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说我是诡异之主》
1. 进入
天很黑。
天一直很黑。
一眼望不到头的街道仿佛被打上了黑白的底色,像是一张陈旧而腐朽的老照片,隔着相框,木然地看着照片外的人疲于奔命的奔逃。
“呼...呼...”
姜初停了下来,捂着胸口不断喘气。
她跑不动了,是真的跑不动了。
等终于平稳呼吸,再抬起头,姜初不由一滞,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竟然跑到了丧葬一条街。
街道两边,是整齐划一的黑底招牌,写着“殡葬专用”“寿材专卖”“送葬一条龙”之类的白色大字,店铺门口,是纸扎的童男童女,黑黝黝的瞳孔冰冷地望向来人。
姜初快速转移开视线,继续往前走。
可刚抬脚迈出几步,就像是心有所感一般,她回头看去。
然后看见,原本正对着街道的纸人,不知何时偏离了原来的位置,微微倾斜,正对着她离去的方向。
姜初:......
她平静地回过头,伸手在手臂上狠狠掐了一把。
很疼。
不是梦。
姜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她只记得自己在回家的路上,突然想起来家里还缺一个可以摊煎饼的平底锅,于是她走进了最近的一家便民商店。
她找到了心仪的平底锅,准备结账走人,可店主说什么都不收钱。
然后,然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她就出现在了这里,一个看上去很正常,但完全不正常的地方。
这里的建筑和外面的看起来差不多,只是年代稍微老旧一些,像是某个等待开发的老旧城区,但不正常的是,从她醒来到现在,一个人都没有看到。
街道上没有灯光。
天空中也没有月亮。
唯一好点的是,周围倒也不算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至少姜初可以看清楚周围大部分的情况,她避开那些过于浓重的黑暗,缓了一会儿,继续往前跑。
至少先离开这条殡葬街吧,有点不吉利。
不知道跑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盏昏黄的灯光,姜初心中一喜,是她进来的那家便民商店!
既然她昏迷前出现在那里,也许那里就是出口。
姜初加快速度跑过去,等临近跟前,看到了站在门内的店主,她高兴地朝对方挥手,黑色的平底锅随着手臂来回晃动,传达出主人的喜悦。
“砰”地一声,店门被迅速关上。
姜初跑过去,伸手拍门:“老板,老板你让我进去啊!”
门内的老板盯着她看了两秒,转身就走。
姜初皱眉,怀疑自己的晕倒也许就是对方的阴谋,虽然她不知道这个阴谋是什么,但显然自己不能坐以待毙,不管怎么样,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再说。
平底锅接触面太大不好砸门,好在周围有的是石头。
姜初挑了一块有尖锐棱角的大石头,用力朝商店的玻璃门砸过去,“咔嚓”一声,玻璃碎裂。
用平底锅敲出可以通过的大小,姜初钻了进去。
商店里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到处都是一片狼藉,货架倒在地上,之前满满当当的商品也都不翼而飞,像是经历了一场彻彻底底的洗劫。
但这和她都没有关系。
姜初现在迫切的想要离开,回到正常的世界,她抱着大石头,开始满店找老板。
这家店一共就两扇门,一扇是她从正常世界进来的门,同时也是刚才被她砸坏的门,另一扇是一个小门,姜初推开看了一眼,发现后面是个小院。
无论从哪扇门出去,她都没有成功回到正常的世界。
这也是为什么,她一定要找到老板。
退一万步,就算对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但至少对方是个活人,是她醒来后唯一见到的人。
最终,姜初在房间的角落,翻倒的货架后方,找到了被窗帘遮挡的店主,她面色一喜:”老板,“她想要解释自己没有恶意,只是想从这里离开而已。
突然,一道明亮的白光从眼前闪过,姜初下意识把怀中的大石头扔了出去。
哐当一下,把人砸个正着。
扑通一声,店主倒了下来,同时掉落的还有泛着白光的锋利匕首。
姜初倒抽一口冷气,然后反应迅速地将掉在地上的匕首踢到一边,想了想,又弯腰捡起来快速从窗帘上割下来几条布条,把晕过去的店主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
等做完这一切,姜初不由有些发愁。
她没有想到,店主竟然连问都不问,就要动手砍人,可见对方根本没有想要沟通的意思,也许和她猜的一样,她被困在这里就是对方造成的。
难道自己要被困在这里一辈子?
想到外面那诡异的街道,诡异的殡葬店,和更加诡异的纸人们,姜初不能接受。
她起身来到后院,刚才检查的时候,她发现这里有个小水池,还有水龙头,打开水龙头,里面没有水流出来,姜初不信邪地用平底锅敲了两下,混着不知道什么杂质的浑浊液体哗啦啦流了出来。
姜初接了一平底锅,准备回去泼在店主脸上帮他清醒一下。
可就在马上要推开小门的时候,姜初顿了一下,从刚才起就一直被她握在手中的匕首,不见了。
她确定自己是一直握在手中的,就算接水的时候也没有放下,可就是这么莫名其妙的,那么大一把匕首凭空不见了。姜初低头,看到了门缝处逐渐扩大的阴影。
她猛地向后退了一大步,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被迅猛推开的小门和挥过来的匕首,同时将平底锅中的液体泼向前方,在听到一声惨叫之后,循着声音挥舞平底锅朝前方拍了过去。
一下,两下,三下,无数下。
惨叫声不止,姜初不敢停。
平底锅和匕首对上的尖锐金属音,梆梆砸在人头上的沉闷撞击声,交替出现。
终于,手拿匕首的店主倒了下去。
姜初也终于停了下来,她有些失力地坐在地上,怔怔看着被砸的头破血流悄无声息的店主,又低头看看自己握着平底锅的手,有点懵。
她杀人了,她竟然杀了人。
这让一向遵纪守法的姜初有些无法接受。
可是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真的太害怕了。
在地上坐了好一会儿,姜初缓缓站了起来,眼神也逐渐变得坚定,是对方先要杀她,她才反击的,这是正当防卫,不是她的错。但等看到尸体满头满脸的血,她又纠结起来。
可能,大概,也许,有一点过当?
就在姜初担心自己会不会坐牢的时候,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一群人正在召开紧急会议。
坐在首位的是一位中年女性,她穿着一身特制制服,领口扣到了最上方,严谨而干练,听完下方汇报之后,沉声道:”你是说,因为死亡禁区持续的时间太短,所以无法完成定位?”
汇报的人感受到莫大压力,但还是硬着头皮点头:“这次的死亡禁区只存在了不到一个小时,以我们目前的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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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时还没办法做到准确定位,只能推断出应该是在东城区。”
中年女性手指在桌面轻敲,“总部有消息过来吗?”
汇报人员连忙点头:“有的,刚才传来的消息,十七区有一个B级禁区突然消失了,消失的时间正好能和我们这里出现死亡禁区的时间对得上,他们已经把资料传来了。”
“念。”
“禁区等级,B级,类别,重叠禁区,名称,便民商店。”
“该禁区与现实重叠部分为一家名叫便民商店的临街商铺,当路人经过时,有概率被吸引进入店中,进而进入禁区内部,此禁区偏诡异侧,危险程度较高,死亡率较高。”
念到最后,汇报人员的声音越发紧绷:“传来的资料中重点标注强调,该禁区内诡异有概率离开禁区,目前尚未确认具体规律,但可确定与便民商店店主有关。”
听完资料,在场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B级的诡异侧重叠禁区,禁区生物可以进入现实世界,刚刚还成为过死亡禁区,各种debuff简直叠满了!
有人喃喃:“这禁区要再升级,说不定就要直接降临现实了。”
为首的中年女性迅速做出安排:“征调所有任务外小队,全面排查东城区。”
“是!”
所有人鱼贯而出,奔赴自己的岗位。
便民商店。
姜初已经不再纠结自己是不是防卫过当了,她现在的首要问题,是先从这个地方离开再说。
再次回到店里,看到之前店主晕倒的地方碎裂的布片,姜初皱了皱眉,刚才的事情真的很奇怪,明明匕首被她握在手里,却莫名其妙又回到了店主那里。
突然,她心里产生一个奇怪的念头。
该不会,店主还要诈尸吧?
这个想法把她吓了一跳,回头看了眼倒在院子里的尸体,姜初做出决定,在离开之前,她要把店主先埋起来,以防对方真的诈尸拿着匕首追着来砍她。
回到院子里,挪动尸体之前,姜初先鞠了个躬,才拖着对方往院子里面走,一边念叨:“对不起啊,我刚才真的是太害怕了没有控制好力道,但是话又说回来,刚才是你先砍我,我才砸你的对不对?等我从这里出去了,就找人来把你挖出来,你先委屈一下。”
不管对方是不是真的会诈尸,先讲点好话,把礼数做足总是没问题的。
将人拖到选好的位置,环视一圈,姜初在角落找到了一把生锈的铁锹,然后开始吭哧吭哧挖洞,挖着挖着,铁锹好像挖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姜初停下来凑过去看,发现是一截白骨。
那白骨看不出男女,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了。
姜初:......
她说了声抱歉,迅速把土填回去,然后换了个地方。
挖着挖着,铁锹又碰到了什么东西。
姜初做好心理准备去看,一颗双眼空洞的骷髅头静静地望着她。
她:“抱歉抱歉。”
迅速回填,再选新的地方。
又挖到了硬硬的东西。
再换。
又......换.......
一直换到墙角,姜初终于找到了一个空位,挖了一个深深的坑,将尸体安葬下来。
“呼—”
长舒一口气,擦了擦额角的汗,姜初再次朝小院里的众位白骨深深鞠了一躬,然后一手拿着铁锹,一手拿着平底锅,火速离开,推开了便民商店的大门。
然后,来到了人来人往的街道上。
2. 禁区等级
东城区。
中午时分,街道上人来人往,上班族从一栋栋高楼中鱼贯而出,奔向饭馆,逛街的情侣笑容甜蜜,小学生们被家长牵着手,等到绿灯亮起后亦步亦趋踏上斑马线。
路上人流如织,一切都十分祥和有序。
街角的便利店,一个穿着一身运动服的女生从里面走出来,揉了揉眼睛,朝等在门外的同伴摇头,“这家店里没有我们要的东西,走吧。”
门外的男生:“啊,还不是啊。”表情却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齐思佳见状啧了一声:“你胆子怎么这么小啊。”她摇头,“你这样可不行,碰见诡异最要紧是不能害怕,你越害怕,诡异越强,恶性循环下去,最后就只有完蛋。”
因为穿着道袍又扎着一个小揪揪而格外吸引路人关注的男生有点被吓到,紧张地从怀里摸出什么东西,凑到齐思佳旁边,小声问:“用这个也不行吗?”
齐思佳低头,看到一张符纸,刚开始还没在意,以为是异管局统一发放的安心符,刚要收回视线,突然又猛地看过去,伸手把符纸拿到手里,片刻后奇怪地看向男生:“对了,还没问,你是出自?”
他们这次行动范围大,局里凡是闲着的都被派出来了,两人是临时搭档。
道袍男生老老实实:“我是龙虎山来的。”
齐思佳微微挑眉,“你师父是?”
陆羽:“我师父是张正明。”
齐思佳把符纸还给对方,没忍住问:“这符纸是你师父给你的吗,像这样的符纸,你还有多少?”
陆羽摇摇头没要,“我师父在闭关,这是大师兄给的,还有挺多的吧,有点数不清。”他两根手指拉开比了个厚度,“大概有这么多。还有些别的是其他师兄师姐给的。”
齐思佳不说话了,人比人气死人就是这样的。
她把符纸塞回对方手里,“谢谢了哈,不过我用不上这个。”说完伸手拍拍对方肩膀:“刚才的话当我没说过,诡异碰到你可能是它比较害怕。”
陆羽眨了眨眼。
两个人继续排查。
又排除一家店之后,齐思佳的通讯器响起来,挂断电话后,她表情严肃:“有附近的警局反应,他们接到了凶杀报案,对方说案发地是一个叫便民商店的地方。”
两人匆匆朝着目的地赶去。
此时此刻,姜初正坐在警局的办公室里喝茶,是字面意义的喝茶。
温暖的茶水顺着喉管进入胃中,姜初感觉整个身体都暖了起来,从便民商店出来,她就立即来到了最近的警局报案,说明详情后,就被带到了这里。
虽然她也说了自己失手杀人的事,但是并没有被当做犯罪嫌疑人对待,这让她感觉好受很多。
而且被警局的正气包围着,让她感觉很安心。
等了没一会儿,房间的门被推开,姜初看到一个穿着运动服的女生和一个穿着道袍的男生走了进来,这两人的组合有点奇怪,但是结合自己之前遇到的事,姜初反而觉得比较正常。
她站起身。
齐思佳走过去,主动出示了证件,“你好,我们是异常事物管理局的,我叫齐思佳,他是陆羽。你反应的情况我们已经知道了,你应该也能意识到,自己是遇到了非正常事件吧?”
姜初连忙点头:“对的。”
对方这样老练的流程,顿时让她意识到,自己遇到的可能不是什么单一事件,既然不是单一事件,那肯定就有应对的办法,从醒来后就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回去了一些。
齐思佳:“我们坐下说,你把你的经历再仔仔细细的,重新和我们说一遍,从你进店之前开始。”
于是姜初就把自己怎么突然想起来想买个平底锅,又怎么进店,晕过去,以及醒来后的一系列经历,全部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对方。
齐思佳皱起眉:“你是说,你进店之后没多久就晕过去了?”
姜初点头。
“大概几点进店的,还有印象吗?”
“上午十点半左右,进店之前我看了眼时间。”
齐思佳和陆羽对视一眼,这个时间,恰好就是“主神”捕捉到死亡禁区的时间,再结合对方说的从醒过来到报案的经历倒推,对方醒过来的时间,差不多就是死亡禁区消失的时间。
这个便民商店,大概率就是他们要找的那个禁区,但具体是不是还需要实地看过才能确定。
不过在去之前,她还有一件事需要确认。
齐思佳看向姜初,语气慎重中透着些许匪夷所思:“你说,你把那个便民商店的店主砸死了是吗?”
姜初心说,终于,该来的还是来了,但还是尽量帮自己争取:“当时真的很奇怪,我明明已经把他捆起来了,也拿走了他的匕首,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个匕首又回到他手里了。他拿着匕首来砍我,我也不能站在原地让他砍呀,我当时手里就只有一个平底锅,没办法我就砸了几下,额,可能是好多下,他就死了。”
她指了指旁边陆羽手里的平底锅,“就是用那个。”又指指他另一只手里的铁铲,“后来我担心他诈尸,就想先把人给埋了,结果在院子里挖到了十几具尸骨。再后来我就出来了,来了警局报案。”
陆羽的手开始抽筋似的发抖。
齐思佳从他手里接过来“作案工具”,先看了下铁锹,说道:“这就是一把普通铲子。”
“至于这个,”齐思佳拿着平底锅来回翻看了几遍,眯了眯眼:“这个暂时还不确定,这两样都是和案件有关的物证,在调查清楚之前,暂时先由我们保管,你没意见吧?”
姜初摇头:“没有意见。”
她犹豫了一下,询问:“那个,我这应该属于是正当防卫吧?”
齐思佳正思考着禁区BOSS怎么这么容易就被砸死了,冷不丁听到这么符合核心价值观的问题,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这个,”她思考了一下,肯定道:“是正当防卫。”
就算不是也没事,反正法律也不保护禁区BOSS。
姜初不知道齐思佳在想什么,得到肯定的回复,她总算放心,不用坐牢就好。从商店出来的时候其实她也纠结过,但是最后还是选择过来报警,事实证明这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齐思佳看着眼前因为不用坐牢而松了口气的女生,嘴角忍不住抽了下,随即很快恢复正经,“大概情况我们知道了,只是这件事比较复杂,能不能麻烦你再跟我们去一趟现场?”
姜初拧了拧眉。
她其实不是太想再回那个地方,但是这件事毕竟涉及十几条人命,案子是她报的,肯定要配合调查。
于是点头:“好。”
齐思佳去和警局的人交涉了几句,拿出通讯器向异管局做了汇报,然后带着人离开。
姜初找的是离便民商店最近的一个警局,所以三个人没有花太长时间,就到了她之前离开的那条街,距离商店还有些距离的时候,她停下脚步,问道:“你们能不能和我说下,这是什么情况啊?”
“我是不是,进了什么不该进的地方?”
对方几句话,就把她从警局带出来了,而且交谈间对于她所说的纸人,莫名消失的匕首,都没有表现出异样,还有那个叫做异常事物管理局的单位,都让她觉得,自己好像接触到了不该接触的东西。
齐思佳对此表示理解,每一个刚刚接触禁区的人,都会产生这样的疑问,本来她是不应该透露太多的,但是眼前这个女生的情况有点不一样。
齐思佳看着似乎有点害怕的姜初,表情复杂。
她是真的想象不出来,对方是怎么用一把平底锅把疑似原B级禁区最大的BOSS给砸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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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他们接收到的资料,原B级重叠禁区便民商店,最危险也最神秘的人物,就是商店老板,能不能在这个禁区活下来,和商店老板关系很大。
但是现在,商店老板死了。
还是被用一个平底锅敲死的。
这个消息传回局里都不知道会不会有人相信。
齐思佳摸了摸有些发烫的左眼,觉得自己以后和对方打交道的机会也许不会少,认真回道:“这个世界上其实存在一些以目前的科学无法解释的,超自然现象,就像你走进一家看上去普通的商店,但是却进入了另一个空间一样。实际上,这个世界上存在不止一个这样的空间,而它们,被统称为禁区。”
“禁区分为三种,一种是独立禁区,这样的禁区是独立存在的,和现实世界并不重叠,它的入口可能存在于任何地方,但大部分其实不太容易被普通人误入;第二种是重叠禁区,顾名思义,这种禁区以全部或部分与现实世界重叠的形式出现,就像你看到的那家便民商店,它就属于重叠禁区;第三种,是时空禁区,这类禁区中可能存在时空错乱的现象,很容易让人迷失,十分危险。”
“还有一种非常特殊的,我们称之为,死亡禁区。”
“死亡禁区不是指以上三种禁区的某一种,而是有可能发生在任何禁区的一种特殊状态,这种状态的出现没有规律,通常伴随着禁区的升级、扩大、时空混乱乃至禁区错位,同时有着最高百分之百的死亡率,因此获得了死亡禁区的称号,而你,”齐思佳看向姜初,“刚刚活着从一个死亡禁区出来。”
姜初缓缓睁大眼睛,“哈,那我还挺厉害?”
