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科研系女主能够拯救世界吗》 1、奇怪的家伙(1) 黄昏,逢魔之时。 血红的斜阳坠入云间,渗出的光晕流淌在大地,世界的边界变得模糊起来。 “哈啊…哈啊…” 孩童的喘息伴着急促的脚步声,回荡在昏暗的小巷中。偶尔,一声声金属桶划过墙壁的尖锐摩擦声响起,如同锋利的刀刃,划破了暧昧的黄昏。 一个年仅六七岁的男孩,似乎深陷于一场无形的追逐之中。路边因撞击而扭曲的金属桶无情地彰显了追逐者的恶意。而显然——它似乎离他越来越近了! 视野在疾驰中已逐渐模糊,当男孩快要抵达巷口时,他才意识到有一个黑发女孩和一只黑猫正蹲在那儿。 来不及解释,男孩大声呼喊:“快跑!” 黑猫和女孩同时转头,夕阳的余晖从巷口洒落,投下了一片光影。男孩注意到了女孩与黑猫相似的幽幽蓝瞳。 紧接着,黑猫仿佛察觉到某种不祥的邪祟,发出凄厉的嘶叫声,跳离小巷,徒留女孩呆呆地蹲在原地,对危险毫无所觉。 …… 夏油杰后悔了。 他从小就能看见咒灵,但无论他怎样解释,家人和朋友们都不相信他。最终他决定自己试着去降服——但是这次,他低估了它的实力。 他特意选择这条偏僻的小巷,避免伤害到其他人。然而,他没想到还有人在那里。 他迅速抓住女孩的手腕,拉着她逃离。女孩没有反抗,像个人偶一样顺从地跟着他。 “等下往左边跑,不要回头!等安全后我再解释给你听!现在,跑!”他拉着女孩跑到一个岔路口,松开了手。 但是——夏油杰崩溃:“你怎么还跟着啊?!” 眼看着咒灵的尖爪向毫无察觉的女孩狠狠挥去,夏油心头一紧,猛的把她拉到自己身侧,堪堪躲过攻击。 他快速地瞥了女孩一眼,她只是半睁着眼,毫无神采地盯着他,那双眼睛仿佛失去了灵魂,只剩下空洞的蓝色。 夏油杰不禁皱起了眉头,他听到女孩低声呢喃了几句话,但一句也听不懂。 他有些无奈,只能拉着她往远离人烟的河道边跑去。 ……得想办法摆脱后面的怪物,他抓紧了女孩的手。 …… 现在已经到了初冬时节,残阳已悄然西坠。寒风刮过面颊,穿梭在河岸边的野草间,吐出阵阵腥气,犹如恶魔的吐息。 夏油杰转身注视着那个只有他能看见的怪物——如同蚯蚓般蠕动的肌肉,密密麻麻地纠缠在泛着金属光泽的青白皮肤上,扭结成凸起的肌理。虽然总体上呈现出人类的轮廓,但在脊柱的位置却有着类似昆虫的触角状肢节在不断挥舞——充斥着无法言明的恶心感。 他紧紧攥住女孩的手,与咒灵对峙着。气氛凝重,仿佛刚刚那场生死追逐从未发生。 一、二……时间在这静默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滴。” 就像得到了某种信号,当野草再也无法忍受露水的重负时——双方,动了。 咒灵身上盘绕的肌肉宛如活物,猛然脱离身躯,管状的孔道中有无数利齿翻动。它们如同嗅到鲜血的鲨鱼,瞬间向夏油杰扑来。 他挽住女孩的纤细腰肢,蹬地向后,然后稳稳地将她护在背后。黑雾在他身后浮动,几只蛇形咒灵从其中涌出,狠狠地撕咬着敌人伸出的触手。 在这片开阔的区域,他才能更好地发挥自己数量上的优势。 他向前奔去,召唤出的蝇头迅速堵住了肌肉虬扎形成的管道。他猛地冲到敌人前,屈膝蓄势,紧握拳头,狠狠砸下。 而咒灵那昆虫状肢节则瞬间反曲向前,编织成灰黑色的坚盾,挡住了夏油杰的攻击。但附加了咒力的拳头仍让咒灵生生后退几米。 打得过。他心下判断。 然而,转眼之间,他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咒灵的触手突然绷紧,紧接着被一股巨力猛然拉扯着,狠狠地摔进了河道中,溅起了一片巨大的水花,浇在他们身上。 他转过头,惊讶地发现刚刚还安静地站在身后的那位短发女孩,此刻已经出现在了他身旁。她的刘海整齐地搭在额前,白皙的手紧紧地攥住着刚刚那根粗壮的咒灵触手,手指深深地陷入肉中,艳紫色的鲜血从指缝间溢出。 她的眸子没有一丝波动,缓缓地走向河道中心。冰冷的河水渐渐涌过她的腰身,最终停留在她的胸口处。 女孩握紧了拳头,毫不犹豫地向着咒灵挥去一拳又一拳。 就像烂番茄被重重打碎一样,咒灵的骨节崩裂开来,鲜血四溅,浸透了她的白裙。 然而,女孩的眼眸依旧平静如水。 她没有恐惧,也没有愤怒,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但是,咒灵并未被彻底祓除。 夏油杰已经回过神来,迅速将已经奄奄一息的咒灵降服,黑色的球体中隐隐约约闪烁着金光。他小心翼翼地将其收好。 失去了目标的女孩则孤独地站在河水中,眼神茫然,不知所措,最终凝视着曾经咒灵所在的水面,仿佛陷入了无尽的迷惘。 而夏油杰只得默默踏入河水之中。十一月的天气已经透露出了寒意,他握住女孩冰凉的手,带着她踏上了岸边。 “你……你能看见吗?”他按捺不住好奇心,忍不住问道。 “……” 他伸出手,试图建立联系。 “我叫夏油杰,你呢?” “……” 女孩歪着头,盯着他的脸片刻,仿佛在沉思,最终似乎恍然大悟,轻轻地将手搭在了他的手上,然后依然用那空洞的眼神凝视着他。 不,并不是这样。年仅六岁的夏油杰感到了莫大的压力和无奈。 不过,这是他第一次真正看清了那个女孩。 她全身湿透,而咒灵的血迹也在慢慢消散。黑色的发丝紧紧贴在她白皙的脸上,湿透的衣服勾勒出纤细的身姿。双眼圆润,但眼尾微微上挑。原本是琉璃蓝的眼珠,透过光后变得更浅,就像清澈的浅海,映照出他的身影。眼下的两颗黑痣更加醒目。 她看起来很乖巧无辜——如果忽略之前发生的事情的话。 然而,这份无辜在此时显得有点傻愣,尤其是当夏油杰听到她肚子的悲鸣时。 他目睹女孩用另一只手从裙侧的口袋取出一部翻盖手机,用力按下几个按钮,但毫无应答。 显而易见,坏掉了。他暗想。 一阵微风拂过,带走最后一丝温暖,女孩放下手机,眼神茫然地注视着他的面庞。 ——并打了个喷嚏。 …… 所以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已经换了身衣服的夏油杰面色凝重地盯着对面的女孩——她已经换上他的卫衣,和他们一家一起吃了饭。现在手里捧着一杯热茶,坐在他家的沙发上。 而他的父母则各自坐在她的两侧:母亲就像对待亲生女儿一样,正用毛巾轻轻擦拭着她的湿发;而他向来严肃的父亲也温声和她说话。 看上去其乐融融——只有坐在对面的他显得格格不入。他甚至觉得他的父母是不是把他忘记了。他的存在感实在低得可怜。 …… 打开门就看见自己孩子浑身湿透,在寒风中打着颤时,说实话,夏油理绘心中担忧极了。也因此,直到她把杰拉进家里,她才注意到了他牵着的小女孩。 这个小姑娘看着跟杰差不多年纪,却纤细得多,瘦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她的面色苍白,似乎连一丝血色都被寒冷所抽走,唯有鼻尖因为受冻而泛起了红晕。 理绘心急如焚,顾不上细问,立刻拿出几件衣服让两个可怜的孩子换上。她深知自己孩子温柔善良的本性,内心充满了对那个小姑娘是否受欺负的担忧。 此时这个女孩正乖巧地坐在她家沙发上,一小口一小口嘬着茶的样子看起来非常惹人疼爱,令人忍不住想摸摸她的脑袋。 于是,她也这么做了。 小女孩的动作一下子顿住,过了一会儿,她才慢半拍地抬起头,茫然地朝她眨了眨眼,慢吞吞地用英文询问道,“你是谁?” 原来是外国人吗?理绘为刚才女孩的沉默找到了理由,她和自己丈夫智也对了个眼神,二人也开始用英语一点点地询问着女孩的名字和来历。 “海月遥”,女孩低头拨弄着茶杯的把手,怯怯回道。 “那小遥的爸爸妈妈在哪儿啊?”理绘继续追问。 海月遥顿住了,眼神空洞,就像是注视着虚无中的一点。过了漫长的一刻,她低下了头,低声道:“……已经离世很久了,几天前我才来到日本,投奔外公外婆。” 理绘心中的怜爱之情快要溢出了。她抱歉地笑了笑,轻轻抚摸着海月遥的头发。夏油智也则转移了话题。 海月遥大部分时间都很安静,但每一句话都会认真回答。突然,她抬起头,问了他们一个问题。 …… 夏油杰只觉得自己现在像个透明人,被他们完美地隔绝在三个人的世界之外。 忽然,他发现自己的父母以一种欣慰的表情看向自己。 怎么了?夏油杰困惑地皱眉。 随即,他看见女孩起身,逐步向自己走近——近到他能清楚地看见女孩颤抖的睫毛。 太、太近了……夏油杰有些微妙地扭动了一下肩膀,直到他切实地感受到后背贴在沙发上。 “suguru,”女孩嘴唇微张,用一种近乎呢喃的语气,吐出他的名字,“谢谢。” “海月遥。” 他愣了一下,感受到女孩握了一下他的手又很快松开,微凉的触感似乎还残存在指尖。 ……奇怪的家伙。他想。魔/蝎/小/说/m/o/x/i/e/x/s/.c/o/m 2、奇怪的家伙(2) ……奇怪的家伙。她想。 任谁在准备享受全息游戏中撸猫的快感时,突然冲出来一个脑袋上挂着泥鳅刘海的怪小孩,拉住你的手就开始狂奔,恐怕每个人都会有同样的想法。 天可怜见,她只是想在虚拟世界里满足一下自己的猫瘾,毕竟在现实中,她是一个可怜的猫见嫌。 然而,她与猫咪独处的快乐时光(至少她自己认为是快乐)被一个小孩儿打断了。 当她听不懂这个孩子说的任何一句话时,她心情沉重地开口问道: “whatsup?” “doyouspeakenglish?” 没有回应。 ……看来墨菲定律是正确的,侥幸心理不可取。 她能看见那怪刘海小孩那小小的眼睛里盛满了大大的疑惑,透露出一种清澈的愚蠢。 …… 《第二人生》,一款跟《模o人生》(sims)对标的开放式模拟器游戏,以自由交互和真实体感为特点吸引了大批玩家——当然其中也有部分sims的粉丝做出了贡献。 作为曾经的sims粉丝,玩家入了各代的游戏本体和dlc(追加内容)。但是,当其他游戏已经进入全息时代的时候,你还在忙着开发sims5! 光靠几个新衣服和家具,还有平平无奇的玩法就想捞钱,未免太天真了! 玩家看sims,就像看那叛逆的好大儿。不管如何,脱粉回踩的玩家立马掏出钱入了《第二人生》和它相继推出的dlc《jojo~战斗潮流》,甚至现在还在体验最新的dlc《咒术物语》。 而她现在建立的角色,海月遥(赛琳娜),是她在《战斗潮流》里建立角色乔安娜的孙女。背景里,双亲早逝的她由祖母乔安娜独身抚养,直到前不久祖母去世,她才来到日本,投靠自己的外祖父犬金鬼万次郎。 设定中海月遥从小在美国长大,所以她听不懂日语在正常不过了——才不是!现在的游戏还需要玩家掌握多国语言?追求真实体验也不必如此苛求! 现在她只能自暴自弃地由着怪刘海拉着自己跑——毕竟现在不是那个卷王遍天下的存在,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听不懂英语。 但她的确隐约感觉到了什么,后背似乎好几次被什么尖利的东西擦过,但是回头却什么也没看到。 为什么追逐的这段剧情不能跳过呢……玩家盯着夏油杰胡乱飘飞的刘海发呆。建模这么精致,也不知道能不能把贴图扯下来,她都不敢想象把这撮刘海放在自行车上当风车有多好玩! ……算了,反正这个游戏又不会爆装备,只是一个npc而已。 不过说实在的,这次游戏的更新和新dlc真的有点东西,建模感觉比以前又细致了不知道多少。 她能清楚地看见夏油杰精致的侧脸,以及狭长的双眼。尽管左额前留了一小撮奇怪的刘海,但《jojo》资料片里面的发型和服饰都更超前,所以玩家觉得完全没问题。 因为也看不见什么,玩家最终也只能看着夏油杰发呆——直到她看到夏油杰往空中挥了一拳,然后他身前的空中浮现出了一个血条。 [???.lv32.hp:580/600] 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亮血条了!虽然颜色很浅,但还是能看得出来,而且数字还在变化! 众所周知,第四天灾中有一句颠扑不破的真理:只要有血条,神都杀给你看。 更别提玩家现在创建的这个人物,是继承了原先角色的所有技能数值和一半的等级,原先的装备之类的也全部保留下来,而且在满级前她的经验升级速度都会翻十倍——当然,这是因为她使用了钞能力。 她打开系统面板检查了一下属性: 海月遥lv.45 hp:5000/5000 mp:475/475 饥饿:23/100 精力:60/100 ???:0 …… 游戏的mp主要与她上一个dlc中学到的波纹有关——要使用波纹技能,就需要消耗一定的mp,而且当mp扣光后,如果坚持还要使用技能,就会进一步扣角色的hp。 饥饿和精力则分别代表角色的饱腹程度和睡意值,少于50%为警告状态,呈黄色;少于30%为危险状态,呈橙色;少于15%为紧急状态,呈红色。当饥饿归0时,会以一定的比例持续扣除hp,直到需求被满足;当精力归0时则会倒头就睡——不管你是在公园里,还是在马桶上。 底下还有一系列属性,如攻击、灵巧、暴击等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疲惫度下有一串灰色的问号。可能是新dlc加的未知属性值?玩家猜测道。 不管怎样,还是先给这小怪来一记平a。玩家估量着二者的距离,在感受到风吹起发丝时,她抬手攥住了某种无形的东西。 阴冷湿滑,带着腐朽气息,就仿佛是一具死尸。 [侦查lvup!] 玩家蹙眉,嫌弃地把那只抓到的“怪”摔进河里。 她看向那个家伙的血条,还剩1滴血。 就算她的大号走的是战辅路线,级别差这么大,她竟然还不能一拳ko吗? 没办法,她被迫走进冰冷的河水里,准备拿下新游戏的一血。 但无论她平a多少次,那个鲜红的“1”还是丝毫未变,就像游戏时加载还差的那最后1%一样,让人无奈又急迫。 ……还是用技能吧。就在她这么想着的时候,眼前数个弹窗弹出。 [检测到dlc冲突……] [系统解决中……] [1%,2%……99%] [lodging……] [dlc兼容成功!] 而就在她等待系统修bug的这段时间,手下的怪物突然不见了,血条也消失了,但经验是一点都没加。 ? 我那么大个经验包呢? 不是吧,合着白打一趟! 投诉,一定要投诉! 玩家现在有着跟打最终boss忘记存档,导致一行人得从头打起,而见boss前还有一大段又臭又长的不可跳过剧情一样的心情。 她满怀怨气地盯着河面,企图从水纹中窥见一丝怪物的踪迹。 直到那个刘海小孩把自己拉回岸边后,玩家才把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 “……” 她艰难地捕捉着这孩子的话,却一句也没听懂,只看见他伸出了手,也不知道要干什么。深紫色的眼眸看着她,嘴角挂着一抹温柔的笑。 在尝试使用自己并不高的情商后,玩家最终选择了放弃思考,握住了他的手。 [已添加人物:???] 系统提示音弹出。 但悲哀的是,玩家看不懂这名字写的什么。 所以刚刚他是在自我介绍吗?玩家想到,顺势点开了人物资料卡——当然,一大片全是问号,只有好感度的地方标着60。 60? 她越瞧越觉得刘海君顺眼。魔/蝎/小/说/m/o/x/i/e/x/s/.c/o/m 3、新学期新气象 海月遥没想到再次见面来得这么快——本来她是准备在刷完日语技能后,再去找那个叫“杰”的npc,细问那个无形的怪物的。 尽管《第二人生》以高自由度为买点,但这并不代表着它就没有主线剧情和固定npc。 为了不被剧透,在买dlc之前,她特意屏蔽了论坛和那些损友。 而现在,她觉得夏油杰肯定是重要的剧情npc,也因此,她还记下了他家的电话号码和地址,打算之后再找他——当然也有拖延症发作的原因在。 然而事情并没有像她想象的那么发展。 我当初是不是打开了“重要npc遇见几率提高”的buff,她站在转学的新班级中,看着那个熟悉的刘海想到。 这个游戏的导入是从她来到日本的第一天开始的。而来到日本后,她自然得转学到本地学校——这部分自然是由她的便宜外公操办的,通过一些运作,让她能够在一年级的第三学期就能插班入学。 不过说实话,一开始她也没想到系统自动生成的背景这么离谱:在继父母双亡、我是我奶奶乔安娜的剧情后,还有外公犬金鬼万次郎是极道犬金组组长,外婆田中夏子是日本泰斗级演歌歌手。 不过这两人正在闹矛盾中,无暇顾及其他,这也才让海月遥在来到日本的这几天可以随意在东京瞎逛——为了点亮未探索的地图。 “海月同学?海月同学?”旁边的女老师轻声呼唤,把走神的海月遥拉回现实。 她微弯身子,用英语耐心地说道:“海月同学能做个自我介绍吗?” 这个游戏,总在意外的地方很还原现实……海月遥努力辨认老师的日式英语,点了点头,随即转过身看向教室里的一群小萝卜丁。 这些未来的花朵们正用纯真而又好奇的眼神看着自己。 刚能记住五十音图的某人:“海月遥。” ……对不起,让大家失望了。 转校生好冷淡。这是许多人的第一印象。 黑亮的短发,琉璃般的眼珠,精致但又苍白的面容,就像是精心雕琢的人偶,美丽但不带一丝生气。她眼神飘忽不定,似乎对任何人都不感兴趣。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除了报上自己的名字,再没有说过任何一句多余的话。 “海月同学因为刚从外国回来,所以还不太会说日语。大家要好好相处喔。” 老师努力地打着圆场,轻拍了女孩的肩膀,“海月同学想要坐哪里呢?”她扫视了一下剩余的座位,低头就看见女孩毫不犹豫地指向夏油杰的位置。 夏油杰应该是班级里少有的比较早熟的孩子了……佐佐木老师松了一口气。毕竟新来的这个孩子性子有些冷,亲人刚去世,还不得不从国外回来,她实在是担心海月遥会被欺负。下课后单独跟夏油同学说一下,让他多关照一下这个可怜的孩子吧。 这个过场剧情怎么这么长,海月遥在得到准许后缓步走向自己的新座位,也没跟夏油杰打招呼,只是自顾自地拿出《新标准日本语少儿版》,开始刷日语技能。 自从这个dlc更新后还多了学识的属性,她的初始数值简直低得可怜。尽管她没有什么好胜心,但是如果在考试方面输给了小学生,她就可以用脚趾抠出芭比梦想豪宅了。 不过也因为初始为0的日语技能,她只能先尽量快些刷高技能再去提升学识属性。 夏油杰一开始以为海月遥只是没有课本,他敲了敲她的肩膀,把书放在两人课桌中间。但是女孩却一点回应也没有,头也不抬地看着自己的书。 不会日语的确没办法听课……但是好歹也装装样子吧?夏油杰有些无奈,他能感受到老师好几次有意无意地看向他们这边。 这种窘迫一直持续到了下课。 下课铃响,几个比较外向的孩子围在转学生的周围,热情地自我介绍,丝毫不因为新同学的冷脸而退缩。 “我是玲奈!”“海月同学你是外国人吗?”“小遥你怎么不说话?”…… 这群孩子像一群初生的雏鸟,在母亲旁边叽叽喳喳乱叫一样,把海月遥的位置团团围住。尽管海月遥想忽视这群小孩,但实在是太吵闹了! 