吸微微急促,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清冽气息,混合着运动后的汗水味道,并不刺鼻,更多的是一种介于安心和不安的情绪在徘徊。
“谢谢孟会长,我……我自己回去换衣服就好。”她手指贴着他的腰腹推了推,灼热异常。
等两人之间拉开一段距离之后,她终于觉得呼吸顺畅了许多。
顾煜将他们亲的昵的姿态全部都收入眼中,簇簇火苗在燃烧。
“给我好好穿着!”他不由分说将自己的衣服搭在林夏身上,命令一般的语气,仿佛人稍有不从,就会将其拆吞入腹,手上却纡尊降贵一粒一粒把扣子系好。
林夏扯了扯,无奈衣服布料太好,连个扣子都没崩。
这一个两个究竟怎么了?这么严丝合缝的扣好,是想闷死她吗?
她真的不用,身上的温度都快把腰间那一小片烘干了。
“我不……!”
最后一个字化成了闷哼,她的嘴被顾煜捂住了。
身上一层叠一层快要热死,口鼻被堵住快要被憋死!林夏觉得自己以后出门应该看黄历,该死的顾煜是把她日本人耍吗?
她在他手心最嫩的软肉间狠狠咬下一口。
顾煜吃痛撒手,看着手心处清晰可见的牙印气急败坏,“你干什么?”
林夏狠狠吸了两大口气,“我还想问你干什么?不由分说朝我们扔篮球,说特招生和贵族生水火不容现在又给我穿衣服?你说的话和做的事一点都不统一。”
“小爷我乐意这么做,你没资格指指点点。”顾煜说完又看向孟玺,那小傻瓜竟然以为他们是一路人,还说什么我们,真是被卖了还要帮人数钱。
“我奉劝你离这个人远一点,你知道吗有一种人最会装模作样,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孟玺静静的等他说完,微微眯起眼睛,银丝框眼镜在眼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晕,语气也是如出一辙的冷漠,“顾煜,你这样是什么意思?”
顾煜满不在乎的笑了笑,“没什么意思,我们好久都没有一起打篮球了,今天不如分个胜负?”
孟玺自顾自说下去,“还是和小时候一模一样,看见别人得到什么,自己也想要是吗?看来你母亲昨天晚上教训的还不够。”
“你又有多长进,不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躲在后面耍弄心计,别装的有多高尚了,和你父亲一样的骨子里都自私阴暗,对了,需要我提醒你一下你父亲做了什么吗?”
顾煜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挑衅,孟玺既然步步紧逼,那就别怪他不留情面,自己递出去的这把刀深可入骨,活该他。
“你再说一遍。”孟玺的声音低沉而冰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威慑力。
林夏一头雾水,他们究竟在说什么?不是打不打球吗,什么父亲母亲?怎么又要打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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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黑牌,彼此还都是从小到大的玩伴,也没听说过他们之间不合啊。
“够了!你们能不能冷静一下,顾煜谢谢你的忠告,但我也有我自己的判断,孟会长你不想打篮球的话我们就走吧,正好还有事情没有解决。”
林夏本想着先带走一个火力就带走一个,不要让这片篮球场的火烧的太旺。
但没想到刚刚碰到孟玺,就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异常猛烈的颤抖,像是暴风雨到来前的预兆。
她急忙拉着他的手,某种温暖的力量在交叠的指尖传递,声音小小的在说着,“孟会长我们走,别听他说了,他今天可能吃错药了。”
可称之为逆鳞的事件被尖锐的挑起,他最刻意深埋淡忘的事情被旁人拿来嘲弄的讥讽,孟玺在充满愤怒的心神中,忽而感受到一阵柔软的情绪,像一阵春风清澈又绵柔的从耳边刮过。
她的手小小的牵着自己,语气轻松又诙谐,明明没有用什么力气,身体上的激战却轻易的被抹平。
孟玺都快忘了有多久没有感受过拥抱,牵手,这种人类最简答的表达安抚的动作了。
他垂眸看着林夏,语气带着一股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依恋和听从,“好,我们走。”
“你就逃避吧,从八岁逃到十八岁。”顾煜的身音又不紧不慢的传来,乘胜追击一般。
林夏偷摸摸的,偷摸摸的终于把手抽了出来就见顾煜又在拱火,眼前一黑。
她好累,她好热,她好渴,她真的没那么多精力了。
她瞄着孟玺的神色,只见他没刚才那么激动了。
视线中的人深吸一口气,转身目光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冷静自持,“打球是吗?我奉陪到底。”
孟玺将林夏安排到一旁的长椅上,随手捡起身边的一个球,手指轻轻一旋,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稳稳落入篮筐,他转过头,目光冷冽:“你确定要跟我比?”