齐思佳:......
陆羽认真捧场:“是真的很厉害。”他伸手比大拇指。
姜初:“可是按照你们说的这么危险我们还要去吗??”活着出来可以吹牛说一句厉害,但不代表她真的觉得自己很牛啊,明知道送死还要进去那就大可不必。
“别担心,死亡禁区降临局里可以监测得到,现在禁区已经解除状态了,而且我们这次只是先过去查看,之后会有局里的人过来。”齐思佳道。
这样姜初就放心了,不过她又想到一个新的问题,“看你们说的禁区有这么多,我这次进了重叠禁区,之后会不会也很容易进其他禁区啊?”
旁边的陆羽安慰:“这个是没有因果关系的,主要看缘分,现在很多禁区都被异管局标记了,其实大部分普通人一生都不会进到禁区里的。”
作为小部分中奖的姜初:......
不过好在,自己活着出来了,之后问一下其他禁区的位置,以后小心避开就是了。
齐思佳看出她的想法,想了想,还是打了个补丁,“正常情况下,是这样的。”
正在和陆羽询问都是哪里有禁区的姜初没有听清楚,回头:“啊?”
齐思佳摇头:“没什么。”陆羽说的也没错,有些情况是小概率事件,而且就算说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在姜初的带领下,三人来到街角。
姜初指着门前的招牌,“就是这家了。”
陆羽看着眼前的店铺,茫然摇头:“我看到的是一家服装店呀。”
齐思佳没有说话,而是伸手从口袋里掏出墨镜,戴上之后,左眼瞬间一片血红,而她的眼前,同一个位置,同时出现了两家截然不同的店铺。
右眼是一家人来人往的女装店。
而左眼,是一家门脸破损的便民商店。
姜初正在给陆羽详细描述自己看到的情况,就见旁边的齐思佳抬脚就要往店里走,连忙伸手把人拉住,“哎,不是说先不进去吗?”
被拉住的齐思佳一个机灵清醒过来,随即拉着两人迅速远离,掏出通讯器汇报:“已确认便民商店位置,初步判断,禁区等级为,A级。”
3. 白骨
女装店对面,姜初三个一人捧着一杯关东煮蹲在路边。
热烫的汤底透过纸杯传出暖意,让姜初发凉的手逐渐回温,她扭头有点担心地看向齐思佳:“你还好吗?刚才你的胳膊好凉。”
刚才她去拉人的时候,感觉像是抓到了一个冰块,对方身上环绕着丝丝阴凉气息,又沉又冷,散发着寒气,简直不像是活人会有的温度。
齐思佳仰头把热汤喝了,呼出一口气,摇头:“我没事。”可能是怕姜初产生什么误会,她解释了一句,“这算是一种,嗯,特殊能力的副作用。”
姜初恍然,“所以你能看到商店,陆羽看不到吗?”
“也可以这么理解吧。”
姜初叹气:“那我估计就是太有‘缘分’了。”毕竟她也没有什么特殊能力。
正沉浸式吃关东煮的陆羽把咬了一半的白萝卜放进杯子里,一只手端着,另一只手开始从怀里往外掏,没一会儿面前就摆了一堆,厚厚一叠符箓,铃铛,八卦镜,什么都有,然后往姜初身边推了推,“我看不见也可能是因为这些,你看看你有想要的吗?我送你。”
姜初有点心动,“但是我拿走了会不会影响你?”
陆羽摆手:“不会不会,我还有很多,其他在宿舍里放着,带太多拿着不方便。”
姜初:......感觉有被炫到。
见对方真的不是在客气,她选了一对铜制的铃铛,又拿了几张据说可以辟邪的符箓,“谢谢啊,只是我好像没什么可给你的,不然有时间你来我家做客吧,我请你吃饭,我做饭还是很好吃的。”
陆羽高兴地点头。
可能是看到她在选东西,有经过的路人也凑了过来,“呦小哥,你这东西不少啊,什么价啊?”
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传来一声喊:“快跑啊,城管来啦!”
随着这一声令下,街道两边的小摊同时动作,迅速收拾东西上车跑路,陆羽赶紧手忙脚乱地收东西,姜初也在一旁帮忙,虽然他们不是卖东西的,但是当街搞封建迷信总归是不太好。
齐思佳起身:“没事,来的是我们的人。”
姜初:“啊?”
她看向同样着急忙慌的陆羽,陆羽有点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我是刚入职的。”
没一会儿,街道上的小摊就空了,这里本来就不是很热闹的位置,小吃摊一走,人流瞬间就变少了。
齐思佳把吃完的纸杯扔进垃圾桶,走向来人。
姜初看着眨眼间被清空的街道,觉得事情有点超出自己的想象,但眼下的情况,多想也没用,她一手握着铃铛,一手攥着辟邪符箓,和陆羽一起走了过去。
虽然过来的制服人员不少,但他们似乎都只是配合工作的,街道清空之后纷纷退回两边路口。
朝姜初他们走过来的,是几个穿着普通的人,但是姜初知道,这几个人绝对是和齐思佳一样,有那种特殊能力的人,因为还没有靠近,她就已经感受到那种阴凉的气息了。
为首的是一个看上去三十多岁的女性,五官很柔和,但气质很凌厉,和齐思佳确认了位置后,便朝女装店走了过去,然后停在之前齐思佳停留的位置,过了一会儿之后回来,摇头道:“我没有感觉到‘引力’。”
接着剩下的人也一一过去,最后得出同样的结论:“我们也没有。”
齐思佳脸色一白。
为首的女性轻声道:“等回去去局里做个检测吧。”
齐思佳沉默着点头。
姜初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也能看出来,齐思佳身上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虽然是第一次见,但对方和陆羽给她的印象都很好,她有点担心。不过她也知道自己现在还是自身难保的状态,便安静地站着,只希望能提供有用的线索,尽早把事情解决掉,对大家都好。
这样想着,在为首的女性征询她的意见,问她愿不愿意再跟着一起进便民商店的时候,姜初尽管还是有些害怕,但还是点了头。
为首女性安慰道:“一会儿你跟在我身边,不会有事的。”
姜初点点头。
因为看不到便民商店进不去的陆羽,把身上的各种法器都给了姜初。
姜初感激地朝对方道谢,即将踏入便民商店的时候,外面的陆羽发现还落下一个法绳,连忙追过去准备递给她,走到跟前,眼前忽然一花,原本的女装店变成了门脸破损的便民商店。
陆羽:......
“那什么,我好像又能看到便民商店了。”
前方传来声音:“能看见就一起进来吧。”
便民商店内,姜初和陆羽面面相觑,她有点尴尬:“既然你也进来了,那法器还你吧。”对方看上去真的很害怕的样子,整个人都在抖。
陆羽颤抖着声音:“没、没事儿,那么多呢,我们俩一人一半吧。”
两个人迅速把法器分了,一人一边紧紧跟在为首女性身边。
从他们进来之后,从商店内往外看,外面就不再是白天普通而寻常的街道,而是变成了绝对寂静的,仿佛只有黑白色的长街。
店内还是和姜初离开之前一样,一片混乱,除了翻倒的货架和破碎的布条,什么都没有,一群人进去之后,便停留在原地,没有四处查看,也没有其他动作。
姜初有些不解,但也学着其他人一样,站在原地不动。
过了一会儿,似乎是没有发现什么不对,为首的女性道:“去院子里看看。”
在对方的带领下,他们打开小门,进入小院。
作为报案人的姜初站在边上指认犯罪现场:“这个院子里几乎都是尸体,我当时挖了好久,好不容易才在墙角找到一个地方把店主埋下去。”她指指角落的一个位置。
众人看着像是被犁了一遍一样凹凸不平的地面,嘴角抽动。
其中一个忍不住道:“那你真是辛苦了啊。”
姜初点头:“确实有点累的,那一会儿还要我再挖开吗?”
“不用,你在旁边休息吧。”
剩下的人开始动手,他们来之前已经获得了信息,自然也做好了准备,不像姜初只有一把生锈的铁锹可以用,加上人多,很快就把院子里的尸体全部挖了出来。
十八具尸骨,整整齐齐排放在院子里。
然而却没有姜初说的刚埋下去的店主,而是全部都是白骨。
姜初惊讶:“你们没有在角落的坑里挖到店主吗?他是不是又跑出来了?”
齐思佳指着边上的一具白骨:“这个就是在你指认的位置挖到的白骨,根据你的描述,如果没错的话,他应该就是你说的那个店主了。”
姜初不解,明明她才把对方埋下去不久啊,怎么会这么快变成白骨?
“禁区内什么都有可能发生。”旁边经过的一个异管局员工说道。
姜初想到那把莫名其妙又回到店主手里的匕首,再想想同一个空间同时出现的两家店,很快接受了这个解释,都这样了,确实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再看其他人,也都是见怪不怪的样子,姜初也不再纠结,她能做的已经都做了,剩下的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吧。
然后姜初就看到,一个站在白骨旁边的异管局员工的影子开始变化,那影子刚开始看上去还是正常的,但很快就开始变形,如同流水一般朝白骨蔓延。
她微微瞪大眼睛。
过了一会儿,听到检查的人向为首女性汇报:“这些尸骨都已经没有‘灵’了。”
她悄悄问陆羽:“没有‘灵’是什么意思啊?”
陆羽认真科普:“你可以理解成灵魂,没有灵,剩下的不管是血肉还是白骨,都只能算是没有任何活性的物质,怎么说呢,就像一粒石子,一块板砖,是纯粹的死物。”
姜初想了想,“就是说,它们肯定不会再爬起来是吗?”
陆羽肯定地点头:“对。”
姜初放心了,不然她真的担心店主再爬出来追杀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灵的关系,异管局的人似乎没有刚进来时紧张,又过了一会儿,齐思佳过来带姜初离开:“这里暂时会被封锁,后续会再进行评估,我先送你走吧。”
姜初当然没有意见,很快跟着往外走。
陆羽赶紧跟上:“这里也没有我什么事了,我也回去!”
店内,看着三人推开大门消失在视线中,剩下的异管局人员彼此看看,其中一人道:“看样子没了店主,这个禁区出入确实比资料里说的要容易多了。”
“小齐的汇报也许有误,这个禁区的等级说不定不是提升,而是下降了。”
“有可能,虽然非常少见,但是死亡状态解除后,原禁区也不是没有等级下降的。”
为首女性对此不置可否,安排道:“装好尸骨,全部带走。”
一人问:“处长,我们真的要把这些尸骨都带回去吗?”每个人进来前都仔细看过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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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禁区的资料,要想从这个禁区拿走东西,是要付出代价的。
为首女性没有犹豫:“带走。”
“十七区的人下午到,让他们辨认一下。”
剩下的人不再多问,开始搬运尸骨。
另一边,推开商店大门,确认自己回到的是有阳光照射的街道,姜初心下一松,还好不是殡葬街,她转头朝齐思佳确认:“这个事情应该到此结束了吧,我之后应该没事了吧?”
齐思佳:“我正要和你说,其实你担心的话,不如去我们局的招待所住几天,那里是给像你这样意外误入禁区的普通人住的,一般住上一段时间如果没有异常,基本就可以确认没事。”
姜初也觉得保险一点好,干脆地答应:“好啊好啊。”
本来说是齐思佳送她过去,正好陆羽因为刚入职还住在招待所,主动提出两个人可以一起,他还记得齐思佳要做检测的事,“你先回局里吧,我们俩可以的。”
他晃晃身上满满当当的法器。
齐思佳也没坚持:“行。”
等人走了,姜初和陆羽打了个车,前往异管局的招待所。
到了地方,看着眼前的豪华酒店,姜初惊讶:“这就是异管局的招待所吗?”
这和她想的不太一样,她还以为异管局这样的单位,招待所会是那种阴暗的角落,破旧的小楼之类的风格,总之和眼前这个豪气的大楼没关系。
“没想到你们这么有钱。”
陆羽解释:“之前不是说进不进禁区都是看缘分嘛,禁区在这方面很公平的,没钱的有缘能进,有钱的有缘也能进。”他出示证件给前台看,“有些从禁区出来的有钱人就会给异管局赞助,听说这家酒店就是一个富豪捐赠的,好像是害怕再进禁区,一直住这里呢。”
将办好的房卡交给姜初,陆羽接着又道:“不过普通人一直住在这里其实也不一定是好事,万一隔壁住的人在禁区沾染了什么不该沾染的东西,那就糟糕了。”
他像是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表情一言难尽。
姜初:“还会被禁区的东西缠上?!”
陆羽连忙道:“虽然是有这样的事,不过发生的概率很低,你也不用太担心。”
因为接下来几天都要住在这里,陆羽带姜初在招待所到处逛了逛。招待所的工作人员大多是进过禁区的普通人,因为各种原因被异管局聘用,算是外包人员,负责日常服务,正式值班的是异管局的调查员,另外也有休假中的调查员住在这里,所以整体还是比较安全的。
在餐厅吃过饭,两人各自回了房间。
姜初的房间在二十三层,进了房间,她先把从陆羽那里拿的辟邪符贴在了门上,虽然知道这里安全,但是今天一天的经历实在是太魔幻,再加上陆羽之前的话,还是贴个符纸更安心。
躺在床上,准备休息一会儿的姜初很快陷入沉睡。
而就在姜初入睡之后,房门上的符纸无风自动,眨眼间变成黑灰消散。
睡梦中,姜初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拉扯,她一惊,猛地睁开了眼睛,然后发现自己并没有躺在招待所的床上,而是出现在了半空中。
周围是一片黑暗,可黑暗中也不是一无所有。
无数血红色的丝线以她所在的位置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蔓延,直至没入远处的黑暗中。
姜初不知道自己是在梦中,还是真的像陆羽说的那样,被哪个刚从禁区出来的倒霉蛋牵连了。过了一会儿,周围始终都没有什么动静,她尝试着往前迈了一步。
红色的丝线随着她的移动而移动,但并没有多余的反应。
姜初开始在黑暗里试探着到处走,她走到哪里,丝线就跟到哪里,终于姜初忍不住伸手拽住手边的一根丝线,这里的丝线大多都很细,但仔细看还是有区别,她从中挑了一根尤其细的。
然后拽了拽。
看着手里多出来的一段红丝,姜初惊讶,竟然真的能拽动。
她有些好奇。
丝线的另一段,会是什么呢?
姜初没忍住,拽了拽,又拽了拽。
同一时刻,异管局。
特制的空间内,摆放着从禁区内带回来的十八具尸骨。而这些被调查员断定灵已经消散,始终处于沉寂状态的尸骨中,突然有一具,动了。
警报瞬间响起。
将白骨带回来后就严阵以待的调查员们,瞬间进入战斗状态。
4. 经典副本
姜初手里的红色丝线缠了一小坨,就在她以为能一直拽下去的时候,红线突然拽不动了。
尝试了几次失败后,姜初放弃,又换了一根。
异管局,刚进入战斗状态的调查员们正准备迎接攻击,就看到从高台上下来的白骨走到玻璃窗前,拍打了几下窗户无果之后,直接散落了一地。
就像是躺久了突然想出来走走,发现走不出去就干脆摆烂了。
调查员们一头雾水,但还是谨慎地继续盯着。
另一边,姜初拽不动也不纠结,干脆换了一根,不过这根也没有拽动,又多尝试了几次之后,她发现,那些稍微粗一点的红线阻力会尤其大,就好像另一端绑着一个庞然大物一样。
她又开始找类似第一次能拽动的那种丝线。
终于又找到几根,姜初开始缠线团。
异管局。
正在调查员们疑惑为什么白骨又突然不动了的时候,高台上,其他沉寂的白骨中的几具如同之前的白骨一样缓缓爬了起来,迈下高台,走到窗边,开始拍玻璃窗要出去。
拍了几下之后,又散落一地。
调查员们是真的不理解了。
此时诡异处处长周云赶到,她正是之前进过便民商店禁区的为首女性,听完汇报,当即询问:“之前报案收回来的两个物证现在什么情况?”
很快有人确认情况:“暂时没有动静。”
周云:“齐思佳呢?”
得知白骨异动赶来的齐思佳从人群后走出来,“处长。”
“你的检测结果怎么样?”
“和上个月一样,处于可控状态。”齐思佳说着自己也有点不理解。
最开始便民商店禁区疑似升为A级的情报是她传达的,依据就是她受到了禁区“迷惑”,竟然在附身状态下不知不觉想要进去,能做到这种程度的,通常都是A级才对。
可是后来处长和诡异处最精锐的小队到了,却没有感受到任何引力,这让她一度怀疑是因为自己失控,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才会导致主动进禁区。
失控的后果很严重,所以回来她就去做了检测。
结果是她目前仍处于可控状态。
周云思索片刻,道:“调三队的人过来守着,另外物证也拿过来,和这些尸骨放到一起看守,今天进过便民商店禁区的所有人和我再去一次禁区。”
“十七区的人到了立刻通知我。”
“是。”
......
姜初手里多了几个红色的小线团,但这些线团大多都和之前第一个一样,拽了一会儿就拽不动了。
此时她的手里只剩下一根还能拽的动,但是和最开始的轻松比,现在她需要用些力气才能拽的动了。刚开始是因为好奇,现在姜初继续拽,多少是因为有点无聊。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醒,或是被异管局值班的人发现不对找过来。
走也走不掉,拽也拽不完。
姜初看着手里越来越大的线团,开始有一些不耐烦,“线头的对面到底有什么啊?”