海月不会有些紧张了吧,还是说生气了?夏油杰看见海月遥捏着书页的手指蜷缩了一下,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等等,海月还不太会……”他无奈地笑着,站起身,想要拦一下热情的同学。 “对、不、起……我还、不会、说、日语。”清脆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夏油杰低下头,看见自己的同桌拿出了一个印着白色兔子的本子,照着上面的平假名磕磕巴巴地念着。女孩说完便抬起头,蓝色的瞳孔清澈见底,倒映着眼前人的身影。她还是没有表情的样子,歪了歪头,莫名显得有点呆呆的。 随着众人的散去,夏油杰重新坐下。他实在好奇昨天海月遥是怎样做到抓住那个怪物的,难道她跟我一样?他满怀焦虑和期待,下意识地看向女孩。 阿龙哥真是帮大忙了。海月遥在心里长舒一口气,收好阿龙给她特意准备的常用语笔记本,上面还有英文标注。她向来不太会应付陌生人。这个游戏又过于逼真,导致她的社恐又犯了。 不过阿龙哥虽然看上去那么凶狠,但意外地细心体贴,总感觉他也没有那么适合极道。 阿龙,道上都称他为“不死之龙”,听说能够单枪匹马端掉别人的地盘。因为他的英语口语在一众混混里最好,所以这些日子海月遥跟他交流得最多。 她收好本子,实在是无法忽视旁边的视线。 “杰?” 在日语技能达到lv1的时候,她也终于能看懂系统面板上写的名字了。尽管刚认识就喊名字显得过于亲昵,但是之前不知情的时候已经喊过了,也就不好再改。 “不,没有什么。”夏油杰欲盖弥彰地摆了摆手,随即又想起了她听不懂,只好摇了摇头,转回视线。 而海月遥也没有太过纠缠,又低下头继续自己的刷技能大业。 啊,不会是因为衣服的事情吧?她后知后觉地想到,便从书包中把已经洗好并妥善包好的衣服递给夏油杰。 “谢谢。”这是努力动用自己贫乏的词汇量的某人。 总感觉她误会了什么但也不好多说的夏油杰:……总之先接下就是了。 一种尴尬的气氛弥漫在二者周围。 这次的对话好像昭示着什么。自从这次之后的一两周里,他们几乎都没有对话。本来夏油杰的疑问也逐渐消磨殆尽,而其他对转学生好奇的孩子们也对沉默呆愣的海月遥失去了兴趣——海月遥满怀愉悦地迎来令人亲切的清净感。 下一次有交集已经是两周后了,他俩被分到一组“当番”——日本小学生特有的活动,就是在午餐时负责从厨房拿菜分餐。 因为新同学还是第一次做这类活,夏油杰体贴地给她拿好了围裙和帽子,然后就看见海月遥拿着这两个东西出神。 说实话,很多时候他都不能明白海月遥在想什么——但想起来老师和父母叮嘱过自己的话,他还是耐心地指着这些东西,一字一句地说着,“这是,围裙。”说着自己拿起另一件系上。然后举起帽子,抚平边缘的褶皱,戴上,“帽子”。 其实只是在发呆的某人:总感觉自己被当傻子了。 最后还是慢吞吞地照着夏油杰的动作做了。她看向那堆需要抬走的饭菜,还是觉得提汤桶最轻松,便指向汤桶,希望得到这个好活计。 但是夏油杰显然没有明白她的意思。 “味增汤。” 他就像个尽职尽责的点读机。 海月遥看着黑发小孩那还带着婴儿肥的脸,却装作老师的样子一本正经地解释,觉得很有趣。 坏心眼的大人随即把今日的菜全部指了个遍,看着黑发萝卜头耐心地一个个念出声,为了让她听懂,这孩子还特意放慢了语速。 海月遥最后将手指指向了自己。 “遥?” 夏油杰下意识地继续自己的点读事业。 还没等他回神,只见那个一直沉默的黑发女孩,忽然转身直面自己。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落一地金黄,柔和的光晕模糊了她的面容,而眼下的小痣却像一个醒目的标记,引导着别人去凝视她的双眼——如同浅海般的眸子里盛满了闪烁笑意,潋滟的水色似乎将他的身影倒映其中。但仔细看去,总觉得她的表情依旧如初,刚刚的笑容似乎只是错觉。 被耍了? 夏油杰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的耳垂,不同的温度彼此交融着,微凉的指尖似乎也染了一丝热度。 “杰,放学后能等等我吗?”女孩已经转身提起了汤桶,“我有些问题想问你。” 原来已经会日语了吗?夏油杰漫不经心地想着,点了点头。魔/蝎/小/说/m/o/x/i/e/x/s/.c/o/m 4、宝可梦大师! 夏油杰不知道是第几次想要叹气了——他甚至有些后悔答应海月遥放学后留下来等她。 “你准备干什么?” 6岁的夏油杰脸上带着60岁独有的沧桑,握住海月遥的手腕,叹了口气。 他只不过是稍微转移了注意力,就看见海月遥手里拿着他刚刚给她的虫形咒灵,准备吃下去。 女孩目带茫然,诧异地问道:“尝一口?” 她的疑惑就像是夏油杰问了一个多傻的问题。 大抵是因为他的震惊太明显了,她像是宽容的导师,耐心地解释:“人认识事物,是从五感开始的。视听嗅味触,而我看不见,也听不到你说的怪物,也嗅不到任何异味。但是我能触碰到它们,所以下一步是尝味道。” 她甚至还是理直气壮的样子!夏油杰扶额:“但这没有必要吧?” “很多科学发现都是从没必要的地方产生的。”她挺胸,凛然说道,“你缺少探索精神。” “它还在动,你要生吃下去?”来自某人的质疑。 “……煮熟了再吃?不过红烧清蒸之类的会不会破坏它的本味?”她支着下巴思考着。说罢,抬起头,拿起蝇头凑近夏油杰,低声蛊惑道,“你难道不好奇它的味道吗?” 实际上已经知道是什么味道的夏油杰,小脸一黑:“不了,谢谢!” 他顺便补充了一句:“这只看起来像屎黄色的苍蝇。” 海月遥默默把逃出生天的咒灵还给夏油杰。 你的科学家精神呢?他险些嗤笑出声。 …… 不出所料,在海月遥日语技能达到lv3(满级是10级),已经能够日常对话后,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找夏油杰——无它,她实在是对新dlc的未知怪物好奇得紧。 但是在夏油杰对怪物的存在形式、构成等系列问题都支支吾吾时,她有些失望——但是游戏嘛,不那么详细也很正常,而且npc的情报也不等于设定,就当是有足够大的探索空间了。她在心中宽慰着自己。 “所以,杰你当初就是被一个怪物追杀?”海月遥放弃了《咒灵品鉴》这一课题,问道。 “不,我是故意引来……”他反驳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对面女孩拿着一种“世界上还有自讨苦吃的傻瓜”的眼神惊奇地看向自己。 “你那是什么眼神?”他没好气地说道,他感觉自己的耐心都快被这家伙消耗殆尽了。 “抱歉。”海月遥从善如流,换成了“世界上还有这种自讨苦吃且自不量力,还不让别人说的傻瓜”的眼神。 可怜的夏油杰阅历尚浅,暂且不能分析出眼神里的扇形图,便跳过了这个话题。 “因为我的能力——”,他手掌微展,原先的那个蝇头咒灵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吸力拉扯,旋转,扭结,最终变成了一个黑里泛金的咒灵球。他含糊地解释道,“能够把打败的这些怪物收为己用” 宝、宝o梦?! 海月遥带着敬畏的心看向真正的精灵大师,虽然她还是往常那个面瘫样。 原来如此,她明白了一切! 这个世界就是暗黑版的宝o梦!普通的少年生来就拥有强大的力量,自幼便能看见无数妖怪,却不得亲人朋友理解,只能独自咽下苦涩和孤独。他性格温和,却不与任何人深交。但是有一天,他遇见了有着同样能力的少年少女们,成为能够互相担负性命的友人,一起踏上降妖除魔的路。然而,一次性命危机,让他们发现了隐藏在世界下的黑暗,扭曲的能力者妄图利用妖怪的能力谋利,与此同时…… 不,她绝对没有用《魔o少女小圆》和《夏目o人帐》的梗。 但是这种暗黑少年漫走向,如果杰不是主角的话,大概会走偏吧。她摸着下巴,毕竟这种白切黑的美强惨人设很受欢迎,不过一般下场也很惨淡就是了…… 海月遥像是想通了什么,伸出手拍了拍夏油杰的肩膀:“杰,你不要黑化。” “啊?” …… 虽然不清楚海月遥到底在想什么,但夏油杰最终还是和她达成一个共识——就是一起去收服怪物。毕竟,尽管海月遥看不见咒灵,但是她却还是能触碰的。 但很快夏油杰再次后悔答应海月遥了。 …… 夕阳的余晖洒落在河岸边,波光粼粼,美不胜收。路旁,一队少男少女正喊着节拍慢跑,尽情挥洒汗水。让人不禁感慨青春与热血。 但是—— “停!小朋友!快停下来!!!”巡警大叔疯狂吹着哨子,紧紧追在夏油杰和海月遥身后。 “杰,大叔让我们停车。”海月遥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双手紧握着座位下的铁架,语气平淡地说道。 “怎么可能停下来啊!”夏油杰很崩溃。他完全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他们今天放学后偶然遇见了一个两三米长的蝠鲼咒灵,飞行速度很快——罕见的飞行系坐骑(海月遥语)! 但遗憾的是,他们两人的跑步速度很难追上那个咒灵。这时,夏油杰发现海月遥不知从哪里推出一辆自行车,并用一种微妙的期待表情看着他。 “我可以远程攻击。”她用无法反驳的理由阻挡了夏油杰想说的话。 省略一些过程,总之他们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对不起,她不知道日本自行车不可以载人。海月遥毫无愧疚之心地想到。 但巡警骑着自行车离他俩越来越近了。 夏油杰语气凝重地说:“得加速了!” 他紧握车把,俯下身,用力蹬着自行车。凛冽的强风从脸庞刮过,他感觉到自己的小腿肌肉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悲鸣。但他还是重复着机械性的蹬踏动作。 海月遥的脑袋猛地往后一摇,感觉脑浆似乎在颅内晃动。为了不被扔下车,她紧紧地圈住夏油杰的腰。同时,夏油杰散乱的头发在她脸上胡乱地拍打着。 要不还是毁灭世界吧。海月遥空白的脑子中突然蹦出来这么一句话。 现在,痛苦的二人脑子里早没了那个蝠鲼咒灵,而是少见地达成了共识:赶紧结束吧! 在自行车报废前,他们终于把巡警远远甩在身后,二者的距离不断拉远。 巡警的喊声早已淹没在寒风中。二人可以清晰地听到巡警粗重的喘息声,他无可奈何地大喊道:“我不追了!你们别蹬那么快!很危险!” 对不起,不知名的巡警先生!可是,我们无法停下来! 他们好不容易能够松口气,停下车。一抬头,只见那蝠鲼咒灵依旧在他们头顶盘旋,仿佛在挑衅着他们。 还忘了你这个罪魁祸首! 海月遥从她的异次元口袋中掏出一个弹弓,没有多余的瞄准动作,一颗石子便迅速射出,准确地击中了那个咒灵。 咒灵无力地从空中坠落,砸在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 海月遥看向夏油杰,她的表情中混杂着平静与麻木。夏油杰则是满脸怨气,迅速地收服了这个咒灵。然后,他双腿一弯,无力地坐在车旁,大口地喘着气,汗水从额角滑落,没入衣领中。 海月遥上前两步,拿出一根头绳,随意地给夏油杰绑起了一个丸子发型。 “我们怎么回去?”她蹲在夏油杰的身侧,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瞟向那辆自行车。 夏油杰脸色一沉,“不,我们坐怪物飞回去。”短时间内,他实在不想再骑自行车了。“你转过身去。” 海月遥顺从地背过身。 夏油杰咽了口唾沫,做好心理准备,将咒灵球咽了下去。那股像是沾满呕吐物的抹布般的味道充斥在嘴里,他难以控制地想干呕。 “杰?” “没事,可以转过来了。”夏油杰勉强笑了笑,说道。 海月遥转过身,看到夏油杰的表情有些不对劲。总觉得这个npc的表情比之前更加难看了。难道是错觉?但她没有深究。 夏油杰手一扬,被收服的蝠鲼咒灵出现在他们身侧。他望向海月遥,问道:“那自行车怎么办?” 海月遥轻轻摇了摇头:“不用管。” 这辆自行车是她从系统空间里取出来的,并不珍贵,丢掉也无妨。 不过她发现这个游戏与其他游戏有些不同。其他的游戏通常是异次元背包,但这个游戏却要求有一个现实载体。于是,她选择了一个蓝宝石戒指,用银链串好,挂在脖子上,被衣物遮挡住——当然,对外的说法是她奶奶给她留下的遗物。 夏油杰没有过多纠结,他朝海月遥伸出手,将她拉到蝠鲼咒灵的身上。这个咒灵足够宽大,坐两个小孩绰绰有余。 然而,海月遥却看不见这个咒灵,她的手在空中胡乱地摸索着,试图描绘出咒灵的大致范围。虽然有些困难,但她尽力去感知。 二人骑着咒灵飞上了天空,为了防止明天的报纸出现《震惊,飞天超人小学生!》这种标题,夏油杰让咒灵飞得非常高,以至于地面上的人们只能看到一个小小的黑点。 此时已进入十二月,空气中带着丝丝寒意。然而,海月遥却毫不在意。她趴在咒灵身上,瞪大眼睛向下俯瞰着。 随后,她又小心翼翼地站起来,展开双臂,感受着风从她的身侧掠过。 没想到在游戏中也能体验一把飞行的感觉,她心中带着一种隐约的兴奋和恐惧,感受着风的流动。这种感觉让她觉得既新奇又刺激,仿佛所有的感官都被唤醒了一样。 但是坐在她身后的夏油杰觉得不行,海月遥的水手裙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拍在他的脸上:“你的裙子被风吹起来了。”他忍受不了地说出来,他只希望这家伙能坐下。 所以,他想表达什么?海月遥茫然地想到。她看着夏油杰隐含期待的目光,疯狂地动用自己不多的情商。 最终,海月遥低头看向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小心翼翼地试探说了一句:“……变态?” 夏油杰后悔了。 把她扔下去吧。他平静地想到。魔/蝎/小/说/m/o/x/i/e/x/s/.c/o/m 5、海月同学无法拒绝 自从海月遥学会日语后,她的校园生活逐渐步入正轨,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已经完全融入了班级。一个月的时间足以让这群好奇心旺盛的小学生对转校生失去兴趣。然而,她的同桌夏油杰却意外地受欢迎。 “今天就不一起了吧。”她的同桌转头朝她说了一声,接着便和旁边的男生聊了起来。 自从夏油杰收服蝠鲼咒灵后,他们已经几天没有一起去抓捕咒灵了。 或许是累了吧……海月遥想到前几天的自行车追逐战,默默为他找到了理由。她完全没有考虑到“变态”这个词对一个6岁的孩子来说是多么沉重的打击。 不过,今天本来也去不了,因为这次是她值日。 自学的一天结束(显然有人并不打算听小学生的课程),铃声响起,放学了。 海月遥从杂物室拿好扫除用品,准备开始打扫,转身就看见原本应该和自己一起值日的男生笑嘻嘻地跟着夏油杰离开了。 另一个女生走到她面前,双手合十,带着歉意的目光看向她:“对不起,海月同学。我今天有急事,能不能帮我完成我的部分!下次海月同学的值日就归我!” 海月遥看着系统弹出的委托任务:帮助这位可怜的同学完成值日。 她毫不在意地点点头。反正只是扫除罢了,任务又不重,还能拿金币。 ——要知道她为了继承上一个账号的数据,已经把以前做任务获得的金币花光了。虽然这些日常任务奖励不多,但对她来说也足够重要。 海月遥独自完成了三个人的清扫工作后,背上书包准备回家,却看见夏油杰带着那个逃走的男生走进教室。 夏油杰环视一周,发现清扫已完成,面色一沉,转向那男生,语气严肃:“山本,道歉。” “反正都已经完成了嘛!”山本原本有些不服,但看到夏油杰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后,他像被掐住了喉咙,一时语塞。“对不起,请原谅我……”他最后小声说道。 夏油杰在班级里向来很受欢迎,他比同龄人成熟,乐于助人,总是笑容满面。山本第一次看见夏油杰生气,也是第一次被他直接喊姓而不是名字。 夏油杰看向海月遥,却发现她还处在神游状态,目光盯着空无一物的点,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而实际上海月遥则茫然地看着系统弹窗——委托任务:原谅可怜的同学。 海月遥:? 这个系统任务识别是不是太人工智障了?虽然人物互动做得非常逼真,但委托任务的识别却只要有一个“请”字就行吗,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把钱花在刀刃上? “嗯。”她轻轻点了点头回应山本,没有再多说什么。 夏油杰原本对海月遥有些生气,但当他发现山本溜走了值日,出于担心他就过来。 此刻,他心中升起阵阵无力感。 说实话,除了关于咒灵的事情,夏油杰从未见过海月遥对其他事情有过真正的关心。她就像海上高悬的明月,遥不可及。如果不是因为之前的事情,恐怕在海月遥眼中,他与其他人并无太大区别。 “虽然小遥已经原谅了你,但下次的值日需要你帮忙。”夏油杰压下内心的想法,对山本说道。 “下次是另一个女孩。”海月遥平静地补充道。 所以是她一个人完成的?他看着海月遥毫无波澜的表情,突然觉得与她置气毫无意义。 而在他邀请她回家的时候,海月遥冷不丁地说了一句,“说——请。” 夏油杰笑容变得僵硬,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显得有些古怪,“请跟我一起回去。满意了?” 海月遥的目光在系统弹出的任务框和奖励上流转,心满意足地点点头,利落地背上书包,轻跳在夏油杰身侧,语气冷淡:“走吧。” 夏油杰看着海月遥身影,心中泛起一丝无奈。所以说,这是从哪里蹦出来的奇怪家伙?他叹了口气,感觉自己仿佛又多了一份沧桑。 …… 从这之后,夏油杰开始更加留意海月遥的一举一动。他不明白这个女孩的内心想法,却也忍不住为她的一些行为感到担忧。 她似乎与这个世界保持着一种疏离感。 她从不听课,也不主动与同学交流,总是独自一人默默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就像一只幽灵,又像一只野猫,总是悄无声息地游荡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用那双蓝色的双眼观察着周围的一切。有时候,他会看到她在座位上发呆,眼睛盯着虚无的一点。 最令夏油杰不解的是,海月遥对于别人的请求总是来者不拒。无论是善意还是恶意,她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然后默默地去完成。 