“当然,你还不值得我输。”
顾煜脱下校服衬衫,穿上一旁同学递过来的黑色无袖球衣,露出的肌肉线条分明,嘴角挂着一抹痞气的笑,眼神却看向一旁端端正正坐着的林夏,三好学生一样,她脸上没有什么激动的神情,又恢复了一贯的木讷,呆呆的游离的目光,与周围燥热的气氛格格不入。
却感觉怎么看怎么可爱。
趁他分神期间,孟玺已经率先进了一个球。
顾煜舔了舔牙槽,凝神追赶。
一场交锋在汗水中和肢体的碰撞中进行着。
半个小时后两个人谁都没有获胜,双方平局。
谁都没服谁,隐隐还有要继续打下去的趋势,林夏赶忙站起来一人递过去了一瓶水,浇浇他们的火气,希望他们就此停战,“今天要不就先这样?”
她耐心耗尽,不想再继续待下去了。
看男生打球真的好无聊,她想要回去学习,眼见来这里之后的第一场月考快要来了。
关乎着奖学金的这场考试对她来说很重要。
14. 第 14 章
两个人同时接过水,彼此对视了一眼又很快移开目光,不约而同的默认休战。
顾煜将水瓶贴在发烫的面颊上,明亮的眼神中透露着蓬勃朝气,他另一只手臂搭在林夏的肩膀上,“我懒得和某些人计较,走吧,我们回教室。”
蒸腾的热气萦绕在林夏的脖颈处,她不着痕迹的侧了侧身。
顾煜的手臂搭了个空,看着林夏向孟玺的方向挪了挪,眼中愠怒渐深。
他长臂一伸,进一步得寸进尺,手掌贴着她的后脖颈轻轻摩挲,“怎么?你敢嫌弃小爷?”
林夏握住拳头,还是决定先礼后兵,“松开,热。”
“够了,你自己先回去,我还有事情要和夏夏商议。”
孟玺在林夏按耐不住要出拳时先一步将顾煜的手拍开。
夏夏,听见这个称呼顾煜就觉得腻牙,叫的这么亲,还有论坛上正在发酵的热帖,顾煜握了握拳,指节间发出的轻微“咔咔”声,骨节分明的手背上青筋隐隐浮现。
不是说好了当个乐子逗一逗,看他这幅维护的姿态,更像是把自己玩进去了。
顾煜虽然对孟玺的行为嗤之以鼻,但他先看中的猎物从来都没有拱手让人的道理。
“有什么不能在人前说的?还是论坛上说的是真的?你们之间……”
“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左右是我们之间的事情。”孟玺眼底划过一道暗光。
顾煜嘴皮上下开合,说出的话又急又快完全不过脑子,“你审美什么时候降到这种级别了?贫民窟里出来的也不嫌脏,你要是和她谈恋爱丟的还是我们的脸,照我说你最好也别再带黑铭牌了,干脆和特招生一个颜色。”
林夏不理解孟玺为什么要模棱两可的回答,也难以忍受顾煜的贬低。
贫穷,牛马,底层,都可以是她身上的标签,这些词在她看来是客观的。
尽管别人在她身上贴标签时都会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意味,她都一一忍受着,她会说服自己等毕业了就会脱离现状。
她脏吗?这是第一次有人把这个词贴在她身上。
出身是脏的,整个人从头到尾都是不洁的。
林夏紧紧握着拳头,平白无故承受的屈辱和压抑如同指甲掐进肉时泛起点点滴滴的疼痛。
她将身上的衣服解开,甩在顾煜的脸上,先前是她想多了,她和高高在上的二世祖根本就可能会有和解的那一天。
顾煜被衣服劈头盖脸的蒙起来,野花香压的人晕头晃脑,他掀开衣服瞧见她气急泛红的眼尾时心中像落进了一滴盐,被夏日灼烧滋啦作响。
他去拉她的手腕,发出的声音也闷闷的,“你怎么了?”
林夏一拳砸过去,“滚开,别碰我,你不嫌脏的吗?”
手心被打痛,顾煜呲牙咧嘴的甩了甩手,从来都只有他对别人说滚的份,还没人敢这么对他。
他说的又没错,贫民窟里的大多数都带着疾病,想起刚见到她时,瘦弱的身板,苍白的脸色,也不知道贫不贫血,要不要带她去做个全身体检?