当这样的念头占据整个思维时,姜初眼前一闪,一瞬间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吸引力,整个人以极快的速度不受控制地朝前方“飘”了过去。
这一切差不多是眨眼间发生的,等姜初再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又换了个地方。
周围仍旧是黑的,但不是之前在便民商店的那种灰暗的黑,也不是刚才除了红线外纯粹的黑,眼前的情况有点像是正常世界里天黑了的样子。
只是周围的建筑看上去好高啊。
很快,姜初就发现,不是周围的建筑高,而是她变矮了。
更加恐怖的是,她似乎变成了一个纸人!
姜初看着自己的纸片手脚,又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红红的花袄,总觉得这一身打扮好像在哪里见过。
“是殡葬街的童男童女!”
这一身打扮,分明就是她从便民商店醒来之后,在殡葬街看到的那些纸扎的童男童女,她现在穿成了其中的童女,因为一下矮了一大截,才会觉得周围的建筑格外高大。
她这是又回到禁区里了?
但很快姜初否定了这个猜测,之前的便民商店禁区虽然老旧,但明显是在城市里,这里的环境有点像是那种偏远的山村,没有现代化的建筑,到处都是老旧的土房。
而且这里有月亮。
她此时正站在一条被月光照耀的土路上。
正当姜初准备去其他地方看看的时候,后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回来,快回来!”
姜初拔腿就跑。
但是纸人腿短,很快姜初就被追上了。
她感觉有双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然后视线一下子升高。
脚下放空,她被人提起来了。
面前出现一张大饼脸,气急败坏:“跑什么跑,没听到我喊你吗?”
是刚才喊话的人。
姜初一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回答,最后她选择保持沉默。
好在对方似乎也不是真的要她回答,抓到她之后,大饼脸像是怕被什么东西发现一样,很快朝来路跑过去,转了个路口之后,躲进了其中一间土房子里。
房间里有人凑过来:“怎么回事儿啊,你这纸人该不会是假货吧,你可别坑我们!”
另外一人跟着附和。
大饼脸急了:“什么假的,这是我花大价钱从‘地府’买来的,是B级禁区的诡物!”
“那它怎么不听你的话?”
“对啊,刚才让它去探路,你说东它往西,一个劲往外跑,也不能怪我们不相信你啊。”
大饼脸憋了半天:“......可能,可能是我放的血还不够多。”
其他人:“......”
一个女生出来打圆场:“别吵了,这个禁区等级虽然不高,但一个不小心还是会死人的,这样吧,吴圆你再试一次,要是还不行,那还是别用了。”
大饼脸吴圆知道女生说的是对的,点点头。
姜初被重新放回地上。
吴圆拿出刀忍痛又划了一个伤口,滴在了纸人胳膊上,从姜初的视角,被血染上的纸胳膊上,一根微不可查的,比她在黑暗空间里见过的最细的丝线还要细的多的丝线出现,与吴圆相连。
看来这就是对方控制纸人的手段。
不过姜初有种感觉,这个细线自己应该可以扯断,但现在还没摸清楚情况,她没有这么做。
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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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开口:“往前走两步!”
姜初想了想,听这人口气买纸人花了不少钱,万一真的不能用,一气之下把纸人给撕了也说不定。
她配合着往前走了两步。
吴圆大喜:“你们看,它走了!”
“往东走一步。”
姜初往东。
“往西。”
姜初又往西走了一步。
吴圆:“好了好了,你们看,我没骗人吧。”
另外三人彼此看看,这个禁区比他们预计的要危险,他们三个用来探路的诡物已经被毁了,眼下如果自己不想冒险,用纸人就是唯一的办法了。
于是都点点头:“那就用纸人吧。”
在吴圆的指挥下,姜初走出土屋,离开小院,重新返回到土路上。
虽然已经远离了屋子里的人,但可能是因为那根连接的细线,姜初隐约还是可以听到吴圆的声音,对方似乎通过这微弱的联系,共享了纸人的视野,可以看清楚她现在在哪里。
听着对方的话,她朝着村子中央走去。
按照她从小说和影视剧中得来的经验,这种经典恐怖山村副本,最危险的大BOSS往往都是在村子中央,那里可能是村子的祠堂所在,很可能供奉着什么邪神,她肯定是不会去的。
姜初准备等走的远一点,不会被追上了,再扯断细线跑路。
尽管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姜初还是小心地贴着墙边的阴影走,看到特别破旧的房子,或者大树水井之类的特殊场景,还会特意绕开。
一个穿着花袄的矮个子纸人渐行渐远。
后方,被姜初特意避开的破旧院子门口,两道人影贴在门边,等纸人走远了,其中一个才开口:“怎么办,那个东西没上当,往祠堂去了。要不要通知村长?”
另一个人摇头:“不用,神婆会知道的。”
“要是神婆都没办法对付,那我们去了也是送死。”
......
远远的,姜初看到一座祠堂。
果然和她猜的一样,那个大饼脸是想让她当探路的炮灰,听对方的意思,似乎是想让她去祠堂偷什么东西。那么危险的地方,肯定不能去。
等到了一个路口,她干脆地扯断了丝线。
土屋里,吴圆哇地吐出一口血,“不好,村子里有大恐怖,我只是看了一眼,就被发现了!”
“我和纸人的联系被切断了!”
其他三个对视一眼,果断收拾包裹。
别整了还是,赶紧跑路吧。
另一边,姜初也有点担心自己会被再次追上来,她故意选在路口这种地方迷惑对方,然后从原路返回往回跑,在经过另一个路口的时候转弯,踏上一条之前没有走过的路。
刚才往村子中央走的时候,姜初就一直在规划路线,这条路可以最快通往村外。
纸人虽然腿短跑得慢,但好处是不会累,持久性强。
姜初一刻不停,一直往前跑,终于跑出了村子,往村外走有两条路,一条是崎岖往上的山路,一条是通往山下的公路,非常容易的选择。
姜初选择了公路。
在她离开不久后,吴圆四个也出现在村外,几人毫不犹豫地往山上走去。
5. 怪物的头顶
姜初顺着公路往前走了很久,但一直没有看到尽头,她停了下来。
纸人感受不到温度,但姜初能感受到周围起风了,高挂空中的圆月被云层遮挡,四处都是树叶随风摆动的沙沙声,一股风将纸人的身体托举起来。
不等姜初挣扎,那股风越吹越大,越吹越大。
纸人以极快的速度朝前方飞去,而越往前飞,前面出现的不是村庄或是其他建筑,甚至不再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公路,而是两盏红彤彤的灯笼。
以及,一张血盆大口!
原来那在黑夜中格外显眼的两个红色球体根本不是什么灯笼,而是一双巨大通红的眼睛,而把她“吹”过来的也不是什么风,而是那恐怖巨兽张开嘴带来的恐怖吸力。
姜初:!
狂风卷着纸人的身体,速度越来越快,离怪物的血盆大口越来越近,姜初不知道自己在纸人身上死了会不会直接回到自己身体里,但万一没法回去,那也太倒霉了。
她就是睡了个觉,怎么就来到这种鬼地方了?
危机关头,姜初心念电转,她是通过红线过来的,所以是不是还要通过红线回去?
可红线呢,这里也没有啊。
就在姜初这么想着的时候,丝丝缕缕的红线从她的周围出现,如同之前在黑暗中一般,将她层层环绕。姜初先是一喜,然后头大起来,她怎么知道哪根才是她来时抓的那一根!
不等找出自己来时的红线,纸人就已经被吸到了怪物的嘴边,即使纸人身体闻不到气味,姜初也感受到了迎面而来的那股带着恶臭的血腥气息。
浓稠的涎水低落,眼看就要将纸人吞下。
姜初下意识张开双臂想要撑住两边,然而她此时用的是纸人的身体,短短的胳膊根本不足以将身体卡住,而这时,一直围绕在周围的红色丝线以极快的速度,从两边朝着怪物包围而去,紧紧缠上。
最后一刻,连接丝线两端的姜初险之又险地在怪物的嘴边停下。
这些红色丝线可以为自己所用!
环视一圈,姜初心中很快有了主意。她尝试着操纵其中一部分的丝线离开,确认并不影响自己目前的处境后,这部分被牵引出来的红线,开始朝着远处的树林而去。
而就在姜初想办法离开的时候,眼看着食物就在嘴边却无法吞下的怪物开始怒吼。
但好在,红线似乎足够结实。
为了保险一点,姜初一直等远处的红线蔓延的足够远,才凭着感觉,操纵红线在树林中绕了一个大圈,圈住足够多的树木之后,开始小心翼翼地将自己朝另一边的红线移动。
一点一点,纸人终于离开怪物的血盆大口。
远离之后,姜初才终于看清楚怪物的全貌。
这是一只巨大的,外形有些类似猴子的怪物,它的头颅如同一座小山,浑身长满了锋锐泛着黑光的毛发,双眼通红似灯笼,嘴巴巨大且正好位于公路的尽头。
这头怪物的身体与身后的黑暗相融,姜初看不清楚,但似乎对方是被牵制着的,刚才她用红线固定身体,怪物除了疯狂摇摆头颅,身体四肢似乎都不能动,也是因为这样她才能顺利逃脱。
而等姜初将目光放在怪物的头颅上时,她微微拧了拧眉,面带疑惑。
怪物的头顶上,好像顶着什么东西。
一个红红的长条?
不对,是一串红红的数字。
10236。
一万零两百三十六?这是什么意思?
姜初不解,但是也没敢继续探究,等到离怪物足够远,感受到周围终于没有风的时候,她才停了下来,凭着感觉将红线收回。
这一通操作之后,姜初觉得自己开始感觉到了疲惫,头有些疼,而且她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
是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姜初睁开双眼,回到了招待所的床上。
门外,是陆羽略有些焦急的喊声和敲门声。
“姜初你在房间里吗?”
“你还好吗,我要撬门进去了啊?”
在对方撬门之前,姜初打开了房门。
看到她人好好的,陆羽松了口气,“你没事吧,我在外面喊了好久你都没回应,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正要找服务员过来开门呢。”
姜初沉重地点点头,“我有事。”
陆羽:“啊?”
他立马追问,“怎么了?是招待所不干净吗?”
姜初指指地上的一点黑灰,将自己睡着后遇到的事说了,接二连三遇到诡异的事,她没打算隐瞒,干脆利落地求助官方总比自己瞎折腾强。
听完她的话,陆羽弯下身捻了一点符灰,神色前所未有的严肃起来,“这个符是我大师兄亲手画的,一般的诡物根本做不到这种程度。”
“我通知值班的同事过来检查一下。”
很快,就有两个人过来,但是对方检查多次,始终都没有发现异常。
期间陆羽又贴了几张符,不过这次这些符都好好的,没有再变成黑灰。
其中一个负责检查的调查员道:“如果不是外在的原因,那很可能就是人的问题了。”
他看向姜初。
以他们目前的经验看,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能被异管局当做招待所,这里的安全性还是有保障的,出现问题通常都是刚从禁区出来的人所带出来的遗留问题,想要解决还是要追根溯源。
姜初不是很懂,但是大概清楚了,她估计还得去那个便民商店。
她看向陆羽。
陆羽:“正好局里通知我再去一次便民商店,你和我一起去吧,问问这是怎么回事。”
他过来喊人就是因为接到了局里的通知要再去一趟便民商店禁区,本来是想过来说一声再走,没想到喊了人一直没回应,才拖到现在。
姜初同意了。
和梦里穿成纸人遇到的怪物相比,便民商店禁区好像还挺正常的。
姜初觉得自己对正常的标准正在下调。
因为可能存在问题,两个人这次没再打车,一个下班的异管局同事正好顺路,开车送两人过去。
路上姜初问陆羽异管局怎么又去禁区。
反正也要过去,这事没什么好隐瞒的,陆羽道:“就之前从商店里挖出来的那些白骨,我们局里的人不是带回去了么,就在不久前,那些白骨突然活动了。局里通知去过的人再去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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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初一惊:“不是说那些白骨没有灵就不会动了吗?”
店主又诈尸了?
陆羽也不是很懂,他刚刚下山,实战经验约等于无,很多东西都只是停留在知道的层面。
还是前面开车的同事给两人解了惑:“禁区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像这种没有灵的死物再生,有多种原因,不过比较常见的是有其他东西在操纵着它们,和死物本身其实没关系。”
还是那句话,禁区进多了,什么事都能遇到。
很快到了便民商店。
两人下车,就看到齐思佳正站在便民商店门口不知道干什么,姜初出声打了招呼,对方才扭头看过来,看见她还有些意外。
除了必要的配合,一般他们是不会让普通人参与禁区行动的,这次是异管局内部行动。
陆羽将姜初在招待所遇到的事说了。
齐思佳点头予以肯定,“你们想的没错,问题可能还是在禁区这里。”她朝姜初道:“那你跟我们一起进去吧,处长他们现在在里面,目前没有什么异常。”
姜初点了点头。
齐思佳看着两人走进去,跟着踏进商店大门。
进去后,齐思佳先说了姜初的事,又道:“他们两个进来的时候很正常,没有出现我当时的情况。”
又向姜初解释:“根据十七区的消息,这个禁区的特点之一,就是不能随便从这里拿走东西,当时我拿走了平底锅和铁锹,后来出现了被无意识‘引诱’的情况。我们怀疑白骨的异动也和这个有关,所以才会过来。”
陆羽认真回想了一下,“我没有感觉到‘引诱’。”
姜初摇头,她也没有。
齐思佳:“其他人也没有,除了我。”
姜初听明白了。
也就是说,异管局之前的猜测是错误的,至少目前看来,白骨异动和被引诱无关,而此时最特殊的就变成了齐思佳本人,没有任何人和她之前那样,出现无意识被引诱的情况。
回想刚才他们过来时齐思佳站在便民商店门口的样子,她问:“你现在还是会被无意识引诱吗?”
齐思佳点了点头。
不是失控,也不是因为从商店拿了东西,但在刻意不设防的状态下,仍旧会被引诱。
她摸了摸左眼,“是因为它。刚才我确定了一件事,这个商店引诱的不是我,而是它。”
“这个禁区眼下的平静只是假象,它对特定诡物有奇特的吸引力,同时禁区中的诡物还存在外出的可能,如果不加以管控,这里将会是一个巨大的诡物基地,对现实世界存在着严重的威胁。”
姜初心里一紧,“那怎么办啊?”
她的问题还没解决不说,这里还生活着数百万的普通人,如果诡物横行,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齐思佳:“眼下暂时还没事,我们试了下,这个商店的大门现在似乎是单向的,从外面进来的人也只能回到现实世界,而不能进入禁区内部。禁区内部的诡物暂时应该不会出来。”
姜初走到门边,透过被她用石头砸破的大洞看向寂静的长街,然后摸了摸胳膊。
“可是我感觉,外面好像有冷风在往这里吹。”
6. 红线
姜初话音落下,一阵“砰砰”的声音由远及近。
玻璃窗外,寂静的长街上,一个黑色圆点从尽头极速而来,那圆球每一次起跳都很高,落地时横跨的距离很长,几乎是眨眼之间,就“蹦跳”着来到了位于便民商店前面的殡葬街。
刷刷刷,所有街边的纸人调转方向,背对长街,像是在避其锋芒。
姜初被人猛地从门口拉走,下一秒,一颗球形物体如同炸弹一般从外狠狠砸进了店里。
店内的几人下意识避让。
“抓住它,它是想逃!”
诡异处处长周云周身黑雾弥漫,层层黑雾中,有不知名的躯体扭动,一双双手从黑雾中伸出,朝着圆形球体抓去,同时另一部分黑雾阻挡在门前,让砸进门后就想出去的圆形球体无法离开。
其他人很快反应过来,几个人一起扑了过去。
不能让这个东西离开,它的速度这么快,一旦逃走他们很难再找到踪迹。
姜初被齐思佳塞给陆羽,“保护好她!”
然后冲了上去。
陆羽连忙拉着姜初后退,两人不敢离太近,但也不敢离得太远,怕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其他人根本来不及救援,最后两人退到角落,躲在了便民商店角落翻倒的货架后面。
姜初看了眼眼熟的窗帘,伸手拉过来挡在两人身前,有些紧张地问:“他们可以对付吗?”
那颗圆球大概有人的脑袋大小,体积不大,但是速度属实很快,而且不光是速度快,这东西还会瞬间变成“刺猬”,整个圆球上的黑毛立起来,加上速度,撞一下简直不是人能承受的。
陆羽虽然也有些紧张,但还记得自己保护人的任务,他把身上的法器符纸分给姜初一些,安抚道:“没事的,这可是诡异处处长和最精锐的第一小队,对付这个东西不是问题。”
姜初观察了一下,发现陆羽确实没有夸大。
这突然出现的诡物因为速度快,主打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但被及时发现后,就少了很多威胁,很快就被围住,看样子用不了多久就能拿下。
然而,就在黑色球体即将被抓住时,被黑雾阻挡的门外,突然传来了剧烈的撞击声。
那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尖锐。就像是有无数的诡物一波波的赶来,吼叫着拍打店门。
姜初和陆羽对视了一眼。
不会是他们想的那样吧?
然而是事实上,就是他们想的那样,随着拍门声越来越剧烈,黑色的雾气需要防范的范围越来越大,也越来越稀薄,无数可怖之物,透过稀薄的黑雾展现出它们本来的面貌。
无数残肢堆叠的血尸......
腹部高高耸起的怨女......
尖利吼叫的双头鬼婴......
还有更多,而且是越来越多。
情势瞬间倒转,就算诡异处的人再厉害,可人的精力终究是有限的,而诡物却似乎是无限的,如果这些东西再这么源源不断的过来,就算是磨,也能把他们给磨死在这里。
最关键的是,禁区内部无法联系外界,从商店离开的门只有一扇,为了防止这些诡物跑到现实世界,他们根本无法离开呼叫救援。
店内黑色的球体已经被制服,黑色的雾气朝着球体蔓延过去。
姜初听到调查员们的声音。
“处长!”
