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转职都被炎柱告白》


 1. 第一章

    “啊啊啊啊都去死啊！”


    随着黑发少年悲愤欲绝地嘶吼，临近海湾的战场上陡然长出无数粗壮的树木。


    那些树木有着违背常规的形态：带着尖锐的棘刺，像藤蔓一样扭曲着扑向分布在战场各处的雾忍暗部。


    大部分雾忍暗部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叫嚣着“区区一人就敢上前，简直没把我们放在眼里！”然后朝癫狂的黑发少年冲去。


    但还是有人识货的。


    一名长发高束的雾忍不断后退，面具后的声音充满了惊惧之意，


    「木遁不是消失十几年了吗！怎么又会出现的？！泠，别管其他人了，快跑！」


    躺在地上的少女猛地弹坐起来。


    从血色噩梦中惊醒过来，泠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在一间破旧的屋子里。


    她怎么在这？


    刚疑惑了一瞬，随即被身上传来的剧烈疼痛拉回注意力。


    泠的肩头、手臂、腹部有数个木遁造成的贯穿伤，鲜血正汩汩涌出，已经在地上聚了一小滩。


    用医疗忍术给伤口止了血，泠这才仔细打量屋子。


    这是一间废弃多日、破败不堪的屋子，从塌掉的地方看出去，屋外一片漆黑，不断有雪花飘进来。


    泠皱起眉。


    刚刚她还在海边战场，周围除了树林就是大海，方圆数公里内都没有住户，时间也是白天。


    一眨眼的功夫，时间，地点全都变了。


    泠仔细回忆，后脑勺却发出阵阵抽痛，伸手一摸，一手血。


    能够回忆起来的画面只有战场上突然暴涨的恐怖树木，在那之后的事情，泠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


    泠忍耐着头疼继续回忆，就在这时，屋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这股味道……好香啊。”


    轰隆，木屋被一只巨拳砸穿，一头似人非人的怪物闯了进来。


    那怪物有着人类男性的外形，头上却长着尖锐的角，四肢肌肉虬结，青筋凸起，很有力量感。


    怪物嘴边满是鲜血，獠牙上还挂着碎肉，他的左手拿着一截人类的手臂，上面布满啃咬的痕迹。


    “走近了闻，更香了。一定是稀血没错了。”


    怪物擦着流出来的口水，桀桀笑道，“今晚运气真不错，吃掉稀血，我就能变得更强！”


    泠心中一沉。


    怪物吃人，而且目标正是自己！


    怪物笑嘻嘻地朝少女伸出手，谁知眼前一花，坐在血泊中的少女不见了。


    就算是雾隐村的上忍，也没有对付过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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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怪物，再加上查克拉所剩无几，泠毫不犹豫选择了逃跑。


    来到户外，看到落满大雪的陌生街景，泠更惊讶了。


    她居然在一座城镇里？


    密集且排布整齐的房屋，笔直的街道看着很像富饶的火之国


    不，不是。


    泠回首看了一眼像猿猴一样跳上屋顶，快速朝自己奔来的怪物，心想，木叶不会允许这种危险的东西存在的。


    难道这是老师说的其他世界？


    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泠脚下一空，从屋顶上滚了下去。


    怪物的脚步声迅速接近。


    泠挣扎着爬起来，迅速脱掉浸满鲜血的马甲和外套，用最后的查克拉变了个分、身穿上脱下的衣物，朝另一个方向奔去。真身则躲在一旁。


    怪物停顿了一下，跟着分、身迅速远去。


    泠一动不动等到怪物的气息彻底远离，才慢慢挪动几乎要冻僵的身体。


    眼前一阵阵发黑，手脚也虚软无力，身体发出各种警报在提醒她。


    再不回复体温补充食物，她马上就会陷入昏迷。


    而这种低温天气，在野外昏迷就等于死。


    泠随便找了个户人家，翻墙入内，强撑着最后一点精神摸到柴房，然后再也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2. 第二章

    次日，柴房门被推开，取些柴火准备做饭的少年发现地面有血迹。


    循着血迹，他看到缩在柴房角落一动不动，宛若死人的少女。


    少年吓了一跳，但很快，少女身上的伤口就让他担心起来，“你怎么样？”


    他刚一凑近，就被抓住手腕。


    一抬头，就见少女睁开了眼，暗沉无光的黑眸正盯着他。


    有着阳光一样温暖发色的少年露出笑容：“原来你还活着啊，太好了！”


    少女直直地看着他，像是放心了似的松开手，闭上眼。


    “诶诶，你怎么？醒醒啊！！”


    然而这一次，不管他怎么摇晃，少女都没有再睁开眼睛。


    发觉情况不妙的少年冲出柴房：“你别死啊！我去找医生！”


    ****


    意识在黑暗中沉浮间，泠好像看到了一簇明亮的火焰。


    暖呼呼又毛茸茸的，看着就让人心生亲近。


    等等。


    火焰怎么会是毛茸茸的？


    带着这样的疑问，泠缓缓睁开眼。


    一颗毛茸茸的火焰。


    泠：？！


    很快，刚清醒时的朦胧视野逐渐散去，泠看到了一个有着火焰发色——灿烂的金为主色，发尾染上一抹红——的少年。


    好奇怪的发色。


    这便是泠对他的第一印象。


    少年看上去跟她差不多，也许还要更小一点。头发很短，连耳朵都没盖住，放荡不羁地乱翘着，乍一看可不就是一颗毛茸茸的火焰球。


    发现泠醒来，少年的神情立刻肉眼可见地变得开心起来，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冷不冷？伤口疼不疼？”


    “杏寿郎，她才刚刚醒来。”


    少年身侧的年长女性委婉提醒道。


    女性有着一头乌黑的长发，身姿优雅，姿容端丽，只是身体似乎不太好，身上有一股浓重的药味。


    名为杏寿郎的少年立刻道歉：“啊！抱歉，是我莽撞了！实在是你伤势太严重了，有些担心！”


    年长女性补充道：“你的伤口已经请医生处理好了，不用担心，你已经没事了。”


    泠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打转。


    他们都是没有查克拉的普通人。


    看到血淋淋的自己没有第一时间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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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照顾了起来，甚至专门请了医生。


    毫无疑问，这是一对心地善良的母子。


    老师说，善意是这个糟糕世界最难得的东西，遇到了就要好好珍惜。


    泠眼中的警惕冰雪消融，认真回复道，


    “非常抱歉擅自闯入您的家中。昨晚实在太冷了，我又受了伤，不找个暖和的地方，我会死的。”


    年长的女性表示理解：“非常时期采取非常措施，没关系的。”


    杏寿郎好奇道：“冒昧问一下，你的伤口是怎么回事？菅野医生说是被树枝贯穿的。真的吗？树枝有这么大的威力？”


    泠回忆了一下从黑发少年右手长出来的树杈子，点点头：“真的。”


    年长的女性沉默了下，问道：“你昨晚是不是碰到恶鬼了？”


    “头上张角的怪物？”见女性点头，泠答道，“是的。”


    杏寿郎不解：“母亲？这跟恶鬼有什么关系？”


    年长者解释道：“恶鬼中有一种鬼很特别，会使用一种名为血鬼术的邪术。”


    “血鬼术诡异莫测，有着各种我们无法想象的可怕效果。比寻常的食人鬼要更难对付。”

 3. 第三章

    泠神情微妙。


    唔，稍微有些些误差。


    不过突然出现在战场上杀神一般的黑发少年，对于她来说，确实如恶鬼一般可怕。


    所以，好像也没错？


    于是泠点点头。


    杏寿郎恍然大悟，接着，眼睛亮晶晶地继续问道，“那你是怎么躲过恶鬼追杀的？！”


    “扔掉沾血的衣服，钻到雪堆里，屏住呼吸。”


    泠隐去了自己使用分身术的过程。毕竟，忍者不管是在水之国还是其他地方都不怎么受欢迎。


    这对母子心地善良，泠很有好感，下意识不想被他们嫌恶。


    “难怪在柴房发现你的时候身体冷得像冰！当时的情况真的很危险！还好还好，你终于挺过来了！”


    杏寿郎很是振奋：“唔姆！活下来就是最大的幸事！值得大笑三声！”


    泠愣住。


    她从必死的任务中，从食人恶鬼的爪下活了下来了，还幸运地遇到了愿意搭救她的好心人。


    确实没有比这值得更开心的事了。


    像是受到少年乐观精神的影响，面色苍白如纸却难掩美丽的少女，露出来到异世之后的第一个微笑。


    “嗯。”


    看到泠笑了，少年郎也跟着笑起来：“我叫炼狱杏寿郎，这位是我的母亲，炼狱瑠火。你叫什么？”


    “泠，水无月泠。”


    ****


    交换了姓名，气氛比之前更加轻松热络一些。三人又闲聊了一阵，炼狱母子起身告辞。


    依依不舍地目送他们离开，泠躺在暖和的被子里发了会呆，再次回忆她是怎么跑到这个世界来的。


    受伤的后脑勺上了药，已经不怎么疼了，但脑海里关于黑发少年发飙之后的事，还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想着想着，泠睡着了。什么梦也没做，踏踏实实一觉睡到天黑。还是过来送晚餐的炼狱杏寿郎叫醒了她。


    也许是被窝太舒服，又或许是受伤的缘故，向来反应敏捷的泠看着少年点亮房间的蜡烛，才迷迷瞪瞪地打了声招呼。


    “杏寿郎，麻烦了……”


    “客气了！泠，我现在扶你起来！”


    在少年的帮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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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泠坐了起来。


    杏寿郎拿过一边的棉羽织给她披上，然后端过餐盘，盘腿坐在泠的跟前。


    “我帮你？”少年拿起勺子比了个喂饭的架势。


    “……多谢，我自己来吧。”泠额角滑下一滴冷汗。


    “不要勉强！泠的手臂也受伤了啊！”


    “没有伤到筋骨，不碍事的。”


    泠动了动手臂，示意自己真的没问题，这才让少年交出餐盘。


    因为受伤的缘故，炼狱家给她准备的是白粥，里面放了一些鱼片，热气腾腾带着鱼肉特有的咸香，光是闻着就食欲大开。


    泠小尝一口，眼睛一亮，“好吃。”


    “唔姆！我煮了很多！泠一定要多吃点，这样身体才康复得快！”少女的喜欢鼓励了杏寿郎，他咧开嘴，很是高兴。


    看了一会儿，不知道想到什么的少年绕到泠的背后坐了下来。


    “泠！我看你这样坐着很辛苦！靠着我的背吧，会舒服一点！”


    泠一脸诧异：“炼狱君？？”


    拿自己当靠背？这是什么稀世好人！

 4. 第四章

    “请叫我杏寿郎吧！”少年的回答格外响亮：“请放心，我的力气很大！可以撑住你的！”


    泠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杏寿郎，你不用这样。”


    杏寿郎：“泠受伤了不是吗？理应得到照顾啊！放心靠过来吧！我准备好了！”


    再拒绝就有点对不起少年的一番好意了，泠轻轻朝后靠去。


    纹丝不动，非常稳。


    泠又往后靠了靠。


    不得不说，有个靠背确实很舒服。


    “谢谢你，杏寿郎，好多了。”


    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不必客气！粥还热着吗？”


    “嗯。”


    “赶紧吃吧，粥要趁热喝才好！”


    “好。”


    热腾腾的粥顺着食道滑入胃中，泠觉得整个身体都跟着变得暖洋洋的，就像泡在温泉里一样，舒服极了。


    偏头看了眼背后坐得笔直的少年，泠心想，


    杏寿郎似乎很擅长照顾人呢。


    安静地等泠吃完晚餐。杏寿郎说道：“泠，下午的时候你是不是想问什么？”


    泠一愣。


    咦，他看出来了？


    观察还挺仔细的啊。


    泠答道：“我想知道炼狱夫人说的恶鬼是怎么回事。”


    杏寿郎：“原来如此！那就让我来为你讲解一番吧！”


    这个世界存在着一种恶鬼的危险生物。


    恶鬼是从人类转化而来，以人类为食。有着恐怖的恢复力和超越凡人的身体素质。它们吃的人越多，实力越强大。


    恶鬼通常在夜晚活动。它们最恐惧的就是太阳，被太阳照到就会化作飞灰。同时，它们也非常讨厌紫藤花。


    恶鬼危害人间数百年，让无数人家破人亡，民间在数百年前，就诞生了专门灭杀恶鬼的组织，名为鬼杀队。


    组织里的人被称为猎鬼者。


    猎鬼者使用一种名为日轮刀的特殊武器，日轮刀是用一种吸收了日光精华的猩猩绯红砂锻造而成，用日轮刀斩下恶鬼头颅，哪怕是在夜晚也能杀死恶鬼。


    居然需要特殊的武器才能杀死？


    听到此处，泠直接将搜寻一把日轮刀放入计划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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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科普完恶鬼的基本常识，杏寿郎似是想到了什么，声音低了下来，还充满了迷茫，


    “我这么了解恶鬼，不过是从先祖笔记中了解到的。恶鬼长什么样，我从未见过。”


    “父亲总是晚上出去执行任务，但我还是无法控制地怀疑，恶鬼是真的存在吗？作为猎鬼世家的子孙，我知道这种想法不对，但是，我无法控制。”


    “我每天那么努力地练剑，是为了什么？真的有意义吗？”


    泠看不到少年的模样，但是比之前低了好几度的声音，足以证明少年此时的兴致高不到哪去。


    她想了想，说道，“我碰到的那只恶鬼，大概有六尺高，头上的尖角是黑色的，长约三寸。”


    “四肢粗壮像回廊的柱子，五官歪斜，头发稀疏，皮肤呈现一种怪异的暗红色，像是血痂。总体来说，丑得让人难以忘怀。”


    少年满是疑问的心情，泠很能理解。


    当年，她不相信这世上有比老师更厉害的人，直到她看到木叶的金色闪光。


    所以说，有些超过认知的事情确实是需要亲眼见一见。

 5. 第六章

    泠继续说道：“没有碰到只是时候未到罢了。杏寿郎家是猎鬼世家，你总有一天也会走上这条道路，和恶鬼战斗。到时候，杏寿郎不要被它们丑到眼睛就好。”


    杏寿郎愣了下，随即大笑起来：“哈哈，泠的说法实在太有趣了！”


    “唔姆，有了泠如此具体的描述，恶鬼在我脑海里终于有一个形象了！很好，明天的训练木桩就设定为六尺高！门柱粗！”


    听着少年重新恢复活力的声音，泠不禁莞尔。


    杏寿郎打起精神来的速度真快，好像没有什么困难会打倒他。


    接下来的聊天轻松又随意，泠询问了当地的风土人情，杏寿郎绘声绘色地说着，并且重点介绍了几家铺子。


    “xx店卖的牛肉便当好吃极了！xx屋的红豆包也非常好吃！xx的荞麦面是一绝！等泠身体康复了，我带你去吃！”


    泠眉眼弯弯。


    看来杏寿郎还是个耿直的吃货。


    和杏寿郎聊天是一件轻松又愉快的事。等到蜡烛快烧完了，泠才恍然发现，时间居然过去这么久了。


    “唔姆！想不到时间已经这么晚了，虽然还想继续，但还是下次吧！”


    杏寿郎转过身，扶着泠躺好，端起餐盘起身离开。


    “晚安，泠。明天再来看你！”


    “晚安。”


    少年离开后，泠仰躺着开始思考。


    她平时有这么健谈吗？


    在村子的时候，除了跟老师能聊上两句，泠在剩下的时间不是埋头训练，就是和隔壁组同样有着天才称号的鬼灯满月切磋。


    那家伙跟自己一样，属于一天也说不出两句话的类型，打完就各自回窝疗伤了，基本没什么交流。


    而今天，泠大概估算了下。


    好家伙，起码说了她往常几年份的话量。


    泠沉默了片刻，果断认定是受了杏寿郎的影响。


    他的热情实在是太有感染力了！


    不过，这感觉并不讨厌，就是嘴巴皮子有点累。


    困意上涌，泠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阖上眼帘。


    来到陌生世界的第二个晚上，泠睡得非常踏实。


    ****


    在炼狱家养伤的日子，是泠十几年来度过的最平静的日子。


    没有训练，没有战斗，没有任务，也不需要提防任何人。


    吃得好，睡得暖，闲暇时间还有杏寿郎友情提供的话本打发时间——两个世界不止语言一样，就连文字也相差无几，这让泠很是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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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过这些情节离奇，描述夸张的话本，泠发现，这个世界的过去也是有忍者的。


    随着和平时代的到来，忍者退出了历史的舞台。到了现在，普通人知晓忍者都是通过各种文艺作品。


    一夜之间从高危职业变成话本角色，泠的感觉很是微妙。


    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她好像彻彻底底地自由了。


    确定这一消息后，泠只觉得身上某些沉重的东西嗖地一下消失了，从未有过的轻松感油然而生。


    如果有不需要杀戮就能活下去的方式，她又怎么会选择成为忍者？


    可是生在水之国，长在雾隐村的泠没得选择。


    如果不是老师的养育和庇佑，她作为水无月一族的遗孤，早就不知道死在哪个角落了。


    为了报答老师的养育之恩，泠拼死训练，通过了残酷的考试，戴上面具成为雾忍的一名下忍。


    随着第三次忍界大战的爆发，泠以一手杀人于无形的冰遁，在战场上飞速晋升，在十四岁的时候成为雾忍村最年轻的上忍之一。


    可是，成为上忍的那天，泠却收到了被她视若亲人的老师失踪的消息。


    战争期间，失踪意味着什么，泠再清楚不过。


    她变成了真正的孤儿。

 6. 第六章

    “泠，泠！”


    耳边传来阵阵呼唤，泠抬眼看去，金红色短发的少年正看着自己，他指了指脚边的棋盘，


    “轮到你了。”


    “抱歉。”泠低头，食指中指夹着的白色棋子落于棋盘之上，发出清脆的叩击声。


    “泠最近经常走神呢，是有什么烦心事吗？”杏寿郎落下黑子。


    “……没什么。”泠垂下眉眼。


    见少女并没有倾诉的打算，杏寿郎也没有追问，而是提醒了一句，


    “泠，再不专心一点，这一盘你又要输了哦。”


    泠这时才发现，棋盘上白少黑多，简直就是一目了然的败局。


    泠：……


    这还下什么。


    默默将棋盘一推，用行动表示认输。


    “姐姐，姐姐。”


    坐在一旁的千寿郎摇晃着走过来，在即将要扑到泠怀里的时候，被哥哥抱住。


    “千寿郎，姐姐身上的伤还没有好，要轻轻的。”


    千寿郎猛点头，接着，他扬起肉乎乎的小手，非常轻地摸了摸泠的脸颊，


    “姐姐，开心一点。”


    被幼崽安慰到了的泠柔和了眉眼，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好啊。”


    千寿郎这才咧嘴笑起来。


    ****


    炼狱家世代都是猎鬼者，为了成为最出色的“炎柱”，杏寿郎每天都要进行长时间的修行。


    母亲炼狱瑠火体弱，家中诸多琐事也是由他这个长子负责。只有晚上，杏寿郎才有时间去探望泠。


    漫长的白天，陪伴泠最多的是炼狱瑠火和炼狱千寿郎。


    炼狱瑠火通常会带上针线活或者插花的工具，一边做着自己的事，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泠闲聊。


    千寿郎就坐在一边，看书认字或者给母亲帮忙，是个特别省心乖巧的孩子。


    相比起杏寿郎带给她的热闹，对于这种平和随意的家居氛围，泠同样喜欢。


    就像一片羽毛徐徐落到地面。


    无需言语，身在其中，便足以让她心绪宁静。


    这便是家的感觉吧……


    泠时不时会这样想。


    炼狱瑠火会在白天陪伴泠，主要是受了长子的委托。


    他说：“泠从未提起过她的家人，也鲜少说起过去，我推测她的家人可能已经不在了。孤身一人在世间漂泊，实在可怜。”


    “我希望，泠在家中养伤的这段时间不会感到寂寞。所以，在我忙碌的时候，就拜托母亲了！”


    杏寿郎生来力气就很大，天赋过人，对剑术有着惊人的直觉，成长为强者只是时间问题。


    强者要有一份同情心和责任心，才能促使他将这份力量用在正道上，去协助弱者，而不是走歪。


    炼狱瑠火欣慰地看到，杏寿郎两者兼有。


    对于水无月泠这孩子，炼狱瑠火还挺同情的。


    家人去世、流落异乡、被鬼袭击、重伤濒死，如此多不幸的事居然全都发生在一个瘦弱的少女身上。


    让人无法不同情她的坎坷遭遇。


    好在不管是痛苦的过去，还是死亡的阴影，泠都熬了过来。


    这份顽强的意志，炼狱瑠火很是赞赏。


    杏寿郎是个很细心的孩子，直觉也很敏锐，一个心有歹意的人在他面前是藏不住的。


    一段时间的相处，杏寿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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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未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反倒对泠佩服起来。


    “母亲，泠换药的时候从来不喊疼，明明额头上满是冷汗，可就是一声不吭。”


    “母亲！才半个月，泠就想起来活动，她腹部的伤还在流血啊！太逞强了吧？”


    炼狱瑠火顿时明白，过去的经历不但没有击垮少女，还磨练出了她坚韧的性子。


    如此种种，炼狱瑠火对水无月泠的印象很好，虽是受儿子所托前来陪伴，却也非常尽心。


    通过交谈，她发现泠对外界很是陌生，便从炼狱家所在的街道开始说起，为泠介绍他们生活的城镇。


    柴米油盐等生活用品要去何处采购；负责处理民生问题的市政机构在哪条街道；


    邮电局、药房、车站、书店、布料店这些跟日常生活息息相关的地方，又分别在哪里。


    泠听得很认真，时不时还问几个问题。


    比如火车是什么？手摇电话又是什么？


    炼狱瑠火一一解释。


    通过年长者的讲述，泠对这个世界有了初步了解：


    人们出行不需要保镖；随便杀人是会被警察逮捕的；送信有邮差；普通人只要通过手摇电话就能千里传音；


    出远门可以乘坐汽车、火车、蒸汽船；食品的种类很丰富，比如洋果子（西式点心）就很好吃。


    听上去新奇又有趣。


    泠不由得想，等她伤好了之后，一定要去试试。


    这是一个完全不同、崭新的世界。


    她不需要去执行九死一生的任务，没有身份暴露的危险，更没有人会命令她。


    她是一个全新的人。


    也将有一个新的开始。

 7. 第七章

    结束了下午的剑术练习，杏寿郎收好木刀，拉开道场的门走了出来。


    深冬的寒风一吹，汗流浃背的少年顿时神情一振。


    “好凉快！”


    北风的降温效果超强，没两秒，杏寿郎就从“凉快！”变成了“有些冷”。


    少年搓搓胳膊，赶紧奔向浴室。


    路过院子时，杏寿郎看到飘着雪花的回廊上整整齐齐摆着一串冰雕动物。


    少年一时好奇，蹲下来仔细端详，


    “叼着烟斗的青蛙？哇，这是什么，长了角的鲸鱼？”


    杏寿郎拿起最末尾的冰雕，金色的眼睛闪过疑惑，


    “这是乌龟？怎么有三条尾巴，乌龟壳上还有那么多倒刺？”


    “哥哥，那只乌龟叫矶抚！泠姐姐说，矶抚住在她老家附近的大湖里的。是所有人都畏惧的怪兽。”


    杏寿郎扭头看向走近的弟弟，“千寿郎，听你的意思，这些冰雕是泠做的？”


    男孩开心道：“是啊。泠姐姐送给我的回礼！”


    “哦？千寿郎，详细说说。”杏寿郎来了兴趣。


    前几天，家中庭院里的梅树开花了，千寿郎见着好看，就搬来凳子，剪了几枝插在花瓶里，分别送给了母亲和泠。


    次日，泠就回赠了一堆妙趣横生的动物冰雕，把千寿郎乐坏了。


    要不是怕冰雕融化，小家伙都想带回屋子里放着，每天玩上一百遍！


    杏寿郎：“原来如此！”


    他记得泠好像对西点很感兴趣。


    炼狱宅，客房。


    泠从书本里抬起头，看着榻榻米上的方形纸盒——上面印着“xx洋果子”的商标，然后看向头上还挂着雪花的少年，


    “这是？”


    “送给泠的！想拜托你一件事！”


    杏寿郎开门见山道：“泠雕刻的冰雕惟妙惟肖，我非常喜欢，想请泠再做一个！”


    泠放下书本：“可以啊，想要什么？”


    少年大喜：“鬼杀队的剑士！”接着，他又忐忑起来，“人的冰雕会不会太难了？”


    “没差，左右多花些时间而已。”


    杏寿郎松了口气：“太好了！”


    “但是——”


    “什么？！”少年额前的头毛陡然竖起，像是一个金色的惊叹号。


    好像炸毛的猫头鹰。


    泠继续说道：“鬼杀队的剑士长什么样？穿什么衣服？武器又是什么样的？”


    “没见过的东西，我做不出。”


    少年歪头沉思片刻，倏地站起来，旋风一般冲了出去：“我来想办法！”


    没多久，回廊上传来咚咚的脚步声，还有布料拖曳在地上的沙沙声。


    泠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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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伸头看去。


    杏寿郎套了他父亲的鬼杀队黑色制服，披着他父亲放在家中备用的火焰纹羽织，出现在泠面前。


    十来岁的少年，身子没长开，体型也单薄，就算挽起袖子和裤管，成年人的衣物对他而言依然过于宽大。


    整体看上去，充满了一种不协调却分外逗乐的喜剧感。


    泠面无表情扫了两眼，低下头，掩饰住脸上不受控制浮起的笑意。


    偏偏杏寿郎毫无自觉，脸上充满了角色扮演的兴奋。他掏出挂在腰间的木刀，慢慢比划着，


    “母亲同意我借用父亲的衣服。泠！就照我这样来制作鬼杀队剑士的冰雕吧！喝——”


    动作瞬间定格为挥砍的姿势。


    泠暗暗点头。


    杏寿郎的表情好，气势足，动作也很帅，就是衣服拖了点后腿……


    泠仔细看了一会儿，将各种细节记下，一边招呼“可以了。杏寿郎。”一边拿起身侧的纸笔，迅速打起了草稿。


    杏寿郎好奇地凑过去，发现泠笔下全是无比抽象的线条。


    唯一能分辨的就是那柄长刀。


    “？？泠画的是我吗？”看起来不像啊。


    “嗯，这是你的脑袋。”


    “……”


    看着图上支棱了两个树杈子的黑坨坨，杏寿郎第一次有种接不上话的感觉。

 8. 第八章

    泠安慰：“这是草稿，我能看懂就行了。”


    杏寿郎：“说得也是！”


    想起那一堆栩栩如生的动物冰雕，少年觉得泠的技术还是值得信赖的。


    多年前，泠的老师为了提升泠对查克拉的控制力，让她一有空，就用冰遁查克拉捏冰雕。


    多年后，泠可以制作出数以千计的牛毛级冰千本，与之相对的，她的冰雕技术也更上一层楼。


    打完草稿，泠准备开工了。瞥见少年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顿时不自在起来。


    “杏寿郎，我制作冰雕的时候，不习惯被看着。”


    少年的头毛肉眼可见地耷拉了下来，总是盛满光芒的金眸也黯淡了下去。


    “唔……那好吧。”


    他没有多此一举问泠为什么不能旁观。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透露的东西，过多纠缠只会徒增他人困扰，心灵通透的少年还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杏寿郎的干脆反倒让泠不知所措起来。


    脑海里甚至冒出两个小人开始激烈争论：


    红色小人说：不就是个冰遁吗，看了就看了，能有多大的事，这世界又没有忍者。


    蓝色小人说：徒手搓冰雕会被当成怪胎吧，难道你想让炼狱一家害怕你吗？还是不要了。


    红色一人发出致命一击：那你愿意看着杏寿郎失落吗？他救了你，照顾了你。这么善良又温柔的少年，你忍心让他的期待落空啊！


    不想！


    泠在心底回道。


    “杏寿郎，你要是想看……就看吧。”


    已经走出房间的少年从门外探了个头进来，迟疑：“这是泠的秘密吧？没关系吗？”


    泠伸出手，凝神控制体内的查克拉，霎时间，一团皮球大小的水珠迅速在她掌心凝聚。


    “我相信杏寿郎不会说出去的。”


    杏寿郎被这神奇的一幕惊得瞪大了眼，听到泠的请求，用力点点头。


    “唔姆！我以炼狱的名义发誓！绝不泄露泠的秘密！”


    ****


    水球在少女的掌心变幻着形态，如同被一双无形的手操控着。很快，一个挥砍姿态的人类剑士便初见雏形。


    紧接着，更多细节出现了。


    激荡的羽织，扬起的发丝，手背的青筋，只消一眼，便能感受到剑士的气势。


    杏寿郎一瞬不瞬地看着。


    当他看到剑士手中的长刀出现火焰的装饰时，欢呼起来，


    “这是炎之呼吸的剑士！”


    “对。”泠答道。


    她操纵着查克拉，让柔软的水变成火焰的形态。那一捧火焰在剑士刀尖划过一道弧线，在剑士身侧铺开，在他身后形成一片红莲之海。


    远远看去，好似剑士一刀将大地点燃。


    杏寿郎出神地盯着剑士，低声喃道，


    “炼狱的火焰焚尽世间罪恶……好厉害……”


    少年想着，他什么时候也能挥出这样一剑呢。


    所有的细节完成之后，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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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慢慢融入风属性的查克拉，液态的剑士眨眼间就变成了半透明的固体。


    泠满意地上下打量一下，将底部直径差不多有30cm的大号冰雕手办递给杏寿郎，


    “做好了，给。”


    “谢谢！！！”


    泠的耳膜嗡嗡作响。


    杏寿郎看来不是一般的高兴，声音比平时还要响亮。


    他这么喜欢，作为制作者，泠很高兴。


    杏寿郎将西点盒子推到泠的跟前，“不要忘记这个！”


    “那我就不客气了。”


    拆开盒子，里面放着一块三角形的奶油蛋糕。雪白的奶油上还点缀着一朵红色的奶油花。


    一下子击中了泠的少女心。


    拿着小叉子插起一块放入口中，柔软香甜从舌尖扩散开来，还有满满的幸福感。


    好好吃！


    杏寿郎笑眯眯地说道：“店家果然没说错，女孩子都会喜欢这款蛋糕！”


    “杏寿郎吃过吗？”


    “当然没有！我喜欢盐烤鲷鱼配番薯饭，牛锅便当也不错！”


    “……原来是肉食动物。”


    “泠说什么？”


    “没……不，我说，你要不要尝尝？真的挺好吃的。”


    “既然是泠的邀请。”


    杏寿郎放下手办，坐了过来，接过泠递过来的叉子插起一小块蛋糕，


    “唔，跟豆沙包完全不一样的甜，非常软，味道确实不错！”


    “我就说吧。”

 9. 第九章

    采用“以礼物换礼物”的方式，杏寿郎积齐了一套鬼杀队九柱的剑士冰雕，而千寿郎收集的冰雕动物多到可以开个动物园。


    而泠也吃到了炼狱兄弟提供的各种点心，伤还没养好，脸倒是先圆了一圈。


    哥俩都有了冰雕手办，他们的母亲自然不能少。


    在杏寿郎的建议下，泠做了一套女儿节的冰娃娃送给她，炼狱瑠火对憨态可掬的冰娃娃很是喜爱。


    但因为她的身体不好，冒着寒气的冰娃娃最终放在庭院的假山上，只要打开窗户就能看见。


    这么多冰雕不是白搓的，泠在养伤的这段时间里，对冰属性查克拉的领悟越发深刻。


    最直接的体现便是，她现在制作的冰千本，冰苦无比以前更为坚硬。


    这是泠为了让冰雕更为结实，无意中摸索出来的。而庭院里，被冻裂开的铁栏杆也给了泠一些启发。


    冰遁似乎还有不一样的用法。


    这让泠很是高兴，虽说她可以选择不当忍者，但是对实力的提升，她不会拒绝。


    毕竟，这个世界和平却不太平，黑夜之中还潜藏着会吃人的鬼。


    ****


    是夜。万籁俱寂。


    炼狱家闪出一道黑影。


    泠轻巧得像一只猫咪，灵敏地翻出围墙，跃上屋顶，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


    在炼狱家休养了一个多月，伤口虽然没有完全愈合，但已经不会妨碍到她的日常活动了。


    泠琢磨起了离开的事。


    如果老师给了泠亲人般的关怀，那么，炼狱母子三人就给了泠家一般的温暖——那是泠幻想过，却不敢奢望的东西。


    都说接触过温暖，就再难以习惯寒冷，泠正是如此。


    离开这样一个美好的家庭，泠自然是万分不舍。但是，一直叨扰，泠心里更加过意不去。


    思来想去，泠决定和炼狱一家做邻居。


    这样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可以随时探望炼狱一家，报答恩情也方便。


    泠的初步计划是去商业区找个工作，存点钱就回炼狱家附近租个房子。


    听炼狱瑠火说，浅草商业繁荣，店铺林立，到了晚上，依然灯火通明。找个工作应该不难吧。


    至于泠为什么是晚上出门，还搞得偷偷摸摸的。


    主要是因为白天的时候，泠刚提出想出去转转，就被杏寿郎和瑠火集体否决。


    母子俩一致认为：泠身上的绷带都没拆，有两个大伤口还在渗血，最好不要乱跑。想做什么等养好伤了再说。


    泠很感激他们无私的关心。


    但是！


    让她继续白吃白喝，她的良心会痛啊！


    ****


    来到商业街，泠先观察了一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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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的着装。用变身术换上小袖袴裙小皮靴，这才施施然地从暗处走出，汇入人流。


    关于工作，泠条件反射地选择了服务业。


    居酒屋、旅舍、饭馆、还有花街，这些地方人流量大，消息灵通，是很好的情报搜集地……


    下一瞬，泠反应过来。


    搜集什么情报啊，她已经不需要这么做了！


    泠毫不犹豫推开路边一家洋果子店。


    身上飘着一股奶油香的老板，对泠那张好看到足以登上画报封面的脸十分满意。


    至于她说的，只能晚上八点之后才能来上班，白天来不了，完全不是问题。


    好看的服务生也是能吸引顾客的，傻子才会拒绝。


    于是这般，光速谈妥的泠套上围裙开始工作。


    洋果子店服务生的工作比较琐碎，迎接客人，介绍洋果子，打扫卫生，结账打包，店内没有客人的时候，还要去街上分发传单。


    这些对泠来说，完全是小菜一碟。


    临近午夜，老板关门打烊，扫过账面，发现营业额比昨天高了不少，非常高兴地送了泠一个涂满奶油的巧克力蛋糕。


    “好好干，水无月小姐，工资不会少你的！”大拇指。


    泠重重点头：“嗯！”


    除了租房子，泠现在又多出一个新目标，她要攒钱给炼狱一家买个大蛋糕！

 10. 第十章

    踩着轻快的步伐，泠朝炼狱宅奔去。


    深冬的夜晚没有月亮，四周一片漆黑，安静得有些渗人。


    泠跑着跑着，突然间嗖的一声从原地消失。


    地面凭空多出一块阴影，沼鬼满头问号地从里面浮上来。


    怎么捞了空？


    四下张望了一圈，沼鬼才看到像猫一样无声无息蹲在围墙上，打量自己的少女。


    沼鬼：“……”


    感觉好像有些不对。


    但随即，沼鬼又放下心来。


    有什么好担心的啊？


    这女人不过稍微灵活一点，而他可是拥有血鬼术的异能鬼！


    很强的！


    “为什么是我？”


    泠问道。


    杏寿郎长这么大一次也没有碰见过恶鬼，而她刚来这个世界一个多月就碰上两次。


    运气未免太“好”了。


    沼鬼：“我最喜欢吃十六岁以下的女人，你符合要求。”


    泠：“……”恶鬼还挑食？


    沼鬼舔着嘴唇，赤红的眼里满是贪婪：“你是稀血，我老远就闻到你身上的香气了。哈哈，你的味道一定比我吃过的所有女人都要好！”


    又是稀血。


    泠：“稀血是什么？”


    “啧，女人就是啰嗦！稀血是我们鬼最喜欢的食物！吃一个能顶一百个普通人类！”


    沼鬼沉入土中，再次出现已是泠的身后。他伸出双手想要把泠拖入阴影的沼泽之中。


    泠轻叹一声。


    离开炼狱家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又一次扑了个空的沼鬼骂骂咧咧：“喂！跳来跳去干什么！你以为你能逃得掉？乖乖让我吃掉啊！”


    “我没打算逃。”


    泠站在沼鬼三米开外，抬起双手迅速结印。


    【冰遁·棘刺寒林】


    “刺啦刺啦——”


    霎时间，长着荆棘的冰柱从土中拔地而起，在冬季的环境加成下，本来最多十平米范围的冰柱林，扩大了整整五倍。


    布满整条街道的冰刺柱，将沼鬼和他的分、身像是串葫芦一样，到半空。


    泠仰起脸，黑眸中闪过一抹冰遁运用到极致的湛蓝冷光，


    “我打算干掉你。”


    幽蓝的寒气爬上沼鬼的脸，错愕的神情瞬间凝固。


    冰遁性质变化的奥义是低温，这是泠最近才领悟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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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不是将水凝结成冰的低温，而是能让冰块变得像钢铁一样坚硬，能让钢铁变得像烘干的树枝一样脆的——


    超低温。


    这样的温度，就连恢复力超强的恶鬼也无法存活。


    泠解除忍术，满街的冰柱消失，剩下了冰雕沼鬼。


    她扔出数支冰苦无，受到撞击的沼鬼就像玻璃一样碎了一地，然后化作飞灰消失了。


    有用是有用，但是用于实战的话，局限性很大有些鸡肋，还需要改进。


    泠摇了摇头，扭头离开。


    黎明前，泠回到了炼狱宅的客房里。


    刚躺进柔软的被窝，泠就听到了杏寿郎起床的动静，没一会儿，庭院里就传来少年清脆的声音。


    “……二十八……三十……”


    少年修行非常刻苦，早餐前的一万下挥剑，任凭雨雪风霜都不变。


    枕着规律的报数声，泠慢慢进入梦乡。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泠开启了双面人生。白天在炼狱家当病号，晚上在洋果子店当服务生。


    泠期待着能在新年前给炼狱一家一个惊喜，却不知道在她认真工作的夜晚里，主卧的咳嗽声越来越频繁。

 11. 第十一章

    又是一个深夜。


    手中提着大包小包，脖子上还系着一个包袱的泠，从炼狱家的围墙上跳了下来。


    昨天发了工资，开心的泠直接用出分、身术，分、身留在店里看店，本体则冲到街上给炼狱一家挑选礼物。


    厚实的羊毛斗篷送给杏寿郎，精致暖和的围巾送给瑠火，一双可爱的棉手套送给千寿郎。


    除此之外，还有老板店里各式各样，好吃的洋果子。


    辛苦一个月，一会儿功夫就挥霍了大半，但是泠很开心。如果杏寿郎他们能喜欢她送的礼物，泠会更开心。


    落到地面一抬头，泠就看到主卧亮着烛光。正奇怪这么晚瑠火怎么还不睡，就听到两声惊呼：


    “母亲！！”


    “瑠火！！”


    泠悚然一惊，疾冲而去。


    炼狱瑠火产下次子千寿郎之后，胸口总是闷痛，还伴随着咳嗽和呼吸困难，身体也日渐虚弱。


    菅野医生除了开一些缓解的药，也没有其他办法——炼狱瑠火的心脏病在这个时代属于绝症。


    炼狱母子从未在泠面前提过这些，泠也不清楚，她只知道炼狱瑠火身体不好，天天都要吃药。


    在主卧门口，泠迎头撞上昨夜归家的炼狱槙寿郎。


    身披火焰羽织，面目威严的成年男子眉间紧锁，他扫了泠一眼，有些诧异少女手中提着的大包小包。


    但他什么也没问，吩咐了一声：“我去叫医生！”就匆匆离去。


    泠看向室内，炼狱瑠火揪着胸口欧的衣物蜷缩着，呼吸艰难，神情痛苦。


    杏寿郎和千寿郎在一旁急得不行，可除了帮母亲擦拭额上的汗，或者默默祈祷，什么忙也帮不上。


    泠将身上的包扔到一边，凑近到炼狱瑠火跟前，右手贴上她的胸口。


    一抹淡绿的光芒自少女掌心亮起。


    杏寿郎惊讶：“泠，这是——”


    泠比了个“保密”的手势。


    少年赶紧消声，顺带还捂住了弟弟的嘴。


    泠重新将注意力放到炼狱瑠火身上。


    升上中忍的时候，老师作为奖励，教了她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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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忍术。


    医疗忍术是战斗续航的好东西，泠理解老师的用意，练习得相当认真。


    她能够在一个多月里，从濒死快速恢复到活蹦乱跳，医疗忍术起到了相当大的作用。


    但是，泠也知道，医疗忍术主要是用来愈合伤口的，不确定能否对瑠火的病情起作用。


    可此刻也没有其他办法，姑且试试吧。


    这么想着，泠沉下心来，探出查克拉感应瑠火体内病变的位置，开始施展治疗。


    医疗忍术的原理是刺激细胞再生。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对瑠火不堪重负的心脏确实有作用——那些心肌细胞在充满生机的能量作用下，重新开始工作。


    炼狱瑠火惊讶地睁开眼，“……泠？”


    “还疼吗？有没有觉得好一点？”泠很是忐忑。


    “嗯，没那么疼了。”炼狱瑠火弯起眼睛，“谢谢。”


    少女像是不好意思一般低下头，“没什么。”然后愈发认真起来。


    炼狱兄弟看到母亲神情舒缓，不由得喜上眉梢。

 12. 第十二章

    “尊夫人没事了。”


    听到菅野医生这么说，炼狱家一大两小三只猫头鹰齐齐松了口气。


    “瑠火！太好了！”炼狱槙寿郎握住妻子的手激动不已。刚才可把他吓坏了。


    “这还是多亏了……”


    看到站在丈夫身后的长子比手划脚的模样，炼狱瑠火赶紧拐过话头，


    “……槙寿郎你及时把医生叫来了啊。”


    炼狱槙寿郎回头看了眼。


    长子、次子同时扬起一个布灵布灵亮闪闪的笑容。


    名为水无月泠的黑发少女就坐在两人旁边，见他看过来，肩膀一紧，显得有些腼腆。


    但在长子的安慰下，很快放松下来。


    看着似乎没什么问题。


    但现任炎柱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这时，菅野医生收拾好了药箱，起身告辞了，“炼狱先生，这些药记得给尊夫人按时服用，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一家之主按下疑惑，回道，“辛苦菅野医生了，我送送你吧。”


    待两人一离开，炼狱瑠火看向三个孩子。


    杏寿郎：“我答应泠，要保密！”


    千寿郎：“嗯嗯，要保密！”


    泠赶紧解释，


    “抱歉，瑠火阿姨，这是我的特殊能力！因为过于离奇，所以才请求杏寿郎千寿郎保密的……”


    炼狱瑠火轻笑，


    “我明白，你不想大家用异样的眼光看你。对吗？不要紧张，泠，我也会为你保密的。”


    等到炼狱槙寿郎返回室内，就看到老婆孩子正开心地拆礼物。


    “很帅气的斗篷啊！谢谢你，泠！”


    “泠姐姐，手套好暖和，我很喜欢！”


    “让你破费了，泠。”


    黑发少女眉眼弯弯，“我还买了洋果子，一起吃吧。”


    杏寿郎：“父亲！您也来尝尝，很好吃的！”


    ——一派祥和。


    仿佛刚才的惊险是梦一样。


    炼狱槙寿郎心中石头落地，也不在意刚才如清风一般掠过心头的怪异感，笑着加入，“好！”


    通过妻子的信件，炼狱槙寿郎早就知晓水无月泠的存在。


    妻子欣赏少女命运坎坷，却从不抱怨，是个意志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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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孩子。长子次子也颇为喜欢，经常找她玩耍。


    如今一看，妻儿和少女之间的气氛融洽，很是亲密。


    炼狱槙寿郎暗暗点头，能得到全家人的喜爱，少女确实有可取之处。


    察觉到了视线，泠偏头看去。


    是炼狱家主。


    泠一下子紧张起来，思考自己哪里有不妥之处。


    然后发现自己好像忘记给家主大人买礼物了！


    泠：……！！


    坐立不安的泠只好求助炼狱瑠火。


    炼狱瑠火诧异一瞬，忍不住笑出声。她朝丈夫招招手，悄声告诉他泠的担忧。


    炼狱槙寿郎一脸古怪：“……她在担心这个？”


    炼狱瑠火笑道：“是呀，很可爱不是吗？”


    炼狱槙寿郎哑然失笑，他抬起手在泠的头顶上轻轻拍了拍，“没关系的。”


    非常奇妙，心情就这么安定下来。


    摸摸头顶，似乎还带着一丝暖意。


    泠认真：“我下次会补上的。炼狱先生。”


    炼狱槙寿郎一怔，笑声大了起来：“啊，那我就期待了！”

 13. 第十三章

    之后一段时间，炼狱瑠火病情稳定，所有人都放下心来。


    泠也挑了个时间，对炼狱一家说出自己的打算。


    气氛尚未来得及低落，就重新愉悦起来。


    谈话内容直接跳过道别，从租房各种事宜开始。


    比如这附近何处有空闲的房屋，价格几许，需要添置什么生活用品，自家有什么闲置的物件可以拿过去用，诸如此类。


    难得休假在家的炼狱先生，和精神不错的炼狱夫人讨论得热火朝天。


    他们在这个地区生活了几十年，非常熟悉。不一会儿，两人就圈定了几个备选地点。


    炼狱先生对泠说，明日他就去看看，让泠在家等着就好。


    杏寿郎扬起胳膊，说搬东西的活儿就交给他了。


    千寿郎表示他可以帮泠姐姐打扫新家。


    炼狱瑠火温柔低语：


    “泠，很高兴看到你振作起来，积极地开始新生活。”


    “有什么难处尽管说，我们都会帮你。”


    “勇敢地向前看，以后都会好起来的。”


    泠伏低身体，额头贴着榻榻米，


    “我会的，瑠火阿姨。”


    在这陌生的异世，能遇见像火焰一般温暖的你们，何其幸运。


    ***


    炼狱槙寿郎动作很快，没两天，就帮泠看好了一处合适的住所。


    位置就在炼狱宅的背面，隔着两道围墙和一条街。


    翻墙的话，大概三分钟就到了。


    以杏寿郎那大嗓门，在他家玄关喊一声，泠这边都能听得到。


    名副其实的邻-居。


    屋子属于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那种，屋后还有个几平米的小院子。原户主生了四个孩子，房子已经住不下了，这才打算搬走。


    有炼狱槙寿郎出面担保，户主以一个相对低廉的价格租给了泠。以泠当服务生的工资完全支付得起。


    说起工资，杏寿郎对于泠晚上跑出去打工，很不赞同。


    冬夜又冷又黑，泠要是生病或者碰到坏人怎么办啊。


    不等泠解释，少年就大声宣布：“以后泠去工作，我来护送你！”


    泠微妙地停顿了一下，然后拒绝了，


    “总是依靠他人，可没办法独立生活。杏寿郎的好意，我心领了。”


    见少年愣住，泠又加了一句，


    “放心吧，我跟老板说了，以后上班改成白天，杏寿郎担心的事不会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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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杏寿郎抓着后脑勺笑了笑，“唔姆！原来如此。泠考虑得很周全！”


    说完，扛起从家里拿过来的斧头走到一边，开始劈柴，


    “那我帮泠准备一些取暖的木材吧！”


    泠这次没有拒绝：“拜托杏寿郎了。”


    提起新买的木桶，泠走回屋里，看到踮着脚在扬尘的千寿郎，赶紧跑过去，将小家伙从凳子上抱下来。


    “千寿郎，这些我来。能拜托你帮我烧点茶水吗？待会口渴了可以喝。”


    “好的！”


    炼狱宅。


    听着隔壁热热闹闹的动静，炼狱夫妻对视一眼，露出笑容。


    丈夫：“新年马上就要到了，年夜饭叫上小泠吧？”