顾煜看见林夏仇视的目光,念头冷却了一半,他闲的没事做了,费这个心干什么,就不该对特招生有好的脸色。
他想说些什么,可转眼间看到她留在自己手心上面的牙印时,怒气突然又消解不少,柔软的唇贴合着掌心,小小的一排牙齿带着濡湿。
仅仅是回想起,耳垂滚烫的不能行,手心更像是握了一个烫手山芋。
他视线乱瞟就是不敢落在林夏的面上,“咳……我宽宏大量,这次就算了,但我警告你,不能再有下一次了。”
林夏没理他带着压低嘴角的孟玺转身就走。
“你还没回答我你和孟玺到底有没有……”顾煜跟在她身后喋喋不休。
“没有,快滚。”林夏斩钉截铁的吐出几个字。
顾煜微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也没有注意她语气的问题,等他想起来时,她们已经走远了。
林夏和孟玺走到一处草坪,见身后没有尾巴了,才停下来。
“会长论坛的事情就拜托你了,抱歉,我不知道会有人拍下来还上传,牵连你了,如果有可能的话,能不能查到拍照的人。”
“你想做什么?”孟玺平静的注视着她。
“让他把照片删掉啊。”
“我会尽力试一试的,如果他用的是校园网还有可能被查到,但用自己网络的话可能会有些困难。”
“谢谢会长。”
“叫我孟玺吧,总会长会长的叫显得我们不是朋友一样。”
“会长,这段时间你对我的帮助我会想办法还你,我总觉得我们不是活在一个世界的人,就算有交集也只是暂时的,会长还是不要和我成为朋友比较好,不然可能会有更多麻烦。”
孟玺的言谈举止都带着一种良好的教养风范,说是贵公子也不为过。
之前听清芙提过一嘴,好像他父母都是政界里的大人物,在这种阶级意识强烈的学校里他虽然表现的平易近人,但不可能没有自己的傲骨。
她想起顾煜说的那些话,如果和自己走近会被嘲笑的话那还是不要连累他的好。
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她望向孟玺,“那我先回教室了。”
一只手放在她的头顶上,指尖落在她的发间,顺着柔软的发丝缓缓滑下,温柔有力的制止住了她的动作,“怎么会是麻烦,我只知道和你相交的日子足够精彩有趣就够了。
“别把顾煜的那些话放在心上,他是家中的第一个孩子,从小就浑,长大了更是养的无法无天,说话也是肆无忌惮惯了。”
林夏其实没有因为二世祖的话而为难怀疑自己,她清清白白赚钱,清白的努力的活着,她做的已经很好了。
她只是单纯的愤怒,因着自己的努力被践踏。
现在被人这样安抚着,林夏紧绷着的自尊松弛下来,心间一股暖流滑过。
孟玺勾了勾唇角,“在想什么?有好一点吗?”
“你有点像我姐姐,她也经常这样安慰我,不过好久都没有见到过她了。”
头顶上的那只手顿了顿,然后缓缓放下。
一张好人卡,一张姐姐卡。
是她药石罔医,还是他做法有问题。
孟玺让她先回去了,他要好好地捋一捋自己的思路。
本来想让顾煜和其他同学打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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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爪牙,没想到竟然没有一方能够成功。
照片也是他放出去的,想着能够在她身上打下自己的表情,关系绑的更紧一些,谁知道顾煜会冲出来还说了那样一番话,差一点就把他的猫吓走。
他摩挲着指尖,她牵着自己时传递的那抹温度已经消散了,他要再做些什么才能在把她握在手里?
——
林夏回到教室,班主任已经在讲台上说着有关月考的事宜了。
她刚好听到最后一句话,“这次月考很重要,大家都重视起来,可以三四个人组成一个学习小组,互相帮忙补习薄弱的地方。”
林夏深以为然,她接下来不能再为任何事情分心。
这所学校大部分学生都接受着精英教育,更有甚者早在开学之前就系统学习过,想要在其中脱颖而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自己的外语成绩更是弱了他们一截,她迅速计划好接下来的复习计划,趁着下课时间先拿出两张卷子做做重点题型。
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顾煜从她进来就一直盯着她的身影,也不知道她和孟玺两个人凑在一起说了什么。
“顾少,学习小组你要参加吗?”
“什么东西,我才不……等一下,我要参加。”
“那我去找班长来组一组,我看过成绩单,他入学时的成绩是咱们班第一名。”
“林夏呢?”
“比班长低了一点,第二名吧。”
“你自己找人组,我已经有了别的人选了。”
“谁啊?”问话的人过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嘴巴张开的弧度能塞进去一个鸡蛋,“不会是特招生吧?”
顾煜甩过去一个警告的眼神后就站起身,来来回回在林夏面前走了两三趟,她却没有一直抬头看自己。
那卷子有那么吸引人吗,还是她不想理自己?