只见黑雾将黑色球体整个包裹,融合,片刻后,黑雾中多出了一个扭曲的圆团,雾气则更浓郁了一些。
诡异处处长周云的声音冷静如常:“诡物太多,为防黑雾无法抵挡,我会一次多放几个诡物进来,你们先牵制,最后交给我融合。”
几位调查员咬牙,虽然他们诡异处的调查员多多少少都和诡物有联系,甚至可以利用诡物,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使用这种能力,一旦超过临界值,他们将会受到疯狂的反噬。
可他们也知道,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不然光是这样消耗,他们早晚支撑不住。
可是,一次性融合这么多诡异生物,处长她,真的可以保持清醒吗?
没人知道答案,但他们别无选择。
姜初本来还很高兴己方的有生力量可以得到补充,但很快从其他人的神情中看出不对劲,似乎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她小声询问陆羽这是怎么回事。
陆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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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心道:“所有禁区里,诡异类禁区最开始是最让人们措手不及的类型,很多诡物没有实体,普通物理手段没有用,只能用诡物对付诡物。可诡物哪里是那么好用的,接触的越多,就越容易失控。像周处长他们,一般是前期对付诡物的主力,他们很强大,但同时所承受的反噬也越多。”
“在这个基础上,如果再继续大量融合诡物,就很有可能会失控。”
店内,已经有新的诡物被放了进来。
不断有诡物被融合,黑雾越来越浓,但同时,外面的喧嚣之声也越来越高昂尖利,仿佛有无穷无尽的诡物正在朝这里而来,一阵阵发起冲锋。
姜初想到当初自己从禁区内醒来后,跑了很久才找到便民商店的情形,皱起眉头。
这个禁区,真的很大。
眼前的这些诡物,说不定只是冰山一角。
她不由问道:“如果周处长失控,会怎么样?”
“那我们要对付的,就多了一个。”
失控之所以被每个调查员警惕,就是因为一旦失去理智,力量无法压制,不仅会伤害自己,还会无差别攻击周围的所有人,到了那时,双方就将兵戎相见,甚至不死不休。
姜初看着店内正全力对付诡物的调查员们,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不能坐以待毙,她不想在惶惶不安的等待中获得解救,或是迎来死亡。
但是她可以做什么呢?
思考片刻后,姜初作出决定。
她开始努力回想穿成纸人时召唤红线的场景,不断在心中勾勒描绘梦中那不断翻涌的红色丝线。
血红色的丝线开始从姜初的手指间蔓延而出,在黑色的浓雾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妖冶。
旁边的陆羽第一时间发现不对,整个人被吓了一跳,以为是什么诡物挣脱了黑雾的封锁缠上姜初,当即一手去拉人,一手就要甩法器过去,被一道声音制止:“别碰她!”
是战斗中的周云。
可红色丝线比陆羽撤回的动作更快,他的手还来不及收回,就被红色丝线缠住。
姜初转头,看到陆羽头上顶着一串红色数字。
6832。
7. 店主
姜初指着陆羽头顶,正要说话,对方突然倒抽一口气惨叫起来,一边叫一边甩被红线缠着的手。
“好疼好疼!”
看到他的反应,姜初顾不上说数字的事,连忙操纵着红线想要撤回,但就是在这短短几秒之间,陆羽头顶的数字下降为黑色的0,惨叫声也跟着停了下来。
两人茫然对视,都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另一边,调查员们快速解决了诡物之后,围了过来。
周云看了姜初一眼,突然问:“你有没有看到什么数字?”
姜初以为对方也看到了陆羽头顶的数字,于是点头,指了指现在还顶在陆羽头顶的黑色数字,表情略带疑惑:“刚开始这串数字是红色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变成黑色了,而且清零了。”
其他人惊讶:“我们什么都没有看到啊。”
陆羽拿了个法器当铜镜照了照,也摇头:“我也什么都没看到。”
姜初惊讶地看向周云,难道只有她们俩是特殊的?
周云摇头:“我也看不到。”她深深看了姜初一眼:“这是关于这个禁区档案更高一级的机密。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就是这个便民商店新的店主。”
什么叫她就是便民商店的新店主啊,姜初不解,同时还有点不乐意,谁想当这个诡异的地方的店主啊?
周云看出她的想法,一时有些无言。
虽然禁区非常危险,但同时禁区也存在各种机缘,在大众层面之外,许多禁区其实是各种特殊人和团体眼中的“香饽饽”,更不要说是眼前这个禁区这种,几乎有一定主导地位的店主身份。
她回头看了眼门外仍旧叫嚣不止的诡物,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她简洁而快速地说道:“便民商店店主对禁区有一定主导权,任何一个进店的人,都会在店主这里获得一个数字,这个数字就是进店者的“本金”,用这个本金,可以购买店里相应数额的商品,但这个“本金”不是白给的,十七区认为这是进店人用自身抵押而得来的,想要离开这里,就必须赚到‘赎金’,把自己赎出去。”
这一大段话听的众人云里雾里。
齐思佳思索后看向陆羽头顶,虽然其实她什么也没有看到:“这么说陆羽是不是已经卖掉自己了?”
陆羽小声:“说的怎么好像卖身一样。”
不过无人在意。
刚才姜初的话大家还记得,红色数字变成黑色明显是一种标志,结合处长刚才的话,得出这个结论是比较符合逻辑的,齐思佳的猜测获得了认同。
周云也认可了这个猜测。
此时姜初默默举手:“但是,店里已经没有什么可卖的了啊。”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成了店主,但是周云的解释还是听懂了的,就是说,每个进到便民商店的人,她都可以用红线看到对方头顶的数字,然后对方可以用这个数字来店里买东西。
但关键在于,店里现在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呢。
众人:......
这还真是个问题。
周云沉静道:“死亡禁区出现后,原本的规则只能作为参考,现在,首先要让禁区平静下来。”
从刚才到现在,门外的冲击声始终没有停止。
“根据十七区的猜测,便民商店本身,是隔绝现实与禁区的关键,进店人之所以能获得本金,不是因为这个禁区对进店的人有好感,关键不在于借,而在于还。”
“这个要还的东西,很可能是稳定便民商店的关键。也许只有便民商店稳定了,两个空间才会稳定,门外的那些东西,也就自然会离开了。”
陆羽作为已经得到本金的人,连忙追问:“我要用什么来还?”
周云:“诡物。”但紧接着她看向姜初:“至于怎么还,只有店主才知道。”
姜初:?
周云:“这个需要你自己去摸索,这个禁区很神秘,十七区调查了很久,也只能得出有限的信息,要如何当便民商店的店主,还要靠你自己。”
姜初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又摇头:“我能不当吗?我不是说我现在就不当哈,我是说等咱们顺利出去,你们能找个人来接替我吗,我不想当这个店主。”
虽然听上去很厉害,但也很危险好不好。
周云看她一眼,“后院的那些尸骨,我怀疑是历任的店主,而你,杀了上一任店主。”
言下之意,店主只有两种,活着的,还有埋地下的。
姜初:“......我明白了。”
这个店主她不但要当,还要好好当,最好能当一辈子!
这件事说来复杂,其实归纳一下也很简单,他们眼下要做的,就是让姜初“借本金”给其他人,然后其他人对付诡物,开始“还赎金”给便民商店,以增强便民商店力量,压制门外诡物。
前者不是问题,在这里的都是实力强大的调查员,对付诡物手拿把掐。
关键在于姜初这里,她必须尽快找到“对公账号”,把“钱”打进去。
用红线依次将包括周云在内的所有人缠住,姜初得到了一串新的数字,其中周云头顶的数字最大,几乎近万,其次是陆羽,然后是齐思佳,剩下的众人相差不大。
完成这件事之后,姜初开始在店内寻找“账号”。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把赎金还给便民商店呢?姜初在店里转了好几圈,特别是收银台的位置,几乎被她挖地三尺,但也没找到一个符合要求的地方。
由诡异处处长带领的精锐小队效率很高,不等姜初找到,一批批的诡物就已经被打包送过来。
姜初拧眉,怎么办?
大家都在努力,自己不能什么都不做,如果不找到稳定便民商店的办法,周云处长就只能不断融合诡物,这样他们早晚还是会玩完的。
之前的红字变成黑字是因为红线,也许把诡物喂给便民商店也可以通过红线?
姜初操纵着红线,谨慎地朝着数字最小的一个诡物而去。
红色的丝线感受到姜初的意念,似乎十分激动,奔涌着朝诡物而去,如同血色浪潮,将其淹没在红色的海洋里,然后姜初看见,诡物头顶的数字在不断降低。
她惊喜道:“我找到办法了!”
等其他人看过来,她如法炮制,又用红线吞噬了一个诡物,“你们看,这样诡物就消失了!”
看着红线吞噬诡物,调查员们彼此看看。
齐思佳拧眉:“这和处长融合诡物有点像,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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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感受了一下,摇头:“没有。”
就像之前说的,死亡禁区出现后的禁区,发生什么变化都有可能,就连周云也不确定,姜初的这种办法是不是正确的,最后道:“先这样试试,如果有感觉到任何不适,都要停下。”
姜初点点头。
实际上她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甚至在红线吞噬了两个诡物之后,感觉自己好像状态更好了点。
也有可能是精神过于亢奋的错觉。
为了防止翻车,刚开始姜初吞噬诡物的速度很慢,但是在发现之前的感觉并不是错觉,自己确实是越吞噬越觉得精神之后,她就干脆地放开了手脚。
诡物被消灭的速度越来越快。
调查员们从刚开始的紧张,也慢慢放松下来。
唯有周云,眉头越皱越紧。
咔嚓,被黑雾遮挡的门窗发出破裂的声音。
周云面色一肃,手中的诡物没有再交给姜初,而是任由黑雾融合,同时浓重的黑雾卷向其他调查员负责的诡物,同样也是毫不犹豫的融合。
众人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齐思佳的左眼被血色填满,“有更强大的诡物来了,很多,还有很多!”
无论是人和诡物之间,还是诡物和诡物之间,都是东风不压倒西风,西风就压倒东风的关系,这么多诡物过来,说明便民商店的作用在减弱。
之前来的诡物只不过是来试探的!
“姜初,不对,这个方法不对!”
在周云融合诡物的时候,姜初就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她感觉自己的精神非常的紧绷,而因为吞噬了太多的诡物,同时又十分亢奋,这种完全相反的情绪,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割裂。
吞噬的方法不对吗?
不是应该吞噬越多越好吗?
可为什么她感觉很兴奋,好像有一种将所有送上门的诡物都吞噬的冲动?
那是一种渴望,灵魂深处的渴望。
不对,这真的是她的感受吗,姜初闭上眼,血红色的丝线在她的周围环绕,摇曳,翻涌。
姜初抬起脚,迈步。
陆羽:“姜初,”
正在抵挡诡物入侵的周云回头:“跟着她,但不要干扰她。”
陆羽点头,连忙跟了上去。
姜初闭着眼,但便民商店好像就在她的脑海中,不止便民商店,便民商店之外,还有非常庞大的,辽阔的空间,灰暗的色调下,遍布着无数的黑色小点。
当视线下移,姜初觉得,那些黑色的小点,似乎也正在仰视着自己。
整个空间中,作为中心的便民商店几乎被黑色淹没,可比便民商店更加漆黑的,是辽阔空间的边缘,那几乎凝为实质的,漆黑如墨的黑海。
当姜初试图看清黑海内有什么时,感觉脑海一阵刺痛。
她不得不收回目光,然后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停下了脚步。
姜初睁开眼,发现自己正站在便民商店的后院,那个小水池旁边,就在不久前,她用平底锅在这里接了一平底锅水,试图将原来的店主泼醒,最后阴差阳错自己成了新的店主。
一条红色的血线垂落在水池的边缘。
滴答。
一滴凝结的黑色水滴,不情不愿地滴落进水池里。
8. 入口
原来这里才是正确的“入口”。
姜初快速跑回商店里。
“我找到了,我找到正确的办法了!”
当目光扫过正在和诡物奋战的众人,她惊讶道:“你们头顶的数字开始上升了!”
最开始接触红线的时候,这些人头顶的数字都是红色的,后面就变成了黑色,而且清零了,但现在这些黑色的数字在上升,周处长的涨得最快,其他人有多有少。
是因为她把诡物投喂给了商店吗?
齐思佳用左手狠狠拽住原本应该没有实体的厉鬼,将其砸在地上,眨了眨血红色的左眼:“那种非常强的压迫感,减轻了一些。”
这说明有很厉害的诡物似乎选择了观望。
不过围在门外的诡物依旧不算少。
为了抵挡诡物而不断加强的黑雾终于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诡异处处长周云察觉到自己将要达到失控的临界值,果断停止继续融合,“所有人协助姜初,加固便民商店。”
之后,源源不断的诡物被交给姜初,然后被她送进便民商店的水池子。
看上去像是水泥打造的水池,在一个接一个诡物被塞进去之后,逐渐变得湿润,姜初一直重复着将诡物塞进水池子的动作,不知道塞了多少个诡物之后,终于被赶来的齐思佳叫停。
“好了姜初,好了,结束了。”
姜初停下来,转向齐思佳,认真确认:“真的,结束了吗?”
齐思佳点头:“结束了。”
姜初看向她的头顶,只见齐思佳头顶的数字早就超过了她原本的数字,看到她的眼神,齐思佳解释:“按照原来的规则,黑色数字和红色数字相同,就代表我们已经完成赎身,多出来的数字,可以用来买便民商店的商品,算是一种奖励。”
也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会不断有人进入这个高等级禁区,他们才会知道这么多关于这个禁区的消息。
事实上大部分禁区都是很神秘的。
姜初脑子一抽,很有主人翁精神地说:“那要不我给你们打个欠条吧。”
齐思佳:“......我倒也不是那个意思。”
跟过来的其他调查员哈哈笑起来,大战一场之后的放松让他们多了几分调侃的心思,“没想到你这个店主还蛮尽责,写一个也行啊,以后我们就可以拿着吹牛了。”
就从刚才的情况看,这个禁区的等级最起码也是B级,如果他们失败了,那至少也是个A。
高等级禁区“BOSS”写的欠条,兑不兑现无所谓,就是感觉很适合拿来和人吹牛。
姜初一整个被无语住了。
最后在起哄下,她还真写了几张欠条,等着商店“补货”之后,让他们来拿货。
当然她也不是没有目的的。
写好欠条,姜初凑到正在休息的诡异处处长周云身边,把属于她的那份欠条递给她,询问:“周处长,你们之后还会派人过来吗,我总觉得这个禁区还不够稳,万一那些诡物卷土重来呢。”
周云接过欠条看了眼,收了起来,“是有可能。”
姜初紧张道:“那要怎么办?”
明显她是和这个狗屁商店绑定住了,之前她用红线吸收诡物的时候,感受到的那种召唤,分明就是这个便民商店在捣鬼,灵魂的绑定,不是说她离开这里就行了。
周云:“局里会派人过来守着,具体行动要等十七区过来商讨过后再说。”
姜初松一口气,还好还好。
随即她又想到一个问题:“我平时都要一直待在这里吗,我实习期还没过呢。”
这个是她除了安全之外最担心的问题,她还有实习没完成,马上大四就要毕业了,还要找工作,挣钱,万一困在这里,就什么都要耽误了。
周云看过去,眼前的女生微微皱着眉,还在为一些普通人常常会遇到的问题困扰,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生活将会发生什么改变。
“不会,你之前能出去,现在依然能。”
姜初得到这个回复很高兴,尽管后续又得知为了便民商店稳定,她最好能经常过来,也没有太过失望。
走出便民商店,异管局的消息传来,十七区的人到了。
姜初跟着一起去了异管局。
十七区来的是一老一少两个人,两个人在听说姜初是新任店主之后表现的很吃惊,询问了姜初不少问题,尤其是她第一次进禁区后发生的事。
这些事情姜初从出来后就没有隐瞒,耐心地又说了一遍。
老者抚了抚胡子,乐呵呵道:“活久了真是什么都能见到,活蹦乱跳从死亡禁区出来还能当店主的你是第一个,稀奇,真稀奇。”
姜初:......她需要说句多谢夸奖吗。
旁边的年轻人连忙解释:“抱歉抱歉,我师父没有别的意思,他这人说话就这样。”
老者回头瞪一眼:“你有人家半分本事我做梦都能笑醒了,话那么多有个屁用!”
姜初默默后退一步。
陆羽跟着默默后退一步,这老头好凶啊,比他师父凶多了。
周云上前:”吴老,根据我们的判断,死亡禁区降临的影响还未完全消除,这个禁区正处于动荡之中,很有可能升级,我们还需要十七区提供更多的信息,以确定之后的行动计划。“
老头点点头,“刚才你们说的我都听了。”
“之前的资料早就传过来,你们应该已经看过了,这个禁区就像资料说的那样,核心就是便民商店,以及很关键的,作为桥梁连接禁区和商店的店主。进店的人抵押自身获得购物金,在商店买了东西之后,就会进入到禁区内部,如果能抓到足够的诡物,就可以赎身,还可以把超出预期的诡物换成购物金,买别的东西。”
“这是对于外部进入店内的人来说,事实上,我们其实怀疑,禁区内部的诡物,也可以通过同样的办法出去,它们也可以抓其他诡物,交赎金,然后离开禁区,进入我们的世界。”
“按照你们所说的遇到攻击的情况,这个禁区应该比之前更大了,诡物也更多了,便民商店在死亡禁区降临时可能受到了重创,以至于双方位置颠倒。我们这次来,就是想要确定一下这件事。”
目前来看,虽然便民商店的存在会对外界存在威胁,但至少是可控的威胁,如果便民商店倒了,没有东西可以压制禁区内的诡物,诡物大量出现在现实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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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不是第九区一个区的事了。
因此,十七区作为曾经管理便民商店禁区的区域,有必要也必须过来协助。
周云:“我们当然也希望将危险降到最低,所以十七区的意见,是协助便民商店,对吗?”