久而久之,同学们和海月遥的关系逐渐好转——尽管这也不一定是什么好消息。 夏油杰在她身边时,还会拦住一些过分的请求。但夏油杰并不能总是陪在她身边。 直到有一次,他在小巷里寻找咒灵的踪迹时,看见海月遥从钱包里拿出钱给对面显然是敲诈的高年级学生。他实在忍不住了。 他走上前,拉过海月遥,质问道:“你为什么要给他们?明明你根本不怕这些人,不是吗?” 海月遥看着系统面板上的任务提示:可怜的学生没钱吃饭了,请帮助他们。 她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最终将责任推给了上一个自己:“因为奶奶说过要帮助需要帮助的人。” 夏油杰反问道:“那她没有告诉你不是所有人都需要帮助吗?” “她已经去世了。”她语气平淡地说道。 夏油杰沉默了。 “……抱歉。” 男孩低下了头,紫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深深的悲伤,眉头紧皱,带着婴儿肥的脸上显露出因触及他人的痛苦而感到的愧疚。 是不是应该找个别的理由?海月遥犹豫地想到,为什么游戏中的npc表情如此逼真,这让她感到一丝内疚。 “杰,那个……”她支吾着,“……你吃糖吗?”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堆甜食,拿起一根葡萄味的珍宝路递到他嘴边。不管怎样,多巴胺总能让人快乐,她希望能让夏油杰的心情稍微好一些。 甜味从舌尖蔓延开,缓和了夏油杰有些紧绷的神经。 他抬起头,看着海月遥,她依旧是那副平静的表情,但此时他从中感受到了一丝无措。 夏油杰突然想笑,他神情轻松,走到了海月遥的面前,召唤出蝠鲼咒灵,朝她伸出手。 “要不要再飞上去看看?” 他还记得海月遥在飞行时的那种兴奋感。 海月遥有些茫然,夏油杰不是已经拒绝了她几次的飞行请求了吗?是因为葡萄味的糖果?她揣测着,悄悄观察夏油杰的脸色,最终还是握住了他的手。 像只猫一样。夏油杰失笑。 …… 夏油杰很快笑不出来了。 “小遥,你的裙子……”他无力地说道,看见海月遥欲言又止的样子,迅速打断了她,“你坐下!” 果然,还是把她扔下去比较好。他平静地想到。魔/蝎/小/说/m/o/x/i/e/x/s/.c/o/m 6、墨菲定律 又是一次的宝可梦捕捉行动结束。 经过两个人的不懈努力,附近比较强的咒灵所剩无几。当然,这并不是指夏油杰已经全部收服——他拒绝那些弱小的咒灵,理由是会污染他的宝可梦库(海月遥语)。而是在这过程中,她有了新的发现:她的波纹力量能够消灭咒灵。 应该是系统修复bug后的福利。她想到,毕竟这两个本身来自于不同dlc,力量体系也完全不同。 波纹属于上一个dlc《jojo~战斗潮流》,它可以模仿太阳的力量进行攻击,通过细微操作,它还能实现很多功效——如强化肉/体、延缓衰老、治疗外伤、操控生命体等等。而且,波纹还能通过介质进行储存和传导。 在《jojo》中,海月遥通过高精度压缩具有治疗作用的波纹力量到特殊宝石中,制作出几乎可以起死回生的生命之石——能把濒死的人拉回满血状态。而这些也让她和队友们在与卡兹之战中都得以存活。 但是,这种生命之石十分稀有,原材料难以获得,制作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且对波纹的操作技术要求极高。因为玩家角色的无上限成长和武器制造精通能力,上一周目里的波纹使者中,只有她才能发明并生产这类生命之石。 总的来说,波纹的破坏力虽然算不上强,但胜在极具泛用性。 而《咒术物语》中的力量体系她尚且没有弄明白,毕竟夏油杰自己也说不清楚,更别提根本看不见的海月遥了。 “阿嚏!”在海月遥发呆的时候,一阵寒风袭来,她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紧接着打了个喷嚏。 夏油杰担忧地看着她。他们刚刚又收服了一只墨鱼状的咒灵,但在战斗中不可避免地沾上了水。虽然水量不多,但毕竟现在是深冬,而且高空中的温度比地面更低。 “我们还是下去吧?”夏油杰提议道,他担心她会因此感冒。 “0。”海月遥坚定地摆摆手,不想错过飞行的乐趣。 然而,第二天一早,她就感受到了身体的异样——世界仿佛在眼前旋转,一丝力气也提不起来,当她摸到自己滚烫的额头时,才意识到自己发起了烧。 她真傻,真的。 在创建人物时,她选择了“天资聪颖”和“体弱多病”两个特质。然而,她总是忘记后者会让她的生病概率翻倍。尽管如此,由于前者使她的经验获取速度翻倍,这仍然是值得的。 生病无法阻挡她提升技能的诱惑! 她下定决心,今天一定要把日语技能提升到lv4! 她鼓起勇气从床上坐起,但立刻感受到寒冷的侵袭,于是又心安理得地躺了回去。被窝像是一个温柔的怀抱,让她沉醉其中。 实际上,她已经立下过多次这样的flag,但至今尚未实现——全都是因为拖延症晚期发作。她安慰自己,反正玩游戏的目的是为了开心,不必太在意。 或许是因为今天赖床的时间格外长,她的便宜外公犬金鬼万次郎走了进来。他看到女孩紧皱着眉头,双颊通红,立刻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小遥!”他大声惊叫。 “外公……”她虚弱地唤了一声,喉咙的疼痛让她无法说出接下来的话。我只是发烧,还没死呢,能不能别在我耳边哭? 好不容易耳根清净了一会儿,她看见外公打了个电话,然后很快一群黑/道大汉冲了进来,看到她发烧的样子都慌乱不已。要不是阿龙哥及时把他们赶走,并叫来了医生,她不知道自己还要受多久的折磨。 为何游戏还要如此逼真地模拟生病的体验呢?她吃完药后,静静地躺在床上。 高烧让她的思维变得如同一团混沌的浆糊,沉甸甸的眼皮仿佛重达千斤,让她无法睁开。身体内的每一个细胞仿佛都在尖叫,传递着痛苦的信息。明明游戏只应该带来快乐就行了。 或许是高烧让她的时间感知变得模糊,或许是游戏本身对这种挂机时间进行了加速,她明明感觉时间并不长,太阳却已逐渐西斜。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窗外微风吹过的声音,如同轻轻的歌声,带着些许凉意。 她感到自己的身体逐渐恢复了活力,至少已经足够支撑她下床活动。然而,她并未起身,而是选择安心地躺在床上。 突然,一阵轻微的响动传入了她的耳中,紧跟着是几下敲击声,有人在她房间门前徘徊。她费力地睁开双眼,看向那扇半开的房门。一个身影缓缓走了进来,矮小得与门把手相差无几。 犬金组有这么矮的人吗,出去打群架岂不是很可能被嘲讽?海月遥的思绪开始发散。 当那个人走近时,她看见了一片浓郁的紫色。哦,原来是夏油杰。 说实在的,通常她不会特别关注夏油杰的眼睛。他双眼狭长,眼尾上挑,但瞳仁较小,当他眯眼微笑时,便流露出一种古典的韵味。然而这次,她惊讶地发现夏油杰却没有挂上标志性的笑容,他眉头紧蹙,那双紫色的瞳孔正仔细地注视着她。 也许是发烧模糊了她的感官,她看见那抹紫色不断旋转、放大,就像一个深紫色的漩涡,让她深陷其中。 她仿佛坠入深海,但并不感到寒冷。流动的紫色使她想起那天的葡萄味珍宝珠,甜味刺激着舌尖,神经末梢在颤抖。是多巴胺在分泌吗?她迷迷糊糊地想着。 夏油杰觉得海月遥一定是烧糊涂了。 他看见她晃悠悠地直起身,凑近看向他的眼睛,右手擦过他因为风吹而微凉的脸颊,余温在脸上残留。他竟然看见了这个往日面无表情的女孩在微笑,那双琉璃蓝的眼珠潋滟着水色,迷离地注视着他。 他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后靠还是让她重新躺回去。在他犹豫的时候,海月遥已经抓住了他额前的刘海,嬉笑着说:“大风车!” 她是病人,不能揍她…… 夏油杰面无表情地在心中疯狂重复这几句,平息自己的情绪,而后平静地将自己的刘海从大魔王手中解放,拥护着王重回她的“宝座”。 海月遥只感觉那抹紫忽远忽近,她明明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东西,可手中却空无一物,让她有些失望。 “小遥,放手……”夏油杰继续和海月遥争夺自己的衣角。 场面一派混乱。 …… “早。” 第二天,海月遥就发现烧退了,不仅如此,还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喜悦,她精神焕发地朝夏油杰打招呼,却只看见他萎靡不振地回应了一句,不知为何用怨气十足的眼神地盯着她。 “杰通宵打游戏了吗?”海月遥随口问道。 ……烧退了,还是揍她吧。 夏油杰决定顺从内心的想法。魔/蝎/小/说/m/o/x/i/e/x/s/.c/o/m 7、海月遥的灾难日常 在两车相撞的瞬间,海月遥的脑海中闪现出今日电视晨间占卜的结果:天蝎座的人今日不宜出行,可能会遇到一些挑战和困难,但保持冷静最终也会得到解决。 她向来不信这些,毕竟星座只与出生日期相关,将它与每日命运关联实在是无稽之谈。 而现在正值假日,她便开始补全自己的游戏图鉴——显然,她是一个无可救药的收集党。 然而今天一早,她正坐着车准备去新店收集尚未补全的甜品图鉴,在岔路口时,一辆白色轿车突然冲出,与她的车迎头相撞。 她心想,这里是游戏世界,或许有时候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总之,她冷静地将因车祸而反折的胳膊“咔嗒”一声复位——多亏了她将痛觉调至10%,否则她现在就要在车上表演汤姆猫嚎叫。 她抬头看向驾驶座的黑/道小哥,他满脸是血地倒在驾驶盘上,血条仅剩薄薄一层红。 这种血腥画面,不用打码吗?她茫然地眨了眨眼。 海月遥从后排座位探出身,用波纹治愈了他的体内伤口,只留下皮外伤——车内全是血,总不能一点伤也没有。 随即,海月遥立刻走向那辆车的另一侧,眼前的景象令她倒吸一口凉气:那辆车的车头已严重变形,玻璃窗破碎不堪。前排坐的一男一女似乎已失去意识,鲜血染红了衣物,四肢扭曲地搭在座位上,胸口的凹陷显示着内脏可能已经破裂。 她快步走向那辆车的后排,看到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面色苍白地蜷缩在儿童座椅上。幸运的是,她只是受了一点擦伤。 海月遥毫不犹豫地打碎窗户,钻进车内,首先为那对看似夫妻的男女进行急救,然后拨打了救护车。说明情况后,她将注意力转向了那个可怜的女孩。 女孩无助地坐在那儿,双眼空洞,显然还未从车祸的惊吓中恢复过来。她的蓝色双眼里充满了恐惧,但她并没有哭泣,只是默默地看着海月遥。 海月遥解开儿童座椅的安全带,温柔地把女孩抱下来。女孩紧紧地揪着她的衣领,沉默不语,头埋在她的颈窝里。她像一只迷失的小羊羔,带着迷茫和无助,小声地呢喃着:“爸爸,妈妈……” 面对这种情况,海月遥也不知所措,只能先将孩子带到安全的地方。她仔细检查并处理了孩子身上的小伤口,然后把她抱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慰道:“会没事的。” 这个孩子并没有回应,只是睁大眼睛观察着周围的一切。直到她的父母从医院醒来,第一时间喊出“理子”时,她才放声大哭。 被医生告知毫发无伤的海月遥只能一直陪着小孩等着,看到这一幕,她才松了口气。 而在她看完自家下属的伤势,准备回去时,她看见那个叫“理子”的小孩跑了过来,她的胳膊和腿上都包了纱布,脸上却带着可爱的笑容,“姐姐,我看见你救爸爸妈妈了!” 麻烦了…… 海月遥蹲下身,摸了摸小女孩的头,“这是姐姐的秘密哦,能不能请理子妹妹帮我保密呢?”她掏出一颗水果糖,放在小女孩的手心,“这是姐姐请理子妹妹保密的谢礼。” 理子低头看了看水果糖,又看了看海月遥,犹豫片刻,最终下定决心,狠狠在她脸上吧唧一口。海月遥感觉自己的脸像是被盖上了猪肉质检的章,她看见那小女孩天真无邪地看着自己,大喊道:“理子长大后要嫁给姐姐!” 海月遥恍然地看着小女孩,又抬头看向因为担心孩子而从病房出来的小孩父母,面面相觑。 沉默中,尴尬蔓延。 不,我可以解释!海月遥心中呐喊,心里闪过n个解释方法,可最终脱口而出的却是一句“谢谢”。 我恨九年义务教育让我太有素质!她感觉自己的脚趾仿佛抠出了芭比梦想豪宅。 天内夫妇却忍不住笑出声,终于从无尽的焦虑和不安中短暂地解脱出来:他们最近才得知自己女儿天内理子被选为星浆体,要与天元同化的消息,一直心神不属。他们想带着自己的女儿逃出国外,却被封锁。而且他们听说,不久后会有人来接替他们抚养理子。也是因为如此,这场车祸才会发生。 说实话,海月遥对这场车祸的前因后果并不感兴趣,处理完这些事情后,外面的天已经全黑,她身心俱疲。在留下联系方式后,她便回到家——温馨的床,她来了! 海月遥疲惫地打开门,却只看见她的外公犬金鬼万次郎和外婆田中夏子面色严肃地坐在客厅,桌上放着一叠偶像cd、周边,还有一些不明照片——等等,这些真的不用打码吗?难道这游戏有年龄分级? “既然你都查过了,我都坦白。”她的外公神情严肃,语气沉重地说道“我当然知道夏子非常讨厌偶像,所以我一直没说。而且……” 还没等他说完,开门的声音引起两人注意。海月遥站在门外,表情空白。 不,请当我不存在。她在内心里说道,可万恶的礼貌让她下意识地问出一句:“怎么了?” 好了,这下她也得卷入这对夫妇的感情危机了。 “小遥你先回房间。”外婆平静中带着怒火,但好歹没把气撒到她身上。 不,看这个发展趋势下去,要是没有我充当缓冲带,你们俩看上去要把这个家给掀了。她僵硬地走到桌前,尝试搞明白发生了什么。 终于,在一大堆的跨服聊天之后,她终于明白了一切:外婆认为外公出轨偶像,但实际上外公则是在从事偶像事业,因为外婆不喜欢偶像所以一直瞒着她。 差一点,这个家又得完……海月遥额角青筋直跳,而且她就说,怎么感觉犬金组里的人越来越少了,原来是被外公派到泰国做变性手术,然后在日本去当偶像出道了! 槽点太多,她一时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 或许是“开窗效应”,在得知外公没有出轨后,外婆的态度发生了戏剧性的转变,反而能接受偶像的存在了,甚至在听说海月遥今天的车祸后,她还让外公把那个无辜的司机小哥也包装成偶像,闪亮出道。 而在海月遥不断劝阻他们的时候,外公有个电话响起,她莫名感到自己眼皮直跳,直到她清楚地听到里面的内容时,她明白了一切:阿龙哥今天与山口组起了冲突,他身受重伤后,在小巷被一个路过的女性上班族捡走,所以——他一见钟情,决定退出黑/道,出道成为主夫! 你们黑/道,怎么回事?海月遥看向外公,他的眼神里透露出想要阿龙哥今晚飞去泰国和那个一见钟情对象做姐妹的欲望。 海月遥知道,她的工作量又增加了。 所以,以后要不要还是看看晨间占卜吧……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自从知道自己的偶像事业后,系统就多了一个偶像经营的面板——谢谢,很好玩,她立马就和外公同流合污了。 哟西,这就把犬金组建设成第一偶像天团吧!doki~doki~爱抖露万岁! 自此,犬金组的男女比例越来越低——当然,这是后话。魔/蝎/小/说/m/o/x/i/e/x/s/.c/o/m 8、失败作 日本的学校安排真的太让人痛苦了……一年三个学期,才刚过完元旦不久,一月又得上学了。 海月遥背着书包沉重地踏上上学的路。专辑制作、通告安排、行程规划……海月遥把整个假期都花在了偶像培养上。 虽然后街女孩(犬金组培养的偶像组合)的成员长相可爱,歌舞精通,但是实在是缺乏偶像素养,哪家偶像嘴里会是什么“痔疮”和屎尿屁啊! 海月遥就像是在打磨璞玉一样,一步步培养她们,这让她感到很有成就感。 宝可梦大师,星光偶像创造营好玩吗?某乐不思蜀的人,已经把咒灵抛之脑后了。要不是外公提醒,她现在可能还在犬金会社与他们讨论如何包装和推广偶像。 今天晚上还有后街女孩的地下演唱会呢……海月遥无趣地趴在桌子上,晃悠着小腿,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老师都看过来了,起码装一装吧! 夏油杰余光瞥见海月遥又在走神,她总是心不在焉的样子。说实话,他就没看见过她听过课,不过事实上她的确成绩突出。 可能是他注视有些明显,他看见海月遥蓝色的眼睛在略长的刘海间隙中若隐若现,毫不掩饰地盯着他,很快便移开了视线。 但他觉得海月遥今天走神格外严重,而且一放学就立刻站起来,留下“杰,我今天有事”这句话后就消失了。 本来一个假期都没有见到过她的夏油杰:…… 主要是放假后她就像遁入深山老林一样,尽管会接电话,但每次约她出去都无一例外的“有事”。 她不会是厌倦了吧?夏油杰想到。 他们上学期一直高强度地搜捕咒灵,不仅疲惫,还要忍受比以往更高频次的咒灵球的味道。然而,那段时间夏油杰却很开心——终于有人愿意和他一起分享他眼中的世界。虽然海月遥看不见,但她以一种宽容的态度接受了他,既没有同情,也没有惧怕,就好像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叫“夏油杰”的男孩。 但夏油杰一直隐约担心的情况似乎出现了,他知道海月遥是因为好奇才一直跟着他,但这种浮于表面的好奇又能持续多久? 也是……她本来就看不见那些怪物……只要她愿意,就能随时从这些充满扭曲而又丑陋的魑魅魍魉的世界脱身。 尽管夏油杰能理解,但内心却相当不甘。 不……还不能这么早下定论。他这么想着。 然而,之后的一个月里,海月遥的态度和行为都没有改变。夏油杰感觉就像是一颗铅球沉在了他的胃里。他尝试与海月遥搭话,甚至用他并不喜欢的飞行去诱惑她,但最终得到的只是她一如既往的平静眼神和那一句“有事”。 有事?有事!有事…… 夏油杰甚至想要质问,但他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 夏油理绘检查好夏油杰的东西后,轻轻揉了揉他的头。虽然夏油杰没有说,但她感觉自己的孩子最近有些不开心。 今天是2月3日,夏油杰的生日。 “小杰,今天早点回来哦~也可以带些朋友。”夏油理绘温柔地说道。 朋友……夏油杰沉默地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扬起一个微笑,“好的,妈妈。”然后踏上了上学的路。 在上课铃声响起的前一秒,他看见同桌卡着点走进教室坐下,开始新的一天摸鱼生活。 “har……”他本来想要说些什么,捏着笔的手紧了紧,但上课铃正好响起,他一句话也没来得及说出来。而下课后,他本身又很有人气,一群同学围在他的桌边,更没有办法说出口。 (小遥——遥酱——罗马音:harukachan) 他从晃动的人影中看见了海月遥,她还是那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游离的双眼从未为任何一人停留。 他们之间一直没有对话,直到家政课被分到了一组。 课上,他胆战心惊地看见她加了五大勺糖粉进去,空气中都弥漫着淡淡的甜味,然后她以几乎蛮横的方式搅拌起来,搅拌器和碗相碰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跟她一组的夏油杰:我好像是一个怨种。 不过他本来就没有对她抱有期待——上次的家政课她把黄瓜连同砧板一起切成了几段。但这次老师要求他们交换完成的曲奇,这让夏油杰对自己的“未来”感到担忧。 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小遥,你能不能力气小一点?”然后,海月遥的搅拌方式从“神情恍惚地胡乱搅拌”变成了“神情认真地胡乱搅拌”——从结果上看,并没有太大的改变。 海月遥也没有办法,她也很绝望。 毕竟料理加成低,她就没有提升过料理技能,现在还蛋疼的0。所以,哪怕她自己本身知道理论上的步骤和用量,但她的手就是不听使唤——绝对不是因为她手残。 她紧紧握住打蛋器,看着黄油、糖粉、牛奶和面粉混合在一起,形成黄色的漩涡,偶尔还泛起絮状的泡沫,看起来像放凉后已经有些凝固的黄油浓汤。接着,她将这些混合物装进裱花袋,因为粘稠度不够,这些曲奇并不像是曲奇饼干,反而像是已经惨死的小人尸体,抽象程度和夏油杰平常看见的咒灵有得一拼。 最起码她设置的烤箱时间是对的,夏油杰苦中作乐地宽慰自己。 “叮”的一声后,他看见了一些黄中带黑的不明物体——为什么这种情况下她都能烤糊? 海月遥拿起浅蓝色的包装纸,慎重地包好她的大作,眼睛在曲奇和他之间游离,最后艰难地说:“你要不还是扔了吧。” “没关系”,夏油杰皮笑肉不笑地接过,又将自己的曲奇递了过去,他再次开口:“比起这个,小遥你今天……” 但话还没说完,就有一些男生凑了上来,揽着他的脖子,开始对着海月遥做的曲奇开始大呼小叫。 沉浸在为什么夏油杰女子力这么高的海月遥因为没听清所以没搭理他们,而本身几次被打断的夏油杰也没有搭理他们。但他们也并不尴尬,也不需要任何人搭腔,从东聊到南。 可能是感受到了莫名的尴尬,夏油杰看到海月遥似乎才从愣神中回到现实,她抬头看了一眼周围的男生们,又直愣愣地盯着夏油杰,然后朝他点点头后离开了。 家政课后就放学了。 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夏油杰握紧曲奇袋,少见地没有和同学们搭腔。等他摆脱这些人后回到教室拿东西时,发现同桌已经收拾好东西离开了。 他一个人坐在位子上,拿起一块不成型的曲奇放入口中,最初是舌尖上溢出的甜味,而顺着往下到舌根时,却化成难以下咽的苦涩。 “好难吃。” 他说着,又拿起一块送进嘴里。魔/蝎/小/说/m/o/x/i/e/x/s/.c/o/m 9、礼物 结果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回家后,夏油杰表面平静地应和着父母,也没有邀请其他人,过完了只有三个人的生日庆祝会。 夜幕降临,他躺在床上,却无法入眠。 皎洁的月光被窗帘无情地阻挡在外面,只有偶尔传来的虫鸣和风声。在这样的寂静中,一阵细微的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听见了窸窸窣窣的摩擦声和微微的喘息,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窗外徘徊。 是怪物吗? 他的心头一紧,满含警惕地召唤出几只咒灵在身侧。 “咚咚。”有什么东西在敲着窗。 他小心翼翼地拉开窗帘,只看见海月遥一个人轻巧地蹲在窗沿。她的黑发在夜风中飘扬,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她的半只脚甚至还在边沿外,看上去似乎随时有可能摔下去。 夏油杰的脑子一片空白,他下意识地打开窗,拉住海月遥的手腕,往自己的方向拉。女孩没有反抗,顺从地随着他的力道轻轻跃入。她的黑发划出一道清晰的弧度,像是一只蝴蝶落入他怀中。 夏油杰扶住海月遥的肩膀,让她稳稳地站在窗边。 “你怎么在这里?”夏油杰脱口而出,带着些许的期待和疑惑。但很快,他找回了自己的理智,压低声音问道,“这里是三楼,你怎么上来的?” 海月遥歪了歪头,为了听见夏油杰特意压低的气音而凑到他身边,“当然是爬上来的。”她的眼里闪烁着一种清澈的愚蠢。 你是猴子吗?!夏油杰险些骂出声,“这样很危险!”还没等他开始说教,海月遥就迅速拿着一张奇怪的卡片塞到他手里。 “这是给杰的生日礼物。”她本身比夏油杰稍微矮一点,此时离他很近,略带歉意地看向他,“我不知道你已经睡了,抱歉。” 夏油杰有些惊讶:“你知道我生日?” “听到你旁边凑过去的同学跟你说了生日快乐。” 实在是太突然了。 她在旁边愣神时听到这句话,打开了自己的系统空间开始搜集——全是武器、防具、载具(因为乔瑟夫实在是载具杀手,为了不沦为徒步,她特意塞了不少)、罕见的恢复药品和一些功能性的杂物。不是她懂得取舍,而是系统空间实在格子有限,没法装下。 送武器防具他也没有地方放,被家里人看见了也不好,送恢复药品感觉也怪怪的…… 不过既然是要送礼物,肯定是要送实用的,海月遥当时这么想着,然后很快从学校离开,打电话给靠谱的阿龙哥,结果得到什么“男人啊,需要强健的肉/体”之类的话。 所以她就把附近的各种道场训练馆全跑了一遍——毕竟现在还没有什么line之类的软件,她只能实地去看。她找了一家觉得最好的道馆,然后和老板商量能不能办vip——其实并没有这个东西,只是老板看了眼她身后的彪形大汉和手里足够多的钱,答应了拿着卡就能在那边学习格斗。 这一系列事情干完,就已经快晚上九点了。她也不好这个点去敲门,所以直接选择从窗户爬上来。 话说真的有人九点就睡了吗? 她看着夏油杰的睡衣想到。 “这是附近一家道馆的卡,上面有地址和联系方式,只要拿着它就能去那边上课。”海月遥一脸认真地说道,“杰还是太弱了,遇到很强的妖怪会受伤的。” 那我真是谢谢你了。本来还有些感动的夏油杰只感觉额角青筋直跳。 “杰受伤的话,叔叔阿姨会很伤脑筋的吧。”海月遥伸出手,看向月光下他脸侧一道尚未愈合的伤疤,大概是这段时间新添的。我最近是不是太少关注他了,她这样想到,指尖的波纹抚平了伤痕,“我也会很困扰。” 夏油杰愣了愣,对海月遥说道:“你等等。” 他转头向房门走去。 海月遥随地坐下,百无聊赖地撑着下巴等着。然后她看见夏油杰小心翼翼地捧着一盘切好的草莓蛋糕,轻轻关住了门,不想吵醒旁边房间内的父母。 “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可能有点凉。”夏油杰也随意地坐在海月遥对面,将蛋糕递给她。 “给我的?” “我本来想叫你一起来庆祝生日。” 海月遥明白了小孩的想法。 “抱歉,我没能来。” 夏油杰没有应声,只是摇了摇头,他看着海月遥专注地盯着蛋糕,仿佛上面有什么重要研究课题,然后拿着叉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笑意止不住地从嘴角勾起,夏油杰觉得自己舌尖的甜味似乎蔓延开来,掩盖了舌根上那抑制不住的苦涩。 “要不,我们一起吃吧。”海月遥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于是将叉子递给夏油杰。 于是,两人默默地分享着这块草莓蛋糕。 救命,怎么感觉更尴尬了……海月遥想到,却看见夏油杰捂着肚子开始笑。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海月遥满是疑惑地看着他,舌尖轻轻舔了舔嘴侧。难道是沾上奶油了? 夏油杰笑得更欢了。 ……完全不明白现在的孩子都在想些什么。 “小杰?”夏油理绘的声音在门外突兀地响起,“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她睡觉时听到了一些细碎的声音,不会是有小偷溜进来了吧?她担忧地想到,第一时间就想去看看自己孩子是否安全。 夏油杰的笑容在脸上瞬间凝固,他快速而又小声地打开衣柜,示意海月遥端着蛋糕钻进去。然后才含糊地开口,装作刚被吵醒的样子,“怎么了,妈妈?” 夏油理绘随即打开门,警惕地扫了扫四周,“小杰,你的窗户怎么开着的?” 夏油杰心中一紧,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汗,“……啊,因为我想看月亮。”他实在是不擅长说谎,耳尖浮起一片薄红,幸好夜色让这显得并不明显。他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自然,“但不小心睡着了。” “是这样吗?”夏油理绘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夏油杰的房间在三楼,应该也没有小偷会选择从这里逃走吧? 她走进房间,往窗户下看去,下面的草坪似乎没有什么被压过的痕迹,她放心地关上窗,“下次可不能这样了哦?很容易着凉的。” 夏油杰的心里松了一口气,但嘴上还是乖巧地答应着,“嗯嗯,我会的,妈妈。”他只想快点糊弄走母亲。 夏油理绘轻轻摸了摸自己孩子的头,或许是因为生日没有朋友来吧?明明往年都有不少朋友……她为夏油杰的异样找到了借口,他看起来最近都不太开心……还是找个时间跟小杰聊聊吧。她这么想着,亲了一口夏油杰的额头,“那小杰早点睡吧,晚安。” 然后无视夏油杰的“妈妈我不是小孩啦”的抗议,轻轻关上门离开了。 而视野里只有全然的黑暗的海月遥只好并腿坐在衣服堆上,鞋子早被她收进了空间。 为了防止奶油沾到夏油杰的衣服,她只好双手把蛋糕托举起来。她听着外面的动静,感觉自己的处境十分的微妙。她屏住呼吸,生怕被发现。她的心跳声在黑暗中异常清晰,与外面偶尔传来的虫鸣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妙的交响曲。 打开衣柜门的夏油杰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女孩双手托举起尚未吃完的蛋糕,有些局促地蜷在叠好的衣服堆上。她听到柜门打开的声音,一动不动,紧张地看着夏油杰。 夏油杰又想笑了,但他还是忍住了,他一手接过蛋糕托盘,一手拉起海月遥。 “你的鞋子呢?”他突然意识到,而后看见地上凭空出现一双鞋,他茫然地眨了眨眼。 “杰可以理解为一个虚拟背包?” 她看见夏油杰仍旧困惑的表情,便知道这对一个没有经过各种网文动漫荼毒的孩子来说还是太过费解了。她便从衣服里取出那条挂着戒指的项链,给夏油杰看,“就是把东西都储存在这里面。” 夏油杰接过项链,仔细地观察着,“这样就告诉我没关系吗?” 海月遥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她露出了一副“你既然问了我自然会回答”的表情,“为什么不行?” 夏油杰笑了笑,没有继续追问那个“背包”的问题。他决定把话题转移到别的地方,“吃蛋糕吧。”他打断了这个话题,笑着说道。 …… “那么,我回去了。”海月遥站起身,打开窗户,侧坐在窗边,朝夏油杰说道。 “你怎么下去?”夏油杰有种不好的预感。 “爬下去。” 预感成真。 夏油杰叹了口气,召唤出一只几乎快有三层楼高的咒灵,它平举着手掌至窗边。“我召唤了,你可以从它手上下去。” 他刚想着海月遥看不见,准备拉着她走上去的时候,就看见她毫不犹豫地翻身,站在了咒灵的手掌上面。 “现在说也不算太迟吧……”海月遥低头喃喃道,随即转过身,月光在她身上披上一件轻纱,她抬手压住微风吹起的侧发,薄蓝色的眼睛专注地看向夏油杰。 “生日快乐,杰。” 他看见女孩这么说道。魔/蝎/小/说/m/o/x/i/e/x/s/.c/o/m 10、探灵(1) “杰,我有个重大发现。”海月遥堵在道馆门口,神情严肃。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儿……”夏油杰有些惊讶,他刚被教练喊来,额头上还挂着运动后的汗珠,气息也略显急促。没错,他真的去了海月遥推荐的道馆。 “打你家电话没人接,我就猜你可能在这儿。”她往道馆里张望,看见一群年轻人在训练,“还要多久?” “十来分钟。”夏油杰看了眼时间答道,“小遥,你先坐旁边等会儿。” 海月遥抱着夏油杰的包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晃悠着腿。她看见夏油杰混在青年队伍里,像个小萝卜丁一样,队伍似乎也因为他的存在而凹陷了一小块。她觉得好笑,偷偷地用相机拍下了这一幕。 等待的时光总是让人觉得无聊,海月遥拍完照后,便拿着水杯在道场里闲逛,四处张望。 这个道场采用传统的日式装修风格,给人一种古朴典雅的感觉。深褐色的原木地板被擦得闪闪发光,墙上挂着一些书法作品,有的笔走龙蛇,有的清新秀丽。推开木格推拉门,还可以看到庭院的美景,仿佛置身于一幅山水画中。 海月遥越看越满意:自己家里也许可以尝试这样的装修风格,还可以额外修一个训练场所。嗯,除了训练场之外,再建一个专门的仓库会更好,这样就可以存放一些平时不用的武器了。现在空间快满了,要是之后拿到新装备却没地方放就太麻烦了…… 正当她全神贯注地欣赏墙上的字画时,夏油杰拍了拍她的肩膀。他从海月遥手中接过水杯,脸上还带着些许热气,眼下一片绯红。 可爱。 海月遥面无表情地想着,然后迅速拿出相机拍了一张。 夏油杰侧过头,注意到她手里的相机,好奇地问:“你在做什么?” “记录孩子的精彩瞬间。”海月遥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在夏油杰准备对她动手前,赶紧转移话题,“我有个东西想给杰看。” 小孩子果然还是容易被转移注意力,夏油杰没有继续追问,喝了口水就向外走去。 …… “所以,我想给你看的就是——这个!” 海月遥少见地带着几分激动的情绪指向电脑屏幕上的表格。 “我总结了我们这段时间遇见咒灵的地点、频次和强度。在5%的显著性水平上,学校和医院这两个地点的咒灵强度明显高于其他地方,而且它们的再生速度也非常快。” “遗憾的是,我们去过的地方并不多,而且也没有在深夜时段抓到过咒灵,因此无法从时间上总结出特定的规律。如果有更多的数据样本,我们肯定能得出更准确的结论。” “此外,我还总结了这些高频率和高强度地点的一些共同特征……” 夏油杰听着海月遥的讲述,脸上始终挂着微笑,但大脑cpu已经干烧了。在海月遥愈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前,他举手打断她的碎碎念:“所以海月老师,您能直接告诉我您的结论是什么吗?” “其实目前还没有得出非常可靠的结论……但如果说要硬说的话,或许是因为这些地方多是灵异场所?” 夏油杰只听懂了最后一句话,于是问道:“所以,这些东西是鬼魂之类的吗?” 海月遥摇了摇头,回答道:“不,我觉得它们更像是一种尚未被发现的能量集合体。至于它们的来源,目前还无法下定论。” “杰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在那些怪物被清除得比较干净的地方,过一段时间又会出现新的怪物,但是这些新怪物的实力通常都不如之前的那一批。” “而且,如果杰进行横向对比,你会发现,在相似条件下,那些我们比较少去清除的地点,怪物的总体实力要强上一截。” 海月遥抬了抬不存在的眼镜,继续说道:“我有一个粗略的猜测,这些怪物可能和人类的恐惧、怨气之类的情绪有关。经过一系列未知的过程,这些情绪不断聚集形成了能量体。” 她沉思片刻,又说道:“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虽然这些怪物拥有实体,但是人类却看不见它们。我们是否可以将它们类比成类似于红外线的存在,只是它们的波长超出了人类眼睛的可见范围。而你,夏油杰,恰好产生了某种异变,能够看见这些……” 说到这里,海月遥低下头,支着下巴,开始自言自语。 第一次听她说这么多话……但是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夏油杰搬了把椅子坐下,脸上还维持着微笑,心思却已经飘到了九霄云外。 正当他开始数地板上的花纹时,一张面孔突然出现在他的视线里。海月遥背着手,侧着身子,低头看着夏油杰:“所以,杰,今晚咱们溜出去探险吧,就在学校里。” “但是我们学校应该没有什么特别的怪谈吧?”夏油杰一边说着,一边把海月遥毛茸茸的脑袋推开。 “怪谈还是有一些的,很普遍那种。”海月遥站直身子,比出一个数字“七”,“比如校园常见的七大怪谈之类的。哦对了,第十三阶台阶是不存在的。考虑到楼层高度等因素,学校里的台阶通常在11到17阶之间。很遗憾,我们学校只有15阶台阶。” “那我们晚上去学校一个一个验证?” “差不多,但重点应该放在……” …… 夜幕降临,万籁俱寂。突然,一阵敲窗声打破了夜的宁静。海月遥走上前,打开窗,只见夏油杰坐在蝠鲼咒灵身上。看见海月遥后,他双手撑起窗框,轻盈地跃入房间。 “体术进步了啊,不错。”海月遥面无表情地鼓掌。 本来海月遥是准备直接去夏油杰家里找他的,毕竟他家离学校近,但是夏油杰拒绝了,理由是不想再看到有恐怖直立猿半夜爬上三楼。 ok,fine,这样我还能偷懒。海月遥直接忽视了夏油杰的点评,心安理得地等他晚上过来。 “这样真的好吗?”夏油杰拿起海月遥配置的手电筒,轻声问道,语气中透露着一丝担忧。 “杰担心晚上干活,明天上课没精神?”海月遥一边说着,一边整理着准备好的东西,细心地放进一个小包里。她走到夏油杰身后,让他把背包背上。他们此行可能会因为不可抗力因素分开,因此得提前做好准备。 