    妻子：“那得准备一些关东煮，小泠很喜欢吃。”


    丈夫冷不丁问：“那天，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妻子直截了当答：“对呀。”


    “……瑠火！”


    “不行哟。”


    现任炎柱郁闷地皱起眉。


    炼狱瑠火安抚地摸了摸丈夫的头，


    “时候到了，你自然就会知道。别着急。”


    让那孩子交付信任，槙寿郎你还得加油呢。

 14. 第十四章

    新年伴随着鹅毛大雪悄然而至。


    炼狱瑠火将一支杏花簪子小心插入泠盘起的发中，后退两步，认真端详了一番，点点头，“非常好看。”


    “是，是么……”泠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低下了头。


    花簪的坠子在少女颊边晃动，发出一声脆响。


    炼狱瑠火拉开障子门，招呼外面等候的炼狱父子，“我们准备好了。”


    泠慢慢挪动着步子跟在炼狱瑠火身后。


    她身上这件杏花纹样的长振袖是炼狱瑠火少女时穿过的，华美精致，必须格外小心才行。


    “泠今天，非常漂亮！！！”


    三个叹号的音量让泠的耳膜嗡嗡作响。


    缓了会儿，泠弯起嘴角，“谢谢！”


    平时总是一身道场服装束的少年，今日也换上了玄色的正装，羽织上绣着炼狱家的火焰家纹，千寿郎还有炼狱槙寿郎都是这样一身打扮。


    泠礼貌回礼：“杏寿郎也很帅气。”


    瞧见旁边还有个满脸期待的千寿郎，泠赶紧：“千寿郎也是哦。”


    迷你小猫头鹰露出一个超可爱的笑容：“嗯~”


    炼狱槙寿郎挽着妻子：“辛苦了。”然后回头招呼互夸的孩子们：“走了！”


    “是！”X3


    炼狱一家带着除夕夜留宿家中的泠，搭乘车子来到名气最大的浅草寺。


    当地的习俗就是新年第一天，要去附近的神社、或者寺庙祈福，炼狱一家自然不会例外。


    大小五个人越过风神、雷神守护的威严气派的红色大门，跟随汹涌的人潮，慢慢朝寺庙正殿走去。


    周围人来人往很是拥挤，炼狱槙寿郎弯腰将小儿子捞起，放在臂弯，另一手护住妻子。


    杏寿郎和泠都是十几岁的大孩子，不用他操心。


    千寿郎特别高兴，趴在父亲肩头，笑嘻嘻地朝身后招手，随后，男孩疑惑问道：


    “咦，泠姐姐呢？哥哥，你看到她了吗？”


    杏寿郎一扭头，刚还并肩走着的少女没了踪影。


    杏寿郎：！！


    人呢？！


    少年二话不说，转身就往人堆里扎去。


    ***


    泠走得很是艰难。


    她没想到新年拜拜居然会有这么多人，仿佛整个东京府的人都来了一样。


    人多再加上她穿着不好活动的振袖，一下子就跟炼狱一家分散了。


    找到他们是不可问题，可水泄不通的道路，让她无能为力。


    泠看向不远处停了几只麻雀的围墙，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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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渴望的神色。


    要是能走那上面就好了，绝对比谁都快……


    可是，泠也只是想想。她可不想被这么多人围观。


    所以，还是慢慢挪吧。


    正走着，肩膀冷不丁被迎面而来的路人撞了下，紧接着又是第二个，第三个。


    泠踉跄着朝一边倒去时，脸色大变。


    这一摔，衣服就完了！


    就在泠不顾围观也要使出忍者的身法时，一只手伸了过来扶住她。


    “小心！”


    是杏寿郎。


    “还好你来了。”


    就着杏寿郎的搀扶站直了身体，泠第一时间检查了衣服，确认没有沾到污渍，暗暗松口气。


    “走吧！父亲母亲在等着我们呢！”杏寿郎牵起泠的手。


    泠有些不习惯，挣扎了一下。


    杏寿郎回头看了她一眼：“别担心，我帮你开路！”


    少年爽朗的声音自人群中响起：“抱歉！麻烦让让好吗？谢谢！”


    他们终于向前移动了。


    热意顺着少年的手传过来。


    暖融融的。


    感觉……


    好像不坏。


    少年牵着少女，像两尾小鱼在人群中穿梭，奔向祈求幸福的庙宇。

 15. 第十五章

    排队的时候，泠发挥了忍者的超强观察力，迅速掌握了如何正确祈福。


    轮到他们的时候，她做得有模有样：双手合十轻击两下，闭目许愿，然后将一枚铜钱投入箱中。


    浅草寺正殿外的空地上，有不少商家搭起的棚子，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集市。


    吃的用的玩的，卖什么的都有。吆喝声，食物的香气，为寺庙增添了不少烟火气。


    大多数人们在祈福之后，都会来这边转转。


    炼狱槙寿郎的兴致就特别高。


    作为鬼杀队的炎柱，他负责偌大的东京府，平时相当忙。


    眼下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和家人逛街游玩自然非常开心。


    一会儿工夫，老婆多了两根美美的簪子，三个孩子除了一些小玩意，每个人手中还有一个热腾腾的番薯。


    大冬天的，烤番薯绝对是最佳食物，甜香软糯，暖手暖胃。


    泠扫了一眼四周，很多大人小孩都捧着一个在吃。


    不过，泠猜应该没有人会比杏寿郎更喜欢。


    “嘿咻好吃好吃！”


    少年一边发出让商家无比欣慰的赞美，一边以堪称恐怖的速度消灭了有两个成年人拳头大小的烤番薯。


    泠看了看自己手中尚未开动的番薯，直接递了过去。


    “泠？”


    “我吃不下，拜托杏寿郎帮我解决吧。”


    “番薯放凉了美味会打折扣的！那我就不客气了！嘿咻！好吃！”


    看着少年吃得开开心心，泠不由自主也跟着翘了翘嘴角。


    杏寿郎愣了愣：“很少看到泠笑啊，是碰到什么开心的事了吗？”


    泠赶紧偏过头：“啊……因为今天是新年第一天！”


    这个理由勉强还行吧？


    杏寿郎果然没在意，他兴高采烈地说，


    “对啊！新年新气象！我要更加努力修行，变得更强，以父亲为目标，继承炎柱之名！”


    少年金红的眸子熠熠生辉，像是一团火焰，旺盛地燃烧着。


    泠认真道：“你一定会成功的。”


    虽然只认识了几个月，但泠坚信，拥有着如火焰一般热情的杏寿郎，没有困难能打倒他。


    “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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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什么？”


    “未来的炎柱大人先把嘴角擦干净如何？”


    “欸？？”


    看着手忙脚乱的杏寿郎，泠终于没能忍住，轻笑出声。


    宛如春风的笑容，吸引了少年的目光。


    他眨眨眼，只觉得少女比周围所有人都要好看。


    ****


    繁忙的新年眨眼便过去了。


    樱花绽开，落下，枝头的叶子逐渐茂盛，阳光也在一天天变得更加耀眼。


    泠在这个世界的生活差不多算是稳定下来了。


    在洋果子店工作的事，得到了炼狱一家的支持。


    受到肯定的泠便跟胖老板申请，换成了工作时长更长的白天。


    胖老板自然高兴，泠用她出色的工作能力，证明了她是老板雇佣的最划算的员工。


    洋果子店坐落于东京府商业繁荣的浅草，晚上都有不少人光顾，更别提白天了。


    泠经常忙得脚不沾地，恨不得用分、身术帮忙。


    像经常光顾的宠物店老板，每次一买就是二十份洋果子，光是打包都要折腾半天。

 16. 第十六章

    对这位豪客，胖老板自然非常欢迎，只是——


    修长的手指勾起泠耳边的黑发，宠物店老板眯起异色双瞳，声音带着丝□□惑，


    “这位美丽的小姐，你愿意去我店里工作吗？我店里有很多可爱的小家伙，是女孩子最喜欢的毛茸茸哦。”


    毛茸茸？


    泠脑海里瞬间蹦出一大一小两颗金红色的“毛栗子”——炼狱兄弟的头发手感非常符合毛茸茸这一定义。


    畅想了一秒，泠又赶紧摇头。


    不对不对！


    杏寿郎千寿郎就算毛茸茸，也不是宠物！


    一旁的胖老板迎了上去，亲自为这位豪客服务，“客人！这是您要的洋果子，已经打包好了，我送您吧！”


    表面笑嘻嘻心里骂咧咧的胖老板：想挖角？没门！！


    除了像宠物店老板这样有趣的客人，还有一些客人，泠的印象也很深刻。


    春天的时候，店里来了一对蝴蝶姐妹。


    之所以这么称呼她们，是因为两人头上都戴着一闪一闪的蝴蝶发饰，而且也像蝴蝶一般漂亮。


    双马尾的姐姐惊叹于洋果子的可爱，单马尾妹妹撇着嘴说，只是好看而已，未必好吃。


    然后，泠拿出胖老板最新研发的白桃洋果子，请她们品尝。


    一口下去，满满的春天味道。


    姐姐连声称赞，妹妹一脸严肃没说什么。


    但泠看见了。几朵小小的花飘在妹妹的周围。


    毫无意外，姐妹俩选了桃子口味的洋果子。


    过了几天，姐妹俩又来了，这次她们不是来买洋果子的。


    “水无月小姐，感谢你那天的推介，洋果子非常美味，父亲母亲都很喜欢。”


    姐姐掏出一盒药膏，指着泠手腕上的伤痕（前几天偶遇恶鬼留下的），


    “对伤口愈合很有用，不介意的话，请收下吧。”


    妹妹补充：“我家是开药房的。可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泠心中一暖，颔首感谢。


    不管是炼狱一家给予的温暖，还是来自陌生人的善意，这些闪着光芒的东西一点一滴改变着来自异界的忍者。


    某个傍晚，泠拿着胖老板给的路费，去京桥区送生日蛋糕。


    回来的时候，在下町的长屋外看到一名白发少年。


    少年右脸颊肿得老高，有些短的衣袖下还有成片的青紫伤痕，但他神情平静，正和一只同样瘦了吧唧的流浪狗玩耍。


    泠停下脚步，看了看天色，然后调头朝少年走去。


    “要帮你叫警察吗？”


    白发少年一脸诧异地抬头：“哈？”


    泠指了指他的脸。


    白发少年沉默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没用的。”


    没用，不是不需要。


    泠觉得自己明白了。


    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大半年，泠学会了不少规矩，第一个就是：有事可以找警察。


    至于警察也管不了的时候，比如现在。


    泠认为可以自由发挥。


    于是她说：“我来也行。谁打的你，我帮你收拾。”


    白发少年：？？？


    面对少年的质疑，泠选择用实力证明。


    “刷刷刷。”


    一撮黄毛飘飘扬扬落到地面。


    小狗夹着半秃的尾巴，一头钻进白发少年怀里，呜咽着瑟瑟发抖。


    泠转动着一把冰苦无，朝白发少年点点头。


    请相信专业人士。


    白发少年：…………


    他抱紧了可怜的小狗，只觉得满腹槽点不知从何吐起。


    就在这时，狭窄街道的深处，传来一声急促的呼喊，


    “实弥！！你父亲死了！快回来！”


    白发少年倏地站了起来，朝长屋深处奔去。


    泠看得分明。


    少年听到消息的瞬间不是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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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是如释重负。


    原来打他的人是他父亲，难怪他说警察没用。


    但是，一个家庭之中，父亲是养家糊口的主要劳动力。


    少年的父亲死了，生活的重担必定会压在他身上。要是有兄弟姊妹，还可以分担一下……


    这么想着，泠追了上去。


    “喂，这个药膏是一个好心人送我的。我现在用不上了，给你吧。把伤治好了才好养家。”


    白发少年一怔，随即露出一个细小的微笑。


    ***


    随后几天，名为不死川实弥的少年很是忙碌。


    除了要处理父亲的丧事，还要安抚因为父亲死掉，不安哭泣的弟弟妹妹们。


    母亲很坚强，在大哭一场后迅速振作起来。在附近的宿屋找了个浆洗衣物的工作。而他成了粮店送米的活计。


    生活依然艰难，但是，不死川实弥觉得充满希望。


    “哐当。”


    正在叠衣服的不死川玄弥，捡起从哥哥衣服里掉出来的圆形铁盒，好奇端详。


    “这是什么？”


    正在捏饭团的不死川实弥：“药。上次母亲胳膊烫伤，就是涂了这个涂好的。”


    鸡冠头弟弟惊喜道：“这么好用？哥哥在哪买的？”


    将捏好的饭团放到油纸上，不死川实弥答道：“别人送的。”


    玄弥看着铁盒上的蝴蝶，冷不丁说道：“该不会是女孩子送的吧。”


    “……我干活去了。”


    不死川实弥提着包好的午餐，从弟弟手中抢过铁盒塞回怀里，然后开门闪人。


    看样子是。


    玄弥瞧着哥哥的背影，暗想。


    白发少年看着蔚蓝的天空，脑海中闪过少女的面容，


    “忘记问她的名字了……”


    紧接着，他懊恼地捶了捶自己的脑袋。


    想什么啊。


    少年加快脚步，朝着前方奔去。

 17. 第十七章

    踩着晚霞，泠推开自家小窝的门。


    经过半年的居住，小木屋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靠墙的柜子上摆着千寿郎赠送的红达摩，窗台下有炼狱瑠火送的插花。


    墙上挂着杏寿郎写的“炎”字——泠看不太懂，只觉得给人一烈焰熊熊之感，应该是写得还不错吧。


    快速解决完晚餐，又洗了个澡，泠换上轻便的浴衣，提着在路上买的鲜桃，朝炼狱家走去。


    虽说有了自己的小窝，但是除了睡觉和查克拉修炼，泠的空闲时间大多都在炼狱家。


    开门的是千寿郎，男孩笑道：“母亲，哥哥，泠姐姐来啦~”


    下一瞬，一道充满活力的身影从回廊深处冲了过来，“泠！今天好早啊！”


    “老板今天去吃喜宴，提前打烊了。”


    泠牵着千寿郎的手，朝主屋走去，“杏寿郎，来吃桃子。”


    “唔姆！”如来时一样，少年又旋风般消失了。


    千寿郎去清洗桃子，泠径直来到主卧问候炼狱瑠火。


    如今已入夏，年长的女性依然披着外褂，咳嗽更是在倒春寒之后就没有断过。


    泠很是担忧，隔两天就过来用医疗忍术为她缓解缓解。


    掌心的绿色光芒慢慢消失，炼狱瑠火擦了擦少女额角的汗，温柔道，


    “又麻烦你了，泠。”


    泠摇头，问，“好些了吗？”


    炼狱瑠火微笑，“好多了。”


    瞧着年长者精神还算不错，泠心中忐忑稍平，聊起了家常。


    “槙寿郎叔叔这次的任务时间似乎有些长。”


    “在奥多摩的山里呢，那边山多路不好走，路上估计会耽搁不少时间。”


    “炎柱大人的工作真是辛苦。”


    “炼狱家世代相传的责任便是保护弱者，斩杀恶鬼。再苦再累，槙寿郎也甘之若饴。”


    炼狱瑠火眼神悠悠，看向远方。


    炼狱槙寿郎是鬼杀队的现任炎柱，也是目前鬼杀队资历最老的，或许还是最强者。


    在平均年龄只有二十岁的“柱”中，能够平安无恙活到三十多岁，就是实力的证明。


    如此强大的父亲，便是杏寿郎每天开足马力拼命修炼，想要追上的目标！


    而强大之下，炼狱槙寿郎有着与豪迈气魄相反的细心。


    得知泠在浅草的“新堂”洋果子店上班，管辖区域正好是东京府的炼狱槙寿郎特意抽了个空，跑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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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看。


    面对这位明显是水无月小姐长辈的男子，胖老板不敢怠慢。


    要是他不满意，不让水无月小姐出来工作怎么办？他不是亏死了。


    胖老板巧舌如簧，将泠夸出了一朵花，还不忘盛赞炼狱先生教导有方。


    在一旁听了半天，泠发现炼狱先生居然默认了她是晚辈，对此，她非常惊讶。


    看着胖老板连连保证，绝对不会亏待水无月小姐。


    泠终于明白，炼狱先生这番探访是为了什么。


    孤女孤女，孤苦无依。


    有长辈照拂就不一样。


    老师当年就是这么庇佑她的，炼狱先生现在做的正是同样的事。


    泠看着炼狱先生的背影，在心底道了声谢。


    然后，某天，炼狱先生终于收到了专属他的礼物。


    一瓶来自北海道的纯米大吟酿。


    懒懒地躺在妻子膝盖上的男人唰地一下坐直，像飞鸟一样翘起的头毛瞬间支棱了起来。


    泠暗暗点头，很好，看来礼物买对了。


    这时，端着杏子的千寿郎进来了，身后还跟着脸上水淋淋的杏寿郎，


    “母亲，泠买的桃子酸酸甜甜可好吃了！”

 18. 第十八章

    夜深了，泠告别炼狱母子，绕到后院。


    考虑到安全，炼狱家的后院墙并没有开个门。习惯抄近路的泠每次回去都是翻墙。


    然而，翻墙翻多了就容易翻车。


    在蝉鸣开始喧闹的某个夏夜，泠的抄近路行为被杏寿郎撞见了。


    彼时，穿着金鱼浴衣的泠蹲在墙头正准备往下跳，穿着竹子浴衣的杏寿郎站着墙下张大了嘴一脸惊讶。


    四目相对，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热意在脸上升腾，泠大脑一片空白。


    杏寿郎似是明白了什么，压低了声音，“我会保密的！”


    “……谢谢。”


    泠老老实实从围墙上跳下来，低着头逃也似地从少年身边飞奔而过。


    之后好长一段时间，心虚的泠都不好意思去炼狱家。


    常来拜访的少女陡然没了动静，炼狱家都很担心。


    泠是独居，万一生病了都没人知道，还是赶紧去看看。


    那天泠刚好加班，夜幕低垂她才回来。


    大晚上的，驹泽村又没多少路灯，不担心被人看到的泠十分放心地飞檐走壁。


    事情就是这么凑巧。


    从屋顶跳进自家二楼阳台的泠，刚好被拐弯朝这边走来的杏寿郎看到了。


    “泠？！”


    仿佛平地一声雷，刚落到阳台上的泠脚下一滑，从二楼摔了下来。


    杏寿郎一惊，单手一撑，翻过低矮的围墙，迅速冲到泠的跟前，


    “泠！你要不要紧？！有没有哪里受伤？！”


    泠：“……”


    试图装鸵鸟，但还是败在少年的焦声呼唤下。


    “杏寿郎……可不可以当没看见。”


    杏寿郎愣了下，神情倏地亮起来：“泠，你没事？”


    “你答应我，我就什么事也没有。”


    少年立刻配合说道：“刚才发生什么事啦？天好黑啊，我什么都看不清！”


    泠露出笑容，学着少年说了一句，“唔姆！”


    洒满月光的简陋回廊上，少年少女肩并肩坐在一起，啃着杏子。


    杏子是泠前几天买的，放了两天，此时吃刚好，甜得很。


    泠：“怎么这么晚过来？”


    杏寿郎：“我们都很担心你啊，泠有很久没来我家了。”


    “……”


    个中原因过于羞耻，泠只能保持沉默。杏寿郎也不在意，自顾自继续说着，


    “不过看到泠精神的样子，我就放心了！还吃到了美味的杏子！唔姆！今天的生日非常满足！”


    泠懵住：“啊？生日？”


    有着火焰发色的少年，骄傲地宣布：“唔姆！从今天开始，我十三岁！是可以称之为大人的男子汉了！”


    泠发现了重点。


    十三。


    “原来我是最大的啊……”泠期待问道：“杏寿郎，叫姐姐？”


    杏寿郎拒绝得飞快：“不要！泠看起来比我小！”


    “才没有。”泠站起来，比划了下两人差了一个手掌厚的身高，


    “瞧见没，不要小看一岁的差距啊。”


    杏寿郎握紧拳头：“我会超过你的！”


    “身高可以超过，年龄不可能啊。”


    泠疑惑歪头：“杏寿郎为什么不愿意像千寿郎那样，叫我一声姐姐呢？”


    杏寿郎一时无言。


    是啊，为什么呢？少年陷入困惑之中。


    一时半会想不出，杏寿郎就放弃了。


    一声称呼而已，泠让他喊就喊吧。


    于是，一声格外响亮的呼唤回荡在泠的小院中。


    “姐姐！”


    泠满意地眯起眼睛，然后竖起手指：“杏寿郎，闭上眼睛，数三下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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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


    少年依言闭上。


    一阵带着凉意的风吹过脸颊。


    紧接着，杏寿郎感觉到鼻尖，脑门，脸颊有了更多的凉意，像是棉花，然后转瞬变成水滴滑下。


    想起泠在冬季时制作的冰雕，杏寿郎心中一动，缓缓睁开眼睛。


    宛如梦境的场景在少年眼前出现。


    初夏时节，晚风带上了一丝热意，夜空的圆月无比明亮。


    而眼前这片不过几平米的院子里，却徐徐飘着只有深冬才有的雪花。


    水银般的月光下，优雅飘落的雪花泛着朦胧的光，像是什么精灵。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都慢了下来。


    少年伸出手，一片雪花轻柔坠落，瞬间化水从他指缝滴下，溅到他踩着木屐的脚背上。


    这时，泠满是歉意的声音传来：“今年的生日礼物就凑合一下，看看戏法吧。明年，我一定好好准备……”


    杏寿郎猛地扭头，“不！我很喜欢！多么不可思议！我想这世上，除了我，没有人能在夏天欣赏到雪景！”


    “泠送给我的是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礼物啊！我希望以后的生日礼物都是这个！可以吗？？”


    杏寿郎的眼睛亮晶晶的，里面盛满闪烁的星光。


    他是真的很高兴。


    泠跟着扬起一个笑容，“好啊。”


    杏寿郎一脸神秘地凑到泠的跟前，压低声音，


    “这一定又是泠的秘密。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一副我很懂的样子。


    泠忍住笑意：“唔姆，唔姆。”


    杏寿郎一愣，随即正儿八经纠正：“泠，要更加有气势一点，唔姆！！”


    泠也纠正他：“是姐姐！”


    “姐姐！”


    “唔姆！”


    冷冽的雪花在少年少女轻快的笑声中飞舞，好像有了别样的温度。

 19. 第十九章

    夏蝉最吵闹的时候，那对蝴蝶姐妹又来了一次洋果子店。


    在姐妹俩品尝奶油冰淇淋的时候，泠将药膏送人的事告诉了她们。


    妹妹哼了声，皱了皱鼻子，不太高兴的样子，姐姐却笑了起来，说药膏能帮到更多人真是太好啦。


    泠默默端上Q弹嫩滑的蜂蜜布丁作为赔礼。


    妹妹皱着眉尝了口，立刻勺子舞得飞快，还不断招呼姐姐尝尝。


    姐姐张嘴接过妹妹的投喂，绽开花一般的微笑。


    时光匆匆，不知不觉，橱窗外的行人都换上了秋装。


    一直都很忙碌的泠这时才发现，那对可爱的蝴蝶姐妹好像很久没来洋果子店了。


    胖老板胖了五斤才琢磨出来的栗子蛋糕很好吃，泠还想推介给她们的。


    偶尔路过京桥的时候，泠在曾经停留过的长屋驻足张望，并没有看到那个隐忍的白发少年。


    也许去其他地方开始新的生活了吧？


    在寒风又一次吹起的时候，炼狱瑠火病倒了。


    这次的情况很不妙。


    这一年里，她的病情反反复复。


    炼狱家谁也没跟泠说什么，但是，从偶然遇见的菅野医生那黯然的神色，泠察觉到了不详。


    忧心忡忡的泠开始钻研医疗忍术。


    老师在村子里很低调，却有着全村最丰富的学识，不止是其他村的忍术，连一些血继忍族的秘术，她都知道一二。


    如此不符常规的事，泠不知道老师是如何做到的，但此刻，她无比感激老师。


    泠有不错的医忍基础，如今只是重新捡起来。数月的苦练，她的技术直线上升。


    可是没有用。


    炼狱瑠火心脏的衰竭是不可逆转的。


    再多的药，再多的查克拉填充进去，也只是将这颗脏器停摆的时间往后推那么一点点罢了。


    “如果换一颗心脏呢？”泠追上菅野医生，问道。


    菅野医生一愣，少女眼中满是焦急之色，却又隐隐藏着一丝期待。


    医生轻叹一声，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那是最完美的状态。可是，以现在的技术，根本不可能。”


    用医疗忍术可以！


    老师教给她的医忍知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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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有器官再生！！


    泠一头扎入器官再生的研究。


    但很快，她发现，像心脏这般人体最复杂的脏器，需要大师级别的职业医忍全程把控，以及天文数字的查克拉。


    不管哪一个，泠都做不到。


    希望刚刚升起就被打得粉碎，绝望涌上泠的心头。


    瑠火阿姨这么温柔，这么好，像母亲一样关心她，教导她，给了她家的温暖。


    这么美好的人为什么要死啊！


    水无月泠，你不是号称雾隐村的天才吗？快想想办法啊！！


    泠绞尽脑汁回忆脑海中的各种技巧，企图找出方法。可时间不等人，炼狱瑠火的生命还是来到了最后的时刻。


    燃着炭火的房间温暖如夏，泠却全身冰冷，双手颤抖。


    “瑠火阿姨！再坚持一下！求你了——”


    她的掌心亮起最大程度的绿芒，充满生机的能量疯狂涌入炼狱瑠火体内。


    经脉在抽搐，眼前也在一阵阵发黑，可泠不敢松手。


    她害怕一松手，这位发自心敬重的长辈就会跟老师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20. 离世

    “好孩子……”


    轻柔却冰凉的指尖拂过泠的脸颊，炼狱瑠火轻声道，


    “停下吧……我只是终点站到了而已……泠的能力很宝贵……去帮助更多人吧……不要在我身上浪费了……”


    “不！！”


    泠的眼神突然变得无比凶狠。她咬破舌尖，无视身体的悲鸣，不顾一切地榨取每个细胞的查克拉。


    散至背部的长发霎时间从尾部变白，犹如蔓延的白霜。


    而她的脸颊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了下去。


    这情形一看就不对。


    跪坐在另一侧，眼中含泪、神情悲伤的杏寿郎大惊失色：“泠！住手！”


    泠充耳不闻，继续加大力度。


    就在这时，障子门猛地拉开。


    “瑠火！！”


    炼狱槙寿郎回来了。


    男人眼中布满血丝，神色惊惶，高大的身躯不住颤抖，像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炼狱瑠火情不自禁露出微笑。


    能在最后时刻见上丈夫一面，她很高兴。


    “杏寿郎，让我跟你父亲单独待一会儿，泠就拜托你了。”


    “母亲……”


    “不要忘记，你的使命。”


    “是！”


    杏寿郎抿了抿嘴唇，重重行了个礼，起身扶着泠离开，将空间留给父亲母亲。


    泠挣扎：“放开我，杏寿郎……我还可以……救……”


    杏寿郎紧紧抓住泠的手：“够了。泠，真的，已经够了……”


    下一秒，和室内传来炼狱槙寿郎悲痛欲绝的嘶吼，


    “瑠火——”


    杏寿郎心头一颤，捏着泠的手青筋凸起。


    泠感觉不到手的疼痛，她愣愣地看着门扉紧闭的和室，毫不犹豫就朝里面冲去。


    刚踏出一步，身子就一软，跌坐在地——她透支过度，此时别说跑，连站起来都困难。


    泠咬紧嘴唇想要爬过去，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抱住。


    少年压抑颤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别进去，泠。拜托了……”


    湿意从肩头扩散开来，泠停下所有动作，颓然地坐在地板上，隐忍许久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


    杏寿郎好像在一夜之间长大了。


    他的笑容依然爽朗，却在那之下多了几分稳重，正如他所说的：


    “我是炼狱家的长男，要更多的承担起责任才行！”


    正处于变声期的少年嗓音有些嘶哑，泠买了一筐梨子，打算给他熬点梨膏。


    杏寿郎看着少女眼底的阴影，劝她去休息。母亲的葬礼泠一直在帮忙，连续好几晚都没有休息好。


    泠摇了摇头：“让我做吧。”


    当年老师失踪，她也是一口气接了好几个危险任务，屡次命悬一线也毫不在乎。


    她需要用各种各样的事塞满自己，不能停下。


    杏寿郎垂下眼帘，不再阻止。


    母亲的去世，对所有人都是一个打击。


    父亲开始一坛接一坛的灌酒，就连接到鎹鸦通知去斩杀恶鬼，也是酒不离身。


    弟弟整夜呓语，不在他的怀里就睡不着。


    而他自己，练剑的时候总是走神。


    半晌，他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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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道：“……要保重健康，泠。不管如何，身体都是最重要的。”


    “你才是。梨膏做好之后，要全部吃掉。声音太难听了。”


    “唔姆！”


    熬梨膏并不难，但是比较费时。


    榨好的梨汁需要慢火熬煮，如果火太大，梨汁焦糊就算失败。所以得时刻看着。


    花了两天的时间，泠将买来的十几来斤梨子熬成了一罐梨膏。


    “舀一勺放到水里，冲泡开就行了，甜甜的滋味很好，千寿郎也可以吃。”


    泠摸了摸男孩的头，转而看向少年，


    “杏寿郎，我打算去修行。”


    洋果子店的工作，泠已经辞掉了，工作了差不多一年时间，泠存了不少钱。旅程中的费用还是够了。


    泠摊开右手，一抹绿色的光芒自掌心亮起，泠轻声：“瑠火阿姨说得对。我的能力……”


    这个世界并没有查克拉和医疗忍术。她所拥有的，仅此一份。


    如此稀有的能力，理应做得更多。


    “……应该用来帮助他人！”


    杏寿郎露出笑容：“母亲也对我说过类似的话。”


    那时母亲已经很虚弱了，可她的眼神充满了力量，传递着一种信念。


    「与生俱来的的强者，不可用强大的力量去谋害他人，要去拯救弱小者。杏寿郎，这是你的使命。」


    「是！！」


    少年扬起晴天一般的灿烂笑容：“很高兴泠和我拥有同样的目标，一起加油吧！！”


    一个笼罩着薄雾的清晨，泠将自家小木屋的钥匙交给炼狱兄弟，背上行囊走向远方。

 21. 第二十一章

    每逢夜幕来临，缤纷的霓虹一个接一个亮起，京都下京区二町目的花街便迎来了彻夜达旦的喧闹。


    人群中，一名年岁不大的女孩东张西望，似是在寻找着什么。


    迷离的霓虹照不到的暗处，走出几名眼神邪气的青年男子，使了个眼色，然后不着痕迹朝女孩靠拢。


    一道灰色的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女孩身后。


    那人微微偏头，如冰黑眸扫过。


    年轻的混混们浑身一颤，冷汗唰地一下冒出额头，赶紧低下头，借着人群掩饰匆匆溜走。


    “你在找谁。”


    女孩猛地转过身，看清眼前人的瞬间，浑身颤抖了一下，接着，战战兢兢地问，


    “请，请问，您是水无月医生吗？”


    “谁有伤。”


    “我的父亲！”


    小女孩赶紧答道：“我父亲！水无月医生，求求你救救他！”


    白发青年，也就是乔装成男性的水无月泠，点点头：“走。”


    看着青年和女孩走远，缩回暗巷的打手们松了口气。


    打手A烦躁：“这家伙到底什么时候滚！”


    打手B没好气地踢了前者一脚，


    “小声点，那家伙耳朵很灵的！被他听到，我们都得完蛋，你也想像东城他们一样死无全尸？”


    打手A不爽道：“嘁。东城他们的死不是听说是野兽干的吗？一个瘦了吧唧的医生而已，哪有那么可怕！”


    打手C冷笑：“你忘了那天看到的？有那种眼神的家伙绝对杀过人啊！”


    打手B连忙打圆场：“别说这么可怕的话题了啊！不如想想待会去哪喝一杯？”


    就在这时，一名管事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喊道：“你们几个赶紧去把水无月医生找来，花魁受伤了！！”


    打手们：“……”


    不是这么玩他们的吧？！


    **


    花街不远处的长屋。


    对断腿中年人一番诊断，泠明白为什么“声名狼藉”的自己会被女孩找上。


    女孩父亲粉碎性骨折，偏生家里又穷得请不起医生。


    而她这个“杀人医生”恰好收费低廉。


    父亲要是变成废人，女孩家里只会比现在更惨。


    横竖前方都是地狱，不如找“杀人医生”试试。


    哎。


    叹气归叹气，泠还是为中年人接好了所有碎骨，将伤势恢复到稳定状态就收了手。


    不能一下子治好，会惹麻烦的。


    女孩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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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弱母亲送上了用全家口粮做成的饭团，充当泠的诊金。


    泠没要，她让女孩去巷尾的茶寮帮工。


    那家茶寮的婆婆曾是泠的病人，也是为数不多相信泠不是“杀人医生”的人。心肠很好，也很泼辣。


    女孩去那干活可以补贴家用，还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泠在女孩一家千恩万谢声中离开了。


    走出长屋所在的街区，在岔道口，泠瞧见明显是在等她的混混们。


    泠连个眼神都欠奉，径直走开。


    半个月前，她给鹤仙屋的花魁治完脸，回暂住处的路上发现了正在开餐的恶鬼。


    这等人类天敌，泠虽说不会主动去寻找，但撞上了绝对不会放过。


    于是二话不说，将药箱一放，袖子一撸，上前开打。


    这只长了一条恶心长舌头的恶鬼吸食了很多人的脑髓，进化出了带幻术效果的血鬼术。


    泠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类型，着实费了点功夫才将它干掉。


    非常不凑巧，她准备离开的时候，被这帮小混混看到了。


    那会泠刚结束战斗，眼神冰凉，杀气未消。


    于是，“杀人医生”的外号不胫而走。


    泠：……我可真是谢谢你们啊。

 22. 第二十二章

    多亏了这些长舌男散播“谣言”，在那之后，再也没人来找她看伤。


    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一点名气，全都泡汤。


    泠：……脏话.jpg


    到现在，泠没有将这帮人拖到暗巷揍一顿，已经算是这两年修身养性的结果了。


    别指望会给他们好脸色！


    见泠走得飞快，拿钱办事的混混们硬着头皮追了上去。


    “那个，水无月医生，鹤仙屋的津姬受伤了，麻烦您过去看看过去看看……”


    泠停下脚步。


    那不是半个月前烂脸的花魁吗？


    怎么又受伤了？


    ****


    跟随管事穿过喧闹的大厅，泠来到鹤仙屋最为奢华的和室。


    还未进屋，就听到女人的笑声。


    泠微微蹙眉。


    这听起来不像是受伤啊。


    进门一看，她果然没猜错。花魁津姬艳光四射，正和一位中年绅士谈笑风生。


    美艳的女人见泠来了，立刻娇声道。


    “用这种方法把你叫过来，真是抱歉呐，水无月医生。这位是加茂先生，听闻你的高超医术后，迫不及待想要见你。”


    泠看向花魁所说的加茂先生。


    此人约莫三十五、六，背脊笔直，和服考究，头发胡子打理得非常好，姿容带着一股古老贵族的清雅，很有韵味。


    加茂先生迎上泠的目光，微微点点头：“久闻大名，水无月医生。”


    泠面无表情回礼。


    游走在生死边缘的经历，赐予了泠超乎寻常的敏锐——


    和这人对视的感觉不好。


    像是被一条毒蛇盯着。


    沉默片刻，泠直接开门见山：“加茂先生是要祛疤吗？”


    泠为花魁治好了脸，而眼前的男子额上有着一道横贯整个额头的缝合疤痕，看着很是狰狞。


    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个找上她的。


    加茂先生笑了起来，他抚过额上凹凸不平的疤痕，摇头。


    “这并不是我找水无月医生的原因。”


    “我的妹妹最近刚被退婚。也许是被未婚夫抛弃的缘故，她的心情很糟糕，总是将自己弄得遍体鳞伤。作为哥哥的我，十分痛心。”


    “如果医生能将她的身体恢复到像津姬那般无暇，一定重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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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


    这套说辞没有问题，泠考虑了下答应过了。


    以还要出诊为由，泠匆匆离去。


    待她走后，美艳的花魁开启了猛夸模式。


    加茂家是京都资格最老的贵族，小医生如果能得到加茂先生的青睐，未来不可限量。


    花魁的脸可是命。对于相当于救了自己一命的小医生，满心感激的津姬自然是尽她所能地帮他。


    加茂先生很满意。


    津姬的烫伤很严重，属于毁容级别的。


    但她休息了一周就重新出现在世人面前，面目恢复如初，看不出丝毫痕迹。


    加茂先生，不，应该说千年咒灵羂索判定这个小游医是术师——


    除了反转术式，没有任何医学手段能将伤口恢复得如此完美。


    反转术式属于相当高深的咒术，如今咒术界人才凋零，掌握者寥寥。


    像小医生这样，能作用于他人身上的反转术式更是罕见。


    对于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却身怀绝技的小游医，羂索可是非常感兴趣。


    当那革命般的死灭回游开始，他希望“泳者”越多越好。

 23. 信

    离开鹤仙屋，泠结束了今日的治疗，回到了暂住处——背靠河川的宿屋。


    宿屋条件算不得好，木制的墙壁很薄，隔壁干什么听得一清二楚，泠维持着男装模样和衣而卧。


    清晨，宿屋老板娘敲响了泠的房门：“水无月先生，有您的信。”


    泠倏地坐起来。


    谢过老板娘，泠坐在窗台边展开信件。


    **


    泠离开驹泽村，朝西行去。


    远离城市之后，景色回归原始。山林、野花、小鸟，自然的美景慢慢抚平泠心中的伤痛。


    打起精神，泠开启了游医生涯。


    泠的医忍并非万能，但是对于那些住在乡下山间，缺医少药的人们来说，“医生”的到来依然让他们开心。


    看着随着自己的治疗，那些哭泣的，哀愁的，痛苦的人们重新露出笑容，泠的心情也跟着飞扬了起来。


    没错，是这样的。她的能力就应该用在帮助他人身上。


    这种充实满足的感觉真的很棒，瑠火阿姨……


    就这样，泠一路走走停停，来到了历史悠久的京都。


    风景秀丽的古老城市吸引了泠，当下便决定多待一阵。


    她在下京区二町目的宿屋租了一个小房间作为临时落脚地。


    暂停休整，泠赫然发现自己对查克拉的控制精进了，医疗忍术的水平也有了不错的提高。


    如果此刻回到雾隐村，泠觉得自己当个医疗班的班长也没有问题。


    有了落脚点，泠开始写信。


    旅途见闻，沿路风景，有趣的人们，倒霉的遭遇。


    泠有太多的事情可以讲述。


    她一口气写了五页纸，然后连同买来的京都特产，包了个沉甸甸的大包裹一起送到了邮局。


    然后在今天，泠终于收到了回信。


    少年的高兴一打开信纸就能感受得到——那字迹都力透纸背了。


    杏寿郎说，收到她的信非常高兴！认真读完之后，像是跟随她一起旅行了一样，很有趣的体验！


    千寿郎最近也开始练剑了，有些吃力，但是很认真，他每天都在鼓励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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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杏寿郎说自己的炎之呼吸已经修习到了第三型，想去参加年底的最终选拔。


    “唔姆！我会一鼓作气通过的！泠要为我打气啊！”


    泠翘起嘴角。


    她仿佛能看到，杏寿郎一边写信一边用力点头的模样。


    信件的最后，杏寿郎终于提到了父亲炼狱槙寿郎。


    父亲这大半年里酒不离身，就连出去执行杀鬼任务也带着酒瓶，劝他只会得到不要多管闲事的谩骂。


    泠轻叹。


    炼狱瑠火的离世，最痛苦的恐怕就是槙寿郎叔叔了。


    杏寿郎在信中说，他之所以迫切地想要参加选拔，也是想尽早成为一名出色的剑士。


    这样，父亲就会重新打起精神来吧？


    “……杏寿郎，你对任何事情都抱持着无限的热情。你的努力也不会白费。我想，槙寿郎叔叔一定能感受到的。”


    将写满安抚和鼓励的回信送到邮局，泠紧了紧背上的药箱，朝郊外走去。


    加茂先生的妹妹就住在近郊的寺庙内。

 24. 第二十四章

    加茂先生说自家妹妹自残。


    确实没错。


    昏睡的加茂彻子面色苍白，眉目间透着憔悴。


    胳膊、脖子，还有胸腹，全都是触目惊心的血痕，都是她自己抠出来的。


    但是，事情并非如此简单。


    在给这位可怜的女性治疗时，泠发现了她体内有不正常的能量波动。


    这股能量阴冷晦涩，给泠的感觉相当糟糕。


    像是浓缩的恶意。


    令人作呕。


    血鬼术？


    加茂先生抬眼看向动作停了下来的泠，一脸和蔼：“怎么了？医生？有什么问题吗？”


    泠平静直视：“加茂先生，令妹的伤势我可以治疗，但请给我一个独立的空间。”


    加茂先生眯起细长的眼眸，颔首起身：“那我吩咐侍女准备一些茶点吧，待会医生也许会需要。”


    离开时还贴心地拉上障子门。


    泠不着痕迹扫了一眼房间，垂在衣袖里的右手结了个印。


    【冰遁·镜返】


    ——冰遁的幻术，能形成一种类似镜像空间的幻术空间，用于迷惑敌人。


    从踏入房间起，泠就感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窥探感，加茂先生离开后，这种感觉不减反增。


    泠沉吟片刻，决定上个幻术。


    房间内的空间像是泼了水的镜子模糊了一瞬，又迅速清晰了起来。


    确定窥探感被隔绝，泠这才坐到加茂彻子身边，开始为她治疗。


    另一个房间。


    捧着茶盏，似是在品茗的加茂先生突然笑出了声。


    小家伙警惕心还挺高的。


    嗯，不错。


    ***


    柔和的绿色光芒下，加茂彻子那些狭长、带着疯狂意味的爪痕如冰雪消融。


    这些外伤都只是其次，加茂彻子最严重的问题其实是内在。


    她的身体亏空得相当厉害，看着只有三十出头，身体内部却连五十老人都不如。


    像是被什么掏空了一样。


    紧接着，泠发现，随着医疗查克拉的持续输入，加茂彻子体内诡谲阴暗的能量，居然慢慢消散了。


    泠：？


    没等她想明白其中原因，昏睡的加茂彻子眼帘颤动，睁开了眼。


    发现身边有人，加茂彻子像是受惊的小鸟，连滚带爬跑到角落，恐惧地抱住自己。


    “你不要过来，不要！”


    想起加茂先生说的“我的妹妹被抛弃了”，泠尽量将声音放柔和。


    “没有人会伤害你，加茂小姐，我是你哥哥请来，治疗你的医生……”


    “我是虎杖彻子！


    缩在角落的女人猛地打断泠的话。


    “什么加茂，我怎么可能会是那个恶魔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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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他拿我做可怕的实验，害我不断流产。我的所有痛苦都是拜他所赐！”


    泠：“……”


    突然有种C级任务陡变A级任务的感觉。


    深吸一口气，泠问道：“彻子小姐，方便详说吗？请放心，我们俩的对话，加茂先生听不见。”


    这些年的可怕遭遇让她几近崩溃，讲述的内容颠三倒四，还参杂着了对加茂宪伦的咒骂。


    但泠还是听懂了。


    虎杖彻子多年前就结婚了。婚后不知为何，明明丈夫不在身边，她却怀孕了。


    遭受婆家非议打骂的虎杖彻子逃了出来，被加茂宪伦救下。


    谁知道，这才是真正的噩梦。


    加茂宪伦那个疯子，不断让她吃一些奇怪的东西，还让一些看不见，但是能摸到的可怕东西探入她的体内。


    虎杖彻子开始更加频繁的怀孕，然后流产。


    她痛苦得想自杀，却被加茂宪伦阻止。


    那个恶魔能控制她的思想，甚至是行为。


    泠立刻修正结论。


    不是A级任务，是S级的。


    都说吃人恶鬼残忍无情。


    但实际上，有些人类也没好到哪去。


    “明白了。那么，虎杖小姐，你想离开这里吗？”


    虎杖彻子微愕，随即那双混乱癫狂的眸子爆发出惊人的亮光。

 25. 第二十五章

    “我们还会见面的。”


    在泠离开的时候，加茂宪伦说出这样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还是不要见了。


    泠在心底答道。


    数日后，一个无月的深夜，泠再次造访位于京都郊外的偏僻庙宇。


    分、身送回来的消息，加茂宪伦离开寺庙已有一周，没有将虎杖彻子带出。


    是个机会。


    泠在黑暗中像一抹影子无声移动，连一片树叶都没有惊动。


    按照虎杖彻子所说，泠在寺庙的地下密室找到了被囚禁的她。


    正准备离开，耳边突然传来重重叠叠，像是有很多个孩子在说话的声音，


    【我们也要走！母亲，母亲！不要丢下我们！】


    泠的鸡皮疙瘩瞬间就从颈后一直蔓延到指尖。


    停下，警惕探查。


    周围空无一物。


    泠犹豫着，背起虎杖彻子继续前进。


    【医生好像能听到我们的声音，你们别吵，我来说。】


    泠：“…………”


    异界忍者手心冒汗，下意识抓住短刀。


    【医生，我们是母亲的孩子，我们想跟母亲一起离开，不想待在加茂宪伦手中。】


    泠：！！


    察觉到医生僵硬的身体，虎杖彻子立刻紧张起来：“怎么了？”


    泠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有……小孩在说话。”


    “是不是胀相他们？呜呜，我苦命的孩子……”


    泠无言地看了虎杖彻子一眼。


    还真是你那些流产的孩子啊！


    虎杖彻子听不见那些孩子的声音，她只在梦里和孩子说过话。


    现在听医生说，孩子们想跟她一起离开，立刻情绪失控。


    “医生，求求你，带他们一起走吧，我希望他们能入土为安，而不是变成那个恶魔的玩物！”


    原来，那些流产的孩子被加茂宪伦收集了起来，制作成了某种可怕的东西——这也是他们有着自我意识的原因。


    一瞬间，泠脑海中闪过无数猜测。


    但随即，她压下纷乱的思绪，问道，“他们在哪。”


    现在不是探究的时候，赶紧离开才是大事。


    于是，在耳畔童音的指引下，泠来到另一间密室。


    这间密室有着结界之类的东西，泠无从下手。那几个孩子自告奋勇，将封印的符咒弄坏。


    代价便是除了老大胀相外，其他几个都陷入了沉睡。


    纵使是怪物（？）他们也还年幼。


    步入密室，泠一眼便看到了架子上摆放的数个容器。


    容器里盛满了液体，液体中悬浮着几个乒乓球大小的胚胎。


    泠心头一紧。


    这实在是……


    她不忍多看，抄起顺来的床单，将一堆容器打包。然后带着虎杖彻子迅速撤离。


    ***


    月黑风高，跑路之夜。


    带着虚弱的虎杖彻子，泠的速度根本快不起来。


    进入京都主城区没多久，两人前方徐徐走来一道身影。


    考究的和服、打理整齐的小胡子，额头的疤痕，正是加茂宪伦。


    “晚上好，医生。”


    夜色下，男人依然彬彬有礼，好像发生在虎杖彻子身上的事不是他做的一样。


    “真是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情况下再会。”


    “医生也对‘母体’感兴趣吗？我们可以一起研究。人类孕育咒灵确实罕见，我活了这么久也没有见过……”


    “不得不感叹，人类拥有着无限可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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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来boss发出入伙邀请。


    泠对此的回应是——


    一团雾。


    加茂宪伦愣住：“咦？”


    看起来是术式形成的大雾，却没有丝毫咒力波动。


    “呵，真是个惊喜不断的小家伙。”


    浓雾中的男人笑了笑，双手舞动，数团暗红色的血浆浮现在他周围，随后化作箭矢电射出去。


    “但是，还是不能让你带走母体。”


