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豪迈》 第一章 要了命了! 那支钢笔再次静静地躺在桌上,一如它过去二十几天的安静,直到一双手将它轻轻拿起。世界颠倒了过来,但它很快适应了这种变化。随着手的移动,它感受到自己在纸上滑动,每一次接触都留下细腻的墨迹。它能察觉到,手的力度有些大,带着一丝急切,仿佛每一个字都需要迅速地被捕捉和记录。 李宥嘉坐在书桌前,身体微微前倾,他的眼睛紧紧盯着面前的稿纸,目光专注而深邃。他的右手稳稳地握住钢笔,手腕灵活地转动,带动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他偶尔停下动作,皱起眉头思索片刻,然后再次下笔,仿佛要将内心所有的思绪都倾注于这一张薄薄的纸页之上。 柔和的午后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映照出他略显疲惫却依然坚定的表情。他的动作是那么认真,以至于连呼吸似乎都变得小心翼翼。钢笔在他的手中快速舞动,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与房间里的宁静融为一体。此刻,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纸上,洋洋洒洒的完成了五行字迹: 方案一:报告辅导员——从根本上解决掉这几个家伙,让他们消停一段时间。 方案二:给他们再找个不错的搭子 方案三:转移他们的注意力——找个妞? 方案四:装病 方案五:找父母唱双簧 李宥嘉猛地停住笔,用力将钢笔盖上,那“咔哒”一声似乎带着几分不耐烦的力度。他随手把钢笔在指尖快速旋转起来,动作熟练却显得有些失控,仿佛这小小的金属物件成了他发泄情绪的对象。他的嘴角微微下撇,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烦躁与无奈。“烦死了!”他低声嘟囔着,声音里透着压抑已久的不满,“刚准备重生就要解决这种破事!” 他左手拿起桌上的纸张,用力过猛以至于纸角被扯得发出细微的撕裂声。目光匆匆扫过上面的文字,但显然这些仓促想出来的计划并没有让他感到满意。他放下笔,捂住嘴,用牙齿轻轻的咬着手掌,希望用疼痛来减缓自己烦躁的情绪。 注意力盯在方案一上。他知道,如果向辅导员反映情况,张子睿他们应该会受到警告。这样一来,他们就不敢再来骚扰他了。可随即,他又摇了摇头,像是要把这个念头甩出脑海。 “不行,这样不太地道,”他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犹豫。毕竟张子睿是自己的舍友,平时关系也不错。如果因为这事就去告状,很可能会伤了和气,甚至引发更大的矛盾。况且辅导员会不会真的花心思去管教,他没那么确信。虽然刚进大学没多久,思维模式还在中学阶段,对老师还是足够信赖的。但是父亲也说过,上大学了就是个小型社会,和中学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万一问题没解决,自己还惹了一身麻烦。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有些飘忽。他知道,这个方案虽然可能有效,但代价太大,不值得。 “给他们再找个不错的搭子。”他低声念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思索。他知道,张子睿他们之所以总是拉他打游戏,无非是因为他们觉得少了他这个“黄金搭档”不够尽兴。如果他能帮他们找到一个技术不错的新搭子,那他们自然就不会再来骚扰他了。 “对,就这么办。”他对自己说,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眉头微微舒展开,眼神变得明亮起来。不过随即他又皱起了眉头,可控性太差,就算有了新伙伴,这帮人也是那种喜欢热闹的,人越多越好。万一再遇到缺人,还是会跑过来找自己的,除非自己主动疏远他们。“不行,这也不是我想要的!” “找个妞就能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吗?”张子睿他们之所以沉迷游戏,无非是因为没有其他更有趣的事情可做。如果他能找到一些新的娱乐方式,或者激发他们追女生的热情,那他们自然就不会再来骚扰他了。可去哪里找比游戏更有意思的事情?真有这个,以企鹅的性格难道会不做么? 至于女生们,呵呵呵,这更是妄想了。一入学那些新鲜的大一女生就被如饥似渴的学长们捷足先登了,至于那些没有被摘的,以张子睿他们几个的资质,还是换一个方案吧! 看起来向外求不得,只能先向内求了。 “自己装病,搞一份诊断证明。那个手抖和重影的病症就足够让自己远离游戏。”他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 这个方案负作用应该会小一些,具备可操作性。唯一的问题是,去哪搞这个诊断证明,毕竟现在是疫情期间,去一趟医院的风险可不小。况且真的去了医院,能不能开出这个证明来,自己也没有把握。 眉头微微皱起,他的眼神有些飘忽。“真难啊,好像并没有什么十全十美的事情!” “实在不行找老头子唱个双簧,因为打游戏过来臭骂自己一顿。”他低声说道,这是他绞尽脑汁想到的最后一个方案,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他知道,一旦提起,父亲是愿意配合他的,毕竟他也是个喜欢求己的问题内化主义者。至于母亲,虽然一贯强势的她很不喜欢这种把自己逼得没有退路的做事方法,但毕竟心软,多磨一磨还是能够拿下的。 只是,这样自己的名声在学校里可就臭了,在女生面前抬不起头啊!会不会影响以后的发展?他不大确定。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紧张感,连呼吸都似乎变得沉重。李宥嘉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节奏杂乱无章,与他此刻混乱的思绪如出一辙。他咬了咬牙,再次低头审视那些方案,可无论怎么看,那些字迹都像一团纠缠不清的乱麻,让他更加心烦意乱。他忍不住用另一只手揉了揉太阳穴,试图平复心情,但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疲惫:“真是够了……今晚上能不能不死了啊?!” …… 事情发生在一周前。 10月1日,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李宥嘉凌乱的床铺上。他揉了揉酸胀的眼睛,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退出《和平精英》的界面。屏幕上显示着“胜利”的字样。一夜的激战让他疲惫不堪,眼皮沉重得像是灌了铅,可大脑却依旧处于一种诡异的亢奋状态,仿佛有无数个小人在他的脑海里敲锣打鼓,让他无法真正平静下来。 借口疫情不用回家,这个十一假期他可以全身心的投入到游戏的战斗中! “再打一局就睡……”这是他昨晚对自己表的数十遍决心之一。然而,天已经亮了,身体和精神都被透支到了极限。他瘫在床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脑海里还回荡着游戏中的枪声和队友的喊叫声。他的耳朵里嗡嗡作响,像是有一群蜜蜂在飞舞,而心脏却依旧跳得飞快,仿佛刚刚从一场生死搏斗中逃脱出来。 这种感觉和以往有些不同。以前打完游戏,虽然也会感到疲惫,但更多的是满足感——那种在虚拟世界中掌控一切的快感让他上瘾。可今天,他的心里却空落落的,像是被什么东西掏空了一样。游戏中的胜利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成就感,反而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空虚和焦虑。 “我这是怎么了?”李宥嘉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他知道自己不该这样,明明已经上了大学,明明应该开始新的人生阶段,可他却像是被困在了一个无形的牢笼里,无法挣脱。这个牢笼具体是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或许是父母的期望,或许是社会的压力,又或许是他自己内心的迷茫。从小到大,他的人生似乎一直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所支配。父母为他规划好了每一步:上重点高中、考名牌大学、找一份体面的工作……可他却从未真正思考过,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虽然高考发挥不佳,但他依然选择了这所北方小城的三流大学,为的是可以摆脱这种束缚,可现实却让他感到更加无力。新冠疫情让课堂变成了线上授课,同学们的面孔在屏幕上一闪而过,彼此之间几乎没有交流。他感觉自己像是被隔离在一个孤岛上,四周是茫茫的大海,看不到尽头。 于是,他开始用游戏来麻痹自己。在游戏中,他可以成为任何人——一个无所不能的战士、一个冷酷无情的狙击手、一个运筹帷幄的指挥官。他喜欢那种掌控一切的感觉,仿佛只有在虚拟的世界里,他才能找到自己的价值。 可每当游戏结束,那种空虚感就会如潮水般涌来,将他淹没。他感到一种深深的自责和无力,仿佛自己正在一点点地堕落,却无力改变。这种矛盾的感觉让他痛苦不堪,就像是一个吸毒者,明明知道毒品会毁了自己,却无法抗拒那种短暂的快感。 慢慢的,李宥嘉的意识逐渐模糊,眼前的画面也变得支离破碎。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进入了一个陌生的世界。 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站在一条陌生的街道上。四周的建筑物高耸入云,街道上车水马龙,行人匆匆而过,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发现自己穿着一件破旧的外卖员制服,手里还提着一个保温箱。他的手指粗糙,指甲缝里满是污垢…… “这是……哪里?”他茫然地环顾四周,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慌。他试图回忆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可脑海里的记忆却像是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雾气,怎么也抓不住。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新的消息:“即将超时……。”他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自己正在送外卖。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可他还是骑上了停在路边的那辆破旧电动车,朝着目的地驶去。 街道上的车流拥挤不堪,电动车在车缝中穿梭,耳边是此起彼伏的喇叭声和司机的咒骂声。他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后背的衣服也被汗水浸透,黏腻地贴在皮肤上。手指紧紧握住车把,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可他的心里却充满了无力感。 “我怎么会变成这样?”他大声发问,可没有人能给他答案。 李宥嘉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并不是那个外卖员,而是一个旁观者。他站在不远处,看着那个穿着外卖制服的自己,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复杂情绪。 这个世界中的自己显然已经对现实的委屈漠然了。他面无表情地接过餐食,机械地骑着电动车穿梭在车流中,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只有在选择逆行与否时,脸上会呈现出那么一丝挣扎——那是父亲从小的教导——遵守规则,与人方便,于己方便。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李宥嘉却感到一种深深的不满和愤怒。他无法理解,为什么梦境中的自己会如此麻木,为什么会对这种生活毫无反抗。 “这不应该是我……”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他想要冲上去,抓住那个自己,质问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可他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梦境中的自己继续前行。 梦境中的画面突然切换。李宥嘉看到自己坐在一间狭小的出租屋里,面前是那台上大学老妈买给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但已经很破旧了,键盘上缺了三个按键,W、A、S、D等几个键被磨的锃亮。屏幕上显示着招聘网站的界面,他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投递简历给一份又一份的职位。 “工作经验:无。专业技能:无。项目经历:无……”他看着自己填写的简历,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讽刺感。大学四年,他究竟学到了什么?除了游戏,他似乎一无所有。简历没有内容,自然不会有面试邀请,于是只能对着网上的模板誊抄。 终于,造假的简历让他收到了一家小公司的面试邀请。视频面试开始后,面试官问了他几个简单的问题,可他支支吾吾,半天答不上来。面试官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耐烦的表情,随即结束了面试。 “抱歉,我们认为您不太适合这个职位。”面试官冷冷地说道,然后挂断了视频。 李宥嘉坐在电脑前,呆呆地看着屏幕,心里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他知道,自己已经错过了太多机会,可他却无力改变。 …… 梦境中的画面继续切换。李宥嘉看到自己站在一家烟酒店的货架前,手里拿着几罐啤酒在对比着价格,真是讽刺,家里虽然不是什么大富之家,但是记忆里好像买东西也没看过价签。 看着满是疲惫和麻木的脸,眼神空洞得像是失去了灵魂。 “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吗?”他在心里问自己,可没有人能给他答案。 走出小店,坐在路边的台阶上,打开啤酒喝了一口。苦涩的味道让他皱起了眉头,可他却依旧一口接一口地喝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新的订单:“……。”顿了一下,他干掉了手中的啤酒,把空了的易拉罐捏扁塞进口袋,随即站起身,骑上电动车朝着目的地驶去。 街道上的车流依旧拥挤不堪,李宥嘉的电动车在车缝中穿梭,耳边依然是此起彼伏的喇叭声和司机的咒骂声。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轻轻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和不确定。看过了太多场景,作为旁观者的他都已经开始麻木和认命。 旁观者眼中的画面突然变得模糊起来。李宥嘉看到自己骑着电动车,逆行在一条繁忙的马路上,一辆卡车迎面驶来。他的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慌,可他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 他眼睁睁地看着卡车越来越近,…… “不!不要!”他想要大喊,可声音却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 “砰!”一声巨响,身体被卡车撞飞,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他感到一阵刻骨的疼痛,仿佛全身的骨头都被碾碎了。一幅幅游戏中奋斗的画面从眼前浮现出来,组成了一张大嘴,将他缓缓的吞了进去。意识逐渐模糊,眼前的画面也变得支离破碎。 “我……我要死了吗?”可没有人能给出答案。 他感到一种深深的解脱感,仿佛所有的痛苦和压力都在这一刻消失了。他的意识逐渐沉入黑暗,仿佛进入了无尽的深渊…… 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额头上满是冷汗,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的手指紧紧抓住床单,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的脑海里还回荡着梦境中的画面,那种深深的后悔和无力感像是潮水一样涌上心头,几乎要将他淹没。 喘了半天气,心情终于平复了下来,“可能是最近有点过火了。”扶着额头,他旋即跳下床,跑到卫生间去洗漱,“晚上早点睡,应该能缓过来”。 回到房间,看了下手机,居然还没到中午12点,以往通宵之后起码能睡到下午,这该死的梦! …… 第二章 寻找起点 吃过午饭回来,年轻的身体补充了能量之后恢复得很快,太阳暖暖得晒着,很舒服的感觉。李宥嘉再也没去想那个梦,但他不知道的是,这个梦将一直伴随着他! 10月1日晚上,通宵到了四点,睡觉,又被梦惊醒,发誓早睡…… 10月2日晚上,11点就钻进了被窝,结果被张子睿和两个其他寝室的同学从被窝里拉出来,给他套上外衣和裤子,继续战斗到了2点半,睡觉,被同一个梦惊醒,害怕,发誓早睡…… 10月3日晚上,打游戏到10点,睡觉,还是被那个梦惊醒,害怕…… 10月4日晚上,打游戏到8点,10点准时把张子睿轰去其他寝室,睡觉,还是被惊醒,害怕…… 10月5日晚上,他早早关掉了电脑,甚至连手机都没再碰。似乎下定了决心,想要彻底摆脱这几天的混乱生活节奏。从晚上8点开始,他就坐在床上翻看一本小说,试图让自己的心静下来。书页轻轻翻动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他的目光却时不时地飘向墙上的钟表——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指针终于指向了10点。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躺下,将头埋进柔软的枕头里。寝室里陷入了黑暗和静谧——张子睿早早的被他用一根鸡腿哄到了其他寝室。 闭上眼睛的一瞬间,他努力回想今天的一切:没有通宵、没有被叫出去“战斗”,默默告诉自己,今晚一定要睡个好觉,不再让恐惧和疲惫占据自己的内心。 然而,黑暗中,思绪还是不可避免地涌了上来。他想起了前几天的梦境,那种无法言喻的害怕感像阴影一样盘踞在他的脑海深处。他试图驱散这些念头,但越是抗拒,记忆越清晰。他甚至能感觉到梦中的每一个细节,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压迫感,仿佛有什么东西正潜伏在暗处,等待着再次侵入他的意识。 模糊中,他再一次陷入了这些天的循环。 …… 他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额头上依旧满是冷汗,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的手指紧紧抓住床单,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的脑海里还回荡着梦境中的画面,那种深深的后悔和无力感像是潮水一样涌上心头,几乎要将他淹没。相同的经历连续几天的作用,居然没有让他产生一丝抗性,梦境中的感受依然是那么真实。 “我……真的会变成那样?”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手指修长而干净,没有梦境中的粗糙和污垢。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庆幸,可随即又被一种深深的恐惧所取代。 “如果……如果真的这样荒废下去,我的人生会变成什么样?”他不敢再想下去,可梦境中的画面却像是刻在了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站起身,走到窗前,拉开窗帘。中午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温暖而明亮。他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游戏可以给他一时的快感,但却无法给他真正的满足。他需要改变,需要重新找回自己的方向。 “从今天开始,我要好好生活。”他对自己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坚定。 然而,改变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知道,自己需要面对的不仅仅是游戏的诱惑,还有内心的迷茫和恐惧。但他也知道,如果自己不做出改变,梦境中的那一幕幕,不仅仅会每天折磨自己,在不远的将来,或许真的会成为他的宿命。 拿起手机,手指悬在《和平精英》的图标上,迟迟没有按下删除键。“真的要删吗?”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犹豫。游戏是他逃避现实的唯一方式,删掉它,还能靠什么来麻痹自己?然而,梦境中的画面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里——那个麻木的外卖员、那场惨烈的车祸、那种刻骨的后悔。咬了咬牙,终于按下了删除键。“从今天开始,我要重生。”他对自己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和坚定。 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心里却多了一份沉重。他知道,自己已经站在了人生的十字路口,而他的选择,将决定未来的命运。 “先吃点东西吧。”他对自己说,声音有些沙哑。今夜的梦似乎格外的漫长,让他感到又饿又累。站起身,换上一件干净的T恤,抓起手机和校园卡,走出了宿舍。 疫情期间的大学食堂,和以往印象中热闹场景完全不同。食堂门口贴着醒目的标语:“请佩戴口罩,保持一米距离。”入口处站着一名戴着红袖章的志愿者,手里拿着体温枪,面无表情地为每一个进入食堂的学生测量体温。 戴上口罩,走到志愿者面前,伸出手腕。体温枪“滴”的一声,显示体温正常。走进食堂,迎面而来的是一股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饭菜的香味,显得有些刺鼻。 食堂里人不多,桌椅被重新排列,每张桌子之间都隔着一米以上的距离。原本可以坐四个人的桌子,现在只允许坐一个人。走到打饭窗口前,抬头看了看菜单。窗口后面站着一名戴着口罩和手套的阿姨,手里拿着一把大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要什么?”阿姨的声音透过口罩传来,显得有些沉闷。 “一份肉段,半份豆腐,六两饭,再来个土豆丝。”李宥嘉说道。 阿姨麻利地打好饭菜,将餐盘递给他。接过餐盘,走到一张空桌前坐下。摘下口罩,低头看了看盘子里的饭菜。肉段的颜色有些暗淡,豆腐虽然煎得焦黄,但看起来并不怎么诱人。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段放进嘴里,味道有些咸,但还是默默地吃了起来。 食堂里很安静,只有偶尔传来的餐具碰撞声和低低的交谈声。