她的想法怎么总是这么奇怪…… 夏油杰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简约的蓝色发夹,递给海月遥。 “……其实这是准备明天给你的,因为你的刘海好像太长了,我看见你经常挽头发……我不太清楚女孩子喜欢什么样的样式,但我觉得这个很适合小遥。” “……如果你不喜欢,也没关系。” 看着海月遥一如既往的平静表情,夏油杰开始有些不自信,语气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我很喜欢。”女孩这样说着,一边拿起发夹,别在发间。“谢谢你,杰。” 不小心被蹭到的掌心像是被羽毛划过,带来微麻的痒意。夏油杰不自在地握拳,手指在掌心留下一道道浅月牙。他轻咳了一声,“走吧。” 两人坐上咒灵,潜入了学校。魔/蝎/小/说/m/o/x/i/e/x/s/.c/o/m 11、探灵(2) 现在正值暮春,夜空比其他季节更为澄净,没有薄云遮挡的夜晚,月色愈发明丽,料峭的夜风顺着袖口钻入,带来丝丝凉意。 海月遥穿着日常便服,不禁打了个喷嚏,上次发烧让她吃够了教训,她从戒指里拿出两条宽大的围巾,先给认为需要自己照顾的孩子夏油杰围上,才给自己系上。 夏油杰是第一次半夜跑出来,显然没有做好准备。他有些愣住,随后说道:“……谢谢。” 他有些不习惯,因为在他的印象中,海月遥常常表现得不太靠谱,这让他一时间没能适应她关照人。 海月遥并不在意他有些不自然的语气。他们从天台下来,却立刻遇到了第一个难题——天台的门锁上了。 如果用暴力打开肯定会发现,要不还是看看下面有没有没锁住的窗户呢?夏油杰看着眼前的门锁思考。 然后他看见海月遥拿出一根细长的发卡,往锁孔里捅了捅,门就开了。她语气平淡地说:“学校的锁不太防盗。” 你不觉得自己有点问题吗?夏油杰诧异地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是弹子锁,只要里面所有的弹子压到正确的高度就能转动打开,而腔室的扭矩作用让插销按到正确位置时就不会复位。理论上来说,只要一直捅,打开只是时间问题。” 不过新手很容易把锁捅开后,弹簧就不复弹了。海月遥在心里补充道。 笑死,哪有玩家不擅长开锁的。 她在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不过这真的是小学生应该知道的知识吗?夏油杰感到有些困惑。 海月遥紧握着手电筒,没有回头,径直向楼梯走去。教学楼里空无一人,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中回荡,打破了寂静的夜。 她拉住夏油杰的手——因为她看不见那些妖怪。月光透过窗户斑驳地洒在地板上,两人的影子在地面上移动,相伴在暗夜中徘徊。 手电筒的光随着她的移动而在黑暗里摇曳,就像晚生的萤火虫在立秋后的夜晚挣扎嘶鸣。 “就像我之前说的,我们这次主要是寻找厕所里的花子和生物教室的人体模型。” 海月遥冷淡的声音打破了凝滞的空气。 “前者是因为花子的原型之一,镜子案件就在东京文京区的一所小学发生,离我们这里并不远。” “1954年4月19日,小学二年级的镜子在厕所里被残忍杀害。” 她拉着夏油杰继续往下走着,两人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回荡,显得格外清晰。 “各地的花子传闻并不完全相同,但大多数都指向学校三楼的第三间厕所。”她轻声道,“而且,传说中要敲三下门。” 海月遥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平静得有些诡异。她抬头看向楼梯口侧面的“3”字符号,那是一个通往三楼的标志。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三’?”夏油杰语气晦涩地问道。 海月遥感觉夏油杰的手紧握着,她垂下眼帘,“在中国文化的影响下,日本认为奇数为阳,偶数为阴。而‘三’作为最小的奇数,读音又与‘满’相通,被认为与调和统一相关,因此‘三’的使用十分普遍。比如传统新婚仪式上就有三三九度的交杯之礼。所以,大概编造怪谈的人是习惯使用‘三’了吧。” 尽管“三”被视为吉数,但也有与之相反的怪谈,比如“三个人拍照,中间的人会先死”。所以三个人的照片有时候也会被视为不详。她在心中默默补充着这句话。 他们最终停在了三楼厕所前。 海月遥停下脚步,手中凭空多了一张试卷,她轻轻拍在夏油杰的怀中:“关于厕所的花子,怪谈里其实还有一个解决之道。” “那就是把满分的试卷拍在花子身上,据说花子就会离开。”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 “现在,你去男厕所找洋介,我去女厕所找花子。一旦有发现,就大声喊出来,或者使用你包里的对讲机。”她比了个电话的姿势,示意夏油杰注意通讯。“你还清楚流程吧?” 夏油杰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你一定要小心,我从刚才就感觉有些不对劲。” “1。”海月遥点头,手电筒的光影停在空无一物的苍白的墙上。 …… 不对劲,不对劲,不对劲…… 夏油杰握住海月遥的手,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中穿行。夜晚的学校与白天的学校仿佛是两个世界:明明平常他们都有在清理,咒灵几乎销声匿迹,然而在夜幕降临后,咒灵活动的迹象却又重新浮现。 怪物也有智慧吗?他把猜测压抑在心底,紧跟着海月遥。 那些青色的、紫色的咒力残秽,就像是被碾碎的青毛虫,汁液四溅,附着在墙壁、窗户和天花板上。微凉的空气里泛起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但只有他才能闻到。 其实他也可以控制自己对咒灵的感知,这样他的感觉会舒服一些。但是,这样一来,他就无法迅速作出反应,保护身边的女孩。 而随着他们走下一层层台阶,海月遥讲述着花子的故事,咒灵的气息随之变得越来越浓。 他突然打断海月遥的讲述,试图转移话题。然而,他没想到她竟能在此时此刻还拿满分卷子开花子玩笑。他无奈极了,对她的粗神经感到担忧。 她看不见,我得保护好她。 夏油杰握紧了女孩的手,下定决心。 他们最终在三楼的厕所口分开。在离开之前,夏油杰情不自禁地注视着墙面上那块斑驳的痕迹。 它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凹凸不平的血掌印,在手电筒的照射下,还散发出一种类似金属的冷冽光泽。这些痕迹似乎还在活动着,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试图从墙壁中挣脱出来。 夏油杰轻吸一口气,从包里拿出另一个手电筒,走进男厕,从第一扇门开始,轻轻敲门,呼喊着“洋介”的名字。 但是,回应他的只有深沉的寂静和萧瑟的冷风。当他打开第三扇门时,他只看见一个空荡荡的洗手间。 夏油杰松了一口气,转身走出厕所,开始寻找他的同伴。 夜色中,走廊上弥漫着一种诡异而寂静的气氛,只有他的脚步声在回荡。 “小遥?” 他迟疑地站在女厕门口前喊道,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无尽的沉默。他打开对讲机,试图与她联系,但每一句话都像是落入深海的石头,只有刺啦的杂音和无尽的沉默。 夏油杰心急如焚,顾不上其他,冲进去呼喊着海月遥的名字,一扇扇地打开门寻找。 “小遥?” 他打开第一扇门,里面空无一人。 “小遥!” 他打开第二扇门,依旧是空空如也。 最后,他打开了第三扇门,里面仍然没有任何人的踪迹。 他转过身,墙一侧有一面巨大的镜子,光洁的镜面倒映着他无措的身影。魔/蝎/小/说/m/o/x/i/e/x/s/.c/o/m 12、探灵(3) 难得见杰有紧张的时候。 海月遥感受到了身边的人握紧她的手,声音也因为恐惧而显得含糊不清。本来还准备拿厕所里的花子故事吓唬他的海月遥:还是不吓唬小孩了。 她故意用平淡的语气和玩笑缓解夏油杰的紧张,让他独自去往男厕所。 来之前,她告诉夏油杰厕所里的花子的传说中,在女厕喊花子,和在男厕喊洋介,都会招致怨灵的注意,而被它袭击。 但实际上,这只是在日本47个都道府县中,神奈川的流传版本。东京版本并没有洋介一说。 既然他害怕的话,还是我来解决吧。 海月遥下定决心,看向苍白的墙面,最终走入了女厕。 在厕所的一侧,立着一面巨大的镜子,海月遥的影子在镜中显得有些模糊。镜面上还残留着一些雾白色的痕迹,像是未擦干净的污渍。 “花子,你藏好了吗?”她轻声询问,敲了敲第一扇门。 她又问:“花子,你藏好了吗?”并轻敲第二扇门。 “花子,花子,花子……” 在封闭的空间里,她的声音回荡着,女孩不断地重复着这个名字。 阴湿的气息在小小的隔间内弥漫开来,仿佛无形的手滑过每一寸肌肤,黏腻的感觉难以摆脱。 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海月遥独自一人站立着,全然未觉周围涌动着的怪异。 在一双漆黑的手触碰上脖颈时,她听到女孩的声音: “找、到、你、了。” 手电筒掉在地上,刺眼的光在隔间里晃动。 …… 夏油杰仔细检查了所有隔间,但一无所获。 他心中涌现出一种不祥的预感,眼神四处搜寻,紫色的眼睛扫过每一个角落。尽管他能明显感受到这里浓厚的咒灵气息,但一切看起来异常平静。 他脑海中突然闪现出“神隐”这个词。 神隐,意指被神明隐藏起来,从此消失在人类社会中,去向不明。这与当前的情况如出一辙。 冷静下来,冷静下来……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走向厕所门口。他用手抚摸着墙上残留的血掌印,似乎还有挣扎过的痕迹。他意识到什么,一股冷意从手心传遍全身,带来针刺般密密的麻意。 怪物的能力各不相同……难道花子所拥有的能力类似于另一个空间?那么它的触发条件又是什么?他强迫自己思考道。 他按照传说的指示,开始敲打每一扇门,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厕所中。 “花子,你藏好了吗?” 他反复询问着,但门后没有任何回应。 每一次敲门都似乎与他的心跳声同频。他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继续敲下一扇门。 ……但是,最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为什么?明明小遥应该也是这个流程,为什么我没有被拉进去?他不自觉地用大拇指抵着眉心。是因为一次只能容纳一个人吗? 还是,他压抑在心底的猜测破土而出——这些怪物,拥有着理智? 那样的话,被拒绝的我又应该怎样进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夏油杰的思绪如同断线的风筝,飘荡在恐慌的天空中,无法找到落脚点。 夏油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那股挥之不去的冷意如同冰冷的刀片,深深地刺入他的骨髓,仿佛是一个残酷的倒计时,不断地提醒着他时间的流逝和女孩所面临的危险。 “杰。” 突然,冷淡的声音打破这凝重的气氛。 夏油杰抬起头,看向镜子。 在镜子里,他看到了海月遥。 她从背面环抱着他的腰身,头埋在他的肩上,眼里蕴藏着莫名的情感。 她的装束依然是一身学生服,但那原本苍白的肌肤上现在却布满喷射状的紫色血迹。围巾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能看见她脖子上有一圈紫红色的掐痕。 “我在,别害怕。”女孩在他耳边说道。 她的心跳透过薄薄的衣衫传递过来,让夏油杰过快的心跳逐渐与她平稳的心跳同频。 夏油杰感觉发冷的全身开始回温。 …… 在狭窄的隔间里,海月遥的声音回荡。 “找、到、你、了。” 她伸手抓住那双漆黑的手,尽管因为被掐住脖子而感到窒息,她还是忍不住笑出声,“花子小姐~” “如果你一直躲着我,我会很困扰。”她用力拉扯,试图将花子拉到身边,但那双手突然失去力气,从某处滑落。 她无趣地用波纹抹去那双手,整理了一下因刚才而凌乱的围巾,弯下身捡起手电筒。 在她起身的那一刻,她看见门缝里不断渗出粘稠的黑色液体。她毫不在意地打开门,继续说道: “花子,你藏好了吗?” 一片寂静。 她走出隔间,看见原本正常的厕所边缘已经变成碎裂的黑色斑块,黑泥从那未知的黑暗中涌出,逐渐没过她的脚踝、膝盖、腰腹……最终整个空间内都被淹没。 难不倒我哆啦a梦。海月遥平静地从空间取出潜水设备和氧气罐,戴上。 在浑浊的液体中,可见度变得极低。无数细小的漩涡涌现出来,汇聚成一只只漆黑的手,试图抓住海月遥的四肢和脖子。 海月遥转过头,虽然看不见咒灵,但因为咒灵的先手攻击,它的血条浮现在她的视野中,暴露了它的位置。 “花子,你藏好了吗?” 她说着,一步步走向它的藏匿地,身上涌动的波纹消融了所有靠近她的黑手。她伸出右手,按住了咒灵可能存在的位置。 她感觉到手中握住的是一只陶瓷制的人偶面部,波纹从手心灌入其中。人偶在她的手中挣扎着,冰冷的瓷制手钳住了海月遥的右手手腕,试图挣脱。但她并未松手,而是紧紧按住,无视身边涌动的漩涡和试图攻击她的黑手。 当海月遥将咒灵的血条削减到很低时,她停止了动作,用围巾将咒灵捆住。围巾上涌动的波纹使咒灵无法随意动弹。 随着黑色液体的消失,海月遥身上只剩下咒灵挣扎留下的血迹和那道紫色的掐痕。 “花子小姐,请解除你的能力。”她说道,手中提着被围巾捆住的咒灵,“我并没有想要抹消你。” 构建的空间如同脆弱的瓷器,刹那间崩解,化作一片虚无。而在这一片闪烁着光泽的碎片中,海月遥的视线落在了那个低头站在镜子前的身影上。那是夏油杰。 镜子中的他眼圈泛红,下唇紧咬,脸上是从未见过的脆弱。 海月遥叹了口气,缓缓走近,从背后抱住他。 “杰,我在,别害怕。” 一个让人心疼的怪小孩。她想到。 …… 在收服了花子之后,海月遥和夏油杰并没有继续寻找生物教室的人体模型。 “之前不是也有路过那里吗?感觉也没什么反应,懒得去找了。”海月遥打了个哈欠,“再不回去睡觉,明天肯定上课没精神。” 也没见您听课啊……缓过来的夏油杰嘴角抽搐。 在离开前,海月遥再次回头望向那座安静的教学楼。 “怎么了?”夏油杰紧张地问道,他握紧了手里的咒灵球。 “0。”她摇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漠。 其实,我们学校里的人体骨骼模型是真人骨。但海月遥没有把这个秘密告诉夏油杰。以他的责任感,如果知道了,也许会折回去拔除咒灵。 她突然伸手揉了揉夏油杰的头,看着他困惑的眼神,然后淡淡地说道:“我困了。” 话音刚落,她便垂下头,身子后倒,靠在夏油杰的身上。不一会儿,她的呼吸声变得悠长而平稳,似乎已经进入了梦乡。 “你别在这儿睡啊!”夏油杰无奈地说道,他揽住海月遥的肩膀,尽量让她睡得舒适一些。 果然睡觉是最好的逃避方法——某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海月小姐语。 …… 但是之后的时间里还是把它收服了,可喜可贺。魔/蝎/小/说/m/o/x/i/e/x/s/.c/o/m 13、时间大法好 我真傻,真的。 海月遥悔不当初。 时间过得飞快,自从五年级之后,夏油杰的身高像是坐上了火箭,迅速地往上涨。刚上初中,他就已经接近一米八了,而且还有继续往上窜的趋势。相比之下,海月遥的身高很快停滞在一米五——萝卜头竟然是我自己。 由于她在创建人物时,她的注意力被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吸引了。电话的另一头,是她的组长,声音里充满了愤怒。 “你的报告呢!!!” 她心里一惊,这不是还有一天的ddl吗?干嘛这么急。被河东狮吼攻击的她一下子没把握住平衡,椅子后倾,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后脑勺隐隐作痛的她敷衍完组长,回头一看人物已经被创建好了,应该是不小心碰到了。但是,她还没捏好成年体身材呢…… 重新创建又要预设好多东西,最终犯懒的她决定进入游戏。至于ddl——管它呢,明天再写。 …… 小遥一直不太擅长表达自己的情感。 夏油杰很了解这一点。 她不喜欢热闹,不善于交际,总是喜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偶尔会探出头来看看周围的人,然后又迅速退回自己的世界。 很多时候,夏油杰都无法理解她在想什么。即使她为你付出行动,但如果你不主动问起,她就不会说出来。 然而,有时候夏油杰又觉得她太过直率,心思单纯,一眼就能看穿。就像现在这样,把什么都写在了脸上。 夏油杰无奈地放下手中的筷子,注意到海月遥已经盯着他夹在筷子上的章鱼香肠看了快一分钟。他轻声说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就吃吧。” 其实是在痛恨自己身高的海月遥:什么意思?我又错过了几集。 但她为数不多的情商让她别说出真相,她身子前倾,直接叼走了筷子上的章鱼香肠,然后低头继续吃自己的炒面面包。 夏油杰看着她,不禁有些茫然。他原本打算让她自己用筷子夹起来吃的。她在干什么?他愣了一会儿,然后继续若无其事地吃饭。 就算认识这么多年了,这对青梅竹马的脑回路还是不同频。 “……这样真的不要紧吗?”他还是问了出来。 “什么?”海月遥抬起头,眼中满是疑惑。 “……没什么。”夏油杰下意识地回答道,像是为了掩盖什么,又补充道,“我是说你一直吃面包,不要紧吗?已经一星期连续吃炒面面包了。” “但是很好吃。” “你就是因为这样才长不高。” “揍你哟。”被戳到痛脚的海月遥举起了拳头。 “哈,可怕。”夏油杰轻笑一声,避开了海月遥的一拳。 好吧,其实系统商城里不是没有改变身高的道具,但是性价比不高,不想买。等把想要的东西买了再决定要不要吧?海月遥心理想到。 …… 夏油杰已经开始收拾便当盒。 “话说,你为什么突然戴耳扩了?”