    身后传来破空声，泠将虎杖彻子甩到院墙之后，迅速返身结印。


    【冰遁·低温冰牢之术】


    一个直径超过三米的大冰球瞬间包裹住泠。


    疾如迅雷的血箭矢一头撞上硬邦邦的冰球，钻进去一段距离后，被冰球散发的寒气冻结成冰。


    而泠早就使用替身术，从冰球中脱身，背着虎杖彻子继续朝前奔跑。


    跑着跑着，虎杖彻子发现身边多出两个人，定睛一看。


    赫然是医生和自己！


    虎杖彻子目瞪口呆，连加茂宪伦紧追其后的恐惧都忘了。


    这是冰分、身加上变身术的综合运用，两个是泠的极限。将空的容器交给分、身们，泠带着彻子拐向另一条道路。


    但显然，加茂宪伦是个难缠的家伙，没多久，泠浑身一震。


    分、身们遭到强力攻击，消失了。


    泠眉间微皱。


    看来还是得自己去。


    将一兜子胚胎塞给虎杖彻子，示意她找个地方藏好，等自己引开加茂宪伦再回来找她。


    快速交待完，泠纵身跳走。


    虎杖彻子踉跄着追了两步：“医生！水无月医生！你，你一定要回来啊！”


    泠没有停下，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便消失在黑夜之中。

 26. 第二十六章

    天边吐白，曙光乍现。


    冻得嘴唇青白的虎杖彻子缩在巷子一角，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逐渐热闹起来的街道。


    眼看日光渐盛，那个期待的身影依然没有出现，不知是悲伤还是绝望的情绪涌现心头。


    小医生是不是出事了？加茂宪伦那个魔鬼！！


    是她的错，是她害死了善良的小医生！


    就在虎杖彻子被罪恶感啃咬心脏的时候，一道纤细的身影走到她跟前。


    “虎杖小姐。让你久等了。”


    抬眼看去，是一个脸色苍白的陌生少女。


    “是我，水无月。”


    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知道她的除了加茂宪伦就只有医生了。


    虽然不清楚医生怎么变成女的了，但虎杖彻子此时顾不上这么多。


    被欣喜包围的女人扑过去一把抱住泠：“太好了，你没事……”


    泠趔趄了一下，噗的一声吐出一口血。


    虎杖彻子吓得手忙脚乱：“医生！医生你怎么了？！”


    “看也知道吧，受伤了啊………”


    ***


    泠想引走加茂宪伦。


    她成功了。


    加茂宪伦在发觉泠并没有咒力，却能像咒术师一样施展各种术式时，对她也产生了兴趣。


    又是一个好素材！


    加茂宪伦发动赤血操术·赤鳞跃动，想要凭借高速活捉泠。


    却没想到，泠的速度同样超出他的想象。


    还拥有媲美术式开启后的咒术师的身体素质？


    加茂宪伦的兴趣更浓了。


    一个有意引，一个有意追，两人在京都的夜空下展开了高速的追逐战。


    有着风遁辅助，还有几乎和瞬移等同的魔镜冰晶，泠一路遥遥领先，把加茂宪伦当风筝放。


    待泠确定距离够远，准备抽身离开时。加茂宪伦终于抓住机会，打出一记酝酿已久的攻击。


    一发音速血箭矢·穿血击中了泠。


    赤血操术有个相当无赖的地方在于，被血沾到就会受加茂控制。


    泠发现身体反应滞后的瞬间，果断用查克拉刀切断受伤部位的神经，剜掉那部分的血肉。


    加茂的血刚开始在泠的体内发挥作用，就被去除了大半，控制力大降。


    泠借着穿血的巨大冲击力，成功远遁、跑路成功。


    而加茂宪伦因为大张旗鼓在城中使用咒术，被加茂家发现了。


    羂索用加茂宪伦的壳子干了不少有辱家族声誉的事，加茂家一直想要除掉他这个家族污点。


    当然，家丑不可外扬，加茂家出了个混蛋的事，咒术界知道的人并不多，更不提普通人了。


    面对加茂家的追捕，并不想与之正面对上的羂索选择了隐匿。


    这一切后续，泠并不清楚。


    她只知道加茂宪伦的家族在京都有着庞大的势力，继续待着被发现是迟早的事。


    泠草草收拾了一番，不顾未愈的伤势，带着虎杖彻子连夜乘车离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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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一路辗转奔波，虎杖彻子病倒了。


    她被咒灵侵蚀又反复流产，还常年处于担惊受怕中，身体早就千疮百孔。


    稍微劳累一点就吃不消。


    泠也发现了一些问题：她的查克拉运转很是滞涩。


    经过检查，发现是残留在体内的加茂之血所致。


    一个伤一个病，逃亡被迫中止。


    两人在西多磨地区停了下来，此地有着连绵的群山，广袤的密林。


    如果加茂追上来，大山之中便是最好的藏身之处。


    泠在靠山的小镇买下一栋有些年头的宅院——先前加茂宪伦支付过一笔不菲的诊金，此时刚好派上用场。


    接着，泠又贴出告示，招募一名做饭打扫的妇人。


    泠要专心治疗自己，分身乏术，而虎杖彻子也卧病在床，日常生活是个问题。


    钱财还有不少剩余，两人一商量，决定还是雇个人。


    泠依然是以男子身份视人，和虎杖彻子扮作了夫妻。


    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两个女人很容易引来话题和觊觎。不利于泠和虎杖彻子的躲藏。


    泠开出的条件优渥，在这座偏远的山中小镇很有吸引力，不少妇人甚至未婚少女都前来应聘。


    一番挑选，泠选中一名年轻的妇人。


    原因只有一个，这位妇人煮的饭特别好吃，烤鱼也是一绝。


    “承蒙先生喜爱，外子是烧炭的，对于火候，他教了我不少。”

 27. 第二十七章

    妇人名叫灶门葵枝，和丈夫住在附近山上，靠卖炭为生。


    近日丈夫感染风寒有些不适，灶门葵枝便带着长子来镇上卖炭，瞧见招募很是心动。


    她想如果能干上一段时间，等到冬季来临，孩子的棉衣、过冬的粮食就都有着落啦。而且说不定还能买点肉干！


    鼓起勇气上前一试，没想到城里来的先生居然选中了她。


    真是意外之喜。


    “母亲，放心吧，家里就交给我了！”


    说话的少年叫灶门炭治郎，是灶门葵枝的长子，深红的发，深红的眸，笑起来有着炭火般的暖意。


    “我会照顾好父亲和弟弟妹妹的！”


    泠扮作的先生拍拍少年的脑袋，看向灶门葵枝：“灶门夫人，你什么时候想回去探望家人，提前给我说一声便是。”


    灶门葵枝更高兴了。


    她一定要好好干，不能让先生失望！


    ****


    灶门葵枝性格很好，做事细致认真，还很乐观，总是带着和煦的笑，照顾敏感易受惊的虎杖彻子非常合适。


    每当虎杖彻子因为回忆惶恐不安时，灶门葵枝都会抱着她，一边轻拍，一边哼唱着童谣安抚。


    非常不可思议，被灶门葵枝像小孩子一样对待的虎杖彻子，每次都能很快安静下来。


    只是事后，她都会不好意思。


    虎杖彻子感概道：“葵枝太好了，医生。”


    “嗯。不止是她，她的孩子也不错。”


    泠夹起一块菌子放入口中。


    这是灶门炭治郎带着妹妹在山里采摘，清洗干净晾晒后，特意送来的。


    父亲生病无法烧炭，他作为长子尚且年幼，烧炭技能还没有点满。


    家中生计全靠母亲做工。


    泠开出的薪酬不错，他们家今年冬天不用发愁了。


    为表感谢，在秋日红枫染红云取山的时候，灶门炭治郎带着年幼的妹妹找了些山珍作为谢礼。


    他本来不用这么做的。


    灶门葵枝付出劳动，泠给出工资，这是公平交易。


    但灶门炭治郎还是做了，用那孩子的话说就是：“先生帮了我家大忙啊！”


    说到这里，泠问起彻子以后的打算。


    “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加茂宪伦的消息，应该是放弃了。彻子，以后就住在这里怎么样？有灶门一家做朋友，你不会寂寞的。”


    虎杖彻子的笑容微敛。


    半晌，她轻轻摇头：“我想去寺庙。”


    重获自由的欣喜之后，是无尽的茫然。


    像过去那样找个男人继续生儿育女？


    不行。


    她做不到。


    看着山坡上她亲手竖起来的小小墓碑，虎杖彻子只想在剩下的时间里，为不幸死掉的孩子们诵经祈福。


    祈祷他们能在来生获得幸福。


    虽然这些孩子来历不明，但既然来到她的身边，那便是她的孩子。


    作为母亲，未能将他们带来世间，虎杖彻子非常愧疚。


    泠沉默片刻，劝道：“彻子……你知道，这并不是你的错。”


    “也许吧。但我午夜梦回，依然会觉得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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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虎杖彻子说这句话的时候，面色很平淡。


    她的痛苦已经深入骨髓，唯有死亡才能终结。


    去寺庙诵经，是唯一能让她心灵获得片刻安宁的办法。


    明了这一点之后，泠尊重了她的选择。


    夜深人静之际，胀相那稚嫩的童音在泠的耳畔响起。


    他和他兄弟们的遗骸就埋在离住所不远的山坡上，弟弟们知道母亲就在身边，放心地呼呼大睡。


    唯有他，时不时就“跑”过来看母亲。


    白天泠和虎杖彻子的对话，他自然是知道的。


    胀相的声音很低落：【这些年，母亲一直沉浸在悲伤和自责之中。】


    强烈的负面情绪化作源源不绝的咒力，在加茂宪伦的刻意引导下，以流产死胎为载体，形成九个半人半咒灵的存在——咒胎·九相图。


    【这才有了我们。】


    胀相很高兴他和兄弟们能诞生，可偏偏，这是用母亲的痛苦换来的。


    两种心情交杂在一起，让懵懂的年幼咒灵很是不知所措。


    泠伏案撰写着医忍的心得笔记，头也不抬地说着：


    “去成佛，去往生。让彻子了却心愿。运气好的话，下辈子你和你兄弟还能做她的孩子。”


    胀相整个一愣住了。


    咒灵也可以往生吗？


    “纯的咒灵也许不行，但你有一半是人啊，胀相。”


    【？？】


    泠的一番话似乎让小咒胎更混乱了。


    唔，慢慢思考吧。


    这也是另类的成长烦恼。

 28. 第二十八章

    费了点功夫将体内残存的加茂之血抽了出来，泠便和彻子打了声招呼，出去打听寺庙的消息。


    镇民说，山的另一侧有一座古庙，那儿住着一位远近闻名的大师，符合泠的要求。


    只是，古庙离镇子有些远，沿着山边的道路要走一天半才能到。


    压了压帽檐，泠谢过那名镇民。


    远一点不怕。


    她可以走直线。


    但是呢，不走寻常路，就容易撞见一些不寻常的东西。


    比如眼前这只蹲在树枝上的文鸟——它穿着一身别致的和服。


    泠：……心平气和.jpg


    自从知道这个世界存在咒灵之类的东西，泠已经能直面任何灵异事件了。


    这只鸟穿得这么正式，而且看上去很有礼貌的样子，应该深受人类文化熏陶吧。


    文鸟开口了：


    “大胆狂徒！一定又是来抢夺命惠尼大人的生命之花的吧？！离开此处！否则让你瞧瞧我铁爪的厉害！！”


    ……熏陶过头了，连骂人都学会了。


    泠脚步一转，就朝另外的方向走去。


    那只文鸟还在身后呱噪地大叫着：“这里由我尾白大人守护！识相地就不要再来了。”


    不来了不来了。


    泠默默加快脚步。


    没跑出去多远，一个浑身散发着祥和灵光的尼姑，从密林中款款走出，


    “抱歉，我的仆从给您添麻烦了。”


    “……没事。”


    “作为冲撞您的赔礼，请收下这个。”


    尼姑有着少女一般的年轻容貌，眼神却如老者一般慈和，她笑眯眯地将一个小小的锦囊递过去。


    泠后退了一步：“不用了。”


    非人者的赠予东西还是算了。


    尼姑轻笑：“这是生命之花的种子。你以后……会用得上的。”


    那只凶巴巴的文鸟飞了过来，再度开骂，


    “大胆狂徒！生命之花的种子可是佛祖大人交给命惠尼大人的！你竟然不收！！”


    “好了，尾白，少说两句吧。”


    “是！大人！”


    泠：“……”


    是只忠心鸟，就是吵了点。


    泠接过锦囊，打开一看，里面是一颗宛如珍珠，发着微光的圆形种子。


    感知了下，没有不舒服的感觉，泠就锦囊收入袖中。


    “那就多谢了。怎么用？”


    “吞下种子，它会吸收那人一年的寿命开出一朵花。将花朵送给快死的人，那人就可以得到一年的寿命……”


    ***


    在一处种满松柏的山坳，泠看到了那座古老的寺庙。


    寺庙的主持有些年纪了，不过看他挺直的腰杆，结实的胳膊，说不定年轻的时候是个武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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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番交谈，老主持毫不迟疑就答应了虎杖彻子来寺庙寻求安宁的请求。


    佛祖慈悲为怀，面对深陷苦海之人的求助，断然不会拒绝。


    正事说完之后，泠提起她在山中的奇遇，老主持笑着安抚：


    “命惠尼是满怀爱意却因故去世的少女所化作的妖怪，心地善良，从不为非作歹，她送给你的东西不是什么害人的东西，你看着用就好。”


    听了半天，泠发现了一个重点。


    这个世界除了咒灵……


    还有妖怪。


    泠：……心情复杂.jpg。


    老主持看了看天气，让泠赶紧回去，再过两天有暴雪。届时，大雪会把整座山变成禁区。


    泠问他如何得知。


    老主持说是山中精灵。


    泠嘴角抽搐。


    咒灵，妖怪，现在又来个山中精灵，这个世界的物种也太丰富了点！


    老主持告诉泠，山中精灵没有人类的善恶，像野兽一样随心所欲的生活着。


    “只要不去冒犯它们，就不会有事。摸清它们的脾气，顺着它们的意思来，有时还能获得一些帮助。”


    显而易见，如果惹了这帮神出鬼没的家伙，大概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泠：懂了。以后有多远离多远。


    “收获”颇丰的泠和老主持约定好，开春之后再将虎杖彻子送来。

 29. 第二十九章

    赶在暴雪前，泠回到了山下小镇，把正在做饭的灶门葵枝叫了过来。


    “葵枝，明日有雪，你现在赶紧收拾下回家吧。”


    灶门葵枝深信不疑。


    虎杖先生（泠的伪装身份）可是京都那种大城市来的，学识渊博，他说的一定不会错。


    她立刻拿着薪金冲到镇上，开始采买物资。


    棉被，衣物，干菜，腌鱼，盐、茶叶，灶门葵枝在天黑前满载而归：


    “呼呼，真是大收获啊！”


    看着像一座小山的包裹，泠迟疑了一下，问道：“葵枝，这么多东西，你一个人能行吗？”


    “没问题！我没有买太重的东西！只是看起来多而已。”


    个子娇小的妇人说完，就蹲下身去背超大的包裹。


    包裹纹丝不动。


    她又试了一次。包裹很给面子地离地一公分，然后又落了回去。


    憋红了脸的灶门葵枝这下连耳根都红了。


    啊呀！在先生面前丢人了！！>_<


    泠忍住笑：“……我送你吧。”


    ***


    云取山森林深处，一块空地上伫立着一栋被打理得很好的茅草屋。


    茅草干燥新鲜，显然是秋季刚换上的新茅草。


    屋子一角的木材码放得整整齐齐。屋檐下还挂着晾晒的野菜。


    屋前没有杂草，土地被夯实得很平整。


    能看得出，这是一户清贫但用心生活的人家。


    屋门拉开，灶门炭治郎牵着一个可爱的小女孩从里面走出，看见遥遥挥手的灶门葵枝，还有一侧的泠，齐齐露出欣喜的表情。


    一番热情的寒暄，泠婉拒了灶门一家的吃晚饭邀请，紧了紧灰色的斗篷匆忙下了山。


    灶门炭治郎好奇母亲怎么现在回来，被告之明日有雪。


    “先生担心我无法回家，就提前让我回来了。而且他还好心地送了我，真是个大好人！炭治郎，要心怀感恩啊！”


    “嗯！！”


    大雪如期而至。


    燃着炭火（灶门家友情赠送）的温暖房间，虎杖彻子披着厚厚的棉外套打着盹。


    泠调亮煤油灯，开始写信。


    “展信佳。杏寿郎，千寿郎，很抱歉，今年我不能回去……”


    虎杖彻子孤身一人，在将她安顿妥当前，泠走不开。


    将解释完事情始末，泠又问起一些家常琐事。


    比如杏寿郎的任务执行得顺不顺利，千寿郎的剑术练得怎么样了，槙寿郎叔叔还在酗酒吗，诸如此类。


    “真是罕见，不苟言笑的泠，也会笑得这么温柔啊。”虎杖彻子打趣的声音响起，“让我猜猜，在给重要的人写信？”


    灯光在泠的眼中跳跃着温暖的色彩，她扬起嘴角：“嗯。他们是我最重要的‘家人’。”


    ****


    冰雪消融，柔和的风吹过多摩的群山，森林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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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了一层盎然的新绿，生机勃勃。


    深山的寺庙多了一位修行者，而寺庙后方清静的林地多了一座新坟茔。


    分别的时候到了。


    “我掩去了你的一切踪迹，这里也很偏僻，我想加茂宪伦再神通广大也找不到。”泠叮嘱道，


    “彻子，你可以放心地开始新生活。”


    虎杖彻子眼中含着泪，满怀感激：“泠，你对我的恩情，我会一直记在心里。”


    “很抱歉，我什么都无法忙你。就让我在佛祖面前为你祈祷吧，希望你平安顺遂……”


    如果不是眼前少女的鼎力相助，她就是加茂宪伦的玩物，凄惨的实验品，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就多谢了。彻子，保重身体。”


    “我会的！！”


    泪水流了下来，虎杖彻子最后一次紧紧地拥抱住眼前的少女。


    “再会。”


    泠挥别彻子，沿着灰黑的石头阶梯向山下走去。


    【医生……谢谢……】


    重重叠叠的童音又一次在耳畔响起。


    泠似有所感，回头看去。


    站在山门口遥望的虎杖彻子身侧，多了数个模糊的孩童身影。


    其中一个三头身的孩子身型最凝实，连头上两个小揪揪都看得清。


    泠：？


    胀相是女孩子？


    原来如此。


    有所明悟的泠继续前进，很快消失在道路尽头。

 30. 第三十章

    “鹭子！！鹭子，你在哪啊？！”


    好好的喜宴，因为新娘子的失踪变得一片混乱，新娘家属和新郎官急得满大街地寻找。


    很快，人找到了，在水里，已经没气了。


    眼看喜事就要变成丧事，新娘子的弟弟拽着一个年轻的医生回来了。


    医生看着颇为年轻，医术却非常高明。


    在他的妙手施救下，新娘子一下子就吐出肺里的积水，重新恢复了呼吸和心跳。


    一群人松了一口气，长得圆润又老成的新郎官擦着额角的汗，忙不迭地说着谢谢。


    医生，也就是途经此处，然后就被眼镜青年拉过来的水无月泠，盯着昏睡的新娘子微微蹙眉。


    不对劲。


    以她的治疗，昏迷得再深的人都该醒来了。


    新娘子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正准备换种方法，新娘子的弟弟说话了。


    戴着眼镜的青年招呼亲朋好友散开，医生接下来要进行其他治疗，大家围着会打扰医生的。


    然后朝泠挤了挤眼睛，示意她配合自己。


    泠：行吧。


    有了医生的保证，新郎官带头离开了房间，等人都走光，新娘弟弟松了口气。


    “医生，你什么都不要做，我姐姐马上就会醒来的。”


    说完，拉开门走到隔壁。


    然后，泠清晰地感知到，青年的气息从隔壁房间消失了。


    泠淡定喝茶。


    嗯，又是灵异事件。


    不过盏茶工夫，泠便在安静的房间里，听到翅膀扑哧的声音，像是屋子里飞进来一只大鸟。


    紧接着，声音消失，新娘子发出一声悠长的吐息，睁开眼睛。


    泠继续喝茶。


    很好，她可以交差了。


    发生在新婚之夜的意外并没有闹大。


    新郎很喜欢如白鹭般美丽纤细的新娘子，并不介意新娘子的“一时冲动”。


    他跪在垂眉低眼的新娘面前，不断道着歉。


    说他如果哪里做得不好，新娘子可以直说出来，不要去做危险的事。


    而新娘子或许是在生死之际想通了什么，接受了新郎的心意。


    差点生死两隔的新人重归于好。


    皆大欢喜。


    作为救下新娘子的功臣，泠得到了财大气粗的新郎给出的十倍诊金。


    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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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正和新娘子说话的眼镜青年，泠暗想：这位才是。


    那只“大鸟”，泠推测是投水新娘的灵魂。


    搞不好，新娘弟弟比山中老主持还厉害。


    辞行前，青年追了出来，叫住了泠。


    “医生，你都看到了吧？”


    “你说你突然不见，还是大鸟？我什么也没看见。”


    “哈哈，医生，你真有趣。”


    黑发圆眼镜，穿着深蓝正装的青年愣了下，随即大笑起来。


    笑声中带着不羁和潇洒，与他在亲友面前的正经模样判若两人。


    “先谢谢医生为我保密了。”


    青年随即充满期待道：“我叫饭岛伶，我看着医生似乎也有些不同寻常？”


    饭岛伶天生就能看见一些常人看不见的东西，在阴暗的夹缝，黑暗的角落，那些东西无处不在。


    在说出他的所见，却被周围人当做怪胎之后，饭岛伶便沉默了下来。


    如今见到一个疑似有同样能力的人，饭岛伶很是高兴。


    终于能和人吐槽那些糟心玩意了！


    泠看向青年，偏头想了想，认真回复：“关于这个，我也很想知道。”

 31. 第三十一章

    干了这么多年忍者，泠从未见过灵魂精怪之类的东西，她也不觉得自己是通灵体质。


    可是在认识胀相，看到命惠尼，又从老主持处得知人类并不“孤独”，身边多的是“小家伙”。


    另一个世界的大门悄然对她挪开了一条缝，还时不时送上一份“惊喜”。


    不畏生死，从残酷战争中活下来的前雾隐上忍表示压力很大。


    这种“惊喜”她一点也不想要！


    知道泠的情况后，饭岛伶摸着下巴，思考片刻，说道：“医生，我觉得你可能属于后天开窍那一类的。”


    有些人生来特殊，出生自带技能，比如他，从小就能看到各种妖魔鬼怪。


    泠点点头。能孕育咒灵孩子的虎杖彻子应该也属于这类型。


    但还有一些人突逢巨变，受到了强大的心灵冲击，比如险死还生，也是会觉醒的。


    泠想了想，觉得好像有些道理。


    她从异界穿越，应该算是重大变故吧？


    就在这时，一道细小的声音响起：【蜗牛，离那家伙远一点。】


    泠看向眼镜青年似乎藏着什么，正在晃动不已的衣袖，心想：才不对，是他来找的我。


    饭岛伶拍了拍抖动的袖子，忍不住尴尬笑笑：“这是我养的宠物，还不太懂规矩，抱歉啊，希望医生不要介意。”


    ‘青岚！你少说两句！’


    ‘笨蛋蜗牛，我是为你好！’


    泠：不敢不敢。


    饭岛伶报上一个地址：“交个朋友吧。别的不说，关于‘妖魔’的事，我还是可以帮上点忙的。”


    泠：……


    很好，她的烦恼图谱又新增一员大将：“妖魔”。


    恍恍惚惚，泠仿佛看到新世界大门的门缝又宽了一点……


    ****


    事实证明，泠的感觉没有错。


    在那之后，她遇到了更多灵异事件：开在深山里的狐狸旅店；一到午夜就会下雨的山谷；供奉奇怪土地神的村落。


    最开始的时候，泠只能听到某种声响，现在，她已经变得可以看见了。


    狐狸穿着和服，用幻术将豆子和树叶变成美食和被褥，骗取路人钱财。


    午夜的山谷，会有一个白衣女人在枯树下哭泣；


    村落供奉的土地神是一团漆黑的诅咒。


    泠第一次觉得“进步”并不是好事。


    不过，泠也有对策，饭岛伶告诉过她一个诀窍：“你只要假装没看见，那些家伙就不会找你。”


    在那之后，他还说：“虽然我不觉得那些家伙敢来找医生的麻烦。”


    泠：？


    不想再碰到奇怪东西的泠，老老实实走着大路，也不去注意一些奇怪的动静。


    这样一路走来，倒也无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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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天，连夜赶路、想早点回驹泽村的泠听见了妇人的哭声。


    循声找去，发现妇人的孩子因高烧四肢痉挛，呼吸困难，情况极其危险。


    一番抢救，小孩高热褪去，身体各症状都稳定了下来。


    泠背起药箱，准备继续赶路时，妇人面露担忧：“医生，你还是明早再走吧。”


    “怎么？”


    “最近很多年轻的女孩不见了。居酒屋的优子，茶寮的利菜，还有川泽家的佳美。她们的家人找了好些天都不见踪影。”


    “有人说是被狼叼走了，有人说是被强盗掳走了。警察来了什么也没查到，现在大家人心惶惶，连生意都没法做了。”


    泠神色一动：“全都是女孩？她们是不是都是晚上失踪的？”


    “嗯，好像是。”


    泠从腰带上解下自制的紫藤花香囊，放在桌上，继续朝外走去。


    “夫人拿着这个。关好门窗。外面什么动静都不要开门。”


    妇人有些不解：“医生，你这是？”


    “是恶鬼干的，那些姑娘……大概已经死了。”


    站在门边，夜风送来了远处的血腥味。


    泠神色一凝。


    恶鬼又出来狩猎了。


    她脚步一点，纵上屋顶，快速朝前跑去。


    妇人猛地瞪大眼，一个激灵，赶紧返身回屋关好门窗。

 32. 第三十二章

    黑夜笼罩着这片街区，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


    如今已是春末夏初，地面和周围的房子却诡异地凝结着一层薄冰。


    头上戴着蝴蝶发饰的少女大口喘息着，面露痛苦之色。


    她每呼吸一口，肺部就像被无数细小的针尖来回穿刺一样，非常痛苦。


    除此之外，眩晕的头部也在提醒她：刚才战斗，她吸入的冰晶有毒。


    尽管如此，容貌如花一般娇美的少女，依然紧紧握着日轮刀，没有松开，没有逃跑。


    五米开外，站着一名无比俊美的青年男子。


    那是数百年无一败绩的上弦之二·童磨，此刻他露出另一个身份万事极乐教教主悲天悯人的神情：


    “真可怜，一定很痛吧。”


    他摊开双手，做出一个拥抱的姿势：“不要再忍耐了，过来吧，和我融为一体，你就不会再有任何痛苦了。”


    十二鬼月的上弦之二果然名不虚传。


    强到令人绝望。


    但是，她必须战斗！


    哪怕是死！也不能放弃！


    少女咬紧牙关，举起刀刃，不顾肺部的痛苦，再次运用起呼吸法，


    “花之呼吸六之型——涡桃！”


    “真是固执呢，好吧，再陪你玩玩。血鬼术·曼莲华。”


    盛开着冰莲的冰藤蔓，像是蛇一般从童磨身前涌出，和少女腾空跃起的横斩撞到一起。


    片片桃花飘落，冰藤蔓也碎成一截截掉到地上。


    少女落到地上，头上的蝴蝶发饰颤了颤，她低下头，一大口红中带黑的鲜血从嘴中吐出。


    童磨慢悠悠地靠近：“可爱的小蝴蝶，你可以在我体内得到永生，再也不会感到痛苦，这样不好么？”


    “住，住口！我的责任就是，灭杀恶鬼！”


    少女擦掉掉嘴边的鲜血，顽强地试图站起来。却因为过重的伤势再次滑倒在地。


    就在这时，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雾出现在一人一鬼的周围。


    大雾非常浓密，几乎是瞬间，就掩去了少女的身形。


    童磨神情微愕。


    眼前这片一看就是非自然形成的大雾，居然不是血鬼术？


    他露出欢喜的笑容：“回去告诉大人吧，这么特别的人类，他一定会喜欢的~”


    浓雾掩去了少女的身影，童磨也不在意，血的味道就是最好的路引。


    偏就在这时，另一股更为浓郁，更为馥郁的香气传来。


    童磨的七彩瞳唰地一下亮了起来：“稀血！今天接二连三碰到好玩的事情，真是太走运了~”


    循着气味，童磨找到一面镜子。


    这面直立在他面前的镜子，居然是用稀血的血做成的。


    水镜表面动了动，显出童磨的模样，紧接着，另一个童磨从里面走了出来。


    童磨笑得更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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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了，以扇抵唇：“这是怎么做到的？真有趣。”


    对面的“童磨”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童磨玩性大发，和“自己”愉快地玩起了摘头游戏。


    另一侧，重伤濒死的少女惊讶地看着抱着她的人。


    “水，水无月小姐？！”


    恢复原本样貌的泠点点头：“好久不见，香奈惠。”


    胡蝶香奈惠，现任鬼杀队“花柱”，也是两年前光顾过泠打工的洋果子店的姐妹花之一。


    “你怎么会在这？”


    “刚巧路过。”


    香奈惠微愣之后，绽开一抹和过去一致的温柔笑容：


    “水无月小姐说话还是这么有意思。啊，很久没见了，真想和你好好聊聊，但是……”


    她的嘴角不断溢出鲜血，如花般的面颊也变得苍白无比。


    泠在屋顶快速掠过，抱着少女的手纹丝不动。


    “香奈惠。我推介给你的洋果子从来没有出过错，所以，这次也请相信我。”


    “你不会死的。我保证。”


    「这个很好吃的，我保证。」


    香奈惠怔怔地看着泠的侧脸，一股热意涌上眼眶。


    水无月小姐不会撒谎。


    她冒着生命危险将她救出来，她怎么能辜负水无月小姐的努力呢？


    香奈惠勉力打起精神，露出一个笑容：“那就麻烦水无月小姐了。”

 33. 第三十三章

    大雾散去，阳光升起。


    童磨早已离去。


    虽然弄丢了可爱的小蝴蝶，也没吃到稀血。但是和自己打了一架，还是让他挺满意的。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杀掉自己。


    阳光洒满街区的时候，鬼杀队的后援抵达。


    众人四处查探，发现现场只有一滩滩触目惊心的血迹，以及恶鬼扔下的人体残肢，并没有“花柱”胡蝶香奈惠的尸体。


    没有尸体一般有两种可能，要么成功脱离，要么葬身鬼腹、尸骨无存。


    胡蝶香奈惠的妹妹胡蝶忍拒绝去想第二种可能，她面色焦急地在街区大声呼喊：“姐姐！你在哪？！”


    一只乌鸦踉跄飞来，正是香奈惠的专属镪鸦小百合。


    胡蝶忍一把抓住镪鸦，摇晃：“小百合！快告诉我，我姐姐她没死对不对！”


    小百合头晕目眩，但还是坚持完成汇报情报的任务：“香奈惠大人重伤，目前情况危险！那位大人正在全力抢救！”


    胡蝶忍心急如焚：“什么大人？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家伙吧！小百合！快带我去姐姐身边！”


    等暴躁少女看到她口中的乱七八糟的家伙时，嘴巴、眼睛瞪到了她出生以来的最大。


    “诶诶诶欸？？”怎么是你啊？！


    泠手中动作不停，头也没抬：“好久不见，小忍。”


    为什么一个洋果子店服务生会做外科手术啊？！


    这么简陋的条件做手术真的没关系吗？！


    那只在冒绿光的手又是怎么回事？！


    震惊、疑惑，担忧，各种情感纷至沓来，顷刻塞满忍少女的大脑。


    不行！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胡蝶忍深吸一口气，屏蔽掉乱糟糟的思绪，镇定询问：“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什么！都没有！救姐姐重要！


    “A型血，最少500cc。尽快。”


    “好！”


    泠的话让她找到了主心骨，胡蝶忍迅疾转身离开。


    拜托了，水无月，你一定把姐姐救回来！


    ***


    随着泠的动作，不断有细碎的冰屑、黑色的毒素被绿色的查克拉团吸附，包裹，然后从香奈惠打开的胸腔创口中抽出。


    随手一甩，那些恶鬼的造物就在阳光下化作飞灰。


    泠收回视线，继续手术。


    香奈惠的伤势很严重，所幸经过两年半的游历修行，泠的医忍水平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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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加上月前，她刚做过类似的治疗，有技术有经验，故而香奈惠的治疗还算顺利。


    更重要的是，香奈惠的求生意志。


    手术过程中，泠不断提醒她，别放弃，坚持住。


    也许是惦记着妹妹，也许是复仇的执念，香奈惠靠着坚强的意志力，真的撑了下来。


    很快，胡蝶忍就带来了血包，还有一堆医疗用品，全都给姐姐用上。


    良久。


    泠毫无形象地瘫坐在地，长出一口气，呼唤道：“小忍。”


    守在外面的胡蝶忍一个箭步冲过来：“怎么样？”


    泠点头：“没事了。”


    泪水一下子从少女眼中涌出，她紧紧握住姐姐的手，泣不成声。


    “太好了，姐姐……”


    “她的肺部伤得太厉害了，痊愈后也会留下一些后遗症，以后换季还有冬天，要特别注意。”


    娇小的少女一边流着泪，一边笑着摇头：“没关系，只要姐姐活着就好。我已经失去了父亲母亲，不能再失去姐姐了……”


    泠猜到她们遭遇了什么。


    恶鬼夺走了她们的双亲，志向是当医生、药剂师的胡蝶姐妹，从此拿起日轮刀成为了一名猎鬼者。

 34. 第三十四章

    在那之后，一行人抵达了藤之家。


    藤之家是曾经受过鬼杀队恩惠的人家，他们会无条件为剑士们提供食物、住处、治疗。


    蝴蝶姐妹出身医药世家，在加入鬼杀队之后，当主产屋敷耀哉便将负责为剑士们治疗的蝴蝶居交给了她们。


    蝴蝶居的医疗条件自然要比藤之家好得多，但胡蝶香奈惠刚脱离危险期，伤势尚未稳定。再加蝴蝶居离此处较远。


    稳妥期间，胡蝶忍决定先去藤之家休息几天。


    持续一天的治疗让泠的精神极度疲惫，在胡蝶忍的邀请下，她也随同一起前往。


    一路上，两个算是朋友的人聊了起来。


    “……成功加入鬼杀队后，我和姐姐又去了一趟新堂洋果子店，店老板说你已经辞职了。”


    “嗯，一位尊敬的长辈过世了。之后，我便开始云游各处，游历修行。”


    都失去了重要的人啊。


    胡蝶忍轻叹一声，转而说起另一个话题，


    “水无月，你的手为什么会冒绿光。”


    “人的手不会发光。”


    “我明明看到了！”


    “是别的东西。”


    “什么什么？”


    “保密。”


    “……”


    气鼓鼓的少女撇过脸：“不说就不说。”


    还是跟以前一样容易生气。


    泠从袖子里掏出几枚水果硬糖，放到少女手中，又摸摸她的头。


    “这是我的秘密，见谅。”


    胡蝶忍磨着牙：“我不是小孩子了！不要拿糖哄我！”


    已经走到前头的泠又折回来，从腰间的另一个口袋又掏出两枚糖，放到忍少女另一只手中，然后拍拍手：“全都给你了。”


    胡蝶忍气得小脸通红：“水无月！！”


    泠：“？小忍不喜欢肉桂糖吗？”


    胡蝶忍暴吼：“不是这个问题！！”


    胡蝶忍第一次见水无月泠，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那天，她和姐姐第一次去新堂洋果子店，一进门就被吓到了。


    一名身形修长的少女抱着十几个洋果子礼盒！


    礼盒摞起来的高度看着就让人捏把汗。


    姐姐赶紧上前帮她，却被拒绝了。


    接着，那人像是玩杂技一样将十几个洋果子盒抛到半空，然后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一一接住装入纸口袋，交到顾客手中。


    一个没掉，一个没错。


    胡蝶忍：这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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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空气安静了一秒钟，然后响起热烈掌声。


    那一瞬间，胡蝶忍产生了深深疑惑：她进的到底是间洋果子店，还是杂技团。


    自那之后，每次姐姐一说去吃洋果子，胡蝶忍的脑海里冒出的便是面无表情的水无月泠抛盒子玩杂技的画面。


    胡蝶忍：皱眉.jpg。


    水无月虽然古怪了点，但推荐的洋果子很好吃，和姐姐也很投机。


    两人总是针对哪儿东西便宜，哪儿有去车站的近路，聊得格外开心。


    让胡蝶忍不爽的是，水无月居然擅自把姐姐送她的药膏转送他人。


    怎么能这样啊，那可是姐姐费了好多功夫才做好的。


    就算之后水无月送了布丁作为补偿，也不能原谅！


    “我已经十四岁了，怎么还把我当小孩子啊！哼，跟以前一样，喜欢擅自做决定！”


    胡蝶忍嘟嘟囔囔剥开糖纸，丢了一颗糖到嘴中。


    到了藤之家后，胡蝶忍去安顿姐姐了。


    泠跟着藤之家的管事，一名慈眉善目的婆婆径直去了房间，药箱一放，倒头就睡。


    就连胡蝶忍来找她都没醒，自然也错过了少女迟到的道谢。


    “谢谢你，水无月姐姐……”

 35. 第三十五章

    一夜好梦。


    起床的时候，天还是黑的，拿衣服的时候，泠发现了掉到榻榻米上的蝴蝶发饰。


    眼中闪过笑意。


    居然偷偷来道谢，还说自己不是孩子。


    泠小心地将胡蝶忍的谢礼收入药箱中。


    出门在外，泠大多都是作男装打扮，戴着蝴蝶发饰还是不太恰当。


    拉开门，藤之家的管事婆婆朝她行礼：“大人，昨晚您没有用餐，没有洗漱就睡下了，现在要用吗？”


    泠欠身还礼：“婆婆，您这么早啊。”


    管事婆婆笑道：“大人挽救了花柱大人的性命，我这一高兴就睡不着了。”


    婆婆年轻时丈夫就死于恶鬼之口，儿子为了报仇加入鬼杀队，没过多久也死于恶鬼爪下。


    婆婆伤心欲绝，可她不过一介体弱的妇人，挥不动刀，根本无力向恶鬼复仇。


    当时鬼杀队的当主大人知晓后，便让她来到了此地的藤之家。为途径此处的剑士准备饭食，热水，缝补衣物。


    「他们跟您的孩子一样，都在为了避免更多悲剧出现而努力着。就把他们当做自己的孩子吧。」那位大人如此安慰她。


    于是，失去所有亲人的婆婆从此找到新的支柱，在藤之家一干就是几十年。


    每一个剑士的生死都牵动着婆婆的心。在得知厉害的花柱逃过一劫，婆婆激动得一整晚都未能安歇。


    在婆婆眼中，泠就是她“孩子”的救命恩人。


    自然是客气又热情。


    ***


    水声轻响，雾气弥漫。


    浴室一角的烛火似是笼上一层轻纱，朦胧梦幻。


    泠靠在浴池的边上，发出满足地喟叹。


    吃饱喝足，再来泡上一澡，简直神仙享受。


    更难能可贵的是，偌大的浴室只有她一人，在浴池里躺着都没人管。


    这几年，泠大部分时间都在山野乡林之间，想泡澡还得去城镇。


    小镇的汤屋大多生意兴隆，看着挤得满满当当，几乎落不下脚的浴池，泠觉得自己还是去郊外的河里洗冷水澡更好。


    惬意地哼着不知名的小曲，泠一想到马上就要到家，心情更好了。


    此处离驹泽村还有两天的路程，以泠的脚程一天就够了。


    虽然只在那幢小院子里住了不到一年，出来的时间已经远超待在那的时间。


    但是，泠已经将那里当做自己的家。


    这次回来，泠打算多住些日子，将屋子前面的小院子开发开发，种点什么。


    泠曾在一户农庄吃过葡萄，那股酸甜交织的滋味，让她十分难忘。


    农庄的主人感激泠为他接好了摔断的胳膊，就送了她一些种子。


    现在还在药箱里放着呢。


    啊对了，番薯也要种点。


    番薯好养活，长得也快，最重要的是，杏寿郎很喜欢吃。


    只要有烤番薯或者番薯饭，少年就会发出格外响亮的“好吃”声。


    看着他快乐干饭的样子，泠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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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都会不由自主地跟着多吃一些。


    思绪随着热气蒸腾，飘远。


    不知道杏寿郎，千寿郎，还有槙寿郎叔叔怎么样了……


    安顿好了虎杖彻子，泠继续四处游历行医，时至今日，又有一年半载。


    这一次，因为泠没有在任何地方停留超过三天，故而，只有她写信给炼狱兄弟，而没有让兄弟俩回信——等邮差送到，她人早走了。


    以至于，泠对炼狱一家的印象还停留在：杏寿郎通过鬼杀队的最终选拔了，千寿郎开始练剑了，槙寿郎叔叔……


    好像喝酒喝得更凶了。


    泠伸了个懒腰，离开浴池，抬手去取一边的浴巾。


    偏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


    “咦，这么早就有人了？”


    声音有些模糊，但是毫不妨碍泠听出来，来者是名男性。


    泠：……！


    出门在外，泠一直以男装示人，面容、声音都经过伪装，加之她气质冷峻，几乎无人看穿她的真实身份。


    除了熟识的胡蝶姐妹，前来救援的隐以及管家婆婆都以为泠是男子。


    而脱在外间的男士衣物，也给了这位泡澡者错觉。


    “打扰了！！”


    泠以闪电般的动作披上浴衣，手指一抬，瞬身术即刻发出——


    门哐啷一声打开了。


    看清来者，泠的动作戛然而止：“杏寿郎？”


    那如火焰般的发和眸，不是炼狱家的长男又是谁。

 36. 第三十六章

    本就炯炯有神的眸子在看到雾气中的少女时，唰地一下变得更加明亮。


    杏寿郎一个箭步冲过来，将呆住的少女抱了起来。


    “泠！！！”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真是让人万分惊喜！”


    少年显然非常开心，拥抱的力度很大，声音自然也非常大。


    感觉到耳膜传来了久违的嗡鸣声，泠忍俊不禁弯了嘴角。


    她下意识回抱住他：“杏寿郎，好久不见。”


    少年的笑容愈发灿烂：“唔姆！！好久不见！”


    三年不见，重逢的气氛很是温馨。


    但很快，泠觉得哪里怪怪的。


    有了，是视线的位置不对。


    抬起眼，目之所及是少年宽厚结实的肩膀，还有盖住脖子的焰色中发。


    泠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她离开的时候，杏寿郎好像比自己还矮上那么一点吧。


    长得也太快了吧？


    很快，泠无暇顾及这些的想法了。视线下移，她瞧见少年的白衬衣洇湿了一大片。


    刚才紧急裹了件浴衣，但身上的水珠并未擦净，现在全被杏寿郎的衬衣吸走了。


    泠推了推身前的少年：“你的衣服打湿了，赶紧去洗澡，免得着凉了。有什么话待会说。”


    杏寿郎低头看了看，赶紧松开怀中少女，开始解扣子：“泠要等我啊！我马上就好！”


    泠拿过一边的布巾，擦拭着身上的水珠：“知道了，我的房间在最南边的那间，洗完直接过来就是。”


    “收到！！”正忙活着将自己剥光的杏寿郎，余光瞥见一抹白，不由自主将视线移了过去。


    那是泠裹着的浴衣颜色。


    披散在肩头的黑发滴答着水珠，一会儿工夫，白色的浴衣也就打湿了小半，要贴不贴的，若有似无地勾勒出少女的窈窕身姿。


    下一秒，木门拉开合拢，泠的背影消失在朦胧的水雾中。


    少年站在那发了会儿呆，随即像是醒悟过来了一般，摇晃了一下脑袋，开始认真洗澡。


    **


    将自己打理整洁，泠找到管事婆婆要了好些个饭团，还有咸菜和豆腐汤。


    外面的天色依然昏暗，杏寿郎此时出现在藤之家，应该是刚结束任务。


    以泠对他的了解，肚子肯定早饿了。


    炼狱一家四人，除了瑠火阿姨和千寿郎，槙寿郎叔叔和杏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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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郎都属于吞饭“怪兽”。


    泠：……就没见过比他们更能吃的。


    待一切准备妥当，障子门就传来哐当一声。


    回头一看，一只热气腾腾，新鲜出炉的水洗猫头鹰站在门口。


    “泠！我洗完了！”


    泠很是诧异：“？那么大的浴池，你居然没有好好泡泡？”


    杏寿郎理直气壮：“当然是跟泠说话更重要啊！我们都多久没见了！”


    泠：“不是一直都有写信吗？”


    杏寿郎大马金刀坐下来，顺手拿起餐盘上的一个饭团大口大口嚼起来。


    “那怎么能一样！对了，你还在游历吗？下一个目的地去哪？今年的年节回不回来？”


    “……一个个来。”泠将布巾递过去，“先把头发擦干。”


    杏寿郎看看手上的饭团，又看看布巾，然后又看了看饭团，金红的眸子流露出强烈的不舍。


    但他还是说：“好。”


    伴随着清晰可闻的腹鸣声。


    泠顿时觉得自己像个苛刻的农奴主，她的手一收：“我帮你擦吧。”


    开心的小花朵飘了起来，杏寿郎咬下一口饭团，开心道：“那就麻烦了！”

 37. 第三十七章

    干燥的布巾吸走了焰色发丝的水分，重新变回泠熟悉的毛茸茸状态。


    薅了一把，对手感很满意的泠于是再接再厉。


    杏寿郎的浴衣并未束得很紧，泠为其擦拭头发的时候，不小心扯了一下领口，露出颈侧一条新愈合不久的疤痕。


    在一片小麦色中，那处粉色格外显眼。


    疤痕前重后轻，形似流星。泠猜想，那必是利爪或者锥子之类的武器猛地从正面刺入，被杏寿郎躲过。


    刺变划，伤口看似扩大，却避开了咽喉要害。


    泠看了两眼，将领口拉好。


    少年并未注意泠的动作，他快乐地吃着饭团，叽里呱啦地说着这几年的事。


    ——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在嘴里塞满食物，还保持那么清晰的吐字的。


    三年不见，中间虽说有信件往来，但多数事情都是一笔略过。


    此时终于得见小伙伴，杏寿郎哪有不说个痛快的道理。


    杏寿郎大声赞扬着同僚的勇敢、舍身，鄙夷恶鬼的无耻可恶；


    泠也没闲着，她说起游历途中遇见的奇闻异事，糟心破事。


    ——为了少年的三观着想，泠并没有提山精野怪这些灵异之事。


    斩杀恶鬼就够他操心的了，还是不要再给他增加烦恼了。


    少年少女就如同多年前，在炼狱家的回廊下或是泠那座小院子里，毫无生疏地聊着彼此近况，轻松愉悦。


    “已经是甲级剑士了？那不是很快就能成为“柱”了？”


    “还差得远呢！甲级剑士要斩杀五十只鬼，或者下弦之月才可以……总之，还得继续努力！”


    “那个加茂后来没有再找过来吧？”


    “没有。我将彻子送入山中寺庙，那里地处偏远，人迹罕至。”还有很多自带预警功能的山精。“想来是寻不到的。”


    聊着聊着，杏寿郎湿漉漉的半长焰发被泠搓成一个干燥的鸟窝，他面前的食物也一扫而空。


    看着少年意犹未尽地舔着手指上的饭粒，泠心领神会：“我再去找管事婆婆要点。”


    “我也去！”


    “你任务劳累，在此休息就好。”


    少年义正言辞：“两个人可以多拿点，我还饿着！”


    泠：“……”


    好吧，不止是头发还有个子，饭量也是涨了不少。


    此处的藤之家地处要道，来往的剑士很多，所以修建得也颇大。否则也不会给泠、以及重伤的香奈惠单独安排房间，甚至浴池都大得能游泳。


    离开房子，沿着回廊走了一阵，再拐了两个弯，两人才瞧见在中庭喝茶赏月的管事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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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明来意，婆婆笑眯眯地连连点头，引着两人前往厨房。


    “食欲旺盛是好事呢。吃得越多，力气越大，挥下的刀便越快……”