抬头看了看四周,发现大部分学生都低着头,专注地吃着饭,偶尔有人拿出手机刷两下,但很快就又放下。整个食堂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氛,仿佛连空气都变得沉重起来。 吃完饭后,他决定去图书馆转转。之前听张子睿说图书馆虽然已经有20多年的历史了,但是在学校还是个能让人静下心来的地方,或许在那里,能找到一些改变的契机。 图书馆门口同样贴着“请佩戴口罩”的标语,入口处也有一名志愿者在测量体温,可能是因为人不多的原因,他旁边的凳子上放着一本《线性代数》。 “一样的新生吗?”李宥嘉暗自猜测着,却不小心蹭到了凳子,书本滑落下来,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笔记。 “额,不好意思,同学。”李宥嘉俯下身,赶忙把书捡起来,抬眼扫了下扉页,汤永安三个字映入眼帘。 “没关系!”应该是叫做汤永安的男生,个子不高,眼睛却很有神,“图书馆每张桌子只能坐两个人,注意斜对着坐哈!” “好的,麻烦你。” 走进图书馆的大门,熟悉的消毒水气味扑面而来,带着些许刺鼻的冷冽感,仿佛将外界的一切喧嚣与温暖隔绝在外。此刻,外面的阳光正明媚得耀眼,天空如同被清水洗过的蓝宝石般澄澈,树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连空气都透着清新。然而,当踏入一楼的阅览室时,那种明亮与生机却被厚重的墙壁和低矮的天花板彻底阻挡。 走到书架前,随手抽出一本书。书的封面上写着《如何高效学习》,翻开书页,看了几行,却发现自己的注意力根本无法集中。书上的文字像是变成了一个个模糊的符号,怎么也看不进去。 叹了口气,将书放回书架,走到自习区。自习区的桌子也被重新排列,每张桌子之间都隔着一米以上的距离。大部分学生都戴着口罩,低头专注地看着书或电脑屏幕。找了一个空位坐下,斜对面是个带口罩的女生,带着大大的耳机,帽衫兜帽套在头上,遮住了大半个脸让人看不清容貌,许是嫌弃被打扰了,冷漠的抬了下眼皮又低了下去,一如这压抑的氛围。 耐着性子,李宥嘉打开手机,想要搜索一些关于“如何改变自己”的内容。 然而,搜索的结果五花八门。有的文章告诉他“改变从早起开始”,有的文章建议他“制定详细的计划”,还有的文章甚至推荐他“参加某个付费课程”。他看得眼花缭乱,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到底该从哪里开始?”他默默的问了一句,倒也没期待有什么答案。 关掉浏览器,抬头看了看四周。自习区里依旧安静,学生们专注地看着书或电脑屏幕,仿佛每个人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只有他,像是一个迷路的孩子,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 他决定再试一次。重新打开手机,这次他输入了“大学生如何规划未来”。搜索结果依旧五花八门,有的文章告诉他“要尽早确定职业方向”,有的文章建议他“多参加社团活动”,还有的文章甚至推荐他“去考某个证书”。 点开一篇文章,文章里详细列出了大学生应该做的十件事:从学习到社交,从实习到考证,每一项都写得清清楚楚。可当看完文章后,却发现自己更加迷茫了。 “这些我都知道,可这就能让未来有所不同么?” 又点开另一篇文章,文章里推荐了一个“大学生成长计划”的付费课程,号称可以帮助大学生全面提升自己。李宥嘉看了看课程的价格,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无力感。自己并不缺钱,可他不确定这个课程是否真的能帮到自己。 “或许,我该先明确下,毕业后自己要做什么工作?”盯着笔记本上刚刚写下的这句话,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这个问题迟早要面对,可真正开始思考时,却发现自己对未来的职业方向一无所知。 学的是计算机专业,这个专业在很多人眼里是“万金油”,就业面广,机会多。可正因为如此,选择也太多,反而让他感到无所适从。听说过学长学姐们毕业后去了各种不同的行业——有的进了互联网大厂,成了程序员;有的考了公务员,过上了朝九晚五的生活;还有的创业开公司,成了老板。可自己呢?到底想要什么? 首先想到的是公务员。这个职业在父母眼里是“铁饭碗”,稳定、体面,而且社会地位高。记得父母曾经多次提到,希望他毕业后能考个公务员,过上安稳的生活。 “公务员确实不错,”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工作稳定,福利好,而且不用像程序员那样天天加班。”可随即,又想到了父亲当年的感叹:他毕业的时候参加过河北省公务员考试,当时还没那么多人考,父亲的行政能力测试差不多考了省第一,可惜申论上大放厥词抨击大学扩招政策,于是申论不及格与第二轮面试失之交臂。不过父亲也自嘲过,以他的性格未必甘心情愿在公务员岗位上干一辈子——不是枯燥、重复,其实也很有挑战性,也不是过着一眼就能看到头的生活,而是对程序、规则等过程要求往往会高于目标本身,很磨人的性子。 “我真的适合这种生活吗?”他不知道。 接着,李宥嘉想到了白领(因为梦中的体验,他对以体力劳动为主的蓝领工作天然有着排斥)。这个职业在很多人眼里是“光鲜亮丽”的代名词——穿着笔挺的西装,出入高档写字楼,拿着令人羡慕的薪水。听说很多互联网大厂招收应届毕业生年薪都是几十万,甚至上百万起步。 “白领确实不错,”他在心里对自己说,“收入高,发展空间大,而且能学到很多东西,父亲就是一名互联网产品经理。”可随即他又想到了父亲被“35岁淘汰”这一最近几年很流行的概念和还房贷压得喘不过气时,白领工作的另一面——高强度、高压力、无休止的加班。周末还要随时待命,过着“996”甚至“007”的生活。虽然是所谓的职业经理人,但是根本就是一份玻璃饭碗,随时都有碎掉的风险。 “我真的能承受这种压力吗?”他还是不知道。 最后,李宥嘉想到了创业。这个职业在很多人眼里是“自由”的代名词——自己做老板,决定自己的命运,不用看别人的脸色。他也听说过很多创业成功的故事,大到Pony哥,小到曾经的邻居。 “创业确实不错,”他在心里对自己说,“自由、有挑战性,而且有可能赚大钱。”可随即,又想起母亲一年内连续服务了三家快要倒闭的公司,虽说最后拿到了工资,但是也是被各种拖欠,创业的另一面——高风险、高不确定性、无休止的压力。他想象着自己每天为了资金、客户、员工焦头烂额,为了降本增效要亲力亲为,为了兑现给投资人的承诺各种造假……真的是兼做亏心事,就怕鬼叫门 “我真的有这种能力吗?”他更是不知道。 “似乎,每个职业方向,都是条不断打怪升级的不归路?”他喃喃自语道:“要是每种职业都能体验一下就好了!” 突然间,一个念头像闪电一样击中了他。 “创业……创业这件事,似乎可以很快开展起来。” 这个想法一出现,就像一颗种子在他心里迅速生根发芽。猛地坐直了身体,眼睛亮了起来。是啊,自己才大一,最多寒假去居委会帮帮忙,其他的公务员机会直接不要想。进大厂实习需要过五关斩六将的面试,以自己现在北方三流学校的现状,大厂就别指望了。创业,至少在初期,似乎只需要一个想法,一点行动力,再加上一些勇气。 “我学的是计算机专业,编程我可以提前自学,”他在心里快速盘算着,“可以开发一个小程序,或者做一个网站,甚至是一个简单的APP。现在互联网这么发达,只要有好的创意,说不定就能吸引到用户。” 脑海里开始浮现出各种可能性——也许可以做一个校园社交平台,帮助学生们更方便地找到志同道合的朋友;或者开发一个学习工具,帮助大家更高效地复习和备考;甚至可以做一个小众的兴趣社区,聚集一群有共同爱好的人。 “对,就是这样!”越想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开发的APP在应用商店里上架,用户数量一天天增长,甚至有一天,他的产品会成为某个领域的爆款。 当然,他也知道创业并不容易。资金、技术、市场、推广……每一个环节都可能成为拦路虎。但至少,创业给了他一种“掌控感”——可以自己决定做什么,怎么做,而不是被动地等待别人的安排。 “至少,我可以先试试,”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就算失败了,我也能学到很多东西。” 这个念头让他感到一种久违的轻松和兴奋。 …… 第三章 坐标系的起点 从图书馆出来时,脑子里还盘旋着创业的念头。阳光洒在他的脸上,暖洋洋的,反而加重了内心的躁动。决定先回寝室,好好整理一下思路,准备一个初步的方案。 选了条回寝室最近的路,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起来,各种得失、期待以及对未来的不确定交织在一起,又逐渐被一种坚定所取代,禁不住慢慢的跑了起来,似乎这样可以离现实远一些,能更快触摸到未来。跑了大几百米,自从高考结束到现在已经被熬夜掏空的身体发出了反抗的信号,他感觉喉咙干得厉害,像是被火烤过一样,抬眼四周环视了一圈,转身便缓步朝勤工俭学超市走去。 超市的货架上摆满了各种饮料,他的目光在矿泉水、果汁和碳酸饮料之间游移,目光扫过平时喜欢喝的元气森林,但今天这与周围格格不入的日系风格似乎提不起他的兴趣,于是准备去拿一瓶矿泉水。可就在这时,他的手却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径直伸向了最下层的一罐啤酒。 “怎么会……”愣了一下,手指已经触到了冰凉的易拉罐。梦境中的画面突然浮现在他脑海里——那个麻木的自己,坐在路边,手里拿着一罐廉价的啤酒,眼神空洞得像是失去了灵魂。 猛地缩回手,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慌。可随即,又自嘲地笑了笑:“只是一罐啤酒而已,至于这么紧张吗?”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拿起了那罐啤酒,走到收银台前结了账。 走出超市,拉开易拉罐的拉环,喝了一口。苦涩的味道让他皱起了眉头,记忆里的感觉似乎愈发真实,这东西比起平日的甜丝丝,真是有着天渊之别。叹了口气,他又愣住了,“为什么要叹气?”又摇摇头,还是继续默默地喝了下去。梦境中的那种麻木感似乎又回来了,但他知道,这还仅仅是九牛一毛。 回寝室的路上,脑子里还在幻想着创业成功的花团锦簇。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从小喜欢用幻想去弥补现实中的缺憾,往往可以有很多圆满的结局,靠着这个能力,有惊无险的度过了青春期:无论是考试的失利,还是远远遥望爱慕的女生,亦或是他前十七年的最大关卡——高考,都可以通过种种圆满的幻想将压力逐渐内化。唯一可惜的是,这个能力最大的缺点就是容易高估事情对自己的有利之处。摇摇头,从幻想中脱离出来,下意识地把喝完的易拉罐捏扁,放进了兜里。这个动作让他一愣,随即苦笑了一下。 “我这是在干什么?” 他知道,这个动作是梦境中的自己养成的习惯——为了多攒一点钱,梦境中的他会把空罐子收集起来卖掉。可现实中的他,明明不需要这么做。 “看来,那个梦对我的影响比想象的还要深。”喃喃自语中有着一丝无奈。 回到寝室后,从抽屉里找出一张白纸和一支笔,坐在书桌前。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创业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必须有一个清晰的计划。 在纸上画了一横一纵两条直线,一个简单的坐标系跃然纸上。在四个象限里,分别写下了四个字母:O、R、T、S。这是从父亲那里学来的习惯——在做事之前,先把目标(O)、资源(R)、挑战(T)和节奏(S)列出来,然后让它们一一碰撞,激发灵感和查漏补缺。 “先从O开始吧,”他对自己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专注。 在“O”象限里写下“目标”两个字,然后停了下来。咬着笔头,眉头微微皱起,眼神有些飘忽。 “那目标是什么?”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困惑。眼神有些迷茫,像是站在一片迷雾中,找不到前进的方向。 靠在椅背上,抬头看着天花板,脑子里开始浮现出各种可能性。是为了证明自己?是为了实现某个梦想?还是单纯地想要做点有意义的事? “证明自己……”低声重复着这个词,眉头微微舒展,但随即又皱了起来。自己确实需要证明一些东西——证明自己不是那个只会打游戏的废物,证明自己有能力掌控自己的人生。可这个目标听起来太抽象了,缺乏具体的指向性。 “实现梦想?”又想到这个词,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梦想是什么?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又谈何梦想?曾几何时,他也想过成为个天体物理学家,有段时间很沉迷于抖音和B站上的那些关于宇宙的话题,不过没过多久,兴趣就转移到其他方向上了。随着年龄的增大,也渐渐了解到梦想的远方和现实的苟且之间还是存在着极大的鸿沟,每每父亲问起毕业了之后想做什么,他也仅仅是以“做一份像你一样的大厂员工”来搪塞。“梦想是不大可能了,我现在还真没什么梦想!”他感觉有点苦涩。 “做点有意义的事……”他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这个目标听起来倒是挺高尚的,可什么是有意义的事?开发一个改变世界的APP?还是做一个能帮助别人的平台?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想得太远了。 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眼神有些深邃。自己需要找到一个更具体、更实际的目标。一个能让他有动力去行动,同时也能为未来打下基础的目标。 “跑通模式……”突然,这个词像一道闪电一样击中了他。他的眼睛亮了起来,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笑容。 “对,就是这个!”他对自己说,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 跑通模式并不是一个终极目标,但它是一个重要的起点。它意味着需要找到一个可行的商业模式,验证自己的想法,并为未来的盈利打下基础。这个目标既具体又实际,既能让他有动力去行动,又能为未来的发展提供方向。 “所以,目标是跑通模式,同时为未来的盈利打下基础。”他对自己说,声音里带着一丝坚定。 他在“O”象限里写下“跑通模式”四个字,然后又在旁边画了一个小小的箭头,指向“盈利”。虽然赚钱不是第一目标,但如果创业不能在一定时限后产出利润,那怎么继续维持下去?得益于母亲财务的专业背景,他很小就理解了现金流对一家公司的重要性。 当然,目标还很不完善,但他决定先不去想了,先看看其他的。 接下来,在“R”象限里写下“资源”两个字,然后开始盘点自己手头的资源。 “大学有足够的时间去自己支配,”一边写一边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嘲。确实,相比于那些已经步入社会的上班族,他的时间相对自由。课程虽然排得不算松散,但大部分都是线上授课,不需要实时点卯。只要能合理安排时间,完全可以在不耽误学业的情况下,挤出足够的时间来做自己的事情。 “同学的人力资源也不会很高,”他继续低声说道,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自己身边的同学大多和他一样,都是普通的大学生,没有太多的社会资源或专业技能。但即便如此,他们也不是完全没用。比如同寝室的那个家伙,虽然平时看起来没那么着调,但只要一根鸡腿,应该就能使唤他两天。 想到这里,李宥嘉忍不住哼了两声。他知道,这种想法有点“剥削”的意味,但他也清楚,创业初期,能省一点是一点。况且,他也不是那种会占别人便宜的人,如果真的需要帮忙,他一定会给予相应的回报。 接下来,他开始盘算自己的经济资源。父母每个月给1500块的生活费,在这座东北的四线小城里,绝对算是够用了。仔细想了想每个月的必要花销:话费大概50块,饭费每天控制在20块左右,一个月就是680块。再加上一些零碎的开销,比如买点日用品、偶尔和同学出去吃顿饭,一个月下来,总花销大概在1000块左右。 “如果不追女生的话,应该能剩下500多。”他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和自嘲。自己现在根本没有心思去谈恋爱,更别说追女生了。摇摇头,把脑海中那个多少个夜晚曾经入梦的倩影驱散掉。“电话控制在100分钟,尽量用微信,尽量少用流量刷视频,应该可以把那个大流量套餐去掉,还可以省20多”。曾几何时,他对手机流量的态度是量大管饱,随时可用,一点也不心疼钱,不过现在,似乎有一点点改变。 嘴角微微上扬,划出了条浅浅的弧度。自己虽然资源有限,但也不是一无所有。 然后,在“T”象限里写下“挑战”两个字,眉头微微皱起,眼神变得严肃起来。 “疫情期间,活动区域有限,”他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疫情的阴影依旧笼罩着这座城市,校园里的活动区域被严格限制,甚至连出校门都需要报备。这种限制不仅影响了日常生活,也会对创业计划造成不小的阻碍。看起来,如果一切都能线上完成,在目前看来是比较完美的。 小学期间父亲因为工作的原因,把家从北京迁到了杭州,在这座电商、直播和网红为代表的数字化城市中,他比其他同龄人对线上的数字化生意有着更多的认同和亲切感。当然,更重要的是,他还是不太习惯面对面跟人交流,总不知道该说点什么。那个倩影也曾经说过,他在线上和线下简直是两个人。 “课程虽然在线上课,不需要实时点卯,但底线是期末不能挂科。”他继续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嘲。自己虽然对现在的课程没什么兴趣,但至少得保证不挂科。挂科不仅意味着要重修,还可能影响他的毕业和未来的就业。不能因为创业而完全放弃学业,毕竟,这是目前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底牌”。 想到这里,眉头皱得更紧了。自己必须在学业和创业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虽然线上课程给了一定的自由度,但也不能完全放任自己。毕竟,期末考试的难度并不会因为疫情而降低。 “另外,这事不能让老头子知道,”他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警惕。口中的“老头子”是他的父亲,一个典型的传统家长。印象中,父亲总是严肃而古板,认为学生的本分就是学习,其他的事情都是“不务正业”。如果让他知道自己想要创业,恐怕会立刻被扣上“舍本逐末”的帽子,甚至可能断了生活费。 “老头子那种古板的习惯,不会允许我这样的。”父亲的观点虽然保守,但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毕竟,在这个竞争激烈的社会里,学历和成绩依然是敲门砖。如果他因为创业而荒废了学业,最终可能会两头空。 咬了咬笔头,眼神有些飘忽。这些挑战虽然不算致命,但也需要认真对待。不能因为一时的冲动而忽视现实的束缚,否则,等待他的可能是更大的失败。 继续,在“S”象限里写下“节奏”两个字,然后停了下来。盯着纸上的坐标系,眼神有些深邃,仿佛在透过这张纸看到未来的某个时刻。父母平时的闲聊和网上各种信息的耳濡目染让他知道,创业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而是一个需要耐心和规划的过程。如果没有一个清晰的节奏,很可能会在混乱中迷失方向。 “节奏……对,节奏很重要。”他对自己说,声音里带着一丝思索。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发出轻微的“哒哒”声,像是在为思考打节拍。 想了想,在“S”象限里写下“一个学期的试错时间”。然后,又在旁边画了一个简单的时间轴,标注了几个关键节点。一个学期的时间虽然不长,但足够完成初步的调研和尝试。如果能在学期结束时看到一些成果,那就算是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 “十月底完成调研,明确要做啥,”他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坚定。调研是创业的第一步,只有明确了方向,才能避免盲目行动。他计划利用接下来的几周时间,做好市场调研和分析,找到自己的切入点。 “剩下两个月,看看能不能把架子搭起来。”他继续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期待。搭建一个初步的框架并不需要太多的资源,但需要足够的执行力和耐心。他计划在这两个月里,完成整个生意框架的搭建。 眉头微微舒展,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这个节奏虽然紧凑,但也给了他足够的灵活性。如果某个环节出了问题,可以及时调整,而不会影响整体的进度。 “当然,也不能太急,”创业最忌讳的就是急于求成。如果为了赶进度而忽略了细节,最终可能会功亏一篑。 靠在椅背上,抬头看着天花板,脑子里开始浮现出未来的画面。想象着自己站在讲台上,向同学们展示自己的产品;想象着自己收到第一笔订单时的兴奋;甚至想象着自己有一天,能够把产品推广到更广阔的市场。 “一步一步来,总会看到结果的。”声音大了一些,自言自语道。 在整个思考的过程中,他不时落笔,在纸上写下一些关键词,然后又用笔轻轻划掉,重新写上新的内容。眉头时而紧皱,时而舒展,眼神时而飘忽,时而专注。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落在纸面上,形成一道细长的光带。那光带随着他的笔尖移动,时而明亮,时而暗淡,仿佛在呼应思绪的起伏。 终于,写完最后一个字,放下了笔。窗外的阳光突然变得明亮起来,仿佛有一片云被风吹散,金色的光芒洒满了整个房间。李宥嘉抬起头,眯起眼睛看向窗外。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有一点灼热,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 第四章 拦路虎与鸡腿的交易 李宥嘉坐在书桌前,手里握着一支笔,面前摊开一张写满字的纸。那是一张普通的A4打印纸,但此刻却承载了他所有的思考和计划。纸上的坐标系已经被填得满满当当,每个象限里都写满了分析与规划。从左上角到右下角,每一个方格都被仔细地标注出来,密密麻麻的文字仿佛是他内心深处复杂情绪的一种外化。 “终于完成了。”他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轻松和成就感。眉头微微舒展,眼神变得明亮起来。这个ORTS框架虽然只是一个初步的计划,但至少让他有了一个清晰的方向。看着纸上那些整齐排列的字迹,他感到一种久违的心安,仿佛一直压在胸口的那块石头终于被搬开了。 靠在椅背上,伸了个懒腰,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桌上的手机。屏幕上有一条未读消息,是舍友张子睿发来的:“宥嘉吾儿,上线吧!四缺一,就差你了!” 笑容瞬间僵在脸上,眉头微微皱起。张子睿和他一样是个狂人,各种娱乐活动无一不精。最近每天都要拉着他一起打《和平精英》。昨晚上被自己用鸡腿哄走,应该是在隔壁宿舍打牌来着。以前自己总是毫不犹豫地答应,可今天,却感到一种莫名的抗拒。 “不行,我得抵抗住这种诱惑。”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坚定中又有一丝无奈。确实,他已经受够了那种刻骨铭心的疼痛与死亡体验。 就在这时,宿舍的门被推开了。张子睿探进头来,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墨迹啥呢,赶紧上线!