老头点头,又指指姜初:“有这女娃娃在,这事其实要比我们来时预想的好处理多了。”他意味深长道:“以前的店主可未必会帮我们,你们这次很幸运啊,真的很幸运。”
虽然暂时定下了要协助便民商店的策略,但是毕竟禁区里什么情况还都不知道,具体行动还是要在实地探查之后再确定,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定下的,还需要两区开会商议。
临走前,姜初说了自己之前找入口的时候在脑海中“看到”的情景,她觉得这个应该对两区制定具体的行动计划有一些参考意义。
“我感觉禁区内部空间很大,边缘像是黑色的海,海水很浓稠,里面好像还有什么东西。”
姜初走后,房间中只剩下周云和老者。
周云:“吴老,您怎么看。”
吴成峰摸了摸胡须,不似之前的漫不经心,“这个小姑娘,不一般。”那双苍老的眼睛中,锐利的目光闪过:“不是任何一个普通人都能在死亡禁区活下来,还能杀死原店主的。”
“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用一把所谓的平底锅,从B级禁区榨出油水的。”
周云想到自己看到那姑娘高兴地跑进来说自己找到办法的样子,以及对方曾多次叙述的,想要泼醒原店主,所以在所谓的水管里接了一平底锅水的事。
她平静道:“也可能是平底锅的原因。”
吴成峰哈哈一笑,“行,那就是那口锅的原因,等我一会儿给它好好鉴定一下。”
周云:“多谢。”
吴成峰摆摆手:“倒是你们,要好好考虑一下,我建议你们可以把她吸纳到局里来,这个店主不是那么好当的,不说禁区内部,就说店主所有的权利,就会有无数人眼馋。”
“我们之前一直猜测店主给进店人‘定价’的标准,外界也有过一些传言,传说便民商店店主可以看到‘灵魂的重量’,现在看来,这恐怕还真不是无稽之谈。”
想到姜初所说的,能看到人头顶数字的事,周云蹙起眉头。
“不然先瞒下来?反正这本来也只是传言。”但很快她又自己否定了,“传出去比捂下来对她好,禁区扩大,诡物增多,便民商店受创,她需要借力。”
异管局人手一直都很紧张,如果不是死亡禁区降临,局里不会派出这么多人协助,况且每次进入禁区,都要重新完成一遍“赎身”的动作,这个事情本身很危险,仅靠异管局是不行的。
需要有外界的人来,在死亡禁区刚刚降临过的当下,只有足够的利益才能吸引那些亡命徒。
而且,也不一定能捂得住。
吴成峰拍手赞同:“对喽,与其堵,不如疏,就算不公开也会有无数的人打探,不如开诚布公,以利诱导,至于能不能将这些人为自己所用,就要看那个小姑娘自己的了。”
周云想到一场大战后那个小姑娘还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工作,忍不住笑了笑,“我觉得她可以。”
9. 一直往前走
姜初在异管局的临时休息室休息了一会儿,被陆羽叫醒,吃了一顿晚饭。
吃饭的时候得知,十七区的两人去验了从便民商店带出来的十几具尸骨,以及那把平底锅和铁锹,最后得出结论,那些尸骨确实都是前店主的,平底锅是特殊法器,铁锹就是一把普通的铁锹。
姜初:“所以我能打死那个前店主,应该是因为那个法器吧。”
如果是这样就能解释得通了。
陆羽点头:“应该是这样,”突然想起什么,他问:“对了,处长问你要不要那十八具尸骨。”
刚喝了一口汤的姜初差点喷出来。
她要那种东西干嘛!
陆羽:“之前你不是说你做梦梦到扯了很多红线的事嘛,处长怀疑你扯的其中一部分可能就是那些尸骨,怎么说呢,这些东西都是属于便民商店店主的,也就是属于你的,所以让我问问你。”
姜初摆手:“不要不要,我准备在后院里种点菜呢,种了尸体还怎么吃啊。”
这次惊讶的变成了陆羽。
“你还要在那个小院子里种菜吗?”
一旁坐着的调查员端起饭盆往一边走:“你们俩吃饭的时候能不能说点好的啊。”
姜初扯了扯嘴角:“哈哈,其实我是开玩笑的。”
“说真的,我不太建议。”陆羽认真道。
姜初仔细想想,好像在种过尸体的小院里种菜是有点不太好,没人说就还好,说了就总会想到,她岔开话题:“对了,我梦到的那个纸人,你有问吗?”
陆羽左右看看,压低声音:“处长说让你先不要和别人说,这件事暂时保密。”
姜初谨慎点头,这种事确实不宜让太多人知道,当初她只是个普通人,遇到这样的事没有其他办法,只能求助看起来还算比较靠谱的官方,但接触的多了,对一些事有了了解,还是小心些好。
她隐隐有种感觉,虽然存在禁区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另外像是齐思佳的左眼,还有之前在小院检查尸骨的那个身下影子会动的人,以及周处长能融合诡物的黑雾,也都很奇怪。
可自己遇到的事,未免也有点太奇怪了。
吃过饭,姜初被叫去了诡异处办公室。
异管局这个名字虽然一看就不正常,但办公点其实就是普通的政府单位的样子,当然门牌肯定不会直接挂上异常事物管理局这样的名字,而是借用了一个很普通又冷门的单位名称。
不太一样的是,这个单位占地面积比较大,各种小楼交错,唯一能把所有人聚在一起的是食堂。
姜初从食堂出来,经过好几栋小楼,到了位于角落的诡异处办公楼。
带她过来的陆羽接了个电话:“我去给我师门报个平安,就不陪你进去了啊。”
两人分开,姜初进了小楼,上到顶层,敲响位于走廊尽头的诡异处处长办公室。
“进来。”
姜初推开门,探头进去:“周处长,您找我。”
周云笑笑:“对,有事和你商量。”
“之前你说你可以顺着你,嗯,梦里的红线,去到别的地方是吧?”
“对。”姜初点头,又说:“陆羽告诉我了,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别人。”
周云:“这件事经过局里讨论,被定为一级机密,除了陆羽,齐思佳,还有招待所的两名调查员之外,绝大部分人都不会知道,这件事保密一方面是为了保护你,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局里。”
她将一份资料推给姜初。
姜初打开资料翻开,仔细查看。
这份资料里,记载的是一个位于二十一区的禁区,禁区内部有一个小山村,进入禁区的入口是一片山林里的一个山洞,顺着山村往外走,是一条公路,接近尽头,有恐怖生物。
这份资料写的有些凌乱,像是临时调查得出的初步判断,上面也并没有禁区的评级。
但姜初认了出来,这就是自己梦中穿成纸人进去过的那个地方。
她抬起头,有点迷惑地指指自己,“所以说,我梦里去的那个地方是真实存在的?”
周云予以肯定:“对,你说的这种事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回来之后,我就将这件事上报了总部,因为你汇报的资料里提到了一个具体的人名,还有地府这个组织,所以总部很快找到了这个地方,并进行了初步的探查,也是因为你的提醒,我们的调查员顺利完成任务,安全返回。”
她看向姜初,“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姜初现在对禁区之类的也算有些初步了解了,点了点头。
以眼下的经验来看,她应该是可以通过红线自由穿梭在“梦境”与现实之间的,这几乎等于拿了一张可以反复使用的复活卡,进入禁区的危险性会降低很多。
而且,类似连接纸人的红线,她梦里有很多。
对异管局来说,这会是一个很好的探索禁区的机会。
周云郑重道:“姜初,我正式代表异管局向你发出邀请——”
“希望你加入我们异常事物管理局,成为捍卫现实边境的一员。”
这突如其来的邀请让姜初愣了一下,下意识询问:“是正式工吗,有编制吗,工资多少啊?”
周云笑道:“正式工,有编制,月薪一万,这是最基础的,另外每探测一次禁区,局里都会根据不同类型和等级的禁区发放不同级别的津贴和奖金。你的能力特殊,平时不需坐班,也没什么日常工作,只需要在必要时配合局里进行一些禁区探索工作,危险肯定存在,但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会放在第一位考虑。”
听上去是非常好的工作了。
但姜初有点犹豫。
就像对方说的那样,这个工作和正常的工作不同,就像自己之前在便民商店看到的,加入异管局成为调查员,就要像他们一样,面对那些未知诡异,面临一些超出正常范畴的危险。
不过,姜初又想到,她本来就处在危险当中啊。
她还要当禁区“BOSS”呢。
既然如此,姜初果断点头,“好,周处长,我加入你们!”
无论从哪方面考虑,这都是一份不错的工作,便利店店主这个身份眼看是甩不掉了,禁区这么危险,只凭自己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翻车,不如加入官方。
姜初不是什么矜持的人,想好了也不纠结,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这铁饭碗也是让她端上了!
异管局的办事效率很高,姜初很快签下了正式合同,然后开始进行入职培训,作为以后要进入禁区探索的调查员,关于禁区的基础知识是必须要知道的。
新世界的大门朝姜初打开。
这个时候她才知道,自己到底身处于一个怎样的世界。
独立禁区、重叠禁区、时空禁区,以及特殊的死亡禁区,是之前齐思佳介绍过的,但这只是掀开了神秘世界的一角,看着被标记了机密的资料里所写的内容,姜初忍不住发问:
“所以说,我不小心进去的那个便民商店属于诡异侧禁区,而这个诡异侧,只是其中一种?”
对面负责给她培训的陆羽点头。
“对啊,按时空划分只是禁区最简单的划分方法,实际上禁区的种类可多了,除了时空划分,像我们调查员最需要了解的,就是禁区的文明类型,除了诡异侧,禁区还有修真侧、神魔侧、科技侧、魔法侧等等,不过听他们说这些特殊的禁区其实比较少见,大多还是和我们差不多的。”
虽然听到了最后一句,但姜初还是有一种受骗上当的感觉。
为什么感觉以后的生活会很波澜壮阔的样子?
她两眼发黑。
看到她的表情,陆羽声音越来越小,努力找补:“不过你别担心,咱们局里不会随便给调查员派任务的,基本都是让对应属性的调查员进去,你是诡异侧,一般接的也是诡异侧禁区任务。”
姜初完全没有感到安慰。
有什么区别吗?
诡异侧看上去是这些禁区里最难搞的呢,更何况那么多条红线,谁知道对面是什么禁区。
但要说就这样放弃这份工作,姜初也没这个打算,又不是不干这个工作就能重新回到正常人的生活,都在诡异侧禁区开商店当店主了,怕来怕去也没用。
很快姜初就接受良好,开始继续看禁区资料。
下山前做了很久心里建设正准备把自己的心得分享出来的陆羽:......好吧胆小的只有他一个。
原本姜初以为,虽然自己进了异管局,但作为新人,再怎么应该也会要过段时间才会接任务,没想到的是,第一个任务来的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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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异处办公楼。
“你梦里去过的那个小山村,第二次进去调查的调查员没有如期返回。”
可能因为是她的第一个任务,这次的任务由周云亲自介绍:
“二十一区第一次派去的调查员只是确认了禁区的存在,重点是确认公路尽头怪物的存在,因为有你的提醒,这个任务被顺利完成了。第二次的调查员主要负责探查小山村,但是对方没有在规定时间内出来,所以我们判断,除了被困在原地的怪物,那个山村可能也存在较大风险。”
“你的任务,是确认禁区类型,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探查失踪调查员的去向。”
姜初听的很仔细,认真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周云:“官方没有发现的禁区,第一个上报是有奖励的,这个禁区是你第一个发现的,奖金应该已经发放了,你看看有没有收到。另外,这次的任务算是跨区协助,津贴会翻倍,应该也会很快到账,目前禁区等级未定,暂时是按照最低级发放的,后续根据评级会再补上。”
姜初听的心花怒放,顿时有种使命感:“我会认真完成任务的!”
“不管怎么样,安全第一,你的任务只是探查,不是营救。”
“嗯,我知道。”
这个任务并没有要求姜初立马就完成,不过等回到招待所,她正查看上报禁区的奖金的时候,就看到又一笔钱被打了进来,眼睛盯着数字数了一遍。
然后姜初又数了一遍。
十万块。
好多钱。
而且周云处长说,这还是最低等级的禁区补贴?
想到等从禁区出来,说不定能拿到更多钱,姜初瞬间就想进禁区了,不过这也只是一时的念头,很快她就清醒过来,还是祈祷这是最低等级的禁区吧,禁区等级越高越危险,这钱可不是那么好赚的。
在正式开始任务之前。
姜初还有一件事要确定,那就是她是否真的能通过梦里的红线自由且迅速的快速返回。
躺在床上,姜初闭上了眼睛。
有了之前的经验,这次她不再是毫无准备的进入黑暗当中,精神放空,思维犹如实质般描绘一丝一缕的红线,等再“睁”开眼,果然,她又出现在了黑暗当中,被红色浪潮包围。
竟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可能是感觉到她的情绪,血红色的丝线有些激动地围绕着她转圈。
姜初连忙制止:“不要转不要转,等我找到那根线再说。”
加入正规军就是有这样的好处,不需要自己胡乱摸索,在听完她的描述之后,作为诡异处处长的周云就给她提供了建议,她和血线的连接不是物理上的,而是灵魂上的。
她要不断告诉自己,这些血线是由她操控的,是听她指挥的。
姜初的脑海中回想那个曾经被她附身的纸人,回想那个小山村,回想那个外形可怖的怪物,回想当时她逃离后停留的那片树林......
睁开眼,一颗树出现在姜初眼前。
她还挂在之前停留的那颗树上。
姜初没有急着下去,而是再次闭上眼,不断在脑海中重复要回去的念头,灵魂像是被一根看不见的线牵引,睁开眼,姜初又回到了熟悉的黑暗中。
真的可以!
不过可能是不熟悉的关系,回来的速度还是有些慢了,万一遇到危险,很有可能对方不会给她时间让她找到“路”回去,必须快一点,最好能做到一个念头就能回来。
接下来姜初不断重复从梦里到山村,又从山村回梦里的过程。
随着不断的练习,她对红线的使用似乎也越来越得心应手,在两者之间穿梭的速度越来越快,虽然暂时还做不到一个念头就往返,但也很快了,用来跑路应该是够了。
确定这一点后,姜初给周云发了信息:“我准备好了。”
没过一会儿,房间门被敲响。
齐思佳来了,“我来守着你,暂定任务时间24小时,如果时间到了你还不出来,我会强制唤醒。”
姜初点头。
躺在床上,很快,姜初又出现在树林中。
多次的练习,她现在已经可以做到线随心动,红线很快被召唤出来,就在姜初准备操纵红线协助自己下去的时候,下方不远处,有声音传来。
10. 魔
纸人安静地贴在树上。
这个位置离公路尽头的怪物不近,但是因为当时她急着逃走,用力过度后面又被陆羽喊醒,实际也没有跑出去太远,反正离山村应该还是很远的。
按理说这里这么危险,村民们应该不会过来吧?
会是异管局的人吗?
应该不是,处长说了,二十一区有人协助,但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们会在禁区入口处等着,不是异管局的人。纸人没有呼吸,整片人直接贴在树上,唯有一双被涂的黑黝黝的诡异双眼,盯着树下。
敲敲打打的声音由远及近。
那乐声非常奇怪,像是办喜事,但也不太像,像是办白事,但也不太像。
曲子曲调怪异,听久了让人心里有些毛毛的。
终于,远处的一群人到了,看穿着打扮,竟然真的是那个小山村的人,打头的是一个老的不能再老的老婆婆,她坐在两个纸人抬的木架子上,后方是一个敲锣打鼓的队伍。
这条队伍里的人都长得很壮,全身包括头脸都包裹的很严实,走路踏起灰尘,看上去有些笨重。
一堆人敲锣打鼓地朝公路尽头而去。
这些人难道不知道尽头有怪物吗,姜初觉得他们应该是知道的吧,毕竟这个地方就这么大点,听陆羽说大部分禁区的空间要比他们现实世界小多了,不应该不清楚啊。
所以他们是想,去找公路尽头的怪物?
为什么呢?
猜测不透,等队伍远去之后,姜初召唤出血线,利用血线,在一个个树木间腾挪,始终和前方的队伍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看着看着,姜初发现了不对。
队伍后方跟着的那个人,他的脚,是不是有点太大大厚实了。
人的脚会这样吗?
当行进到靠近怪物的距离时,熟悉的狂风又来了,不过这次姜初早就做好了准备,血红的丝线牢牢的将姜初拽住,以环抱的方式贴在树上,让她不至于像上次那样,被那只怪物吸走。
而地上的人,可能是因为这次来的人过于笨重,倒是不至于被风吸走,但是狂风将原本包裹头脸和身体的衣物吹开,使里面的人漏出了真容。
姜初忍不住瞪大了眼。
这些人,不对,这些全都是动物。
除了最前方抬架子的纸人和上面的老婆婆,剩下的全部都是动物,各种各样的动物。
那些动物吹着唢呐,如人一样直立行走。
一直往前走。
直到走到姜初不敢靠近的位置,她不再往前,而只是远远的看着。
然后姜初就看到,在走到和她现在停留的位置差不多的地方的时候,最前方被纸人抬着的老婆婆停了下来,而剩下的人还在继续往前走。
然后,它们一个个的,像是没有看到前方的怪物一样——
走进了它的深渊巨口之中。
最后一个顶着牛头的动物消失,血口闭合,狂风也终于停了下来。
姜初探头看过去,原地只剩下了木架子上的老婆婆,之前抬轿的两个纸人不知道是不是质量不太好,被狂风吹烂了,贴在地面上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儿,可能意识到纸人已经不中用了,老婆婆拄着拐杖从木架子上缓缓起身,她先是往怪物的方向走了两步,接着又转身,开始往来时的方向走。
看着看着,姜初发现不对。
老婆婆似乎是个盲人,因为刚才的狂风,地面上有很多被吹来的障碍物,对方就像看不见一样,只有手中的拐杖碰到了,才会绕开。
姜初心里一动。
等老婆婆走远了,她用红线勾住树枝,从树上飘下来,然后没有选择跟着老婆婆,而是来到了刚才木架子停留的地方,从地上捡起了两张破损的纸人皮。
接着,用红线操纵着,把两张皮一前一后贴在自己身上。
原来的纸人大概是因为要干活,设计的比姜初附身的那种矮纸人要高大不少,现在两张皮贴上,完美的把矮小的纸人给包了起来,除了更厚了一些,看上去和之前的并无区别。
姜初操纵着这个改装后的纸人跟上老婆婆,并且故意发出了一些声响。
前方的老婆婆停了下来。
“小白,过来。”
姜初虽然有假扮抬轿纸人的打算,但没想到竟然真的就这样成功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声小白应该是叫现在的自己,那两个纸人和矮纸人的一身花袄不同,就只是白白的一个板子。
小白,还挺形象的。
她走了过去。
老婆婆眼睛虽然看不见,但耳朵还是灵敏的,直接把拐杖伸了过来。
姜初舒了一口气,还好不是让她背人,虽然能操纵这两个破损的纸人给自己伪装,但本质上这两个坏掉的纸人就只是普通的纸而已,一旦过去背人,她将暴露自己现在只有一米二的事实。
伸手握住拐杖,姜初当起了引路员。
公路上,一老一小,一前一后的走着,在地面上拉出了长长的阴影。
山村距离怪物还是有些远的,走了很久,姜初终于看到了熟悉的山村,远远的,就看到了村口守着的一群人,此时对方也看到了她们,并且一窝蜂的涌了过来。
“神婆大人,怎么样,那位还满意吗?”