    然后，泠和杏寿郎得到了婆婆投喂的更多食物。


    开心得周身飘着小花的杏寿郎，嘴里叼着一根烤得焦脆的小鱼干，继续之前的聊天。


    “泠还没有告诉我，你接下来打算游历何处。我刚结束任务，有几天自由时间，可以送你一程！”


    “驹泽村。”


    “哦，是驹泽……啊！！”


    猫头鹰小伙的头毛一下子炸得更开了。


    “是回家？！”


    泠点点头。


    杏寿郎的笑容又灿烂了三分：“太好了，千寿郎一定会很开心的！！”


    随即他像是想到什么，欢欣的表情淡去，多了些犹豫：


    “父亲近日也在家中，只是心情不好，说的话可能不太……好听。泠不要往心里去。”


    泠想起杏寿郎在信中提过，槙寿郎叔叔这两年一直都是酒不离身，立刻明白了。


    “不会的。我知槙寿郎叔叔为人。”


    杏寿郎似是松了口气，笑容重新回到他的脸上。


    泠问起他另一件事：“鬼杀队选拔大概是个怎么回事。杏寿郎，你给我说说。”

 38. 第三十八章

    杏寿郎娓娓道来。


    禁刀令已经实行多年，武士基本绝迹，连警察都是配备的长棍。大部分人为生活奔波，可能一辈子也不会有接触刀剑的机会。


    因而，那些想要斩杀恶鬼的人需要进行专门的培训——如何使用日轮刀，和鬼的战斗技巧，躲闪技巧，诸如此类。


    鬼杀队有专门负责此项的人名为培育士，皆是经验老到的退休剑士，甚至是柱。


    为了让这些人在面对恶鬼的战斗中活下来，培育士的训练十分严格，吃不了苦的自然就会离开，这是第一道筛选。


    通过严苛训练，被培育士认同后，就可进入鬼杀队的最终选拔。


    训练再苦，尚有重来的机会。


    和恶鬼战斗就不一样了，一个失误，一个疏忽，结局便是死。


    恶鬼和猎鬼人之间的战斗就是这般惨烈。


    最终选拔实际上是一次实战演习：让那些参选者看清自己，能不能真的和那种青面獠牙力大无比的吃人怪物战斗。


    当他们看到真正的恶鬼，能压制住恐惧上前一战的，那就挥刀吧。


    如果信念崩塌，不敢面对，也没有关系，藤袭山下常开不败的紫藤花就是他们的后悔药。


    泠了然点头，问出第二个问题：“没有培育士的推荐，可以去参加最终选拔吗？”


    杏寿郎一怔，不由得停下脚步：“泠为何这么问？”


    “自然是……”


    眼底青黑，打着哈欠的胡蝶忍一拉开障子门，就看到两根柱子戳在自己面前。


    一个比一个高。


    常为个子娇小烦恼的少女很不高兴地皱起眉：“水无月，你站在门口做什么？”


    泠的目光落到胡蝶忍身上，半晌，才翘起嘴角：“你的谢礼我收到了。我很喜欢，以后戴给你看。”


    “没什么啦。毕竟姐姐多亏了你……”胡蝶忍面容稍缓，她看向泠身边的少年，“这位看来也是剑士吧？”


    杏寿郎精神抖擞：“甲级剑士，炼狱杏寿郎，你好。”被泠提醒过，此处有伤员休息，少年的声音刻意压低了很多。


    胡蝶忍下意识也自报了家门：“甲级剑士，胡蝶忍，你好。”


    她看着并肩而行的两人：“你们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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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泠颔首：“嗯。”


    杏寿郎补充：“相识多年。”


    “难怪……”胡蝶忍恍然。


    关于鬼杀队的呼吸法，早有悲鸣屿为她和姐姐科普过，而其中，排在前位的炎之呼吸的代表便是炼狱家。


    水无月对姐姐夸张的伤势，对鬼杀队全都波澜不惊，想必是早已通过炼狱家了解一切。


    泠问了一下香奈惠的情况，确定她无事后，便和胡蝶忍告别。


    小少女还想说什么，泠摸了摸她的头：“来日方长。”


    又被当小孩子看待了！


    胡蝶忍鼓起脸颊，没好气地哼了声，扭头去了厨房。


    回廊上再次只剩两人，杏寿郎重提疑问：“泠，你刚才为何那样询问？”


    泠看着少年的眼睛，平静地说道：“我要加入鬼杀队。”


    那只眼中有着上弦之贰字样的恶鬼，给泠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原来恶鬼也是存在顶尖战斗力的。


    鬼杀队想要将其斩杀，必然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虽说多少带了点私心，但是，泠认为自己可以让这份代价变得小一点。

 39. 第三十九章

    泠回到了自己那座阔别三年的小院子。


    屋子里很干净，空气很清新，也没有老鼠昆虫之类的活物，可以直接拎包入住。


    泠看向身后的杏寿郎，得到一个大大的笑脸。


    猜到就是他。唔，或许还有千寿郎。


    泠放下行李，换了身家常衣物，便带上伴手礼和杏寿郎一同前往炼狱家。


    还隔着老远，杏寿郎就扬起大嗓门喊起来了：“千寿郎，我们回来啦！”


    透过低矮的院墙，泠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屋内飞奔而出。


    “哥哥，啊！还有泠姐姐！！”


    小少年长高了，抽条了，头发也学着兄长扎起了一个小揪揪，随着他的奔跑一甩一甩的，还有点婴儿肥的双颊浮着激动的红晕。


    不自觉地翘起唇角，泠张开双手给了可爱的小家伙一个大大的拥抱。


    小猫头鹰的眼睛一下子眯了起来，开心地蹭着喜爱的姐姐：“泠姐姐，欢迎回来！”


    一番快乐贴贴，泠察觉少年眉间有一抹忧色，问道：“千寿郎，怎么了？”


    千寿郎笑容转淡，变为担忧：“父亲今日晨起说身体不适，到现在一口饭都没吃，我正想去叫医生来看看……”


    炼狱宅·主卧室。


    沉沉睡着的炼狱槙寿郎看起来很是糟糕。


    面色泛着不正常的红晕，胡子拉渣，头发凌乱，眉头就算在睡梦中也是皱着的。


    这般潦倒又憔悴的模样，跟泠记忆中意气风发的炎柱简直判若两人。


    叔叔怎么变成这样了？


    泠看向炼狱兄弟。


    杏寿郎苦笑了一声，做了个“回头跟你说”的手势。


    泠不再说话，轻手轻脚为这位长辈诊断。


    近日白天虽然晴空当照，还有几分夏日的炎热，但毕竟已入秋，晚上的气温还是很低的。


    炼狱槙寿郎身上飘着一股浓浓的酒味，看来昨日饮酒不少。喝酒发热，想必他是敞着衣襟在庭院吹风，然后风邪入体，感冒了。


    泠很疑惑。以炼狱槙寿郎的身体强健程度，别说秋夜吹风，就算大冬天去冷水里游泳也未必会生病。


    压下心中疑问，泠让兄弟俩准备些热水，自己回家拿来了药箱，找出一份退热的药粉。


    杏寿郎接过药，嗓门超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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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唤：“父亲，起来吃些药再睡！”


    炼狱槙寿郎本就头疼欲裂，现在被打扰了睡觉，整个人暴躁不已，猛地一挥手：“滚！别来烦我！”


    杏寿郎手中的药粉洒了，端着热水的千寿郎要不是泠及时拉了一把，就被淋个正着。


    空气一下子安静下来。


    杏寿郎犯难：“要不然等父亲睡醒了再服药？”


    泠摇头：“能尽早服药是最好的，夜间寒气更重，病情也会愈加严重，届时拖成肺炎就麻烦了。”


    千寿郎担忧：“那怎么办？”


    “不急。槙寿郎叔叔这种情况，我见多了。”


    泠利落地掏出布绳把袖子绑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一包银针。


    出门在外几年，泠见识过各种各样的病人。


    他们有的因为痛苦，有的因为恐惧，有的因为脾气坏，总而言之，就是没办法将药好好喂到他们嘴里去。


    对此，前雾隐村上忍表示，既然如此，那就来硬的吧。


    泠最常用的武器是冰千本。


    冰千本的杀伤力很低，为了补上这一短板，泠很是研究过人体的经络穴位。

 40. 第四十章

    “杏寿郎，你把叔叔扶起来。”


    几道银光闪过，千寿郎就看到他父亲身上多了数根明晃晃的银针。


    银针很长，半截在肉里，半截还在外面晃。


    千寿郎：！！


    小少年哪见过这种画面，吓得寒毛来了个立正站好。


    嘶，看起来好疼！


    体表的刺疼将炼狱槙寿郎从梦中拉回来，怒火上涌的中年男人眼皮一掀开，当即开启开喷模式。


    “我都说了！别来烦我！没听见吗？！……小泠？”


    一睁眼，面前不是儿子，而是黑发黑眼的少女。


    面色沉静的少女行了个礼：“好久不见，槙寿郎叔叔。长话短说，请恕我失礼一下。”


    “啊？”


    炼狱槙寿郎愕然间，一杯堪比黄连的苦水怼到他口里——为了防止药粉再洒，泠直接将粉末溶到水里。


    他的脸瞬间皱成苦瓜，接着，喉间像是被什么东西点了一下，那一口苦水咕咚一声滑了下去。


    炼狱槙寿郎暴跳如雷，骂了两句发现自己一根手指头都无法动弹，怒气更盛。


    “这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动不了了！！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两个儿子凑了过来：“父亲！泠刚才只是给你吃了点药，你的病很快就会好起来的！请放心！”


    “我没有生病，也不要你们管！放开——”


    银针闪过，处于暴怒状态的炼狱槙寿郎瞬间熄火，然后歪头睡着。


    泠一脸平静地将银针收回：“为了叔叔的健康着想，还是多休息吧。”


    杏寿郎对此十分赞同。


    父亲就是喜欢逞强，而且还不听劝，泠的办法好极了！


    千寿郎不安地扭动了一下。


    他想，以后一定不能生病。


    否则绝对会被泠姐姐扎针的！>_<


    ***


    三人回到起居室，泠终于问起炼狱槙寿郎为何如此大的变化。


    杏寿郎也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全说了。


    母亲死后，父亲似乎就封闭了内心，不再过问家中任何事情。


    没有任务的时候，他就枯坐房中看着母亲的牌位发呆，整夜整夜的灌酒。


    有任务的时候，他的脸色就会格外阴沉，一边咒骂着什么，一边带着酒坛子去斩杀恶鬼。


    杏寿郎一度担心父亲饮酒会影响任务，危及生命。


    但幸运的是，父亲实力高强，每次都能好好结束任务，安全抵达家中。


    看着专心听他讲述的少女，杏寿郎瞒下了父亲说他和弟弟没有天赋，无法成为柱的事。


    同样将母亲的教导记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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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并付诸于行动的泠，如果知道父亲是如此瞧不起他的理想。


    杏寿郎直觉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还是不要说了。


    他并不会因为父亲的态度动摇，千寿郎有他这个哥哥的支持，也打起了精神。


    他们都不要紧。


    所以，就不要让泠担心了。


    “母亲的离世对父亲的打击非常大，父亲迟迟无法走出这份痛苦，才会如此……”


    少年的神情没有丝毫阴霾，他极力为父亲的行为解释着：“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我还是希望泠能理解。”


    “嗯，我明白。”泠点点头。


    炼狱夫妻伉俪情深，甚至可以说如果不是瑠火阿姨病弱，杏寿郎绝对不会只有一个弟弟。


    如此恩爱的一对夫妻，现在却是天人永别……


    槙寿郎叔叔的痛苦，可想而知。


    但是，话又说回来，槙寿郎叔叔这么不爱惜身体，在天上的瑠火阿姨也会担心的吧。


    想起炼狱槙寿郎就算睡着也紧皱的眉头，泠从药箱里取出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香，


    “这是我朋友送我的安神香，里面混入了珍贵的药草，具有舒缓神经的作用，或许可以让槙寿郎叔叔放松一下……”


    饭岛伶说他睡不着的时候就点这个，想来效果应该不错。

 41. 第四十章

    夜幕降临，炼狱宅一片安静。


    生病的父亲，照看父亲的儿子都已睡去，屋角的香炉飘散着清淡的烟气，满室奇异香气。


    一片朦胧中，有光在闪烁，炼狱槙寿郎看了过去，发现原来是朝向院子的门打开了。


    院子绿树成荫，春光柔美，景色如画。


    可什么都没有坐在回廊上的纤瘦身影更吸引他的目光。


    男人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一把抱住坐在廊檐下的妻子，紧紧的。


    “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了？”


    黑发挽起，面色红润的炼狱瑠火看着形容狼狈的丈夫，长叹一声。


    炼狱槙寿郎安静了几秒钟，猛地起身，旋风般冲出去，很快又旋风般冲回来。


    乱糟糟的头发梳理了一番，胡子刮干净了，整个人好像又回到了从前。


    炼狱瑠火怔了下，随即弯起眉眼，笑了起来。


    炼狱槙寿郎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伸出手，抚上她的脸颊，一下，两下。


    炼狱瑠火轻叹：“就算我不在，也要照顾好自己啊。”


    炼狱槙寿郎猛地将妻子再次拥入怀中，声音颤抖：“我做不到，瑠火。”


    “是碰到难题了吗？我的夫君可是斩杀恶鬼，为人们带去安宁的炎柱，我相信这世上没有什么困难能难倒他。”


    像是某种坚硬的东西裂开一条缝隙，炼狱槙寿郎身躯颤抖：


    “不，瑠火，炎柱什么都不是，我也什么都不是，不管如何努力都没有用……”


    炼狱瑠火怜惜地抚过丈夫背脊，


    “我知道槙寿郎不是这样的人……发生了什么？跟我说说吧。”


    在妻子的循循善诱下，炼狱槙寿郎终于吐露了深埋心底的秘密。


    那还是三年半前的事。


    炼狱槙寿郎遇到了一名上弦鬼。


    或许称不上相遇。因为他赶到的时候，只看到漫天的月牙形刀气，以及碎了一地的同僚。


    那只秒杀两名上弦的恶鬼，丢下一句“鬼杀队越发不堪”便飘然离去。


    从那以后，月牙，血海就成了炼狱槙寿郎最深的噩梦。


    炼狱槙寿郎自幼深受家族影响，对于斩杀恶鬼有着很强的责任感。


    成为剑士后，他凭借着卓越的实力，斩鬼无数，迅速成为人人尊敬的炎柱。


    厚望之下，责任越发沉重，而炼狱槙寿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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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都扛了起来——他觉得自己这么强，就应该保护更多的人。


    而这只上弦之鬼的出现，让炼狱槙寿郎明白，他所谓的强大是多么的不值一提。


    他保护不了大家……


    他太弱了。


    炼狱槙寿郎开始寻求变强的途径。


    家中保存的历代炎柱之书记载了这样一个事件：初代日之呼吸的剑士曾经将鬼王切成了数千片，重创了鬼王！


    炼狱槙寿郎大为惊喜。


    如果能学得此等最强战技，别说那只挥出漫天月牙剑气的恶鬼，就连鬼王都可杀死！


    于是这般，炼狱槙寿郎开始潜心研究炎柱之书。


    历任炎柱不乏惊才绝艳之辈，他们都和炼狱槙寿郎一样，追寻日之呼吸的脚步，试图重现能击杀鬼王的最强剑招，还世间一份安宁。


    然而事实却是：炼狱家整整二十一代炎柱，没有一人成功。


    处于崩溃边缘的炼狱槙寿郎逃回了家，可是，等待他的却是生命垂危的妻子。


    希望被打碎，信心被摧毁，心爱之人离世。


    多重打击之下，炼狱槙寿郎终于崩溃了。


    心焰熄灭，浑噩度日。

 42. 第四十二章

    “对不起，瑠火……是我太没用了……”


    炼狱槙寿郎泣不成声，几乎被痛苦淹没。


    “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所以才需要传承。只要传承不断，希望就不会断。”


    “杏寿郎正直勇敢，充满了热情，他一直在为“炎柱”努力着，正是继承了先祖们，还有你的意志啊。”


    炼狱瑠火捧起丈夫的脸，为他拭去眼泪，绽开一抹如春光般的笑容：


    “槙寿郎，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在我心目中，你就是大英雄。”


    “杏寿郎已经长大了，请试着多相信他一点吧……”


    秋日的第一缕晨光透过窗棱照进卧室，清脆的鸟鸣自院中传来。


    炼狱槙寿郎缓缓睁开眼，眉眼间的沉郁似乎消失了一些。


    男人望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就被身上沉甸甸的感觉拉回注意力。


    视线下移，看到了一二三四，四层被子。


    炼狱槙寿郎：……


    难怪又沉又热。


    恼火地掀开被子，就看到旁边睡得四仰八叉，嘟囔着“再来一碗”的长子。


    就这傻不愣登的样子，还想当“炎柱”？


    “杏寿郎！起来！跟我去道场！”


    杏寿郎瞬间坐起，响亮回应：“是！”


    ***


    中午时分，来炼狱家探望的泠，看到一个臭着脸但精神不错的槙寿郎叔叔，一个鼻青脸肿但笑眯眯的杏寿郎。


    千寿郎在一边看看父亲，看看哥哥，一脸茫然。


    怎么睡一觉起来，父亲和哥哥就变成这样了？


    泠有同样的感觉。


    似乎错过了什么。


    但不管说，叔叔的病能好确实是好事。


    大概是想起昨天被一群小辈按着灌药有些丢人，炼狱槙寿郎绷着脸接受了泠的问候，然后随便找了个借口跑掉了。


    人还在回廊走着，就听到起居室里传出长子的笑声：“父亲一定是害羞了！不要紧的！”


    炼狱槙寿郎咬牙切齿。


    连炎之呼吸第六型都没掌握的臭小子，有你这么在背后编排你亲爹的吗！


    果然还是欠收拾！


    被木刀抽过的脸颊，此时肿得老高，但并不妨碍少年兴致高昂。


    “……总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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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之，父亲的病好了，人也精神了许多！一定是我的努力打动了父亲！太好了，我会继续加油的！”


    “今天真是好事连连，让人充满干劲！唔姆！吃饱了继续修炼吧！”


    泠迟疑了一下：“可是你的脸肿得连说话都费力，还怎么吃饭。”


    杏寿郎凝固了一瞬，然后发出惊慌的唔唔声。


    “泠，你得帮帮我！！”


    原来你也有怕的时候。


    泠隐去笑意，“脸伸过来。”


    杏寿郎膝行几步，挪到她面前，乖乖扬起惨不忍睹的脸。


    因为受伤，皮肤较平时敏感许多，少女带着凉意的指尖四处游走的感觉越发明显。


    还有近在咫尺的秀美脸庞。


    杏寿郎眨眨眼，又眨眨眼，觉得今天中午有些热。


    “好了。”这种程度的伤势，泠很快就结束了治疗。


    距离陡然拉开，不知怎的，杏寿郎觉得有些失落。


    没等他细想，千寿郎端着香喷喷的午餐过来了：“吃饭啦~”


    干饭干饭！


    少年很快就那点陌生的心绪抛到脑后。

 43. 第四十三章

    院子的叶子在越来越冷的北风肆虐下终于掉光了。


    得知泠要去参加今年的鬼杀队最终选拔，炼狱槙寿郎的眉头皱成了麻花，颇为严厉地说道：


    “小泠，和恶鬼战斗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参和进来做什么！”


    水无月·徒手干掉不下十只恶鬼·泠乖巧回道：“叔叔，我对外伤治疗稍有心得，想去鬼杀队一展所长。”


    炼狱槙寿郎愣了下，不禁想起前几日。


    隔壁的小子淘气，爬树玩耍不慎摔折了胳膊，是小泠为其进行的治疗。


    那熟练的包扎模样一看就是学过的。


    “你想去【隐】的医疗部？”


    “是的。”


    “但是你不会呼吸法！”


    “我会躲开恶鬼，不会主动与之交战，请叔叔放心。”


    “……”


    炼狱槙寿郎无奈地轻叹一声。


    对着自己的儿子，骂也就骂了。


    可小泠是女孩，安静懂事，瑠火很疼她，他也舍不得骂。


    但问题在于，小泠有时也挺固执，决定的事就不会改变。


    打个比方，炼狱槙寿郎如果不许孩子们做某件事。


    杏寿郎会当场反驳，然后坚持己见一定要做，不管是挨骂还是挨打，都不能阻止他。


    小泠当面不吭声，看着可乖了，实际上会背着你偷偷干。


    当年她不就是这样吗？


    伤还没好，就敢一个人跑去浅草打工！


    很难说，哪个更让炼狱槙寿郎头疼。


    ……好吧，都头疼。


    被妻子劝了一通后，炼狱槙寿郎也想开了。


    与其让孩子们乱来，还是提前做点准备吧。


    顿了顿，他说：“投放到藤袭山的恶鬼都是我们柱精心挑选的，都是低级鬼，强度适中，适合新手练手。”


    “最终选拔除了检验参选者的实力外，最重要的是检测参选者的意志。”


    “恶鬼形容可怖，令人生畏。在恐惧的影响下，就算原本有十分实力，慌乱间也只能使出三五分。”


    “真正的战斗可没有山下的藤花保护，发挥不出实力的人，只有死。”


    “因此，想通过选拔，坚韧的意志，冷静的头脑非常重要。”


    炼狱槙寿郎看向面前认真倾听的少女。


    小泠的坚强是瑠火都夸赞过的，更别说她还知道藏身雪中，以血衣引开恶鬼。


    这份胜过常人的冷静用来应对选拔绰绰有余。


    “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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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机敏，躲开几只蠢笨的恶鬼，没问题吧？”


    “是的。”


    炼狱槙寿郎长舒一口气：“差不多就这些，剩下的你去问杏寿郎吧。”


    泠恭敬行礼：“多谢叔叔指点。”


    静候一旁的杏寿郎一下子跳起来：“泠！我跟你说，一定要带足饭团！山上什么食物都没有！”


    泠下意识开始计算，以杏寿郎的饭量，七天的饭团该是多大一包。


    脑海中迅速出现一座宏伟的饭团山，山顶站着一只精神奕奕的猫头鹰小伙，哈哈笑着。


    泠忍住笑，问：“除了这个呢？”


    少年滔滔不绝：“恶鬼不止爪子、牙齿锋利，舌头也可以充当武器！我就见过像青蛙一样，将长舌头甩来甩去的恶鬼，飞溅的唾液还有毒。”


    “你要是碰到外貌奇特的恶鬼，可要特别提高警惕！”


    泠琢磨起来，要是真碰上这种，那就属于被迫防御反击，不算违背和叔叔的约定。


    看着少年少女叽叽喳喳离开的背影，炼狱槙寿郎冷不丁冒出个想法。


    小泠无缘无故想去鬼杀队，该不会是杏寿郎跟她说了什么吧。


    老父亲阴下脸。


    看来，改天得好好“问问”臭小子！

 44. 第四十四章

    杏寿郎打了个喷嚏。


    泠：“杏寿郎？”


    杏寿郎擦擦鼻子，示意自己没事。他将挂在墙上的日轮刀摘下，递给泠：“带上这个。”


    泠继续问号：“你的佩刀，出任务的时候不要用吗？给我做什么。”


    杏寿郎：“那几日我轮休，父亲让我把炎之呼吸第六型练给他看。要是失败了，一顿揍肯定少不了！哈哈——”


    少年笑容满面，不但没觉得挨揍有什么，反而期待得很。


    泠觉得自己回来后，大概率又会看到一只胖猫头鹰。


    被揍胖的。


    泠拔出刀看了看，这柄在主人手中会显出火焰纹路的变色刀，在她手中又变回了刀剑最原始的颜色。


    试着注入了一点冰遁查克拉，刀刃毫无动静。


    看来本土刀不认她这个外来户。


    “还有这个！”


    杏寿郎从斗柜里翻出一套崭新的鬼杀队制服。


    “鬼杀队的制服是用特殊材料制作的，能防御一般恶鬼的爪牙，还非常保暖！”


    “我知道泠身姿轻巧，还有特殊的治疗能力，未必会受伤，但是，万一呢？“


    “我一点也不希望这种万一出现。”


    泠微微瞪大眼睛。


    她以前参加“考试”，除了老师一句“别死了。”什么都靠抢，还要当心同学的背刺。


    现在的“考试”，攻略，武器，装备，全都准备得妥妥当当，生怕她有一丝一毫的意外。


    不管经历多少次，泠都觉得，这种被关心的感觉，非常好。


    泠低了低头，重新抬起时，笑颜绽放。


    “谢谢你，杏寿郎。”


    少年眨眨眼，又眨眨眼。


    泠笑起来好像整个人都在发光。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


    泠没注意杏寿郎在发呆，她放下武器，检查起了“装备”。


    少年现如今比她高了大半个头，肩膀也宽了不少，穿他的衣服必定得修改一下……


    等到泠抖开制服披到身上，才发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怎么大这么多？？”


    袖子至少折了三折才露出手腕，至于躯干部位，空荡荡的像个大袍子，没有皮带的话根本穿不上去。


    听着泠的小声嘀咕，杏寿郎回过神来，上下打量一番，然后开始摇头。


    “泠，你太瘦了！这样在战斗上是会吃亏的！”


    看看肌肉结实、充满力量感的少年，又看了看自己修长柔韧的身形，泠默默移开目光。


    “瘦一点跑得快。”她这么回答。


    杏寿郎一怔。


    泠的身姿远比常人轻巧。


    可以像落叶一般从屋顶飘下，悄无声息，也可以像野猫一样跃上墙头，灵巧非常。


    这么一说，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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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乎还挺有道理的。


    只不过——


    看着泠用自己的皮带将衣服束起，在宽大衣服对比下显得格外纤细的腰。


    杏寿郎陷入沉思。


    ***


    藤袭山下。


    讲解选拔规则的人还没出现，各种奇怪的议论就先一步开始了。


    “绝对是饭团，我闻到香味了！”


    “那么大一个包全都是？天呐！”


    “这是把选拔当成春游野餐吗？太儿戏了！”


    议论纷纷，窃窃私语。


    话题的中心人物紧了紧背上飘着饭香的超大包裹，面无表情直视远方。


    藤袭山的考试就是七天的野外生存，泠原本计划是带几颗自己没事捣鼓出来的兵粮丸。


    虽然不是一般的难吃，毕竟她的技能点没分配多少给厨艺，但胜在轻便省事。


    万万没想到，临行前，炼狱兄弟给她送来了加油大礼包——一大包裹的饭团。


    从梅子口味，到裙带菜口味，再到红薯口味，应有尽有。


    杏寿郎：“泠！多吃点！吃饱了才好对付恶鬼！”


    千寿郎：“泠姐姐！我做了你最喜欢的紫菜饭团！加油啊！”


    泠：“……”


    所以占领饭团山的人变成她了？


    泠笑了笑，收下这份礼重情意重的超大礼包。


    好吧，也不是不行。

 45. 第四十五章

    然后，泠凭借这个飘着饭香的超大包袱迅速成为众人焦点，引来议论声声。


    泠不是那种会去解释的人，听之任之的结果就是，那些人的讨论内容变成了她到底能不能把这么多饭团吃完。


    泠：……


    不要小看忍者的饭量啊！


    “你还好吗？”一个娇小的少女朝泠走来。


    她穿着碎花衣衫，腰间别着的面具也画了小碎花，就像山野间的小雏菊一样可爱。


    “你指什么？”


    “大家的议论……”


    泠摇了摇头，表示并不介意：“我会吃完的，绝对不会浪费。”


    少女笑了起来：“我叫真菰。”


    她指了指泠腰间有着火焰型刀颚的日轮刀，“你是炎之呼吸的传人吧，待会要不要一起？”


    “我不是，这把刀是别人借我的。”泠扫过少女佩刀的蓝色刀鞘，“水之呼吸？”


    “是呀。”


    真菰笑眯眯的点点头：“那你认识炼狱先生吗？师兄们跟我提过，炎呼剑士炼狱杏寿郎是个很不错的人。”


    泠有些意外：“没错，这把日轮刀就是借了他的。你的师兄是？”


    真菰：“锖兔和富冈义勇。”


    这两个名字，泠还在四处游历的时候，就听杏寿郎提起过。


    炼狱家的孩子，基本都是十五岁之后才会去参加最终选拔。杏寿郎天赋很好，没有父亲的指导也掌握了炎之呼吸头三型。


    在泠的鼓励和支持下，杏寿郎提前一年就跑去参加最终选拔，也因此认识了那一年参选的锖兔和富冈义勇。


    三人年龄相仿，又都是五大呼吸的传人，一见就聊上了。


    富冈义勇不善言辞，但锖兔是个很开朗的人，和杏寿郎聊得很投机。三人也因此结伴而行。


    途中，三人见到不少同期生被恶鬼所伤。


    富有正义感的杏寿郎和锖兔便决定干掉山上所有鬼，以免再添伤亡。


    拉着一脸“这怎么可能做得到”的富冈义勇，三人开始给藤袭山“大扫除”。


    那一年的选拔，因为三个天资卓越的少年，最终无人死亡，全员通过。据说还惊动了鬼杀队的当主大人。


    现在杏寿郎已是甲级剑士，想必不远的将来，当年并肩作战的小伙伴就能在鬼杀队本部再聚。


    “原来是杏寿郎朋友的师妹……”


    “所以，水无月小姐，要一起吗？就像师兄和炼狱先生那样。”


    “好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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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于是两人结伴而行，在选拔开始后，一同朝山上走去。


    天已经黑了，山中一片寂静，不管是蛇虫窜过的窸窣声，还是恶鬼若有若无的嘶吼，都听得一清二楚。


    真菰手扶着腰侧的佩刀，大拇指顶在刀锷上，黑眸警惕地盯着周围的黑暗，一刻也不敢放松。


    师兄说，藤袭山的恶鬼虽然不强，但也有狡猾之辈，千万不能大意……


    “真菰。”


    娇小的少女唰地一声抽出日轮刀，那绷紧的背脊像极了炸毛的小兽。


    泠递过来一个饭团：“……你饿不饿？”


    真菰长出一口气，收刀入鞘，扬起可爱的笑容。


    “还真有点饿了，谢谢你，水无月小姐。”


    “叫我泠就好了。”


    吃过饭团，真菰神情舒缓，看起来没之前那么紧张了。


    她跳下休息的山岩，活力满满地说道：“泠，我们继续出发吧！”


    泠站在原地，视线定定落在某个方向：“走这边，我听到一些动静。”


    “是恶鬼吗？！”


    “嗯。”


    真菰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


    除了夜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她什么也没听到。

 46. 第四十六章

    沿着泠说的方向，狂奔了一会儿，果然发现了一处战斗现场。


    一对兄妹正和一只凶残的恶鬼对峙。


    妹妹倒在血泊中，生死未知。


    哥哥身上也伤痕累累，身躯因为恐惧而颤抖着。但他依然握紧长刀，指着凶残的恶鬼：“我不会让你伤害叶子的！”


    泠当机立断：“真菰，那个女孩快不行了，我得过去救人。你一个人能不能解决恶鬼？”


    不远处的恶鬼面容狰狞，手肘生有锋利尖刺，上面甚至还挂着碎肉，看起来分外恐怖。


    真菰从少年身上收回视线，坚定地点头：“嗯！”


    鳞泷老师收养的孩子都是因为恶鬼变成孤儿的。大家都痛恨着恶鬼，日复一日的刻苦修炼。


    不就是想像眼前少年一样，保护他人，避免悲剧重演吗？


    如果连恶鬼都畏惧，那谈何复仇和保护呢？


    所以，真菰，上吧！


    雏菊一般的少女脚尖一点，迅速冲了过去。


    她像被风吹起的花朵一样跳到半空，灵巧地扭转身体，躲开恶鬼的凶猛攻击。


    蓝色的刀锋出鞘，浪涛在夜色中一闪而过。


    恶鬼的头颅掉到地上，随着身体化作飞灰。


    真菰点点头。


    这一刀不错，如果鳞泷先生看到了一定会夸奖她的~


    看到恶鬼被消灭，哥哥软跪在地，眼泪稀里哗啦流了一脸：“我要是有你那么强，叶子就不会死了……”


    真菰难过地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就在这时，一声微弱的呼唤自身后响起：“宏哥……”


    少年扭头看去。


    他的妹妹睁开了眼睛，见他看过来，露出一抹虚弱的笑。


    少年惊喜地扑了过去。


    真菰惊喜：“那个姑娘没事了吗？泠好厉害啊。”


    泠有些不好意思地偏了偏头：“没什么，真菰，我们送他们下山。”


    真菰笑容满面：“嗯！”


    接下来的几天里，两人满山奔波，救下不少因为各种意外，差点被恶鬼杀死的同期考生。


    两人收获了一堆感激，泠带着的饭团也分享出去了不少——慌张恐惧之间，一粒美味的饭团确实很能安抚心灵。


    “对不起，那天我在背后说你闲话……”


    绷带裹了半个脑袋的少年，一边啃着紫菜饭团，一边颇为不好意思地向泠道歉。


    泠沉默了一下，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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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澄清一下，这些饭团我可以吃完，绝对不会浪费，多谢你们的关心。”


    少年的脸蛋一下子涨得通红。


    打赌说泠会把饭团丢掉的人就是他……


    真菰微笑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受限于自身的力量，她没办法像师兄们那样，将整座山的恶鬼清除。


    但是像现在这样，当个救援者似乎也不错，都帮到了大家呢。


    真菰的目光落到泠的身上。


    有个问题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泠是怎么知道哪里有人受伤的呢？


    察觉到真菰的目光，泠又掏出一个饭团递了过去。


    “真菰也饿了吧，给。”


    呀，是她喜欢的梅子饭团！


    “谢谢！”


    少女开开心心地吃了起来，刚才浮上心头的疑问全都抛到了脑后。


    **


    真菰的快乐中止于最后一天。


    “啊，那个讨厌的面具，你一定是鳞泷的弟子。对吧对吧？太好了，我要吃掉你~”


    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恶鬼，挡在两人面前。


    恶鬼身躯庞大如山，无数手臂将他的脖子保护得严严实实，十字星型的瞳孔闪着浓稠的恶意。

 47. 第四十七章

    名为“手鬼”的恶鬼为了报复前任水柱鳞泷左近次，潜伏在藤袭山几十年，专门猎杀鳞泷培育出来的弟子。


    到现在为止，已经吃掉十几个了。


    手鬼详细描述着他是如何虐杀鳞泷的弟子，声音是止不住的幸灾乐祸：“那些家伙临死前的哀嚎可真是好听，只是可惜，鳞泷听不到呢。哈哈哈。”


    真菰的牙齿几乎咬碎，如果不是泠压着她，只怕早就不顾一切冲过去，和“手鬼”拼命了。


    “你这个混蛋！！泠，放开我，让我杀死他！”


    泠：“他只是为了激怒你。而且，他说的也不是真的。你师兄不是都还活着吗？”


    真菰愣住：“锖兔，义勇……对啊！”


    小姑娘怒气冲冲，喊道：“你是个骗人鬼！我才不会相信你！”


    手鬼不服气：“我吃了！我记了数的！等等，好像漏了两个……可恶！上次那两个小子没有吃！等等，我为什么没有吃？为什么！”


    记忆混乱的恶鬼发狂地抠起了自己的脑袋。


    泠：“……打不过吧。毕竟有三个人。”


    真菰眼睛一亮：“对啊！这个胆小鬼肯定不敢面对师兄和炼狱先生的组合，躲起来了！”


    “师兄告诉我，他们是扫荡式的……我知道了！这个胆小鬼肯定是躲到地下去了！不这样的话，就会被师兄他们揪出来杀死！”


    真菰像是名侦探一样指着手鬼，大声说出真相。


    手鬼仿佛捅了屁股的野猪，嚎叫起来：“没有！没有！是他们太吵了！我怎么捂耳朵都不行，只好，只好挖点土盖在脑袋上！”


    泠：“原来是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闭嘴，闭嘴！”


    手鬼恼羞成怒，缠绕在脖颈的手臂悉数张开，向真菰和泠抓来。


    “我讨厌呱噪的家伙！我要用最残忍的方式把你们吃掉。”


    “他急了。”泠躲开一道甩击。


    “没错，方寸大乱，连脖子多露出来了。”真菰跳起闪过一道攻击，抽出日轮刀。


    “泠，保护好自己，我要亲手杀了他！”


    真菰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这家伙能精准地认出鳞泷先生制作的面具，证明他还是吃过师哥师姐的。


    不可饶恕！！


    “不用管我，尽管上吧。”


    泠落到附近的树枝上，双手结印：【冰遁·千毫针】


    细如牛毛的冰千本如天女散花一样，以泠为中心扩散开来。


    手鬼那些又长又粗的手臂，在接触到这些细密的冰针后，表皮瞬间凝结了一层冰霜。


    而随着冰针落得越多，那层冰霜变成了冰冻。


    等到手鬼察觉那些手臂失去知觉的时候，已经晚了。


    真菰冲到了他的跟前，扬起了蓝色的日轮刀。


    遗憾的是，少女的力量终究是小了点。


    日轮刀在进入手鬼脖颈一寸左右的地方，就停下了。


    惊出一头汗的手鬼得意地大笑起来：“哈哈哈，你以为我会没有防范吗？我的脖子可以特意强化过的！”


    真菰力气远不及师兄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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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确实是砍不动。


    但水呼战技的特点就是像水中波浪一样连绵不绝，而真菰最大的优点就是速度快。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真菰用日轮刀搅起愤怒的激流，撞击着手鬼脖子这块坚硬的礁石。


    眼见自己脖子一点点被切开，手鬼几乎吓破胆。


    他确实胆小，要不然也不会恐惧鳞泷多年；要不然也苟不了这么多年；


    要不然也不会在见识过水火交织的绚烂战技后，迅速动用自己十几条胳膊挖一个深坑，将自己藏起来。


    “啊啊啊，我要杀了你！！”


    手鬼庞大臃肿的躯体分裂出数条粗壮的手臂，朝真菰抓去。


    手臂还未碰到少女就变成冰雕，然后又碎裂成块。


    手鬼终于害怕了，他挪动庞大的身躯想要逃走，却发现身体已经被冻在了地面。


    “不要不要，我不要死！！”


    无法反抗，无法逃离，手鬼在极度恐惧下，眼睁睁地看着真菰一点一点砍下自己的头颅。


    他曾经给予鳞泷弟子的那些恐惧，终于反扑到了他自己身上。


    也许到了地狱，他就会明白，他为何会如此胆小吧。


    仇敌消灭，真菰却没有丝毫喜悦。


    她握着刀，呜咽着哭了出来。


    为逝去的师哥师姐，也为悲伤的鳞泷先生。


    泠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少女抽动的肩头：“真菰，天亮了。”


    真菰抬起头，东方天际亮起一道曙光。


    为期七天的考核结束了。

 48. 第四十八章

    泠站在集合的广场环顾四周，七天前有印象的面孔基本都在。


    这些少年少女在泠看过来时，都回以或友好或不好意思的微笑。


    他们要么吃过泠送的饭团，要么，受伤被泠包扎过，先前有多议论纷纷，现在就有多客气。


    有些少年还想上前套近乎。只是泠神情冷淡，自带生人勿近的气场，看起来不是很好打交道的样子，只好作罢。


    不过，以后就是同僚了，总有机会再见的。


    本次选拔的规则宣讲人，鬼杀队当主产屋敷耀哉的妻子，产屋敷天音也很开心。


    合格者越多，消灭恶鬼的力量就越发强大。


    恶鬼身体素质远超普通人，愈合能力强悍，而人类弱小得多，很容易受伤，伤势过重就会死亡。


    与恶鬼抗衡的鬼杀队却坚持了数百年，靠的就是眼前这些前仆后继，舍生忘死的普通人。


    “辛苦各位了……请挑选锻造你们武器的矿石吧。”


    产屋敷天音身后是一张长桌，桌上摆着一堆大小不一的黝黑铁矿。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全都望向站在一侧的泠和真菰。


    短发少年：“你们先挑吧。”


    其他人也附和道：“是啊。多亏了你们，我们才活下来。”


    “听说矿石越黑越好，挑最黑的那个！”


    “依我看，最大的才好！”


    在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声中，泠和真菰对视一眼，齐步上前。


    产屋敷天音的目光也跟着落到一高一矮两个少女身上。


    又是水呼和炎呼的传人么……


    前几年那次选拔，正是水呼和炎呼剑士通力合作，才达成了史无前例的零伤亡全员通过的奇迹记录。


    耀哉听闻此事后欣喜不已，直言不用几年新的柱就会出现。


    这对于当下人才凋零的鬼杀队来说，是一则大好消息。


    真菰在一旁认真挑选的时候，泠看向产屋敷天音：“我比较擅长外伤，想直接去医疗部，可以吗？”


    产屋敷天音愣了下，扫了眼众人，看到不少人身上都有包扎得很好的绷带，便说：“这些……都是你做的？”


    泠点头。


    产屋敷天音脸上浮现笑意：“队内一直都缺专门的医疗人手。如果你愿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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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实在再好不过。”


    泠还想说什么，犹豫片刻，还是没有开口。


    产屋敷天音体贴地说道：“你还有什么要求？我们能做到的，都会尽量满足。”


    泠沉默了一会儿，问道：“既然是从矿石开始挑选，而不是直接挑选武器，我是不是可以说队里有专门的武器锻造者？”


    “是的。”


    “那个，我对长刀……其实不怎么擅长。”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泠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恶鬼也是有顶尖实力者的，虽说以后是个小后勤，战斗的机会应该（）不会多，安全起见，泠还是想要一把趁手的武器。


    产屋敷天音轻笑起来：“我明白你的意思。那么，你有武器的图纸吗？”


    泠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抹期待：“有的！”


    ***


    和真菰道了别，泠赶了两天路，在新年前回到驹泽村属于自己的小院。


    七天在山上，来回路上还有几天，四舍五入就是半个月没洗澡，泠觉得自己都要腌入味了。


    于是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赶紧烧水洗刷刷。

 49. 第四十九章

    刚洗完，一道清朗的声音在院门外响起：“通过了对不对？”


    泠抬起头，从敞开的障子门朝外望去。


    一只大冬天身上却冒着腾腾热气的猫头鹰站在院门外，笑嘻嘻地摆着手。


    咦，没有变“胖”。


    泠打开院门让人进来：“那还用说。”


    杏寿郎满头大汗，连脖颈上都是，道场服更是皱巴巴的，泠上下打量他这副刚活动完的模样，歪头问：“看起来，你跟叔叔对练得很开心？”


    少年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顿时弯成月牙：“唔姆！非常尽兴！父亲没料到我已经学会炎之呼吸第六型了，被我打了个措手不及！眼睛惊喜得瞪大了一圈！”


    泠笑：“叔叔一定很欣慰。给，擦擦汗。”


    拿过一块干净的布巾递给他，泠重新回到木盆边，指着里面的衣物，“制服洗干净了就给你送过去。”


    杏寿郎摇头：“不用着急！泠，再过几天就是大晦日，来我家一起‘守岁’吧？”


    “好啊。”泠满口答应。“你家的扫除完成了吗？”


    少年凝固了数秒，神情震惊地喊道：“完全忘记了！！”


    泠忍俊不禁：“那我到时候来帮忙吧。”


    过了几日，阴沉的天漏了几缕阳光下来，是个难得的好天气，非常适宜扫洒迎新。


    一大清早，炼狱宅就热闹起来。


    所有障子门都打开了。千寿郎拿着掸灰的掸子四处扑拉着，房间里灰尘滚滚，小家伙不得不跑出来透气。


    回廊上，杏寿郎袖子高高挽起，撅着屁股拿着一块抹布在廊檐下飞奔，在身后留下一条闪闪发光的蹭亮地板；


    炼狱槙寿郎本来没打算动的，这点家务活交给家里两个小子就行了。谁知看到在院子扫地的泠，顿时坐不住了。


    邻居姑娘都过来帮忙了，主人家还闲着那可太不像话了。于是赶紧爬起来，整了一堆松竹梅，打算在大门口弄一个漂亮的“松门”。


    炼狱家在驹泽村算是大户人家了。有一个很大的道场，还有一个很大的庭院。


    几场北风，庭院里落满了枯枝败叶，实在是脏得可以。


    泠四下看了看，确定周围无人，便偷偷使了个小型风遁。


    小型风旋在院子里转啊转，很快就将落叶和草根聚集到一起。


    很好，待会再点个火，院子就算清扫完毕……


    “泠！要不要喝茶！咦？你怎么满头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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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杏寿郎嗖地一下冲了过来，看到像是在落叶中打了个滚的泠，好奇问道。


    “……没什么。”


    泠将头上的叶子摘下来，若无其事地说道。


    还是老老实实用扫把吧。


    三人忙活了一天（摆弄完松门，炼狱槙寿郎就买酒去了），总算在傍晚前将面积不小的炼狱宅清扫干净。


    晚餐是炼狱兄弟准备，泠想帮忙，被婉拒了。


    哥哥：“泠今天辛苦了，晚餐就交给我和千寿郎吧！”


    弟弟：“是啊是啊，泠姐姐你好好休息！”


    泠：“……”


    在炼狱家养伤的那段时间，泠想着做顿好吃的，报答一下好心的炼狱一家。


    当时，大家都很开心，满心期待泠做的饭菜。


    泠端出来的饭菜乍一看很正常，色香俱全，杏寿郎积极地夸了一通，迫不及待先尝了一口。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那魔鬼般的味道，是吃多少红薯饭都无法弥补的噩梦！


    明明泠捏的饭团很好吃，烤鱼也不错啊！为什么会这样？


    直到后来的后来，他才知道，泠只能做最简单的料理，一旦步骤复杂，料理就会发生可怕的变化……

 50. 第五十章

    炼狱兄弟去做饭了，干坐起居室的泠有些无所适从，左看看右看看，试图给自己再找点事干。


    征得炼狱槙寿郎的同意后，泠拿过抹布，开始擦拭供奉炼狱瑠火牌位的神龛。


    一边擦一边在心底嘀咕，她是不是要找个时间磨练一下厨艺啊？


    耳边传来一阵微风似的轻笑。


    笑声转瞬即逝，如果不是泠足够敏锐，一定会错过。


    泠抬头四望，眼中闪过诧异。


    是……瑠火阿姨吗？


    说起来，自从新世界大门向泠敞开后，泠见识了不少灵异之物。


    可是，正儿八经的人类灵魂，她却一次也未看见过。


    关于这个问题，泠也问过专业人士饭岛伶。


    未来的大作家，现在的退稿达人饭岛蜗牛神神叨叨回复了一大堆，中心思想就一句话：时机未到。


    泠有些失落。


    她多想告诉瑠火阿姨，这些年她用自己的能力帮了很多人……


    “吃饭啦——”


    杏寿郎端着一口大锅出现在起居室。


    泠：？？


    怎么连锅都端出来了？


    千寿郎手忙脚乱拿过一个炭火炉子放在桌上，杏寿郎将锅子架上去，然后揭开盖子。


    万丈金光随着腾起的热气，从锅中散开。


    泠一头问号地赶紧揉了揉眼睛。再一看，金光消失了，出现在眼前的是丰盛到夸张的豪华寿喜烧。


    有切成薄片的猪肉，有肥美的熏鹿肉，有有冬日少见的芦笋蔬菜，有泠在外游历时寄回来的各类菌菇，还有新鲜的粉丝。


    各色食材整齐地码放在锅中，在沸腾的汤中微微颤动着，发出“我很好吃”的声响。


    诱人的香气眨眼功夫就扩散到整间起居室，提醒着在场的人类，大快朵颐的时间到了！


    泠呆呆地看着很有杏寿郎风格的大餐，默默地咽了咽口水。


    她并不是多重口腹之欲的人，但是面对眼前的美味，也无法抗拒。


    炼狱家的长男骄傲地一昂头，脑后的小揪揪抖动两下：“汤和酱汁的味道是我调的，千寿郎说好吃极了。父亲，泠，你们赶紧尝尝！”


    千寿郎连连点头，表示大哥所说完全属实。


    从报纸后露出半个脸的炼狱槙寿郎抽了抽鼻子，坐了过来。


    一切准备就绪。


    四人双手合十：“我开动了！”X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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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泠夹起一块表面切了十字形刀花的香菇，吹了吹热气，放入口中。