我们都等着你呢!” 李宥嘉抬起头,看着张子睿那张充满期待的脸,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这个舍友是个热情又固执的人,一旦认准了什么事,就一定要做到。然而,今天的他却不想轻易妥协。 “今天不行,”他摇了摇头,声音里带着一丝歉意,“我有事要忙。” “忙啥啊?”张子睿走进来,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床上,笑嘻嘻地说道,“不就是打游戏嘛,能耽误多少时间?” 眉头微微皱起,眼神有些无奈。张子睿不会轻易放弃,但他也不想轻易妥协。“我真的有事,”他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坚决,“你们先玩吧,别等我了。” 张子睿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灿烂:“忙个毛线啊,不差这点时间,少了你,我们怎么吃鸡啊?” 嘴角微微抽动,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张子睿是在用集体利益绑架他,但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轻易被说服。 “哥,不,叫你爹行了吧,我真的不行,”他摇了摇头,鞠躬作揖行礼三件套齐上,“昨晚上熬了一个通宵,眼睛现在都不聚焦了,我今天想休息一下,你们找别人吧。” 张子睿见软的不行,干脆站了起来,走到李宥嘉身边,一把搂住他的肩膀:“宥嘉,别这么扫兴嘛!你看,咱昨晚上就没一起战斗,我给你做个马杀鸡,包治百病!”说这就开始捏起肩来。 “别说,你小子是不是跟哪家按摩店干过啊?!”李宥嘉笑着调侃道,同时眉头皱得更紧了,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无奈。这就是他人生中无时无刻不在的拦路虎啊!这个货曾经为了打游戏,竟然从被窝里把他拽出来,还替他穿衣服和裤子。 李宥嘉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祖宗,你放过我吧,”他笑着说道,声音里却有着一丝坚决,“我真的玩不动了。” 张子睿见软磨硬泡无效,干脆掏出手机,在游戏群里发了一条消息:“兄弟们,宥嘉这孙子不肯上线,怎么办?” 群里立刻炸开了锅。 “宥嘉,别扫兴啊!赶紧上线!” “就是就是,少了你,我们怎么吃鸡啊?” “宥嘉,大太子我们让给你当,让你继承父皇的江山还不行?” 一条条消息不断跳出,屏幕闪烁不停。看着这些消息,眉头微微皱起,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他知道,这群家伙是不会轻易放弃的,但他也知道,自己不能轻易被说服。 “哥哥们,我是眼睛有点花,手也发抖,”他在群里回了一条消息,“一会送人头该让你们掉分了,那就罪过了,让我休息一晚上。” 转头对张子睿道:“哥、爹、祖宗,放过我!这样吧,我请你吃鸡腿,怎么样?” 张子睿有些无奈,他知道李宥嘉这是在用“糖衣炮弹”攻击他,但他也知道,自己抵御不了二食堂鸡腿的诱惑。 “行吧,”他点了点头,声音里带着一丝妥协,“两支。” 李宥嘉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灿烂:“行行行,饭卡给你,给我打一份饭,老三样,你知道的!” 他从口袋里掏出饭卡,递了过去。张子睿接过饭卡,笑嘻嘻地说道:“谢啦,那好好休息,饭一会就到!为父去也!”说罢,已经窜了出去。 李宥嘉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他知道,张子睿的热情和固执,是他改变路上的第一只拦路虎,但他也知道,自己已经迈出了第一步。 张子睿离开后,李宥嘉打开手机,调出个记账APP。这是离家时妈妈让他把开销都记下来的,可惜这一个月他一次也没有打开。打开APP,在上面写下:“10月15日,鸡腿2:8元。” 合上记账本,轻轻叹了口气。他知道,今天的鸡腿交易虽然暂时换来了清净,但这并不是长久之计。张子睿和其他宿舍里的兄弟们不会轻易放弃,明天的同一时间,他们肯定还会像今天一样,软磨硬泡地拉他上线打游戏。 “得想个办法,让他们不再骚扰自己。”他低声自语,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透出一丝思索。 他靠在椅背上,抬头看着天花板,脑子里开始盘算起来。他知道,直接拒绝虽然简单,但可能会伤了和气,毕竟大家都是一个宿舍楼的兄弟,平时关系也不错。而且别大家孤立可不是什么好事情,他还能记起高中时自己对待那几个不合群家伙的优越感。可如果每次都妥协,他的计划就会被彻底打乱,甚至可能重蹈梦境中的覆辙。 “或许,我得找个方法,让他们知难而退。”他对自己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 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想起父亲以前曾经调侃过公司的一些决策,解决提问的人,可能比解决问题更容易。虽然是调侃,但落到他现在,如果仅仅是解决问题,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策略,只会让人疲于应对。如果能从解决产生问题的人的角度出发,应该可以一劳永逸。 当然,自己其实也是产生问题的人,如果自己不会玩,或者足够菜,也不会吸引这帮家伙的兴趣。 …… 靠在椅背上,目光空洞地盯着天花板,脑海中却像过电影一般回放着这几天的经历。问题的根源其实并不完全在于张子睿或者其他舍友,而更多地在于自己。如果他对游戏没有兴趣,或者对自己的目标足够坚定,那么无论外界如何诱惑,他都不会轻易动摇。可事实是,他并不是一个完全能够抵抗诱惑的人。每当手机震动响起,每当群里弹出一条“快来上线”的消息时,他的手指总是不由自主地滑向屏幕,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牵引着他。 “为什么偏偏是我?”他低声喃喃自语,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苦涩。他知道,这种矛盾的心理早已深深扎根于他的内心深处。一方面,他渴望改变现状,摆脱那些虚度光阴的日子;另一方面,他又害怕失去朋友之间的那份默契与陪伴。这种两难的选择让他倍感煎熬,就像站在悬崖边缘,既想向前迈步追逐梦想,又担心后退一步会掉入深渊。 然而,他也明白,如果不做出改变,等待的只会是无尽的重复与后悔。梦境中的场景一次次提醒着他: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他可能会彻底迷失在琐碎的娱乐中,最终一事无成不说,可能还会难逃一死。想到这里,他的胸口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甘心。“难道我就只能这样浑浑噩噩地度过大学四年吗?难道我真的甘愿让别人左右我的生活节奏吗?”这些问题如同尖锐的刀刃刺进他的内心,如同每晚的死亡体验,让他无法逃避。 此刻,再次翻开那张写满计划的纸,目光落在了方案四和方案五上。这两个方案的核心都是“反求诸己”,即通过调整自身的行为模式来解决问题,而不是一味依赖外部环境的改变。方案四的难点是如何搞定诊断证明;而方案五则是要毁掉自己的名声和面子。两者看似简单,但实施起来却异常艰难。 “好吧,就选方案四或者方案五。”他在心里默默说道,声音虽然微弱,但却透着一股坚定。他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一场艰苦的战斗,而这场战斗的对手,正是他自己。那些懒惰、拖延、妥协的念头,都将成为他必须战胜的敌人。他甚至可以预见,在未来的日子里,他会无数次想要放弃,无数次被诱惑击溃,但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咬紧牙关坚持下去。 “跟自己死磕吧。”他轻声叹息,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尽管这份决心夹杂着无奈与矛盾,但他还是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力量正在心底悄然生长。或许,这才是真正的成长——不是一帆风顺,而是在无数次挣扎与妥协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平衡点。 第五章 校医的智慧 转眼间,又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李宥嘉正坐在书桌前,对着纸笔发呆。他还是在剩下的两个方案中难以取舍。 就在这时,宿舍的门被推开了。一个矮瘦的男生探进头来,手里提着两个塑料袋,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容:“宥嘉,子睿让我给你送饭来了!” 抬起头,看到是“扒眼儿哥”,忍不住笑了出来:“哟,扒眼儿哥,今天又让你跑腿了?” “扒眼儿哥”本名叫郭利军,是旁边宿舍的农村娃。他学习成绩还不错,但上大学之前没玩过游戏,结果一入“侯门”深似海,疯了似的迷上了游戏。可惜技术菜的抠脚,只能在一旁“扒眼”,看别人玩得热火朝天。 “子睿那货玩游戏没时间去打饭,又使唤我。”扒眼儿哥笑着说道,声音中倒没什么不满。他把塑料袋放在桌上,里面是两份热气腾腾的盒饭。 接过盒饭,李宥嘉笑着拍了拍扒眼儿哥的肩膀:“谢了,扒眼儿哥!改天请你吃饭!”犹豫了一下,又问道,“要不你跟我一起吃吧?”他也不想这淳朴的小个子一直困在游戏里出不来。 郭利军憨厚地笑了笑,答应着坐了下来。李宥嘉打开盒饭,香味扑鼻而来,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狼吞虎咽起来。 一边吃,一边聊着扒眼儿哥上学的故事,似乎勾起了他过去的回忆,感觉扒眼儿哥自信起来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丝乡音,仿佛在讲述一个平凡却真实的故事。 “我家条件不算差,但也谈不上多好。”郭利军笑着说道,神情坦然,“我爸是个木匠,手艺不错,十里八乡的人都找他打家具。我妈种地,家里还有几亩果园,日子过得还算凑合。” 李宥嘉听得入神,忍不住问道:“那你小时候上学咋样?村里学校条件好吗?” 郭利军摇了摇头,语气轻松:“村里学校就那么回事,教室是砖瓦房,倒也没有漏风漏雨。不过我们那儿的娃都挺用功,老师也认真,虽然条件差了点,但该学的都能学到。” 李宥嘉点了点头,心里对郭利军的家乡有了个大概的印象。印象里,农村的孩子大多早熟,学习上也比城里的孩子更拼。郭利军的故事也算是中规中矩,没太多的波澜起伏。 “那你咋考上大学的?” 郭利军笑了笑,眼神里闪过一丝自豪:“我们那儿的孩子都知道,读书是唯一的出路。我从小就知道,要想走出村子,就得比别人更努力。所以从小学开始,我就没放松过。早上五点起床背书,晚上学到十一点,周末还得帮我爸干活。累是累了点,但习惯了也就没啥了。” 李宥嘉的眉头微微皱起,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敬佩。他知道,郭利军的努力并不是因为家里条件太差,而是因为周围的环境逼着他不得不拼。 “后来呢?”他追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好奇。 郭利军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后来就考上了县里的重点中学。我们那儿每年能考上重点中学的也就那么几个人,我算是运气不错。不过到了县里才发现,自己那点成绩根本不算啥。班里全是各个乡镇的尖子生,竞争激烈得很。” 点了点头,心里对郭利军的经历有了更深的理解。他知道,从农村到县城,郭利军面对的不仅是学习上的挑战,还有心理上的落差。 “那你咋熬过来的?”李宥嘉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关切。 郭利军耸了耸肩,语气轻松:“还能咋办?继续拼呗。我那时候每天早上五点起床,晚上十二点才睡,周末也不回家,就泡在教室和宿舍里。虽然累,但心里有目标,也就不觉得苦了。” 李宥嘉的眉头微微舒展,心里对郭利军的敬佩又多了几分。他知道,郭利军的成功并不是偶然,而是日复一日的努力换来的。 郭利军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自豪的笑容:“后来就考上了大学呗。虽然不是啥名校,但在我们那儿也算是个大事了。我爸还特意请了全村人吃饭,庆祝我考上大学。” “那你上大学之后有啥打算?”突然间,李宥嘉插嘴打断了扒眼儿哥的滔滔不绝。 “这……”沉默了半天,郭利军艰难的回应了一句,“我其实也不知道,大学对我来说太新鲜了,我见到了太多的新东西。不知道为什么,来了没几天,刻苦学习的劲头就不见了,看你和子睿每天过的日子,感觉好像也很有意思!” 李宥嘉沉默了,前半生轨迹完全不同的两人,居然神奇的在一入大学就走入了同一条河,而这河中似乎也并不只有他们两人。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默默的吃着饭,一股尴尬的气氛弥散了出来。 “同学们,校医来检查寝室了!”一个温和的女声从门口传来,也把两人从沉默中解脱出来。 李宥嘉抬起头,看到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女人站在门口。她穿着一件白大褂,手里拿着一个记录本,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她的五官并不算漂亮,但给人一种耐看的感觉,尤其是那股书卷气,让人不由得心生敬意。 “彭医生,您来了!”李宥嘉连忙站起身,笑着打招呼。疫情期间,校医定点巡查已经成了常态,他基本上隔一两天就能见到这位恬静淡雅的校医。 彭医生点了点头,走进宿舍,目光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疫情期间,大家要注意卫生,勤洗手,多通风。” 李宥嘉连连点头,这句话每天听,基本上已经能做到“膝跳反射”了。虽然这位彭医生给他的感觉蛮好,但也没有什么多交流的想法。 就在这时,郭利军突然插了一句:“彭医生,宥嘉今天说眼花,您要不要给他看看?” 李宥嘉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慌乱。他还没想好是不是用这个方案,不想这么早被人曝光。 “眼花?”彭医生皱了皱眉,目光转向李宥嘉,“怎么回事?” “不用……!”习惯性的拒绝口头禅脱口而出,电光火石间,他又闭了嘴,似乎,借着这个机会,可以混一张诊断证明?毕竟校医也是医,张子睿他们又不会拉他去专门检查。 “我……我最近确实有点眼花,不知道是不是游戏打多了”他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 彭医生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变得严肃起来:“那等一下,我查完楼上,你跟我去校医室检查一下吧。” “我先去校医室等您!”既来之则安之,李宥嘉下定决心。不过他并不想跟校医一路走回去,他得提前做些准备,避免穿帮。于是大喊一声“刚好我顺路去送个东西!”然后就拉上郭利军出了寝室。 …… 路上,他掏出手机,迅速打开浏览器,输入“眼花的典型症状”几个字。屏幕上立刻跳出一大堆搜索结果,他快速浏览了几条,心里默默记下几个关键词:视力模糊、重影、眼睛干涩、头痛…… “嗯,待会儿就这么说。”他对自己说 …… “我这里没太多专业设备。”校医室里,彭医生指了指墙边的视力表,语气温和但不容置疑:“站到那儿去,先测一下视力。” 李宥嘉点点头,走到视力表前,心里却有些发虚。他知道,自己的视力其实很好,根本没有什么问题。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装模作样地眯起眼睛,盯着视力表上的字母。 “你平时视力是多少?五点几?” “呃……“李宥嘉一下子懵住了,他从小就不大关心视力,父母虽然关注但是他们平时讨论的都是1.2、1.5这种,五点几是个什么鬼? ”五点一。”他决定赌一把,说个最低的数字应该不会差很多。 “那这行,能看清吗?”彭医生指着视力表的倒数第五行问道。好死不死,她的胳膊挡住了一侧的视力标号,而另一侧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头久远了,背后有点发黑,看不清楚。 “应该是向……”李宥嘉拉长声音,试图争取时间,同时看向医生胳膊上面的刻度,大脑开始疯狂计算这行到底对应的是哪个视力标号。 “左,是左!”终于他算出来,这行应该是4.9,但很快,他意识到,看不清楚可能更合适。 “这个呢?”彭医生的手向右挪了两个位置。 李宥嘉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有点模糊,看不太清。” “那这个呢?”彭医生的手向上移了两行。 “勉强能看清楚,也是向左。”果然,谎话只要说出口,后面的谎话就变得顺溜了。 彭医生的眉头微微起,眼神里多了一丝戏谑。“应该是视力退步了,我这里没有专业的矫正设备,只有一幅自己平时戴的眼镜。”说话间,她从抽屉里取出个眼镜盒,将里面的无框银边眼镜取了出来,“你戴上这个再试一下,我判断下你的近视程度。没关系,度数不大,不会晕的。” 伸手接过眼镜,李宥嘉稍稍有些迟疑,还是戴了上去。镜片擦得很亮,很干净,透过镜片,视野里还是老样子,丝毫没有不适。“看起来度数果然不高,我就勉强多看清楚一行好了。”他暗自下定决心。 “这个?”彭医生指着倒数第五行最右边的字母。 “向下,这次看清楚了。” “很清楚?”彭医生微笑问道。 “嗯嗯,比之前清楚多了。不过下面一行还是有点模糊的!” “好,”彭医生踱步过来,“说说吧,小伙子,为啥要装病?”她脸上还挂着笑,声音还很好听。 “我没……” “那我听听你狡辩。” “你听我狡辩……不是,我没狡辩,我就是看不清的!”李宥嘉有点紧张,紧张让他开始语无伦次。 “我那副眼镜是平光镜!” “平?……”李宥嘉心里万马奔腾起来(草泥马的马)。医生阴起人来这么丝滑吗? “我看你第一次测视力的时候眼神飘忽的不聚焦,就猜到了。”她弯起嘴角,脸上呈现出两个浅浅的梨涡。”你们那些学长学姐,装病作假的时候跟你刚才的样子一模一样!不过新生里,你是第一个!“彭医生伸出大拇指横着比了比,也不知道她是褒奖还是鄙视。 ”说说吧,要是真的是正当理由,我也不是不可以网开一面。“医生眨了下眼,那双眼睛似乎有着些魔力,让李宥嘉不得不开口。 ”我不想再沉迷游戏了……“他一五一十把想法和顾虑都说了出来。 ”似乎在你这个年纪,能够主动戒断很了不起呢!是发生什么事了么?“医生对李宥嘉的想法和顾虑并没有什么兴趣,毕竟都是小孩子的过家家。相反她更好奇是什么让这个年轻人做出这个决断。 第六章 校医的大智慧(1) 李宥嘉坐在校医室的椅子上,手里捏着那张刚刚开好的诊断证明,心里五味杂陈。证明上写着“视力退步,建议远离电子设备”,字迹工整,盖着校医室的公章。他抬头看了一眼彭医生,发现她正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自己。 “彭医生,谢谢您。”李宥嘉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感激和愧疚。 彭医生笑了笑,语气温和但带着一丝探究:“不用谢。不过,你刚才讲的那些,比如空虚啊,愧对父母啊,我觉得并不是真正的原因,是不是可以再给我讲一讲?” 李宥嘉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有些躲闪。他知道,彭医生是在试探他,但他并不想透露梦境的内容。那种荒废一生、最终惨死的画面,他连回想都觉得心悸。 “就是突然觉得……很空虚。”他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犹豫,“每天打游戏,除了短暂的快感,什么都没留下。而且,我也愧对父母,他们辛辛苦苦供我上学,我却在这里浪费时间。” 彭医生点了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理解,但显然并没有完全相信他的说辞。不过,她并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轻轻叹了口气:“年轻人有这种觉悟是好事。不过,光有觉悟还不够,你得有具体的计划。”如果没其他事情去吸引注意力,很容易有戒断反应,也容易再次因为空虚而复发。” 她顿了顿,目光直视李宥嘉,语气变得更加认真:“你知道吗?戒断反应不仅仅存在于药物依赖中,像游戏、社交媒体这些看似无害的东西,也会让人产生心理依赖。当你突然停止做这些事时,大脑会感到不适应,甚至会产生焦虑、烦躁、空虚等负面情绪。这就是为什么很多人明明知道打游戏不好,却总是戒不掉。” 李宥嘉的眉头微微皱起,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紧张。他知道,彭医生说的是对的。他自己就曾经尝试过戒游戏,但每次都以失败告终。那种空虚感和焦虑感,就像一只无形的手,把他重新拉回游戏的深渊。 “那……我该怎么办?”他低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安。 彭医生笑了笑,语气轻松:“这就是为什么你需要一个具体的计划。戒断反应的本质是大脑需要新的刺激来填补空白。如果你能用其他有意义的事情来替代游戏,那戒断反应就会大大减轻。”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比如,你可以制定一个学习计划,每天花几个小时看书或者学习新技能。或者,你可以培养一个新的兴趣爱好,比如运动、绘画、音乐。关键是要让这些活动占据你的时间和注意力,这样你就不会因为空虚而再次沉迷游戏。” 李宥嘉的眉头微微舒展,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期待。他知道,彭医生的话虽然简单,但却让自己充满了希望。“或许,可以能从她那里得到一些启发?” “彭医生,您能给我一些建议吗?”他正色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恳求。 彭医生笑了笑,语气轻松:“建议谈不上,不过我们可以聊聊。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犹豫了一下,他决定把自己的想法挑一些重要的和彭医生沟通一下。深吸了一口气,他低声说道:“彭医生,我最近一直在想,人生的目的是什么?我总觉得,现在的日子过得浑浑噩噩,好像没有什么意义。” 彭医生点了点头,眼神变得认真起来。她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语气平和但充满力量:“这个问题很大,但也很重要。我的看法是,人是社会动物,我们的一生中会扮演很多角色——子女、学生、公民、丈夫、父亲……每个角色都有相应的责任。比如,作为子女,我们要孝顺父母;作为公民,我们要为国家和社会做贡献;作为丈夫或父亲,我们要承担起家庭的责任。” 她顿了顿,目光直视李宥嘉,语气变得更加认真:“比如,作为子女,我们要孝顺父母。这不仅仅是给他们钱花或者买点东西,更重要的是关心他们的生活,理解他们的想法,在他们需要的时候陪伴他们。父母把我们养大,付出了很多心血,我们有责任让他们晚年过得安心、幸福。” 李宥嘉的眉头微微皱起,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愧疚。他知道,自己最近沉迷游戏,很少给家里打电话,父母虽然没说什么,但心里一定很担心。 彭医生继续说道:“作为公民,我们要为国家和社会做贡献。我知道你们小年轻有时候喜欢抬杠,这里咱们不讨论为什么作为公民对国家有责任,这玩意讨论起来很难达成一致。我只讲一句,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见天下。