“您老人家还好吗?”
“我们村子是不是能暂时安稳一段时间了啊?”
人们杂七杂八的问着,然后被领头的村长拦住:“神婆大人累了,你们都别围着了,赶紧回去,最近多了很多陌生人,我们要守好祠堂。”
从人群围过来就开始装死的姜初心中一动,对方说最近多了很多陌生人,二十一区失踪的那个调查员,是不是就是被他们给抓起来了?
说实话刚才看到这些人的时候,姜初有点被惊到,上次她一个人在村子里晃荡了大半天,都没有一个人出来,当时她还想着这个山村会不会已经变成鬼村。
结果,竟然有这么多人。
随即姜初想到,当时她在村子里乱晃的时候,这些人是不是就在各种阴暗的角落里暗暗观察着她?
怪不得二十一区的调查员栽了。
好在,她这次是做好伪装过来的。
围着的人群被村长驱散,姜初跟着被称为神婆的老婆婆,来到了上次吴圆他们让她探路时发现的祠堂,和上次被迫当炮灰不同,这次姜初自觉自己有任务在身,尽管仍旧觉得山村祠堂这种存在很危险,但还是一路默默跟着过来了,等进去之后,她发现,自己之前的担心果然不是多余的。
这个祠堂,真的很诡异。
因为里面几乎站满了密密麻麻的,动物。
但和之前看到的那些吹着唢呐可以行走的动物不同,这些动物就像是雕像一样,直愣愣地站在原地,而它们的共同点是,所有动物的头顶都贴着符纸。
有点像被控制了的僵尸。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禁区?
僵尸动物们站在原本该是供奉牌位的地方,一双双铜铃大的眼睛瞪视着前方。
可能是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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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婆进了祠堂就把拐杖抽走,不再需要姜初的引路,自顾地从供桌上去了香烛,点香插香,就像是供奉先祖一样供奉着动物僵尸们。
但姜初却觉得毛骨悚然。
毕竟,她是亲眼看到对方将那些动物,送进怪物口中的。
上完香,老婆婆再次开口:“小白,孩子们饿了,去给他们喂饭吧。”
姜初:?
她环顾一圈,什么孩子,哪里有孩子?
以及,用什么喂?
接着,她就听到了一道微不可闻的哭声,然后那道声音越来越响,直到如闷雷一般响起,从听到声音到让人想要捂住耳朵,一共也不到三秒钟。
刚刚离开的村长去而复返,语气急切:“神婆大人,是不是该喂饭了?”
老婆婆“看”向姜初:“小白,你去。”
姜初:......
她跟着村长走出去,然后看着对方招呼着几个年轻青壮,抬着一桶不知道用什么熬的粘稠液体,急匆匆朝着祠堂后方的一个小院走去。
姜初默默跟上。
靠近小院,哭声也越来越大,不过之前混杂在一起的哭声,等走进了听更清晰了一些,哼哼声哞哞声夹杂着几声啾啾的叫声,让姜初心里有个离谱的猜测。
他们所说的孩子,该不会也是动物吧?
姜初心里正想着,就见前面的几个人在院子门前停下,然后齐刷刷看向自己。
什么意思?
姜初一时有点拿不准,于是平静地回视过去。
为首的村长轻咳了一声:“您可以自己进去吗?”
对方似乎有些害怕的样子。
进去还是不进去?
来都来了。
姜初点头,她上前,一手开门,顺势用红线穿过门缝吊住门顶,支撑住身体,同时另一只手弯折提起木桶,在纸片的遮挡下用红线缠住把手,起身,开门关门,一气呵成。
然后姜初发现,自己果然是来对了。
这次的任务对象,那名没有及时返回的二十一区调查员,就在眼前。
只是对方现在的状态似乎不是特别好,一头猪骑在他身上,一头山羊在用角顶他,还有一只不知道什么品种的鸟在啄他的头发,总之,很狼狈。
看到姜初,对方瞬间进入戒备状态。
姜初:“蛋糕还是巧克力?”
对方眼睛一亮:“臭豆腐!”
暗号对上了,果然是二十一区的调查员。
姜初提着桶过去,不等她将人从动物堆里扒拉出来,那群正在哭嚎闹腾的动物们就扑了过来,围着木桶争抢起来,开始大快朵颐。
趁着它们吃饭,两人退到一旁。
姜初还记得自己的任务,虽然说是探查,但是人都找到了,计划也许可以变更一下,她做了个翻墙的动作,询问对方要不要趁现在逃走。
二十一区的调查员却摇了摇头:“我走不掉,这里是神魔侧,这个地方,”
他指了指小院,“是个牢笼。”
神魔侧,这个词姜初在进来之前听过,因为要接任务,异管局的人给她做了基础的科普,不同的禁区存在不同的规则和文明,比如充满诡物的便民商店就属于诡异侧。
而神魔侧,顾名思义,是存在神魔的世界。
奇怪的直立行走的动物,恐怖的巨型怪物,被称为孩子的饿了会哭的小动物们,似乎都有了解释。
姜初看向还在争夺食物的动物们:“它们是,”
“魔,它们是魔物。”
11. 好东西
魔物。
那确实应该是神魔侧了。
不同的禁区有不同的规则。
姜初突然想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诡异侧的纸人以血为媒介操纵,神魔侧,一般用什么手段操纵?”
二十一区的调查员:“据我们目前对神魔侧的了解,一般是用傀儡术。”他看着姜初的纸人身体,又看了眼魔物们正在争抢的食物,面色一肃:“你不是偷偷跑进来的?”
姜初摇头,将自己进来的方法说了。
二十一区调查员立即道:“对方很可能早就发现了你的身份,快走!”
傀儡能够行动完全依赖操纵者,连接断开,对方没道理不知道。
姜初也想到了这一点,但她还是想不通,如果那个老婆婆早就发现了她的身份,为什么还让她进来呢,而且据她观察,这个村子里的其他村民应该都是普通人,就算因为某些目的放她进来,至少也应该让自己在她的视线范围内吧,还是说,眼前这个牢笼,也能困住自己?
对方在请君入瓮?
这么想着,姜初走到墙边,血线朝上方射出,攀住墙沿,然后收缩,带动着纸人向上。
她顺利地跳出了墙外。
这个所谓的牢笼没有困住她。
姜初松了一口气,但还是决定马上离开,虽然心里对这个小山村还是有很多疑惑,但她现在经验不足,又摸不清楚对方的意图,还是先回去汇报再说。
重新跳上墙头,姜初正准备和二十一区的调查员说一声,就感觉到身下的墙壁突然晃了一下,墙面裂开,就像是地下发生了强烈的震动,导致的连锁反应。
紧接着,是一阵阵长啸声响起。
姜初下意识顺着声音看过去,发现传来声音的是之前自己去过的祠堂,此时那里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平静,浓重的黑烟冲天而起,某种沉睡的生物似乎正在苏醒。
是祠堂里的那些魔物!
能制造出这种动静的,也只有那些东西了!
姜初手中的血线绷直,蓄势待发。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原本她打算先回去汇报再说,可是现在,她拿不准自己离开后,那名二十一区的调查员是否还能活着等到救援人员到来。
看着下方还在不断崩裂的墙壁,姜初决定尝试一下。
“不要抵抗,我试试看能不能把你带走!”
血线以极快的速度朝着二十一区的调查员而去,瞬间将人缠绕绑住,然后上提,出乎两人的预料,姜初的这一个突发奇想的行动,竟然意外的顺利。
两人对视一眼,不仅没有庆幸,反而感觉有点不安。
这是不是,顺利的有些过头了?
但是出都出来了,没有再回去的道理,姜初:“走走走,快点走。”
这地方的动静越来越大,不光是他们所在的地方,从墙头上看,以祠堂为中心,所有的房屋墙壁都在崩裂坍塌,整个空间都像是要颠覆了一样,一切都乱了套。
两个人转身就跑。
一边跑,姜初一边问:“这是不是那个什么,死亡禁区要降临了?”这是她最担心的情况。
二十一区调查员环视一圈:“不是。”
“这个程度不至于。”
姜初刚因为前一句话放心,又因为后一句话而惊心,现在这个整个空间都仿佛要塌了的状况,竟然只得到了“不至于”的评价,那所谓的真实的死亡禁区,又是什么样的呢?
虽然经历过,但她当初全程晕过去,完全没有概念。
不过虽然不是死亡禁区降临,但目前他们两人的状态似乎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还没跑出去几步,姜初就察觉到不对劲,他们身后好像有什么东西跟着,回头一看,那群刚才还在争夺食物的动物,不,魔物们,正朝他们追过来。
之前看上去还算正常的动物们,不知道是不是在和祠堂的僵尸动物呼应,身上也都开始冒起了黑烟。
一群魔物吼吼叫着,气势汹汹地直奔过来。
“我来引开它们!”
二十一区调查员一个急转,调转了方向。
然而魔物们仍旧死死地跟着姜初,连眼神都不带分一个的。
姜初:?
她操纵着红线,带动着纸人身体飞快移动,纸片在空中飘荡,以极快的速度从一个锚点转移到另一个锚点,但不知道为什么,尽管姜初的速度已经够快了,身后的尾巴却如同她用红线锚定目标一样锚定了她。
离开的二十一区调查员在发现自己并不能将魔物们引开之后重新回来。
“你身上很可能有神魔侧的特殊标记,除非清洗掉,不然他们会一直跟着。”
神魔侧的标记?
是她进来后不小心沾染上的吗?
不对,应该是那个老婆婆故意的,如果真的像二十一区调查员说的那样,对方一照面就知道她是假的纸人,那很有可能就在这个过程中做了什么手脚。
姜初回头看了一眼紧紧跟着的魔物们。
红线朝着一侧的二十一区调查员缠上,纸片直接趴在了对方背上。
姜初:“你坚持一会儿,等下看看后面的魔物什么反应。”
说完,她直接“下线”了。
姜初这么做,是为了验证一下,这个所谓的特殊标记,会不会跟着她直接顺着红线来到本体,如果真的能,那事情才是真的严重了。
重新回到黑暗中,姜初看着眼前的红线,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同。
等了片刻,她再次牵上红线。
纸人重新“活”了过来。
不用问,姜初自己就看到了答案,就在她下线的这段时间里,二十一区调查员顺利甩脱了身后的魔物,眼看就可以离开村子了。也就是说,那个标记是不能跟着她一起回到本体的。
“刚才那些魔物突然像是失去目标了一样,没再像之前那样死死跟着,我趁机甩掉它们了。”二十一区的调查员说道。
眼前的结果,在预期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姜初微微蹙眉,她离开了,魔物就不追了,这说明这个标记不是单单下在纸人身上的,可是二十一区的调查员又说了,那些魔物在她离开后像是失去了目标,明显是感应不到她了。
是因为离得太远,还是红线可以“过滤”除了她本身以外的任何东西?
不过好消息是,不管是哪种情况,至少她回到本体后不会再像现在这样被死死缠上了。
村口近在眼前,往山上走,就是禁区出口。
姜初快速道:“我有办法可以甩开他们,你现在马上离开。”标记在她身上,她重新出现,那些魔物说不准会马上找过来。
被派来探索新禁区的都是有经验的调查员,听到姜初这么说,马上意识到自己似乎反而成了累赘,郑重道谢后,这名调查员果断离开。
在姜初眼里,眼前的调查员转身之后,就消失在了原地。
怪不得被派来探索禁区,对方的能力竟然是隐匿。
不过正是这样,反而让姜初更加谨慎起来,这样厉害的调查员,可还是被抓住了,这说明这个山村并不像表面看上去这么简单,自己还是要小心一点。
山村外一共只有两个方向。
一个是通往外界的通道,一个是通往公路尽头怪物的口中。
如她所料,魔物们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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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追了过来。
公路尽头太危险,为了给二十一区调查员争取时间,姜初开始带着魔物们在村子里绕圈。
此时的山村和第一次来时的寂静截然不同。
祠堂方向的滚滚黑烟汇聚,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已经将祠堂完全笼罩,远远地看过去,仿佛那些黑烟是从地底升腾而起的一般,直冲天际。
村子里,到处都是慌张的村民。
姜初身上的白色纸人傀儡已经在奔跑的过程中刮剐蹭蹭碎掉不少,穿着花袄的矮小纸人在半空中飞来飞去引起不少人的注意,可更让他们惊悚的,是纸人后方跟着的大大小小的魔物们。
人们惊慌地躲避。
姜初看得出,他们很害怕这些魔物。
但是与这种害怕情绪相反的是,几乎所有人,都在往祠堂的方向跑。
他们要去干什么?
姜初有些好奇,但还是忍住了自己的好奇心,地面坍塌,墙壁翻倒,树木也都倒地,红线能选择的锚点已经变的很少了,她的速度在变慢。
终于,远处的山上,一颗红色的信号弹在空中亮起。
这是二十一区那名调查员成功撤离的信号。
她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姜初开始加速,准备和后面的魔物拉开一段距离后就撤离,同时也在留意祠堂的动静。
这都是探查的一部分,也是她这次的任务。
目前为止,所有已经发现的禁区只存在转移的可能,没有消失的可能,眼下他们虽然撤离了,但是后续肯定还是会有调查员进来,更多的信息有利于他们做出正确的判断。
就在这个时候,姜初似乎看到祠堂的黑烟当中,有白色的亮光一闪而过。
那道白光闪的实在太快了,以至于姜初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是她可以确定不是,因为就在那道白光出现的一瞬间,周围的崩塌似乎也静止了一瞬。
然而也仅仅只是一瞬。
下一秒,整个空间的似乎失去了某种限制,几乎以山崩地裂的姿态,开始倾覆。
“吼!”
祠堂的方向传来吼声。
姜初回头,瞳孔骤缩,只见祠堂中,一道道巨大的身影从中踏步而出,这些身影就是她之前在祠堂见过的那些动物,此时它们像是脱离了控制,一个个身形庞大的过分,也狰狞的过分。
一直跟着姜初的魔物们,第一次出现迟疑。
魔物们往前看看姜初,又往后看看那些庞大的身影,似乎一时不知道该去哪里。
发现这一点的姜初迅速抓住机会,转身就想跑,然而从进来后就一直很听指挥的红线却不像之前那样得心应手,甚至有想要往回走的趋势。
姜初连忙往回拉,可还是有一根红线直直的指向后方。
是祠堂的方向。
莫名的姜初感知到了红线的情绪,祠堂的方向有东西,有好东西,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看红线这样固执的样子,姜初总有种如果错过就吃大亏的感觉。
去还是不去?
红线晃动,往祠堂的方向摇摆。
姜初什么都吃,就是不喜欢吃亏,她咬咬牙,调转方向往祠堂方向跑。
反正这个纸人已经被标记了,就算能甩开魔物保存下来,下次她也未必真的会冒险再进来,既然这样,不如干脆地冒险一次,大不了就是受点伤。
她想弄明白,到底是什么东西,让红线发出那么强烈的想要的气息。
如果真的是好东西,她也想要。
红线调转,雀跃地借助着各种锚点,带着小小的纸人朝着黑烟弥漫的祠堂而去。
身后,魔物们也雀跃地跟了上去。
12. 请您出手
虽然打算去偷家,但姜初也不是真的就是被红线的情绪牵动,冲昏了头脑,之所以决定回去,主要还是因为那些诡异的巨大的魔物们离开了祠堂,正朝着村外而去。
就算为了躲开它们,她也得换个方向。
小心地避开从祠堂冲出来的魔物,姜初悄悄顺着红线的指引,朝着祠堂靠近。
中间走到一半的时候,后方跟着的小魔物们终于发现姜初并不是带着它们去找“家长”,又出现了摇摆的情况,但是在纠结之后,这群小魔物还是跟着姜初跑了。
姜初对此也很无奈,如果只有她一个,行动会方便很多。
不过等到了祠堂,姜初就发现自己带着这群小魔物也不是没有好处,之前那些跑来祠堂的村民,不知道为什么还留在这里,直到看到跟着姜初过来的小魔物,才四散跑开。
姜初有点疑惑。
明明在黑烟漫天,魔物嘶吼的时候,这些人还敢跑过来,现在却怕更低了一级的小魔物?
还有,那些看上去就像是挣脱了封印的巨大魔物,看着就像是反派,可是现在看来,它们似乎并没有伤害这些人,这两者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总感觉奇奇怪怪的,处处都是矛盾。
还有一点是姜初比较担心的,她看到很多村民从祠堂里跑出来,但是唯独没有看到老婆婆。
就在姜初想着要不要冒险进去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尖叫,一个老年人不知道是不是太过慌乱,明明姜初已经有意把魔物们引开了,还是跑错了方向迎面撞上了小魔物。
老人一下摔在了地上,前方的年轻人大概是他的家人,立即往回跑,却被老人喝止:“走!不要回头!”
“神婆已经死了,没有人能压制它们,跑吧孩子,快跑啊!”
姜初一惊,那个老婆婆不在了?