他实在受不了这种冷淡的忽视,指节弯曲敲了敲她的桌面,“你听见老师说的学习小组了吗?你和我一组。”
顿了顿,像是为了找补道:“没别的人愿意和你一起,本少爷主动开口你就谢天谢地吧。”
林夏抬头,“不要,你成绩太烂了,我无能为力。”
烂泥扶不上墙的人没必要浪费精力。
更何况先前他说出的话,自己还记得一清二楚。
没人一组就没人,自己一个人更专心。
顾煜看着她冷淡的脸色,心中不是滋味,看起来好拿捏的人,实际硬的跟石头一样,让他都没了脾气,“那个…你还在生气啊?我当时没想那么说的。”
“我会让昨天晚上捉弄你的人来和你道歉,还有以后别那么容易相信别人,谁知道他们心中有没有藏着别的念头。”
顾煜话中意有所指。
他觉得自己的态度已经够好了她却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很快又重新投入试卷中。
“你究竟想怎么样?”
“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离我远一点就好,这所学校,所有人中,你最让我恶心。”
窗外风声做响,刮过杉树林时变了声调。
天气灰蒙蒙一片,淅淅沥沥的水珠顺着玻璃窗蜿蜒出透明的水渍。
15. 第 15 章
林夏偏头看了看窗外,天际间风雨不休,顷刻间校园里就蒙上了一层水雾,照这趋势不知道何时才能止住。
她收回目光,将被死死压住的卷子抽出,开始重新落笔。
好像不管是外界的风雨,还是眼前暴怒的少年,都不值得她施舍太多眸光。
顾煜嘴角下压,掌心的力度不断施压,那张薄薄的木板隐隐有断裂的趋势。
他伸出手攥住她的手腕,向上用力迫使她站起来将目光放在自己身上。
下一刻他发现这样只是徒劳,少女白皙的面容上像是蒙上了一层簌簌薄雪,透不出半点情绪。
那双淡漠的眼神也没有任何焦点,仿佛穿透了眼前的一切,落在某个遥远的、无人知晓的地方,唇角微微抿着,既不笑也不怒,连呼吸都轻得几乎察觉不到。
顾煜从来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感觉,她即使站在自己面前,即使被钳制住手腕却还是像一阵无法捕捉到的风,他拿她没有半点办法。
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被牵动心神,情绪躁动不安,她还能云淡风轻的置身事外?
她究竟对自己做了什么?
“给你几分好脸色你就开始认不清自己身份了是不是?信不信只要我一句话就能让你在这所学校里没有立足之地。”
顾煜放开她的手腕,指尖划过她的侧脸,“你最好认清一件事,你没有在我面前叫嚣的资格,你只是一个特招生,等我玩腻了有大把人顶替你的位置,像你顶替贾旭东那样,现在,乖乖的给我道歉。”
林夏很好的遮掩住他触碰自己时的那抹厌恶,她的声音没有起伏和方才一样的平静。
“顾煜,我相信你能让我在学校里举步维艰,可是我不是玩具,而且我嫌你脏啊。”
顽劣的性子,高人一等的目光,充满狭隘没有一丝纯善的灵魂。
她将这人贴在自己身上的标签重新还给他。
教室里走动的同学,一边看热闹一边交头接耳的同学,他们不可置信的保持着静默,看着那个语出惊人的少女。
教师寂静的落一根针都能听到,林夏的声音就越发凸现。
“不管你想用什么手段,尽管来吧,我宁愿遍体鳞伤,但绝不肯在你面前下跪。”
除了灵魂和内心的自尊,她没什么珍贵的东西,甚至连一件属于她自己的都没有,如若丢失和被这个世界抹杀有什么区别。
顾煜怒不可遏,直接将桌子掀翻,那原本就脆弱的不堪一击的桌子彻底裂成两半,上面堆起来的书本也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他冷冷看着蹲下捡书的人,眸子里最后一丝温度褪去,他不该把母亲的警告抛之脑后放纵自己的情绪和行为,有些失控的东西就应该早早管束起来,一而再再而三的背顶撞并不是什么好现象。
“特招生,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意外,因为都是你自找的。”
顾煜抛下这么一句话就走了,周围的人却像是得了什么信号。
一人走到林夏面前将地上的书踢的更远了一些,假心假意的装出一副抱歉的样子,“呀,林同学不好意思,我没看到脚下还有东西。”
洁白的书页被沾染上灰扑扑的脚印,林夏刚捡起来拍干净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句,“地上怎么这么多垃圾啊?真是的,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大家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抛出去啊。”
接着三三两两的人捡起地上掉落的书丢到外面的雨水里。
看着每一个嬉笑之人的脸,意外的竟然与小时候的那群人重合。
校园霸凌兜兜转转还是不能避免。
林夏垂目捡起还没被扔掉的书包,后面一只手拽住了一条肩带与她争夺,“都说是垃圾了,还背着干什么?我们帮林同学处理掉啊。”
拽了拽,无奈对方攥紧了力气,她索性丢了手。
那人受力不稳离开踉跄着摔倒。
“顾少都发话了你还敢反抗!真是反了天了!”