古人都有这种胸怀和视野,为什么我们现代人却要反驳呢? “其实,为国家和社会做贡献,并不一定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彭医生笑了笑,语气轻松,“比如,你遵守交通规则,不乱扔垃圾,这就是在为社会做贡献。再比如,你认真学习,将来找一份工作,为社会创造价值,这也是在为国家做贡献。甚至,你帮助一个需要帮助的人,也是在为社会做贡献。”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穷则独善其身’的意思是,当你能力有限的时候,先管好自己。比如,你现在是个学生,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提升自己的能力。只有你自己强大了,将来才能为社会做更多的事。” “‘达则兼济天下’的意思是,当你有能力的时候,就要想着帮助别人。”彭医生笑了笑,语气轻松,“比如,你将来创业成功了,可以多招一些员工,为社会创造就业机会。或者,你可以做一些公益事业,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这些都是为国家和社会做贡献。” 她沉吟了一下,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又克制住了,只是轻声说:“只要你用心去做,就一定能找到属于自己的方式。” 李宥嘉在这方面涉猎确实不多,家里也不怎么可以去讨论社会责任感之类的沉重话题。他只是记起奶奶讲过爸爸小时候的一件事:有一年避暑山庄要重修文园狮子园,父亲才小学,亲手捐出了自己仅有的三块七毛五,又找奶奶额外多要了两块捐了出去。可自打他有记忆开始,似乎没有听父亲提起过这个园子的一星半点。这也许就是父亲那时以为的责任? “至于作为丈夫或父亲,我们要承担起家庭的责任。”彭医生笑了笑,语气继续放轻松,“这不仅仅是赚钱养家,更重要的是关心家人的感受,维护家庭的和谐。比如,丈夫要理解妻子的辛苦,父亲要陪伴孩子的成长。家庭是我们最重要的港湾,只有把家庭经营好了,我们才能在外面安心打拼。不过你现在应该没办法有这方面的觉悟。那换个角度,小时候你爸爸陪你多么?你希不希望他抽出更多的时间陪你?” 她顿了顿,看着点头的李宥嘉,继续说道:“这些角色和责任中,满足自己的责任优先级是最低的。满足自己可能有很多方面,你可能听过马斯洛需求模型,我就不多讲了。一个人如果能在完成各种社会责任的过程中,兼顾满足自己,那么他的人生就是成功的人生,也就是达成了人生的目的。”她沉默了片刻,继续说:“当然我更佩服的是那种能够根据实际情况,不断调节自己预期的人。当然,你现在可能没什么感觉。”她搓了搓手,继续说:“这个话题我们就到这里吧,我也只是把我的一些看法表达出来而已,一家之言可能偏颇了,但至少我是按照这个去实践的,也算是知行合一吧。” 挑了个大拇指,李宥嘉接上了医生的话:“我爸爸说过,一个人无论成就高低,只要能做到知行合一,那就已经是人中龙凤了。”接着他犹豫了一下,继续问道:“彭医生,我还有一个问题。大学的课程,好像和你刚才讲的人生目的之间没有强关联关系。比如,我学的是计算机,但我觉得现在学的这些知识,比如线形代数,对我未来的生活并没有太大帮助。当然我知道这知识对于算法很有益,但我也不打算从是算法工作。那我该怎么看待这些课程呢?” 彭医生点了点头,她微微调整了坐姿,寻得一份更为惬意的舒适,随后自然而然地翘起二郎腿,动作中透着一股不言而喻的优雅,语气淡淡的回答道:“这个问题很好。其实,大学的课程更多是技能类知识。你可以把它们想象成游戏中的技能树。大学的技能类知识,只是技能树的一个方向,或者说一部分脉络。”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比如,你说的线性代数和算法,你可以不去做算法,但你需要了解他就像司机,不懂新能源也可以开车对吧。这些知识就属于那些只需要点亮就可以的,加一点就够了,只要能开启其他技能就可以。”她捋了下垂下来的一缕长发,继续说:“关键看你是想做个厚血的战士,还是当个脆皮法师?” 李宥嘉也轻笑起来:“彭医生您也玩游戏呀?” “一点点,不然都没办法和你们这些小伙子小姑娘聊天了!” “但是我们不都选择了专业,那专业课的相关技能是不是都修炼到最高等级?” “看来你玩游戏也不专业呀!”彭医生笑着调侃道:“这确实是当今大学和社会的脱节之处——发展了这么久,有些专业,比如船舶,农林,都是行业,比较垂直;有些专业,比如计算机,已经变成了底层技能,是为其他行业提供支撑的,那个时髦的新词叫什么来着?对,赋能,给其他行业赋能。但是一个专业里面的分工,现在也越来越细了,一个人不可能把整个专业都吃透,就像你在游戏里不能把所有技能都点满一样,哪来的那么多技能点!但是作为大学,又不能把专业分得过于细致,毕竟你们从高中过来,还一头雾水的,一下子把自己锁死在专业的某个具体垂类,等真发现自己不适合做这个,那就晚了,从国家层面也不利于资源的配置了。所以留些冗余也是不得已的办法,所以你看这几年学校对于转专业这个事情还是相对宽容的,就是这个道理。” 一段话似乎有着醍醐灌顶的效果,以前搞不懂的很多点一下子就通了,李宥嘉兴趣大增,继续追问道:“可我也听说,很多人毕业了也不一定从事本专业呀?比如我考了公务员,那学的各种编程和数据库知识不就没了用武之地?” 彭医生笑了笑,语气轻松:“你怎么知道未来公务员就不是数字化办公了?计算机专业不就更容易适应这种变化?就算一直不变,你懂编程,给自己搞一个自动化的小程序,不也能让它替你干活?” “这倒也是。”李宥嘉挠了挠头发。 “还有一点,大学不仅是一个学习知识的地方,更是一个小社会。在这里,你不仅要学习技能类知识,还要学会如何更高效地学习。就像打怪升级一样,新手村是奠基和熟悉规则的地方。只有在新手村打好基础,你才能更容易出去开新地图。所以,不要小看这些课程。它们可能不是你未来生活的全部,但它们是你能承担更大责任的基石。” “嗯嗯……”李宥嘉发现自己脑子已经不转了,他不是没见过知识广博的人,父亲就是。但从来没有人能这样深入浅出、贴近现实的给他讲清楚一些道理,一些听起来就烦的大道理。一名学校里的医生,想必不是什么杏林圣手,但却如此涉猎广博又平易近人,还特别接地气的不给他上政治课。果然高手在民间啊! 犹豫了一下,他决定把自己的创业想法告诉彭医生,也许能得到一些他未曾想到的建议。深吸了一口气,他沉声说道:“彭医生,我最近在考虑创业,但心里没底。您觉得,我该不该尝试?” “哦,这就是你想戒断游戏的原因?”彭医生抬了抬下颔,放下二郎腿,身子前倾过来,:“嗯,不对,这个不是原因,而是结果?”看着李宥嘉鸵鸟般的表情,她又坐了回去:“好吧,尊重你的隐私。创业嘛,是个很好的想法,但也是个很大的挑战。如果真的想做,我建议你多想一想,为什么要做?是为了经济收益,还是为了实现自我价值?这比做什么更重要!” 第七章 校医的大智慧(2) “或者,你只是觉得创业听起来很酷?” “不,彭医生,其实我最近一直在想毕业后的职业规划。”李宥嘉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犹豫,“我考虑过考公务员、做白领,也想过自己创业。” “哦?我真好奇了,在这所学校里,我已经很久没见到你这种学生了,所以,你真的不打算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彭医生的声音稍微夹了起来,又换了个坐姿。 “真没有什么。我就是觉得考公务员的话,工作稳定,社会地位高,但我觉得那种生活可能不太适合我。做白领的吧,得进大厂才能收入高,发展空间大,但压力也大,而且就算我定了这个方向,短期也没机会去尝试。而且咱学校这个名气,估计也敲不开门。” “所以你才考虑去创业?”彭医生的注意力被转移开了,一瞬间李宥嘉都有点小骄傲的情绪,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擅长转移话题的人,没想到今天却这么丝滑而又有效。 “我觉得创业可能是最容易下手的方向。虽然听起来风险大,但至少我能自己掌控方向。而且,创业的过程本身就是一种成长,无论结果如何,我都能从中获得宝贵的经验。再者,如果能及时止损,对我而言也没损失什么不是?” “你说服我了。这么看你这个小家伙的思考还是很全面的,单凭这点,在这届的新生里也能排得上号了。”也不看李宥嘉受宠若惊的表情,自顾自继续说道:“不过创业我就给不了你什么建议了,毕竟我也没体会过。乱指挥把你带沟里去就是我的罪过了!”说这双手合十作了个揖,一瞬间的小女儿态让李宥嘉的心也猛的凸了一下。 “不会不会,我都还不知道做啥呢,就是瞎想!”李宥嘉赶忙笑着摆手,又正色道:“不过刚才彭老师您说的社会责任和个人价值兼得对我有些启发,我也想好了,反正我现在也不缺钱花,我不会把赚钱当做第一目标的。”也许是为了表明心迹,他有点口吃,不知不觉中,称呼已经从彭医生变成了彭老师。 继而心脏又是一跳:“既然不缺钱,我为什么会沦落到那个样子?”梦境的碎片疯狂的涌来,他似乎抓到了一点什么,但又好像没有。紧接着,他的思绪被彭医生的话带回了现实。 “我的价值观是,在完成社会责任的同时满足个人需求。比如,我选择校医这份工作,一方面是因为我从小就喜欢医生的工作,喜欢医生能够帮助别人这种感觉。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份工作能让我实现自我价值。当然,我不是指收入这方面,我是为了能少些世俗的麻烦,顺便能做做自己喜欢的课题。”说到这,她的脸上多了几缕落寞,低声呢喃着:“也是为了离开他……” 李宥嘉并没有听到医生的低语,不过他看到了医生神色的变化,虽然他还不理解那种落寞的感觉,以为只是想起了所说的世俗麻烦。 “所以,我建议你多花点时间思考一下,把经济利益、自我价值和社会价值统一起来。”彭医生似乎也意识到了情绪的变化,笑了笑,语气又轻松起来,“也许在将来,你会感谢自己现在的选择。” “可我还没想到该做什么?嗨,不过今天还是有很多收获的,要是没跟彭老师您聊这么多,我还都想不到人生可以从这样的角度重新去观察!” “或许,我可以给你个建议……”彭医生有些欲言又止,继而仿佛又下定了决心,“就当是听个故事好了。” “嗯,您说!” “其实你刚才已经讲到了,为社么你会对线性代数那么排斥?线性代数作为一门数学基础课程,理论性极强,抽象概念多,公式推导复杂。对于大多数学生来说,这些内容不仅难以理解,更难以与实际生活或未来的工作联系起来。中学时期,学生们还能在应试教育的压力下硬着头皮学,但到了大学,脱离了那种高压环境,学习的动力和支持系统瞬间崩塌,自然就没几个人能沉下心去仔细学习了。”这段话在彭医生脑子里似乎已经酝酿了很久,一气呵成通顺连贯,不像是临时想到的。 “中学时,我们学数学是为了考试,为了升学。”李宥嘉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怀念,“老师会一遍遍讲解,家长会盯着我们做题,同学之间也会互相较劲。那种环境下,即使不喜欢,也得硬着头皮学。”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但到了大学,一切都变了。老师讲完课就走,家长管不着,同学之间也没了那种竞争氛围。学习的动力一下子没了,谁还能沉下心去学那些抽象的理论?” “线性代数的理论太抽象了。”李宥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抱怨,“矩阵、向量、特征值……这些概念听起来高大上,但跟我们日常生活有什么关系?跟未来的工作又有什么关系?” 他摸出手机,打开一份讲义,指着其中一页说道:“你看,这里讲的是矩阵的秩和线性方程组的解。可问题是,我连矩阵是什么都没搞明白,更别说用它来解决实际问题了。” “消消气,别光喷它,想想看,有什么解法?批评容易建设难!”彭医生饶有兴趣的看着李宥嘉从愤青到尴尬的表情变换,“没想过是吧?我想过!”这一瞬间,她的眼里变幻出明亮的色彩,似乎一段尘封的往事就要破茧而出。 “已经有几年了,我上MBA的时候,有一门课叫市场营销,里面有一段不小的篇幅叫沙盘推演。这门课让我印象特别深刻,因为它把书本上的知识和真实的社会实践结合得非常好。”她敲了敲额头,似乎想把什么不好的回忆挡回去,“沙盘推演的内容非常丰富。首先,我们会分成几个小组,每个小组代表一家公司。然后,老师会给出具体的市场背景,比如某个行业的竞争格局、消费者的需求变化、政策法规的影响等等。我们要根据这些信息,制定自己的营销策略。” “那不还是纸上谈兵么?”李宥嘉忍不住插嘴道。 “听着就好啦,不要打断我!”彭医生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不善,似乎完全沉浸在了那段MBA课堂的回忆中。她的眼神变得专注,语气中也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权威感。 “所有公司的策略制定完毕后,会输入系统。”她继续说道,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这个系统就像一个虚拟的市场引擎,它会根据每家公司的策略进行综合计算,模拟出市场的动态变化。”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认真:“比如,如果一家公司决定降价促销,系统会根据市场需求、竞争对手的反应、消费者的购买力等因素,计算出这家公司的销量变化、利润变化,甚至还会影响到其他公司的市场份额。” “然后再根据新的市场形势制定新的策略,进入新一轮竞争?”李宥嘉接口道,这一刻他有一点点兴奋,一点点诡异,顾不得被医生训斥。兴奋是因为感觉发现了新大陆,未知世界对他有着无穷的吸引力。诡异则是因为,这不就是个回合制策略游戏嘛!怎么兜兜转转又回到游戏上了? “bingo!系统计算完毕后,会生成一份详细的市场报告。”医生没有责怪他又一次的打断,反而愈发亢奋,“这份报告会告诉我们,每家公司的市场份额、利润、品牌影响力等关键指标的变化。然后,我们会根据这份报告,调整自己的策略,进入下一轮推演。”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认真:“比如,有一次我们小组在推演中发现,虽然我们的市场份额上升了,但利润却下降了。于是我们决定调整策略,优化供应链,降低生产成本。最终,我们的市场份额和利润都得到了提升。” “所以,沙盘推演不仅让我们学会了如何制定策略,还让我们学会了如何根据市场变化调整策略。”彭医生笑了笑,语气轻松,“这种学习方式,不仅让我们掌握了理论知识,还让我们积累了宝贵的经验。” “那……”这一刻李宥嘉脑子里生出了无数个问题,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发问。 “Stop!”彭医生突然伸出纤长的手掌,做了一个果断的打断手势,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和好笑,“对于实现的技术,我并不比你了解得更多。我只是个医生,不是程序员,也不是数据科学家。” 停下看了看男孩的反应,她语气变得轻松起来:“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这东西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技术!网上有很多资料的,你随便搜一搜就能找到相关的介绍和案例。” “真的吗?可听起来这么复杂,难道不是很高端的技术吗?” 笑了笑,医生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复杂?其实只是听起来复杂而已。现在的技术发展这么快,很多以前觉得高不可攀的东西,现在都已经变得很普通了。沙盘推演系统说白了,就是一个模拟市场的工具,核心逻辑就是根据输入的条件和规则,计算出可能的结果。这种模拟技术在游戏开发、金融分析、甚至天气预报里都用得很多,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你要是感兴趣,可以去查查‘商业模拟系统’或者‘市场推演工具’,网上有很多开源的资源,甚至有些免费的在线平台也能让你体验一下。技术本身并不神秘,关键是怎么用它来解决实际问题。” “所以,别被技术吓到了。重要的是,你要学会怎么用它来提升自己,而不是被它牵着鼻子走。” “时间也蛮久了,我可不想今晚的大好时光都在和你讨论技术实现,那得无聊死!”她虽然态度拒绝,但语气却也轻快,并没有任何的不悦,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当初MBA课堂上的体验。“我们长话短说,我把这个故事告诉你,只是想说,和你有相似困惑的学生并不少,如果你的创业,能以这种沙盘推演的方式,帮他们解惑,那真的就该给你封个神了!”这一刻,她眼神中仿佛有幻彩。 “我……”一时间,李宥嘉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兴奋和如释重负的情绪交织着冲击他的情绪,我了半天,居然憋出了三个字,“我愿意!” “哈哈哈……”医生有些放肆的大笑起来,似乎在掩饰更深层次的情绪,笑了一会,她站起身来,“小家伙,今天我们说了太多东西,我还有事要做,你可以先回去想一想,有什么想不通的可以再来找我!” 千恩万谢的离开了校医室,李宥嘉轻快的走在回寝室的路上,手叉进衣兜里,碰触到了那张诊断证明,这又让他豪气顿生,忍不住的嚎叫起来…… 远远的,医生望着男孩的背影,用一种她自己都听不清的声音低语着,那似乎是“……你知道吗?” 第八章 从空中楼阁开始 推开宿舍的门,张子睿正斜靠在床上刷手机,听到动静抬起头,脸上挂着惯常的笑容:“哟,回来了!校医怎么说?” “哎,烦死了!”李宥嘉从口袋里掏出那张诊断证明,扔在对面的床上,语气里带着一丝刻意的沉重:“视力退步了,医生说三个月内不要碰游戏。” 张子睿抬了抬眼,扫了一眼床上的诊断证明,眉头微微皱起:“这么严重?要不要吃点药或者做什么治疗?” “说得靠自己恢复。”随口胡诌着,“暂时不能玩游戏了,得保护眼睛。”脱下外裤,坐到自己的床上,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医生说再玩,就该瞎了。” 张子睿沉默了几秒,随即叹了口气:“身体最重要,这个还是得重视点。”随即他有换了副轻松的表情,调笑道:“反正你是身材党,关了灯视力好坏都一样,哈哈哈。” “去你大爷的,真长得跟如花似的,你下得去嘴!?”李宥嘉也笑着喷了回去,心里却松了一口气。总算是解决掉这个麻烦了。同时,他心里有多了丝异样的情绪,“这货能处!”他暗自感叹道。毕竟,刚才张子睿的几句话里可一点游戏都没有提,而且还为了照顾自己的感受特意调节气氛。 刚想到这点,心里却是一动。 “嗯?我什么时候这么敏感了?”以前的自己可是神经大条到极点的,是有什么东西变了? …… 时间过了11点,宿舍的灯已经熄了,只有窗外的月光洒进来,给房间蒙上一层淡淡的银辉。 难得张子睿今晚上没有四处乱窜,可能也是受了他的影响,打算稍微爱惜下身体,此刻已经打起了小小的鼾声。就是不知道他能自律几天? 李宥嘉躺在床上,眼睛闭着,脑子里却异常清醒。不知道是因为今晚和彭医生的谈话让他过于亢奋,还是因为最近一段时间熬夜导致的生物钟混乱,他丝毫没有睡意。他翻了个身,面朝墙壁,脑子里第N次回味着之前和彭医生的对话。沙盘推演、虚拟实践、迷茫的大学生……这些词像是一块块拼图,在他脑海里不停地旋转、组合,却始终拼不出一个完整的画面。 扭头看了看张子睿,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下了床。轻手轻脚走到书桌前,轻轻拉开椅子坐了下来。触亮台灯,又调节了下光源的方向,然后从抽屉里翻出了之前做ORTS的那叠纸。 抽出张白纸,重新画好坐标系,他在O下面郑重的写下了今晚的第一行字——“为迷茫的大学生提供虚拟环境,实现理论课程与现实相结合”。手腕微微抖动,字迹似乎比平时认真了许多。他拿起纸,对着灯光仔细的盯着,足足三分钟,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终于,张子睿的翻身打破了房间中固有的节奏,也把他从走神的状态中拉了回来。从小就是这样,时不时会神游四方,有时候坐在沙发上穿袜子,都会手拿着袜子发呆。不过以前的发呆时间比较短,今天似乎时间长了点。 甩了下头,一如既然的想不起刚才发呆时到底想了什么。吐了口气,轻轻地说出了两个字:“来吧!” 放下纸,笔在手指间灵巧的旋转着,他觉得还得再来点内容。刚才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时候他就想过了,这个O目标太大,似乎无从下手。 "要裁剪一下!" 父亲的声音突然在记忆里炸响,惊得李宥嘉手指一颤,钢笔在纸上划出一道歪斜的线。他盯着那道划痕,仿佛又回到了十二岁的那个下午。那时他刚用新买的钢笔在作业本上写下"期中考试冲进前五",父亲用食指关节敲着纸面,眉峰蹙得像被揉皱的试卷。 "前五需要多少分?" "不知道......" "数学要考到多少?英语呢?" "我..." "现在每科差多少分?错题集中在哪些题型?" 钢笔水洇透了纸背,他盯着自己捏得发白的指节。那时他只觉得父亲在吹毛求疵,就像上个月非要把"组装四驱车大赛冠军"的目标,硬生生拆解成"每天练习焊接电路板半小时""周末去少年宫找教练改图纸"那样繁琐。直到那个暴雨天,父亲带他去看新城区的烂尾楼——钢筋骨架突兀地支棱在雨幕里,三十多层的水泥躯壳像被抽走灵魂的巨人,脚手架在风中发出呜咽。 "看见十二楼那个裂缝了吗?"父亲把伞往他这边倾了倾,"当初急着往上盖,地桩都没打牢。"雨水顺着雨披的系带流进衣领,他第一次明白"空中楼阁"不是童话里的仙境,而是被现实风雨撕碎的野心。 这次的走神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他很快回过神来。但一丝困惑也在慢慢滋生——似乎前十七年的生命中有很多类似的片段,但为什么我之前没有想起来呢? “是要裁剪一下。”他闭上了眼睛,掐着睛明穴,似乎想把杂念抛开,“但从哪里入手呢?” 他闭上眼睛,脑子里开始浮现出各种可能性。线性代数、市场营销、数据结构、游戏设计、大学物理、财务管理……他一遍遍地尝试,又一遍遍地否定。每一次分解,都让他感到一阵短暂的兴奋,但随即又被现实的无情打击得粉碎。 “不行,太抽象了……不行,太复杂了……不行,太宽泛了……”他不停地摇头,心里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目标太大,裁剪起来太难,就像是在一片迷雾中摸索,根本找不到方向。他叹了口气,心里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再来一遍。”他对自己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甘。 线性代数课本在台灯下摊成苍白的扇形,指尖掠过书页时掀起细小的尘埃旋涡。那些印刷体的矩阵符号像密集的蚁群,在粗糙的纸张上爬出诡异的队列。他强迫自己盯着"特征值分解"的例题,鼻尖几乎贴上油墨似乎还未干的公式,却只闻到新教材特有的刺鼻胶水味。 "啪!" 书脊砸在桌面的瞬间,窗台上的多肉植物跟着抖了抖。悬在空中的拳头映在玻璃窗上,与对面宿舍楼零星的灯火重叠成扭曲的虚影。指节在距离封面烫金书名毫厘处急刹,掌风掀起的纸页哗啦作响,惊醒了趴在插座边充电的蓝牙耳机,幽蓝的指示灯在暮色里急促闪烁。 房间里持续了很久的节奏骤然被打断,张子睿翻了个身,嘴里不知道在磨叨着什么,旋即又睡了过去,细细的鼾声再次统治了整个房间。 "我连特征向量是往哪个方向伸展都搞不懂..."掌心重重压住抽搐的嘴角,指甲陷进颧骨的软肉里。透过指缝,他看见草稿纸上自己画的歪扭箭头——上周郭利军给张子睿讲解时,对方困惑的表情和此刻窗玻璃倒影里的自己如出一辙。 此刻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仿佛有无数个没养护好的混凝土块在颅骨里开裂。那些被他跳过的习题、在电脑上被最小化的网课窗口、为了开黑谎称"已掌握"的章节,此刻都化作钢筋在脑浆里野蛮生长。他突然抓起荧光笔在目录页乱划,柠檬黄的色块淹没了"线性空间"的章节标题——就像他曾经在游戏里用燃烧瓶毁掉敌人。 笔尖"咔嚓"折断在"线性变换"四个字上,飞溅的荧光液在台灯下如同冻住的流星。