是因为祠堂里的魔物摆脱压制被反噬了吗?
还是说......
姜初看向刚才大魔物们离开的方向,浓浓的黑烟,奔向的,是公路的尽头,而公路的尽头,是那只被压制在原地的,非常恐怖的,头顶数字比诡异处处长还要高的怪物。
这一幕莫名让她想起刚过来时看到的,吹着乐曲,走向怪物巨口的动物们。
不过不管是哪种情况,显而易见,对于偷摸回来的她来说,眼下是进去祠堂的好时机。
姜初有意漏出身形,确认后方的小魔物再次跟上之后,闪身进入祠堂之中,顺着红线的指引,几乎没有任何阻碍的,她找到了红线想找的东西。
那是一滴血。
一滴悬在半空中的血。
在看到这滴血的那一刻,血红色的丝线争先恐后地从姜初身体中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将那滴血吞没,连一点犹豫的机会都没有给姜初。
因为物品特殊还有点心理障碍的姜初:......
不等她纠结,体内霎时间涌上的热意瞬间吸引了姜初全部的注意力,她感觉自己全身发热,就像是浑身的血液被加热到沸腾一样,滚烫的血液顺着血管流淌到全身。
纸人的身体逐渐被鲜血染透,又被蒸干。
然后是无数次重复这个流程。
到最后,穿着花袄的矮小纸人,被一身暗红的纸人取代。
风吹过,站在原地的纸人一动不动,就仿佛她的身体凭空有了重量,不再能被轻易拂动。
姜初有点虚脱,但同时又觉得自己好像比以前更强了。
这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不光是只纸人的身体加强,而是她的灵魂和载体的融合度更强了,如果说之前通过红线与纸人的连接有些虚无,现在就是很“实在”。
纸人的身体也比之前更好用了。
姜初抬了抬脚,落地更有实感,即便不借助红线,她现在应该也可以跑的很快,而且兼具了纸人不知疲惫的特点,和身体的灵活性和强度。
总之,那滴血的作用很强大。
这一趟跑过来不亏。
东西拿到了,姜初就准备离开了,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黑色的身影像是炮弹一样朝她撞了过来,好在纸人身体变得比之前听话灵活多了,姜初闪身躲开。
但这还只是第一个。
紧接着,一个接一个的”炮弹“朝她撞了过来。
是之前一直跟着她的小魔物。
差点把这些小东西给忘了,姜初转身就跑。
之前她不是很在意这个纸人,从进来起,一直的打算就是实在不行就放弃这个寄托物,跑路走人。可是在吸收了那滴血之后姜初就有点舍不得了。
她想把这个纸人保存起来。
可以先藏在一个地方,等回头这里被官方摸清楚了,再取回来也行。
抱着这样的念头,姜初开始加速,现在纸人的身体更灵活,不光是纸人,她觉得自己使用起红线来都更加得心应手,两者叠加,她的速度比之前又快了一截。
小魔物大概是没长成,也可能是饿久了,总之,很有希望将它们都甩脱。
可让姜初没想到的是,眼看着自己能顺利甩掉跟屁虫脱身的时候,半路又冒出了一个程咬金,之前那名回去救老人的年轻人,带着一群村民迎面而来。
姜初无意纠缠,当即调转方向。
可还不等她走人,跑过来的人群接二连三地扑通扑通跪了下来。
“神婆大人,您要抛弃我们了吗?”
为首的,被人背着跑过来的老者声泪俱下地喊道,剩下的人也纷纷跟着哭喊。
姜初左右看看,神婆?
不是说那个老婆婆已经死了吗?
还有,这群人为什么要对着她喊?
姜初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抬脚就想走人,可是村民们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一群人当中总要有几个机灵的,有人看出姜初的意图,直接喊道:“纸人神婆大人,请您不要抛弃我们!”
破案了,这群人真的是在喊她。
可是她什么时候成了神婆了?
姜初只是个普通人,意外进入禁区已经是她普通人生中的意外了,但已经发生的事情没办法改变,所以她很快调整了心态,选择了加入官方,并开始努力习惯新的生活。
可这不代表她能接受自己又莫名其妙成为一个禁区山村的神婆啊......
便民商店店主好歹是个正规职业,神婆什么的总感觉是封建迷信骗钱的。
姜初决定当做没有听见。
可身后的哭声越来越大,而且,他们哭的很悲痛。
就好像,如果她就这样离开,整个村子从此以后都将不复存在一样。
姜初只是个普通人,如果有人道德绑架她,她会说自己没有道德,可如果别人只是对着她哭,而且哭的很悲痛,哭的像离了她就不能活一样,那她真的会压力很大。
抬起的脚怎么也落不下去。
姜初无奈转身,身为纸人第一次开口:“我真的不是你们说的什么神婆。”
为首的老者抹了把眼泪,颤巍巍地问:“您是不是在祠堂里吸收了一滴血?”
姜初:“......是。”
老者面色一喜:“这就是了,这滴血是神婆的传承,数千年来,我们村子的神婆都是这样传承下来的,而且您还获得了守护者的认可,它们一直跟着您,这说明上一代神婆认可了您。”
姜初满脸问号。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神婆认可了,之前那个神婆明明只是假装不知道纸人是自己伪装的,然后带着她回到了祠堂,又给她安排了一个喂魔物的任务。
不对。
她不确定地指向身后的魔兽:“你是说,它们是守护者?”
老者点了点头。
姜初不是很相信:“如果它是守护者,你们为什么会害怕它们?”
这些人之前不敢靠近的样子她还记得。
老者道:“守护者还没有养成,神婆说过让我们不要靠近。”
姜初还是不是很相信。
不过之前喊话的那个年轻人此时开口:“守护者脾气不好,我们不敢靠近。”
姜初想到自己去喂食的时候,进门看到的二十一区调查员被折腾的狼狈样子,有点相信了这个说法,这群小魔物的脾气确实不是很好。
之前她跑的快的时候,甚至有魔物因为一直追不上试图朝她吐口水。
关键是那些口水落在地上立马就腐蚀出了一个坑。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普通人确实不敢接近。
可真的和这些村民说的一样,这些魔物真的是所谓的守护者的话,那她所获得的所谓认证,会不会就是之前二十一区调查员说过的,那个导致她始终会被魔物们找到的标记?
从结果倒推。
所以,这是上一任神婆给自己挖的一个坑?
对方为什么这么做?
姜初干脆问了出来,她指指自己的纸人身体:“你们的神婆,嗯,就是那个老婆婆,为什么要选我当神婆,你们应该知道,我不是你们这里的人。”
这个禁区的空间不小,但是有人烟的地方就只有这么个小山村。
她第一次过来的时候,还大摇大摆在村子里转悠过,虽然现在整个纸人有点变色,但是之前带着魔物们在村子里遛弯的时候,应该有不少人看到了。
年轻人道:“神婆有神婆的考量,这个我们也不清楚。”
“但是纸人神婆大人,您获得了上一任神婆的认可,也经受住了神血的考验,您真的是我们村子的神婆,我们需要您的带领,压制魔山,如果魔山倾覆,后果不堪设想。”
姜初听的一头雾水。
但是勉强可以明白,这个村子的存在,似乎是有一定作用的,所谓的魔山,应该是指的公路尽头的那座压制了那个猴子一样怪物的大山。
姜初:“你们想让我怎么办?”
老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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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语气恳切:“魔山之下镇压着魔渊,如今魔渊震动,守护大阵被破,上一代神婆大人以命祭祀,换得祠堂的守护者们尽数出动,但它们只能压制一时,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在新的守护者未长成之前,我们必须守住魔山。”
“神婆大人,请您出手。”
姜初掉头就走。
请她出手,她是谁啊,那个怪物血条有一万,比诡异处处长还高!
“神婆大人您等一等,”之前那名带人过来的年轻人追了上来,“神婆大人,我们不是让您现在去,守护者们这一次过去,我们村子应该可以获得一段时间的安宁。”
“我们恳求的,是您可以照顾新的未长成的守护者,时不时回来看看,确认魔渊的情况。”
听上去好像不是很过分的要求。。
但姜初没有兴趣,也不觉得自己能承担得起这个责任,“抱歉我有工作很忙的,而且我也没那个能力。”
“您可以。”
姜初脚步一顿,扭头。
“您可以做到。”年轻人垂首,“上次您在村子里的时候,是我一直在跟着您,后来您离开了,也是我跟着您,我看到您活着从魔山离开,又消失在树林。之后我将自己看到的一切告诉了上一任神婆。”
所以,那个老婆婆选择她,就是因为她能活着从所谓的魔山活着出来吗?
姜初拧眉,归根到底,还是她太不小心了,才会被人跟着也不知道,以后一定要抛弃普通人思维,尽快成为一名真正合格的调查员。
虽然目前看来结果不一定是不好的,但是这种未知的感觉让姜初很不喜欢。
年轻人似乎也知道自己的行为惹了对方不快,但还是硬着头皮道:“神婆大人,我们村子真的很需要您,守护者的成长需要时间,如果不能在下次魔渊震动的时候长成,到时候所有人都会死的。”
姜初感觉压力很大,她着急走就是怕对方说这些话。
最终她道:“我考虑一下。”
“对了,你们知道这些魔,嗯,守护者,它们要关到哪里吗?”
虽然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要接下这个所谓的神婆的职位,但是不影响她先利用这个身份获取一些信息,现在她离开最大的麻烦就是身后的小魔物,如果能解决它们就最好了。
这样她就可以顺利离开,还能保留纸人。
同时,这也算是一种试探。
她知道这些人让她一个外来的,而且是纸人这么特殊的存在当神婆,一定存在某种目的,甚至有可能是现在这种情况下不得不的选择,但是,这也不代表一定要抱有敌对的态度。
如果他们能够有一些诚意,她确实会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
之前那句说要考虑的话,她并没有在敷衍。
对面,村民们彼此看看,最终老人上前:“祠堂里有法器,可以做临时的牢笼,虽然不足以困住守护者,但是关住未长成的守护者还是可以的。
姜初觉得这个回答还算有诚意。
她回到祠堂,果然找到了那名老人说的法器,那是一个金色的小笼子,在姜初将笼子握在手中的同时,她的脑海中就出现了这个笼子的使用办法。
似乎是专属于神婆的一种法器。
对方确实没有说谎。
金色的笼子不断放大放大,直到将整个祠堂都笼罩在其中,当金笼落地,原本进了祠堂后一直围绕在姜初身边蹦跶的魔物们突然就像是被定住了一样,僵立在了原地。
很像之前那些被符纸封印的僵尸动物们,只不过是缩小版。
这个山村里有秘密。
姜初观察到,这些魔物被封印后,村民们纷纷都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他们对这些魔物,又敬又怕。
“它们都变成这样了,我要怎么照顾?”姜初指着石化的小魔物们。
老人道:“用祠堂的香就可以了,不过这批守护者还没有长大,用香只能维持现状,不能让它们顺利长大,想要成长还需要喂魔食才行,这个都是以前的神婆大人准备的。”
姜初:“......”
算了,先忽略这个问题。
她想了想道:“我之后会回来的,暂时先这样吧。”官方对于禁区的态度一直都是主动探索,不会放着这个禁区不管,她后面多半还是会来,不管是为了什么来,总归是来了,也算满足了他们的条件。
说不定每次来还都能拿到津贴呢。
这样看来也没必要把话说的太死。
对面的村民们也知道自己其实并不占优势,关乎村子存亡的神血已经被吸收了,他们不可能再找来第二个神婆,能谈到现在这样已经算不错了。
双方心里都挺有数,一时间场面倒也还算和谐。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巨大的轰隆声响起,如同山崩地裂。
姜初借助红线升上半空远眺,面色一变。
真的是,山塌了。
13. 36591!
“山塌了!”
“魔山要塌了!”
村民们慌乱地叫喊起来,每个人脸上都是极度恐惧的表情,就仿佛魔山一塌,就会放出来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刚刚还和姜初据理力争的老者一下瘫倒在地。
“完了,全完了,一切都要完了。”
纸人的腿一下被人抓住。
飘在半空的姜初低头。
将人群带来堵路的年轻人仰头看着他,目光亮的烫人:“大人,我知道您不是这里的人,拜托您带村子里的孩子走吧,趁着现在还有时间,带他们走吧。”
村民们像是也反应过来,纷纷将自家的孩子往姜初身边推。
“给他们一口饭吃就行了。”
“求求您您了,带他们走吧。”
“只要能活着就可以了。”
姜初皱眉,“到底是怎么回事?”
似乎是觉得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没什么可隐瞒的了,也可能是因为自觉这是交换条件的筹码,年轻人不顾身边老人的阻拦,快速道:“魔山下是魔渊,如果山塌了,里面镇压的魔物就会出来,光是魔气都会让千里内活物死绝,大人,时间不多了,拜托您,带着村里的孩子尽快离开吧!”
魔渊?魔物?魔气?
千里内活物死绝?!
姜初抬脚就准备跑路,可很快想到,万一那个什么魔山真的塌了,所谓的魔物魔气会离开禁区,进入现实世界吗?很有可能啊!
村民们让她带着小孩子离开,不就是说他们其实是可以离开禁区的吗?
为什么他们自己不走?
虽然情况紧急,但正是因为事态严重,姜初才觉得,自己必须要弄清楚,调查员所接受的培训,无论何时何地,保持理智都是最重要的。
慌乱只会让事情朝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
姜初严肃问:“你们自己为什么不走?”
之前跟着老婆婆过来的时候,她有听到村民们提起过,这个村子来过很多人,在二十一区调查员之前,他们绝对有找到过其他人,未必不知道禁区的出口。
年轻人点头又摇头:“我们知道,但我们不能离开。”
“我们这个村子,都是为了看守魔渊而存在的,没有人能离开,只有您,只有神婆才能离开,孩子还小,他们身上的诅咒还不深,能活多久是多久,看他们的命了。”
事情越说越复杂了。
姜初头疼,远处的魔山还在崩塌,她干脆问道:“还有没有别的办法,能阻止那个山崩塌?”
村民们彼此看看,目光同时转向姜初。
姜初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该不会还是要她这个“神婆”出手吧?
“魔山会崩塌,说明是守护者力量不足,原来我们以为村子可以有一段时间,等新的守护者长大,但现在看来,是前代神婆大人错估了魔渊的情况。”
“想要阻止,需要您进去,赐予守护者力量。”
她就知道!这些人没有提的事情就不是什么好事,如果最开始他们就这样说,她肯定是掉头就走。可现在问题是自己问的,倒也不好说对方要求太过分。
姜初想了想:“我要离开一下,你们等着。”
不等下面的人反应,她直接操纵红线离开,没了魔物追赶,很快姜初就找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然后回连接红线到梦里,睁开了双眼。
守在床边的齐思佳站起身:“你醒了。”
没时间说客套话,姜初三言两语将禁区里发生的事说了,“我也不确定他们说的魔渊是什么情况,但是似乎后果很严重,你们看是否需要安排那里的人撤离,以及,要不要采取什么行动。”
齐思佳面色严肃:“我马上联系局里。”
很快,异管局的电话拨了回来,齐思佳直接将通讯器给了姜初,那端传来周云的声音:
“姜初,你提供的信息非常重要,我们已经通知二十一区做好准备,会有人负责疏散撤离,此外神魔侧相关调查员会进入禁区尝试阻拦,现在有一个新的任务,需要你来完成。”
“再次进入禁区,和二十一区调查员一起,阻止很有可能发生的禁区入侵现实事件。”
“姜初,你要接吗?”
要接吗,姜初问自己,然后给出了肯定的回答:“我接。”
对面,周云舒了口气:“好,你放心,我已经和二十一区的异管局说明了你的重要性,所有进入禁区的调查员都会以保护你的安全为先,另外,此次行动你拥有优先指挥权。”
“姜初,注意安全。”
挂断电话,姜初再次进入禁区当中。
操纵着纸人,姜初重新回到祠堂,村民们仍旧是她离开前的样子,惶惶不知所措。
看到她回来,所有人都是眼前一亮。
姜初:“我们的人很快就会过来,会前往魔山尝试阻挡崩塌,你们最好能出一个了解内情的人和我一起过去,其他人自行决定去留,如果愿意离开,会有人负责过来接应。”
年轻人马上举手:“我去,我爹是村长,离开前已经把所有事都告诉我了。”
姜初拧眉:“你叫什么,你爹人呢?”
“我叫陈凡,我爹,”年轻人眼睛发红,“守护者需要引路人,我爹他当引路人去了。”
姜初想到之前来的时候看到的,那个老婆婆引着动物们往公路尽头去的样子,对方说的引路人应该就是这个,她点头,“好,你跟我来。”
此去凶多吉少,老者张了张口,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电话里周云处长说二十一区的人会很快过来,这个很快是多久姜初也拿不准,但她自知自己能力有限,于是便带着人在村口等着,没有贸然带人过去。
公路尽头,尘烟弥漫,一副山崩地裂之势。
而就在此时,与公路相反的方向,一个亮色光点出现,然后呼啸着朝姜初等人而来,那光点速度极快,转眼即至,等到了跟前,姜初才看清楚,这竟然是一把造型古朴的巨型长剑。
长剑之上,站了六七个人。
剑身停留半空,上方的人陆续跳下来,领头的一身长衫,身上还带着血迹,像是刚从哪个禁区拼杀出来:“你好,我是二十一区异管局神魔侧第二队队长方鸿,你是姜初?”
姜初此时还是纸人状态,认出来是很容易的事。
她点点头。
方鸿:“我们小队离得最近,接到任务就赶来了,这些是需要护送离开的人吗?”