    吸饱了肉汤的菌菇，那鲜美的滋味瞬间在唇齿炸开，泠幸福地眯起眼睛。


    察觉到杏寿郎的视线，泠赶紧咽下食物：“非常好吃！”


    少年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唔姆！那就多吃点！”说着，夹起一大块煮得软烂的鹿肉放到泠的碗中。


    泠：“……谢谢。”


    怎么感觉自己好像被杏寿郎投喂了？


    看了眼给父亲弟弟也夹了菜的杏寿郎，泠觉得应该是自己的错觉。


    用过丰盛的晚餐，泠主动承担起了刷碗的活儿。做饭帮不上忙，收拾打扫，她还是没问题的。


    等她收拾完毕回到起居室，发现只有千寿郎一人。


    “父亲回房休息了，哥哥说去拿点好玩的来。对了，泠姐姐！有件事想拜托你！”


    没有老父亲在，小猫头鹰看起来放松，也自由得多，蹭到泠跟前，满怀期待地问他能不能再拥有一套动物冰雕。


    自从泠外出游历，失去查克拉维持的冰雕动物就融化了，千寿郎可是为此黯然了好久。


    面对小家伙的请求，泠怎么会拒绝呢。

 51. 第五十一章

    单手结印，直接造出数个拳头大小的冰块，然后再以超强的查克拉控制力，将这些冰块一一雕琢成栩栩如生的动物。


    泠对查克拉的控制早已不可同日而语，过去做一只冰雕动物都需要全神贯注，现在可以一心多用，实行多线操作。


    等到杏寿郎抱着一堆回来，方形桌面已经摆满了形态各异的冰雕动物。


    除了本土世界的动物，泠老家的忍兽，还有几个泠印象深刻的灵异事件主角，比如想和鲤鱼结亲的狸猫，鸟仗人势的文鸟，总是吃掉丈夫养胎的白蛇……


    千寿郎两只眼睛都冒出了小星星：“哇——”


    这个摸摸，那个看看，喜欢得不行。


    杏寿郎兴高采烈：“已经开始玩了吗？来来来，泠，我们玩双陆！”


    今天可是跨年，就算是保持着严格训练作息的未来炎柱，也会在这个特殊的日子停下训练放松一番的。


    双陆之后是花牌。泠不熟悉规则，就看炼狱兄弟“内战”。


    千寿郎显然不敌哥哥，一会儿功夫就败下阵来，脸颊贴了代表输家的白纸条。


    泠慢慢摸清楚了规则，就在一旁给千寿郎支招。


    两个半吊子齐心协力，终于打败了杏寿郎。


    千寿郎特别开心，特意弄了一块大纸条贴上哥哥的脑门。


    屋外不知何时飘起了细碎如棉絮的雪花，炼狱宅邸回荡起久违的笑声。


    从障子门透出的光，在逐渐变白的院子投下一抹温暖的剪影。


    时间渐晚，千寿郎最先撑不住——小孩子体力毕竟有限，况且白天他也忙了很久，能坚持到这么晚已经很不错了。


    小家伙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歪靠在泠的身侧睡着了。


    泠还想坚持一下。可是睡意是会传染的，渐渐的，她的眼睛也迷蒙起来。


    屋子里被一直燃着的炭火烘得暖呼呼的，熏得人越发犯懒。


    泠将身上的棉外褂脱下来，盖在千寿郎身上，揽着小家伙靠在桌边，也打起了瞌睡。


    去厨房端茶的杏寿郎，一进屋就瞧见这样一副景象。


    泠和千寿郎靠在一起，呼呼地睡得贼香。


    炼狱家的长男无声笑了一下，放下茶盘又折回房间搬来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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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堆被褥。


    铺好被褥，杏寿郎打算将弟弟从泠的怀中抱出来时，发现弟弟抓着泠的衣襟不肯放手，脑袋还直往泠的怀里拱。


    千寿郎和泠的感情很深厚，泠出门游历，一走就是好几年，千寿郎非常想念。


    杏寿郎笑了笑，揉了揉弟弟的脑袋，没有强行抱起他，而是将被子挪过来，给他盖上。


    再看泠，她支着下巴靠在桌边，这个姿势就算披上被子，也会很快滑下来。


    炭火马上就要熄灭了，冬夜的后半夜可是很冷的，不盖被子百分百会感冒。


    泠的睡眠很浅。之前她在家养伤的时候，杏寿郎不管何时去看她，她总是醒着的。


    就算偶尔闭着眼睛，只要有人靠近，她就会瞬间睁开眼。


    第一次见泠睡得这么熟，杏寿郎实在不忍叫醒她。


    动作轻点吧。


    杏寿郎膝行两步，一手托着泠的后背，一手扶着她的胳膊，想让她慢慢躺到榻榻米上。


    可谁知，没扶好，泠身子一歪直接倒进他的怀里。


    杏寿郎瞬间屏住呼吸，停下所有动作。

 52. 第五十二章

    半晌，见泠似乎没有醒来的迹象，杏寿郎这才慢慢吐出一口气。


    怀中少女的呼吸清浅匀称，一抹淡淡幽香飘过鼻端。


    嘭咚嘭咚。


    心脏不受控制地猛跳了两下。


    但杏寿郎没注意这么多，他只发现，明明屋中升着炭火，他都热出汗了，泠的体温还带着些微凉意。


    担心泠会感冒的耿直少年，下意识抬起双臂将少女紧紧拢在怀里，还时不时地搓搓泠的胳膊，让她快速热乎起来。


    盆中未燃尽的木炭闪着暗红的光，屋子安静下来。


    略显过快的心跳一下子明显起来。


    杏寿郎：？


    虽说时刻保持“常中”是个好习惯，但他现在并没有使用呼吸法啊。


    正费解着，一声呢喃打破满室寂静。


    “热……”


    白皙的脸颊浮起淡色的红晕，被热醒的泠挣扎了一下，迷迷糊糊抬起头，像是笼着一层薄雾的黑眸凝视上方的少年。


    “……杏寿郎？你在做什么？”


    杏寿郎呆了一下，回答的声音不自觉地大了起来：“抱歉，吵到你了！坐着睡会不舒服的，我想让你躺下来，这样会好一点……”


    “知道了，小声点，别吵醒千寿郎……”


    泠身子一扭，从杏寿郎的怀中滑了下去，滚到千寿郎身边，将又软又热乎的小家伙捞进怀里，蹭了蹭，然后拉过被子，再次睡了过去。


    杏寿郎安静地看了会少女和弟弟的睡颜，笑容不知不觉浮上嘴角。


    这样美美地睡上一觉，明天一定会有个好精神的！


    他拉过另一床被子，选了个空旷的地方躺下。想了想，觉得有些不对，又爬起来将被子挪了挪，挨着弟弟和泠重新躺下。


    鼻间飘来熟悉的发香，杏寿郎慢慢闭上眼睛。


    新年的第一个梦，杏寿郎又一次梦到了自己成为炎柱。


    斩杀强大的恶鬼，保护弱小的民众，父亲认可了他，弟弟为他高兴，同僚们也纷纷上前向他道贺。


    人群外围，杏寿郎看到一道靓丽的身影由远及近。


    她穿着合身的黑色制服，长发高高束起，英姿飒爽很是潇洒。


    她告诉他，她也加入鬼杀队，可以和他并肩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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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


    杏寿郎记得梦中的自己笑得特别开心。


    ***


    只可惜，杏寿郎未能看到泠穿上合身制服的模样。


    新年刚过没几天，镪鸦就送来了恶鬼的情报。


    人要过年，恶鬼都不当人了，自然对过年没兴趣。它们饿了就会跑出来吃人。


    这也让鬼杀队只有轮休，没有过节。


    父亲看起来很不高兴，又把他臭骂了一顿。


    原本以为父亲能和他过两招，是父亲改变的开始，没想到还是老样子。


    杏寿郎觉得有些遗憾，但很快又释然了。


    等他成为炎柱，父亲一定会真正高兴起来的。


    和泠道别的时候，泠给了他一堆止血、提神之类的药粉。


    杏寿郎收好药包，兴致勃勃地说道：“泠是直接去蝶屋吗？唔姆，那么等我完成任务，会去蝶屋探望泠的！”


    拎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杏寿郎这是担心她新人入职不习惯？


    “唔，可以是可以，但我并不希望看到杏寿郎受伤！”


    “当然没问题！”

 53. 第五十三章

    数日后，泠随着镪鸦的引导，来到隐于一座小镇中的蝶屋。


    蝶屋是鬼杀队医疗机构的别称，隶属于后勤组织“隐”。而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管理者是名为胡蝶的姐妹。


    胡蝶香奈惠高兴极了，不顾还在休养，披着外套就站在门口迎接：“收到天音大人的消息时，我简直不敢相信！原来真的是你！”


    泠轻笑道：“唔，算是一个惊喜吗？”


    “算啊！超级超级超级大惊喜！”


    可爱的少女连用了三个超级来表达她的开心。


    泠握着香奈惠的手，探了探她的脉搏：“恢复得还不错。赶紧进去吧，你的伤还没好彻底，不能冻着。”


    来到温暖的室内，香奈惠为泠介绍起了蝴蝶居的基本情况。


    鬼杀队的现任当主产屋敷大人对医疗这一块很重视，他希望剑士们能得到最好的治疗，也就给予了胡蝶姐妹最大的支持。


    蝴蝶居虽然不大，但医疗设备齐全，中药材，西药也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专门的血库、解剖室以及毒物研究室。


    胡蝶姐妹接管蝴蝶居之后一直矜矜业业，但无奈人力有限，很多重伤的剑士还是遗憾离世。


    泠的加入对胡蝶居来说无疑是一则好消息。


    她那一手和死神抢人的技术，绝对能挽回更多剑士的生命！


    两人聊得正开心的时候，镪鸦送来了不详的消息：“嘎嘎，剑士粂野匡近濒死，不死川实弥重伤！需要医疗支援！嘎嘎！”


    香奈惠和泠对视一眼，同时站了起来。


    ***


    “我是蝶屋的水无月，粂野匡近在哪？”


    泠跟着全速飞行然后累得直喘气的镪鸦，冲进这座位于近郊的破屋。


    “在这里！！快，快救救他！”


    垂着脑袋坐在好友身侧的不死川实弥瞬间抬起头，急呼道。


    身上的伤口随着他的动作又冒出汩汩鲜血，急得一旁的“隐”成员连连呼喊，“不死川大人，请注意您的伤口啊！”


    泠放下医药箱，开始为地上躺着的黑发青年检查，手指一转，几根银针瞬间落下，迅速将几个明显的出血点给止住。


    不死川实弥紧张：“怎么样？匡近他……”


    泠扒拉了一下他的腹腔，如实汇报道：“肠子破了一截，肝脏也烂了一大块，肚子里乱七八糟，跟一锅粥一样，情况可以说是相当不妙。”


    还剩两口气的粂野匡近听着一副随时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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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生的模样，不死川实弥的脸色更是变得比他头发还白，


    “那你还等什么！赶紧救他啊！！”


    “我在救。麻烦请你，还有其他人出去。我治疗的时候，不喜欢旁边有人。”


    不死川实弥如果不倔就不是不死川了，当即一口否定：“不行！我要看着你救匡近！”


    这是他的师兄，更是他的挚友！


    他要亲眼看到匡近转危为安，才会放心！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几道银光闪过，不死川实弥下意识抬手挡了下，手掌一阵细微的刺痛。


    “针？”


    下一刻，不死川实弥觉得天旋地转，一头栽倒在地，不动了。


    “不死川大人？！”在场的几名“隐”成员吓得直接惨叫出声。


    这位可是刚杀掉下弦一的剑士，是未来的“柱”啊！！


    这样对待他，不，不太好吧？！


    “受伤的人就应该好好休息。你们带他出去吧，没有我的示意，谁也不许进来。”


    泠的语气很是平淡，却透着一股不容反驳的强大气场。


    “隐”的成员缩了缩脖子。


    新来的蝶屋医生看起来不怎么和善呢……

 54. 第五十四章

    房间终于清静下来，粂野匡近也终于昏了过去。


    在先前的战斗中，粂野匡近被姑获鸟一爪子捅穿了腹部。但幸运的是，下弦一姑获鸟生前是位女性，她的手很小。


    这也导致粂野匡近腹部的贯穿伤创口并不大，重要脏器比如肠子还有肝脏都只坏掉了一部分，剩下的缝缝补补还能接着用。


    如果姑获鸟恶趣味地在粂野匡近的肚子里搅一搅，那就真的毫无办法了。


    看着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青年，泠低声说着：“有人希望你能活下去，就算是为了你的队友，也请再坚持一下吧……”


    她的双手亮起柔和的绿色光芒。


    ***


    一片黑暗之中。


    不死川实弥最先听到一阵阵刻意放轻的说话声。


    “就是他，每次出任务都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还总是和关心他的匡近打架，真的很担心他的身体……”


    ……香奈惠原来是这么看自己的？


    “两种可能，他可能享受战斗中受伤的感觉，疼痛能刺激他更兴奋地进行战斗。”


    “我觉得实弥不是这样的人，我从未见他笑过，总是独来独往，除了执行任务就是评了命的训练，匡近就是看不下去，才会不停劝他对自己好一点。”


    “那就可能是另一种了。他的战斗目标有时需要通过受伤才能达到，考虑到鬼这种特殊行，我猜应该是稀血。”


    “欸？实弥是稀血？？那不是更危险了吗？”


    不死川实弥睁开眼，朝声音的来源看去。


    诊疗室一角，胡蝶香奈惠正一脸惊讶的和一名陌生的女性剑士说话。


    显然，将他战斗方式猜得八九不离十的人就是她。


    这人怎么有点眼熟？


    等不死川实弥看到躺在隔壁病床的粂野匡近，刚冒出来的疑问瞬间甩到脑后。


    “匡近！”白发少年猛地起身，手臂上的吊瓶顿时发出哐啷啷的声响。


    “实弥你醒了……等等，你不要乱动啊！”


    胡蝶香奈惠听到动静扭头一看，就看到捆成半个木乃伊的不死川正在拽手背上的输液针，一边扯，还一边喊。


    “匡近，匡近！”


    泠提醒他：“他没事了，请回到你的病床。”


    不死川实弥执拗地不肯离去：“那他怎么还不醒过来？我都醒了！”


    “……”对付这种不听劝的，泠秉承的向来是能动手就绝不动口。


    几根银针下去，人瞬间“安静”。


    不死川实弥一脸诧异：怎么回事？！


    泠和香奈惠将病号拖回床上盖好被子。


    香奈惠指着不死川实弥身上的银针，神色迟疑：“要拔出来吗？”


    “不用了，拔出来估计又该闹腾了。粂野匡近刚度过危险期，需要休息，他一个劲在旁边制造噪音是想干嘛呢。”


    不死川实弥羞恼交加，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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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咆哮。


    你不早说！


    泠盯着额角青筋凸起，生气瞪自己的刀疤脸少年，眯起眼睛。


    这人怎么好像在哪见过……


    但很快，泠又有了新发现：“香奈惠，他眼球上都是血丝。”


    香奈惠从袖子里掏出一瓶眼药水：“刚好我前几天配了眼药水，可以很好的消除疲劳。”


    然后，未来的风柱就被两个少女围着挤眼药水。


    香奈惠手法轻柔，是从眼内角滴入的，还非常贴心地帮他揉了下。


    另一个叫泠的就简单得多，眼皮扒拉开，两大坨冰凉的药水直接砸进眼球中央。


    这还不算完，不死川实弥感觉眉毛处又是熟悉的一阵刺痛，紧接着，他就发现，自己连眼皮子也失去控制了！


    不死川实弥：搞什么？！


    香奈惠充满了欣慰：“这么乖乖闭上眼睛的实弥，真是少见。”


    深藏功与名的泠停顿了一下，问道：“怎么，他以前很闹腾？”


    香奈惠：“那还是没有，实弥对于治疗还是比较配合的。也就不怎么听他人劝这一点有点伤脑筋。”


    泠：“……香奈惠，我认为病房应该制定个规矩，以此约束某些影响他人的行为。”


    香奈惠轻笑：“好呀~”


    未来风柱明白了两件事。


    这个有些眼熟的女人和香奈惠关系很好，


    以后有事没事都少来蝶屋。

 55. 第五十五章

    “什么啊，实弥你搞错了吧，水无月小姐人很好的！我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她在为我打气呢，她说有人担心我，我想那一定是实弥。”


    “……吵死了！我才不担心你。”


    “哦，这就是香奈惠小姐说的口是心非吧。”


    “啊啊！你的话怎么那么多！昨天还在嚷嚷着伤口好疼，今天不疼了是吧！闭嘴啊！”


    “实弥果真一直在担心我，就连这么细微的事都记得，师兄我啊，真的好感动。”


    这么说着的黑发青年，拉着被角擦了擦眼角。


    “……”


    不死川实弥现在就想离开蝶屋。


    立刻！


    马上！！


    数日前，粂野匡近终于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不死川实弥高兴之余，把战斗之后的事情都一一告诉了他。


    从姑获鸟手中救回来的孩子得到了妥善安置，而两人因为这场战斗，一同晋升风柱。


    “成为柱的比赛，我们算平手。”


    不死川实弥这么说的时候，语气是难得的愉悦。


    能和师兄一起成为柱，也挺好的。


    粂野匡近摸摸漏风的肚子，很担心自己能否胜负风柱一职。


    来巡视病房的香奈惠告诉他，恢复好了就没问题。


    粂野匡近这才真正开心起来。


    一开心，他就滔滔不绝说东说西。一会儿说伤好之后要去哪里哪里品尝美食；


    一会儿又说，他觉得之前见过的那谁挺不错，想试着约一下人家；


    不死川实弥枕着手臂，时不时答应两声。


    师兄的絮叨还能再听下去，光是这件事，就让他发自内心的高兴。


    然而，乐极生悲。粂野匡近因为说话太多，又笑太多，导致伤口撕裂，痛得满头大汗。


    吓得不死川实弥赶紧喊了值班医生。


    以为会是香奈惠，谁知道来的是水无月泠。


    说老实话，不死川实弥很感谢她，毕竟是水无月泠妙手回春，把匡近给救了回来。


    但实际上，不死川实弥不怎么想面对她。


    比起温柔又顾及他人感受的香奈惠，这女人“凶残”得多。


    他的肋骨是断了没错，没恢复好错位了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啊！不影响行动不就行了？他都不在意！


    可水无月泠那家伙说什么：“在我手里的病人，我不允许有一点差错。”


    然后就把他给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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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床上，砸断骨头，重新接上！


    这是医生干的事？？


    这就算了，之后，他又被匡近唠叨了好久！


    烦死了！


    不死川实弥总觉得，这女人出现就不会有好事。


    果然，水无月泠为粂野匡近减缓疼痛后，为了杜绝这种事再发生，在他们的病号餐上加了一个紫藤黄连汤。


    紫藤可以解两人中的血鬼术，黄连可以清热泻火，对他们的伤势都是有积极作用的好东西。


    但后者的味道十分让人一言难尽。


    不死川实弥很不爽：“喂！为什么连我也要喝啊！”


    水无月泠：“你可以阻止他的。”


    不死川实弥顿时哑口无言。


    那边厢，粂野匡近喝一口黄连汤，眼泪就喷一次，无比凄惨地反省着：“呜呜，对不起，我以后一定听医生的话。”


    不死川实弥盯着面前的黄连汤，脸色凝重犹如面对强敌。


    伸头缩头都是一刀，拼了！


    他毅然决然地端起汤，一口闷光！


    在匡近啧啧的佩服声中，未来风柱缓缓躺平，总是充满怒意的眼睛失去了高光。


    这个蝶屋他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56. 第五十六章

    蝶屋的新医生水无月泠凭借着精湛的医术，连凶恶的不死川都能镇压（？）的气场，迅速在鬼杀队传开了。


    和水无月泠参加同期选拔的合格者，与有荣焉，纷纷说起她在藤袭山当救火员的事，无形中又为水无月泠的名气推波助澜了一番。


    在北地执行任务的胡蝶忍收到消息开心极了。


    她姐姐香奈惠什么都好，就是太温柔了。


    水无月泠就强势多了，她和姐姐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再乖戾不老实的伤员都得听话！


    还未进化成虫柱的小少女发出哼哼的笑声：“我看以后谁还敢在病房大声喧哗！”


    关于这些，正和香奈惠讨论新的急救对策的水无月泠是一点也不知道。


    香奈惠因为遭遇上弦之贰，留下的后遗症让她无法再继续担当“柱”一职。


    但相对的，她也从柱的繁琐工作中脱离出来，得以更好地管理蝶屋。


    任何战斗，后勤都相当重要，而医疗又是其中最为重要的一环。


    那些尚欠稚嫩的剑士，如果能够熬过一道道死亡门槛，并不是没有成为“柱”的可能。


    鬼杀队的当主大人也是了解到这一点，才会如此支持胡蝶姐妹。


    泠对鬼杀队的运作还不是很了解，这场讨论以听为主，偶尔提一提自己的看法。


    比如在提到稀血这个问题时，泠就建议可以加大研究力度，


    恶鬼喜好各异，但有一样东西是它们无法拒绝的。


    能快速提升实力的稀血。


    “不说别的，将稀血者的血液制作成诱饵，绝对好用。”


    香奈惠想了想，觉得也是：“可以跟小忍研究的紫藤毒结合一下。”


    外覆诱人稀血，内含浓厚藤毒，想必恶鬼们一定会喜欢这份甜蜜毒饵吧。


    她将这一点记下：“找个时间给大家抽个血吧~如果还能找到像实弥那样的稀血就好了。”


    “我就是。”


    香奈惠诧异：“欸？泠，你怎么知道？等等，你是不是遇到过恶鬼了？”


    嗯，次数还挺多的。


    “不死川的血液对于恶鬼而言像是醇厚的美酒，而我的……”泠停顿了一下，“好像能激发它们的食欲。”


    简而言之就是太好吃了，会让恶鬼的凶残程度直线上升。


    香奈惠沉思片刻，突发奇想道：“啊呀，如果把实弥和泠的血液混到一起，对于恶鬼来说，是不是就是美酒佳肴？”


    泠：“差不多吧。不过，我更喜欢称之为‘最后一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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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奈惠愣了下，随即温柔笑道：“我喜欢这种叫法。”


    想做就做。香奈惠立刻撰写了一份报告，向当主大人阐明蝶屋的研究目标，并申请以体检的名义给全体队员抽血的计划。


    鬼杀队的现任家主产屋敷耀哉看到落款的名字，问身侧的妻子：“天音，你说的水无月是这孩子？”


    天音颔首：“是的。主动提出要去医疗部的适格者，我是第一次见。她指定的武器，让铁珍（锻刀村的村长）很是头疼。”


    青年额上有着可怖的伤痕，却丝毫无损他清雅随和的气质，他笑了笑：“能让铁珍头疼可不容易。”


    “让她们放手去做吧，如果真的能减少孩子们的伤亡，一点金钱和时间又算得了什么。”


    天音想了想：“耀哉，关于水无月泠，还有一件事有些奇怪。”


    选拔结束的那天，天音问了其他参选者，发现一个问题。


    藤袭山的面积并不小，参选者分布各处，而水无月泠每次出现在伤者身边的时机恰到好处。


    “好像她能预知到谁能受伤一样。”


    “那不重要，天音。”产屋敷耀哉看着屋外的朗朗晴空，轻声，


    “这孩子明白守护的意义，并愿意为之付出，这一点才是最可贵的。”

 57. 第五十七章

    上头一同意，镪鸦们就开始忙碌起来，分批次让剑士们前往蝶屋体检。


    虽然如此，但人数依然可观。


    平时冷清的蝶屋一下子变得热闹非凡。


    蝶屋上下大小女生全都忙得脚不沾地，不但胡蝶忍连夜赶回来帮忙，就连十岁的香奈乎都被拉出来跑腿，给那些抽完血的剑士送茶送点心。


    负责体检的是水无月泠，除了常规的检查，最重要的便是“把脉”。


    当然此把脉非彼把脉，泠不过是借用把脉，探出查克拉检查对方是否身体有恙。


    问题不大的就登记一下，让胡蝶姐妹开点药。


    问题严重的当场留下，直接送去住院部跟现任风柱之一（实弥断掉的肋骨一长好就忙不迭跑路了，留下匡近孤单住院）作伴。


    有个别被查出有暗伤的剑士嚷着说自己没事，不想住院，不要耽误他杀鬼。


    泠也懒得废话，拿过桌上的压舌板，用了一点巧劲，直接点在这人的暗伤处。


    在对方缩成虾米嗷嗷直叫的时候，泠手一摆示意来帮忙的‘隐’成员拖走。


    屋外排队的剑士满头黑线。


    “田村那个笨蛋，难道不知道水无月小姐的威名吗？那可是连风柱不死川大人都不想面对的女人！”


    “知道就不会这么嘴硬了吧……”


    “永远不要反抗医生，这是铁律啊！”


    “幸好待会是温柔的胡蝶香奈惠小姐，可以安抚一下我这受惊讶的心灵……”


    并不。


    温柔的胡蝶香奈惠身边，有个暴暴的胡蝶妹妹。


    “胳膊伸出来！好！下一个！喂，后面的把袖子提前撸起来啊！”


    胡蝶妹妹非常讲究效率，可不会和颜悦色去询问每个人的感受。


    所以，分到哪个胡蝶小姐手中，也是看运气的。


    泠低着头，正在书写上一个受检查剑士的健康状况，突然感觉一个熟悉的气息悄然靠近。


    嘴角很自然地带上一抹笑意，泠抬起头看向来人：“杏寿郎。”


    站在泠面前的正是隔壁家，头发闪亮、笑容更闪亮的炼狱长男，“看到泠这么认真，就没有打扰。工作还顺利吗？”


    “不错啊，胡蝶姐妹人很好，其他帮忙的小姑娘也很可爱。如果各位剑士能够更配合我们的工作，我会更开心。”


    “哈哈，大家斩鬼心切的心情还是可以理解的！不过，身体同样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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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泠将挂在脖子上的听诊器戴上，做了个请坐的手势：“很好，我现在需要炼狱先生的配合。”


    “唔姆！”


    “脱衣服。”


    “是！”


    少年好似最听话的士兵，干脆利落地脱下黑色的制服，然后解开白色的衬衣，露出肌肉饱满紧实，充满力量感，也布满伤痕的胸膛。


    泠的视线滑过他的颈侧，那次在藤之家看到的伤口早已痊愈，只留下一道明显的疤痕。


    垂下视线，泠将听筒贴上少年胸口，强劲有力的心跳声瞬间传入耳内。


    真是健康得能活一百年的心脏。


    泠满意地点头。


    “很好？”


    “非常好。”


    “欸嘿！要想成为柱，强壮的身体可是少不了的！”


    少年开心地笑起来，胸腔震动的声响立刻顺着听筒传了过来，宛如雷鸣。


    泠赶紧摘下听诊器。


    “手。”


    “唔姆！”


    杏寿郎迅速将手放到泠的掌心。


    真乖，值得一个奖励的摸摸。


    脑袋被薅了一把，杏寿郎头顶冒出一个问号：“泠？”


    “啊，顺手。”

 58. 第五十八章

    泠抓着杏寿郎的手放到棉花小枕头上，然后将右手搭到他的脉搏处，闭上眼，探出查克拉。


    修炼了呼吸法，杏寿郎对能量的流动还是比较敏锐的。当柔和的查克拉进入体内，顿时一个激灵，下意识攥紧了泠的手。


    “别动。”


    查克拉检查需要身体接触，泠也就没有抽出手，而是提醒了他一句。


    “是！”


    杏寿郎赶紧挺直背。


    安静了片刻，掌心的柔软又让他低下了头。


    泠的手型很好看，修长的手指特别灵活。


    不管是细长的竹签，圆形的钱币，还是悬在空中的水流，泠都可以让它们在指尖盘旋环绕，偏偏起舞。


    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杏寿郎好奇地捏了捏泠的指尖。


    “……杏寿郎。”


    “抱歉！！”


    作为炼狱家的长男，杏寿郎大部分时间都很靠谱，让人非常安心。但是偶尔，他也会像现在这样，冒出点孩子气的表现。


    继续专心检查的泠很快发现了一处异样，“杏寿郎，你的耳朵是不是受过伤？”


    杏寿郎回忆了一下，回道：“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我现在能听见，算是痊愈了吧。”


    “好得不完全。我调整一下。”泠站了起来，双手放到杏寿郎耳旁，“放松。还有，不要动。”


    泠认真的模样让杏寿郎也跟着严肃起来：“是！”


    那种像是水流一样的感觉这次从耳垂开始，逐渐蔓延到耳道深处。


    杏寿郎渐渐皱起眉头。


    有些痒，不，是很痒！


    好想挠。


    但是，泠说不可以动！


    耳膜修复对现在的泠来说，就像弹走身上的灰尘那么简单。


    也就几分钟，她就完成了。


    “好了……欸？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一低头，少年额角青筋鼓起的模样把泠吓了一跳。


    杏寿郎特别乖地问：“没事，就是耳朵有些痒，我现在可以动了吗？”


    泠赶紧退后一步：“可以了可以了。”


    少年几乎是立刻就跳了起来，手舞足蹈地抓着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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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副小猴子抓耳挠腮的模样成功逗乐了泠。


    听到偷笑声，杏寿郎看了过去，只见泠偏过头，肩膀抖动。


    “泠你笑什么！”


    “……没有。”


    泠扭过脸来，面容倒是很平静，泛起绯色的脸颊出卖了她。


    杏寿郎也没有拆穿她，扣上衬衣站了起来：“泠，等你忙完，一起去吃东西吧？来时的路上，我发现一家特别美味的店！”


    泠扬起一抹微笑：“好。”


    杏寿郎来的时候是午后三点，等到泠完成所有工作，已经差不多六点了。


    春分已过，白天在逐渐变长，六点这个时间，天还有些光亮。


    两人并肩走在街道，与匆匆归家的人擦肩而过。


    “是卖红薯饭的店吗？”


    泠漫不经心问道。


    以她对杏寿郎的了解，杏寿郎对红薯百分百是真爱。红薯不管是烤的，炸的，煮汤，还是切碎丢到米饭中一起蒸，他都超喜欢。


    杏寿郎笑着卖了个关子：“如果是的话，我会更高兴的！不过泠猜错了！”

 59. 第五十九章

    步行片刻，两人来到一间不大的店面前，门口挂着门帘，一股股香气从里面飘出来。


    泠抽了抽鼻子：“萝卜汤？”


    “不，是鲑鱼炖萝卜！”杏寿郎迈出一步，撩起帘子，让泠先通过，“泠不是很喜欢吃鱼吗？尤其是鲑鱼。”


    泠看了他一眼：“为什么这么说？”


    杏寿郎摸着下巴，很有研究地说道，


    “因为泠在吃盐烤鲑鱼的时候会笑，吃洋果子的时候也是。很幸福很开心的样子，我想一定是喜欢得不得了，才会让泠露出这样的表情。”


    泠吐槽：“……这就是我吃东西的时候，你老盯着我的原因？”


    杏寿郎理直气壮：“泠微笑的样子非常可爱，我做不到视而不见！”


    泠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还是觉得大声向全世界宣告食物美味的杏寿郎更可爱一点。”


    走入弥漫着饭菜香气的店内，杏寿郎高声道：“老板！麻烦来十份鲑鱼汤饭定食！”


    在厨房忙活的老板抬眼一瞧，见只有两个人，便问了句：“有食欲是好事，但是十份会不会太多了？”


    “放心吧，老板。”泠指着身边的人：“他很能吃。”


    杏寿郎大力点头：“唔姆！”


    老板：“……哦。”


    行吧，你们是顾客，你们说了算。


    不过，要是敢浪费……


    老板抬起切鱼的菜刀，菜刀尖和眼角同时闪过一道光。


    就让你们瞧瞧老夫的厉害！


    片刻之后，老板望着摞得高高的一叠碗，陷入沉思。


    还真……吃完了啊？


    嘴角沾着饭粒的精神小伙放下筷子，声音宏亮地喊道，


    “老板！再来五份！”


    老板眉头皱得老高：“……你不会是还想吃吧？”


    精神小伙朗声说道：“是啊！我还没有吃饱！”


    “……”老板嘴角抽搐，认命地走到灶台边，继续为这位大胃王食客准备。


    看看剩余的食材，老板觉得今天可以提前打烊。


    泠一本正经提议道：“我觉得你学的炎之呼吸，可以改名叫饭之呼吸。”


    杏寿郎也正儿八经地思考起来：“饭之呼吸一之型，再来一碗？听上去好像还不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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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动。”


    泠抬手将少年嘴角的饭粒摘下来，在他眼前晃了晃，


    “饭之呼吸二之型，一粒不剩。”


    “居然还有漏网之鱼！”杏寿郎偏过头舌头一卷，将泠指尖的饭粒给卷入口中，一边嚼一边摇头晃脑，


    “太不应该了！粮食很宝贵，绝对不能浪费！”


    泠呆了一下。见杏寿郎毫无异样，也没有在意，笑着说道：“是啊。”


    门帘晃动，又有新客人进门了。


    老板：“抱歉，东西已经卖光了，客人下次来吧。”


    “……”


    “明天再来就是啊，这么丧气干什么！”


    声音很是耳熟，杏寿郎转头一看，果然是熟人。


    “锖兔，富冈！”


    门口站着的三人正是人才济济的水呼组，从左到右依次是肉色中发的锖兔，黑发的富冈义勇，以及可爱的真菰。


    作为师哥的锖兔此时正拧着眉，对脸上写满了“没有鲑鱼萝卜很伤心”的富冈义勇，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听到杏寿郎的喊声，锖兔重新露出笑容：“是炼狱啊，好久不见。”

 60. 第六十章

    富冈义勇失去了心爱的萝卜鲑鱼料理，整个人显得很没精神，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杏寿郎笑容灿烂：“剩下的鲑鱼汤饭都被我点了，富冈，不介意的话，过来一起吃吧。”


    富冈义勇黯淡的蓝眸瞬间恢复神采，飞快地坐过来：“打扰了。”


    第二个冲过去的是真菰。


    小少女开心地挨着泠坐下：“我和师兄们去蝶屋的时候，胡蝶小姐说你出去吃饭了，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你。”


    泠微笑颔首：“真菰。”


    锖兔看了看“一点也不客气”的师弟师妹们，失笑了一声，干脆利落地加入了进去。


    披着龟甲纹羽织的少年从一旁拖过来一张椅子，坐在桌旁的空位。虽然是在过道，但此时没什么客人，也不会妨碍。


    当老板端来热气腾腾的鲑鱼汤饭，所有人都发出了赞美声。


    杏寿郎和锖兔聊着彼此近况，分享一些战斗小技巧，在一边努力干饭的富冈义勇时不时插上两句。


    真菰也跟泠说起了选拔之后的事。


    她的师傅鳞泷先生知道“手鬼”的事后，颤抖着声音连说了几个好。


    那些死去的师哥师姐一直是鳞泷先生的心结。如今，真相大白，仇怨已了，他终于可以放下了。


    说到这里，真菰看向泠：“说起来，还没跟你说声谢谢的，如果不是泠帮了我一把，以我的实力根本没办法杀死手鬼。”


    这件事还是鳞泷先生提醒，真菰才注意到。


    她那会儿正处于极度愤怒中，满脑子只有杀了手鬼这一个念头，无暇顾及其他。


    要不是泠帮她挡住了手鬼的临死反扑，她绝对也跟师哥师姐一样被手鬼杀死吃掉了。


    小少女将腰间的面具放到桌上：“我现在在和鳞泷先生学做这个——祈福面具，学好了想给泠做一个。希望泠能收下这份谢礼。”


    泠颔首谢过：“好啊，我十分期待。”


    另一侧，和朋友聊得起劲的杏寿郎已经吃完了自己那份。泠见状，便将自己面前没有动过的饭菜给他递了过去。


    看着两人熟稔的态度，真菰轻笑：“泠和炼狱先生关系很好呢，就像我和师兄他们一样。”


    “我跟杏寿郎并非同门，不过，我们确实认识挺久了。”泠微笑，“真菰，别看杏寿郎那么高，实际上我才是姐姐。”


    真菰笑了笑：“我就说呢，难怪泠在选拔时那么沉稳冷静，当姐姐的人就是不一样。”


    对“姐姐”一词很是敏感的富冈义勇扫了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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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一眼，好奇问道：“杏寿郎，你跟你姐姐怎么发色不一样？”


    杏寿郎腮帮子鼓鼓的：“泠不是我姐姐。”


    泠遗憾地看过来：“杏寿郎……你都叫过我姐姐了，怎么又不是了？”


    少年捶着胸口将饭咽下去，快速解释道：“富冈说的是亲姐弟，我跟泠并不是啊！”


    泠怔住，随即轻声说道：“说得也是……”


    杏寿郎刚想说什么，锖兔先开口了。


    “没有关系！互相照顾，彼此扶持，一起坚定地走下去，就算不是亲人，也是可以做到的。义勇，真菰，你们说是吧？”


    水呼组的两人齐齐点头：“是啊。”


    富冈义勇露出一丝浅笑：“要不是锖兔打醒我，我恐怕一直没办法振作起来啊。”


    真菰也是一脸回忆的神色：“我也是，没有鳞泷老师的鼓励，那么辛苦的训练我真的没办法坚持。”


    他们都因为恶鬼成为了孤儿，现在又拥有彼此作为新的家人，也算是不幸中的幸运了。


    杏寿郎看着泠的眼睛，笑容灿烂：“泠！我就是这么想的！就算不是亲姐弟，我们也可以像家人一样啊！”


    淡去的光芒重新在泠的眼中亮起，她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嗯！”

 61. 断手别丢

    饭后，得知三人已经抽过血，泠就在店里给他们作了一番检查，结果自然是非常健康。


    出于对锖兔那番话的认同，泠决定再额外赠送一项服务。


    “锖兔，你的这里，”泠指了指嘴角，“我可以帮你恢复。”


    肉发的少年愣了下，下意识抚上颊边的伤痕。


    这是他在遇到鳞泷老师前和恶鬼搏斗留下的伤痕。


    那时他年纪小力气也小，根本挡不住恶鬼的爪子，要不是鳞泷老师及时赶来，他说不定就死了。


    真菰第一个赞成：“这么大一个伤疤横贯在脸上，确实不好看，如果能去掉那就再好不过啦！”


    锖兔反驳道：“真菰，男人要什么好看不好看的！正直勇敢有责任心才是最重要的！”


    真菰毫不客气吐槽：“以后影响你找女朋友怎么办？”


    锖兔：“如果对方以貌取人，那只能说明我们不是一路人。我希望未来的女朋友被我的男子汉气概所吸引，而不是因为我的脸。”


    真菰握紧拳头强烈抗议：“女孩子喜欢漂亮可爱的东西又有什么错啊！锖兔一点也不懂女孩子的心！是个大笨蛋！”


    富冈义勇呆滞：“怎么就吵起来了……”


    泠很不好意思，连连摆手：“抱歉，我没想让你们吵架的，要不，要不算了？”


    杏寿郎拍拍泠的手止住她的话头，他看向好友：“锖兔，就像你说的，你希望对方感受你的男子汉气概，那你还在乎脸做什么呢？有疤没疤不都一样吗？”


    “真菰那么说是一番好意，泠也是。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不如先看看这些关心你的人？”


    锖兔愣住了。


    他看了看鼓起腮的真菰，又看了看忐忑的泠，神情变了变，干脆利落地低下头：“炼狱说得对，我道歉！”


    真菰这才笑起来，她看向泠：“泠，接下来要做什么？“


    泠伸出手，一只手扶住锖兔的下颌，一手抚过颊边疤痕。


    疤痕的面积不算小，且凹凸不平，颜色也很深。很显然，这道伤有些年头了，而且可以看得出，当年伤势不轻，差一点就让锖兔变成裂口男。


    检查完毕，泠收起手：“回蝶屋吧，那儿有手术室。”


    锖兔：“怎么还要手术室？”


    泠在脸上比划：“需要切除多余的皮肤组织，放心，不会让你疼的。”


    锖兔：“……”


    真菰朝富冈义勇使了个眼色，两个一齐夹住突然沉默下来的锖兔。


    “出发喽~”


    “喂喂！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


    “真菰说你会跑。”


    “我才不是那样的胆小鬼！”


    三人吵吵嚷嚷，一路烟尘滚滚朝蝶屋奔去。


    泠和杏寿郎相视一笑，跟了上去。


    ***


    蝶屋外的空地。


    在等待锖兔结束手术的这段时间，杏寿郎拉着富冈义勇进行对战练习，此时正乒乒乓乓打得热闹。


    “富冈！你这样可不行！专心点啊！看招！”


    “……”


    脑袋上挨了一记的富冈义勇皱了皱眉头，放下刀，闭上眼，再睁开时，神色平静下来。


    在他眼中，不管是周身气息沸腾如火的杏寿郎，还是狼藉的地面，都变成了无波水面。


    跟水呼组交手多次的杏寿郎顿时眼睛一亮：“是什么新招式吗？”


    富冈义勇颔首：“这是我最近新想出来的招式，炼狱，你进攻过来看看。”


    “那我可来了啊！”杏寿郎元气满满地挥舞着手中的木刀，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额角青筋鼓起，灼灼如焰的火红气浪迅速自他剑锋腾起。


    “炎之呼吸五之型，炎虎！”


    咆哮的火焰之虎呼啸着冲入平静无波的水面。


    然后打了个滑。


    杏寿郎：？？


    富冈义勇面上一喜。


    谁知，心境一动，那无波的水面也起了涟漪，火焰之虎抓住时机再次扑了过来。


    “哐——”


    一声清脆的声响后，木刀断裂，杏寿郎的木刀抵在富冈义勇的肩头。


    富冈义勇满是失落：“又失败了……”


    杏寿郎爽朗地拍着他的肩膀：“还差一点点，但已经很厉害了啊！这一招叫什么？”


    “因为还没完善，一直没有取名字的……”富冈义勇偏头想了想：“你觉得‘凪’如何？”


    杏寿郎：“风平浪静？唔姆！是个很合适的名字！等富冈完善这一招，我们再一起练习吧！”


    富冈义勇扔掉断掉的木刀，微微点头：“行。”


    和小伙伴达成友好共识，一道不怎么客气的声音插了进来。


    “我说，你们——”


    胡蝶忍叠着手，秀气的眉头紧紧皱起，脸色不太好看。


    “这些！”小少女指着因为对战练习而变得坑洼的平地。


    “还有这些！”又指向围墙下倒了一地的架子——那是蝶屋专门用来晾晒药材的。


    “都给我恢复原样！！”


    小小的身体吼出强劲的声浪，吹得两个罪魁祸首头发倒飞。


    “是！！”


    杏寿郎拉着富冈义勇赶紧行动起来。


    真菰坐在一边笑眯眯地看戏：“哎呀，男孩子疯起来就没个边了。”


    “真菰。”小少女一扭头，眼睛唰地一下亮起来了，“锖兔！”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锖兔的面颊，高兴极了：“一点痕迹都没有了。鳞泷先生要是看到一定会很高兴的！”


    锖兔很想回个轻松的表情，但刚才的经历让他委实有些笑不出来。


    数分钟前，泠刚给他动了一个小手术，没有打麻、药，只用银针暂时屏蔽了他的痛感。


    于是乎，锖兔无比清晰地感知到了戴着口罩的医生姑娘对他的面颊做了什么。


    皮肤被掀开时陡然而至的清凉感，肌肉被捏在手中一点点削除的切割感，还有最后，宛如无数小虫攀爬在神经上的蠕动瘙痒。


    硬汉派的锖兔几乎将病床的栏杆扭烂：……给个痛快吧！！


    真菰没发现小伙伴复杂的内心世界，她跳到的泠跟前，笑眯眯地说道：“泠比我想的还要厉害啊，感觉好像没有什么伤势能难倒你呢。”


    泠摇头：“不，我也有做不到的事。”


    手术中充当助手的香奈惠好奇道：“是什么？”


    “器官再生。”


    现场一片安静。


    香奈惠惊讶地捂住嘴，真菰瞪圆了眼睛，锖兔也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一脸讶异地看着她。


    锖兔不可思议道：“那是只有恶鬼才能做得到的吧。”


    泠无比遗憾地叹了口气：“是啊。”


    在这个只有她拥有查克拉的世界，就算她的技术水平达标，也没有能撑起器官再生的海量查克拉……


    这项医忍的最高技术恐怕无法再现了。


    接着，泠像是想到什么嘱咐道：“对了，真菰、锖兔，以后你们出任务，如果不小心断了胳膊或者断了腿之类的，不要慌，带回来，我可以帮你们接上。”


    锖兔&真菰：……


    对泠的医术深信不疑的香奈惠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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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欣喜：“太好了，这样的话，大家变残疾的几率就变少了。”


    泠想了想，又加了个条件：“肢体最好要保存得完好一点。”


    如果被恶鬼啃得太多，就算接上，也还是会有些问题。


    香奈惠：“好的，回头我会跟‘隐’的各位说的。”


    温柔如花的少女看向呆若木鸡的两人：“两位记住了吗？”


    水呼二人组小鸡啄米式点头。


    那边，在胡蝶忍的监督下，终于完成收拾的打架二人组满身尘土的走了过来。


    富冈义勇打量了一下好友：“锖兔变帅气了。”


    杏寿郎连连点头：“唔姆，我也觉得锖兔变得更有男子汉气概了！”


    “话说，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锖兔和真菰异口同声：“关于战后的残肢保养。”


    杏寿郎&富冈义勇：？


    ****


    短暂的相聚后，水呼组先行告辞。


    他们平时都是各自有任务，这回难得同时休假，就决定一齐回去探望鳞泷先生。


    按真菰的话来说：“我们要给鳞泷先生一个惊喜~”


    富冈义勇找胡蝶忍买了一些药，鳞泷先生年轻时受过不少伤，每当下雨时就特别难熬。


    至于他是怎么知道蝶屋有这些药的，还得多谢胡蝶忍的提醒。


    富冈义勇在收拾散落一地的竹筐，以及里面的药材时，被监工少女嘱咐了一遍又一遍。


    “那是桑枝，是治疗风湿的，别把它和甘草混到一起啊！”


    锖兔摸着光滑的面颊，端正的脸上不时闪过一丝深思之色。


    大概在思考老师会对他发表什么看法吧。


    杏寿郎也要回去了，临走前，他召来了专门跟着他的镪鸦“要”：“这是泠，要，以后送信给她的事，就拜托你了。”


    要拍拍翅膀：“嘎，知道，杏寿郎的姐姐！”


    泠立刻从袖子里掏出几颗美味的炒黄豆——香奈惠说这是镪鸦最喜欢吃的东西——送到“要”的喙边。


    然后看向少年，以眼神示意他，连一只乌鸦都比你懂事。


    杏寿郎朗声笑道：“姐姐大人！这样喊的话，泠满意了吗？”


    泠翘起嘴角，伸手揉了揉少年的发：“替我向槙寿郎叔叔和千寿郎问好。”


    少年回以比阳光还灿烂的笑容：“唔姆！”


    最后拥抱了一下爱当姐姐的少女，杏寿郎挥挥手，带着镪鸦走向远方。


    香奈惠从泠的身后走了出来，“看你们关系那么好，原来并不是真正的姐弟。”


    “关于这个，说来话长……”


    泠简明扼要地将当年她被杏寿郎所救，炼狱一家收留她养伤，和炼狱一家相处融洽的事说了说。


    “杏寿郎的父母兄弟都非常好，我很喜欢他们。”


    “想这么被称呼，也算是我的一点私心吧。总觉得这样可以离他们更近一点。”


    说到这里，泠笑了一声，


    “杏寿郎愿意包容我的任性，叫我姐姐，我很高兴呢。嗯，下次带点什么礼物给他呢？”


    心细如发的香奈惠怎么会听不出泠语气中的羡慕之情。


    泠和她们一样，都失去了家人，所以才会倍加渴望家的温暖。


    香奈惠挽起泠的手臂，亲热地贴过去：“如果泠不介意的话，也可以跟我和小忍姐妹相称啊。”


    “小忍要是知道多了你这个姐姐，一定会很开心的。”