走廊里突然传来《和平精英》的枪击音效,他条件反射般绷紧腰背,等意识到自己再也不用上线时,后背已经沁出冰凉的汗。 窗玻璃映出他捂着脸的滑稽模样,五指在脸颊勒出的红痕像极了父亲成精在作业本上批改的不合格标记。那些被他草率略过的定理,此刻化作隐形的裂缝,正在他试图精心构想的虚拟沙盘地基下悄然蔓延。 手机屏幕的冷光在黑暗中割出一道裂痕,李宥嘉的拇指悬在相册里那张暴雨中的烂尾楼上方。食指无意识摩挲着钢化膜边缘的裂痕——那是上周打游戏太激动摔的——突然被某个尖锐的塑料碴刺得缩回手。 "夏虫不可语冰..."他盯着指尖渗出的血珠喃喃自语,这句话像块滚烫的烙铁突然从记忆深处翻出来。高一的文学鉴赏课上,老师用折扇敲着投影幕布上古文里的这个典故时,他虽然也是危襟正坐,但眼神飘在同桌付下身子开黑的手机屏幕上。 此刻那些被游戏画面淹没的文字突然活了。他又想起上周郭利军给张子睿补习时,对方盯着特征方程时茫然的眼神,就像此刻相册里被放大到模糊的钢梁节点——没有见过冰的夏虫,要怎么想象零度的触感? 手指突然痉挛般按住屏幕,烂尾楼的裂痕在过度曝光的像素里扭曲成诡异的几何图案。父亲的话突然在耳畔炸响:"空中楼阁……!" 月色似乎更亮了,周围的云雾都飘散开,透过多肉的层叠,斑驳的落到窗台上。李宥嘉抓起笔的手在发抖,墨迹在"虚拟实践平台"几个字上洇开墨团。他忽然明白刚才所有失败的沙盘构想都犯着同样的错误——试图让没见过工地的学生直接设计摩天楼,就像让夏虫描绘暴风雪。虽然自己意识到了要裁剪,但刚才的种种,不过是又建了一栋不那么高的空中楼阁。 笔尖狠狠戳进纸面,在墨团中心捅出个窟窿。父亲当年教他搭乐高时的场景突然浮现:六岁的他急着拼城堡尖顶,父亲却按住他的手说:"先把地基的红砖找齐,看见编号1101的零件了吗?" "认知不足..."他在纸的背面写下这四个字,钢笔突然顺滑得不可思议,"就像乐高说明书的第一页,要给没见过冬天的虫子看雪花晶体图。"月光挪到枕边诊断书上,校医娟秀的字迹在阴影里微微发亮。 椅子腿在地面刮出刺耳的锐响,李宥嘉像被弹簧弹射般蹿起。"就是这样!"他喉咙里挤出的气声像是生锈的齿轮突然咬合,右手五指痉挛般抓住左胸口的衣料,布料在掌心皱成混凝土试块的形状。拖鞋底黏着昨夜盒饭洒落的油渍,在瓷砖上踩出湿漉漉的蛙鸣声。 七步之后突然转向时,脚趾狠狠撞上了床架。 剧痛让他的表情更加狰狞。月光在他脸上切出银白的刀痕,瞳孔在黑暗里灼灼发亮。 张子睿似乎进入了深度睡眠,并没有因为此刻的噪音而醒来。当然他是幸运的,否则睁眼见到如此恐怖的场面,估计会吓疯掉。 脚步突然停在衣柜镜前。镜中人的头发支棱成钢筋丛林,嘴角因为过度兴奋而歪斜,让他想起之前在家里阳台看到旁边工地上的塔吊操作员——那个大叔在六十米高空叼着烟斗调试吊钩时,脸上也带着这种孤注一掷的狂热。 "反比例函数...平面直角坐标系..."他掰着手指计数,指节发出爆豆般的脆响。忽然抓起张子睿枕边的Switch游戏机,盯着《塞尔达传说》的卡带露出神经质的笑:"神庙解谜的教学关卡,不也是从最简单的杠杆原理教起么?" “我应该从中学知识开始,从那些脑子里磨练了无数遍的知识开始,那才是我现在能掌握和推演的!” 第九章 应用题其实并不能应用 台灯光晕里浮动着细小的尘埃,李宥嘉的笔尖在草稿纸上戳出第三十七个墨点。勾股定理的证明图被他画成了歪斜的脚手架,a2+b2的公式像两条脱轨的钢筋,孤零零地悬在直角三角形的废墟上。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失败了。 这几次的失败并不是因为对知识掌握不够,相反,这勾股定理的逻辑他已经掌握得炉火纯青,100以内的勾股数张口就来。 不同的是,现实里是怎么使用勾股定理的,他并不知道。这东西单靠想象力可没办法推演,总不能说搭一个直角三角形的房顶,已知两条边长,求一共要用多少木料吧? 现实里的一切场景,都是多种知识点复合后的结果,只掌握单一知识是没办法诠释完成的。是啊,这一刻他终于想起来小时候吐槽过的数学应用题: 进水口每小时20立方米,排水管截面积0.5平方米……现实里谁会这么干?多费水啊! 鸡兔同笼……为什么要把鸡和兔子关在一起?它们会打架的! …… 哦,不对,有个场景是能够用单一知识点推演的——学生们都喜欢从宿舍公寓楼下的草坪上穿过去——因为三角形两边之和大于第三边。他望着窗外的草坪,月光下被踩出的小径像一道斜边,将两栋楼之间的直角切分成两个锐角。 可能是困了,也可能是因为刚才的发泄已经宣泄掉了大部分力气,这次他没有再暴怒,只是盯着窗外默默出神。 "捷径、两边之和大于第三边..."李宥嘉无意识地重复着这几个词,声音和细细的鼾声交和,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出异样的节奏。食指关节已经被咬得发白,齿痕深深嵌进皮肤,像极了在草稿纸上留下的压痕。 从小,遇到解不开的题目,他都习惯这样做。记得小学三年级做奥数题时,他就把铅笔咬得满是牙印。父亲发现后,没有责备,也没有无视,而是递给他一根实心铸铁棒:"试试这个,咬不动。"这东西后来成了他解压的工具,就像父亲开会时总爱转的那支万宝龙钢笔。 只是,那支铸铁棒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此刻,食指传来的刺痛让他想起父亲在家练习讲解产品逻辑时的场景。那些复杂的用户流程图在会议室白板上铺展,父亲用马克笔画出一个个决策节点:"看见这个漏斗模型了吗?用户就像水流,总会选择阻力最小的路径。" 李宥嘉突然松开被咬得发麻的手指,盯着上面清晰的齿痕,想起几年前父亲肝了好几个通宵的产品:"这个''智能推荐''产品,本质上就是在海量数据中为用户找到最短路径。" 笔尖在草稿纸上无意识地画着,等回过神来,已经勾勒出一个类似地铁线路图的网状结构。每个节点都标注着可能请教的对象:管公寓宿舍楼的王婶、在建筑公司做监理的表哥、常送外卖过来的老刘...甚至还有校医彭医生。 "鼻子底下有嘴,不会问吗?"他喃喃自语,突然明白为什么父亲总强调"不要闭门造车"。那些被他咬得发白的指节,就像一个个孤立的信息点,只有连接起来才能形成完整的方案,但是这个连接者并不只有自己。 窗外的野猫跳上空调外机,惊起一片飞蛾。台灯的光晕里,那些细小的尘埃突然像极了纸上的节点,每一个都指向一个可以请教的对象…… 食指的疼痛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兴奋感。他望着草稿纸上那个由请教对象构成的网络图,突然理解了父亲为什么总说:"好的产品经理不是发明轮子的人,而是懂得如何让现有的轮子转得更快的人。" “我钻牛角尖了。” 他翻开新的一页草稿纸,笔尖在"请教清单"四个字上顿了顿,突然画出一个完美的直角三角形。这一次,他不再执着于独自推导所有答案,而是开始规划一条最短的求知路径——就像那些抄近道的外卖小哥,用最有效率的方式抵达目的地 …… 时钟指向了4:00,困意像潮水般涌来,原来如释重负的感觉这么好! 他栽进被褥时,手指还保持着握笔的痉挛状态。朦胧间闻到混凝土养护剂的刺鼻气息,却看见满屋子飘着被撕碎的数学公式,每张纸片都在说着"此路不通"。在梦境边缘徘徊时,那个送外卖的自己骑着电动车从迷雾中驶来。保温箱里没有餐盒,只装着他今晚揉皱的所有草稿纸。逆行闯过红灯的瞬间,他看清快递单上写着:"收货人——空中楼阁建筑师"。 窗外的野猫又跳上了空调外机,这次带落了一片枯叶。叶子在月光下旋转着坠落,像极了漏斗中水流的旋转曲线。 …… 时间像被拉长的橡皮筋,在梦境中失去了弹性。 李宥嘉站在十字路口,柏油路面在烈日下蒸腾着扭曲的热浪。他知道这是梦境,因为红绿灯的倒计时并没有跳动,而是一直停在"7",街边的梧桐树在无风的状态下摇曳着不自然的节奏。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是在等人,还是等什么事情发生? 远处,那个穿着褪色外卖服的自己正骑着电动车驶来。保温箱上贴着"准时达"的标签已经卷边,在阳光下泛着病态的白。梦境中的自己比记忆中更瘦削,头盔下的脸被晒得黝黑,嘴角紧绷成一条直线。 突然,前方路口亮起了刺眼的警灯,两个从摩托上下来的交警正在设置路障,荧光背心在热浪中晃动得像跳动的像素点。"前方临时封闭,请绕行"的指示牌被随意地插在路中央。 李宥嘉感觉喉咙发紧,仿佛被烈日烤干的沥青堵住了气管。他看见梦境中的自己焦急地查看手机,订单倒计时像一把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嗯,不是像,而是就在他头顶上显示着红色的倒计时。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滑落,在制服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从公园穿过去!"他听见自己喊出声,声音在梦境中显得异常清晰。手指指向路旁的绿化带,那里有一条被无数人踩出的小径。草坪上裸露的泥土像一道伤疤,蜿蜒着通向公园的另一端。 梦境中的自己愣了一下,头盔下的眼睛闪过一丝犹豫。李宥嘉知道他在想什么——自己从小就被教育,“小草青青,请君留步”——但为什么自己会忘记这点?是因为在梦境里? 订单倒计时的红色数字像催命符一样跳动,最终,外卖车还是拐上了那条小路。轮胎碾过草坪时发出细微的碎裂声,像是某种东西在悄然崩塌。李宥嘉站在原地,看着那个远去的背影,突然想起父亲说过的话:"每个产品设计的背后,都是人性的博弈。" 警笛声渐渐远去,红绿灯终于跳到了"6"。李宥嘉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不知何时沾满了泥土,散发着青草被碾碎后的苦涩气息。 …… 不知又过了多久。 天际线仍被夜色笼罩,城市的喧嚣尚未苏醒。这是一座完全陌生的城市,但李宥嘉知道这是哪里,因为身边的每一栋大厦的电子屏上,都闪烁着大大的三个字:“洛杉矶”。他站在街头,仰望着这些巨大的屏幕,那些五彩斑斓的广告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刺眼,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真实感。他的目光久久停留在一块屏幕上,上面滚动播放着科比的比赛集锦——一次次的逆风翻盘、一次比一次更坚定的眼神、还有那句让他铭记于心的话:“你见过凌晨四点的洛杉矶吗?” 李宥嘉盯着屏幕,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喃喃自语道:“真是NB到家了?”他摇了摇头,不知是感慨自己的想象力如此丰富,还是嘲笑自己幼稚得连梦境都能构造得如此清晰而脱俗? 拖着疲惫的身体站在空旷的街道上,李宥嘉环顾四周,试图寻找某种方向或意义。这次,他是来等谁呢?耳机里原本循环播放的熟悉旋律,此刻突然被一阵机械的时钟声打断。那声音单调而规律,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某个尘封已久的记忆之门。钟声响了四下,“咚——咚——咚——咚——”每一下都仿佛敲击在他的心上。 “凌晨四点!?”他猛地意识到时间的意义。停下脚步,心跳加速,脑海中浮现出无数画面:中学时代的篮球场、无数次熬夜看比赛的夜晚、还有那个永远充满斗志的名字——科比·布莱恩特。这个男人不仅陪伴了他的整个青春,更是他追逐梦想的动力源泉。然而,当高二的那个寒假到来时,一切都戛然而止。科比的离世如同一道晴天霹雳,将他的世界劈成了两半;紧接着,疫情席卷全球,生活变得更加不确定,曾经的热情似乎也被渐渐磨平。 就在这时,远处出现了一抹高大的身影,正缓步跑向他所在的方向。李宥嘉屏住呼吸,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真的是他吗?没错,就是他!科比·布莱恩特,那个神一样的男人,正以一种从容而坚定的步伐穿过寂静的街道。尽管距离还远,但李宥嘉能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气场从对方身上散发出来,那是属于传奇人物的独特存在感。 很快,周围的场景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原本空荡荡的街道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简陋的篮球场。昏黄的路灯洒下一片柔和的光晕,将场地笼罩在温暖却又略显孤寂的氛围中。科比已经换上了简单的训练服,开始进行一系列高强度的动作:运球、转身、起跳、投篮……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到极致,每一次重复都透着不容置疑的决心。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浸湿了他的背脊,但他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李宥嘉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看着这个男人以一种近乎执拗的姿态挑战黑夜。他没有打扰,只是默默站在一旁注视着。当科比结束一轮训练转身离开时,两人擦肩而过的一瞬间,空气中仿佛传递了一种无声的力量。那一秒,李宥嘉的心中突然闪过一丝明悟:成功从来不是偶然,而是无数次坚持后的必然;那些看似遥不可及的梦想,其实都藏在每一个无人问津的日日夜夜里。内心涌动着复杂的情绪。看到科比如此专注地投入训练,他仿佛重新找回了久违的力量。那一瞬间,他明白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坚持,也明白了为什么科比能够成为传奇。 他抬起头望向远处模糊的天际,嘴角扬起了一抹坚定的笑容。或许,他也该找到属于自己的“凌晨四点”,用行动去填满那些空白的时间,让未来的某一天,自己能够无愧于心地站在这条路上。 …… 明媚的阳光透过窗玻璃,一点点倾泻在李宥嘉的嘴边,那里扬起了一道深深的弧度。 第十章 第一块拼图 李宥嘉睁开眼睛时,窗外已经是一片明亮。阳光透过洒在房间里,将整个空间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 他转头看了眼手机屏幕,时间显示快到中午了。 昨晚虽然依旧在做梦,但梦境似乎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不再是那些令人窒息、反复体验死亡的恐怖场景,而是一种更加清晰且带有逻辑性的内容。 这种转变让他感到意外又欣喜。或许,他在现实中的努力和改变,虽然还不能说完全正确,但确实对梦境产生了一些正面的影响。 伸了个懒腰,从床上坐了起来,身体的每一个关节都发出轻微的“咔嚓”声,像是在宣告一天的开始。他感受到一种久违的轻松感,神清气爽的状态让他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这样的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仿佛有一股新的力量正在体内悄然苏醒。 “这感觉似乎不错。”低声对自己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欣慰。 双手抱膝,目光望向窗外。阳光明媚,天空湛蓝,偶尔有几只鸟儿掠过天际,留下一道优雅的弧线。这样的景象让他心情更加愉悦,同时也激发了他的思考欲望。他开始回忆昨晚的梦境细节,试图从中提炼出一些有价值的信息。 “梦境的内容变得更加连贯了,而且似乎有了某种逻辑性……”喃喃自语道,“这说明什么?是不是意味着我的潜意识正在逐渐接受某些新的规则或者框架?” 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画面:一座由无数碎片拼接而成的世界模型,每一块碎片都代表着不同的规则或概念。然而,这些碎片之间还存在许多空隙,需要更多的知识和经验来填补。他意识到,要想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就必须找到更多能够支撑这个模型的关键元素。 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思绪平静下来,然后决定趁热打铁,梳理一下昨晚的想法和接下来计划。毕竟,如果梦境真的与现实生活息息相关,那么找到其中的规律就显得尤为重要。他需要理清自己目前的方向,避免再次陷入迷茫与困顿之中。 站起身,在房间中踱步起来。拖鞋发出的声响让他很不舒服,似乎一切以往的习惯都让他开始排斥起来。于是他决定一边拖地一边梳理昨晚的成果。 回忆起昨晚的推演过程。那些想象中的虚拟应用场景,其实就是个由他主导设计的新地图,他一直试图通过已知的规则去构建新地图,类似打造一个“世界运行规则”的框架,然而尽管花了四个多小时,最终的结论是以他目前的水平,此路不通。 不过至少明白了一点:自己目前所掌握的知识太过基础,还不足以支撑起一个复杂的系统。就像用简单的积木去搭建一座摩天大楼,显然力有未逮。 正向推导确实费时费力,就好像我都不知道终极技能长什么样,又怎么能去有效的点亮技能树?他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了小时候玩迷宫游戏的经验。“为什么不试试反向思考呢?”他自言自语道,“如果从出口往回找路,会不会更快找到入口?” 那么,现实中有没有类似的场景可以用来倒推必要的理论知识呢?这个问题像是一道闪电划过李宥嘉的脑海,让他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他开始回忆日常生活中的点滴细节,试图找到一个适合用来分析和研究的对象。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各种画面。 路边冒着热气的小馄饨摊。一般是两口子,一个包一个下。饥肠辘辘晚归的人们,喝多了吐空了肚子的人们,马扎儿一搬,来碗紫菜虾皮儿汤的馄饨。馄饨皮儿大肉少,馅儿也就筷子头那么大。香油一点,把人间难处都烫平了。 开封菜里香气扑鼻的汉堡和炸鸡。一件件从中央厨房派送下来的半成品被拣出来,放到对应的中,选择标准程序,后厨烤箱嗡鸣,油锅滋啦作响。员工们身着制服,快速备餐、点餐、打包…… 学校食堂里整齐排列的一盆盆大锅菜。泛着油光的红烧肉、翠绿的青菜、金黄的土豆烧鸡……每一道菜都被盛得满满当当。阿姨们利落地用勺子舀起一份,倒入餐盘,动作熟练而迅速,饭菜香气弥漫整个空间,引起窗口外长长的队伍们的期待…… 这些日常生活中最常见的事物似乎都可以作为切入点。然而,随着思绪逐渐深入,他却发现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如果用这些场景来推导规则,会不会太复杂了?”李宥嘉皱起眉头,自言自语道。他意识到,虽然这些场景看似简单,但实际上包含了许多难以控制的因素。比如,馄饨摊虽然能让人看到制作过程的一部分——从揉面到包馅再到煮熟上桌,但其中涉及的原料准备仍然隐藏在师傅熟练的动作背后,普通人很难完全理解其背后的原理。至于开封菜的汉堡店,虽然顾客可以观察到部分操作流程,但更多时候,那些复杂的机器设备和流水线作业掩盖了核心逻辑,使得整个过程显得更加神秘莫测。 而学校食堂的情况则更为特别。在这里看不到后厨的作业,大师傅端着一大盆已经做好的菜,迅速倒入打饭阿姨旁边的菜盆中,然后由阿姨舀进学生的餐盘。整个过程干净利落,几乎没有留给旁观者任何思考的空间。对于李宥嘉来说,这样的场景简直就是一个“黑箱”操作,根本无法从中提取出有价值的规律。 “怎么想来想去都是吃的?”李宥嘉忍不住苦笑了一声。但不管怎样,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陷入了一个怪圈——越是想要寻找答案,就越容易被眼前琐碎的事物所吸引。 他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或许,问题的关键并不在于选择什么样的场景,而在于如何正确地看待这些场景。“也许我应该换个角度思考。”他低声说道,“与其执着于某个具体的例子,不如先明确自己的需求。毕竟,我只是需要一个能够体现基本规则的模型,而不是追求绝对的真实。” 就在这时,张子睿探头进了门。 “饿了,去小火锅吧,今天爸爸请!” “擦,吃死你!” “那也不给你继承我的遗产!” “滚……赶紧走” …… 楼下的那家小火锅店生意听说之前很一般,老板都想转手了。结果疫情来了,学生们没有更多的选择,反而生意不错了。好在已经一点多了,店里人不算多。两人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锅底沸腾起来后,香气四溢,让人心情愉悦。他们边吃边聊,话题从学习到生活无所不包。就在吃得正酣的时候,李宥嘉注意到老板带着一位中年男子走了进来。那人穿着得体,手里拿着笔记本电脑,看起来像是个老师。 “张老师你看,店铺整体就是这样,您是工商院的大专家,给看看要不要优化下设计……。”老板热情地介绍着。 李宥嘉好奇地看着这个张老师,心想教管理的老师怎么会懂装修设计?于是竖起耳朵想听听看。 张老师的声音不大,听得不是很清楚:……主要还是动线的问题…… “动线?”这个词瞬间抓住了李宥嘉的注意力。他隐约记得父亲以前聊工作时也提到过用户动线的概念,但具体是什么意思却不太清楚。 一瞬间,思绪开始疯狂转动:馄饨摊两口子娴熟的衔接、开封菜里一只只汉堡飞速的出炉摆盘、以及食堂每条餐线窗口后通道的布置,似乎都跟动线这个词产生了联系。 …… 过了一会,见张老师准备告辞,李宥嘉打算追上去问问。 “你在这等,我去买几个橘子。” “你这不孝子,吃完了就跑。说好了我请客,你怕个蛋?” “临时想起来有个事,要迟到了!你自己回,乖” “滚蛋!” …… “张老师,您好!我是计算机系的李宥嘉,刚才听到您谈到了‘动线’这个概念,感觉特别有意思,能不能再详细解释一下?”他礼貌地问道。 张老师停下脚步,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小伙子挺爱学习嘛!不过我现在确实有点急事,没法多讲。这样吧,我推荐你一本书,《做事的科学》,先自己读一下,网上查查资料,有问题再来找我。” “好的,谢谢您,您慢走!” …… 按照张老师的建议,李宥嘉直奔图书馆而去。刚进门,他就看到了昨天那个汤永安,依旧在做志愿者。此时的他正捧着一本《线性代数》,神情专注。 “嗨,兄弟!”李宥嘉主动打招呼。 汤永安抬起头,露出困惑的表情,:“同学你要去图书馆吗?要先测量个体温!” “好的好的。” 完成了必要的手续向里面走去,汤永安又坐回座位上开始看书。看到书页上《线性代数》的标题,他鬼使神差般转过身跟汤永安攀谈了起来。 “兄弟你是南方人吧,听口音跟这边很不一样?浙江?福建?” “哦,我是浙江丽水人。” 原来他是浙江人,普通话带着浓浓的浙地口音,听起来格外亲切。让李宥嘉这段时间被东北口音“摧残”的听觉感到了舒缓。 两人寒暄介绍了自己后,李宥嘉问起他的专业方向。 “你们大二才开始学线性代数吗?我们现在就已经开始学了。” 没想到这个问题直接打开了话匣子,汤永安滔滔不绝地讲述了自己的故事。尤其是当他谈到自己奶奶因中风半身不遂的经历时,语气中充满了责任感和使命感。 “所以我想研究脑机接口,结合机械穿戴设备,帮助像奶奶这样的患者重新站起来。”汤永安两眼放光,声音也变得激动起来,“现在正在恶补数学,特别是线性代数,因为听说这是搞机器学习的基础。” “你要研究脑机接口?”其实李宥嘉并不懂这个概念,但还是努力装出一个专家面对行业新人的挑战性口吻,这样可以让被挑战者多说很多信息,这是他刷抖音刷到的小技巧。 “脑机接口……”(作者按:咱就不跟这儿水字数了!) 李宥嘉听得入迷,不禁感叹道:“原来你是在为这么伟大的目标努力啊!真佩服你。” 汤永安摆摆手,笑道:“我就是自学,还没摸清楚门路。不过这门现代,你要是有疑问咱可以探讨的。” 这句话让李宥嘉眼前一亮。他心里暗自盘算,自己的想法或许有机会借助脑机接口技术实现。或许眼前的学长,未来说不定可以拉入伙。 不过,现在还不急,他需要先完成些前置任务。 临别前,两人交换了微信。 告别汤永安后,李宥嘉继续在图书馆里翻找那本《做事的科学》。他有预感,这本书会带给他一个全新的天地。 窗外阳光明媚,空气中弥漫着春天的气息。李宥嘉深吸一口气,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动力。