他指向村口聚集的人,村民们拉着各自的小孩有些紧张局促地看过来。
姜初从亲眼看到人御剑飞行的震撼中回过神,连忙点头:“对,不过不是所有人,暂时只把小孩子们送走就行了,”她补充,“先看这里的情况,如果能解决还要送回来,他们身上有诅咒。”
村子里的其他人最终还是决定不走,与其出去后横死在外,他们决定留在这个他们世代生长的地方。
方鸿点头表示理解,挥手示意后面的人过去带人。
来的一半人朝村民走过去,原地只剩下三个。
姜初这才明白,这个匆匆赶来的二十一区的神魔侧小队实际就三个人。
她之前被科普过异管局的构成,知道各区异管局下根据不同禁区属性分为不同部门,而不同部门之下则是各个小队,队伍名称以数字来定,数字越小,实力越强。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神魔侧最强的小队之一派来,已经是二十一区能做到的极致了。
而且来的还是专业对口的,光是看那把剑来时的速度,到时候就算任务不成,他们应该也能顺利逃走,至于她自己就更简单了,实在不行放弃纸人身体就行。
姜初:“我们也赶快走吧。”
公路尽头,已经能看到原本被压在山下的人怪物直起了上身。按照村民们说的,她之前见过的那个怪物,即是被镇压的魔物,同时也是镇守魔渊的入口。
绝对不能让它出来。
方鸿:“好。”
话落,漂浮在半空的长剑落下,方鸿示意姜初上去,红线攀住边缘,浑身血红的纸人一跃而上,等上去之后姜初才发现,这个长剑竟然还是镂空的,下方浅浅一层方便人站立。
还挺人性化的。
她用红线把陈凡也拽了上来。
神魔小队的三人也跳了上来,虽然很不合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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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但姜初还是没忍住问:“这就是御剑飞行吗?”
如果是神魔侧,应该是这个说法吧。
跟着跳上来的女生“噗嗤”笑出来,“这个可不是,这是科技侧同事友情赞助的‘飞剑’,有这个东西,就算是个普通人也可以‘御剑飞行’呢。”她晃晃手里的小圆盘。
朝姜初道:“准备好了吗?”
姜初下意识点头。
女生按下按钮,嗖地一声,整个飞剑以来时的速度,极速前进,等姜初控制着红线让自己站稳,长剑已经停了下来,他们已经身在公路尽头。
“科技改变生活,这个在神魔侧之类的地方很能唬人,一般人不敢惹。”女生解释。
确实挺能唬人的。
众人看向前方。
“到了。”
和姜初最开始所见的,只有一颗头颅露在地表不同,公路的尽头,怪物的整个上半身都已经从地下出来,随着它往外冒,山体也崩塌的越来越厉害。
陈凡从路边吐完回来,指着前方道:“不能,绝对不能让它出来!”
姜初:“守护者在哪里?”
虽然山体崩塌的很厉害,但是和她之前所想的,是因为怪物和守护者在这里打斗所造成的场景不同,实际上这里除了一个冒出半个身体的怪物,并没有其他东西在。
难道已经全部死了吗?
好在事情还没有糟糕到那种地步,陈凡摇头:“应该没有,如果没有守护者,它已经出来了。”
“还好,”
“守护者在它身体里。”
姜初的话说到一半停下来,“什么叫守护者在它身体里?”
陈凡:“神婆大人,魔渊的入口就是它的嘴巴,守护者要从它口中进去。”
虽然有点不合时宜,但姜初有点想yue,她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想到第一次过来毫无防备下差点被吸进那个散发着腥臭的嘴巴,她现在都觉得恶心的慌。
但显然开弓没有回头箭。
方鸿已经做好了攻击的准备,询问姜初的意见:“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姜初深吸一口气,她也不是热血上头才跑过来的,将那股恶心劲儿压下,说道:“按照陈凡说的,按照前代神婆的计算,守护者进去之后,原本应该可以暂时镇压的,以神婆对守护者的了解,应该不会出错,那么错的只会是另外一方。所以,不是守护者的力量不够,而是它的力量过强了。”
在等待二十一区的人来的时候,她已经了解清楚,在这个村子的传承中,眼前的这个魔物并不是普通的魔物,而是在魔山镇压之下,由魔渊中的魔气而诞生的一种特殊产物。
它是没办法完全消灭的,只能每隔一段时间,由守护者从入口进入其中,协助镇压。
而现在之所以突然出现变故,一方面是因为数千年来魔渊自身的变化,而更重要的,或许是因为他们突然以禁区的形式出现在了这里,魔渊也由此发生了变化。
总之,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
“我们打它,把它打成原来那样,脑袋露在外面应该就行。”
这个东西杀不死,他们对魔渊也不够了解,最保险的做法,就是依葫芦画瓢,按照村子里神婆以前做的那样,将这个魔物打到重新恢复成之前只有头露出地面的样子。
如果顺利的话,她应该就不需要像陈凡说的那样,必须从入口进去给里面的守护者赐予什么力量了。
和前代神婆不同,她的优势在于,可以以数值的形式,直观了解到眼前怪物的实力,她第一次进来和现在相隔不久,当时怪物是一万多的血条,这个数值很可能就是一个临界值。
这次如果能稳定下来,之后她时不时来这里测数值,应该可以防患于未然。
说着,姜初指挥血线贴着地面,偷偷朝怪物靠近,“等下我先看看它血条现在多少,”
看着眼前的数字,姜初的话卡了壳。
谁能来告诉她,为什么就这么短短的几天,这怪物的血条就这么高了??
一排红彤彤的数字,飘在姜初眼前。
36591!
不止,这个数字还在疯狂上涨!
14. 她做不到
眼看着怪物的血条直奔四万,姜初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再怎么恶心,自己也必须下去一趟了,不然不等他们把血条打下去,里面的守护者就会先撑不下去。
当然,更有可能的是,他们打血条的速度还赶不上增长的速度。
到时候就是妥妥的完蛋。
几根红线分别朝着方鸿几人过去,大概是来之前已经被叮嘱过,几人都没有动,很快姜初看到了他们头顶的数字,好消息是方鸿头顶的数字和周云处长差不多,另外两个也不差,己方实力不算太弱,坏消息是就这么短短的时间,怪物的血条已经达到了四万。
姜初长话短说:“你们在外面阻止它出来,我进去!”
“好!”
“陈凡,引路!”
话落,一阵曲调怪异的乐声响起,伴随着这道声音,正在破土而出的怪物发出吼叫,像是不受控制一般缓缓长大了嘴巴,黑洞洞的入口往外冒着黑气。
姜初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
血线凌空,一道同样满是血色的纸人身影如羊入虎口般朝怪物嘴巴扑了进去。
没有想象中的腥臭,但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纸人的身体像是泡进了某种腐蚀性极强的液体中,被黑气包围的纸片发出嗤嗤的声音,又迅速被血色覆盖修复,循环往复。
简直如同身在炼狱!
姜初闷哼一声,却顾不上这些,连忙寻找之前在祠堂看到过的那些僵尸动物。
但却没有发现踪迹。
她现在所处的地方,像是个看不到底的无底洞,周围到处都是肆虐的魔气,越往下黑色便越是浓郁,按照陈凡的说法,越往下应该越接近魔渊。
它们还在更下层。
姜初收回血线,任由纸人身体朝下方浓重的黑暗中下坠,像预料的一样,越往下,黑气越重,纸人身体遭受到的破坏越大,她所承受的反噬也越多。
克制着想要离开的本能,纸人通红的双眼紧紧盯着下方。
越往下,空间越广阔,姜初不知道自己下降了多少,从开始起她就一直在用红线探索“边界”,一直到红线要花费很久的时间才能触摸到“岩壁”时,才不得不放弃。
一片黑暗中,红色的纸人不断向下坠落。
直到,微弱的白光出现——
泛着微弱白光像是结界一样的东西将下方的黑暗“罩住”,但这结界却如同被打碎的玻璃一样,到处都是裂痕,源源不断的黑气透过裂痕涌出,但这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结界下方,还有密密麻麻,成千上万的魔物正在不知疲倦的向上发起冲击。
而祠堂的僵尸动物们,分别镇守在最大的几条裂缝。
“砰!”
一只长相奇特,如同一团烂泥巴却又长满眼睛的怪物撞在“玻璃”上,浑浊的眼球被生疮流脓的皮肤包裹啪叽贴上来,将位于正上方的姜初吓了一跳。
“砰砰砰!”
接二连三的怪物紧接着撞了上来。
该说不说,可能是长期处于黑暗中,这些怪物长得都很随便,不仅难看,而且恶心。
红线攀住离得最近的僵尸动物,姜初一下飘了上去,村民们所说的她需要给守护者赐予力量的事其实操作起来并不复杂,就是把之前她所吸收的那滴神血,提炼出一点来给它们。
她在外面的时候就试过了,有可行性。
现在更是简单,因为魔气的腐蚀,纸人的身体在不断被破坏和修复中循环,整个纸片都湿哒哒的,姜初抓住左手使劲拧,终于一滴血珠颤颤悠悠地落了下来。
“吼!”
被滴了血珠的动物僵尸的身体瞬间拔高,抬脚猛地下跺,浑身被缠绕的黑气顿时消弭,下方冲击的魔物则一下死了一大片,虽然对修复结界无用,但好歹守住了摇摇欲坠的裂缝。
不过因为把修复身体的血珠挤出来,姜初的左手失去保护,变得的一片焦黑,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被新的血液覆盖,而这期间被魔气反噬的疼痛几乎让姜初想叫出声。
“怎么这么疼啊。”
姜初想骂人。
可下方的魔渊没有给她骂人的时间,一批魔物被杀死,很快又有新的魔物补上,一次次冲击着摇摇欲坠的结界,所幸得了神血的僵尸动物不是一次性的,暂时可以应付。
但镇守其他裂缝的守护者等不了了。
等不了身体完全恢复,姜初很快找到了下一个需要赐予力量的僵尸动物,这次她换成了右手,然后是左脚,右脚,所有能够挤出神血的部位,都被姜初利用殆尽。
纸人也从原来的血红色,变成了焦黑混着鲜血的黑红色,连带着血线都变得萎靡不振。
姜初实实在在感受到了什么是痛不欲生。
“好疼。”
想要放弃的念头在脑海里反复徘徊,理智的那根弦在绷断的边缘,焦黑中泛着血红的纸人摇摇欲坠地起身,走向下一个目标,却在此时,整个空间一阵摇晃。
就在姜初专注于给动物僵尸们放血的时候,一波波有组织的魔物,朝着尚未来得及被赐予力量的守护者们发起了冲击,伴随着咔擦的碎裂声,一个裂缝破出了大洞,镇守在那里的动物僵尸直接被拖了下去,顷刻间被蜂拥而上的魔物们啃食殆尽,然后,争先恐后地想从裂口中出来。
来不及多想,姜初用最快的速度冲了过去。
可纸人的身体太小,不足以将裂口覆盖,眼看着马上有魔物要出来,情急之下,姜初直接召唤出了大量红线朝着裂口堵过去,像是毛线团一样的红线一圈圈变大,直到将整个裂口堵住。
纸人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扭曲。
直接接触深渊所带来的痛苦是之前的十倍,不,是百倍!
简直堪比剜心刮骨!
姜初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比如此时,她命令红线回来,但红线却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还试图将她往深渊的方向拉扯。
不对!
不是红线在拉扯她,是底下有东西在往下扯红线!
下方的力道越来越大,黑红的纸人被拖着一点一点靠近裂口,埋入成团的红线当中,并且还在往下。
停下来!
必须停下来!
强烈的求生欲望让姜初从浑浑噩噩中清醒,结界之下的深渊,绝对不是现在的她可以抵抗的,之前被拖下去的那个僵尸动物就是前车之鉴。
可任凭姜初怎么拼命往回拽,也只能延缓一点被拖下去的速度。
不行,她做不到。
算了,放弃吧,她已经尽力了,姜初觉得该是放弃的时候了,真的被拖下去,她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机会能回到梦里返回现实,别最后真死在这儿了。
放弃吧,放弃吧。
姜初闭上眼,但很快又睁开。
她静不下心。
就这样放弃的后果太沉重,她做不到看重他人的生命胜过自己的,可也同样做不到视他人的生命如无物,她自己不想死,也不想别人的死和自己有一点关系。
既然他们都不能死,那就只能别的东西死了。
从来只将自己看作普通人的姜初第一次爆发出强烈的战斗欲望,强烈的杀意瞬间传达至每一根血线,结界下方,被缠住的红色丝线瞬间绷得笔直,然后径直穿过眼前所有能触及的魔物。
情势逆转,被牵制的一方,转为主动攻击的一方。
但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姜初闭上眼,开始召唤梦中那数不尽的血色丝线,不管你们是什么,不管你们背后连接的是什么,此时此刻,我需要你们来为我战斗,你们也,
必须听我的!
霎那间,无数血线穿透纸人的身体而出,姜初知道仅凭红线是没办法轻易杀死魔物的,既然这样,她就用自己的血,用融合了神血的血!
被滋润浸透的血线如同获得新生,听从主人的意愿,欢快地朝着下方的深渊而去。
然后——
缠绕,捆绑,绞杀!
无数魔物被血线像是串糖葫芦一样串起来,尖锐的一端刺入之后,又变得柔软,顺着血肉四处游离肆虐,直至将目标变成一滩再也无法动弹的烂泥。
终于,纸人停止下坠。
姜初咧嘴露出笑,一滴滴血珠顺着嘴角流下来,她低头看了一眼,唤出红线接住,送往其他地方还未来得及赐予力量的守护者们。
好不容易吐出来的,不能浪费。
最后一滴血珠送出,焦黑的纸人缓缓倒了下去。
*
姜初醒过来的时候,是在医院的床上。
看到她睁开眼,一直守在旁边的陆羽立马凑了上来:“姜初你醒了!”
“怎么样,你感觉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
像是被按下了开关,唤醒了神经元,姜初呲牙咧嘴地开始抽气,何止是不舒服,她浑身都要疼死了,身体里面疼,外面也疼,哪哪都疼!
看她这样,陆羽被吓得半死,好在齐思佳足够镇定:“我马上叫医生过来!”
很快,齐思佳就带着一队人浩浩荡荡的过来。
一番详尽的检查之后,得出结论:“患者各项指标均低于正常水平,贫血明显,不过好在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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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实质性损伤,只要好好养上一段时间就可以了。”
姜初:?
她疼成这样,也叫没有实质性损伤?
热血过头之后,姜初不由担心起自己的身体,忧愁地询问:“医生,真的不用再检查一下吗?”
负责检查的医生理解的笑笑,“放心,你的身体最主要还是贫血问题,好好养上一段时间就好,不过确实有需要注意的地方,就是你的特殊能力,这个需要你自己来确认。”
姜初看向齐思佳。
齐思佳解释:“这里是异管局下属的医院。”
调查员受伤是常事,这里的医生是专门为他们服务的,自然知道特殊能力的事。
等医生离开,姜初变尝试召唤红线出来,结果无论她怎么努力,红线一根都没有要出来的样子,而且每次尝试的时候,她的脑海都会感受到一股刺痛感,最后不得不放弃。
齐思佳安慰:“我们的身体是承载能力的关键,调查员们受伤后暂时不能使用能力也是常有的事,你不要太担心,这段时间好好修养,等身体养好了,能力应该也会慢慢恢复。”
姜初其实也觉得有可能是自己在禁区透支太过的原因,这种事也急不来,最后点了点头。
说到禁区,她连忙问:“二十一区那里怎么样了?”
她耗尽了最后一点力气把血珠送给守护者之后,就已经到极限了,只来得及把自己送回梦境里,其他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齐思佳:“距离你昏迷已经过去三天了,二十一区那边在评估后确认新发现的禁区已经恢复稳定状态,经过核查,认定该禁区为B级禁区,命名为神魔村。”
“姜初,你救了很多人。”
旁边的陆羽显得有些激动:“姜初,你真的很厉害,你是我们异管局建立以来最快拿到调查员勋章的职工,那可是B级禁区,你阻止了一个B级禁区的暴动!”
姜初眨眨眼:“调查员勋章是什么?有奖励吗?”
齐思佳笑:“当然,获得调查员勋章的职工有十万块的奖金,另外终生享有异管局所有下属单位免费待遇,奖金已经打到你卡上了,另外还有这次禁区的津贴。”
“第一次探索任务是按最低等级禁区发放的,这个也已经补上了,还有第二次任务的津贴也发放了,你可以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收到。”
一连串的喜讯让姜初连身体的疼痛都忘记了,连忙拿起手机查看。
等看到银行卡余额,姜初更是把疼痛忘到了脑后。
整整五百二十万。
“怎么会这么多钱?”姜初有点不敢相信。
齐思佳:“你这算是跨区行动,津贴翻倍,另外阻止禁区暴动的奖励另算,其实这个才是占大头的。”
有说法就好,姜初就怕是发错了到时候又要要回去,她会心痛的。
傍晚的时候,诡异处处长周云又来了一趟,还带了一个背着药匣子的大夫,不过检查之后大夫的说法也是和医生差不多,身体贫血严重要好好养,目前没有其他问题,按以往的经验看能力应该会慢慢恢复过来。
姜初就放心了。
为了保险起见,姜初又多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直到医生检查确认她可以出院了,才收拾收拾从医院搬了出来,然后回了自己的家。
现在她的情况已经比较明了了,便民商店禁区和神魔村禁区暂时都出于平稳状态,她获得了一个短暂的假期,可以暂时先不用履行自己的商店店主责任和神婆责任。
招待所好归好,但终归不是自己的家,所以她还是回家住了。
为了避免再次出现一不小心进入禁区的情况,姜初在家修养期间很少出门,即使出门也都只在小区附近,走的也是固定路线,倒是也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大概是担心她,齐思佳前几天常常过来,不过异管局很忙,没多久她就接到了新的任务,之后过来陪姜初的人就变成了陆羽。两个人同龄倒是也能说到一起去,虽然陆羽胆子小,实战经验约等于零,但是理论知识很丰富,按他的话说,在下山之前,他接受了全师门所有人的培训。
是每个人都要讲一遍的那种培训。
耳朵都要听的生茧子了,由此记得格外的牢靠。
所以姜初这修养的时间也不算浪费,着实狠狠恶补了一番禁区相关的知识。
这天送陆羽离开之后,姜初看了看外面即将下雨的天气,有点懒得出门遛弯,干脆早早上床睡了。
睡到半夜,她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滴在自己脸上。
滴答,滴答。
天花板在漏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