    ——你不是一人。


    泠怔了怔，看着香奈惠的眼睛，好半晌才弯起嘴角：“好。”

 62. 试验之前得先抓个鬼

    随后半个月里，泠将鬼杀队所有成员认了个囫囵。


    普通剑士大多是十几、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上三十岁的都凤毛麟角。


    人类和恶鬼的实力相差悬殊，这个差距并不是人类苦练一两年剑术就能弥补过来的。


    剑士受伤属于家常便饭，死亡更是如影随形。


    鬼杀队年年都会加入新队员，但总体人数一直在缓慢下降，便是因为这份过高的死亡率。


    而鬼杀队的高端战力“柱”，他们的实力虽说能秒杀包括下弦在内的恶鬼，但人数少得可怜，面对数量庞大的恶鬼，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更别说，恶鬼中还有实力远超“柱”的上弦。


    从上弦之贰手中活下来的香奈惠，将她的遭遇写成报告文书呈给了当主大人，即将开始的柱合会议将会着重讨论这个问题。


    现任的几名“柱”除了在家躺平的炼狱槙寿郎，剩下的青黄不接。年龄大一点的鸣柱、水柱个个一身暗伤，体检的结果可以说是惨不忍睹。


    唯三年轻的柱是“花”“岩”“音”。


    香奈惠肺部坏了，花柱卸任是迟早的事。也就是说，有战力的“柱”只剩“岩”柱肌肉盲僧悲鸣屿行冥，以及华丽的“音”柱宇髄天元。


    泠对这两位的印象可谓是无比深刻。


    悲鸣屿行冥的武器是人头大的带刺流星锤，锁链的另一头是手斧，武器霸道无比，一身肌肉更是十分强横。


    直接让泠幻视雷之国的夜月一族（夜月一族就是以强横的肉、体闻名忍界）


    香奈惠用来抽血的钢针都崩断好几个，还是悲鸣屿刻意放松手臂肌肉，才完成抽血。


    而跟这身爆炸式肌肉相反的是，悲鸣屿先生的脾气相当温和。


    排队等候的时候，他就坐在廊檐下喝茶，蝶屋附近的野猫围着他坐了一圈。


    要知道，平时这些小家伙警惕性贼高，轻易靠近不了。


    胡蝶姐妹非常尊敬这位犹如佛家金刚的岩柱，除了有救命恩人这个因素之外，也因为他不动如山的沉稳心性。


    “不要被仇恨吞噬心灵。”


    父母刚死那会儿，深陷痛苦无法自拔的胡蝶姐妹，正是悲鸣屿的开导，才让她们重新振作，立志成为猎鬼者。


    而另一位……


    “你，为什么会使用‘气’？”


    宇髄天元在泠为他检查完之后，发出如上疑问。


    泠一头问号，音柱大人却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气’的修炼方法早在石隐村解散的时候就应该失传了才是。”


    “不过看你的年龄，应该是你的师祖、或者你的家族长辈，和石隐村的画眉丸有联系吧！”


    “‘气’的修炼方法只有身为最强忍者的他知晓，但是他和妻子隐居了，谁也找不到。”


    “那可是能让忍者变得无比强大的秘技，如果能和呼吸法结合，想必上弦也能轻易杀死……”


    “抱歉。”


    泠压下满脑子的问号和诧异，打断了宇髄天元的话，


    “音柱大人，我并不知道什么‘气’，你刚才感应到的是我的特殊能力。”


    “关于我的能力，当主大人是知道的。如果音柱大人有任何疑问，可以去询问当主大人。”


    宇髄天元盯着泠看了好一会儿，最终笑了笑，潇洒离开。


    泠微微叹气。


    没错，这位身材健美，长相英俊，浑身散发着华丽光芒的音柱大人是忍者，泠的同行。


    他踏进诊室的时候，泠就有所察觉。


    绑在额上的护具，背着的武器，腰上飘出火药味的小包。


    除了过分闪亮这一点不符合标准外，其他都是忍者标配。


    谁知道还真是。


    原来这个世界的忍者还没有消亡吗？


    不过，宇髄天元说的‘气’，泠非常确定，跟自己的查克拉绝对不是一个东西。


    应该是这个世界的忍者的某种秘技吧。


    但是，这些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她现在只是蝶屋一个小小的医生罢了。


    ****


    全体成员的血液采集完毕后，泠和香奈惠便商量着抓一只鬼来试血。


    看看鬼杀队还有谁是稀血，以及测试稀血的效果，以便实行接下来的“诱饵”实验计划。


    抓鬼的事好说，泠自己就能搞定。


    但是试血的地点就必须稳妥一点，不能放在蝶屋，一来防止意外发生，二来要预防恶鬼用某些手段暴露蝶屋的位置。


    比如防不胜防、唯心诡异的血鬼术。


    为什么说血鬼术唯心。


    因为血鬼术的形成原因一来跟恶鬼吃多少人有关，二来跟恶鬼生前的经历、执念有关。


    千鬼千样，绝对不会有重复。


    这也导致剑士们每一次面对恶鬼，都像是开盲盒。


    开到普通鬼，还有活下来的机会；如果是开到血鬼术恶鬼……


    那便是九死一生。


    杏寿郎的运气比较糟糕，第一次出任务就碰到了血鬼术恶鬼。


    那只恶鬼的笛音能干扰人类神经，使身体失去协调性。实力相当强大，离下弦也只有一线之隔。


    与之对抗的剑士们不知底细，纷纷中招惨死。


    赶去支援的杏寿郎从死去伙伴的手势中获得宝贵情报，震破自己的耳膜，这才没有受到血鬼术的影响，一举将恶鬼斩杀。


    对于同伴们拿性命换来的情报，杏寿郎既感激又难过：“多亏了大家，救了那个小姑娘，也救了我。”


    那是瑠火阿姨去世后，泠第二次看到杏寿郎如此悲伤。


    杏寿郎成为正式队员后，闲暇时间几乎都在修炼，他想变强一点，再强一点，强到不止弱小的人，连同伴也可以一并保护起来……


    泠在外游历这些年也见过不少奇怪的血鬼术，总而言之一句话，血鬼术防不胜防，那就索性离远一点。


    藤袭山本来是个不错的地点，可惜离蝶屋太远了，几百号人的血液运输是个大问题，只能作罢。


    两人凑在地图上看了半天，泠指着离小镇不远处的山林：“这里如何，也就是十来里，半日即可来回。”


    “那田山？”香奈惠偏头想了想，点点头，“可以。”


    “蝶屋所处的小镇就是从那田山上迁下来的，现在山上应该还留着一些废旧房屋，用来当做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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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地点刚刚好。”


    “那就这里了。”泠收起地图，问了个新问题：“香奈惠，不死川实弥答应定期提供血液了吗？”


    香奈惠轻轻摇头：“实弥一直没有给我回信呢。这次柱合会议，我当面问问他吧。”


    不死川实弥是队里出了名的拼命三郎，不是在任务，就是在任务的路上，要么就是疯狂的修炼，身上总是弄得到处是伤，算是蝶屋的常客。


    对战下弦一的伤势痊愈后，差不多有将近半年的时间，不死川实弥却再也没来过蝶屋。


    香奈惠挺高兴的，和好友经历过生死，终于让不死川实弥明白保重身体的重要性了。


    对于他一直没有回信，香奈惠也只是当他任务繁忙，没有太在意。


    现在，不死川实弥和粂野匡近已经升任风柱，半年一次的柱合会议，他必定会参加的。


    听香奈惠这么解释了一番，泠不再过问。


    将想要抓一只鬼的诉求，通过镪鸦“小河田”报到上面去之后，泠就安心待在蝶屋等待本部的消息。


    两日后，小河田飞了回来。


    “水无月泠，明天太阳落山前抵达旅舍松月屋，和其他剑士会和。”


    泠：……怎么还有其他剑士？


    小河田是这么回答的：“当主大人说，水无月小姐对于蝶屋、对于整个鬼杀队都非常重要，安全不容任何闪失，所以特意派遣了剑士保护您。”


    泠错愕了一瞬，随即露出笑容：“替我谢谢当主大人。”


    她算是明白，为什么香奈惠对这位体弱多病的当主大人尊崇不已了。


    一个爱护部下，重视部下的头领，确实值得这份敬意。


    和胡蝶姐妹说了一声，泠就启程了。


    离开小镇的范围，进入郊外后，泠借着夜色的掩护，开始忍者式赶路。一进入人多的村镇、市集，泠就恢复普通人的赶路速度。


    在荒山野岭抄近路什么的，除非有十万火急的重要事，否则泠绝对不会走。


    那些地方基本就是灵异事件的高发地带。不想再经历类似什么“鬼打墙”“神隐”，泠自然有多远离多远。


    而且，饭岛伶还特意来信提醒过她，十七、八岁是人类成长的一个重要节点，也是他曾经说过的“时机”。


    这段时间里，泠只要远离任何异常，那么随着年岁的增长，她就会慢慢失去“看见”的能力。


    反之——


    “就会和我一样哦。”


    饭岛伶在信中这么写道，


    “不过，青岚说小泠很厉害的，就算和我一样应该也没问题吧？”


    泠：“……”


    问题很大啊！


    她只能对付人类和吃人鬼，不包括无形无体的妖魔鬼怪！


    总之，不听不看不说，等这个特殊时间段过去了再说。


    幸运的是，不管是驹泽村的家还是蝶屋，泠至今为止没有碰到过一起灵异事件。这让她安心不少。


    ***


    比预定时间提前了半天，泠抵达了松月屋所在的隅田川河畔。


    隔得老远，泠就看到一个比店铺招牌都醒目的脑袋。


    “泠~~”

 63. 松月屋副本开启

    “泠~~”


    杏寿郎背着一个长条布包，扭头看过来的眼睛比灯火还闪亮。


    好像求摸摸头的狗狗。


    啊，不对，应该是猫头鹰。


    这样古怪的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泠抬起手顺从心意摸了摸少年毛茸茸的金红色脑袋。


    “没想到同行的剑士居然是你。”


    杏寿郎笑眯眯地低下头，方便泠的动作，


    “当主大人问过我是不是认识你，我说是。当主大人就把这个任务给我了！”


    “唔姆！我一定会好好保护泠！不让恶鬼伤到你半根毫毛的！”


    “关于这一点，我丝毫不怀疑。”泠笑着打量少年，“只是，杏寿郎带绳子了吗？”


    “啊？绳子？”


    “我需要一只活着的鬼做试验，不捆起来怎么带回去？”


    杏寿郎眨眨眼，留下一句：“我现在就去买！！”光速跑没影了。


    还是像狗狗更多一点。


    泠歪歪头，露出一个笑容。


    等杏寿郎买回绳子，两人一齐走进门口罗雀的松月屋。


    刚才还兴高采烈的少年立刻收敛了所有神情。


    杏寿郎笑起来元气又爽朗，满满的少年感。而现在面容肃整，眼神坚定，又给人无比沉稳可靠的感觉。


    在他的安抚下，神色惊惶的老板终于稳住心情，将一切说了出来：他的妻子、女儿，还有三名服务生在一周内全部失踪。


    老板急得不行，四处寻找却都一无所获。


    没找到亲人以及员工前，老板哪还有心情做生意。他遣散了员工，将住客转移到了其他旅舍。


    谁知隔天，这份担忧变成了惊恐——老板在整理后厨时，在熄灭的炉灶中发现了烧黑的人类指骨。


    失踪加人骨，瞬间勾起了老板十几年前遭遇食人鬼的糟糕回忆。


    在崩溃和痛苦之余，老板陡然想起当年救过他的鬼杀队，抱着能救一个是一个的希望，发出求救信息。


    杏寿郎和老板交谈的时候，泠在大厅四处打量。


    也许是天色已晚的缘故，大厅里除了煤油灯照射的区域，其他地方都是黑沉沉，什么也看不到。


    普通人看不到也就算了，可泠是忍者，经过专门的夜视训练。


    她也看不见就有些不对劲。


    泠闭上眼，将感知提到最高。再次睁开时，一抹异样的神采自她的眼中闪过。


    这回看到了。


    他们三人就站在旅舍登记的前台处，前台旁边大约一两步开外就是去二楼的楼梯，上去十二阶就是一个向左的拐角小平台。


    小平台的墙壁上有一个放烛火的架子。


    在泠的视野中，她看到架子的影子像是爬山虎一样，在墙壁上蔓延扩大。


    泠：……


    后颈的寒毛一竖，下意识闭上眼睛。


    另一边，杏寿郎和老板的交谈结束。


    吐露了埋在心底的恐惧，老板面色看上去平静了许多，他提起煤油灯，引着杏寿郎和泠朝楼上走去。


    “……我带你去他们失踪的房间看看吧。”


    杏寿郎刚迈出步子，肩头的羽织就被扯了一下。


    扭头一看，身侧的少女不知何时闭上了双眼，而羽织一角正攥在她的指尖。


    好可爱！


    被泠的小动作萌到的杏寿郎，低声问道：“怎么？”


    泠猛地睁开眼，目光在少年和恢复正常的影子来回逡巡，犹豫片刻，说道，


    “我的感觉不太好，可能不止有恶鬼，还有些别的东西……”


    她的手刚松开羽织，就被杏寿郎抓在掌心。


    少年俯身在泠耳边轻声说道：“我在这里，别担心。”


    看着自己被完全包住的手，泠开了一秒钟小差：杏寿郎的手什么时候变这么大了？


    随即，泠抛开杂念，认真看着他：“总之，小心。”


    杏寿郎回以一个仿佛能驱散黑暗的超闪笑容：“唔姆！”


    ****


    三人上了二楼。


    店里没了客人，旅舍二楼的过道没有留任何照明的烛火，所有光源只有老板手中摇晃的煤油灯。


    三人照在墙上的影子也跟着一摇一晃，像是扭曲的藤蔓。


    老板和杏寿郎依然在交谈着，少年的声音响亮又中气十足，是这诡异夜晚里唯一能让人心安的存在。


    泠谨慎地打量四周。


    能让人无声无息失踪的，除了血鬼术还有妖魔的法术。


    如果是前者，泠相信凭她和杏寿郎的实力，就算是上弦来了也有一搏之力。


    但如果是后者，比如刚才看到的阴影，要怎么对付。


    忍术或者剑技有用吗？


    心情反应在动作上，杏寿郎瞬间感觉自己的手被泠抓得更紧了。


    低头看了眼少女。


    黑眸微眯，嘴角绷直，往日柔和清丽的脸上透着一股冷然。


    唔，能让泠如此紧张，看来事态有些严重。


    杏寿郎收回视线，朗声对老板说道：“松月老板，感谢你的情报，剩下的事就交给我们吧！”


    老板紧张：“你是发现什么了吗？”


    杏寿郎点头：“唔，差不多吧。待会要是发生战斗，我担心会伤到老板。所以，您还是先行离开吧！”


    一想到吃人鬼可能就躲在旅舍某个阴暗的角落，老板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赶紧点头，


    “那好吧。不给两位添麻烦了。”


    杏寿郎拒绝了老板递过来的煤油灯，作为猎鬼者，战斗全是在夜间，夜视能力还是很优秀的。


    就在这时，泠听到黑暗中飘来一些细碎飘忽的声音。


    ‘不能放过他……抓住他……抓住他！’


    墙上摇曳的影子陡然一变，化作干枯的树枝，沿着墙壁疯狂生长，朝下楼的老板罩去。


    泠反应迅速，抬手射出三枚冰千本。


    可并没有什么用，枯枝树影无视钉在墙上的冰千本，继续蔓延。


    泠皱眉。


    物理攻击果然没用。


    杏寿郎的攻击接踵而至。


    炎之呼吸，贰之型。


    “炎天升腾！”


    一道弧形的火焰刀气碾过泠攻击过的位置。


    霎时间，不算多厚的木制墙壁，被爆裂的火焰车轮扯开一道半米宽的豁口，枯枝树影眨眼消失得无影无踪。


    泠：……？？


    这也行？


    随即，泠明白了。


    影子毕竟不是实体，需要墙壁依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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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显形。而杏寿郎的攻击刚好破坏了影子出现的条件。


    虽然不算消灭，但能击退也是好的。


    泠提醒道：“杏寿郎，刚才的影子要抓老板，快离开这里！”


    被刚才的惊变吓懵的老板哭丧道：“我，我脚软了……”


    杏寿郎收刀入鞘，和泠一左一右夹起老板，快速向楼下奔去：“我们送你出去！”


    黑暗中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松月……松月！不准走不准走！！’


    泠心中警兆陡升，“小心！”二字还未来得及说出口。他们脚下的木制楼梯陡然一黑，变成一个巨大的黑洞。


    三人同时下坠。


    旅舍的楼梯也就两米高，可他们脚下的洞口一片漆黑，根本看不到底。


    电光火石间，杏寿郎深吸一口气，一手抓着老板，一手拉着泠，猛地一甩，将两人扔出裂口。


    “走——”


    老板和泠摔在一楼地板上，杏寿郎却消失在黑洞中。


    “杏寿郎！”泠瞳孔一缩，冲了过去，却发现楼梯却已经恢复了原样。


    与此同时，老板惊恐地喊了起来。


    泠回头一看，阴影从各个角落漫了出来，潮水一般涌向瘦小的中年男人。


    泠一咬牙，猛地回头，抓着老板撞开半掩的大门，冲了出去。


    街道上，橘色灯火闪耀，行人来往穿梭，跟松月屋的黑暗诡谲仿佛两个世界。


    老板瘫倒在地，大口喘气，引来不少路人好奇的注视。


    泠看向被阴影彻底吞噬的松月屋，眼中一片暗沉。


    杏寿郎……


    压下心中翻涌情绪，泠对老板说：“现在的松月屋已经是“祂”的地盘了。不过，“祂”好像出不来。”


    以松月屋的玄关为界限，二层的和式建筑暗影沉沉，诡谲晦涩，周边的其他宅邸、街道却一切如常。


    “不要靠近松月屋，“祂”就拿你没办法，你就是安全的。”


    顿了顿，泠看向老板：“老板，如果到了天亮，我们两个还没有出来。你就去找个高僧来驱邪吧。”


    老板惊呆了：“什么？！”


    泠：“盘踞松月屋的并不是恶鬼，而是邪祟。”


    老板呆住，下一刻，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浑身像是筛糠一样抖了起来，


    “难道是柱神的惩罚？为什么？决定是我做的，要惩罚也是惩罚我啊！为什么要伤害其他人！”


    泠神色一动：“你说的柱神是什么？”


    ***


    目送老板远去，泠再次看向数步之遥的松月屋。


    正常人眼中，这栋远近闻名的古宅岁月静好，除了没点灯，跟过去没什么两样。


    在泠的视野中，松月屋被一股紫色的不详之气笼罩着。


    杏寿郎就在那里面。


    她得把他带回来。


    即将踏进玄关之际，一道声音在心底响起：


    那不是你一直避之不及的世界么？


    泠的动作一顿，脑海中浮现少年的面容。


    精神的，爽朗的，体贴的，悲伤的，还有……灿烂笑着的。


    那是会让人情不自禁跟着一起笑起来的笑容。


    所以泠也弯起嘴角，然后无比坚定地推开了那扇“门”。

 64. 松月屋副本-御柱祭

    没多久，一个高挑的身影慢悠悠地踱到松月屋前。


    他看起来很年轻，却有着一头跟月光一样的白发。穿着很老派，却拿着一根苹果糖无视路人的奇怪眼神，边走边吃着。


    白发的年轻人伸出空闲的左手推了推松月屋的门，手被一道无形的力量给弹开。


    “啊嘞，条件已经达成了么？”


    他啃了两口苹果糖：“有特定条件的‘帐’，想要进去也会很麻烦的啊，真是伤脑筋……”


    ****


    杏寿郎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脸上戴了一张面具。抬手想要摘下来，却发现身体像是中了石化术。


    他转动眼珠——幸好眼睛还能动，看了看周围。


    这里是一处不大的庭院，庭院中央有一根系着注连绳的粗壮木柱子。他和另外五个同样戴着面具的人围着木柱，姿势各异地站着。


    面具都是统一的图案：开怀大笑的笑脸。


    再一看，杏寿郎又有了新发现。


    这五人的服饰，竟然跟挂在松月屋玄关墙上照片里的人一样。


    杏寿郎张了张嘴，发现能发音，立刻问道：“你们是松月夫人，松月真響，小田切，白石还有北川凛吗？”


    那几人就好像真的雕像一样，毫无反应。


    杏寿郎神色一凛，屏住呼吸，竖起耳朵仔细探听。


    有呼吸声，很细微，但确实存在。


    太好了，他们还活着，只是不明原因的昏迷了。


    只要能离开这里，有泠在，他们一定不会有事的。


    杏寿郎很是乐观的想到。


    至于眼下不能动的问题……


    杏寿郎深深吸了一口气。下一瞬，面具下的脸庞额角青筋隆起，全身的肌肉猛地绷紧，发力。


    他运转起呼吸法，试图突破禁锢。


    “杏寿郎，别白费力气。这里有‘规则’。除了‘祭祀’之外的动作都是禁止的。”


    杏寿郎转动眼珠，看向越过自己走向木柱的白色身影。


    是泠。


    少女不知何时换上了一身白色的巫祭服，长发高高束起，腰间系着白色的绸带。


    杏寿郎声音透着焦急：“泠？！我不是让你离开了吗？”


    “笨蛋，怎么可能丢下你啊。”


    泠目不斜视地走到木柱前，恭敬行礼——显然，她也被无形的规则控制着，唯有带了些许情绪的声音，是她此刻真实心情。


    “可是……”


    庭院中陡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鼓声，打断了杏寿郎的话。


    而这鼓声像是某种开关，杏寿郎看着所有人包括他自己，身体不受控制地跟着节奏舞动起来。


    几个动作之后，杏寿郎冷静下来。


    泠知道“规则”和“祭祀”，显然比起自己，她更清楚眼下是什么情况。


    和另一人交错而过，杏寿郎踩着节拍，来到泠的跟前：“告诉我怎么做？”


    泠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完成祭祀柱神的‘御柱祭’。”


    杏寿郎围着泠，又是拍手又是跺脚地转了一圈，“然后呢？”


    泠看着少年，动了动嘴唇，没有发出声音。


    砍掉祂！


    杏寿郎懂了。


    心中安定下来，杏寿郎开始观察这出祭祀舞蹈。


    小时候，他跟着父亲去看过很多次歌舞伎（一种戏剧），对于舞蹈多少还是懂一点点的。


    戴着面具的六人扮演喜获丰收的农夫，他们围着木柱拍手跺脚，用大幅度的动作表示对柱神的感激。


    而白衣少女的动作就矜持多了，她用轻灵的旋转展现着自己柔美的身姿，纯洁的心灵，不断做出奉献和祈求的姿态。


    少女诚心祈祷，希望柱神来年继续庇佑族人，作为代价，她愿意终身侍奉柱神……


    猫头鹰的毛瞬间炸了。


    “不行！！！”


    只是他喊了这一嗓子并不能阻止仪式的继续。


    “农夫”载歌载舞地慢慢后退，“白衣少女”跃过人群款款上前。


    祭祀进入最后一步。


    结契。


    泠看着越来越近的木柱，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松月老板告诉她，百年来，松月家族一直供奉着一根名为“柱神”的古老梁木。


    曾经，柱神确实灵验。他们松月家族也一直人丁兴旺，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可不知从何时开始，家族中兄弟阋墙，父子相残。到了松月老板这一代，更是直接分崩离析。


    松月老板不怪柱神，生活是自己过的，怨不得别人，但，他不再向柱神祈祷和进献，一心一意经营着自己的家庭，生意。


    可就在生活越来越好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松月老板很是自责，认为是自己没有祭祀的原因。


    这根本不是他的错。


    眼前这根源源不绝散发着恶意和邪气的“柱神”，才是所有事情的元凶。


    必须毁掉“祂”。


    但是在那之前，必须完成这幕名为“祭祀”的演出。


    只有这样，空间的规则才会消失，她和杏寿郎才能取回身体的控制权，才能发动反击！


    **


    来到这个世界，泠得到了很多，更好的生活，善良的朋友，稳定的工作，以及一份全新的能力。


    说实话，泠对鬼狐精怪、诅咒妖魔之类的东西有些发憷，所以，她一直回避这份能力。


    直到今天。


    跟杏寿郎的安危相比，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主动敞开心灵接纳这份能力的后果便是，泠一踏入柱神力量形成的“庭院”，就被充斥整个空间的狂乱意念给冲得头晕眼花。


    ‘祭祀祭祀祭祀祭祀祭祀！！’


    泠瞬间明了，‘完成祭祀’是这处空间唯一的规则。


    也是柱神最后的执念。


    ***


    泠盘算着待会怎么跟杏寿郎打配合，任由身体在“规则”的控制下，跪坐在木柱前，弯腰捧起放在注连绳下的古老酒盏。


    一点黑红的液体从杯盏底部浮现，迅速填满成人掌心大小的杯盏。


    气味是酒的气味，芳香甘醇，但这色泽和质感，泠敢用性命担保，绝对是人血。


    如果只是单纯的人血就算了。


    关键是这盏血酒带着一股浓浓的怨念，仔细听，还能听到些许人类的哀嚎。


    泠不想去思考血酒是怎么酿造的。


    她只知道，这杯“血柱酒”绝对不能喝！


    “少女”将酒盏送往嘴边的动作突然像是卡壳一样，停住了。


    大量的冰蓝色查克拉自泠的身上喷薄而出，其中还夹杂着来到这个世界后，慢慢产生的白色灵力，帮助她和柱神的力量抗衡。


    很快，泠的脸上就冒出大滴大滴的汗珠，眉头紧蹙，神色难看。


    “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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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看着她的杏寿郎焦急不已，想要奔过去，却根本无法动弹。


    可恶，动啊！


    少年顾不上这么多，拼命运转着呼吸法。


    几乎是瞬间，他的额角、手背隆起可怕的青筋，久经锤炼的肌肉坚硬如铁铸。


    快动啊！！


    庭院里同时出现两股反抗的力量。


    但是，“御柱祭”是柱神的执念，是无论如何也要完成的。


    于是，天平失衡。


    泠扮演的是和柱神结契的纯洁少女，是整场祭祀的主角。


    现在“少女”只差喝酒就能完成祭祀，柱神毫不犹豫分出更多力量加强对泠的控制。


    捧酒的双手在柱神的力量下，重新动了起来，那杯猩甜的怨气之酒离泠的嘴唇越来越近。


    与之对应的，压制杏寿郎的力量在变弱。


    少年的手慢慢的握成了拳！


    泠看着近在咫尺的血酒，猛地一咬舌尖，身上的查克拉瞬间爆发至最大。


    “我才——不要！！”


    柱神施加在泠身上的力量达到最高，同一时间，杏寿郎的身体终于动了。


    “泠——”


    少年猛虎一般地扑过去，将泠撞倒在地。


    那杯刚沾上唇的酒盏掉到了地上，黑红的酒液洒了一地，地面顿时冒出“嗤嗤”的声响，仿佛被硫酸泼过。


    杏寿郎将泠扶起来一看，少女的下唇、下颌沾到了一点血酒，露出腐蚀的痕迹。


    心中一痛，杏寿郎抬起袖子为她擦拭：“对不起，泠……”


    就在这时，杏寿郎心中警兆陡升，他打横抱起泠，拔腿就跑。


    祭祀功亏一篑，柱神彻底陷入疯狂。


    无数阴影自木柱中涌出，化作道道利箭射向两人。


    杏寿郎抱着泠左躲右闪，一会儿功夫，胳膊上、肩膀上，脸上就挂了彩。


    泠示意他将自己放下来：“注连绳上方大概一米的位置有一个木疙瘩，朝那砍！”


    “你自己当心！！”杏寿郎毫不迟疑地冲了出去。


    泠结印拍地：“冰遁·狼牙咆哮！”


    她的查克拉在刚才和柱神的对抗中消耗了不少，本来可以召唤三头冰狼，眼下只出来了一头。


    “去帮他！”冰狼遵循指令，跃了出去。


    泠用最后的查克拉凝结了一柄冰苦无，将射过来的阴影利箭格挡开。


    ***


    冰狼帮杏寿郎挡住了不少攻击，但依然有不少落到他身上。


    少年不管不顾，紧握日轮刀，只是冲锋。


    如此邪恶之物——


    火焰自少年眸中燃起。


    不应存于世上！


    炎之呼吸，九之型。


    “炼狱——”


    赤红的刀刃倏地卷起火海，带着势无可挡的气势，轰向庭院中央的木柱。


    阴影的利箭也好，坚硬如铁的木柱也好，皆在冲天而起的烈焰下，一分为二。


    断开的木柱上，浮现出一道黑气缭绕的虚影，正是松月家族供奉了一百年的“柱神”。


    火焰净化了黑气，柱神变回原本纯净模样的同时也在慢慢消失。


    ‘终于……解脱了……’


    两点微如萤火的光芒从柱神纯净的身体里飘出，落到少年少女身上，


    ‘谢谢……你们……’


    啪的一声轻响，柱神化作光尘。

 65. 你们结束了？

    失去柱神的力量，庭院的幻象犹如薄雾迅速褪去，显露出真实的环境——松月屋的一楼大厅。


    大厅中央的显眼位置，一棵用来充当装饰的木柱被拦腰砍断。


    显然这就是柱神的本体。


    失踪者七零八落躺在地上，神色憔悴地昏睡着。柱神禁锢他们的时候，想来并不会周到的准备食物。


    杏寿郎长出一口气。


    直到这时，他才感觉到身体各处传来一阵阵抽痛。


    虽然成功挥出了最强的剑技，但他的身体似乎有些负荷不起……


    唔姆！需要更多更刻苦的修炼！


    “刚才那一刀很帅气呢，杏寿郎越来越厉害了。“


    杏寿郎转身看去，泠靠坐在墙边，嘴角笑意清浅，但脸色苍白，眼中满是疲惫之色。


    少年一个箭步冲过去，关切地问道：“伤口很疼吗？”


    他轻轻托起泠的下颌，仔细观察下唇的伤口。


    血酒中的怨念对于人类来说是剧毒，泠只是沾到一点，下唇就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深紫。


    奇妙的是，泠此刻这副白肤紫唇，黑发凌乱，眼帘半阖的惫懒模样，在这无边夜色下，竟有着不同往日的风情。


    杏寿郎不合时宜地走神了。


    泠没有发现少年在开小差，她摸了摸下唇，“这点伤口没什么，主要是有点脱力……”


    和柱神对抗，还用了一个高级冰遁，泠久违地感觉到了查克拉被掏空的虚弱感。


    她抬眼看向少年：“倒是你，伤口才多呢。”


    杏寿郎是顶着柱神的攻击冲过去的，那么密集的攻击，就算有冰狼能帮他顶一下，也不可能毫发无伤。


    幸运的是，这些伤看着吓人，但都没有伤到筋骨。


    “等我吃点东西恢复一下，再帮你治疗。”


    “一点皮外伤，不碍事，很快就好了！”杏寿郎扬起笑容，“脱力的话，我抱着你吧？”


    泠看了看和某人语音同步悬空的双脚，缓缓打出一个问号：“你抱都抱了，还问我做什么？”


    杏寿郎的回答十分响亮：“唔姆！这是礼仪，礼不可废！”


    泠：“……”


    觉得杏寿郎是故意的，一定是她的错觉。


    算了，这也没什么。


    姐姐疲惫的时候，弟弟提供一点帮助，也没什么吧。


    泠放松身体，靠在少年胸口：“通知松月老板的事就交给你了。”


    “收到！”杏寿郎低下头，嘴唇几乎贴到泠的耳垂边，轻声：“累了的话就闭上眼睛休息吧。”


    热气喷在敏感的耳道内，泠缩了缩脖子：“不要凑这么近。”


    杏寿郎看起来很高兴：“发现了！泠的耳朵怕痒！”


    泠斜睨少年：“我只是耳朵怕痒，但是某人——”


    她抬手拂过杏寿郎的脖子，动作很轻柔，就像羽毛一样。


    猫头鹰少年一个激灵，额前外翘的头毛炸了一下。


    泠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好像哪哪都怕痒呢~”


    杏寿郎下意识移开视线。


    心脏咚咚咚跳得贼快，可他忍不住继续说：“最少我耳朵不怕。”


    “真的？”


    下一秒，耳骨上多了一抹他人的温度。


    带着凉意的指尖沿着耳朵的轮廓滑下，然后对着耳垂又揉又捏。


    杏寿郎直接动用了呼吸法，才没让身体丢脸地抖起来。


    泠还挺意外：“真的不怕啊……欸？红了？”


    她以为是自己动作太重，赶紧松开手：“抱歉抱歉。”


    杏寿郎深吸一口气，声音宏亮地回道：“没事！泠摸着很舒服！”


    泠无语得不行：“什么叫我摸着很舒服啊！”


    “真的！另一边耳朵也摸摸吧，不能厚此薄彼！”


    “……我觉得这个词不是用在这上面的！”


    两人正拌着嘴，门从外面被打开了。


    ***


    一颗白色的脑袋探了进来，左右张望了一下，看向唯二站着的少年少女，


    “哦哟，你们结束了？”


    泠赶紧从杏寿郎怀中跳下来，站到一边。


    杏寿郎眼中的遗憾一闪而过，很快，他调整了情绪看向来者。


    “如果你指的是战斗的话，是的。”


    “哦呀哦呀，真是两个能干的年轻人。”


    白发男子大大方方推门走进屋子。


    泠和杏寿郎这才注意到，此人个子特别高大，眼睛还是澄澈如天空的蓝色。


    “多亏了你们，让我省了不少事。”


    他自说自话地越过两人，走到断成两截的木柱前，俯身捡起什么东西。


    “找到啦~”


    男子手中拿着一根暗红色，表皮干枯皱缩的手指。


    手指异常的尺寸，以及漆黑尖锐的指甲，看起来不怎么像是人类能拥有的。


    经历了柱神事件，大大拓宽世界观的杏寿郎诧异：“那是妖怪的手指吗？”


    “哈哈，不是。它属于千年前的诅咒师，死了之后，手指丢得到处都是，还要我们辛苦收集，真是个会给别人添麻烦的家伙。”


    白发男子一边抱怨着，一边从袖口中掏出一卷绘满繁复咒文的黄色布条，将手指一圈一圈裹起来，最后又拿出一个贴满符纸的木盒，将裹成“蚕宝宝”的手指塞进去。


    “这样就能拿回去交差了。”


    泠看着男子层层打包的动作，若有所思：“这个手指的主人……是不是很强？”


    白发男子晃了晃盒子：“是啊。他死后化作的咒物，我们用了各种办法也无法销毁，只能封印。”


    杏寿郎一怔，脑海中闪过一些画面。


    御柱祭的舞蹈，传达出人们的喜悦、对柱神的敬意。从中可以推断出，柱神一开始必定是护佑过一方水土的。


    那么问题来了，是什么原因导致守护人们的“神”变成危害人们的“祸”？


    诅咒师，咒物，一听就很邪门。


    难道……


    杏寿郎和泠异口同声道：“柱神的转变跟这跟手指有关！”


    两人对视一眼，泠开口说道：“松月老板告诉我，他们一族供奉了柱神百年，在三十年前，柱神不再灵验，家族也开始衰落。”


    杏寿郎接着道：“也许从那时开始，柱神就被邪物，也就是手指给污染了。”


    泠点头：“能让受到人类供奉百年的柱神堕落成邪灵，污染物必定强大。”


    杏寿郎一捶手掌：“这样就说得通了。”


    “还有，手指虽然有强大的邪气，但并不会自己行动。应该是有人将它偷偷放到柱神里的。”


    泠看向白发男子：“我没说错吧。”


    白发男子笑道：“两位都猜对了。”


    他指了指化为凡木的木柱：“这种类似土地神的存在，一来可以遮蔽手指的气息，二来方便获取合适的受肉。这么好用的工具，自然就被人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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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杏寿郎：“受肉是什么？”


    白发男子意味深长地拍拍盒子：“肉、身容器。有了容器，这位诅咒之王就能重返人间。封印手指就是为了防止他跑出来。”


    “死了又活，无法彻底消灭么……听起来比吃人鬼更麻烦。想必你们一直在为之奔波战斗吧？”


    杏寿郎朝白发男子点点头：“辛苦了！！”


    那人像是被噎住了一样，猛地瞪圆了眼睛：“喂，你认真的？”


    杏寿郎微微颔首：“你们四处奔波封印邪物，不就是为了避免邪物伤人么？这种行为自然值得敬佩！”


    少年的声音铿锵有力，目光炯炯，显然他就是这么认为的。


    白发男子笑了起来。


    这一次的笑容先比先前真实了许多。


    他拍着杏寿郎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我还是第一次碰见你这么有意思的家伙，认识下，我叫五条心也。”


    少年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在下炼狱杏寿郎！请多指教！”


    泠看看身边的少年，又看看对面的五条心也，头顶冒出一串省略号。


    杏寿郎交朋友的速度一如既往的快。


    ****


    “虽然很想和两位彻夜长谈，但是我得尽快送这玩意回去。”


    “手指”对于人类或者福神来说是剧毒，但是对于诅咒师或者诅咒来说，却是宝物。


    五条心也说他的实力还行，但不是天下无敌，做不到一个打十个。


    “没能继承到家族天赋，我有什么办法啊。只能苟着啦~”


    五条心也和杏寿郎交换了通信地址就离开了，刚走几步，想到什么似地又折回来，对泠说道，


    “你第一次使用‘灵视’吧？”


    “灵视很方便也很麻烦，容易看到一些一言难尽的东西。为了你的胃口着想，最好关起来。我家有这方面的书，到时候我抄一份给你吧。”


    天降秘籍。


    泠懵了一会儿，赶紧点头说谢谢。


    这人也太好心了吧？


    五条心也：“到时候，我把东西随着信件一起寄给炼狱。”


    杏寿郎：“唔姆，没问题，我和泠住得很近！我转交给她就好！”


    ****


    挥别了奇奇怪怪，但是心肠意外不错的五条心也，两人开始处理松月屋失踪事件的后续。


    五名失踪者饿了好些天，身体虚弱，急需送医治疗。


    还有整件事的始末，也要告诉松月老板。


    得知家族的守护神被邪物扭曲，这位瘦弱的中年商人低垂着头，久久没有说话。


    半晌，他抬起头，有些发红的眼睛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柱神将大家抓走，其实是想回到过去。”


    “我小时候听祖父说过，每年的御柱祭是仅次于新年的隆重节日。大家围着柱神载歌载舞，开怀畅饮，分享着各自的开心事，非常热闹。”


    “我没有经历过那样美好的时光，我出生的时候，家族已经衰败，御柱祭就是大家吵架的日子。但是，这并不妨碍我对祖父描述的场景的向往。”


    “柱神说不定也是这么想的。”


    “怀念，所以想要重现……”


    就像他，之所以选择经营旅舍，不也是希望这间大宅能够热闹起来吗？


    松月老板擦擦眼角，重重地向两人行礼：“谢谢两位告诉我这些。没有了柱神，那么，就让我来成为这个家的支柱吧。”

 66. 奖励

    离开松月屋，饥肠辘辘的两人找了一家还在营业的拉面小店。


    将一大碗拉面吃得干干净净，泠感应了一□□内迅速恢复的查克拉，推了推身边还在干饭的杏寿郎：“待会找个地方给你治疗下。”


    “嗯？不用了。只是一点皮外伤，很快就会痊愈的。泠今天很累，还是早点休息吧。”


    少年抬起头，腮帮子鼓鼓像一只仓鼠。他嚼着面条，含糊不清地说道。


    “不行。”泠驳回了少年的提议，说道，“柱神的攻击带有诅咒之毒，必须尽快处理。”


    杏寿郎扫过泠紫色的下唇，不再拒绝：“那好吧。泠要是觉得累，就赶紧停下！”


    泠弯起眼睛：“嗯，我有分寸。”


    饱餐一顿后，两人在附近找了家旅舍——不管是泠奇妙的治疗能力，还是杏寿郎的伤，都不适合被普通人看见，需要一个相当私密的空间。


    泠处理了自己唇上的毒，便开始为杏寿郎处理伤口。


    除掉外套便是变成洞洞装的衬衣，以及一个个触目惊心的血窟窿。更麻烦的是，血液和布料糊到了一起，做到了我中有你，你中有我。


    这种情况下不能直接治疗，得先清理。


    泠掏出随手携带的匕首割开衬衣，小心翼翼地将其和血垢分离，然后用超细的冰针将陷入到伤口内部的碎布一点点挑出来，最后用消毒的纱布将每个创口清理干净。


    忙活完一抬头，就见少年一瞬不瞬看着她。


    泠甚至能从那双焰色眸子中看到自己的小小身影。


    “……弄疼你了？”


    杏寿郎一怔，随即笑道：“没有！只是觉得泠认真的模样非常帅气！”


    泠弯起眼睛：“多谢夸奖，既然没事，那我继续了。”


    她的手心亮起淡绿的光芒，覆上杏寿郎最严重的一处伤口，肩头的两指宽血洞。


    伤口处先是热乎乎的，紧接着从内部传来一阵难以言喻的痒意。


    少年对于疼痛的忍耐阈值很高，对于痒意的抵抗力就低多了。


    很快，他就忍不住地喊起来：“想挠！”


    细胞快速生长确实会有点不适。


    泠想了想，找了个话题：“杏寿郎，我跟你说，我的能力原理其实跟恶鬼的超强恢复力是一样的。”


    少年来了兴趣：“怎么说？”


    “都是通过加速细胞分裂，进而达到快速愈合的目的。”


    泠娓娓道来：“但我是通过自身能力（医疗忍术）主动实现这一结果，而恶鬼属于被动天赋——”


    “因为他们的细胞具有远超普通人类的超强活性。”


    稀血的体质让泠在游历期间碰见过不少恶鬼，出于医者的好奇，泠做了一些“实验”，得到了一些不知道有没有用的情报。


    比如，恶鬼每个部位的恢复时间是不一样的。手恢复得最快，包含了内脏的腹部恢复得最慢。


    能限制人类行动的技巧，比如关节技，封锁穴位，也能制约恶鬼的行动——当然，已经脱离人类外形的恶鬼，比如手鬼，就没用。


    还有就是，恶鬼的细胞活性再大也还在细胞的范畴，没有能量（人肉）的补充，一样会死。


    ——这是泠挖了某只喜欢吃小女孩的恶鬼的血肉，带在身边一段时间后得出的结论。


    当初发现不死川实弥也是稀血体质后，泠的第一反应就是“找只鬼再做做实验吧”。


    杏寿郎顺着泠的话思考起来：“原来如此。那么恶鬼吃人是不是跟他们的细胞活跃度有关。”


    “是的。毕竟单从能量的角度来看，肉类远超谷物。”


    泠说着，露出不解的神色，“但是，有一点我一直不明白，牛羊肉也是肉啊，恶鬼为什么不吃？是因为人类多，牛羊少？”


    “唔……我碰到过吃兽肉的恶鬼，不过，也就那一次。”杏寿郎偏头回忆了一下，说道。


    那次，他刚结束一个小山村的任务。回程途中天公不作美，一场瓢泼大雨迫使他躲进附近山洞。


    随后，让杏寿郎大开眼界的一幕出现了：


    林中冲出一只衣衫褴褛的恶鬼和一头小牛犊子大小的野猪，在暴雨中展开激战。


    杏寿郎：嚯！


    那头野猪很强壮，但还是不敌穷凶极恶的吃人鬼，几个回合后被恶鬼杀死。


    “但是，当我出现的时候，恶鬼毫不犹豫舍弃了野猪冲向我。由此可见，有人类，恶鬼就绝对不会选野兽。”


    泠接过话头：“所以说，人类的血肉一定有什么特别之处，才能让恶鬼如此沉迷，连换个口味都不愿。”


    “如果能破解这个疑问，说不定能让很多人免于恶鬼杀害！”


    杏寿郎很是振奋：“唔姆！回家之后我翻阅一下家中典籍，看看先祖有没有人研究这个！再问问父亲或者其他培育士，他们经验丰富，见多识广，说不定能提供一些意见！”


    泠扫了眼干劲十足开始罗列计划一二三的少年，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她继续着治疗的动作，脑海中却闪回起杏寿郎刚才提到的“野猪大战恶鬼”。


    这个故事好像有哪里不对……


    山中恶鬼为什么狩猎野猪？是因为山林荒僻，没有人类的踪迹。


    山中恶鬼哪来的？必定是居住在附近的山民。


    已知，能将人类转化为恶鬼的只有那位鬼王大人。


    所以，鬼王大人大老远跑去深山，然后将一个山民转化成吃人鬼？


    泠一时有些语塞：……不是吧。


    总觉得鬼王逼格不可能这么低的泠，决定求证一下：“杏寿郎，你那次去的小山村，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么？”


    珍奇的宝物，优美的风景，或者什么别的。泠试图给鬼王找一个去深山的理由。


    少年想了想，答道：“盛产红枣！他们晒的枣干很好吃！我离开的时候，村民们送了我很多！千寿郎也喜欢吃！”


    泠：“……”


    瞥见少女脸色古怪，杏寿郎好玩地戳了戳她的眉心：“泠的眉毛都拧成麻花了。是碰到什么难题了吗？”


    “鬼王会喜欢红枣吗？”


    “欸？”


    “……我不是这个意思！”


    脸上腾起热气，泠赶紧为自己的口误打补丁。


    等泠说出自己的猜想，杏寿郎像是按下暂停键。他的头顶冒出一串串问号，眼神也越来越茫然。


    最后，杏寿郎放弃了：“完全不知道鬼王在想什么！关于他的情报太少了！无法判断！”


    “但是，我觉得这也是个好问题，唔姆，我记下了！回头一并问问其他人吧！”


    一个是人类对恶鬼的吸引力，一个是关于鬼王的行为分析。


    杏寿郎觉得自己并不擅长思考，泠提出的疑问，他一个都答不上来。


    但是不要紧啊。鬼杀队能人那么多，还有英明睿智的当主大人，大家群策群力，总会得到答案的！


    如果能就此一举解决恶鬼，消灭鬼王，那就再好不过！


    精神小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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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天畅想时，泠结束了所有治疗。


    “杏寿郎，伤口处理好了。”


    “啊！非常感谢！”


    泠从口袋里掏出一粒糖果，放到少年手中：“不管是战斗，还是治疗，杏寿郎的表现都很棒。这是奖励。”


    在蝶屋帮忙的是一群年龄不大的女孩子，一开始因为泠的气质，不敢亲近，后来传出泠能镇压风柱不死川的流言后，直接变成了敬畏。


    泠：……多么似曾相识的经历。


    根据经验，小孩子用食物哄的效果最快。于是，泠购入了一些水果硬糖，对于表现好的孩子，就奖励一颗。


    慢慢的，她们对泠的看法有所改变。


    水无月大人看起来并不像传闻那么可怕嘛。


    偶尔路过的胡蝶忍也能得到一颗，小少女每次都说又拿她当小孩看，但每次依然会诚实地将糖果含在嘴里。


    今晚，是泠第一次看到杏寿郎战斗。


    没有多余的疑虑，意志坚定，战斗时果断、勇猛，除了实力还有些许稚嫩，已经是一位相当出色的剑士了。


    弟弟君成长为可靠的大人，做姐姐的自然开心。


    “原来还有奖励！”


    杏寿郎看了眼手心的糖果，高兴道：“泠，我能换一个吗？比起糖果，我更想要一个拥抱！”


    目光炯炯，充满了期待。


    泠微愕，但随即笑了起来：“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杏寿郎在撒娇？”


    她张开双臂，小心避开少年身上的伤口，俯身环住他。


    “当然可以啊。”


    被少女的气息包围时，杏寿郎的神色是有些没反应过来的怔忪。


    他没料到泠答应得这么干脆，更没想到她的动作这么快，以至于脑子里有一瞬间的空白。


    嗯？


    嗯？？


    泠抱着他？！


    眨了眨眼，少年的嘴角随着飞扬的心情高高翘了起来。


    好开心啊！


    猫头鹰小伙很想引颈高歌一首~


    这个时候，泠觉得差不多了，她拍了拍杏寿郎的肩膀，直起身：“好了吧？我去给你找件衣服，你的制服都不能穿了……”