他知道,属于自己的旅程才刚刚开始。 第十一章 化繁为简很重要 李宥嘉推开图书馆三楼阅览室厚重的木门时,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书香与纸张特有的气味,消毒水的味道并不怎么刺鼻,和昨天压抑的感觉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很顺利的找到那本《做事的科学》后,他径直走向阅读区。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桌上,将整个空间映衬得温暖而静谧。他迫不及待地翻开书页,手指轻轻滑过光滑的纸面,心中充满了期待。 找了张空位子坐下,斜对面的男生抬起头来,虽然有口罩的遮挡,但从眼神看应该是在微笑,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书桌上,为这片安静的空间增添了一丝温暖。 他小心翼翼地翻开《做事的科学》,先仔细浏览了一遍目录,但很快皱起了眉头——并没有发现任何直接提到“动线设计”的内容。他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内心略感失望。“不会白费力气吧?”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又被他压了下去。吸了一口气,调整心态,对自己说道:“也许答案藏在更深层次的地方。”于是,沉下心来,他开始认真泛读。 书的内容并不艰涩,文字轻快流畅,仿佛作者在用一种亲切的语气与读者对话。这种写作风格一下子抓住了他的兴趣,让他逐渐忘记了时间的存在。随着阅读的深入,他的目光落在一段关于流程描述的文字上,这段话让他不由自主地停顿下来,甚至低声复读了两遍。 书中写道:“流程可以被分解为一个个流动单元,每个流动单元由输入、输出、工序和缓冲组成。” 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李宥嘉思记忆中的一扇门。他盯着这段文字,脑海中快速回想起父亲平日里提到的产品设计理论。父亲总是强调角色、行为和用户故事,这些概念具体而直观,更多地聚焦于用户体验和需求原貌的呈现。 然而,这里的描述却完全不同——它更加抽象,似乎适用于所有领域,无论是工厂还是饭店,甚至是日常生活中的琐事。这种普适性让李宥嘉感到震撼,同时也激发了他的好奇心。 “缓冲的作用是为了防止故障带来的断流……”他低声喃喃道,声音低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他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像是捕捉到了某种重要的线索,却又无法完全理清头绪。这种模棱两可的感觉让他有些沮丧,但也促使他继续往下探索。他知道,仅仅停留在表面的理解是不够的,必须深入挖掘才能找到真正的答案。 时间悄无声息地流逝,三个小时转瞬即逝。李宥嘉合上书本,长舒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试图整理脑海中的思绪。各种记忆片段如潮水般涌来:运营的意义、排队问题的解释以及对细节的极致追求。这些理论虽然通俗易懂,但他依然感到困惑——它们如何能够应用到动线设计上呢? 睁开眼睛,望向窗外。天空已经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橙色,夕阳的余晖洒满整个图书馆,给人一种宁静而深远的感觉。他用手撑着额头,陷入沉思。或许,这些理论并不是孤立存在的,而是可以通过某种方式串联起来,形成一个完整的解决方案。可是,具体该从哪里入手呢?他的心中仍然没有明确的答案。 就在这时,一声轻咳打破了寂静。他抬起头,看到斜对面的男生不知何时已经离去,现在坐了一位白发苍苍、精神矍铄的老者。老人身穿一件素色中山装,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眼神却透着一股深邃的力量。李宥嘉的心中闪过一丝疑惑,他见过这老人,好像是姓范,是图书馆最资深的管理员,不知道他来找自己做什么。但更多的是期待。他隐约觉得,这位神秘的老者可能会给他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启发。 一个低沉而温和的声音响起:“小同学,你看书可够认真的啊!” “谢谢您。主要是我有个问题,想看看这本书能不能找到答案?”李宥嘉小声的回应道。 老人笑了笑,“小张叫你来找这本书看的吧?” “小张?”李宥嘉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哦,是张老师!” 随即,他把听到的关于小火锅动线的对话分享给了老人。 老人点点头,语气略带责备:“那家伙太不着调!这种事情让你去悟,也有点为难你了。”他顿了顿,问道,“告诉我,看完这本书,你有什么感受?” “额……“李宥嘉整理了一下思路,试图将那些零散的信息串联起来,一个个概念在意识里浮现又破碎…… “是……是关于变动性的管理吗?”他试探性地回答。 老人听着李宥嘉的回答,微微眯起眼睛,似是在仔细斟酌。片刻后,他脸上露出一抹赞许的笑容,轻轻点头道:“不错不错,你这小家伙还真有点意思。”语气中带着几分意外和欣赏,仿佛没料到李宥嘉能从书中提炼出如此核心的概念。他捋了捋胡须,目光愈发温和,“大多数人读完这本书只会觉得有趣,却很少有人能像你一样抓住关键——变动性管理,确实切中要害啊! 李宥嘉被这意外的夸奖搞懵了,刚准备道谢时,老人用一种意味深长的语气问道:“玩过《分手厨房》没?” “什么鬼?”李宥嘉愣住了,心里咆哮道,“这老头居然要我玩游戏?!”抬起头,脸上却写满了茫然。他摇了摇头,疑惑地重复着这个名字,显然对这款游戏一无所知。 老人笑了笑,似乎早已预料到他的反应。“一款主机游戏,Switch就可以玩。”他说得轻松随意,但目光中却藏着一丝狡黠,“这游戏看似简单,其实大有学问。” 话音刚落,老人便挥了挥手,转身准备离开。他步伐稳健,背影虽渐行渐远,却留下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以后这方面的问题,可以来这找范老头。” …… 李宥嘉飞奔回寝室,翻出室友张子睿的Switch,下载《分手厨房》。下载进度条缓缓向前推进,而他的手指则不自觉地敲打着桌面,等待的时间显得格外漫长。 就在这一片焦躁中,一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不是说好了不玩游戏了吗?”他不禁苦笑了一下,自嘲般地摇了摇头。昨天他刚刚卸载了《和平精英》,然而现在,他却因为一部书、一位老人的点拨,重新拾起了这个“禁物”。 “这可不是单纯的游戏啊。”他低声对自己说道,试图为自己的行为找到合理化的解释,“这是实验,是学习,是为了搞清楚动线设计的秘密!”想到这里,他的嘴角微微扬起,那股兴奋感再次涌上心头。他盯着屏幕上的下载进度条,仿佛每一秒钟的推进都离真相更近一步。这种期待与紧张交织的感觉让他既焦虑又充满动力。 终于,下载完成的提示音响起,他迫不及待地进入了游戏。画面加载的瞬间,他的呼吸似乎都屏住了。他知道,接下来的体验可能会解答那些一直困扰着他的问题。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气,双手稳稳握住手柄,全神贯注地投入到游戏中,完全忘记了之前的矛盾与犹豫。 ————————————水一点字数———————————————————— 《分手厨房》是一款合作类厨房操作游戏,玩家需要扮演厨师,在有限的时间内完成顾客点单的任务。游戏中有多种模式,包括单人挑战和多人协作,支持最多四名玩家同时参与。每一轮游戏都有不同的地图和任务目标,玩家需要合理分工,高效配合,才能顺利完成订单。 游戏的核心玩法围绕厨房内的动线设计展开。玩家必须快速移动,从食材存储区取材,经过加工区域制作菜品,最后送到柜台供顾客享用。在这个过程中,玩家会遇到各种障碍,例如狭窄的通道、繁忙的工作台以及突发的意外情况(如火灾或设备故障)。因此,良好的沟通和默契显得尤为重要。 ————————————水完———————————————————— 四十分钟后,李宥嘉放下游戏机,满脸兴奋。他终于明白了老者所说的深意。这款游戏虽然看似简单,但实际上蕴含了丰富的管理学原理: 动线优化:在游戏中,玩家需要不断调整自己的位置,以确保不会与其他玩家发生冲突。例如,两名玩家同时前往同一个工作台会导致拥堵,从而降低效率。这正是动线设计的关键所在——通过合理的布局减少不必要的干扰。 缓冲机制:在游戏中,某些关卡会设置额外的储物格或备用食材,用于应对突发事件。这与书中提到的“缓冲”概念完全一致。缓冲的存在能够有效缓解压力,避免系统崩溃。 变动性管理:随着游戏难度的增加,订单数量逐渐增多,且种类更加复杂。玩家需要灵活调整策略,以适应不断变化的需求。这一点对于现实中的动线设计同样适用——无论是在餐厅还是工厂,都需要考虑如何应对高峰期的流量波动。 李宥嘉双手抱头,脑海中不断回放刚才的游戏场景。他意识到,《分手厨房》不仅仅是一款娱乐工具,更是一个模拟实验场。通过游戏,他学会了如何从微观层面理解动线设计的重要性。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决策都可能影响整体效率。他不禁感叹:“原来真正的智慧往往隐藏在最简单的表象之下。” “对呀!我不需要模拟一个馄饨摊,这个游戏就可以让人更深刻的体会到变动性管理的理论!” “草木金石皆可为剑。”他想起了独孤求败的那句名言。此刻,这句话如同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他内心深处的迷雾。 他闭上眼睛,细细品味着这句话的含义。独孤求败之所以成为一代剑侠,并非因为他手中的武器有多么锋利,而是因为他已经超越了形式与工具的束缚,达到了“无招胜有招”的境界。无论是草木还是金石,在真正的高手眼中,都可以成为实现目标的利器。落到他现在想做的事情上面又何尝不是如此:如果简单化就能达成目标,又何必搞得那么复杂呢? 第十二章 游戏背后的? 最后一抹夕阳淡出了李宥嘉的房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桂花香。他盘膝坐在蒲团上,双目微闭,神色平静,仿佛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窗外的桂花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金黄色的花瓣如雨般飘落,几片花瓣随风飘入房间,落在他的肩头和膝上。 忽然间,眉头微微一动,仿佛捕捉到了某种玄妙的韵律。呼吸渐渐与风声同步,心跳与远处传来的钟声融为一体。阳光透过眼皮,映出一片温暖的红光,耳边传来麻雀的啁啾声和树叶的沙沙声,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 “原来如此……”他低声呢喃,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自己一直以来太过执着于功法的复杂,反而忽略了最简单的道理。修炼之人,修的不仅是术,更是心境和道。化繁为简,道法自然,这才是真正的奥义。 “咔嚓——”一声轻响在他体内响起,仿佛某种屏障被打破。他猛然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璀璨的光芒。他感觉到体内的灵气比之前更加浑厚,运转起来如臂使指,再无滞涩之感。缓缓站起身,走到窗前,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桂花。阳光透过花瓣,映出清晰的脉络,仿佛天地间的道纹。 “道,原来如此简单。”他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释然和欣喜。窗外的麻雀依旧在欢快地鸣叫,桂花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微风拂过,带来阵阵清香。李宥嘉深吸一口气,感受着空气中弥漫的秋意,心中一片澄明。 他转身回到房间,将桌上的经书合上,轻轻放在一旁。那本曾经让他头疼不已的经书,此刻在他眼中已不再重要。他走到院中,站在桂花树下,仰头看着满树的金黄,心中充满了宁静与满足。 …… “走错片场了吧!”他暗自苦笑,刚才的走神中,脑海里确实呈现出这么一幅修仙问道的场面,还真蛮符合他当下的感觉,“这算不算长生之路已经开启了呢?” …… 门猛地被推开,张子睿一阵风似的闯了进来,拿起桌子上的矿泉水就猛灌一气。 “你啥时候回来的?” “回来有一个小时了吧。” “你这兔崽子,丢下为父去哪鬼混了!” “那你不就是老兔子?少占我便宜了!” “这是啥?”房间里的光线暗了下来,张子睿扫见了屏幕上闪烁着的swich,“好啊!你不是说要保护眼睛,感情躲回来玩这个!”,又腆着脸凑上来,满脸淫荡的样子,“是不是十八禁游戏?偷偷自己玩,也不知道孝敬父皇。” “额……”吐槽着自己弄出来的bug,大脑飞速的旋转着,“哦,我下午不是去图书馆了嘛,那个范老师推荐给我的,说让我体验下其中的道理”。他并不是个有机智的人,只好实话实说。 “你为什么去图书馆?有问题!绝对有问题!”一脸我知道你有秘密的欠揍表情 “死一边去,我妹要找个资料,我帮她去查一下……” “你就编吧,啥资料网上查不到,还要去我们那个破图书馆!哎,孩子大了,跟爸爸不亲近了!” “你有完没完?要不要尝尝老子沙包大的拳头?”瞪着眼,一脸装出来的凶狠,每次自己没话说的时候都只能装出这幅表情。 “以德服人,以德服人!你就这点不好……算了,不说就不说呗,早晚为父会知道!”张子睿知道问不出啥来,就坡下驴道,“来,我瞧瞧这是个啥好玩的游戏?”说着已经进入了游戏界面。 起初,他的动作略显笨拙,显然对游戏的操作还不熟悉。他小心翼翼地移动角色,试图完成简单的任务。但仅仅二十分钟后,他已经能够熟练操作,连连通关。手指在手柄上飞快地滑动,动作流畅而精准,仿佛早已掌握了这款游戏的核心逻辑。屏幕上的画面随着操作不断变化,每一个指令都准确无误地被执行,没有丝毫迟疑或失误。他不再像刚开始时那样小心翼翼,而是显得游刃有余,甚至偶尔还能分心与李宥嘉聊几句。 无论是新增案板还是新增厨师,这些看似简单的改动都在张子睿的掌控下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他似乎天生就懂得如何优化资源配置和分工协作:当厨房里缺少案板时,他会迅速调整布局,为厨师腾出更多空间;当订单量激增时,他又会果断增加人手,确保每个人都能专注于自己最擅长的部分。这种安排不仅让整个流程更加高效,还极大地减少了错误发生的概率。 显然,张子睿并没有看过那本《做事的科学》,他自己也并不知道这些背后隐藏的原理。对于他来说,这一切不过是基于直觉的自然反应。他并没有刻意去分析为什么新增案板会让效率提升,也没有思考过为何多一名厨师就能显著改善工作节奏。但正是这种纯粹的、未经理论干预的行为,却意外地遵循了《做事的科学》中关于流程设计的基本原则——通过合理分配资源、明确职责分工以及灵活应对需求变化,尽量降低变动性,可以大幅提升整体效率。 李宥嘉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他原本以为,只有经过系统学习才能真正理解这些复杂的概念,但张子睿的表现却让他重新审视了自己的想法。或许,人类的大脑天生就具备某种解决问题的能力,即使缺乏理论指导,也能凭借直觉找到最优解。而那些被写进书本里的规则,可能只是对这种本能的一种总结和提炼罢了。 想到这里,李宥嘉不禁陷入了沉思。如果实践真的先于理论存在,那么我们是否过于依赖书本知识,而忽略了自身潜在的创造力?张子睿的游戏过程就像是一场无声的实验,证明了即使在没有明确理论支撑的情况下,人们依然可以通过反复尝试和经验积累,找到通往成功的道路。这种发现既让他惊叹,也令他深思。 又过了十分钟,张子睿渐渐对《分手厨房》失去了兴趣。放下手柄,身体往后一靠,随意地往床边一躺,语气轻松地说道:“其实这类游戏都差不多。”他的目光扫过屏幕,带着一种玩味的神情,仿佛已经看穿了这些小游戏的本质。 “比如有个伐木的小游戏,”张子睿继续说道,声音里透着几分漫不经心,“最开始的时候,你只有一个人在森林里砍树,每砍一棵树就能获得一点木材。然后,用这些木材建造一个处理站,用来生产更多的伐木工。这听起来好像挺简单的,对吧?但问题马上就来了——随着伐木工的数量不断增加,原本那个小小的处理站就变得不堪重负,成了整个流程中的瓶颈。”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自己曾经玩过的类似游戏。“于是呢,你就不得不暂停伐木,把资源全都投入到扩建处理站上。这样做的结果就是,你的伐木速度短时间内会下降,甚至可能完全停滞,因为所有的精力都被用来优化基础设施了。”张子睿的声音逐渐带上了些许调侃的意味,“但这还没完!等处理站升级完成后,你会发现伐木效率确实提高了,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伐木工越来越多,附近的树木却越来越少,于是你又要考虑开辟新的地图或者寻找更高效的伐木方式……” 他叹了口气,脸上挂着一丝无奈的笑容:“反正所有资源类游戏都是这个套路。一开始给你一个小目标,让你觉得很容易达成,然后通过不断设置新的障碍和挑战,逼迫你去调整策略、优化系统。说白了,就是在重复‘发现问题—解决问题’的过程,只不过换了个更有趣的包装罢了。” 张子睿的话音刚落,屋内短暂地安静下来。李宥嘉静静地听着,脑海中却浮现出无数画面:从简单的伐木游戏到复杂的经营模拟,再到那些隐藏在日常生活中的管理逻辑,它们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奇妙的联系。而这一切,正是他之前从未注意过的。他从未想过,这些看似简单的游戏竟然蕴含如此深刻的道理。 这让他忽然有点沮丧,自己以前只是在机械地玩游戏,根本没有深入思考其中的机制。 而且他也没有发现,张子睿这个货,在聊正经事的时候,居然还是很有条理的。这一下子打破了这一个月以来的刻板印象,“果然永远不要轻视任何人!”他在心里感叹道,随即又补充了一句,“只要他别总想着当人家爸爸。” “哎,你想啥呢,肚子饿了,去吃饭吧?” “确实饿了。”之前注意力集中着,现在放松下来,果然感觉有些饿,“走吧,看你刚才讲这么多的份上,给你加个鸡腿!” “卧槽这才是朕的皇长子呀!很孝顺,朕心甚慰,以后朕的江山都是你的!” “滚,再哔哔鸡腿就没了” “别呀……快走快走” …… 吃完晚饭从食堂回来,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路灯的暖黄色光芒洒满校园的小径。李宥嘉低头看了看手机,时间显示已经快8点了。十一假期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结束了,明天就要开学了。他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夜晚有些刺骨的风拂过脸颊,心中涌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这一周的经历对他来说就像一场漫长的拉锯战。每天都在梦境与现实之间徘徊,试图解开那些隐藏在生活细节中的谜题,同时还要应对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压力。他的大脑仿佛一刻也没有停止运转,而身体却早已疲惫不堪。此刻,他只想给自己放个假,让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一下。“今晚就不再用脑了吧。”他喃喃自语道,“留个好点的精神面貌去迎接第二天。” 他并没意识到,其实他对梦境已经有了一丝期待。 回到寝室后,张子睿也罕见地没有表现出往日那种亢奋的状态。两人简单地整理了一下床铺,便各自躺在床上休息。窗外偶尔传来几声大学生特有的嚎叫,伴随着远处隐约传来的汽车引擎声,整个世界显得格外安静。李宥嘉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不去想任何事情。他尝试将注意力集中在呼吸上,每一次吸气和呼气都像是修仙中的打坐吐息。 张子睿似乎也感受到了这种氛围,没有像平时那样打开游戏机或者滔滔不绝地聊天。他翻了个身,低声说道:“今天早点睡吧,明天还有课呢。”这句话听起来更像是对自己的一种提醒,而非刻意打破沉默。 很快,寝室里的灯光熄灭了,只剩下黑暗笼罩着整个空间。李宥嘉躺在被窝里,感受到一种久违的轻松感。他不再纠结于那些未解的问题,也不再担心未来的不确定性。这一刻,他只希望时间能够慢一点,让自己好好享受这份宁静。 随着时间推移,他的意识逐渐模糊起来,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沉浸在深深的疲惫之中。耳边张子睿细细的鼾声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暖而柔和的梦境召唤。他感觉自己正在缓缓滑入一个无边无际的世界,在那里,不知道他会经历什么。 第十三章 初试牛刀(1) 李宥嘉又一次进入了梦境。 这一次,梦境不再是繁华的都市,而是一片群山环绕的的旷野。 他站在一座山口前,身后是人族部队严阵以待的身影,前方则是虫族铺天盖地的攻势。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腐臭味,伴随着远远的刺蛇喷吐口水的声音,整个场景显得异常压抑。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那是燃烧的焦糊味、刺鼻的化学药剂气息以及浓厚的血腥味。每呼吸一口空气,都能感受到那股刺鼻的味道直冲鼻腔,仿佛要把人的嗅觉彻底淹没。远处虫族尸体散发出来的腐臭味和人族士兵受伤后流出的鲜血味道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无法言喻的恶臭。 脚下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残骸和破碎的零件。被击毁的机枪兵护甲散落在地上,金属碎片闪烁着冰冷的光泽,旁边是一滩尚未凝固的鲜血,缓缓渗红了周围的泥土。不远处,几具机甲被烧得面目全非,只剩下一些焦黑和融化的铁疙瘩,他们的尸体扭曲成诡异的形状,仿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仍在挣扎。雷兽装甲车的残骸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破损的炮塔和断裂的履带暴露在外,显示出曾经激烈的战斗痕迹。 “这是……星际争霸?”他有点傻眼,这是什么情况,怎么又变成科幻流了? “李参谋,司令官要求所有参谋到作战室集合!”伴随着一阵钢铁机甲的踏步声,一具高大的喷火机甲兵走过来,敬了个礼。 透过头盔的面罩,李宥嘉看到了张子睿那张欠揍的脸。 “好的侍卫长,我马上过去!”梦境中的他还了个礼,随着机甲快速跑向作战室。 “搞毛线啊?这又是在演哪出,怎么子睿这货也进来了?”带着疑惑,他的目光跟随着梦境中的自己向前飘去。梦境中的自己并不是任何一种之前游戏里的人族角色,只是穿着制式的作战服,身上也没有任何武器,比远处站着的机枪兵还不如。 看来是自己那可怜的想象力的原因。 …… 一路上,李宥嘉从前面跑着的俩货的对话中了解了大致的背景。 战场位于人族的重镇旁的比邻山,这里地形支离破碎,水晶和气矿分布在一道道深邃的峡谷中,四周高耸突兀的高山阻隔了与外界的联系。这些山脉不仅为人类提供了丰富的资源,成为了一道道天然的屏障。但也正是这些屏障的原因,孤单的人族部队没办法驻守在每一条峡谷中,这些峡谷在地图上像一条条蜿蜒的粗线,呈现出深黑色,就像通往地狱的裂缝。 人族部队扼守着比邻山口,这里是通往比邻平原的唯一通道,战略位置极其重要。一马平川的比邻平原,广袤无垠的土地上布满了农田和城市,是人类赖以生存的重要区域。如果虫族突破了比邻山口,整个比邻平原将会陷入一片混乱,无数无辜的生命将面临灭顶之灾。 三天前,一群虫子在比邻山口正对面三十公里外的黑沼峡谷建立了前进基地。