林夏没搭理她,转身一脚踹开拿着小刀就要接近自己的男生。
男生偷鸡不成蚀把米,锋利的刀片反将自己的衣服划烂,血丝从皮肤下面向外渗,“你这个该死的特招……”
“怎么回事,同学们上课铃都没有听到吗?还在这里闹什么呢?快回自己的位置上去。”
走进来的老师环顾四周,眉头落在林夏的位置上是更拧成了一个结,“林夏你的桌子怎么成这副样子了。”
“老师,老师就是这个特招生在闹事。”
“老师她不仅把桌子砸烂了,还把我身上割伤了。”
漫不经心的告状声将讲台上的那道目光印到自己身上。
没有任何的查证,就深信不疑的的认定了她,“出去,这节课你都不用上了。”
林夏心中激不起一丝波澜,同样的场景,同样的结果,已经不是第一次来,第二次接受起来就没有那么难。
她什么都没有说转身走出了教室。
刚走出教学楼风裹着雨丝斜斜地扫过来,湿沉的打湿每一缕头发,顷刻之间就在发梢凝聚,滴落在衣领里面,冰冷的一寸一寸降低周身的温度。
林夏顾不得那么多,她咬紧牙跑进雨里,脚下的水洼溅起一片片水花,视线被雨水模糊,前方的路被蒙上了一层纱,但她还是拼命地跑着,仿佛身后有什么在追赶,只要她跑得快,就能够甩开。
雨水顺着脸颊流下,呼吸变得急促,胸口像是被压了一块石头,沉重得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终于,宿舍楼的轮廓在雨中渐渐清晰。她加快脚步,冲进宿舍楼,跑进自己房间里的的那一刻,佛从冰冷的世界逃进了一个温暖的避难所。
靠在墙上,大口喘着气,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额头上,衣服紧贴着皮肤,冷得她打了个寒颤,一颗心却缓缓的回温。
她换了一身干燥的衣服,躺进床上用被子裹紧自己。
外面的天色越来越暗沉,不知道过去多久寝室楼陆陆续续传递着脚步声。
一道脚步在门口处停下,接着门锁被拧开,清芙把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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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漆黑的房间里瞬间就亮堂起来。
看到床上蚕蛹一样裹起来的人时一颗心落回肚子里,她坐到床边柔声道:“为什么不接电话?也不回消息?担心死我了。”
“被水泡了,暂时有点打不开。”林夏掀开被子摩挲到手机递过去表示自己真的不是故意让她担心的。
宁清芙抱住她,将自己的下巴贴在她的肩膀上,“夏夏,我听说你们班里发生的事情的了,你……你还好吗?”
“还好,你别担心,班上的那些人没一个是我的对手,我就是太累了想回来休息一会儿。”
林夏被抱住,熟悉的房间,熟悉的朋友,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闻到她身上的味道,淡淡的莲花清香,还夹杂着一股饭香。
肚子也有所感应,同时响了起来。
宁清芙笑了笑,“我给你带了饭,还热着,你先吃,吃完再接着睡。”
饭食熨烫着胃,力气正在一点一点的恢复。
“夏夏,班级里的事情你别丧气,我永远都会站在你身边,这件事情还没有传到孟会长那里,等他知道了一定会帮你的。”
她看着宁清芙的脸,心想她也不是一无所有,她还有朋友。
第二天,雨已经停了。
窗户被洗刷的澄净,空气中残留着草木的清香。
林夏回到教室时就看到纪茜已经带着人从后勤重新领了一套书本,又搬了一张新的桌子放回她原先的位置。
“夏夏,昨天我听说了之后就去找顾煜了,可是他并不想见我,抱歉我不能帮上你。”
林夏赶忙止住她的话,“你已经帮到我了,不然这张桌子我一个人搬的话,还不知道要多费劲,这些书,后勤处的人肯定不会轻易松口让我再领一份,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我们之间还用得着谢吗?”纪茜仗着高出林夏一截,将手放在她头顶上摩挲。
而后对着教室里的人道:“林夏是我朋友,你们哪个不长眼的敢欺负她,被我知道了我会好好的替她还回去。”
纪茜话音落地,广播里就传来要跑操的声音,她拍了拍林夏的手最后嘱托了一句,“记得有什么事情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我知道了,你快去集合吧。”
林夏也走到自己的跑操位置,刚刚站定身体没来由的有些发晕,趁哨子还没有响起,她想去一旁休息时不知道是谁在后面推了她一把。
本就头重脚轻的身体倒向一旁,整个世界天旋地转,她看不清楚向自己跑来的人影。
再次睁开眼周围飘动着白色纱幔,鼻尖充斥着浓烈的消毒水味道。
林夏敏锐的捕捉到纱幔后面探头探脑的身影。
她扯掉手上的输水软管,微量的血液向外面涌了一会就停止住了。
顾煜看见她的动作直接急了,“你干什么呢?!人还烧着,水都没有输完,你怎么能直接就拔掉?”