    不行！


    还不够！！


    内心的渴望反应到动作上，杏寿郎毫不犹豫拉住泠的手，微微一用力。


    泠猝不及防，身体失衡：“欸？？”


    眼前是放大的胸膛，以及胸膛上她刚亲手包扎好的绷带。


    这样撞上去，杏寿郎的伤口会裂开的！


    泠赶紧偏移身体，将倒下的方向变为杏寿郎没受伤的另一边肩膀。


    这下，本来是坐着的杏寿郎身体也歪了。


    嘭咚！


    两人一同摔在榻榻米上。


    “没事吧？有没有碰到你的伤口？”泠第一时间撑起双手，上下打量底下的少年。


    “并没有！”杏寿郎笑得阳光灿烂，似乎对于这个意外很是开心。


    只是，放平日无往不利的笑容，并没有让他免于“挨打”。


    泠竖起手掌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他的头：“干嘛突然拉我一下！刚治好的伤口要是裂开了，我可绕不了你！”


    杏寿郎笑容不变：“很抱歉让泠担心了！我只是想让你多抱一会儿！”


    泠：“……笨蛋！”


    某猫头鹰的脑袋又挨了一下。


    这下比之前那一下轻了一点。


    最后，某位伤员还是得到了一个时长让他满意的超级拥抱。

 67. 生涯危机

    次日，镪鸦‘要’一脸怀疑鸦生地飞走了。


    目送有些踉跄的乌鸦飞远，泠只希望当主大人看了杏寿郎的任务汇报后，不要突发奇想拓展除灵业务。


    只不过，泠并不知道，几百年前的平安时代，产屋敷还不叫产屋敷，而是姓舞辻的时候，跟五条家是一个殿堂的同僚，而且关系还挺不错。


    后来，因为鬼舞辻无惨的缘故，舞辻家族厄运缠身迅速衰落，为求生存远离朝堂，改名换姓，隐入民间开始与恶鬼对抗。


    按理说，贵族落为平民，也就相当于告别过去的社交圈。


    毕竟在平安时代，贵族和平民之间的差距，比人类和恶鬼更大。


    但是，专出反骨的五条家偏不。


    五条家的逻辑很简单，产屋敷家的人品性都很好（鬼舞辻无惨这个奇葩除外），底蕴深厚，值得结交。


    二来，有传产屋敷一族是侍奉太阳神（也就是天照）的巫女卑弥呼的后代。


    古老的典籍中记载着，大巫女卑弥呼预言了山神发怒，地龙翻身，挽救了无数人的性命。


    而她的后裔鬼舞辻无惨不行正道，制造无数杀孽，实属侍神者的失格！


    背负着神的诅咒和无辜者的怨恨，产屋敷一族的诅咒之凶猛，就连他们御三家的人都束手无策，最后还是靠着和伊势神宫的巫女通婚来免于灭族。


    大巫女卑弥呼最出名的能力便是“神谕”，也就是预知未来。


    岁月流逝，到了产屋敷一族，血脉能力退化成了模糊的“第六感”——无法主动预知未来，只有当“契机”出现，他们才会有强烈的感应。


    这事知道的人很少很少，不巧，五条家就是其中之一。


    因为与产屋敷一族保持来往的事，五条家没少被死对头禅院家嘲笑。


    什么贵族之耻，五条家终于堕落了，要什么御三家，两家就够了，诸如此类的话语，除了擅长玩影子，也擅长阴阳怪气的禅院家全都说了个遍。


    五条家表面笑嘻嘻，内心MMP。


    但是吧，五条家并不会把真相说出来，五条家只会撸起袖子和禅院家掐。


    毕竟五条和禅院关系差历史悠久，嘲来讽去算是日常。


    掐得最严重的一次，两家的家主直接来了个同归于尽。


    #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最后的赢家自然看戏的加茂家，一家独大了咒术界整整十五年，直到五条家和禅院家下一代成长起来才有所收敛。


    不过加茂家也没开心多久，因为步子迈得太大，太招摇。


    若干年后，被某位头部咒灵盯上，将整个家族搅得天翻地覆，元气大伤。


    扯远了。


    总之，时光荏苒，产屋敷一族和五条家始终保持着平淡如水的君子之交。


    ****


    产屋敷耀哉看完杏寿郎的任务汇报后，笑着写了一封信给五条心也。


    对他出手相助一事十分感谢，然后随信送上了礼物若干。


    五条心也，是五条家遗憾只差一双六眼的天赋者。


    但是，生性懒散的他终极梦想是当条不用干活的咸鱼。


    五条心也：我又不会飞，任务要出远门好麻烦啊。


    于是，他稍微动弹了一下，打败一干兄弟叔伯，成为本届家主——只有成为家主才能安排别人干活，而不是自己干活。


    那次五条心也之所以出现在松月屋外，一是因为诅咒之王的手指，二是因为近。


    而他也不觉得让外行战斗、他捡漏子有什么问题。


    反正杏寿郎和泠也没事啊，不是吗？


    作为一条咸鱼，最重要的是脸皮厚，心态好，否则，是没办法在大家族里生存下来的。


    但是，这并不包括五条心也能心安理得接受，好友词真意切的感谢。


    良心啊，它在隐隐作痛呢。


    于是，白发青年提笔回信，说自己只是凑巧碰见，真正解决问题的是你的优秀部下，他们兼顾了实力和品性，都是很出色的人。如此云云。


    耀哉很重视那些部下，夸他们绝对没错。


    写信的时候，五条心也想起对泠的承诺，赶紧吩咐下人抄录了一份超.占事略决中关于灵视的内容。


    想了想，又加上一条五条家出品的遮眼咒布。


    黑发少女身上缓慢升腾的淡蓝灵光，给他的印象之深，不亚于杏寿郎的正直。


    如果是咒力，就可以挖到五条家来了……


    可惜，是灵力。


    ***


    泠并不知道，一份学习大礼包正在路上。


    杏寿郎也不知道，他还没当上炎柱，就已经在当主大人那里留下了极好的印象。


    两人有说有笑地回到了位于驹泽村的家。


    松月屋事件告一段落，但因为并没有抓到恶鬼，泠和杏寿郎的临时组队，本部的意思是暂时不用解散。


    考虑到场战斗之后，剑士们有的要养伤，有的要调整心态（看到掉san值的画面），还有想精进战技。


    鬼杀队就制定了‘两个任务之间，让剑士拥有三到一周的休整时间’的规定。


    既然时间宽裕，两人便决定回驹泽村一趟。


    一路上，泠说着关于利用稀血制作“诱饵”的构思。


    恶鬼的高隐蔽性相当麻烦。


    如果说剑士和恶鬼实力相当，正面战斗胜负是五五开，那么恶鬼一旦躲起来玩阴的，胜负就变成二八。


    泠希望能通过这个诱饵，让战斗的主动权重新回到剑士手中。


    杏寿郎觉得办法很好，但是问题也很多。


    首先，拥有稀血体质的人太少了。其次，一个人能抽取血液的量是有限的。


    并不算多的血液又能制成多少诱饵？


    泠想了想，发现确实如此。


    诱饵不能配备到每个剑士手中，就没有意义。


    泠陷入沉思。


    看来不光要提高血液的利用率，还要拓展血液来源……


    看上去似乎解决了一个问题，可实际上，却冒出更多别的问题。


    两人就这么闲聊着走到了路口。


    “那么，我就先回家了，回头见。”


    泠的小屋子再走几步就到了，杏寿郎还要继续往前走一段时间，再拐个弯。


    少年朗声笑道：“唔姆，回头见！”


    回到自己的小木屋，泠稍稍收拾了一下，换下鬼杀队的制服，然后拿着工具来到院子里。


    几个月前，泠就将院子的碎石、杂草清理了一波，翻了翻土，用木栅栏分隔出了蔬菜区和藤架区，然后没来得及播种，就去蝶屋了。


    现在天气转热，雨水充沛，整理过的土地上又冒出不少杂草。三下两下拔掉，泠翻出厨房储存的红薯，挑了几个完好的埋入土里。


    正忙活着，院子外传来一阵抽泣声。


    扭头一看，大猫头鹰小猫头鹰排排站在篱笆外，一个额角青了一块，一个眼眶又红又肿。


    仿佛两个挨完打又被赶出家门的小可怜。


    泠：“……”


    她拉开院门，让两人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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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槙寿郎叔叔发火了？”


    千寿郎刚才被哥哥安慰了一通，已经止住泪了的。现在泠一说，心底那股子委屈又冒了上来。


    小家伙呜呜地扑进泠的怀里：“泠姐姐……”


    说话都一抽一抽的，看着格外心疼人。


    泠看向杏寿郎。


    少年神色有些低落，但也只是一下子。他很快就露出和往日一样的笑容，


    “千寿郎在练剑，父亲不知道怎么就生起气来了。”


    泠：“你额头……？”该不会是叔叔砸的吧？


    “没事，是我不小心。”少年飞快地转移话题，“泠，你先看看千寿郎的手。”


    小家伙的手掌上全是破掉的血泡，一看就是拼命练剑所致。


    千寿郎低声说道：“我想变得像兄长一样厉害……，可是，父亲说我没有天赋，根本就是在浪费时间……”


    父亲这几年脾气变差不少，但千寿郎从未见过他发那么大的火，简直就像一头愤怒的狮子。


    兄长只是帮他说了一句，就被父亲用折断的木刀砸了。


    说着说着，小少年的眼泪滚滚落下。


    杏寿郎：“千寿郎，别哭，你还有哥哥我啊，我相信你！！”


    泠也问他：“那你还想继续练吗？”


    千寿郎迟疑了。


    哪个孩子不希望得到父母的认可呢？


    也正因为如此，被父亲如此彻底的否定，千寿郎才会如此伤心。


    可是……


    脑海中闪过兄长刻苦修行，被父亲呵斥也不放弃的画面，小猫头鹰神色变得坚定起来，


    “我还想再试试！”


    杏寿郎笑着使劲揉了揉弟弟的脑袋：“好样的！这才是男子汉！”


    泠给千寿郎的手掌止了血，然后用纱布裹好：“等千寿郎的手长出厚厚的茧子，一定会有所收获的。”


    “在那之前，要不要听听我的意见？”


    千寿郎好奇地眨眨眼，“泠姐姐？”


    泠微笑：“在提高体能方面，我也许可以帮上一点小忙。”


    千寿郎神情一振，刚准备答应，隔着一条街的炼狱宅邸响起一声暴吼。


    “杏寿郎！给我过来！！”


    猫头鹰少年的头毛一竖，立刻高声应道：“是！！”


    父子俩的隔空喊话，声音大到整条街都能听得见。


    大嗓门果然是遗传。


    杏寿郎歉意地朝泠笑笑，快步朝外走去：“千寿郎，你和泠先聊着，我先走了！！”


    泠重新看向小猫头鹰：“怎么样？”


    千寿郎充满期待：“好啊！”


    “那么，明天早上来我院子，带上木刀。”


    “是！”


    杏寿郎循着父亲的声音来到自家道场，惊讶地发现，父亲拿着木刀站在场地中央，显然是在等自己。


    视线在长子脖上的绷带一闪而过，炼狱槙寿郎的脸色愈加阴沉，他将木刀用力朝下一甩，坚硬的地板立刻留下一道深深的刀痕。


    杏寿郎眼睛一亮。


    无需蓄力就能外放刀气！


    不愧是父亲！


    “炎之呼吸九种剑招，你已经都会了。”


    炼狱槙寿郎缓缓将刀扬起，汹涌如狂焰的气势迅速攀升：“现在，就让我看看！”


    “赢了我，数日后的柱合会议，你替我去参加。”


    “要是输了……”


    “我会请求当主大人将你从鬼杀队除名！”


    杏寿郎瞳孔一缩：“父亲？！”

 68. 她理解我

    和千寿郎约好之后，泠继续自己的劳作，将紫藤、葡萄之类的植物种好，又扎了几个爬藤的木架子。


    忙活完，天也黑了。泠捣鼓了一份只有她吃了不会拉肚子的晚餐，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


    穿着白色的寝衣，泠慢悠悠地上了二楼，打开窗户让月光照了进来。


    今晚月亮很大，房间里甚至可以不用点蜡烛。


    泠一边擦拭着湿发，一边欣赏着美丽月色。


    初夏的夜风清新怡人，不一会儿，泠就打了个哈欠。


    松月屋事件之后，又是给杏寿郎治疗又是赶路，这几天她基本没睡个囫囵觉。


    现在在自己的小窝，身心放松，疲倦拉着睡意一齐跟她报了个道。


    头发还没有干透，泠也懒得再管了，翻过身拉开被子，在月光中慢慢滑入梦乡……


    一室安谧。


    急促的木屐声由远及近，然后便是焦急的呼唤。


    “泠姐姐！泠姐姐！！”


    千寿郎看着漆黑的窗口，暗道糟糕。


    泠姐姐肯定已经休息了。


    转身离开之际，身后多出一个白色的身影。


    泠努力打起精神：“何事？”


    “泠姐姐！”千寿郎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拉着泠就往家里跑，


    “父亲和兄长晕倒在道场里，泠姐姐！拜托你去看看他们！”


    此时不是伪装的时候，泠夹起小少年，纵身一跃，几个起落就跨过街道，翻过围墙，落到炼狱宅的道场边。


    落地的时候，千寿郎还有些没回过神。


    ？？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一眨眼就到家里了？


    泠打量着炼狱家的道场——过去式——现在称它废墟比较好。


    墙壁塌了两面，地板四分五裂，屋顶更不用说，直接开了两个巨大的天窗。


    对炎之呼吸还算熟悉的泠，一眼就看出哪些痕迹是哪一型造成的。


    看了一圈，泠发现，不知道什么原因打起来、然后把家给拆了的猫头鹰父子，非常有默契地都没有使用九之型。


    炼狱家的布局是住宅挨着道场，以九之型的超强破坏力，大小三只猫头鹰百分百要露宿街头。


    跨过断裂的横梁，跳过地板上的一个个窟窿，在一块稍微干净一点的空地上，泠看到了昏迷的炼狱父子。


    千寿郎眼中满是担忧：“父亲和兄长一直在比试，吃饭的时候都没有出来。到了晚上，我听到一声巨响，跑出来一看，发现道场塌了，父亲和兄长也晕了过去。”


    泠为两人粗略检查了一下，做出判断：“是外部冲击导致的昏迷，也就是俗称的脑震荡。”


    父子俩头顶都有个硕大的肿包就是最佳证明。


    泠环顾四周，指了指断成数截的房梁，“应该就是那个砸的。”


    千寿郎有些不敢置信：“可是，父亲和兄长那么厉害，怎么会被房梁砸到？”


    “千寿郎你不是说他们打了很久吗？我猜叔叔和杏寿郎比试到最后都没力气了，所以才没能躲开。”


    千寿郎无语得不行：“一场比试也这么拼？”


    “也许都有不能后退的理由。”


    为炼狱槙寿郎治疗了一下头顶的肿包，泠走到杏寿郎面前，看了一会儿，果断解开他的衣扣。


    不出所料，肩头等处的绷带渗出了红色。


    “千寿郎，你先去准备被褥，我待会想办法把他们搬过来。”


    “好的。”


    ****


    废墟道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泠为少年治疗着，半晌，突然开口说道，


    “槙寿郎叔叔，我和杏寿郎三天前才经历了一场战斗。他很勇敢，但是受了不少的伤。您要是想看他的真正实力，也许换个时间比较好。”


    “那又如何。人类和恶鬼的战斗本身就是不公平的。”


    炼狱槙寿郎不知何时坐了起来，摸了摸还有些隐隐作痛的头顶，哼声，


    “趁早认清自己有几斤几两重，免得浪费时间。”


    泠轻笑：“这一点您就不用担心了。杏寿郎很努力的，我想下一次您和他比试，站着的人会是他。”


    “哼，你对他倒是有信心。”现任炎柱扔掉报废的木刀，神色讥讽，


    “杏寿郎是我的孩子，凡人的儿子也不过是凡人罢了，付出再多努力也是徒劳。”


    “这次我们对战的并不是恶鬼，而是有着百年信仰之力的柱神。实力比之下弦也不差。”


    手心的绿芒映照出泠温柔的神情：


    “我没出多少力，是杏寿郎净化了祂。最后那一刀真是相当漂亮。”


    “槙寿郎叔叔，我们信任与否，其实都不会动摇杏寿郎。他会沿着自己的路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炼狱槙寿郎微不可见地轻叹一声。


    如果杏寿郎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两年前，他刚成为剑士的时候，就应该被自己的一通臭骂给骂得打退堂鼓了。


    泠将绷带重新包裹好，回头对着突然沉默下来的长辈嫣然一笑：“对了，能麻烦您把杏寿郎抱回房间吗？”


    男人一怔，随即露出有些嫌弃神情，“真会指挥人！”


    嘴上这么说着，但他还是走了过来，一把抱起不管怎么责骂，始终笑容相迎的——


    “笨蛋……”儿子。


    不过十六岁的少年，脸上还带着少许孩童时的圆润，但满是茧子的双手，沉甸甸的份量，无不告诉男人，他的儿子长大了，正追逐着他的背影。


    可炼狱槙寿郎知道，这条路注定没有结果。


    既然如此，为何不干脆放弃，去平稳渡过一生呢。


    瑠火啊，你让我相信杏寿郎，可是……


    炼狱槙寿郎眉头紧锁，神色沉重。


    “父亲？”


    炼狱槙寿郎一低头，就见少年正看着自己，神情是十分欠揍的闪亮期待。


    “您的木刀比我先断，是我赢了！”


    炼狱槙寿郎：“……”


    额角青筋一鼓，手一扬，将人往榻榻米上一扔，扭头就走。


    杏：“哇啊！”0.0


    千：“兄长！你要不要紧！”>_<


    泠：“……杏寿郎，你就不能说点别的？”-.-


    杏：“噢，我明白了！父亲！谢谢你送我回房间！”^-^


    现任炎柱身形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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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僵，走得更快了，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杏寿郎一头问号，千寿郎一脸担忧，唯有泠嘴角带笑。


    下一瞬，三人就听到男人不耐烦地呼喊：“还有没有饭吃！我饿了！”


    千寿郎连忙起身：“有的有的！”他回头看向哥哥，“兄长也要来一份吗？”


    捂着咕噜噜直叫的肚子，杏寿郎大力点头：“好啊，那就拜托千寿郎了！”


    “感觉如何？”泠问道。


    刚才的检查，她发现除了崩开的伤口，少年身上还有好几处严重的淤青，如果是真刀的话，杏寿郎现在必定受伤不轻。


    槙寿郎叔叔一点也没有手下留情。


    杏寿郎兴奋道：“不管是经验，技巧，还是斗气的强劲程度，父亲都远超于我。这一战让我受益匪浅！”


    “那就好。叔叔其实比你想的更担心你，只是，他不知道怎么表达。“


    杏寿郎一怔，脑海中闪过父亲凶巴巴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唔姆！”


    “这几天你最好什么修行也不要做，伤口再崩开，我可不管了


    。”泠小小地打了个哈欠：“没什么事，我回去了。”


    杏寿郎下意识拉住她的手：“泠要是很困的话，就在这里休息吧，你的房间一直都留着。”


    泠摇摇头：“不了。我的家就在后面，很方便的。好了，你早点休息吧。”


    少年只好满脸遗憾地松开手：“好吧，今晚谢谢你，泠。”


    泠莞尔：“举手之劳。”


    目送少女离去，杏寿郎仰面朝天倒在被褥上，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


    早在道场那会，杏寿郎就醒了。泠为他说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泠认同他的努力、鼓励他的坚持，还对他抱有极大的期待！


    杏寿郎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没有当场跳起来，冲过去抱着泠转圈圈。


    第一次有人这么理解他！


    太高兴了！！


    而且，在泠的提醒下，他才发现，原来父亲在用一种别扭又隐晦，还有点疼的方式关心着自己。


    又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


    “兄长，你……在干什么？”


    端着夜宵进来的千寿郎，一拉开门就看到兄长在被褥上打滚，半长的头发炸成了一个蓬松的鸟窝。


    “千寿郎！你说泠是不是超级超级好！”杏寿郎一骨碌爬起来，接过弟弟送来的饭食，问道。


    “当然啊，泠姐姐最棒了！”千寿郎果断点头。


    “唔姆唔姆！”


    绝对不能辜负泠的期待！不能让父亲失望！


    要加倍地努力才行！


    杏寿郎鼓着腮帮子，飞快咀嚼，同时大喊：“再来一碗！”


    **


    闹腾了大半夜，泠终于躺回了被窝。这一次，她可以睡个安心觉了。


    隔壁的炼狱家，吃饱了的杏寿郎开始了饭后消食的挥刀五百下，千寿郎有样学样，兄弟俩挥汗如雨，干劲十足；


    炼狱槙寿郎坐在神龛前，默默跟妻子（的牌位）吐槽儿子越来越让人生气了。


    今晚月色很好，想来大家都会有个好梦。

 69. 那田山

    次日，千寿郎如约而至。


    小家伙的决心很强，只是天赋较杏寿郎差点，又缺乏指导——被狠狠骂过之后，他不敢找父亲讨教。


    哥哥又常年不在家，很难形成有效指导。


    千寿郎性子温和，如今难得想要坚持一回，泠自然要帮忙。


    勤是能补拙的，不去尝试永远不知道自己可以达到什么程度。


    泠采取的办法很简单，“水压训练法”。


    即用一个大水球包裹住全身，憋气的同时，在水中练习各种格斗动作。利用强大的水压打熬训练者的筋骨。


    这是雾隐村传统的训练法。村子位于小岛，四面环海，湾多浪猛，这才有了如此具有特色的训练法。


    泠准备再加上针灸和药浴，三管齐下，让千寿郎在短时间内提升身体素质。


    当然，泠给千寿郎准备的是减弱版，小家伙还不到九岁，身体弱，也没有查克拉，必须小心爱护。


    “开头两天会很疼，千寿郎承受不住就要告诉我，逞强的话可是会死的。”


    开始前，泠叮嘱道。


    小少年肩头抖动了一下，随即挺起胸膛：“是！泠姐姐！”


    “那就开始了。”


    【水遁·强压水球术】


    空气中凭空出现一个大水球，瞬间将少年包了起来。


    有泠的提醒，千寿郎并没有慌张，深吸一口气，开始在水球中练习劈砍、挥斩等动作。


    平素简单的动作在水中变得十分艰难，加之又是缺氧，小家伙根本撑不了多久，脸就憋得通红。


    泠瞧着差不多了，就解除水球术。在少年跪倒在地，拼命大喘气的时候，提醒道，


    “用呼吸法。把你想象成干瘪的袋子，用力吸气，再用力。让空气中的氧气、能量充满身体的每一个细胞。”


    早先住在炼狱家养伤的时候，炼狱父子从没藏着掖着，泠想看就看，有时候泠提出疑问，炼狱槙寿郎还会解答。


    这也导致泠对呼吸法，以及炎之呼吸的九型剑招相当熟悉。


    呼吸法是“借用”空气中各属性能量，强健肉、体，让刀锋带上不同属性的刀气。


    而忍术的修行，更着重于对能量本身，也就是查克拉的运用。


    在泠看来，这两种修炼方法大同小异，都是理解“能量”，掌握“能量”，让能量为自己所用。


    “呼嗬，呼嗬——”


    等千寿郎的呼吸频率均匀，第二个水球眨眼形成。


    新一轮的训练开始。


    如此重复了几十次，一个上午就这么过去了。


    千寿郎躺在湿漉漉的地面，背后一身泥泞也顾不上。他此刻手脚颤抖发软，一根手指头也动不了。


    只是一个上午的训练居然比他以前练两天都累！


    泠姐姐的训练法真是太可怕了！


    这时，泠又说：“下午是针灸和药浴。拓宽经脉，强劲筋骨。当然，也会很疼。”


    小少年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


    千寿郎在泠这边水深火热，炼狱父子也没闲着。


    道场坏了需要重建，联系匠人，清理废墟，都要人手。


    杏寿郎以“这也是修行！”一力承担起了清理工作。


    这几天，天天光着膀子在废墟中蹦跶，还算完整的木材留着备用，烂得不成样子的就当做柴火。


    炼狱槙寿郎这回是不想管事也不能不管了，联系匠人这种事只能他出马，毕竟他才是一家之主。


    出发前，炼狱槙寿郎站在门口沉默良久，才说道：“这次柱合会议你去吧。”


    杏寿郎一愣，连忙说道：“父亲，我只希望您能收回当时的话，现在的炎柱是您，还是您去……”


    “行了。”炼狱槙寿郎不耐烦地打断他，“炎柱你想当就去当。少管我！”


    心中火焰熄灭，支撑之物崩塌，这样的人还怎么当“炎柱”？


    可笑。


    “就这样。”


    看着父亲远去的背影，杏寿郎神色复杂。但很快，他的眼神变得坚毅。


    他一定会成为炎柱的！


    ***


    如此这般，数日一晃而过，新的任务以及柱合会议的通知，伴随着镪鸦的振翅声到来。


    为了不耽误杏寿郎替父开会（泠：……），两人匆匆告别千寿郎，以最快速度赶到闹鬼的村庄。


    藏于此处的恶鬼突然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忍耐不住从暗处冒了头，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闷棍、麻袋、五花大绑。


    恶鬼：？？？


    两人将恶鬼运到那田山下，杏寿郎就马不停蹄朝本部赶去。


    那田山是泠和香奈惠确定的试验地点。


    这段时间，香奈惠带着隐的成员，在那田山东面向阳的空地找到了一间旧屋。


    屋顶完好，屋内甚至还有几个柜子。用来当做试验场再合适不过了。略做清扫之后，香奈惠又将蝶屋的紫藤移植到了屋子外围。


    旧屋靠近山路，为了避免恶鬼外逃对行人造成伤害，必要的防护措施还是需要的。


    香奈惠在午后已经启程赶往本部，此刻在山下负责接应泠的是胡蝶忍。


    佩刀的男性剑士离开，眼下只剩两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一路不敢动弹的恶鬼瞬间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恶鬼桀桀笑着地崩开绳索，叫嚣着：“居然刚抓老子，老子要把你们通通吃掉！”就冲了过来。


    然后又是没有然后了。


    要不是泠出手快，将恶鬼的双臂砍掉，他整只鬼就要被疯狂蔓延的紫藤毒给溶掉了。


    泠若有所思：“比之前生效更快了，小忍在紫藤花之毒上是有新发现吗？”


    胡蝶忍骄傲地一昂头：“是啊~我无法砍断恶鬼的脖子，只能在毒素上不断精进了。”


    泠夸道：“就凭你这份能力，相信很快就能成为柱。”


    胡蝶忍并不满足：“我的目标可是干掉伤害了姐姐的家伙，还得加油！”


    泠认同：“毒也好，诱饵也好，都是为了消灭恶鬼，一起加油吧。”


    两位少女相视一笑。


    恶鬼抱着刚长出来的胳膊瑟瑟发抖。


    这两个女的比大嗓门剑士恐怖多了！


    不行，他得跑！


    继续待下去，绝对会比砍脖子死得更惨！


    来时，恶鬼注意到了屋外的紫藤花防护带。


    恶鬼最讨厌紫藤花。因为喜光的紫藤花吸收了大量的日光精华，跟猩猩绯红砂一样，是自然界中唯二能克制恶鬼的东西。


    但是，旧屋外围的紫藤花刚移植过来，密度不及藤袭山的层层叠叠，恶鬼估摸了一下，觉得自己应该能跳过去。


    瞅着泠和胡蝶忍正忙着将一排排试管从藤箱中拿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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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恶鬼抓紧时间偷偷强化双腿。


    等到他的大腿像青蛙一样肌肉虬结时，恶鬼趁着两人同时转过身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开旧屋的墙壁，朝外疾驰而去。


    然后再一次没有然后了。


    屋中飞出一抹寒光，瞬息之间，恶鬼就被钉在附近的树上。


    恶鬼准备挣扎，却发现自己感应不到身体——那柄像缝衣针一样将他钉在树上的武器，不偏不倚正插在他的脊椎上。


    “恶鬼的生理构造并没有脱离人类，截断了神经一样不能动。”


    泠缓缓从屋内走出，仰头看向惊慌失措的恶鬼。


    “你是逃不掉的，所以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等实验完成，我会给你一个痛快，还会给你念往生咒的。”


    恶鬼：……TAT。


    胡蝶忍好奇地看着这柄奇形武器。


    这是前几天锻刀村的钢铁塚萤先生送来的，得知水无月泠不在，他还挺失望，说什么“这么有挑战性的刀，我还是第一次锻造，想要看看设计者”。


    现在一看，果然。


    “我一直以为我的武器就够奇怪的了，没想到泠姐的更加奇怪。”


    “又细又圆的刀身，比起刀，更像针呢，攻击方式是以刺为主吗？”


    “对。”将垂头丧气的恶鬼提溜回屋，泠微微一笑：“如果说小忍的刀是注射器，那我的是缝衣针。”


    “缝衣……针？”胡蝶忍像是想到了什么，“啊！我知道了，钢铁塚先生送武器来的时候，还附上了一圈钢丝，是配套用的？”


    “对。”泠将钢丝绑上武器末端的圆孔。


    从外表上看，更像一根穿了线的缝衣针了。


    雾隐七刀之一的长刀·缝针，在栗霰串丸死后，泠曾经被作为继任者培养过，也是她唯一擅长的长武器。


    说实话，刀匠村的人能复原出来，泠还挺意外。


    不过应该头疼了很久吧？毕竟外形如此奇葩……


    总之，感谢这位锻刀师，让她终于有了一把趁手武器。


    “这样组合起来，设置陷阱和警戒带很方便。”


    拿到新家伙，泠多少也有些开心，她见胡蝶忍有些兴趣，便展示了起来。


    泠挥舞着缝针在树林间来回纵跃了几下，最后一摆刀尾。


    霎时间，一道由纵横交错的钢丝组成的“阵”悄无声息形成。


    胡蝶忍眼睛一亮：“钢丝跟日轮刀一个材质，恶鬼冲过来，被钢丝割断脖子就会死！”


    泠：“是的。除此之外，还能设在地下。待敌人来了之后，再猛地拉起。也能打个措手不及。”


    两人热火朝天地讨论着干掉恶鬼的第一百零一种方法，缩在角落的恶鬼害怕极了。


    救命啊啊啊——


    除了刻意组成搭档一起行动的恶鬼，大多恶鬼都是独来独往，而且，越是等级高，领域意识越强。


    被茂密树林笼罩，终年不见日光的那田山北部，有一户人家正在安静用餐。


    虽然碗是破的，里面装的也都是些石头、草叶，但一家三口都坐得规规矩矩，也“吃”得很认真。


    毕竟不认真，是会死的。


    白发的孩子突然抬起头：“爸爸，妈妈，你们去东边的废镇看看。我想要个哥哥。”


    白发的母亲和白发的父亲齐齐放下碗筷，


    “好的，累。”

 70. 被柱包围的累

    当东方天际亮起微光，“爸爸”“妈妈”没有回来。


    站在房子最深处的白发少年，露出一个不怎么孩子的狰狞表情。


    “爸爸，妈妈，我会为你们报仇的。”


    累，原名不详。生前是个整日卧床的病秧子。


    后因其和鬼舞辻无惨类似的遭遇，深得鬼王垂怜，分到了很多“血”。


    小小年纪的他一转化为鬼，就是下弦级别。


    人类时期的记忆随着累的强大逐渐淡忘，这让少年茫然又焦躁。


    那是他渴望的，于他而言非常重要的东西。


    他无论如何也要得到！


    于是，强大的下弦之五将血分给前来投奔他的恶鬼们，改变样貌，成为他的“父母”“兄弟姐妹”，模仿人类家庭，在荒山废屋过起了“平静的生活”。


    累相信，只要他能拥有真正的“家人之间的羁绊”，一定能想起遗忘的记忆！


    任何试图破坏他达成这一目的的——


    那些误闯家园大喊大叫的人类；不听话忘记自己所扮演角色的家伙；胆敢伤害家人的猎鬼者。


    他都不会放过！


    ***


    等到夜幕再一次降临，累走出待了很多年的废屋，朝那田山的东边奔去。


    很快，累循着“父母”残留的气息，来到一座亮着灯光的木屋前。


    有好几个人类……


    嗯？“父母”也在？他们没死？！


    “父母”彻夜不归，累以为他们死掉了，还为此生气了一番。


    谁知，他们不但好好的，还和人类、陌生鬼相处融洽。


    为什么不回“家”？


    是想抛弃我，背叛我吗？！


    怒意上涌，累猛地一抬手，纤细的蛛丝从他指尖射出，朝眼前木屋削去。


    都去死吧！！


    “蹭——”蛛丝在半空断成数截。


    白发少年惊讶地瞪大眼。


    木屋前方的空地上，陡然出现无数纵横交错的冰蓝钢丝。


    钢丝纵横交错组成一道防护网，挡住了他的攻击。


    那可是连坚硬的岩石都能轻易切开的蛛丝啊！


    居然在丝线上输给别人？


    “专业”领域遭到挑衅的少年不服气地抬起双手，他的十指变成了红色，像是在血中浸泡了一般。


    红色的蛛丝自指尖冒出。


    蛛丝互相扭缠在一起，组成一道伞状的蛛网。


    就在累即将发动这项攻击时，两道截然不同的气息出现在他的身侧。


    一道疾如狂风，一道热烈如火。


    带着狂风气息的刀刃瞬息斩向累的脖子，看累的神情，他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


    同一时刻，一柄白色的刀鞘从另一个方向挡住了暴烈的狂风之刃。


    “炼狱！别妨碍我！小心我连你也一起砍！”


    “不死川！请稍等片刻，这只鬼也许对泠的研究有利！”


    累不明白这两人怎么就吵起来了，他只觉得烦躁。


    “都给我滚开！”


    他双手一扬，那套蛛网就朝身侧的两人罩去。


    【血鬼术·杀目笼】


    此时，年轻的下弦尚未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在他面前上演内讧的两个年轻人，并不是他可以随意决定生死的存在。


    相反，他们可以决定他的。


    狂风袭来，蛛网的牢笼被吹得七零八落。


    不等累露出错愕的神情，烈焰腾地一下照亮夜空。


    累抬起头，白色的瞳孔中，一道赤红的刀影转瞬即至。


    ……刀背？


    下一秒，累眼前一黑，失去意识。


    ***


    不死川实弥臭着一张脸踢开木门，屋内的三人三鬼同时抬头看过去。


    香奈惠关切：“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不死川实弥移开视线：“看我干嘛！对于恶鬼，我一直都是警惕的！炼狱这家伙差点着了那小鬼的道。”


    泠看过来：“杏寿郎？”


    杏寿郎将头顶肿了一个大包的累放到一旁的实验桌上，爽朗一笑：“有不死川在，自然是化险为夷，不愧是风柱，反应真的超快！谢谢你！实弥！”


    不死川实弥恼怒地指着炼狱杏寿郎：“谁让你直呼我名字的！还有，就算没有我，你也能对付这小鬼吧。关我什么事！”


    杏寿郎了然点头：“一码归一码，实弥对我的关照，我是不会忘记的！”


    香奈惠双手一合，笑得温柔：“阿拉，终于有人发现实弥的优点了。实弥其实很温柔的。”


    “香奈惠！！”


    泠若有所思：“原来不死川是这样口是心非的人么……”


    胡蝶忍捂着嘴笑起来：“阿拉，不死川是不是不好意思了，怎么耳朵都红了？”


    不死川实弥暴躁大吼：“吵死了啊！你们这群家伙！”


    室内顿时一片欢乐的海洋。


    当然，快乐是人类的，三只恶鬼只有心如死灰和绝望。


    先前数次逃跑的恶鬼，姑且称他为狡猾鬼吧，此时一脸认命。


    两个小姑娘他都打不过，现在来了两个一看更厉害的男人，更不用想逃跑的事了。


    另外两只白发鬼看到昏迷不醒的累，脸上满是恐惧之色。


    累那么强大，也被抓住了？那他们不是死定了？


    一时间，两鬼对昨晚的额外行动充满了悔意。


    昨夜他们听从累的命令，过来抓新的过家家酒扮演者。看到木屋中瘦弱（？）的泠和胡蝶忍时，嘴馋了。


    他们觉得自己得到了累赐予的能力，已经很厉害了，对付两个小姑娘不会有问题。


    狡猾鬼：曾经，我也是这么想的。


    彼时，胡蝶忍正在记录血液的记录，率先察觉到恶意的泠拿着新武器走了出去。


    两位抽中鬼杀队隐藏大佬的幸运鬼，还能有什么然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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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武器很趁手，泠很高兴。


    两只鬼抱在一起抖了一晚上。


    早知道猎鬼者这么可怕，他们一开始就应该抢了鬼就跑的，嘴馋什么是会要命的啊！


    ***


    身为下弦，恢复力自然不用多说，刚躺下一小会儿，累就醒了，一睁眼，眼前一圈人类。


    累：“……”


    杏：“好小的孩子。”


    泠：“看骨龄，最多十岁。”


    忍：“恶鬼不能以年龄判定，而是要看他吃了多少人。”


    实：“这家伙已经是下弦之伍，绝对不会少。”


    杏：“欸？？这孩子是下弦之伍？”


    实弥揪起累的白发，指着他的左眼：“看到没，下伍。”


    现场唯二没见过下弦的杏和忍猛点头。


    胡蝶·科普姐姐·香奈惠：“十二鬼月很好分辨的，他们眼中会被鬼王留下字样。”


    泠不合时宜地冒出一句：“……防伪商标？”


    忍噗嗤了一声，推了泠一下：“泠姐！”


    被一群人类当着面评头论足，累何时受过这种气。


    少年杀气狂飙，额角青筋凸起，口中獠牙也长了出来。


    “我要杀了你们！”


    累想给眼前这帮可恶的人类一点颜色瞧瞧，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动弹。


    作为下弦之伍，累的身上不但插着锁经断脉的针，还用泠武器末端的那卷钢丝绑得结结实实。


    挣扎了一会儿，发现毫无用处的累突然喊道：“你们还傻站在那干什么，快过来杀了他们啊！”


    白色长发的“母亲”刚一抬头，就撞进泠看过来的眼神，顿时瑟缩了一下：“不行，不行……”


    白色短发的“父亲”唉声：“累，放弃吧……”


    “都是废物！”累气急败坏地吼道。


    “孩子陷入危险，父母就应该奋不顾身前来拯救孩子。哪怕要拼上性命。”


    “连为孩子牺牲都做不到，这样的父母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随着累的爆吼，两个白发鬼突然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白发返黑，容貌也发生了改变。


    一个变成比累大不了多少的小姑娘，一个是瘦弱的男青年。


    而几滴散发着强烈不详气息的暗红血液，正从他们身上分离出来，在一根细长蛛丝的牵引下，迅速飞向累。


    那是累曾经分出去的“力量之源”鬼王血。他只要取回来，力量就能增长，就能挣脱束缚，杀掉眼前所有人。


    一支极细的冰针穿过鬼王血，森寒之气瞬间将鬼王血冻结成冰。然后寒气继续蔓延，将鬼王血包裹成一个网球大小的冰球。


    泠抓起那个冰球，感应了一下血中包含的巨大能量：“这是鬼王血。”


    所有人神情一肃。


    而累骤然停下所有挣扎，一脸古怪地看着泠：“你是怎么做到的？”


    泠手中的动作一顿。

 71. 如何合理使用鬼

    是夜。


    那田山上静寂无声，就连虫鸣也销声匿迹。


    水无月泠看着无边夜色，道：“谢谢你，替我解了围。”


    数分钟前，累的一句话将所有人的注意拉到泠身上。


    泠暗道不好。


    当时她察觉到从两只恶鬼身上飞出的血液饱含着强烈邪气，下意识拦截了下来，却不想暴露了能力。


    身侧少年反应极快，从泠手中拿过冰球，用一句“是不是只要拥有这个，我们人类也能制造恶鬼”将大家的注意力重新引回鬼王血之上。


    鬼舞辻无惨最让人深恶痛绝的地方就是：不断制造同类。


    那些恶鬼四处肆虐，导致使更多人遭遇不幸、更多家庭家破人亡。


    不死川实弥当即就说要毁掉鬼王血，这等邪恶之物绝对不能留。


    胡蝶姐妹表示了反对。鬼王血固然可恶，但它的研究价值更大！


    如果能发现鬼王的秘密，或者找到克制鬼王的方法，对鬼杀队而言不是更重要吗。


    杏寿郎则说，鬼王血能提升恶鬼实力，对于恶鬼有着很强的吸引力，能否利用一二。


    大家脑洞大开，就此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当然，这种事没有当着累和其他恶鬼的面讨论。血液都能剥离，谁也无法保证恶鬼还有什么奇怪的伎俩。


    话题被引开，也就无人探究泠为什么能凭空凝结冰块了。


    杏寿郎笑了笑：“我答应过泠，要帮你保守秘密！”


    “只是，我认为并非长久之计。胡蝶姐妹是泠的朋友，坦诚与否，泠还是找个时间和她们好好聊聊。”


    这是一个对待朋友的态度问题，杏寿郎不希望泠和朋友之间留下心结。


    “你的建议我记住了。”


    泠弯起嘴角，语气也轻松了许多：“杏寿郎变得越来越可靠了啊。”


    杏寿郎挺起胸膛，神气道：“我可是炼狱家的长男！我还能做得更多！”


    他眼神闪亮地看着少女：“所以，泠多依靠我一点吧！！”


    泠一扭头：“什么啊，哪有姐姐依靠弟弟的。……好吧，这次算例外。以后，我绝对不会再让这中事情发生了。”


    杏寿郎顿时露出一个夸张的沮丧表情：“泠这么说，我好失落……”


    泠揉揉猫头鹰的脑袋瓜：“行啦。你一点也不适合这副表情。”


    杏寿郎走近一步：“泠，今天柱合会议上，我把我们当初讨论的内容和疑问都说了（一个是恶鬼为什么偏要以人类为食，一个是关于鬼王为何会出现在深山中的行为分析。），得到了主公的称赞！”


    “主公说这个思路很独特，或许对寻找鬼舞辻无惨有很大的帮助！”


    少年说着说着，神情就振奋了起来，


    “没想到能得到主公的认可，真是让人惊喜万分！身体好像一下子就充满了干劲！”


    还是积极昂扬的表情更适合他。


    泠暗暗点头。


    “主公交给我近百年来的斩鬼记录，希望能研究点结果出来……”


    杏寿郎又走近一步，凝视着近在咫尺的少女，柔声问道：“泠，到时候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来请教你吗？”


    泠迎着少年目光，扬起一抹微笑：“好啊。”


    四目相对，气氛甚好。


    “泠姐？泠姐！”


    胡蝶忍环顾一周，发现站在林中的两人，奔上前，


    “姐姐和那个叫累的小鬼已经谈好了。”


    “好的。我这就过来。”泠朝杏寿郎点点头，先行回到木屋。


    胡蝶忍上下打量焰发的少年：“我说，炼狱先生，你跟泠姐的关系还真是好啊。”


    杏寿郎开心道：“唔姆！我们认识很多年了。”


    胡蝶忍勾了勾嘴角，眼睛却没有一丝笑意，


    “抱歉，我这人就是心直口快，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我想提醒炼狱先生，关系虽好，也请保持合适的、礼貌的距离。”


    说完，胡蝶忍欠了欠身，飞快跑开了。


    留下一头问号，百思不得其解的杏寿郎。


    忍小姐是担心自己和泠站得太近了吗？


    但是，他和泠并不只是朋友，他们像家人一样亲密无间。


    杏寿郎像是想通了一般，重新展露笑容。


    下次告诉忍小姐吧。


    ***


    泠一推开木屋的门，就听到一声清脆的捶头声，然后是不死川实弥暴跳如雷的怒骂，


    “臭小鬼！你少给我得寸进尺！老子才不会给你当爸！少白日做梦了！”


    一个巨大的包在累的头顶冉冉升起，比起杏寿郎敲的不会小。


    累阴沉着脸，迫于不能动弹，只能用凶狠的眼神使劲瞪白毛男，


    “我不想看到这个家伙，让他离我远点！”


    不死川实弥暴躁：“你以为我想看到你啊！混蛋！要不是香奈惠拦着，老子早就干掉你了！”


    累冷笑：“有种放开我，看看谁杀了谁！”


    香奈惠扶着额，一脸头疼的表情：“刚刚不是说好了，要好好相处的吗，怎么又吵起来了……”


    “香奈惠。”


    “泠，你来了。”


    先前的讨论，最终结果是留下下弦之伍累。


    累可以控制他亲手创造的“父母”。


    胡蝶姐妹由此察觉到一种可能：鬼与鬼之间并非独立存在，他们也能相互影响。


    那么，鬼王跟他创造的所有恶鬼，是不是也存在类似的关联。


    她们对恶鬼的恨并不弱于不死川，但为了挖掘鬼之间的联系，她们愿意忍耐。


    泠看到的却是另一方面。


    她听杏寿郎和不死川说，累指尖冒出来的蛛丝又软又细，但是非常坚韧，而且锋利。


    泠就觉得，如此好物，不利用起来实在太可惜了。


    “累是下弦之伍，他的蛛丝对付等级在他之下的恶鬼应该没问题吧？而且，既然是丝，那么可塑性很强，是可以做成各种东西的。”


    当泠这么说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也行？？


    泠：古时，人们用兽牙制作武器，来对付野兽。恶鬼的“爪牙”，为什么不能对付恶鬼？


    其他人你看我，我看你。


    不得不说，这是个很让人心动的决定。


    行，试试就试试！


    然后问题来了，如何让累小朋友甘心（？）吐丝，成了大问题。


    累不算熊孩子，他是凶孩子，真能杀人的那种。


    而且看他对扮演父母那态度，显然脾气也不怎么好。


    不死川实弥和胡蝶忍属于一言不合就会开喷的类型，水无月泠和累大概会相看两无言。


    炼狱杏寿郎挺合适的，但因为他刚揍了累，他出面只会让累更加炸毛。


    最后，香奈惠接下了这个艰巨的任务，“我一直希望人和鬼能好好相处，就让我来试试吧~”


    答案正确。


    累很喜欢像香奈惠这样温柔如花的女性，简直就是“妈妈”的标准模板。


    鬼在屋檐下也不想低头的累直接了当提出：“你当我的‘母亲’，否则一切免谈。”


    不死川实弥和胡蝶忍齐齐站了起来，脸上黑云罩顶，一看就是爆发边缘。


    泠和杏寿郎见势不妙，赶紧将两人拖出木屋。


    不能让香奈惠前面的循循善诱白费啊。


    不死川冲到林子里修炼去了，胡蝶忍深呼吸了几口冷静下来，跟泠保证绝对不会冲动，这才重新回到木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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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泠和杏寿郎这才有时间单独聊了一会儿。


    眼下，泠回到木屋，发现说着去修炼的不死川实弥早就回来了，一边感叹这人的口是心非，一边坐下来听香奈惠讲述累的条件。


    香奈惠好说歹说，累终于松口，同意给他们一点蛛丝，前提是有人当他的家人。


    累的这一行为触动了香奈惠，心生怜悯的少女想了想，同意了。


    就陪这孩子玩一次吧。


    于是乎，胡蝶姐妹就成了累的“过家家酒”游戏中的“母亲”和“姐姐”。


    然后说到父亲一职时，刚好不死川进来了，累想到这人能一刀斩开他的血鬼术，还算强大，符合父亲强壮的形象，就打算指定他。


    刚把火气压好的不死川又爆了。这次没有杏寿郎，无人阻拦，累立刻挨了一记。


    然后就是泠看到的。


    将不死川实弥二度“请”出木屋，泠想了想说道：“要不我来？”


    累：“你是女人。”


    泠：“都是扮演，有区别吗？”


    累：“……无法让我满意的话，我不会将蛛丝给你们的。”


    泠：“看了再说。”


    泠起身走到屋外，回忆了一下累的外貌，在脑海中稍微调整，然后使出变身术。


    一个黑色卷发，温文儒雅的男子推门而入，冲白发少年微微一笑：“累。”


    香奈惠捂住发出惊呼的嘴巴，赶紧去看累。


    只见白发的孩子瞪大了眼睛，眼眸颤动：“父亲……”