这个基地的位置极为隐蔽,周围环绕着浓密的树林和沼泽,使得侦查工作异常困难。从那时起,虫族的攻势便不断加强,最初只是零星的小狗试探性进攻,但随着时间推移,攻势逐渐升级,现在已经从小狗发展到了陆战主力刺蛇。 梦境中的自己作为人族参谋,他的任务不仅仅是协助司令官制定作战计划,还要根据敌人的变化随时调整策略。每一天,他都要处理大量的情报和数据,试图从中找出敌人的弱点,并为前线士兵提供最有效的战术指导。 根据最新的侦查报告,敌人又集结了超过8个大队的刺蛇准备发起新一轮攻势。这意味着接下来的战斗将会更加激烈,每一秒钟都会有生命消逝在这片血腥的土地上。 …… “……敌人目前已经开辟了三个分基地,农民已经开始采矿,预计半小时后满员;气矿也已经在建造中,据时间推断,十分钟内应该就能建成。三个基地的虫洞正在制造,我们撤退的时候,虫洞的建造刚刚启动……” 侦查斥候是一名幽灵,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每说出一个字都需要极大的努力。尽管他身着最先进的隐形护甲,但仍然浑身浴血,看起来伤的不轻。他面上带着难以掩饰的悲伤和疲惫,眼中透露出深深的痛苦。 “以上是侦查到的结果,第三侦查小队员定8人,牺牲……7人。”最后的几个字是咬着牙说出来的,仿佛每一个音节都伴随着巨大的情感冲击。他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成拳,指关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显示出内心的极度压抑和悲痛。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对逝去战友的怀念与自责,仿佛这场惨烈的战斗是他无法逃避的责任。 司令官站在指挥台上,静静地听着斥候的报告,眉头紧锁,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波动。然而,在听到“牺牲……7人”的那一刻,他的目光微微闪动了一下,随即挥了挥手,示意身旁的卫兵上前搀扶这名受伤的幽灵。 “你做得很好,休息一下吧。”司令官的声音沉稳而坚定,试图给予斥候一丝安慰。两名卫兵迅速上前,小心翼翼地将这位疲惫不堪的斥候带离指挥中心,前往医疗室接受治疗和心理辅导。 “这次的梦境构建还挺像回事!” 李宥嘉边听边评价,不过渐渐地,看到斥候随身携带的录像设备播放的画面,让他吃惊的张大了嘴——画面中,超过二十条小狗突然从地下钻出,疯狂的撕咬着队伍前方探路的三个斥候……看起来厚实的铠甲如同纸一样被轻易撕开,瞬间就夺走了三个人的生命。 凄厉的惨叫让相隔不远的几个斥候连忙发动隐身快速脱离战场向基地深处摸去,风驰电掣赶来的宿主阴魂不散的盯住落在后面的两名斥候,巨大的尖刺从地下升起,轻易的刺穿了他们的身体…… 这逼真的效果和血浆的飞溅,应该不是自己那点可怜知识能建构出来的吧? “从战场上的残骸分析,刺蛇已经完成了一层攻防升级。刚才斥候也确认了,刺蛇第二层攻防的升级工作已经启动,这说明虫子们接下来会继续爆刺蛇,试图用蛇海战术来淹没我们!”一名作战参谋从沙盘边直起身,对司令官建议道,“接下来应该升级坦克的攻击和射程,只要保证足够的火力覆盖,山口就是他们的血肉坟场!” “雷达站也要再增加一些,避免这帮虫子狗急跳墙变成地刺!”另一名作战参谋也建议道。 “李参谋,你什么看法?”司令官转头看向梦境中的自己。 李宥嘉有种看4D电影的感觉,一切都那么真实,当司令官看向梦境中自己的时候,他都能感觉到凝如实质的压力。 而他也立刻发现,梦境中的自己并没有说话,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了?怎么不说话,没睡醒吗?”司令官有些恼火。 而李宥嘉这边,也突然从第三视角变成了第一视角,这是要我来说话? “额……我……我没意见。”他张口结舌的回答着,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变成我来说话了,我懂个屁的军事啊? 似乎是和自己有些旧怨,建议升级坦克的参谋转过身来调侃道,“平时特立独行的李参谋怎么现在哑火了,是不是被8队刺蛇的数量吓坏了?还是因为刚才斥候的惨叫应激了?果然是骡子是马,还是得拉出来才知道。” 这一刻他的脸上带着欠揍的嘲笑,李宥嘉仔细看过去,发现他的脸变成了高中死对头的模样,那个无时无刻不以自己为竞争对手,什么都要争一争的古怪男生。 “那你先歇会。”将军似乎被说动了,脸色有些嫌弃,“记录命令:命令……” “长官!”不知道是因为将军的脸色,还是因为这死对头模样的参谋实在可恶,李宥嘉有些上头了,下意识想打断司令官的命令。 “怎么?你又有想法了?”司令官有些不悦。 得说点什么,但他又懂个屁的军事!正当他想着用什么借口去搪塞的时候,却又变成了第三视角。 “哦,我是觉得有点奇怪,以黑沼峡谷的矿产资源,其实足够支持虫子们爆刺蛇了,为什么还要再开其他的基地?”梦境中的自己发话了,“只是目前侦查的信息都符合爆刺蛇的逻辑,我本来正在思考有没有遗漏的细节,没想到计参谋这么急躁!” 果然是计然这个死对头。 “你!”计然气极,本来想趁这个机会在司令官面前打压一下这个竞争对手,没想到这家伙三言两语就把矛头转回到自己身上来。 “好了,不要吵!”将军挥手打断了两个手下的争吵,“还有其他建议吗?” “既然开了分基地,还要再建虫洞,总给人种刻意的感觉!”梦境中的自己此刻居然有种挥斥方遒,舌战群儒的飒爽,“本来比邻山脉这种地貌就适合空军作战,虫子们大老远跑过来从小狗开始做起,明知道比邻山口易守难攻,还要爆刺蛇海?这帮虫子可不知道什么是堂堂正正的进攻。就算没有其他阴谋,这种情况下出蝎子+大牛的战术,不会比刺蛇海更差呀!计参谋以为呢?” 梦境中的自己扭头冲着计然用眼神挑衅了一下,也不等他回应,继续说道:“而且如果是我操作的话,15条狗足够干掉那三个斥候,没必要一下子跳出来那么多!剩下几条出来驻守阻挡后面的斥候,只要5秒钟,宿主就能飘过来,团灭他们不是问题!我不是贬低战友,只是觉得他们的潜入太顺利了,侦查到的信息太像是刻意准备好的。” ”所以,“他眉毛一挑,“我建议调动所有雷达对虫子的分基地进行覆盖式扫描,我怀疑它们有阴谋!” “你怀疑它们在造飞龙?”计然反应也快,马上明白了梦境中自己的想法,立刻反驳道:“如果他们起飞龙塔,为什么还要建虫洞,这不是多此一举嘛!” “虫洞可以用来运农民,而且,你忘记了嘛,他们是虫子,虫洞能造也能取消!”梦境中的自己一脸严肃。 此刻,李宥嘉已经明白过来了,这完全就是自己以前玩星际争霸的战术嘛,看梦境中自己侃侃而谈的,不过是自己几百场对决中的灵光一闪和被灵光一闪罢了!不过这一刻,他也为自己能这么快找出信息中的破绽而洋洋得意,游戏果然没白打! “我认同的你意见!”司令官转头对侍卫长说,“记录命令:命令雷达中心对坐标上的三个虫子分地基进行覆盖式扫描,尤其是之前斥候标注的虫洞位置!” …… 很快,雷达扫描出来了。出乎李宥嘉的意料,三个虫洞刚刚建好,农民潮水般从虫洞中涌出,扑向了水晶矿。另一边,气矿的建设也已经到了最后关头,估计1分钟之内就会建好。 “哗众取宠!”计然这下可算逮到了机会,“就是你这种夸夸其谈的毛病,浪费了我们宝贵的时间,有这个时间,坦克射程都该升级完毕了。而且宝贵的雷达能量就剩一次了,如果现在有地刺出现,你拿什么去防御!” 转过头,对将军说道,“我建议,立刻组织工程兵敢死队在山口外侧修建防空塔,直到雷达能量回到安全水位!”他用力挥拳,“只有这样才能度过这段虚弱期!” 梦境中的自己此时也像泄了气的皮球,肉眼可见的颓废下去,似乎认定了这一战之后,自己的职业生涯将画上句号,也许可能还会上军事法庭? “不对!”李宥嘉盯着雷达屏幕,如果是平时自己打游戏,出现了这种情况,他也会和计然一样,选择这个稳妥方案。 但是此时,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一个农民,在交接完水晶之后不再原路返回,而是直奔气矿而去……接下来,第二个,第三个……,在气矿建好的一瞬间,第一个农民刚好抵达并钻了进去。 要是以往,他肯定要为这神乎其技的微操鼓掌喝彩,但现在他根本没注意这个,而是快速的调动记忆,他模糊的感觉到,有一个记忆的碎片一定能够解释这个情况。 雷达暗了下去,黑雾再次笼罩了地图,定格在画面上的是第一个农民举起气矿投送到基地的样子…… “那是……气矿……是…… 第十四章 初试牛刀(2) “那是……气矿……是……” “资源!” “所有资源类游戏背后的逻辑都是这样!”张子睿的话清晰的浮现出来。 “对,就是这样!……” 在侍卫长复述命令的最后一个字还在作战室的空气中回荡时,一声嘶哑而急促的吼叫突然撕裂了凝重的气氛:“等一下!” 李宥嘉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迸发出来,带着一种近乎失控的尖锐。他的双眼猛然睁开,瞳孔中闪烁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与决绝。就在那一瞬间,他的意识仿佛冲破了某种无形的屏障,彻底接管了这个梦境中的自己。他的身体微微前倾,手指紧紧扣住指挥台的边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用最后的雷达扫描虫子的主基地!”他的声音洪亮而坚定,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压出来,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这声音在作战室内回荡,震得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在颤抖。 李宥嘉的脑海中,无数的信息碎片正在飞速拼合。他感觉到自己的思维从未如此清晰过,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力量在指引着他。 他知道,事实一定如他所料:虫子缺气了,原本做刺蛇的话,气矿的消耗一定是有序的。既然缺气了,那么一定是发生了变动,而且是大变动——当所有可能性都排除掉之后,那个不可能就是最后的真相! 变动性啊变动性,你还真是无处不在! 指挥室内的所有人都愣住了,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李宥嘉。他们的脸上写满了震惊与疑惑,仿佛不敢相信这个家伙还敢跳出来哗众取宠,是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吗? “你疯了吗?你知道你的建议会让我们陷入到万劫不复之地吗!”计然迅速地跳了出来,一如既往的充当着死对头的角色,“你的家人也在我们身后的城镇里,难道你就愿意为了你那可怜的面子而置他们的生死于不顾嘛!?” “将军……不对……虫子的气矿不对!他们缺气了!”李宥嘉一步跨上前——这幅身体出乎意料的丝滑——指着屏幕上雷达暗下去位置,那个农民的形象此时看起来是如此的虔诚,“如果只是爆刺蛇,不会这么缺气的!” “气矿好了去采气很正常啊?”将军没有说话,还是计然在发言,“你不要牵强的东拉西扯,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正常采气需要几个农民?”李宥嘉一指气矿旁边,那里有三个农民在蹲守。 “四个也不算特别啊,虽然稍微冗余一点,但是可以确保效率,仗都打到这个程度了,稍微浪费点也不算什么吧?”计然并没有觉得奇怪,这明明是作战参谋的基本常识。 “是五个,你忘记送气的这个了?!”李宥嘉一指屏幕上的第一个农民,“你什么情况会让五个农民去采矿?”。接着他又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嘟囔了一句:“咱俩单挑时,你什么时候赢过我,死鸭子嘴硬!” “把其他两个基地最后的画面调出来。”将军这次发话了,声音在作战室内回荡,仿佛一记重锤,敲醒了仍在争论中的众人。他的目光从李宥嘉身上扫过,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既有对这位年轻参谋突然爆发的惊讶,也有对他之前几次战场表现的隐隐期待。尽管李宥嘉此刻的激动让他感到些许不安,但将军深知,战场上的直觉往往比冰冷的计算更值得信任。他决定赌一次,赌这个年轻人或许真的看到了他们未曾察觉的关键。只是,他还需要更多的信息。 …… 很快,其他两个分基地最后的画面也显示在屏幕上,无一例外,气矿上都是五个农民在忙碌的采矿,他们连成一线,这在李宥嘉眼里看起来更像死亡倒计时的指针。 “也许是在准备女皇!”计然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带着他一贯的质疑和反驳。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仿佛在嘲笑李宥嘉的过度解读。计然双手抱胸,斜靠在控制台旁,目光冷冷地扫过屏幕,“虫族的女皇需要大量气体资源,五个农民采矿完全合理。” 李宥嘉没有立刻回应,他的目光依旧死死盯着屏幕,仿佛要将画面中的每一个细节都刻进脑海。片刻后,他突然转身,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不要为了反驳而反驳!你再看看!” 他的手指猛地指向屏幕,指尖几乎要触碰到画面中的虫卵,“这些虫卵,没有一条变成刺蛇!他们在等飞龙塔造好,第一时间变龙!” 作战室内一片寂静,只有李宥嘉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计然的脸色微微一变,他的目光重新投向屏幕,仔细审视着那些虫卵。确实,虫卵的状态异常安静,没有任何孵化成蛇的迹象。而虫族的飞龙塔,正是需要大量气体资源的关键建筑。 “如果他们真的在准备女皇,虫卵早就该变成蛇了。”李宥嘉的声音愈发冷静,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但他们没有。他们在等,等飞龙塔完成,然后一口气变出大量飞龙。这才是他们的真正目的。” 将军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最终停留在李宥嘉身上。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但更多的是对局势的凝重。“如果真是这样,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他沉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种紧迫感。 “将军,下令吧,飞龙塔一定在主基地!” “就算你猜对了,飞龙塔就一定在主基地?之前我们侦查到,主基地都已经满了,没有能够放下飞龙塔的位置!”计然内心也开始倾向李宥嘉的判断,但自尊心驱使他还要再撑一下。 “刺蛇塔或者那些防御地刺,总要赌一把,我倾向是刺蛇塔!” “如果没发现怎么办?”一直沉默的司令官终于发话了,“我们只有一次的能量了。” “那就祈祷吧,祈祷我们有机会活到下一次扫描!”李宥嘉的话里有着不容拒绝的坚定和冷漠,这让他有些诧异自己居然能用这种语气和态度来对待如此严肃的话题。 “下令吧,司令官阁下!”他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后撤了一步,敬了个很标准的人族军礼,他没有奇怪自己为什么会这些,反正是他自己的梦。 不过他也着实体会到作为一名决策者的巨大压力,一念地狱,另一念,也许还是地狱。 “记录命令!”沉默了十息,司令官终于开口,“命令雷达部队,扫描虫子主基地,中心位置……” 李宥嘉的心提了起来,计然也竖起了耳朵,一脸凝重。 “刺蛇塔!” 终于,李宥嘉期待中的那三个字被吐了出来,而司令官则重重的吐了口气。 …… 作战室内的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凝固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屏幕上那诡异的画面吸引,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蓝色的光幕如同一层薄纱,轻柔却诡异地笼罩在刺蛇塔周围50米的范围内,仿佛将那片区域与外界彻底隔绝。 屏幕亮起,原本高耸的刺蛇塔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囊肿”。它的表面覆盖着厚重的生物质外壳,深紫色的脉络如同血管一般在其表面蜿蜒交错,隐约的脉动随着能量的流动缓缓传递。每一次脉动,塔身都会轻微地蠕动,仿佛有无数生命在其内部悄然孕育。 它的外形高耸而复杂,边缘与周围的菌毯融为一体,仿佛是从大地上自然生长而出。尽管还未完全成型,但它散发出的压迫感已然令人不寒而栗,仿佛下一秒就会孵化出致命的飞龙群,将天空染成一片黑暗。 “报告司令官,发现虫子飞龙塔,预计30分钟后建成,预计第一波打击将在45分钟后到达!”雷达兵的声音洪亮而急促,像一记重锤砸在作战室的空气中。他的话音刚落,房间内便响起了几声不大不小的欢呼,声音来自李宥嘉这边的参谋们。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兴奋和如释重负的神情,仿佛这一刻终于翻身做了主人。 而与这边的轻松气氛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计然那边的参谋们,一个个脸色铁青,像是吞了苍蝇一样难看。他们的目光阴沉,嘴唇紧抿,有些人甚至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指节发白。 整个作战室早已泾渭分明,两派人马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仿佛随时可能爆发一场无声的冲突。 “司令官,既然已经发现了虫子的飞龙塔,我建议立刻转型科技,生产机器人和隐飞,所有的对地类装备暂停生产!”计然的声音迅速响起,冷静而果断。他的反应极快,显然早已在脑海中推演过无数遍类似的应对方案。这是一个相对稳妥的建议,虽然虫族已经开始转型,但毕竟飞龙塔还未建成,他们还有时间调整战略。 他的话音刚落,作战室内的参谋们便纷纷附和,七嘴八舌地提出了各自的建议。整个房间瞬间变得嘈杂起来,像一锅煮沸的水,充满了紧张和急切。 “对,还要安排工程兵尽快修筑防空塔!飞龙虽然机动性强,但防御力低,多修防空塔,看他们有多少能过来送死!”一名参谋激动地喊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狠厉。 “没错,防空塔是关键!我们得在关键位置布置防线,不能让飞龙轻易突破!”另一名参谋紧接着补充道,手指在战术地图上快速划过,标注出几个重要的防御节点。 “时间不够了!”李宥嘉的声音从一台计算终端后传来,带着一丝压抑的痛苦和绝望。他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仿佛在与时间赛跑。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屏幕,眼神中充满了焦虑和无奈。 早在雷达兵汇报之前,李宥嘉就已经开始检索后勤数据,试图从繁杂的信息中找到一线生机。他仔细查看了各种设备的生产流程、资源分配和时间节点,试图推算出最合理的应对方案。然而,现实却给了他沉重的一击——当45分钟后,第一波飞龙打击到达时,也许第一个机器人还没走出生产车间。 他的脑海中飞速闪过无数个念头,每一个都像一根刺,深深扎进他的心里。变动性原理在他的思维中不断回响,提醒着他时间的不可逆和资源的有限性。他知道,即使现在全力调整生产计划,也无法在飞龙群到来前完成足够的防御准备。 作战室内的气氛瞬间凝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李宥嘉身上。参谋们的脸上写满了震惊和不安,刚刚还热火朝天的讨论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 “不可能!”计然的声音陡然提高,像一道惊雷在作战室内炸响。他的脸色涨红,眼中闪烁着愤怒和不甘,拳头重重地砸在控制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开足马力,45分钟足够我们做出两队机器人了!你这是危言耸听!” 李宥嘉没有立刻回应,他的身体颓然地陷进沙发里,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他的目光空洞地盯着天花板,脸上写满了疲惫和无奈。片刻后,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你没有计算生产线上的坦克。把它们搬下来,再换上机器人生产套件,至少需要15分钟。这还是最理想的情况,如果中间出现任何延误,时间只会更长。”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仿佛在陈述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刚才的变动性原理应用让他成功的找到了虫子的秘密,可当他第一次尝试应用变动性法则的计算逻辑,试图从复杂的生产流程中找到最优解,却没想到最终陷入了一个无解的死局。他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那些冰冷的数字和公式,每一个都在提醒他——时间,是他们最大的敌人。这咫尺天涯的感觉让他无比沮丧,不,也许是咫尺地狱…… 李宥嘉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幅幅恐怖的画面,仿佛那些惨烈的死亡场景已经在他的眼前上演。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沙发的扶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的思绪飘向了那些他曾看过的科幻电影,尤其是《星河战队》中令人毛骨悚然的场景——那些能往活人脑子里钻的小虫子,那些被寄生后扭曲的面孔,那些在虫族利爪下支离破碎的躯体…… “难道今晚又得死一回?”他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仿佛死亡的阴影已经笼罩在他的头顶。他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可能的死亡方式:被飞龙的毒液腐蚀,皮肤在酸液中融化,血肉在痛苦中消解;被小狗锋利的爪子划破胸膛,内脏在冰冷的空气中暴露,生命在剧痛中流逝;抑或是被女皇寄生,意识被一点点侵蚀,身体沦为虫族的傀儡…… 他的身体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仿佛那些恐怖的画面已经化作了真实的触感,冰冷而粘腻,缠绕在他的皮肤上。他的呼吸变得急促,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甚至连后背的衬衫都被浸湿了。 …… 听到李宥嘉的计算结果,计然愣了一下,随即快步走到生产线数据终端前,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他的目光迅速扫过屏幕上的信息,脸色逐渐变得难看。显然,他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总得搏一把!”计然的声音如同炸雷一般在作战室内响起,震得所有人的耳膜嗡嗡作响。他的双眼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拳头紧紧攥住,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怒和不甘都倾注在这一声怒吼中。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眼神中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 “所有人,跟老子去修机枪堡垒!拼掉这几十号人,能挡一会儿是一会儿!”