林夏舒展了一下身子,她走到顾煜面前。
“带着打人多不方便啊。”
16. 第 16 章
顾煜明明知道自己不应该再向前了,四肢却不听使唤的主动搀扶住她。
拳头砸在脸上的那一瞬间他最先感受到的也不是疼痛而是她紧致潮热的皮肤。
他嗅到她手上生理盐水的味道,一种咸涩的冷淡。
顾煜呼吸微微急促,脸颊上又涨又热,心却没来由的冷了一般,甚至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方才不经意间的那一眼,她看自己像是在看垃圾一样。
他扯了扯喉咙,说出去的话也干涩,“你别再动手了,回去好好躺着。”
林夏站着没动,她眸光落在那块新鲜的淤青上,“疼吗?”
她的神情又恢复了平静,顾煜却像被扼住脖颈说不出话。
仅仅是被平静的看着,只是听着她的询问,他就无可救药的幻想出她将手指放在自己的脸颊上抚摸,皮肤层下的血液被带动燃烧。
顾煜此刻很想甩自己一巴掌,他究竟吃了什么迷魂汤?
发话要让她在学校里站不住脚的是自己,冷眼旁观她湿淋淋跑回寝室的是自己,在看到她晕倒时心中狂跳的是他,忍不住跑过来想看看她情况的也是他。
他从来没有那一刻如此时一般心软过。
“你呢?被欺负的滋味怎么样?这才第一天就进了医务室,接下来的你还能经得住吗?”
“我没有如你期盼那样一病不起,或者在这里躺上十天半个月,我还好好的站在你面前,还有力气给你一拳,顾煜你的手段也就这样吗?”
顾煜心口一堵,咬牙切齿道:“给我低个头能要你命吗?”
“我不给垃圾低头。”
顾煜脸色彻底垮了下来,一拳打在旁边的墙壁上,骨节碰撞与墙壁发出的沉闷重响交织。
他就不该来看她,也不会被作践成这样。
“垃圾?你是不是烧糊涂了?信不信我把你埋进垃圾场里?”他撕扯掉挡在眼前漂浮的薄纱,一头缠在自己的手上,另一头成条束状对着林夏。
林夏没有躲闪,横踹一脚,结结实实的踢在他的胸膛上。
顾煜来不及格挡,倒地的刹那,手下意识的动作在半空中一握,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拉住了她的脚踝。
林夏拿他当了人肉垫子,却不得以一种极暧昧的姿势支撑——她正跨坐在他的身上,双手下意识撑在他的胸膛上,掌心传来他温热的体温和有力的心跳。
身下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收回了握在她脚踝处的手,更是恬不知耻的放在她的腰间。
她活了两辈子从没有落入过如此尴尬的境地,林夏紧咬着唇故作镇定,“把你的手挪开!”
“刚才叫嚣的那么厉害现在怎么不继续了?”伴随着话语落下,他的手箍得更紧了。
“流氓!混账,你再不放开别怪我不客气了。”林夏绞尽脑汁在单薄的骂人词汇量里搜索出符合语境的一两个,强撑着不显出怯意。
顾煜轻笑了一声,剑拔弩张的火气悄然无踪,两人的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她的发丝轻轻垂落,扫过他的脖颈,带来一阵微痒。
他目光在她的脸上寸寸描摹,不知道是因高热还是因为窘迫而泛起的潮红,像是被晚霞染过的云朵,刚才的一番折腾下来,连额头上都沁出细密的汗珠,浸湿了鬓角的碎发。
他的视线移到她的唇上,干涸,苍白,轻轻抿紧着,无端的想叫人湿润,让人心起怜惜。
“我也没见你有多客气,林夏,林同学,我不想欺负病人的,我可以放手,但你要答应我不能再继续出手了。”
他语气轻轻的近乎于温柔低喃,情人之间调情的语气也莫过于此。
林夏却没领会到一星半点,内心里充满了与之相反的气愤和丝丝缕缕的屈辱。
充满侵略性的男性气息和他对自己的钳制,他原先就在自己的底线周围踩踏,这一次更是突破,踏入,而她眼前除了答应根本没有什么办法。
见到林夏点头,顾煜正要放手时门口突然爆出一声冷喝,“你们在干什么?!”