海月遥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特别的理由。” “看来你终于决定不当好学生了?”她吃完最后一口,站起身,然后在夏油杰旁边蹲下来,仔细打量着那个耳扩。她伸出手,“我可以摸摸看吗?” “请便。” 海月遥看着耳扩,夏油杰本来偏大的耳垂被扩耳器撑开,她的手指在冰凉的金属耳扩上轻轻滑动。这应该得有8mm吧,她漫不经心地猜测道。 “开始信仰佛教了?”海月遥问道。 传说中,佛祖释迦牟尼在创立佛教时,舍弃了之前的身份、地位和所有财产,甚至包括耳饰,只留下了被耳饰撑开的长耳垂。这影响了佛的形象,也成为了佛教文化的一部分。 不过怎么突然信佛了?还是说夏油夫妇本来就信佛?她看着耳扩,无意识地摩挲着。不过还有可能是中二期到了,开始注意自我表达了。她心里补充一句。 “……” 夏油杰没有回应。 他侧眼望去,看见海月遥蹲在他的身旁。阳光洒在她的脸上,使她的睫毛投下了一小片温柔的阴影。或许是因为身体的原因,海月遥的手总是偏冷。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微凉的指尖轻抚过他的耳扩,触碰着他的耳朵。 原本耳扩处隐约的痛感,被这股凉意所压制。而指尖划过的地方,却带来了一阵酥麻和热意。 是不是太近了?夏油杰看着她在阳光下更显澄净的蓝色双眼,无法移开视线。 这人怎么说着说着没声了?海月遥迟迟得不到回应,便转头看向夏油杰,却看见他深邃的紫色瞳孔专注地看着她,让她想起很久以前发烧时候看见的漩涡。 他的眼睛狭长,眼尾微微上挑,每当他斜睨看人时,总会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深情和媚意。看到海月遥看向他,他放平的嘴角开始勾起,露出一丝微笑。 海月遥莫名感到心虚,喏喏地缩回手,就像是在桌上不小心打翻水杯的猫被发现了一样,有些尴尬和不知所措。 她清了清嗓子,试图缓解这微妙的氛围,“不痛吗?我是说打耳扩。” 她开始科普关于耳朵的生理知识,声音却越来越小:“因为耳朵里有丰富的神经和血管,而且耳周皮肤比较薄,所以会对温度和触觉更加敏感……” 然而,她突然意识到这个话题似乎更加尴尬,于是赶紧转移话题:“嗯,我是说你的耳扩挺酷的,我也想着要不要去打耳洞。感觉我现在的形象太没个性了,但是又怕痛……” 她低着头,开始随意地说些闲话,试图缓解这微妙的氛围。 然而,夏油杰似乎并不打算让她一个人继续碎碎念下去。在她说话的时候,他站了起来,一只手拉起了她。 他俯视着她,脸上带着笑:“特别痛。” 某人在被咒灵揍飞了还能若无其事地站起来,现在却还在纠结耳扩疼不疼。 “那我再给你一拳。”海月遥看见夏油杰看好戏的笑容,面无表情地举起拳头。她已经完全从混乱中恢复过来。 “其实我不介意和你打架,但再不走就要迟到了。”夏油杰一手拿着饭盒,一手插着口袋,头也不回地走向天台门口,慢条斯理地说,“我可是个好学生。” 海月遥快步跟上去,与他并肩而行。 自从上了初中后,他们就不再同班,所以只有在吃饭的时候才能聚在一起。为了清静,她经常撬开天台的门,拉着夏油杰躲在这里吃饭——相信初中三年过完,她的撬锁技能就要满级了。 她看着夏油杰走进他自己的班级,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因为一直懒得去剪,现在已经长到腰间了。要不我也换个发型?她这么想着。 …… 之后,她把头发剪短到了颈间,脸侧的头发留至胸前,看上去像是水母头的变种。至少在个性方面,她不想被比下去。魔/蝎/小/说/m/o/x/i/e/x/s/.c/o/m 14、无法阻止的改变 “咚咚。” 两个人心照不宣的暗号响起。 海月遥放下手中的书,轻轻走了过去,拉开了窗。 “哟。”窗外,夏油杰安稳地坐着,与夜色融为一体。他微笑着向她打招呼。可能是因为刚洗过澡,他的黑发散至肩膀,在月色的映衬下显得更加温柔。 “剪了新发型?”明明白天还是长发。 海月遥手指卷着侧发,嗯了一声,没有否认。 “很适合你。” 原本的长发总让少女看起来多了一分清冷,如同精致的人偶,有种非人的易碎感。现在后发剪短后,她看起来多了几分生气。沉默不言时,她就像一朵雨后冒出的蘑菇。 夏油杰为自己的想象笑出了声,声音因笑而有些颤抖,补充了一句:“嗯,很可爱。” 莫名其妙。 海月遥很多时候都不知道夏油杰在想些什么。她托着下巴,倚在窗框上,注视着夏油杰,至少他知道飞低点以免伤到她脆弱的脊椎。 “不进来吗?”她手掌向上,学着那逗狗的样子朝外面晃晃手。 夏油杰的手顺从地搭在她掌心。 他的手修长有力,宽大的手掌几乎要把海月遥的手整个包裹起来。因为训练,他的指尖带着有些粗糙的薄茧,覆上来的时候有一种磨砂的质感。 海月遥继续向上看去,在明亮的月色下,她能清晰地看到他手臂上流畅的肌肉线条和隐约可见的青筋。 “不了,直接去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夏油杰也就再也没进来过。 海月遥也只是象征性地问问,她改搭为握,顺着夏油杰的力道,轻盈地翻过窗,像只黑猫一样跃在了他跟前。 可能是因为长大了,蝠鲼咒灵也没有以前显得那么宽敞,她几乎快要跳入夏油杰怀中,而他另一只手稳稳地按在她的肩膀上,避免了一场小小的“车祸”。 “要不要再抓一只会飞的怪物?”海月遥坐稳后,手握着咒灵的边缘,两条小腿在空中晃悠着,她微微后仰身子,询问着夏油杰。 自从夏油杰长高后,空闲的空间变得越来越小。他们上次一同出去抓咒灵已经是五个月前的事情了,而这五个月里,他又长高了。 以前和他说话还得转过头,现在只要抬头身子后仰,就能看见他的脸。海月遥漫不经心地想着,清楚地看见他分明的下颌线和说话时滚动的喉结。 “以后遇见了再说吧。”夏油杰淡淡地说道。 少女几乎快要倒在了少年的怀里,她能嗅到他身上淡淡的皂香,莫名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她看着夏油杰,继续调侃道,“杰吃了正农吗?” 夏油杰显然不知道“正农”是什么,低头困惑地看着她。 “有名的猪饲料品牌。” 听到这个解释,夏油杰忍不住笑了出来,他用手轻轻地按在海月遥的头上,带着一丝威胁的意味。 “哈哈,我会把你扔下去的。”他假笑着说,稍微用力按了一下。 海月遥做了一个缝住嘴巴的手势,示意自己会乖乖闭嘴,并不想成为被徒手碎颅第一人。 …… 结果这次去废弃大楼里找到的咒灵都很弱。 在夏油杰准备直接祓除它们时,海月遥伸手阻止了他。“杰,你能把它们变成精灵球吗?我需要一些来做研究。” 其实,海月遥一直对夏油杰的能力感到好奇。为什么变成咒灵球后,就能降服咒灵呢?而且,夏油杰平时也不知道把咒灵球收在哪里,也无需抛出,就能召唤。所以,这些咒灵是在他体内吗? 考虑到夏油杰这么多年来收服的咒灵数量,它们在其中的存在形式绝不是实体,而是转化成另一种形态。 那么,这是否意味着夏油杰的力量与咒灵的构成是同源的呢?如果是同源的,那海月遥就有更多的可操作空间了。她对这一过程也很好奇:转换成咒灵再召唤,是a-b-a,还是a-a-a? “这可不是宝可梦……”夏油杰疲惫地摆摆手,并没有拒绝她的请求。很快,海月遥就抱起了六个咒灵球。 她左手抱着其他咒灵球,右手拿出一个。她虽然看不见,但能清晰地感觉到咒灵球光滑的触感。 指腹涌起波纹,她一点点地注入其中。咒灵球就像是太阳下的雪糕,随着她缓慢而又持续的注入,逐渐消融,直至消失。它的消融速度和注入波纹的量,跟她抹除原先那只咒灵所需要的差不多。 这跟咒灵是同一性质的东西。 她想起很久以前的猜测——咒灵是一种未知能量的聚合体。而且夏油杰的能力把咒灵留存的中间形态b,实质上就是a。 这给她的猜想提供了经验性的支持。虽不能完全肯定,但小心求证,大胆猜测是没问题的。 “怎么样?”夏油杰在旁边观察了一会儿,问道。 海月遥把自己的猜想告诉了他。 当夏油杰考虑其合理性时,她突然拿起一个咒灵球,塞进了嘴里——反正波纹可以消融它,而且她一直很好奇咒灵的味道。要不是因为那些咒灵的外貌有些吓人,她早就吃了。 夏油杰就像是看见自家猫手欠把厨房里的辣椒油喝了一样,完全来不及阻止,就看见她跪在地上干呕。他连忙蹲下身,拿出自己常备的薄荷糖递过去。 这个味道该如何形容呢? 海月遥在恍惚中想到,她的理智仿佛与肉/体分离,一部分的她还能理性评价,另一部分的她却完全无法自控。 黏稠、滑腻,像是一只巨大的肉虫,带着黏液从口中滑下,钻进喉咙里。她的唇舌间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酸臭味。同时,她的舌头和喉咙里泛起辛辣的刺痛感,就像被浓氢氧化钠腐蚀了表皮细胞上的蛋白质一样。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不由自主地蜷缩起身体,生理性的泪水从泪腺不断分泌,从眼睑溢出。大量的唾液也不断分泌出来,似乎想要将不存在的食物排出体外。 她的理智告诉她,这并不会对她造成任何伤害,可她的肉/体在排斥着这种痛苦。 她在思考:我吃下的究竟是实体,还是那种未知能量作用于我的感官神经产生的幻觉? 直到一只手轻轻抚摸她的背部,少年体温透过衬衫传递,她原本感到寒冷的身体开始回暖。酥麻感从掌心接触的地方扩散,令她逐渐平静下来。她的理智开始回归,看见少年另一只手拿着拆开的薄荷糖,递到她嘴边。 她乖乖张嘴含下,带着清凉的甜味从舌尖扩散,压下恶心感。 果然,我吃下的不是实体。 她脑子里突兀地出现这句话。带来那种刺痛感的实体会严重损伤她的口腔粘膜和味蕾,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有味觉。 她微微抬起头,透过朦胧的泪眼,看见蹲在她身前的夏油杰。他的嘴不断张合着。他在说什么?她伸手描摹着唇形,试图明白他的意思。 夏油杰没有说话了。 随后,海月遥感到自己被人背起。她自然地搂住那人的脖颈,温暖从少年身上传来。渐渐地,她的感官恢复正常,她能清晰地听到下方那人的心跳声。她的思绪开始清晰起来。 她伏在夏油杰的肩上,声音闷闷的:“杰以前就是因为这个痛苦?” 他前进的步伐还是没有一丝改变,但她能感受到他的肌肉瞬间绷紧,然后很快放松下来。 “没有。”他平静地回答,声音仿佛从远方传来,如同缥缈的雾气。 “薄荷糖。” 他又沉默了。 “杰,再给我一些。”她没有再用精灵球。 “……” 夏油杰叹了口气,像是要把胸中的郁气一次性宣泄出来。 他最终还是妥协了。魔/蝎/小/说/m/o/x/i/e/x/s/.c/o/m 15、不要的青梅十块钱一斤 星期天的天气格外晴朗。夏油杰面对着海月遥,内心涌起一种难以言表的欣慰。 这么多年来,海月遥从完全不与人交往,到现在能够偶尔答应出来玩,是多么里程碑式的进步!她甚至知道出门玩时不必再穿校服! 夏油杰为她的成长感到骄傲,内心充满了吾儿初长成的感动。 虽然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实际上,真的,夏油杰小时候总感觉海月遥不像人类。 她似乎就没有社交需求,除了夏油杰,他从未见过她主动与其他人交谈。她总是静静地待在角落里观察周围的人,而她的交际方式也常常带着模仿他人的影子。 记得一开始,她喜欢凑得很近和别人说话,但当被同学指出后,她瞪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就好像在此之前,她认为的社交距离就是如此之近。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和别人靠得那么近说话了。 她就像一个按照程序运行的机器人,一旦遇到无法理解的事情,就会开始调试程序。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之间的熟悉程度增加,夏油杰逐渐发现她并不是真的像机器人一样,她只是比较任性,不愿意为了迎合他人而改变自己。 他以前也有旁敲侧击问过海月遥为什么一直面无表情,毕竟从发烧那次看也不是面瘫。 她简单地回答了一个字。 ——懒。 而她平时不完全睁开眼睛也是因为她觉得完全睁开眼睛很累。 能懒到这种程度……夏油杰也挺佩服她的。 “杰,接下来我们要去这几家店。”海月遥低头指着地图,上面标注着最近新开的店铺,据说有新品推出。她想,是时候更新自己的图鉴了。然而,她突然一个踉跄。 夏油杰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的后领,等她站稳后才松开手。“走路的时候还是看着路吧。” “我不会摔倒的。”海月遥自信地回答,“在摔倒之前,我会立刻反应过来,直接来一个前空翻。” 您难道不觉得很滑稽吗?夏油杰心中忍不住想吐槽。果然还是没完全进化成人呐,这个家伙。 …… “你确定你吃得下这么多?”夏油杰坐在对面,看着桌上摆满的甜品,睁大了他的小眼睛。那甜腻的糖霜味弥漫在空气中,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胃在抽搐。 “杰,你知道吗,人的胃可以撑大几十倍。”海月遥支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经过这段时间的探索,她已经发现了不少“系统”的bug。 例如,她发现通过大量进食,可以将饥饿度提升到200,之后她可以维持三天不进食,这大大节省了她的用餐时间,提高了效率!而且,经过多次的尝试,她发现自己的基础饭量也增加了不少。这样一来,出门一趟就能满足她收集多个“图鉴”的愿望,这对于她的“懒癌”和“收集癖”来说真是一大福音! “你不觉得撑得难受吗?”夏油杰问道。 海月遥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平静地回答:“0。” 不难受你犹豫什么?夏油杰叹气。 结果在吃到三分之二的时候,海月遥开始感到胃部有些不适了。按照她的估计,她应该能在达到200饥饿度极限之前吃完这些甜品。 夏油杰原本坐在对面安静地看书,但当注意到海月遥的动作慢下来时,他问道:“吃不下了?” “……按照我的食量估算,能吃完。” “你一定要吃完?尝个味不就行了吗?” “这不是浪费吗?”海月遥睁大眼睛看着夏油杰,仿佛他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夏油杰不禁想,自己为什么会和这样的家伙成为青梅竹马?他痛苦地把书覆在脸上,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之前做错了什么,才落得如此下场。 “那好吧,你每个都尝一口,剩下的我来解决。”夏油杰不想在这件事上和她过多纠缠。虽然他不太喜欢太甜的东西,但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海月遥乖乖照做,当夏油杰帮她解决剩下的食物时,她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夏油杰不禁想起6岁时被骂变态的记忆,眼皮跳个不停。但他还是没能忍住:“你有什么想说的就直接说。” “杰,你好像垃圾桶啊。” 我真贱呐。夏油杰面无表情地想。 结果吃完后,他还要拉着海月遥不去剩下的几家新店。虽然她信誓旦旦地保证只是去打包回家,之后慢慢品尝,但夏油杰太了解她的性格了。 看着海月遥已经有些鼓起的腹部,他劝道:“店也不会跑的,我们之后再来就是了。” 海月遥盯着他一会儿,嘴巴张合几次。在夏油杰决定让她住嘴前,她脱口而出:“知道了妈妈。” 夏油杰,你是一个成熟的人了,要冷静。他攥紧拳头。 …… 因为下午的出行计划临时改变(其实本来也没有什么计划),两个无所事事的人去了街机厅。 没过多久,夏油杰起身,从后面拍了拍海月遥的肩膀,“我出去一会儿。” 沉迷游戏的海月遥头也不回,比了个ok。 然而,过了好久夏油杰都没有回来。 已经打了n局游戏的海月遥看了一眼时间,发现已经过去一个半小时了。她打开组队列表——她和夏油杰已经保持了很多年的组队关系,也多亏了这个,她才能在夏油杰收服咒灵后仍然能得到经验值。好在夏油杰的血条还很健康。 她松了口气,走到街机厅外一处安静的地方,给夏油杰打电话。 无人接听。 她还是坚持再打了几个。仍然无人接听。 海月遥现在感到一种深深的担忧。就像一个母亲给了孩子五块钱让他去商店买酱油,结果孩子久久未归一样。 身为一个成熟的人,这个时候一定要冷静。海月遥拍拍脸,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些,然后毅然决然地走向心中的目的地。 不一会儿,广播就在四周响起。 “请注意,请注意!这里是走失儿童中心。请夏油杰小朋友,夏油杰小朋友,听到广播后马上过来,你的妈妈现在十分焦急。如有见到夏油杰小朋友的好心人,请尽快与广播站联系。夏油杰小朋友的特征如下:……” 幸好这里比较繁华,人流量大,不然还没有广播呢。海月遥庆幸地想。 而另一边刚刚遇见两个自称“咒术师”的怪人,被拉着说了一堆的话,从帐里出来的夏油杰就听到了广播里正播放着“夏油杰小朋友”的寻人启事。 夏油杰:…… “你们的联系方式给我。”他强颜欢笑,背景音还放着“夏油杰小朋友”,“之后再联系。” 穿奇怪制服的少女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嘴里喃喃道:“现在的小孩长得真高。”顺便把电话给了他。 夏油杰几乎算得上是落荒而逃。 …… 而在夏油杰来到走失儿童中心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海月遥像个蘑菇缩在一旁,手里捧着一杯水,周围全是热情的大姐姐对她嘘寒问暖。看到夏油杰进来,她求救的眼神投了过来。 我造了什么孽。他叹了口气,走上前,“走了,小遥。” 社恐发作的海月遥仿佛看到天神降临,她冷静地朝周围的大姐姐点点头,“我儿子到了,再见。”然后走向夏油杰,脚步中透出几分如释重负的轻松。 “咚”,这是夏油杰拳头和海月遥脑袋发生亲密接触时发出的声音。 “干嘛突然打我。” “吞两片这个,妈妈。”他皮笑肉不笑,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后面两个字,把一板药片递给海月遥。 “这是什么?” “毒药。” “哦。”