他的声音沙哑而有力,像是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野兽,发出了最后的咆哮。 话音刚落,便转身大步走向装备区,抓起一把机械手,扛在肩上,头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作战室内的参谋们愣了一下,随即纷纷行动起来。计然的支持者们紧随其后,脸上写满了视死如归的决然。他们知道,这可能是最后一搏,但他们别无选择。即使明知前路凶险,他们也必须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后方争取哪怕多一秒的时间。 走到门口,计然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司令官。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悲凉:“司令官阁下,请通知后方尽快疏散吧……我们这边,能拖多久是多久。” 司令官站在指挥台前,目光深沉而复杂。他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但紧握的拳头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挣扎。他知道,计然的建议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他们必须放弃前线,放弃那些还在奋战的士兵,甚至放弃一部分平民。但此刻,他们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 “报告!”就在这混乱的节骨眼上,一名斥候急匆匆地冲进了作战室,他的呼吸急促,脸上满是汗水,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刺蛇们发动全线进攻了!” 这一声报告如同一颗炸弹,瞬间在作战室内引爆。原本已经紧张到极点的气氛变得更加压抑,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斥候身上,仿佛在等待他接下来的每一个字。 “什么?虫子们怎么这会儿冲上来了?等着飞龙做好了一波带走不是最好……”有人低声嘟囔着,语气中充满了不解和焦虑。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在寂静的作战室内却显得格外清晰。 “不,虫子们一定是知道我们已经发现飞龙塔了,但是他们并不知道我们转科技的时间。”计然的声音突然响起,冷静而沉稳。他的目光锐利,眉头紧锁,显然在迅速分析局势。客观地说,此时的计然表现出了远超同僚们的专业性和冷静。只要不跟李宥嘉抬杠,他还是那个值得信赖的作战参谋。 他的声音在作战室内回荡,像是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部分人的慌乱。他继续说道:“他们现在进攻,就是要给我们持续施压,让我们没办法全力转科技。这是虫族的战术,他们不会给我们喘息的机会。” 计然的分析让作战室内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更深的无力感。虽然计然判断出了虫族的意图,但此刻的局势已经不容乐观。虫族的全线进攻意味着他们的防线将承受前所未有的压力,而转科技的时间却被进一步压缩。 虽然计然判断出来了虫子们的意图,但此时他也没有任何策略,形势在一瞬间开始崩坏,面对如此规模宏大、组织严密而又环环相扣的攻势,个人的力量显得如此渺小,他已经无力回天。 计然艰难地转过身,脚步沉重地走向李宥嘉。他的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尖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决绝和悲壮。作战室内的喧嚣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两人身上,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肃穆而沉重的氛围。 走到李宥嘉面前,计然停下了脚步。他的身体挺得笔直,目光坚定而复杂。缓缓抬起右手,庄重地敬了一个标准的人族军礼,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虽然我一直不服你,但这次,算无遗策的名头,你实至名归!” 李宥嘉愣住了,他没想到计然会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他的目光与计然交汇,看到了对方眼中那份复杂的情绪——有不甘,有敬佩,也有释然。这小子以前可一直是一幅平头哥的范,只要打不死,就一直跟你干! “可惜的是要承受这痛苦的是我啊,你至多就只是个意识流!我算是知道了什么叫等死比死还难受!” 计然苦笑了一声,嘴角微微上扬,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苦涩。他的目光越过李宥嘉,仿佛看向了遥远的未来,又仿佛看向了即将到来的死亡。他转头,跨步,带着一群嫡系,蜂拥而出:“可惜啊……我先走一步了,跟下面等你!” 这一刻,风萧萧兮易水寒…… 第十五章 初试牛刀(3) 李宥嘉对计然的行为感到动容。他没有想到,这个一直以和他抬杠为乐的头铁少年也有这么血性和坦率的一面。 在高中三年的同学生涯里,计然从第一天开始就似乎对他抱有敌意,总是喜欢与他针锋相对,无论是在课堂上的讨论还是私下里的闲聊,不管是牵强附会的吹毛求疵还是自己真的露出破绽,他总能找到机会来挑战自己。 还好自己总能占到上风,进而用轻描淡写的语气去刺激计然那窄窄的自尊心,然后在一旁冷眼旁观他咬牙切齿却又干不过自己的样子,从而让自己小小的阴暗心理得到满足。 不过一连三年都这样,虽说自己始终对外保持着一种超然的风度,但内心早就腻歪死这个头铁的家伙,恨不得有机会狠狠揍丫一顿出一口心头的恶气。 然而,在这生死攸关的战场上,计然却展现出了一种与平日截然相反的态度。那一刻,李宥嘉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既有对计然的认可,也有因自己之前对他的一些吐槽感到的惭愧。 不过这种情绪只持续了一秒钟,他就意识到这一切可能只是梦境的一部分。在这个由潜意识构建的世界里,所有的情节和人物都有可能是自己内心深处的愿望和情感的投射。 “或许,正是因为我内心深处渴望与他达成某种理解和共识,才会在梦境中塑造出这样一个场景吧。”李宥嘉低声自语道。他想起了那些曾经因为意见不合而产生的矛盾,以及在日常生活中积累的小摩擦。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细节,如今在梦境中被放大,成为了一个重要的契机,让他有机会重新审视自己与计然的关系。 “算了,也可能单纯是因为贱,几个月没被怼,觉得不舒服吧!”李宥嘉摇摇头,决定不去再想这个问题。 想到梦境,心里忽然一动。既然这是他构建的梦境,那为什么不能去影响甚至改变结局?对未知死法的恐惧让他的大脑开始疯狂转动起来:这个梦境是为了夯实对变动性的理解,那就应该是完整的变动性知识和应用,一定不会这么简单!一定有什么被忽视掉了! 眼神中闪烁着新的希望。他迅速回顾起之前的经验和教训,试图从中找到线索。十几秒后,他意识到:自己一直过于关注如何优化人族的资源管理和战术部署,却忽略了虫族的行为模式及其背后的逻辑。 “变动性不仅仅是指资源分配或战术调整,它还涉及到敌人行为的变化和反应。”心中一个念头浮现出来,“它不仅适用于人类,也一定适用于虫子,毕竟这是人类设计的游戏。”但随即,他又皱起了眉头, “这个变动性对虫子的影响是什么呢?肯定不止是气矿的问题。” “气矿……飞龙塔……飞龙……生产……资源……”李宥嘉决定再理一下虫子的生产流程,看看哪个环节还会有变动性的发挥空间。 “资源……水晶……气矿……” …… …… …… “资源……飞龙……” “虫卵!”电光火石间,思维链上那个缺失的一环被补了上去! 一名作战参谋急匆匆地跑进作战室,脸色严峻地报告道:“将军,刺蛇已经和我们的战线全面接触了!敌人的攻势异常猛烈,压力非常大!”他的话音刚落,整个指挥中心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其他参谋们纷纷抬头看向司令官,等待着下一步的指示。 “立即启动应急预案!”司令官果断地下达命令,“各城镇的运输机携带地方守备部队向比邻山口集结,务必在最短时间内增援前线!” 然而,这一决定立刻引发了其他参谋的担忧。一名资深作战参谋站了出来,语气中带着明显的焦虑:“司令官阁下,这样做后防就……” 司令官的眼神坚定,仿佛已经预见到了这场战斗的结局。他明白参谋的意思并不是担心后防空虚,而是想劝自己先行撤退。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这里守不住,后防空不空虚已经无所谓了。我,决定和诸位,死在这里!”他的声音虽然低沉,但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动容。 作战室内的躁动并没有影响李宥嘉,他还在思维链上做最后的梳理。“后防空虚”四个字似乎突然在他的脑海中点亮了一盏灯。他的眼神瞬间变得明亮起来,仿佛抓住了什么关键线索。 “对啊,虫子倾巢出动,刺蛇塔被拆毁建飞龙塔了,飞龙塔还在建设期间,起码40分钟内,虫子不会有新兵生产出来!”李宥嘉低声自语,声音中充满了兴奋和激动,“哦,不,现在只剩35分钟了!” 这一发现让他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希望。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么就意味着在这段时间里,虫族将无法补充兵力,老巢空虚。这段时间是他们的脆弱期,也是人族反击的最佳时机。 “还有翻盘的机会!”李宥嘉猛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用力挥舞着手臂,“司令官阁下,请把所有的运输机给我指挥,我想我们还没到必死的境地!” 他情绪的两极变化把作战室里所有人都搞懵了,刚才一副心如死灰的颓废样子,现在又变得生龙活虎。 李宥嘉并没有等待其他人消化他的话,直接自顾自的继续说到:“原本我们是死定了,等飞龙出来一波rush我们就gg了。但他们现在倾巢出动了,不让我们有充分的资源做对空部队,于是他们的基地也就空了!”他手舞足蹈的跑到屏幕前,用手指着虫子分基地的虫卵,那三只定格在画面中的丑陋家伙,此时在他眼里却显得无比可爱,“他们都还都是宝宝,刺蛇出不来,虫子要等龙塔好了才能做飞龙,”他低头看了下手表,“23分钟内,他们不会做任何东西!” 说完,他跨步到了全息沙盘前,挥手一划,一道笔直的荧光从人族基地出发,直接指向黑沼峡谷,“而我们只需要5分钟,就可以实现在它们老巢里机降!”他的手重重地向下一挥,“干掉虫子的飞龙塔,他们就只能生产小狗,哈哈哈,我们可以直接推掉虫子在黑沼峡谷的基地!一招翻盘!”作战室里先是鸦雀无声,继而一片欢腾,所有人都兴奋的交头接耳起来。如果不是顾忌军事纪律,他们都要大声鼓掌了。 李宥嘉这边,刚才的一串动作像是耗尽了身体里的力量,他大口喘着气,瘫软在地板上,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自言自语,“我就可以不用死了!” “肃静!”侍卫长高喊,所有人瞬间都安静下来。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闯了进来,“如果运输机都损失掉,就没有撤退的机会了。”一名年轻的参谋小声自言自语道,会议室内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这位参谋显得有些不安,他没想到大家一下都安静下来,但既然已经说了,也就没有回头路了,硬着头皮也得继续。毕竟不止一个人心里这么想,于是依然坚持自己的观点:“如果我们把所有的运输机都派出去支援前线,一旦战斗失利,后方将没有足够的力量来保障撤退。这意味着我们可能失去最后的逃生机会。” 李宥嘉冷冷地盯了他一下,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和冷静。“打不赢,都得死。”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虫子的死亡蝙蝠可比运输机快多了。” 这句话像一把冰冷的匕首,瞬间刺破了会议室中的犹豫与动摇。所有人都被李宥嘉的话所震撼,意识到在这场生死攸关的战斗中,任何退缩或犹豫都可能是致命的。 “记录命令:命令,所有运输机马上集结,归李宥嘉参谋直接指挥!所有人,包括我,听李宥嘉参谋调遣!”司令官一锤定音,“时间紧迫,具体的敢死队配置,你来安排。!”他抓住李宥嘉的手,用力一握,“15分钟后,出发!” “保证完成任务!”他 …… 雷达图上,所有运输机同时活了起来,就地放下里面所有的运载单位,然后向着基地猛然加速过来,像漫天星辰聚成了一团火焰! …… 与此同时,李宥嘉也在紧张地调配兵力,试图为即将到来的决战做好最充分的准备。他深知,在当前的局势下,每一支队伍的选择和部署都至关重要。 “我们需要足够的火力,但坦克太占空间,而且现在抵抗刺蛇需要他们承担主力。”李宥嘉一边查看着兵力配置图,一边低声自语,“雷车虽然擅长对付农民,但现在这种形式,经济战的意义不大。” 他迅速走到沙盘前,仔细分析着地形和敌我双方的分布情况。经过深思熟虑,他决定抽调机枪兵和喷火兵作为主要突击力量。 李宥嘉转向身边的参谋们,解释他的决策:“我们现在面临的最大威胁是虫族的刺蛇部队,它们速度快、攻击力强,对我们构成了巨大的压力。在这种情况下,机枪兵和喷火兵发挥不了太多作用,我打算尽量都带走。” …… 停机坪前,一队队人马正在有条不紊的集结、登机。李宥嘉在一架运输机旁不断地走来走去,不时抬表看下时间,催促着传令兵督促后续部队加速。时间不多了,虽说他的计算加了一些的冗余,但是哪有那么多算无遗策?万一虫后想造两条狗出来,哪怕单纯就是为了解闷儿,对他来说也是难度倍增。 …… 一抹白色从远处急掠过来,以一种近乎无声的方式移动,仿佛猫科动物般优雅且谨慎,每一步都显得轻盈而坚定。尽管作战服本身较为笨重,但她的步伐却异常稳定,显示出她在长期训练中培养出的平衡感和力量控制能力。 “李参谋,为什么我们医疗兵没有接到集结命令?”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打断了李宥嘉的胡思乱想。他讶然地抬起头,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医疗兵大队长走过来,敬了个礼。蔡芊雨摘下头盔,露出了精致的面容。眉头则是紧紧地皱在一起,两条细长的眉毛几乎连成了一条线。 她的眼睛原本明亮而坚定,此刻却闪烁着愤怒的光芒。那双深邃的眼眸中不仅有对李宥嘉决定的质疑,更有着对自己和医疗兵团队价值的强烈捍卫。 她的目光如刀锋般锐利,直直地盯着李宥嘉,仿佛要穿透他的内心,逼问他做出解释。眼睛周围的肌肉微微绷紧,眼角甚至出现了一些细微的皱纹,进一步凸显了她的愤怒情绪。 “瞧不起我们吗?老娘一个能打你俩!”小胸膛上下起伏着,可惜隔着作战服看不出弧度。 她的嘴唇紧紧抿着,嘴角微微向下撇,形成一个倔强的弧度,因为情绪激动而微微颤抖,显示出她内心的波动,还透露出一丝委屈和不甘的精神。她的牙齿轻轻咬住下唇,似乎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让愤怒的情绪完全爆发出来。 李宥嘉瞬间宕机,楞了半天,才艰难地结结巴巴回应道:“装……不下了……你们在这里也能发挥作用。”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显然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并不容易回答。 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任何基于感情的解释都可能引发强烈的反应。 “你抽调了58%的活体战斗人员,基地剩下的人根本用不了这么多医疗兵,难道我们要给虫子治疗吗?”蔡芊雨的声音猛地提高了几分贝,眉眼间有风暴正在形成,“你是不是嫌弃我们是累赘?” “你们去了会影响输出的,我需要足够的输出去端掉飞龙塔!”这一刻,李宥嘉脑子里蹦出了那句“女人,你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不过下一刻他就打了激灵,这要是顺口秃噜出来,那这头美女爆龙发起脾气来可真不是他能应付的!他可是真的挨过揍啊! “多一个医疗兵,一对机枪兵平均输出时间能延长15%,总输出能增加25%,这份科学院的分析报告十天前就下发下来了,不要告诉我你没看过!”蔡芊雨一副少跟老娘这里卖弄数据的表情,但紧接着,她又瞪圆了眼睛,好看的脸蛋上泛起一层红晕,“不对,你不会算漏这么关键的数据!除非你……” 李宥嘉心里一惊,没错,蔡芊雨应该是猜到了他的想法。他确实打的是毕其功于一役的算盘——全部运输机直接莽到飞龙塔下面。只要打掉飞龙塔,人族就有时间重新调整生产工序,等虫子回过神来,人族的生产早就可以爆兵了,那双方就可以回到均衡态势了。 至于过去的人,能不能干掉虫子的基地,他可不抱任何希望。运输机一起飞,无论多隐秘,进入2分钟防空圈都会被虫子发现,回援的刺蛇配合地刺会很轻松的消灭掉这种规模的空投,最多是个两败俱伤的结果——虫子损失惨重,人族无力继续进攻——不过这对他来说也足够了,只要我不死,哪管洪水滔天! 至于有多少人能活着回来,他可不在乎。笑话,我自己的梦境,死了就死了呗,你会给踩死的蚂蚁道歉么?管你是不是故意的呢! 自然,既然是必死的局,肯定就没必要带医疗兵去送死了,他自认为还是个怜香惜玉的性子。 但李宥嘉从来都没有想过,蔡芊雨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自己的梦境里。之前那么多年,她一次也没来过啊! 猛的上前一步,捂住了蔡芊雨的嘴,一把将她拽进了运输机的阴影里。“我的姑奶奶,你小点声!”李宥嘉可不敢让她现在把自己的目的说出来。 他深知士气的重要性,尤其是在这样一场生死攸关的战斗中。他自认为自己具备慷慨赴死、从容就义的勇气,但这种勇气绝不是轻易就能施展出来的。在他看来,真正的英雄主义并不是盲目地冲向死亡,而是在面对绝境时,依然能够保持冷静和理智,寻找那一线生机。一如他刚才的表现,那才是楷模的样子! 那种壮烈的牺牲往往发生在山穷水尽、毫无退路的情况下。在那样的绝境中,每一个战士都可能被迫做出最终的选择——为了更大的目标,为了保护战友,甚至是为了捍卫心中的信念,毅然决然地走向战场的最后一刻。然而,这样的时刻应该是出于无奈,而不是人为安排的结果。 蔡芊雨早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愤怒,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楚楚可怜的小女儿态。她的眼神从最初的锐利与坚定逐渐变得柔和而充满情感,原本明亮而坚定的眼睛,此刻却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泪水在眼眶中闪烁,显得格外动人。 她用一种只有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我不要你去送死!”那声音虽然微弱,但却充满了力量,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沉重的石子,砸在李宥嘉的心头。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哽咽,仿佛是在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情感,不让它们完全爆发出来。看到李宥嘉目瞪口呆的样子,犹豫了一下接着又补了一句,“要去就带上我!我不会让你自己去死的!”脸上瞬间泛起了一抹绯红。 “什么鬼!?”这一刻,李宥嘉五味杂陈。他的内心瞬间被各种复杂的情绪所填满,仿佛置身于一场情感的风暴之中。她误会了,以为自己是要带领这只突击队发动饱和式打击,不给自己留一点生的冗余;他也误会了,以为她识破了自己阴暗的小心思;更重要的是,他突然意识到,蔡芊雨对自己是有感情的。 李宥嘉的心跳陡然加快,思绪如潮水般涌来。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能够冷静地面对每一个决策和挑战,能以一种冷漠的态度对待这些意识流。然而,蔡芊雨突如其来的情绪让他措手不及。她的泪水、她那句轻声的“我不要你去送死”,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直刺进他的心底,引发了一连串的情感反应。 李宥嘉此刻的心情复杂得如同一团乱麻,五味杂陈,百感交集。他感到惭愧、感激,甚至有一丝开心,但随即又意识到这毕竟是在自己的梦里,蔡芊雨对她的情愫应该是反的。这种认知让他的心情变得更加纠结和复杂。 “怎么办?” …… “李参谋,这次突击队我来带队吧,你在后面运筹帷幄!给我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好不好”计然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远远的朝着李宥嘉大喊。 走近,看到蔡芊雨也在,先是一愣,然后开心的笑起来,说道,“芊雨你也在啊,是来讨论医疗兵的配置问题是吧。我还纳闷呢,刚才看到突击队人员构成时没看到你们。李参谋,这次让我带队吧,保证完成任务!”说罢又对蔡芊雨说,“芊雨,给我安排一队手脚麻利的,这次少不了要靠你们多费心了!又你的兵在,大家成功的信心会更大!你就在基地等我的好消息!” “这次战斗我亲自带队!”蔡芊雨早在计然出现的时候,就已经整理好情绪,正色对李宥嘉说,“报告总指挥,医疗一队已经就位!” “前线太危险了!”计然有些着急,想劝说蔡芊雨收回决定,又有些手足无措,估计是想起来她的性格,不敢再劝。于是顺坡下驴,“那你和我一起,我会保护好你的!” “保护你妹啊,老子就知道你小子对芊芊贼心不死!都拒绝你多少回了还不知道收敛,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就没见过你这种厚颜无耻之人……”这一刻,李宥嘉在心里搜刮肚肠,大肆咒骂着计然,恨不得把所有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语言都拿出来变成弩箭,抵进这厮的嘴里一通暴射,才能解心头之恨。 这些年来,计然每每和他作对时,只要蔡芊雨在场,这货总能超神发挥,没事就只会围着芊芊转,是个长眼睛的生物就能看出他对她的觊觎之心。而每每被拒绝,连芊芊拒绝接受他的演算纸这种小事情,都会变本加厉地算到李宥嘉头上。 现在,他居然敢抢老子的风头,还是在老子的梦里!这要是让你得逞,老子还混不混!? “这次,由我带队!”李宥嘉压抑住心中的怒火,却装出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计参谋!” “可是……” “计参谋,你要抗命?” “不敢!”计然悻悻的回答。 “听我命令,向后转!齐步走!” …… “女人,真的是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啊!” 扭头看到蔡芊雨正一脸盈盈笑意地看着他,五官线条变得更加柔和,漂亮的笑脸显得无比可爱,他立刻像骨头轻了十斤,又马上意识到不符合一直以来的人设,立刻又装出一副高冷的样子,“蔡队长,带上你的队伍登机!” “德性!”女人立刻飘远了,清脆的声音随风飘了过来,“真难得这么爷们!” …… 三队运输机腾空而起,下方是司令官带着计然等军官的送行方阵,所有军人们整齐划一,注视着天空中的队列。 …… 这一刻,风萧萧兮易水寒! …… 距离飞龙塔建造完毕倒计时…455…454…4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