    香奈惠和泠对视一眼。


    成了。


    ***


    侦查情报的时候，泠扮过各种角色，茶舍小厮，花街游女，行商旅人，僧侣乞丐。


    但是当人家的爹还是第一次。


    属实是泠的职业盲区。


    不会不要紧，泠可以模仿。而最好的模仿对象是炼狱槙寿郎。


    虽然现在颓得不成样子，混账事干了一件又一件。但炼狱槙寿郎没有垮掉之前，确实能算得上是一个好父亲。


    为了让未来的蚕宝宝累有更好的儿子（）体验，泠还特意咨询了杏寿郎。


    然后收集到了包括但不限于举高高，剑术对练，一起玩游戏，一起洗……（杏寿郎：这个不行！），一起读书识字等等等。


    泠一一记下。


    好像不是很难。


    心中大致有数的少女抬眼看向杏寿郎，他面前的榻榻米上摆满了资料，全是他从本部带过来的。


    “有进展吗？”


    杏寿郎指了指已经多出很多小红点的地图，答道：“唔姆，正在一点点推进！”


    那些小红点正是恶鬼出没过的地点。


    经过香奈惠的同意，杏寿郎将资料和情报研究地点放在了蝶屋。


    蝶屋属于鬼杀队的后勤部门之一，平时里除了柱、受伤的剑士，隐的成员也会经常来此，拿药的，送物资的。算是鬼杀队各部门中人流量最大的地方。


    这也方便杏寿郎询问大家，他们遇见过的恶鬼在何处出现。


    将所有情报全部呈现在地图上，也许能从中找出鬼舞辻无惨的行动范围以及行动规律。


    这是杏寿郎和泠讨论后，得出的一个笨方法。需要大量的时间，不过杏寿郎认为可以磨炼心境，做得很是认真。


    泠颔首起身：“有需要就叫我，我去那田山了。”


    杏寿郎叫住她，递过去一个有些厚实的信封：“五条心也先生前几日来信了，这是他让我转交给你的。”


    泠拆开信封，里面是一本薄薄的手抄册，还有一条做工精细的黑色绸带。


    “超.占事略决灵视篇？”


    “封印咒布？”


    #跨专业学习大礼包就位#

 72. 糖果和鞭子

    “父亲。”


    “……”


    “父亲！”


    “……”


    几道闪着寒光的蛛丝飘了过来。泠将《超.占事略决灵视篇》塞进怀中，抄起手边的日轮刀版·缝针，三下五除二将蛛丝切断。


    顺手抄起小筐接住那些蛛丝，泠扭头看向身后的白发少年：“累？”


    不说乌云罩顶，至少也是满面寒霜的累一字一顿道：“身为父亲，怎么能只顾着自己，不管孩子？”


    泠蹙眉：“刚才我喊你一起看书，是你自己说没意思的。”


    累：“……”


    他十岁的时候被鬼舞辻无惨转化为鬼，之后就独自一人生活，能认识多少字啊！


    累会承认自己看不懂吗？


    那必定是不能的。


    于是，白发孩子不吭声，开始飙杀气。


    泠扮演的黑发男子立刻露出发愁的神色：“怎么又不高兴了？累，要是不想看书，想做什么？举高高？”


    实际想法：当人家的爹真难。


    杀气一滞，然后暴涨十个百分比。


    “……好吧，看来不是。打花牌？”


    杀气持续上涨。


    “练习剑术？钓鱼？翻花绳？”


    杀气在即将爆表前，突然停下了。


    泠秒懂：“还是翻花绳啊，好吧。”


    一边感叹，累对翻花绳爱得深沉，一边从袖口掏出一根长长的红绳。


    “还是老规矩，不许半路发脾气，把绳子扯断，也不能把屋子弄坏。香子和阿亮前天刚把屋子修好的。”


    累也拿出一根同样的红绳，上前两步，坐在“父亲”对面：“这次我一定超过你。”


    泠以快得只能看见残影的动作，飞快地将红绳翻出一个漂亮的桥梁，平淡说道：“那就让我看看吧。”


    当爹准则之一：要多鼓励孩子。


    只是泠的语气有些平淡，听在累的耳中，没多少鼓励，倒是充满了挑衅。


    白发少年磨着牙：“看就看！”


    ***


    时央，香子、阿亮，是泠和杏寿郎抓回来用作试血的恶鬼，以及褪去白发外形的累的前任“父母”。


    三鬼并没有被杀死，而是作为胡蝶姐妹“鬼之间是否存在某种联系”，泠的“鬼能否被驯化”等实验项目的观察对象，而被留了下来。


    改造的第一天，就是挖坑。


    三鬼以为鬼杀队要活埋他们，吓得跪地求饶。


    香奈惠好声好气地告诉他们：“并不是哟，我们有更多的紫藤花要移植到那田山来，因为人手不够，只好拜托各位啦。”


    三鬼：“……”


    让鬼种紫藤花，这是哪个天才想出来的！


    泠：？有问题？


    改造第二天，修房子。


    三鬼：我们连人都不记得怎么做了，怎么可能会修房子啊！


    笑靥如花的香奈惠一合手掌：没关系，我请人画了图纸，保证一看就会。各位加油。


    三鬼：“……”


    一朝变成鬼，过得怎么比人类还辛苦？


    泠：？你们对劳动改造有什么意见？


    三鬼看了看温顺跟在泠身边的累，摇头如拨浪鼓。


    不敢不敢。


    那田山东面的木屋，已经被蝶屋确定为研究基地，关于恶鬼的各项研究以后都将放在这里。


    白天，泠和香奈惠在蝶屋给受伤的剑士治疗，进行血液的研究。


    没有紧急情况的闲暇时光，两人就会在傍晚时分来到那田山，和累玩过家家酒的游戏。


    杏寿郎、胡蝶忍等人时不时也会过来看看。


    既然未来会常驻这边，人类需要的各种生活物资，就得安排上。


    家具什么的可以从山下带上来，破烂的房屋必须修理一番，才不会漏雨漏风。


    眼下有现成的劳动力，泠自然就给安排上了。


    身为俘虏，干活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


    看着破旧的房屋被一群笨手笨脚的家伙修补好，看着屋子里被柜子、书桌、柔软的坐垫，金鱼缸，盆栽等各式各样的东西填满。


    累空旷的心好像也多了什么。


    有这么一个新家，感觉好像还不错……


    但很快，累不高兴了。


    以前，家里都是他说了算，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让谁做什么就做什么，无人敢反抗。


    现在？他只有听话的份。


    当“老大”当惯了的累很不适应，过家家酒游戏开始没多久，不合心意的累就暴躁得乱甩蛛丝。


    闹事的凶孩子，立刻遭到了“父母”的联合镇压。最让累生气的是，他们居然还打了他的屁股！！


    累：无惨大人都没打过我！！


    “给你。”


    一条红色的长绳递到累的面前。


    白发少年抬头看向扮演“父亲”的人类。


    “父亲”：“累不是喜欢玩翻花绳吗？”


    累：“……你怎么知道。”


    “父亲”：“血鬼术都是翻花绳的样式，我想应该是喜欢吧？”


    累烦躁地准备扔掉那根绳子时，就听到“父亲”说：“我也会一点，要不要一起玩？”


    累停下了动作，不屑轻哼。


    我玩了几十年的翻花绳，你能玩得过我？


    只是，累并不知道，扮演父亲的人类曾经是忍者，还属于忍者的中高战力，能在瞬息间完成七八个印的忍术。


    也就是说，累瞧不上的“父亲”，手指灵活度超乎他的想象。


    结局可想而知。


    显摆不成反遭按地摩擦的累：(╯‵□′)╯︵┻━┻


    一生气，绳子被扯断，房子也被他生生切开一个角。


    熊孩子拆家，自然要受教训。


    不过，这次不是混合双打——“母亲”不在家——“父亲”用一根像是长针的武器和一圈钢丝把撒泼的孩子给收拾了。


    总是将别人吊起来，美其名曰“管教”的累，终于尝到了被吊起来的滋味。


    累挣扎着，眼看着钢丝勒进脖颈的皮肉，一种强烈的危机感油然而生。


    不行，不能这么做，会死的！


    于是，愤怒的累大声指责“父亲”的扮演者，父母应该保护孩子，不能伤害孩子！


    那人无动于衷，语气淡淡地说道：“做错了事，哪怕是孩子，也要受到惩罚。”


    累一下子愣住了。


    好像，他在哪里听过这句话。


    是什么时候的事，又是谁对他说的？


    为什么他一点也想不起来？！


    累安静了下来，似是回忆，又像是放弃了挣扎。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东方天际泛白，累的神情也有所变化，从麻木茫然变成惊慌，然后是恐惧。


    他还没有想起遗忘的记忆。


    他还不想死！


    累赶紧开口跟站在树下站了一夜的“父亲”保证，他以后绝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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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话，再也不会胡闹。这才被放下来。


    这时，东方的第一束阳光照了过来。


    累恐惧得全身颤抖，一件带着人类体温的黑色外衣将他团团包住，紧接着，他被抱了起来。


    “阳光都挡住了。你不会死的。”


    “暂时。”


    被恐惧包围的累，骤然落到温暖的属于“父亲”的怀抱，心中陡然冒出一股古怪的感觉。


    累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


    他竟然会在这个想要杀掉自己的人类身上感到安心。


    ***


    在这之后，累彻底老实了。


    让“吐丝”就“吐丝”，让吃兽肉就吃兽肉，跟先前乖戾暴躁的模样，判若两鬼。


    香子和阿亮（累的前任父母）看得啧啧称奇，他们可是知道累是有多凶残的，能把他治服帖了，这帮猎鬼者真不简单。


    于是更加安分守己，猎鬼者交待过来的任务，绝对不敢含糊。


    胡蝶忍看着，小手一挥，让他们在那田山上开荒，继续种紫藤。


    她研制的紫藤花之毒，原料就是紫藤，紫藤当然是多多益善。


    香奈惠同样很高兴，她从【隐】中挑选了几名有着制绳，织网，纺织经验的成员，和他们一起研究如何将累的蛛丝利用起来。


    眼下正是需要大量蛛丝的时候，刚巧，累就提供了一大筐蛛丝。


    香奈惠开心地给了少年一个拥抱，然后拿出礼物：“累，谢谢你~来，这是我为你买的新衣服，试试吧~”


    换上绣有竹子的墨绿和服，累在镜子里看到了一个有些陌生的自己，身后为自己梳发的“母亲”，不远处，“父亲”坐在桌边，神色专注地看着他那本天书一般的小册子。


    橘色的烛光铺了满室，也为累的鬼之眸添上一丝暖意，


    他低头想了想，问道：“母亲，你好像很喜欢蛛丝？”


    香奈惠：“是呀，因为是累送给我的，我当然喜欢。”


    累伸出指尖，数种蛛丝在空中飘荡：“我能用出好几种蛛丝。这种很轻，是我平时玩翻花绳用的，这种很坚韧，可以吊起很重的东西，这种很硬，石头也能砸碎……”


    香奈惠惊喜：“哇……累好厉害！”


    “香奈惠，接下来一段时间，累就拜托你了。”泠合上手中的册子，说道：“明天我有事要离开几天。”


    香奈惠一听，恍然：“是那件事吗？”


    泠扬了扬小册子：“嗯。我找人打听打听。”


    累有些愣愣：“父亲，你还会回来吗？”


    泠浅笑了一声：“我这是出差，当然会回来，如果累在家听话的话，回来之后，我带你去镇上的祭典玩。”


    累眼中亮起亮光：“好。”


    五条心也送来的书籍，让泠获益匪浅，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情报。


    泠从五条心也的信件中了解到了咒术界的御三家，曾经跟她有过一战之交的加茂宪伦正是属于加茂家。


    而加茂家的术式刚好跟血有关。


    泠和香奈惠正头疼鬼王血的研究进展呢，这不，枕头来了。


    彻子不知道咒术的事，但是胀相显然很清楚。


    如果这孩子没有往生，泠就打算找他打听打听。


    如果往生了，泠就准备去找菅野医生。


    菅野医生在医科大学担任着教授，医科大学的研究室可比蝶屋的强多了。


    借用一下他们的设备研究一下鬼王血，也许能看出点什么。

 73. 杏寿郎的双马尾

    五、六个血肉模糊的伤员，其中一个还是重伤昏迷状态，让泠不得不推迟出行的时间。


    结束了两小时的手术，泠带着转危为安的重伤者回过病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衬衣袖子挽着，肘窝压着一根棉签的杏寿郎正和一名受伤的剑士交谈。


    “……恶鬼的双手是弯曲的镰刀，速度也很快，很像传说中的镰鼬。”


    “我们几个挨了好几下，都没能抓到他。要不是贵志拼了老命抱住那家伙，我们都不一定能干掉他。”


    “可是，贵志的肚子被那混蛋给捅破了，肠子流了一地，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活下来……”


    右手包成粽子的平头青年说着说着，眼神就黯然了下来。


    杏寿郎安慰道：“请不用担心，泠的医术非常棒，贵志一定会没事的！”


    平头青年犹疑：“真的吗？我实在有些难以相信……”


    “等贵志醒了，你可以问他。现在，休息。”泠走上前，面无表情俯视他。


    “需要我唱摇篮曲吗？”


    在泠的冰冻视线下，平头小哥哆嗦了一下。


    关于这位水无月医生的传言，他也是听过的。现在一看，果然不同凡响。


    气场超强啊！


    “抱歉！我立刻就睡！”


    平头小哥拿出最快的速度，闭眼拉被子打呼，一气呵成。


    泠转身看向杏寿郎，手指点了点：“你，跟我出来。”


    杏寿郎眨眨眼，乖巧跟上。


    **


    离开病房，走廊上坐了一排正在休息的【隐】，见到泠和杏寿郎纷纷起身行礼。


    泠看了看他们身侧空了的茶盘，喊来神崎葵：“再给大家拿点点心。”


    神崎葵：“好的，泠姐。”


    众人齐声道：“谢谢水无月大人。”


    泠点点头：“伤员的紧急处理都做得很好，让我和香奈惠省了不少事，各位辛苦了。”


    一名女性队员说：“多亏了水无月大人给我们做的急救培训，像今天这种紧急情况，不至于慌得手足无措。”


    “对了水无月大人，那位肚子破了的剑士……他怎么样了？”


    名叫贵志的剑士是此次战斗中伤势最严重的，送他来的担架都被血浸透了，脸色白得跟死人一样。


    泠：“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肠子洗干净塞回去了，肚子也缝上了，养个半年又是一条好汉。”


    现场顿时一片安静。


    隐的各位队员你看我，我看你，脸上满是“这是怎么做到的”的好奇。


    杏寿郎也有同样的疑问：“欸，肠子还能这样……”


    他卡了下壳，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处理吗？”


    “嗯。不止肠子要清洗，腹腔内也要冲洗。腹腔感染可不是闹着玩的，会让腹大如斗，还会伴随各种呕吐、XX……”


    随着泠的讲解，诸位【隐】的脸色好似春天的菠菜，变得绿油油的，有两个年纪小的新队员，绿中还带着黑，一副随时都会厥过去的模样。


    头毛警觉地翘了翘，察觉到不妙气氛的杏寿郎迅速抱起泠，


    “抱歉，不打扰各位休息了！”


    然后一个百米冲刺，嗖地一下消失在众人面前。


    现场安静了一会儿，众人长舒一口气，充满感叹道，


    “不愧是水无月大人……”


    “是啊……”


    今天之后，关于水无月泠的奇妙“传言”，应该可能也许会增加一些新内容吧。


    ***


    离开【隐】的视线，杏寿郎的速度便慢了下来。


    他没有将泠放下来的意思，泠也没有嚷着要下来，她此时有更重要的事，


    “打扰病人休息，现在又擅自打断我说话。说吧，想我怎么‘处理’你？”


    ——兴师问罪。


    杏寿郎回以灿烂笑容：“唔姆！泠想做什么都可以！”


    轻哼一声，泠扬了扬下巴，“左拐，去办公室。”


    “遵命！”


    香奈惠此时在药房为伤员们准备明天的药物，办公室里空无一人。


    泠先是泡了一杯红糖水，又从柜子里拿出一盒点心，将两样东西推到少年面前：“罚你统统吃光。”


    杏寿郎抽了抽鼻子，眼前一亮：“是番薯做的点心！”


    接着，他看向散发着香甜气息的水杯，困惑：“这不是你们女孩子喜欢的糖水吗？也是给我的？”


    “刚才抽了那么多血，不补充糖分，会头晕的！这些都要吃掉，不准剩，听到没！”


    杏寿郎开心地拿起一个点心：“我就知道泠最好了！”


    “笨蛋。”泠骂了一句，抓起少年的左手，手指抚上他的肘窝，指尖光芒微闪，抽血口就消失了。


    “血液不像伤口，就算以我的能力也没办法……救别人的同时也要考虑自己的身体！”


    右手拿着点心，左手被泠抓着，杏寿郎只好低了低头，拿额头蹭了蹭少女，


    “泠！我有好好吃东西，很快就能恢复，没关系的！”


    猝不及防被怼了一嘴猫头鹰毛的泠，恼火地给了近在眼前的脑袋一巴掌。


    杏寿郎像是开启了什么奇妙的开关，不但没有闪开，反倒换了个姿势——方便泠rua他脑袋的姿势。


    泠：“………”


    这么自觉干什么！她又不想rua！


    泠不高兴。但她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高兴，心里又闷又不爽，想折腾点什么。


    目光扫过杏寿郎毛茸茸乱翘的焰发，泠有了主意。


    头发传来轻微的拉扯感。


    杏寿郎抬眼看向上方的少女，神情专注，黑眸不时闪过一丝笑意。


    泠真的很喜欢摸他的头发。


    “因为杏寿郎的头发像是火焰啊，这样摸着，好像捧起了火焰……非常不可思议的感觉。”


    泠多年前的回答在杏寿郎的耳畔响起。


    杏寿郎不由得笑了起来。


    泠一定不知道，拥抱她的感觉也很不可思议。


    像是夏日晚风又或者山涧清泉，恰到好处的凉意让人心旷神怡，舒服得他不想松手。


    泠用杏寿郎的头发完成了一项伟大的杰作：双马尾。


    说是马尾有些言过其实，以少年的头发长度，充其量只是两个麻雀尾巴似的小揪揪罢了。


    但泠很满意。


    左右打量了一番，确定两个小揪揪非常对称，一低头，直直撞进少年闪亮的眼瞳。


    “杏寿郎。”


    “唔姆？”


    “你说随我做什么的。对吧？”


    “男子汉说话算数！”


    泠微微一笑：“那么，就用这个发型出一次任务吧。”


    杏寿郎毫不迟疑：“遵命！”


    **


    次日，某炼狱姓剑士顶着两个小揪揪出现的时候，遭到了所有人的围观。


    胡蝶忍憋笑：“新发型不错，炼狱先生。”


    杏寿郎：“是泠给我梳的，我也觉得不错，唔姆！就这样充满干劲地出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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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大笑着扬长而去。


    胡蝶忍目瞪口呆。


    困惑的少女将这件事告诉泠，“泠姐，我可是在调侃他啊！炼狱难道听不出吗？”


    泠想了想，回道：“杏寿郎从来不会以恶意去揣测他人。他相信你说的就是你想的。”


    胡蝶忍撇嘴：“哼，单纯的家伙，被别人骗了都不知道。”


    泠摇头：“又错了。杏寿郎对于恶意很敏锐呢。人群中的不轨者，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胡蝶忍没辙了：“……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泠托着下巴，看着窗外的灿烂阳光，轻轻扬起嘴角，


    “我也这么觉得。”


    胡蝶忍认识的泠，别说笑，连表情都很稀少。


    面无表情看着别人的时候，很有压迫感，这也是关于她的“可怕”流言传得特别快的原因。


    眼前这个笑得柔软又温和的泠，让胡蝶忍无法控制自己不发散思维。


    小少女决定开门见山：“泠姐，你喜欢炼狱吗？”


    “喜欢呀。”泠毫不迟疑答道，


    “杏寿郎，千寿郎，去世的瑠火阿姨，还有槙寿郎叔叔，我最喜欢他们了。”


    在这个新世界，炼狱一家给予了她最初也是最重要的温暖，他们是她新人生的引路者。


    在泠的心目中，炼狱一家跟养育自己的老师一样重要。


    胡蝶忍有些惊讶。


    原来泠姐的喜欢是这个喜欢？


    想到某个眼神已经暴露一切，却浑然不自知的家伙，小少女露出看好戏的表情。


    倒不是说胡蝶忍对炼狱杏寿郎有恶感。


    相反，几次接触，胡蝶忍对这名热情爽朗的剑士感观不错。


    但是，一码归一码。


    她跟泠姐的关系更好，眼下泠姐对炼狱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她自然没必要跳出来指点迷津。


    ***


    这时，病房的方向传来隐隐的喧哗声。


    泠站起身：“看来有些人对于病房的规则还是不太了解。”


    经过胡蝶忍身边时，她轻轻拍拍小少女的肩膀：“小忍和香奈惠我也很喜欢，你们是我重要的朋友。”


    胡蝶忍一怔，有些慌乱道：“说这个干什么啊！我又没问你这个！”


    泠冲她笑了笑，朝病房走去。


    红了脸颊的小少女半控诉地嘟囔：“真是的，平时不怎么说话的人，怎么一说话就这么让人伤脑筋啊……”


    恰好此时，香奈惠和不死川实弥一同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香奈惠：“这几日我恐怕都没时间去那田山那边了，能拜托……”


    不死川：“知道了，我会过去看着那帮鬼，不会让他们乱来的。”


    香奈惠微笑：“谢谢你，实弥。”


    不死川：“其实我也有事要麻烦你。”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圆形铁盒，习惯性地摩挲了一下盒盖，然后递了过去。


    “这个药又用完了。”


    说得前言不搭后语，可香奈惠听明白了，少女接过铁盒，笑容更盛，


    “能帮上实弥真是太好了。过两天，我重新将药膏填满再送还给实弥的，好吗？”


    不死川实弥看屋顶，看庭院，就是不看面前笑靥如花的少女：“那就先谢谢了。”


    胡蝶忍：“……”


    小少女瞬间将别人的事、自己的事统统抛到脑后，对着某风柱开始释放杀气。


    只是过来要个药，你耳朵红个什么劲啊！


    离我姐姐远点！

 74. 人、鬼、诅咒师

    数日后，确定伤势最重的贵志稳定进入恢复期，泠告别了香奈惠，前往西多磨的山区。


    在进山之前，泠将五条心也赠送的黑色封禁布给绑上了。


    深山之中，具有灵视的人类就跟个探照灯似的，那些藏在暗处的东西，会如同趋光的昆虫，靠拢拥有灵视的人类。


    泠现在还不能完全做到关闭灵视，只能借助外力遮掩一下。


    “看得见”是把双刃剑。既能回避一些麻烦，但也会引来灾祸。


    所以饭岛伶才会养一条式神在身边。他有很强的灵力，但本人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说家。


    五条心也在信中告诉泠，从那天环绕泠的微弱光芒来看，泠所展现出来的力量更像是正面属性的灵力，而非负面的咒力。


    泠下意识想到，她的力量是不是跟自己会医疗忍术有关。


    医疗忍术只有具备阳属性查克拉的忍者才能使用。


    而阳属性查克拉最重要的特性便是充满生机，若非如此，也不能激活细胞让其再生。


    ……确实挺正面的。


    对于泠来说，这是好事，也不是好事。


    好事是泠不会成为咒术师——咒力可是负面能量，长期浸润其中，人容易发疯。


    坏事是五条心也没办法给予泠任何指导。


    “我是咒术师呀~只会咒力的运用。你问我送你的那本小册子哪来的？哦，那是我祖先的同僚送的。说是宁愿给祖先这个不相干的家伙，也不愿意留给麻仓本家，真是个任性的家伙。”


    “因为和那人约定好的缘故，这本书不能外借。所以，抱歉啦。”


    关于灵力的修行，五条心也建议泠去找神宫。她的顶头上司产屋敷耀哉的妻子，产屋敷天音正是伊势神宫出来的。


    泠考虑了一番，决定还是不考虑修行灵力的事。


    首先，蝶屋的工作并不悠闲，除了给剑士们治疗之外，还有关于稀血，恶鬼造物（累的蛛丝）的相关研究。


    她自己还要精进医疗忍术以及忍者的日常修行——强大的实力是泠的压箱底最大的依仗，就算不参与战斗，她也不会放松训练。


    她的灵力刚萌芽，放到异能界，连开关“灵视”还做不到，根本没有余力去做其他事。


    上次之所以能将与特级咒灵只有一步之遥的柱神搞定，很大原因在于柱神有个很好打的实体。


    要是换个纯灵体，泠和杏寿郎估计就没这么轻松了。


    蒙着眼睛走山路，对于泠来说并不算什么大问题。一段时间后，泠发现了另一个问题。


    她的感知变敏锐了，而且范围也扩大了。


    大概是托了“灵视”的福。


    这一次，泠没有碰到任何奇怪的东西，非常顺利地来到了无名寺庙外。


    拉下眼前的布条，泠看向寺庙。


    有些年头的老房子笼罩着一层祥和的白光，稀薄如晨雾，凝而不散。


    白光之中，有一团属性截然相反的咒力团，让泠格外瞩目。


    该不会是……


    就在这时，深紫色的咒力团突然动了。速度极快地穿过寺庙，来到泠的面前。


    一个穿着素色和服的半大孩子。


    黑发白肤，头上扎着两个让泠非常眼熟的小揪揪，鼻梁上有一道横贯的伤痕。


    像大人一样严肃的神情在看到泠的时候变为了惊讶：“医生？！”


    泠微微颔首：“好久不见。”


    ***


    对于泠的到访，虎杖彻子非常惊喜，一番热烈的寒暄后，当即拉着她开启了叙旧模式。


    讲她和住持诵读经文，从一开始的磕磕巴巴，到现在的倒背如流。


    讲她和住持一起去出席各种葬礼，看着人们生来送往，心中似有明悟。


    讲她在山上碰到的种种趣事，躲雨的狐狸，偷食的鸟儿，还有会观察她做饭的猴子。


    看着面色红润的彻子，泠并没有阻止她，喝着茶，吃着点心，安静聆听。


    等彻子停下开始喝茶，泠才缓缓说道：“看到彻子身体康健，我就放心了。”


    虎杖彻子摸着脸颊，笑道：“都是托了医生的福。”


    两人在屋内闲聊的时候，胀相就坐在外面的廊檐，背脊挺直，坐姿端正，很有大家风范。


    小家伙就像最忠诚的卫兵，守护着看不见他也无法拥抱他的母亲。


    夕阳西下，虎杖彻子起身去厨房准备晚餐，泠从屋内走了出来，坐到黑发男孩身边，


    “胀相看起来跟以前有些不一样。”


    “……就知道瞒不住医生。是住持。他说我只要立下绝不伤害人类的‘束缚’，就把身体送给我。我答应了。”


    “是类似契约之类的东西吧，违背的话会怎么样？”


    “肉、体崩溃，变回咒胎，沉睡五十年。”


    泠若有所思：“听起来很苛刻。”


    胀相摇头：“这不算什么。如果不是住持了解我的秉性，也担心母亲的安危——她的体质太特殊了。他根本不会这么做。”


    “我毕竟是咒灵，而咒灵跟吃人鬼一样，对人类而言是灾祸。”


    “明白了。那么下一个问题，既然用了住持的身体，胀相怎么还是小孩子的模样？你怎么保护彻子？”


    胀相沉默了一下，开口道：“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我确实有着一半加茂宪伦的血，加茂家的术式赤血操术，我也会。”


    男孩摊开手心，咒力顷刻转化为血液。


    深红黏稠的血液悬浮在半空，随着他的操控，一下变成箭矢，一下变成海胆，一下变成网笼，灵活得像一团软泥。


    泠回忆了一下，说道：“加茂宪伦使出的血箭矢速度相当快，至少能击穿三人合抱的大树。你至少要达到这样的程度，才能更好的保护彻子。”


    男孩神色严峻起来：“明白。”


    泠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冰球，冰球里包裹了一滴血液，“胀相，这滴血液，麻烦你帮我看看。”


    “好重的诅咒气息。”男孩接过冰球端详了一下，不太确定地说道：“是哪个咒术师的血吗？”


    “不，是鬼舞辻无惨。吃人鬼的始祖。”


    ***


    无数造型各异的和室、长廊、楼梯堆叠在一起，形成宛如迷宫的黑暗城池。


    幽深的城池深处，一名青年男子猛地抬起头来。


    卷曲如海藻的黑发，苍白得没有丝毫血色的俊美脸庞，因为疑惑眯起的眼眸是梅红色的细瞳。


    这个世界上，控血专家除了加茂，还有便是吃人鬼的始祖，鬼舞辻无惨。


    鬼舞辻无惨对血液的控制力极高。


    他通过自身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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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液制造手下。他的血在手□□内既是监视器，也是掌控手下生死的利器。


    眼下不知道什么人在试图解析他的血，他一下子就感应到了。


    鬼舞辻无惨顺着血液感应过去，惊讶地发现居然没有手下的存在。


    也就是说，对方不知道通过什么方法弄到了他的血液。


    一想到对方可能通过血液窥探到他长生不老的秘密，鬼舞辻无惨的怒气瞬间被点燃。


    捏碎手中的试管，鬼舞辻无惨高喊：“半天狗！”


    黑暗的空间，一个瑟缩的声音响起：“属，属下在。”


    “去杀了他们！”


    城池中陡然响起一声短促的弦音，名为半天狗的存在消失在这片黑暗的城池。


    ***


    鬼王血的冰被泠消除了，胀相小心翼翼将自己的血融入进去，试图进行操控。


    鬼舞辻无惨血液中的诅咒对于人类是猛毒。可胀相不怕，他本身是咒灵，这点诅咒之毒对他无痛无痒。


    花费了一点时间，将自身血液融合后，胀相安静地探查着鬼王血中所蕴含的信息。


    “具有很庞大的能量，侵蚀性也很强，如果不是靠着术式的作用，我控制不了这滴血。”


    泠并不意外胀相得出如此结论，怎么说也是鬼王，一滴血能改造人类的存在。


    “还有吗？”


    两人神情同时一变。


    胀相：“医生，具有这滴血同样气息的人出现了。”


    泠：“胀相，有咒术师正在快速靠近。”


    两人对视一眼。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泠在廊檐的地板上刻下“躲起来”的字样，抱起胀相瞬间消失在原地。


    ***


    夜色低垂，山间一片昏暗。


    泠抱着胀相在一片茂密的林地停下了脚步，不远处站着一个白发的僧人。


    僧人有着一头白色短发，面若好女，非常俊秀，他打量了泠和胀相一眼，有些意外，


    “土御门家已经凄惨到要靠养咒灵来撑门面了吗？这可真是太好笑了。”


    认错人了。


    这是泠和胀相的第一判断。


    但两人都没有出声，眼前的僧人咒力深厚，虽然不是加茂宪伦那等强敌，但也不可大意。


    泠将错就错：“夜色已深，前方是私人领地，阁下还请回吧。”


    僧人上前一步，直白地命令道：“把你家守护的封印物交给我。”


    胀相拉了拉泠的衣角，泠会意：“阁下，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僧人正欲开口之际，草丛中突然响起一道悉悉索索的声音，僧人一扬手，一道冰刺瞬间将那片草丛覆盖，


    “鬼鬼祟祟的，给我滚出来！”


    一个额头生有肿包的丑陋老头出现在草丛另一侧，丑陋老头一边颤抖着，一边疯狂哭泣，


    “好可怕好可怕，居然攻击我这样一个可怜的老头子！你都没有一点怜悯之心吗？！”


    从老头猛然长大的嘴中，一只手拿锡杖，额生双角的青年男子出现在原地。


    那人赤红的眼眸中刻有上弦之肆的字样，他比白发僧人更不耐烦：“吵死了！都给我去死！！”


    他将锡杖重重砸在地上，霎时间，无数雷霆自锡杖上亮起，照亮了这片昏暗的林间。

 75. 混战

    白发僧人名为里梅，是追随诅咒之王两面宿傩的人类术士——当然，千年后的现在，他已经不完全是人了。


    诅咒之王致力于给人类世界带去混乱和毁灭，留下无数恐怖传说。


    然后就被围剿了。


    彼时，惊才绝艳的大阴阳师安倍晴明死去多年，麻仓家的后起之秀麻仓叶王发疯反叛，一场大火烧掉了半个平安京。


    阴阳师集团元气大伤，从此一蹶不振。


    咒术师集团乘势而起，逐渐接管了阴阳师在宫廷中的位置。


    新官上任，咒术师集团急需一次向统治者表现的机会。


    恰好此时，诅咒之王横空出世。


    诅咒之王的名声，还有其巨大的破坏性，都足以成为咒术师集团攀上权力顶峰的踏脚石——最坚实的一块。


    一场大战，诅咒之王身死，只余下无法被毁灭的二十根手指，被咒术师集团分散封印。


    里梅要想复活老大，面对的不是一两个咒术师，而是整个咒术师集团。


    正如五条心也所说，咒术师正常的不多。


    里梅一不做二不休，立下狠绝的“束缚”将自己转化为咒灵，只需定期“保养”，他可以像咒灵一样，活到海枯石烂。


    他期待着有朝一日诅咒之王能重返人间，将地狱的业火重新在大地点燃。


    不过，里梅实力up，寿命无限，搜集手指依然不是一件轻松的活儿。


    看守手指的不止是咒术师们，就连隐退的阴阳师们也出了一份力——面对祸害人间的邪物，所有守序善良阵营的术师全都责无旁贷。


    不小心露了一次马脚，里梅面对的就是整个咒术师集团以及阴阳师们的追杀。


    别说搜集手指，能苟住不被干掉，都算是里梅本事高超。


    好容易挨到混乱的战国时期，里梅以为这是个趁乱搜集的大好机会，却碰上神道最后的辉煌。


    妖怪销声匿迹，邪祟再难寻踪迹，甚至连吃人的劣鬼也少了很多动静。


    不想被物理超度的里梅只好潜伏下来，以搜集情报为主，等待时机。


    随着和平到来，一个时代就此落幕，神道衰落，阴阳师式微，唯有诅咒之力长存。


    里梅再次开始活动，有了前面一百多年的情报打底，这一次相当顺利。


    凋零的术师家族没几个能拦得住他，一口气收集了四五根手指都不带喘气的。


    但糟糕的是，御三家也闻风而动，好几次差点迎头撞上。


    里梅并不想当年围剿老大的事重现在自己身上。


    于是避其锋芒，先从其他方面入手，比如藏身云取山的土御门家后代。


    土御门据传是大阴阳师的氏族，但时间最是无情，当年鼎盛的家族如今也只剩一个瘦小的孤女。


    但是，里梅万万没想到，以为十拿九稳的一次行动，却被半路杀出来的劣鬼给搅了。


    被渴求血肉的欲望控制，弱小无能还怕太阳，吃人鬼在术师眼中是相当低劣的存在。


    但眼前这只不一样。


    不但能分裂出四个分、身，每一个分、身还拥有截然不同的能力。雷电、狂风、冲击波、狂风，四鬼配合默契，相当难缠。


    眼看战斗一时半会无法结束，里梅顿时不想打了。


    他的目的是拿手指，跟劣鬼在这纠缠，简直是浪费时间。


    思及至此，里梅袖袍一卷，手掌凑至嘴边，运用术式吹出一口霜白的气体。


    【霜凪】


    白气迅速拉长变成一道刺骨的寒风，所处之处，草木皆被寒冰冻结。大地顿时一片雪白。


    半天狗分出的四个分身，除了背生羽翅的空喜及时飞上高空，就连本体也被冻成冰雕。


    一击得手，里梅毫不犹豫，径直朝山中寺庙奔去。


    可里梅忘了，现场并不止他和半天狗。


    没奔出两步，空气中突然传来钢丝骤然绷紧的声音。


    里梅心中紧兆陡生，立刻腾空跳起，但还是晚了一步，数道钢丝从地面弹起，将他牢牢困住。


    原来，早在里梅和半天狗开打的时候，泠就用日轮刀·缝针在地面设下了埋伏。


    等里梅身形在半空凝固的瞬间，一根血红的箭矢笔直射向他的心脏。


    里梅身上寒气陡现，血箭矢瞬间凝结成冰，将他的僧袍一角染红。


    “赤血操术？你还有加茂家的帮手？？”


    里梅非常惊讶。


    一个土御门家的遗孤不但能驱使咒灵、劣鬼，甚至连御三家之一都在帮她。


    难道这是御三家针对自己的一个陷阱？


    里梅一扭身，迅速从钢丝牢笼中脱身，朝泠的藏身之处奔去。


    他必须抓住那个小姑娘问个明白！


    另一侧，空喜吼出破坏音波将其他几个化身救出。


    里梅的强大让半天狗意识到，这样打下去根本无法完成任务。


    一想到无惨大人会生气，还会对自己实行惩罚，半天狗颤抖得更加厉害。


    四个分、身感应到半天狗的恐惧，积怒一挥锡杖，碾碎可乐、空喜、哀绝融合到体内。


    半天狗最强的分、身——背着五个写有‘憎’字太鼓的憎珀天出现。


    憎珀天长相和其他几个化身相似，额前有两个粗大的尖角，容貌颇为俊美，眉眼间是毫不遮掩的恶意，


    “乖乖受死不好吗！实在是太让人不愉快了！”


    年轻的恶鬼敲响了背上的太鼓。


    【血鬼术·无间业树】


    无数木头翻涌着从地面钻出，木头互相绞合，眨眼便形成数条粗大的木龙，气势汹汹地朝泠和里梅扑去。


    看到木龙的瞬间，泠直接傻了。


    木遁？！


    深埋心底的记忆瞬间涌现：海边战场，黑袍少年，瞬间颠覆的战况，以及那漫天的血雨。


    泠的后背冒出一层冷汗。


    上弦之肆居然会木遁？这还怎么打！


    “啧。真麻烦。”


    一声冷哼打破了泠的呆滞，她偏头看去，不远处的里梅已经停下了脚步。


    木龙足有五条，攻击范围相当之大，躲闪根本来不及。


    里梅眉眼中闪过杀意，身上咒力翻涌：【直瀑】


    霎时间，半空降下层层叠叠的冰锥层，宛如冻结的瀑布轰然而下，生生挡住了咆哮的木龙。


    泠：“！！”


    身边就有一个强力打手，此时不利用，说不定以后再难有机会杀掉上弦之肆了！


    泠闪身到胀相身边，嘱咐道，“你就在旁边看着，不要让那个白头发脱战。如有必要，将鬼王血弄到他身上。”


    胀相刚开始研究鬼王血，转眼就有上弦找上门来，这其中联系不要太明显。


    一时间，泠对保存了鬼王血的蝶屋安危十分担心。


    但此刻考虑这个也是徒劳，先把眼前的危机渡过，再说明天之事。


    胀相闻言点头，表示知道了。


    此时是盛夏时节，泠的冰遁效果被压到了最低，但好在有里梅这个大型制冰机在，泠毫无压力开大。


    【冰遁·魔镜冰晶】


    使用这个术之后，泠可以利用冰镜瞬间出现在战场的任意一个角落，实现宛若瞬移一般的超高速机动作战，堪称雾隐村的“飞雷神。”


    这一招有一个最大的限制，那便是必须要有冰镜——或者说泠的冰系查克拉，无法像“飞雷神”那般洒脱自然。


    趁着里梅吸引住了憎珀天的注意力，泠通过冰镜出现在憎珀天的身后。


    泠用冰遁在脸上凝结了一个雾隐暗部的面具，随后将气息收敛至最低，悄然摸过去。


    攻击就是一瞬间。


    日轮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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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缝针犹如毒蛇陡然亮起的尖牙，寒芒一闪，憎珀天就被牢牢钉在树干上。


    泠顺着刀柄的方向朝上一拔，手指卷住钢丝绞住憎珀天的脖颈。


    缝针主要用来制住敌人，真正的杀着，是那卷用星星绯红砂打造的钢丝。


    忍者杀人向来干脆利落，绝不会拖泥带水。


    一刺一绞，刚转过头的憎珀天，脸上还带着惊讶之情，脑袋就掉到了一边。


    憎珀天：“你——”


    泠目光一凝。


    憎珀天没有化作灰烬。


    他还没有死！


    泠赶紧跳开，一个闪身钻进冰镜，回身救主的木龙张口一道音波，将冰镜击碎。


    憎珀天怒不可歇，连续敲击背后的太鼓：“无耻之徒，都给我去死！”


    五条木龙龙口齐开，先前出现过的雷鸣、狂风、冲击波齐齐出现。


    一时间，这处偏僻的林地山摇地动，雷鸣轰隆，宛如末日。


    而这山上的动静，也引来山下人的注意。


    冰镜在木龙的发飙中破碎了大半，泠只能现出身形，一边躲闪憎珀天的攻击，一边思索眼前的恶鬼真身在何处。


    里梅瞧见后方的变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冰咒师冷笑一声，跳出木龙的攻击范围，转身就走。


    “赤血操术·穿血！”


    一记迅疾如电的血箭矢直刺里梅的咽喉。


    里梅抬手遮挡，血箭矢刺破了他的手掌，但在更进一步前，被寒气冻结，随即化作冰屑落地。


    扫了眼暗处，里梅没有过去。这场无聊的战斗已经耽误了他太多时间，他已经耽误了太多时间，


    可没走出两步，里梅察觉到了异样。一股奇异的能量从手掌处迅速传来。


    “毒？”


    “不，是鬼王的血。”


    胀相从暗处走了出来，安静地说道。


    “我想，诅咒师的尊严应该不会容许自己变成没有理智的吃人鬼吧。”


    虽然里梅本质上已经不属于人类，但他的身体是。


    “小子，我记着你了！”


    里梅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将手臂冻住，隐入黑暗。


    与此同时。


    【冰遁·寒冰狱】


    盛夏时节，这处刚经历了一番激战的山林一夜入冬。刚才肆意咆哮的木龙在透骨的寒气中，迅速凝固。


    而嚣张的憎珀天，以及藏在某个暗处的半天狗本体，未料到如此变故，也悉数被冻住。


    泠从里梅的霜凪中获得灵感，直接开出范围大招将鬼冻住。


    她就不信这样找不到半天狗的本体。


    就在这时，泠只觉得胸口一凉，低头一看，一根冰锥刺从背后透胸而过。


    透明的冰刺挂着鲜红的血。


    里梅阴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总得拿走点什么，要不然可就白来一趟了，你说对吧，小姑娘。”


    泠咳出了一口血：“不要把抢夺别人的东西说得那么理所当然。”


    她毫不犹豫将自己从冰刺上拔下来，反手就是一串冰千本。


    里梅大笑着后跳两步，纵入山林，不见了踪影。


    胀相飞奔过来，扶住泠，声音焦急：“医生！你快点给自己治疗啊！”


    “没事，我避开要害了。”泠将手中的日轮刀交给他：“去找鬼的本体，用钢丝绞断他的脖子。”


    “不能让他活着，否则，你的母亲，我，山下的人都会有危险。”


    胀相看了看泠，又看了看那边被冻住的恶鬼，一咬牙拿起日轮刀。


    泠用仅剩的一点查克拉给伤口勉强止住血，然后再也支撑不住软倒在地。


    意识恍惚间，她好像听到了杏寿郎的声音。


    他……怎么会在这里？


    最后的一点思绪波动也被涌来的黑暗吞没。

 76. 呼唤

    一片没有边际的黑暗中，泠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


    大雾弥漫的考场，她独自站着，周围是一动不动的同学。


    黑暗的森林之中，她靠在树边包扎，不远处是敌人的尸体。


    她的天赋不错，人也勤奋，不管对手是同学还是敌人，她都赢了。


    少数相差悬殊的战斗，泠也很识时务。


    打不过就跑，这没什么。


    老师反复提醒过，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任务失败了可以再来，命丢了就什么都没了。


    碰见上弦之贰的时候，泠判断出自己不是对手，迅速制定了拖延时间，救人为主的策略。


    碰见上弦之肆的情况更糟，现场还有个实力不明，立场相对的咒术师。


    正确的做法应该是祸水东流，趁机撤退。


    可实际上，她却执行了截然相反的策略：不但利用了一看就不是善茬的咒术师，自己更是直接莽了上去。


    一步险棋。


    从结果上来看，泠成功了——上弦之肆被冻住了，剩下的只要收割就行。


    从个人角度来说，泠失败了——遭遇偷袭，命悬一线。


    要不是胀相机灵，用鬼王血重创了白发咒术师。她就不是命悬一线，而是命丧黄泉。


    没有把握，泠不会做无谓的战斗。


    就像她初次来到这个世界，不清楚恶鬼底细，绝对不会贸然进攻一样。


    这完全不像是她的风格。


    泠躺在这片黑暗之中，安静思考其中缘由。


    那群在蝶屋养伤的剑士们，突然浮现在泠的眼前。


    贵志抱住恶鬼，忍耐恶鬼对他造成的痛苦，让其他人连着他一起攻击时，在想什么呢？


    “什么也没想，只有一个念头，绝对不能让恶鬼逃了。要不然，不知道又有多少人，多少家庭被毁……”


    他的队友平头小哥抱怨：“贵志，这种事以后不要一个人做。”


    其他人附和道：“就是啊。大家一起上，你也不至于受那么重的伤。”


    贵志大声反驳：“笨蛋！要死死一个人就够了，你们继续活着，再多杀几个恶鬼不好吗？”


    “到底谁才是笨蛋啊，要不是看你伤得重，我就揍你了！”


    “来啊，怕你不成！”


    叽叽呱呱，吵吵嚷嚷。


    “……安静。”


    “对不起！水无月医生！”


    泠有些不理解贵志为了杀鬼豁出性命的做法。


    在她看来，活下来才能杀掉更多的鬼。


    “话虽这么说，但是如果放过眼前的鬼，就会有更多人因此死亡。大家加入鬼杀队是为了减少这样的悲剧啊。”


    面对泠的疑惑，杏寿郎是这么说道，


    “所以，贵志绝对不会退缩，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也会战斗到最后一刻！”


    “唔姆！我以后也要成为这样出色的人！”


    少年眼中的光和那些剑士一样，坚定、纯粹，无比闪耀。


    泠露出一个笑容。


    跟这群热血的家伙待久了，她好像也受到了一点影响。


    弄明白了内心的困惑，泠放松下来，任由自己坠向黑暗。


    “泠……快醒醒……泠……求求你……睁开眼睛……”


    这时，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了呼唤，一声急过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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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音有些飘忽，听不太清，但语气中的害怕、祈求，让泠的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是谁？是谁这么担心她？


    意识上浮，触感回归。


    眼皮无比沉重，只能堪堪掀开一条缝隙，脑袋也昏沉沉的，全身除了胸口的疼痛，只有被紧握的右手触感最为鲜明。


    那是一个熟悉的，温暖的掌心。


    “杏……？”


    趴在床边沉睡的少年猛地弹起来，满是红血丝的眼中爆发出了惊人的光芒：“泠，你醒啦！！”


    泠扯了扯干涩的嘴角：“刚，刚……”是你在呼唤我吗？


    “有什么话待会说！”


    杏寿郎飞快地将泠的手放回被子，风一般的冲了出去：“香奈惠小姐！你快来看看！！”


    本来就大的声音，如今堪称震耳欲聋，泠打赌整个蝶屋都听得见。


    下一瞬，病房门口冒出两个小脑袋，一个双马尾的神崎葵，一个单马尾的胡蝶香奈乎。


    “水无月大人，你好些了么？”


    香奈乎没有说话，大大的眼中闪过关心。


    很快，香奈惠急冲冲地跑了过来，一脸庆幸：“可算是醒了。泠，你都昏迷一周了。”


    泠：“……”


    原来过了这么久了？


    门外，杏寿郎收回视线，看向身侧的胡蝶忍，叹息道：“忍小姐，我想我得纠正之前的解释。”


    胡蝶忍撇嘴：“那还是不用。我觉得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


    杏寿郎一愣：“啊？这么明显？”


    胡蝶忍端起营业用假笑：“嗯哼~你猜。”


    少年抓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