海月遥拿出两片吞下。“你刚刚去哪儿了?我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 夏油杰看了一眼手机,确实有好几个未接来电。的确是他的错,不应该揍她的。夏油杰有些后悔。 “抱歉,刚刚遇到点事情,回去跟你讲。” …… 结果回去的路上被很多个好心人搭话,要送他去走失儿童中心。 夏油杰:……果然刚刚还是揍轻了。魔/蝎/小/说/m/o/x/i/e/x/s/.c/o/m 16、傲慢 “所以是宝可梦联盟吗?” 在夏油杰说完事情原委后,海月遥轻轻点头,清澈的双眼透露出一丝愚蠢。 “不,说了是咒术界。”夏油杰将刚买的消食药随意放在了桌子上。现在两人正身处夏油杰的房间内。 之前他本来离开街机厅的时候,是打算给现在这个无耻地霸占他座位的人买消食药的。但回来的路上他敏锐地感受到了咒灵的气息,于是决定绕路去处理那个麻烦。 在咒力残秽的指引下,夏油杰一路追踪过去,发现了一个诡异的粉色咒灵。这个咒灵由许多孢子组成,每一个孢子上面都刻画着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面部,它不断地重复着诡异的言语:“亲亲,来亲亲嘛……” 夏油杰的视线在咒灵那空洞的大眼眶和烈焰般的大红唇、泛紫色的舌头上徘徊。他嘴角微挑,礼貌地拒绝:“不用了,谢谢。” 虽然这个咒灵给他的感觉并不强大,但胜在有趣,还是收服它吧。他心想。 他一手拿着装有消食药的袋子,另一只手缓缓抬起。一群爬虫咒灵从黑暗的角落里纷纷涌出,将那个诡异咒灵紧紧缠住。一旦触碰到那个咒灵,这些爬虫咒灵就像被黏住一样无法动弹。 黏着系啊,幸好没直接动手。他站在那儿,看着爬虫咒灵开始撕咬着它的身体。 在等待的过程中,天空突然变得一片漆黑,不详的乌鸦叫声由远及近传来。他迅速结束战斗,将咒灵球紧紧握在手中。 他小心翼翼地扫视四周,虽然没发现其他人的踪迹,但他确实感觉到自己正被人监视着。 “谁!”他突然转身,看向背后。 没过多久,从那个方向出现了两个人影。两个穿着统一制服的少女正朝他们走来。 其中一位少女身材高挑,如雪的白色长发束在脑后,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她轻轻鼓掌,称赞道:“真敏锐。请放心,我们并无恶意。” 另一位是黑发棕瞳的少女则显得更加活泼,她留着一头圆弧形的刘海,从白发少女的身后探出头来,好奇地打量着他:“你是咒术师吗?” “咒术师?”他愣了一下,这个词对他来说颇为陌生。 “真的假的?在任务中遇见野生咒术师。”黑发少女惊讶地说。 于是,这两位少女开始向夏油杰解释有关咒术师的知识。 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遇见能够看见咒灵的同类。在这之前,他都快被海月遥带偏了,真的相信有类似于精灵训练师和宝可梦同盟的存在。但现在看来,事实并非如此。 “我的术式——黑鸟操术,能和乌鸦共享视野。”冥冥见夏油杰一直盯着头顶盘旋的乌鸦,轻声解释道。他们已经交换过名字。 “这样告诉我不会有问题吗?”夏油杰问。 冥冥轻声一笑,没有回答。 关于术式的部分,她还没向夏油杰详细介绍。术式公开后,其破坏力和效果会增强。而且她并未完全公开情报,留了一手。 “你对咒术高专感兴趣吗?”三人继续朝外走着,冥冥问道,“这里可以说是咒术师的培训学校。” “我会好好考虑的,之后给你们答复。”夏油杰并不着急,毕竟这是大事。 看到三人出来后,辅助监督解除了帐,尽管她对夏油杰的出现有些疑惑,但还没来得及发问,就听见广播响起: “请注意,请注意!这里是走失儿童中心。请夏油杰小朋友,夏油杰小朋友,听到广播后马上过来,你的妈妈现在十分焦急……” 其他三人的目光立刻集中在夏油杰身上。 遥这个家伙!!! 那个超级大笨蛋!!! 夏油杰不用想也知道是哪个缺心眼的家伙做的,他感觉自己被尴尬掐住了喉咙,为了维持最后的体面,他尽量保持平静:“你们的联系方式给我,之后再联系。” …… 现在回想起来,夏油杰仍然能感受到那时挥之不去的尴尬。越想越气,他忍不住伸出手,突然给了海月遥一个爆栗。 不明所以的海月遥捂着额头看向他。 就在她打算说出什么惊人之语时,敲门声响起,二人立刻端正坐在桌子边,拿着笔,假装在学习。 夏油理绘带着温柔的微笑走进房间,她端着两杯橙汁和两份布丁。 “我拿了一些点心,小杰和小遥如果学习累了,可以吃点零食休息一下。” 因为认识很久了,夏油理绘也逐渐了解海月遥的偏好,每次都会带橙汁上来。 海月遥看了夏油理绘一眼,心想:无论看多少次,还是觉得杰和他妈妈长得好像。明明已经快四十岁了,却不显老态,身上流露出一种醇熟的风韵。 “谢谢理绘阿姨。”海月遥甜甜地说道。夏油绘理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发,她不但没有拒绝,还下意识地蹭了蹭夏油绘理的掌心。 等夏油绘理走后,夏油杰忍不住问,“你和我妈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一直都很好。”她语气平淡地说道。其实是两个人一起交换了夏油杰的照片,但这个说出来绝对会被揍,她的直觉警示着。 “你刚刚的语气?” “商业专用。”海月遥故意逗他,面无表情地用着甜腻的语气说道,“你想的话我也可以一直这样跟你说话呀,杰~” 最后的名字仿佛被她念出了九转十八弯的腔调,夏油杰只感觉自己天灵盖都要炸开了。此时还没有受过网络文化鞭打的他不知道这个叫做对ooc的恐惧。 “停!不用,你现在这样挺好的。”夏油杰急忙说道。 “啧。” 在夏油杰选择动手前,海月遥选择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转移话题,“那么杰,你要去那所高专上学吗?” “会。”他沉默片刻,回答道。 “锄强扶弱,弱者生存,是这个社会应有的常态。我的力量是为了保护普通人才存在的。”他注视着自己的手心,平静地解释道,“那个地方能让我更好地掌握这份力量。” “遥,如果是你的话,应该能够明白吧?”他深紫色的眼睛看向海月遥。 “杰,你认为什么是强者?”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她右手还在转着笔,突然停下笔,笔尖指向夏油杰,“像你一样的‘咒术师’?” “不是吗?” 她将笔尖对向自己,“那我呢?我是你认定的弱者的一员吗?” “……” 他犹豫了,海月遥轻笑一声,没有等待夏油杰的回答,“我们暂且把强者的定义扩大到有特殊能力的人吧。” “但即便如此,我们仍是脆弱的人类。仅仅150毫克的氰/化/钠,就足以让我们悄然死去;他人的指责和谩骂,也能让我们在不知不觉中痛苦。” “当你认定的弱者欺凌强者,你还会坚持锄强扶弱的正确性吗?当你没有能力保护自己和你的亲友时,你还会认定自己是强者吗?” “杰,我暂且不反驳强者保护弱者的合理性和必要性。”弱者并不代表合情合理合法。 海月遥身子向前倾,琉璃般的眼珠盯着夏油杰,字句清晰地开口道,“只是,我觉得,现在的你,无论身心,都很弱。” 海月遥尽可能让自己的话显得没那么具有攻击性。 夏油杰缓缓开口:“我知道不是所有的帮助都会得到感激。从小到大,我收服咒灵时,很多时候只得到了恐惧和白眼。我一直是那个不被理解的人,是其中的异类。但只要我有能力,我就会去帮助他们。” 并不是得不到感激那么简单呐。 “而且,我也会逐渐变强。我也明白我现在的弱小。” 他脑海里还残存着花子那时的无力感。 肉/体强大并不代表精神强大。 “这条路很辛苦,你不会后悔吗?” “嗯。”他毫不犹豫。 该说是脆弱的完美主义者还是傲慢的理想主义者呢?海月遥听出了他的纯真和野心。 愚蠢的、只为所有人的温柔与大爱,只会伤害自己、义无反顾的献祭和牺牲,这种纯粹的利他主义让海月遥忍不住发笑。 如果这是让他坚持存在和前进的信念的话,她抑制不住嘴角的笑容,心里的泡泡鼓动着,“我果然还是很喜欢你。我会帮你的,杰。” ——在你被现实击垮前。 傲慢的她也同样欣赏着他的傲慢。魔/蝎/小/说/m/o/x/i/e/x/s/.c/o/m 17、青梅慷慨的帮助 夏油杰嘴角抽搐,疑惑地放下手中的手木仓,问:“你说的帮助是这种吗?” 他万万没想到,海月遥竟然在他家对面建了一个训练道场和武器库。而且,她从哪里找到这么多违禁武器的? 海月遥向他抛来一串钥匙,说:“我在这里存放了一些收藏的武器。我不在的时候,你可以随意进来挑选。虽然你有咒术,而且普通的枪炮刀剑对咒灵可能用处不大,但体术和武器训练仍然很重要。同时,我也会寻找有没有可以承载咒力的材料。对了,你也可以去问问那天遇到的咒术师。” 她一边说着,一边步入训练场地。夏油杰接过钥匙,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 海月遥轻声嘀咕:“之前那个道场的训练强度,肯定已经无法满足你的需求了。”她捏了捏夏油杰结实的手臂,对他的体能状况进行了快速评估,“在咒力运用方面我可能帮不了你太多,但在体能训练方面,我完全可以协助你。” 夏油杰低下头,注视着海月遥的发旋,轻笑。 “你笑什么?”海月遥不解地问道。 “哈哈。”夏油杰继续露出蒙娜丽莎的神秘微笑。 不要小看诸武精通的玩家啊,她面无表情地想到。 之前为了验证咒力的存在,她主要使用波纹抹除的方法,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在体术方面就不擅长。实际上,大部分时候她只是懒得动手,让夏油杰自己去锻炼罢了。 海月遥猛地一鞭腿,重重地击在夏油杰的腘窝处,他下意识地腿一弯,跪倒在地。他茫然地抬起头,看着海月遥。 海月遥站在他身前,此刻他比她矮了一些。她弯下腰,与夏油杰平视,抬手轻轻地拍了拍他那柔顺的黑发,毫无语调地笑了两声,“哈哈。” 夏油杰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他迅速抓住海月遥的手腕,手臂肌肉紧绷,直接将她甩了出去。 海月遥在空中迅速调整好身形,落地时弯曲膝盖以卸力,轻盈地落在训练场的中央。“真心急啊,杰。” “那可真是抱歉呐。”夏油杰毫无诚意地道歉,走进训练场。 海月遥一边做着拉伸,看着夏油杰走进来,漫不经心地说道:“之后,你可以用咒力,我也会用自己的能力。” 夏油杰一怔,“但那样很容易伤到你。”他清楚海月遥的名为“波纹”的能力对于□□的强化程度不及咒力。 “杰,我有一个问题。”海月遥走在夏油杰身前,突然开口道。“你之前说过,咒力是由负面情绪凝聚而成的,对吧?那么,它是在大脑中产生的吗?” 夏油杰低头沉吟片刻,仔细感受着体内咒力的流动,“不,是从大概肚脐的位置凝聚起来的,然后再流向四肢。” “那么现在你还不明白吗?”海月遥手掌涌起波纹,按在夏油杰的小腹上。夏油杰感受到凝聚起来的咒力被削弱了。 “你是想说,你随时可以打断我的咒力流动,削弱我的攻击强度?”夏油杰反问道。 “不止如此,咒力加强了你□□的力量、速度和防御。那么,如果在你出拳时,我抹除了你其中一个关节或者肌肉里流动的咒力呢?” “这样一来,中间部分的强度跟不上,被后方的骨骼和肌肉挤压,我反而会因为自己的攻击受伤。”夏油杰接着她的话说下去。 “明白了吗,杰?”海月遥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处,戏谑地说道,“动动脑子,你,才是弱势的那方。” “这么多年和咒灵的战斗,我想你对咒力的运用也应该有自己的理解,找到了最适合自己的方式。”海月遥转身朝里走去,“所以我在给你增加难度,如何在身体各处迅速调动起需要的咒力,如何更快地产生更多的咒力……我的确不太知道咒术师那边对咒力运用有什么技巧。但至少更好地掌握住这份力量总没错。” 夏油杰本来还在思考,看着海月遥渐行渐远的背影,“你去哪儿?” 海月遥回头,惊奇地说道,“难道你想要我穿着短裙跟你打架吗?杰,你是变——”她的话还没说完,夏油杰立刻出声打断,“好的,我知道了,你快去换!” “——态。”她完全不受影响,慢悠悠地接完这句话,然后趁夏油杰揍她前溜溜球了。 等下绝对不留手。夏油杰捏紧了拳头。 …… 结果,夏油杰被打得很惨。在咒力被切断的瞬间,他很难反应过来,而这短短的间隙,对海月遥来说已经足够进行反攻了。 现在,夏油杰生无可恋地躺在地上。海月遥用腕挫十字固将他死死锁住,肘关节被反压,他能感受到如果海月遥再多用一分力,自己的胳膊就要被掰折了。 海月遥呼出一口气,放松了自己的力气,她站起来,假惺惺地说着,“你还好吧,杰?” 夏油杰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的剧烈的反关节痛和撕裂痛,一生要强的他咬紧牙关,硬生生地说道:“还行。” “那就好。”海月遥看着他,脸上少见地露出了恶魔般的微笑。夏油杰看着这个顶着他青梅可爱皮囊的恶魔伸手治好了他的伤,嘴唇张合,吐出恶毒的诅咒,“那就不耽误了,继续。” 糟糕,他被大魔王逮住了。夏油杰绝望地想。 …… 最终,夏油杰还是没有赢下一局,但他逐渐适应了海月遥的攻击方式,咒力流动和凝聚也变得更加稳定和迅速。 海月遥随意地席地而坐,她穿着黑色的无袖背心,拿出瓶水放在瘫在地上的夏油杰面前。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自顾自地小口小口地喝着水,汗水从她的脸颊滑落,顺着下颌没入衣中。 夏油杰这才注意到她脖子上有一颗细小的黑痣,在白皙的脖颈间显得格外醒目。平时为了遮挡自己的项链,她大部分时候都是穿着高领。 他躺在地上,喘着粗气。汗水浸透了t恤,紧紧地贴在身上。尽管海月遥已经治好了他的伤势,但身体还是隐隐作痛。他实在没有心思去动那瓶水。 海月遥看着他,调侃道:“怎么,需要‘妈妈’帮你拧开吗?”她弯下身,从夏油杰腋下将他架起,迫使他坐起来。“刚开始可能有些辛苦,但之后就会好些了。” …… 夏油杰逐渐缓了过来,他拧开瓶盖,灌了一口,然后转头看向海月遥,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你在干什么?” “显而易见,正在记录孩子的点滴美好生活。”海月遥拿着手机对着他,“来,笑一个。” 夏油杰翻了个白眼。 但是,杰这么辛苦,是不是应该给点奖励呢?海月遥思索着。 “其实我本来是准备今天晚上再去趟涩谷的。”海月遥考虑过后,重新坐在夏油杰身边,缓缓开口道,“最近涩谷发生了多起连续杀人事件,死者共有7人,大部分是小学生。尸体上没有反抗挣扎的痕迹,有多处单刃刀刺创,部分尸体还有肢解现象,但无一例外的是,每具尸体的嘴唇均为撕裂状。现在警方为了不引起民众恐慌,将案件的热度压了下来,但是一些不入流的小报上还是有零星记载。” 听到海月遥的话,夏油杰皱紧了眉头,但继续认真地听着。 “虽然听起来有些像是1978年那样的裂口女模仿事件,但是那些伤口的长度、深度,指向的凶器应该是刃长一米以上的刀具,而且每一道创口的切面都很齐整,就像是一刀造成的。”海月遥补充道。 “是咒灵。”夏油杰沉声说道。 “但看样子,你今天晚上应该是没办法出门了。”海月遥看了眼时间,估量着他的恢复速度。 夏油杰深深地吸了口气,他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并不理想,但面对这样的威胁,他不能坐视不理。 “不,我可以。”夏油杰慢慢地站起来,肌肉还有些颤抖,“今天晚上我回来找你。” 裂口女,应该挺强吧,而且很实用,用来做奖励刚刚好。海月遥仍然坐在原地,心中暗自想到。魔/蝎/小/说/m/o/x/i/e/x/s/.c/o/m 18、成长(1) 结果一连一周,他们都没有发现裂口女的踪迹。 “会不会是因为这个咒灵有智慧?”夏油杰坐在训练场的地板上说道。这一周的训练让他已经足够跟上训练强度,至少不像第一次那么狼狈。 “那我们分开找?”海月遥站在他背后,无聊地给他编麻花辫。“毕竟如果有那什么咒术界的存在的话,不应该没有注意到裂口女。应该是她本身会躲着咒术师?” “……不,还是一起。”夏油杰低头思索,“你在下面充当诱饵,我就坐在鬼蝠鲼在高空观察,一有情况我就下来。” “钓鱼吗?”海月遥“嗯”了一声表示答应,顺便在夏油杰头上插了很多花,心满意足地拍了张照。 “是的。”夏油杰脸上保持着僵硬的微笑,头也没回,伸手抓住海月遥纤细的手腕,“……我说,已经够了吧?” “哈哈,这是胜者的权利。”海月遥面无表情地笑了两声,像是棒读一样说着话,“败者吃土。” …… “这是你的报复吗,杰?”海月遥神情恹恹地说道。夏油杰拿出自己的备用皮绳给她头上一边扎了一个可爱的短马尾,还特意给她别上许多动物发夹。 现在正值夜晚,二者站在海月遥家外的一处空地上。 “既然是钓鱼作战,自然做戏要做全套。”夏油杰仍然是平常那种温柔的笑,但仔细看他在抑制自己嘴角的过分上扬,“你都说了裂口女的主要攻击对象是小孩子了。噗。” 有人没憋住笑。 “你的意思是我现在的样子很像小学生?” “不,当然没有。”夏油杰完成了自己的作品,站开几步观察,他的尾音还带着几分颤抖。然后他别过头,说道,“真的没有。很可爱、嗯,很可爱。” “这是杰的恶趣味吗?”她冷淡地说道。“你看着我说话。” “嗯嗯嗯。”夏油杰转过头,没有看向她,敷衍道。 海月遥平静地迈开步伐,站在夏油杰头朝向的那一侧。夏油杰笑了几声,又别过头。她继续走过去。这种动作重复了几遍。 “哈哈哈哈,对不起,真的。”夏油杰最终还是没忍住笑出来了。主要是认识太久了,明明自家青梅的确是可爱的长相,但面无表情故意扮嫩的时候还是感觉到一种异样的违和感。 其实是故意逗他的海月遥:真有趣,一戳一笑的。 一番嬉闹后,两人坐在蝠鲼咒灵来到涩谷街头。 尽管涩谷街头十分繁华,但深入小巷却是另一番景象。 海月遥背上小学生专用书包,走进了那条深邃的小巷。深夜的巷里,人影稀疏,只有远处的灯光在夜幕中闪烁。她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巷子里回荡,仿佛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小巷两侧的店铺大多已经关门歇业,只有门口的灯笼在夜风中摇曳。灯笼上写着各家的招牌,昏红的灯光透过纸罩,斑驳陆离地洒在青石路上。偶尔还能看见一两位醉汉,摇晃着脚步从小巷深处走出。 