“你自己有眼睛,我们在做什么看不……唔…唔!”他本想好好刺一刺孟玺,还没说完就被人捂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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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小小的,堪堪只够捂住下巴和嘴巴,他所有的心神都汇聚在上面。
这样好像他在亲她的掌心一样。
脑海间猛然掠过这个念头,奇异的竟然没有一点排斥。
更多的是脸上在冒热气,浑身都不自在,发烧能传染吗?他是不是也发烧了?
顾煜松开手,林夏立刻站了起来,动作做的太孟,眼前一时有些发黑,她扶住墙壁想缓一缓,好巧不巧还是顾煜刚才砸过的地方。
孟玺见状赶紧走到她身边将她拦腰抱起放在病床上,还不忘数落直起身子正拍打身上灰尘的混账,“顾煜你胡闹什么?知不知道她还发着烧,这一瓶水都没有输完谁给她拔针的?快去叫校医过来看看。”
劈头盖脸的一顿骂,还是自己最瞧不惯的人,换做平日里顾煜早就与之呛声,可此时却因为自知理亏,以及……对林夏的关切在作祟,他没多说什么,转身就去找校医了。
顾煜这个人形火药一走,里间就只剩下缩成鹌鹑的林夏,还有一旁散发着严厉气息的孟玺。
这让她想起了小时候做错事被姐姐一顿好骂的情形。
虽然此时她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什么事情,但还是没来由的心虚。
林夏悄咪咪的觑了一眼,只见他向来温和的眉眼此刻微微蹙起,眼底的笑意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淡淡的冷意,低沉的声音里也多了几分克制的冷硬:“怎么不说话?”
他的手指轻轻敲在桌面上,节奏缓慢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林夏想不通他为什么这么生气,也不敢问,避重就轻的挑了一个话题,“是你把我送到医务室的吗?”
“嗯。”
“谢谢你我才能这么早就醒,我感觉已经好多了,什么时候能够回去啊?”
没人接她的话,气氛又冷了下来,林夏暗暗吐槽,还真是惜字如金。
过了一会儿,孟玺眉头皱得更紧了,“除了这些,你就没别的想和我说的?”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深邃而复杂,像是压抑着某种情绪,却又在极力维持着理智。
17. 第 17 章
说什么?
不正常的高热将人烧的混混沌沌的,完全是凭借本能冲动在做事。
她清明之时还猜不透孟玺的想法,更何况此时,倒像是故意为难她一样。
“你觉得我该说什么?”她虚心求教,将问题重新抛回去,朦胧的无意识的眨了眨眼睛。
为什么会和顾煜那么亲密。
为什么遇到困难不向他求助。
还有,为什么不懂他的示意。
孟玺看着那双什么都不懂的眼睛,没有宣之于口的诉说下,是心在无声的跳动,更在告诉他这一次他失手了,连自己也栽了进去。
白炽灯下的青年沉默的像是一尊雕塑,威严冷肃却没有一点生气。
他越是这副样子,林夏内心就越忐忑不安,像自己做了什么伤害他的事情一样。
明明她才是最无辜的那一个。
林夏苦恼的开口,“孟玺?你为什么不说话?我惹你生气了吗?”
孟玺还是没有发声,他抬起手轻轻地贴在她的眼睛上,指尖微微弯曲,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她的额头。
他切断她那仿佛能看透他所有念头的眼睛,却切不断身体的感受。
她在眨眼睛,他的手心被小扇子一样轻刮着。
在这股轻柔的攻势下他还是说出了一句,“你很让我担心。”
“这样啊,对不起,我也没想到这个身…自己的身体会这么弱,不过就是发个烧,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林夏不由得有些怀念自己上辈子的身体,跑三条街追赶躲避城管的专业炒米粉老板,一个人扛两桶水上下六楼的体质,谁见了不说一句好。
她一边惋惜的同时一边不受控制的贴近了孟玺的手,他的体温偏凉,加上此刻散发出的气息,简直像一个人形冰块。
额头被他接触到位置简直不要太舒服,像是猫咪遇见了猫薄荷。
孟玺则是感受她突如其来的亲昵脑海里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他真的好喜欢,好享受她的触碰。
心跳不再是沉默,越发震耳欲聋。
他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喜欢上她了。
他不能再把对她的关注当成是想对小猫小狗施予的那种掌控。
她机敏又迟钝,带着令人沉沦的吸引力。
渴求早早的就在心里烧燎,现在更呈燎原之势。
“夏夏,我喜欢你。”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带着不知足的喟叹。
林夏兀自享受着他带来的片刻清凉,听到那几个字时,晕乎乎的脑海里恰如一道天雷劈开。
她快速的从那一点点凉爽里抽身,仿佛那是什么危险至极的海底深渊,稍有不慎就能把人吞噬。
“你……我……”
她听错了,她还在发烧,一定是烧糊涂了。
林夏一点也不敢直视孟玺,生怕看到他脸上有什么不该有的表情,盲人摸象一般端起桌子上摆着的杯子想喝一口压压惊。
骨节分明的手指握住杯身,稍有不留意触碰到的肌肤让林夏赶忙缩手。
“杯子是空的,你想喝水我去给你倒。”孟玺语气如平常那样温柔。
她抬眼飞快的瞄了一眼,很好,他面上没什么奇奇怪怪的旖旎神色。
刚才百分百是烧过头出现幻觉了,顾煜那个二世祖办事怎么这么不靠谱,去叫个校医叫了这么长时间。
等校医来,她确实应该载好好输两瓶消炎水了。
“来,喝水。”
林夏迟钝的接过,一口水刚刚顺着喉咙下滑。
“夏夏,我想和你在一起。”他的下一句话接踵而来,林夏被水呛住了,咳嗽声惊天动地。
不要在人最脆弱的时候说这种话,真的有可能会吓死人的。
孟玺在她背后替她顺气,力道格外温柔,她更觉得自己今天难逃一劫。
好不容易恢复,她说的第一话就是,“你喜欢我哪一点?”
她一定连夜改正,彻底根除,保证绝不会再出现一星半点。
孟玺将她的问题收入耳中,却无法具体的回答,就像橘猫在太阳下皮毛柔软像闪着光一样,她温暖又可爱让人忍不住靠近。
“夏夏我不会因为某一个特质而对人表达心意,我喜欢的大抵是你闪闪发光的灵魂,你的一整个小世界。”
林夏怔愣着,这些话真的是在对她说的吗?
不出挑的容貌,不够古灵精怪的性格,大多数时候固执又不讨巧,她一直觉得自己像是老旧的灯泡,还是接触不良,明明灭灭的那种,她不指望有人会喜欢这样老旧的款式,同时也自得其乐,在小小的空间里随心所欲。
而孟玺温雅的气质,出挑的皮相,无论放在哪里都是抢手货,人群的焦点,更深的交际一旦产生,她会一并被卷入他的世界,她并不想靠近聚光灯下,暴露在所有人都目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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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这种事情做不到一刀两断就会藕断丝连,她冷静下来,想要通俗且直白的推拒这份情感,“孟玺,你看动物世界吗?相同的族群里突然闯入一只不同的动物,大部分会排斥,一两个会感到新奇,但这些都是暂时的。你或许只是一时的感触,等过一段时间就好了,今天这些话我也就当没听到过。”
“夏夏我看得清自己的心,我对你的探索欲望无穷无尽,你为什么要急着拒绝我,不好好的考虑一下?你对我一点好感都没有吗?”
他的眼神专注带着势在必得的决心,静静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林夏不能昧着良心说完全没有,但有的那一点好感也只是居于对朋友的界限上。
她看现在这样说不通,于是换了一种方式,“那你能不喜欢我吗?我小的时候我妈给我算过命,她说我这一辈子和姓孟之人相冲,如果两个人在一起的话损失金钱都是小,更有可能会折寿,我这个人很迷信,很传统的。”
林夏往病床后面后挪了挪屁股,将算命先生的语气模仿的八九不离十,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
孟玺身子向前倾,将林夏好不容易挪出来的那么一点距离填平,手更是不老实的缠上她的一缕发尾,“原来夏夏这么小的时候就算过姻缘了啊。”
“主要是算起名,这个姻缘是附带项目。”
孟玺嘴角的笑意还没有下去,“其实算命先生的话也不一定可靠,说不定那个就是信口胡诌的骗子呢?单是损失金钱这一条就有待商榷,毕竟夏夏自从遇到我之后并没有发生什么破财的现象。”
林夏侧头看他,三十六度的嘴怎么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如沐春风的语气最杀人不见血。
没有破财,那还不是因为她没有钱吗?!
非要这么直白的戳破她吗?!
孟玺见她气鼓鼓的脸颊笑了起来准备见好就收,“夏夏,跟我在一起不用担心破财这个问题,我小的时候也算过命呢,大师说我命格富贵,官财相生,最能给身边人带来财富。”
“既然对我有好感,最担心的事情也已经解决了,所以夏夏应该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你们在说什么呢?”
门被打开,林夏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从来没有一刻觉得顾煜这么顺眼过。
孟玺清俊的眉眼微微眯起,像是有些不耐,他极快的遮掩起来,接声道:“在说算命,怎么你也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