海月遥一顿,往着更深入、也更黑暗的巷子里走去。 “哒、哒、哒。” 夜的寂静中,只有她的脚步声回荡,有如心跳的节奏。虫鸣偶尔响起,路灯嘶嘶作响,像是电流不稳。 她来了。 海月遥什么也看不见,但她抬头看见夏油杰从天空俯冲下来。她试图使用波纹防身,却惊觉身体被无形的力量紧紧束缚,动弹不得。 恐惧? 不,此刻的她并未感到恐惧。她瞬间意识到这是裂口女的力量,与之前遭遇的花子一样。她思维清晰,但身体却无法挣脱束缚。 一个诡异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像是从一台信号不好的收音机里传出,伴随着杂音。这个声音是如此地不真切,她无法确定它的来源,却又感觉它就出现在自己的耳畔。 “呐,我美吗?” 而原本冲下来的夏油杰也像是被定在半空中一样,他握紧拳头,按在蝠鲼咒灵身上,但他无法发动攻击。 幸好半夜人少,不然明天杰就要登上小报头条了。这个时候海月遥还有闲心思考着。 我想想,裂口女的传说……海月遥垂下眼,长长的睫毛颤抖着,迅速思考着如何应对当前的困境。难道是要回答问题才能挣脱束缚?漂亮还是不漂亮吗? “普普通通。”她瞬间做出决定,回答裂口女的问题。 刹那间,她右脸脸颊突然多出一道伤口,从嘴角划到耳朵边。 血,从伤口中滴落,染红了她的衣衫。 她迅速看向裂口女的血条处。70级,以她目前85级的实力,完全可以打败。 海月遥抬起左手,却感到一阵尖锐的疼痛。她的手掌上出现了一道深深的伤口,仿佛被锋利的剪刀剪开一般。 同时,她感觉到其他无形的攻击正从四面八方袭来。看来还有其他攻击。海月遥平静地想着,迅速发动波纹,能量从她的伤口中涌出,瞬间治愈了伤口,并护在身体表面。 只有身在蝠鲼咒灵上的夏油杰目睹了这惊险的一幕:浑身被绷带包裹的裂口女的身形出现在巷口的一端,手拿着一把剪刀。而海月遥则一无所觉地站在另一边,身体周围被数把巨大的刀具包围。裂口女发间能看见无数眼球,每一颗都带着怨毒看着海月遥。 “遥!”夏油杰心中一紧。 “我一个人能解决。”海月遥冷淡地回答道。夏油杰现在也就五十多级,让她自己解决才是最优解。 “真难看。”夏油杰并没有回应她,反而是从海月遥的对应中看出解决之道。他的脸侧出现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隐约能看见里面混着血色的牙齿。他直接从蝠鲼咒灵身上跳下来! “花子!”夏油杰在空中高喊,并迅速做出召唤的手势。 突然,整个空间仿佛陷入了凝滞。原本的小巷变得陌生而扭曲,就像那些早已被淘汰的电视出现雪花屏一样。空间端口变成黑色的碎块,原本整洁的墙面出现了锈迹斑驳,空气中的湿度陡然增加,弥漫着挥之不去的腐臭气息。 从空间内浮现出一个巨大的漩涡,不断有黑手从中涌出。这些黑手一部分组成了一双巨大的手掌,稳稳地接住了迅速下降的夏油杰。而另一部分则形成一个保护罩,将海月遥紧紧护在中间,使那些刀具无法靠近。 而本来准备冲出去的海月遥,突然发现自己撞上了一道无形的壁障,她缓缓在脑海里打出一个问号。 夏油杰迅速做出一个手势。随着他的动作,他身后流动的黑影里无数魑魅魍魉涌出,紧紧地裹缠住裂口女。裂口女挣扎着,但那些咒灵的力量异常强大,让她无法挣脱。 与此同时,花子的黑泥也在不断从裂口女的体内涌出,腐蚀着她的身体。那种痛苦让裂口女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然而,下一刻,银光闪过。那些蛇形、虫形咒灵的残骸被切断成数块,纷纷掉落在地。 裂口女突然出现在夏油杰身侧,她张开嘴,裂开几乎有180度,里面的利齿闪烁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冷光。那股腥臭气扑面而来,几乎让人窒息。 “呐,我美吗?”裂口女再次用她那尖锐的声音问道。 因为认为我是咒灵操使所以不擅长近战吗?夏油杰嗤笑,说道“难看”,脸的另一侧也出现了一道伤口,血珠从伤口处渗出,沿着脸颊滑落。 他迅速在束缚解开的瞬间,咒力直接在拳头处凝聚。重重一拳砸在裂口女的腰腹。 裂口女被这一拳击中,身体像断线的风筝一样倒飞出去,狠狠地嵌入了异空间的暗影边缘。小巷的墙壁龟裂开来,碎成块状。原本浮在空中的刀具也突然消失不见。夏油杰愣了一下,但很快调整过来,迅速收服了裂口女。 不应该。海月遥和夏油杰同时想到。 按照夏油杰的往日攻击强度,最多只是打退裂口女,而不是现在她几乎被祓除的样子。海月遥看着裂口女几乎清空的血条,迅速估算了一下,即便是夏油杰的暴击,也只是在原有的攻击力上乘以倍率,而现在的攻击强度,更像是次方形式的增长。 现在这两个人还不知道,咒力的运用中存在一个名为“黑闪”的技巧:它是当物理打击与咒力冲击之间的误差在0.000001秒之内时产生的空间扭曲,威力平均为通常的2.5次方。寻常咒术师通常保持着咒力在身体内流动,但流动的咒力往往不能与自己的攻击达到同步。而之前两人打断咒力的训练,反而让夏油杰更适应直接在攻击处凝聚咒力。尽管没有术师能够刻意施展出黑闪,但这也无疑加大了夏油杰施展的概率。 而此刻,海月遥沉默地走向夏油杰。 夏油杰转头朝她笑了笑,那是一种他以往特有的温柔笑容。然而,嘴角两边深深的伤口却让这个笑容带上了一种血腥的意味。 海月遥站在夏油杰跟前,踮起了脚尖,用手勾住夏油杰的脖子。他顺从地低下头,战斗时散开的黑发垂下,轻柔地滑过她的手背。 此时,异空间突然破碎,原本的景象逐渐浮现。小巷中,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魔/蝎/小/说/m/o/x/i/e/x/s/.c/o/m 19、成长(2) 海月遥心中涌起无数疑问。 你为什么要下来? 她想起夏油杰刚刚突然跳下来的举动,以他的敏锐应该能明白自己的能力不足。 刚刚的攻击是什么? 她想弄清楚那一拳的运行机制,为什么会出现如此高的倍率。 这些疑问在她脑海里浮现又沉下,就像烧开水时不断鼓起的泡泡,一个接一个地冒出,又一个接一个地破灭。 “笨蛋。” 最终从嘴里说出的却是这句话。 夏油杰听到也不恼,弯下身,微笑着说:“别担心,我没事。”任由海月遥的手指抚过他脸上的伤口,愈合处传来一阵痒意。 “不,我是说你真是个白痴、傻子。”海月遥脱口而出,她下意识地想要反驳他的话,“说‘难看’会增强她攻击的威力,你没发现你的伤口比我深得多吗?” 夏油杰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紫色的狐狸眼眯成一条缝,让人看不清他的想法:“是这样吗?”除此之外,他没有多说什么。 海月遥看着夏油杰,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觉。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脱离了自己的掌控,让她有些不安。 她放下手,开始解自己头上乱七八糟的头饰,低着头含糊不清地问道:“你刚刚那一拳是怎么回事?”她试图将话题转移到自己擅长的一边。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就那样自然而然地用出来了。”夏油杰说完,就看到海月遥用“怎么有白痴连自己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的眼神看着自己。 别问他为什么能从那双死鱼眼里看出这么多。他认识她这么多年了,还是能明白她一些小动作的意思的。尽管有很多次明明都误会过海月遥意思的夏油杰对自己的解读能力依然充满信心。 “那算了,这个之后再说。”海月遥背过身,开始往街巷走去,“我们之前也很少来涩谷逛逛,今天晚些回去吧?” 夏油杰提醒道:“晚上有宵禁哦。”尽管如此,他还是毫不在意地跟在海月遥身后。 在日本,法律规定晚上10点以后,未成年人不可以在无家长陪同的情况下单独外出。尤其是在涩谷这种繁华地带,夜间肯定会有警察巡逻的。 海月遥并没有把宵禁放在心上,轻描淡写地说:“毕竟家附近的咒灵都快抓完了。这边也不近,来都来了,抓几只咒灵搓成球给我做研究。” 本来以为是去玩的夏油杰,不禁感到有些无奈:……苦工竟是我自己。 “小孩子半夜不睡觉长不高的。”夏油杰一边小小地讽刺了一句海月遥,一边开始自救,试图为自己争取一些休息时间,从“资本家”的手中逃脱。 原本在他前面走着的海月遥突然停下脚步,她转过身,几步走到夏油杰跟前,盯着他也不说话。夏油杰心中陡然升起一种不妙的感觉,他感觉自己的眼皮又在跳。 海月遥伸出手,两只手紧紧握住夏油杰宽大的右掌。她抬起头,睁大那双薄蓝色的猫眼,用着之前那种甜腻的声音说道:“求求你了,杰。” 果然眼皮跳没好事。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夏油杰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果然恶心人最有用。做好心理建设的海月遥感觉世界变得容易多了。 这一对青梅竹马在此时心灵相通。 “嗯、嗯,好的。”夏油杰看见她澄澈的双眼,不自在地别过头,左手捂住自己的脸,指缝间传出一声叹息。他心里明白,自己似乎无法摆脱海月遥的“纠缠”了。 …… 夜风习习,轻轻吹拂着两人的发梢。此刻,周围一片宁静,没有人说话。夏油杰看着海月遥逐渐安静下来,然后蜷缩成一个阴暗的蘑菇。 然而,安静下来的海月遥却开始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她在心里反复问自己:我刚才在干什么?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举动?她蜷缩起身子,把脸埋在膝盖上,仿佛想把自己藏起来,不想面对任何事情。 而之前被搁置在脑海中的问题也不断地浮现出来。 “小遥?”夏油杰轻拍海月遥的肩膀,他有些担心她在上面睡着了,那样会很危险。 “杰,我问你一个问题。”海月遥闷闷的声音从膝盖间传来,不似平常的清亮,仿佛在压抑着什么。她艰难地从纷杂的思绪中抓住一端,问道,“我是你认定的弱者吗?” 夏油杰愣了一下,很快理解了她的真实意图。他轻轻叹了口气,回答道:“不,你并不弱。” “所以,我本来可以独自解决这件事情,你为什么要下来一起冒险呢?” 海月遥从膝盖间抬起头,冷冽的声音随着风传来。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尖锐。 “你知道我的能力,如果你没有那一拳的话,你下来只会给我带来更多的困扰。我也不需要你的保护。” “我知道。”夏油杰沉默了片刻,声音低沉地说道,“所以我是为了自己。”他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我不想再像小时候那样无助了。” 海月遥抬起头,她能看见夏油杰深邃的紫色眼睛。 夏油杰继续说道:“而且,就算没有那一拳,我的能力也足够解决裂口女,只是我会受伤罢了。”他看着海月遥的眼睛,不禁笑了起来,温柔地说道:“不用担心,相信我,小遥。我姑且也是有成长的。” “而且那个伤口哪有小遥训练时揍人痛。”夏油杰岔开话题,不想让讨论继续深入。他清楚海月遥在这方面的苦手,因此贴心地为她留下思考的空间。 他认为我在担心? 海月遥收回视线。为什么会这样觉得,明明我就在那边,不管怎样也不会让他出事。她这么想着,并没有再开口。 …… 夏油杰把海月遥送到家后,便离开了。此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如果海月遥早些回来的话,她原本打算继续研究咒灵球课题。但此时已经到了深夜,她感到有些疲倦,便放弃了继续研究的计划。 海月遥走进房间,轻轻关上窗。她走到床边,脱下鞋子,躺了下来。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她的脸上,她闭上眼睛,准备进入梦乡。 然而,睡意迟迟不来,她的脑海里闪过了今天面对裂口女时候的场景。她仿佛又看见了鲜血,看见了夏油杰皱紧的眉头…… 她缓缓坐起身,终于明白了心中那股挥之不去的不安是什么。 是恐惧。魔/蝎/小/说/m/o/x/i/e/x/s/.c/o/m 20、成长(3) “你没事吧?” 夏油杰感觉海月遥似乎有些不对劲,她身边散发着一股低气压,而且几次都神情恍惚地把面包戳在下巴上。 其实,从昨晚到现在,海月遥根本没合过眼。她扫了一眼自己的精力条,还有60点:“我完全没问题。”她断然答道,同时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试图振作精神。 夏油杰皱起眉头,对海月遥的话半信半疑。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看到海月遥迅速把剩下的面包吞进嘴里,然后站起身说:“那我先回教室了,拜拜。” 她转身就走,留下夏油杰独自在天台上。 海月遥一边向教室走去,一边心想:去教室里补个觉好了。 而当夏油杰再次见到海月遥时,已经是放学时间。他倚在教学楼门口的鞋柜旁,默默等待着海月遥的到来。 是不是因为昨天那件事?他回想起昨晚在蝠鲼咒灵上情绪异常的青梅。 这时,海月遥换好鞋,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轻轻地拍了一下正在思考的夏油杰。夏油杰并没有被吓到,而是朝她微笑,站直身,“走吧。” 看上去比中午时分精神多了,夏油杰松了一口气。他看着幼驯染的笑容,心中的担忧稍微减轻一些。 夏油杰低头看向海月遥,眼神中带着一丝关心,“今天还要训练吗?” “你是准备偷懒吗?”完全没有get到意思的某人。 夏油杰摇了摇头,“不,主要是看你中午好像有些累。如果不舒服的话,今天就休息吧。” “完全没问题。”她斩钉截铁地说道。 …… 确实完全没问题。 在训练场,当夏油杰被海月遥死死摁在地上时,脑海中的思绪快速闪过,全都是之前对海月遥的关心和担忧。但现在,他开始意识到自己的关心似乎有些多余了。 我应该关心我自己。他咬紧牙关,忍受着身体的疼痛,心中生无可恋地想到。他回想起当时挥拳的时候的感受,咒力在双手涌起。 夏油杰趁机发力,将海月遥从身上扯下来,然后迅速起身后退。他瞄准海月遥的肩膀,一肘砸了过去。 这一击让海月遥微微侧身,似乎对夏油杰的攻击早有预料,她迅速调整自己的姿势,准备应对夏油杰的下一轮攻击。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仿佛在无声地较量着。 “再来!” …… 今天的训练结束得比往常早。海月遥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喊了停。 “之前研究的东西有了进展。”她解释道,“我想早点回去继续看看可不可行。” 夏油杰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所以是因为这样才那么没精神吗?他为她找好了借口。 “需要我送你回去吗?”夏油杰问道。 海月遥摇了摇头,“不用了,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回去就好。” 夏油杰点了点头,没有坚持。他知道海月遥有时候会很固执,也知道她不太喜欢别人打扰她的独处时间。 …… 然而,夏油杰注意到,海月遥这几天一直处于恍惚的状态,而且这种状态似乎越来越严重。他开始担心她的身体和精神状态。甚至在五天过去后,夏油杰在训练中赢得了自己的第一场胜利。 他反身压制住海月遥,看着她有些神思不属的眼神,心中满是无奈和忧虑。 “恭喜你终于赢了一场。”海月遥平静地说道,没有为自己现在被按在地上的状态产生多余的情绪波动。她补充道,“之后的训练就要加上武器了。现在你可以去挑了。” “今天的训练就到这里吧。”说着,夏油杰松开了对海月遥的压制,起身站立。“我们去看电影吧。” 海月遥没有答应他,“逃避和任性只是小孩子的特权。” “但是我赢了,这是胜者的权利。”夏油杰笑了笑,他并不想真想去看电影。他伸手将海月遥拉起来。“直接在我家看,也不用去电影院。” 听到这个提议,海月遥愣了一下。她没有想到夏油杰会说这个。她犹豫再三,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回想起自己之前往夏油杰脑袋上插花的行为,海月遥知道自己没有理由拒绝,只能默许了。 两人一同回到夏油杰的家,就在对面。夏油杰拿出了一些零食和饮料,与海月遥一起坐在沙发上。 夏油杰挑选了一部喜剧片,但海月遥却觉得这部电影的品味相当糟糕。她完全不明白笑点在哪里,剧情老套,笑点过时,演员的演技也很糟糕。 然而,她一边批判着这部电影,一边却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终于睡着了。夏油杰叹了口气,看着她安静的睡颜和眼下淡淡的青黑,轻轻地为她盖上了一件薄毯。 他关掉了电视,不想打扰海月遥的休息。他拿起一本书,静静地坐在沙发上阅读着。书页翻动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夏油杰专注地看着书,但时不时地还是会看向海月遥。她像是蜷缩在壁炉旁的黑猫,安安静静地躺在一侧,偶尔会发出细微的呼吸声。 夏油杰关注着时间,在六点半他父母快要下班回家前,放下书本,起身,然后蹲在沙发前。他温柔地拍了拍海月遥的肩膀,轻声唤醒她。 海月遥不情愿地睁开眼睛,看到夏油杰的脸就在自己面前。她涣散的蓝眼睛直直地盯着他,过了好一会儿,她的意识才开始慢慢恢复。“我睡着了?”她揉了揉眼睛,一只手撑起身子,嘴里嘟囔着。她的头发有些凌乱,薄毯从她身上滑落。 短暂的睡眠让原本昏昏沉沉的大脑轻松了许多,海月遥感觉自己的状态达到了这几天的巅峰。 海月遥随手整理了一下头发,开始回想自己睡着之前的情况。她努力回忆起电影的内容,然后给出了自己的评价:“这部电影真无聊。” 夏油杰听到她的评价,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那下次我会选一部更有趣的。”他收起薄毯,“我爸妈就要回来了,你要留下来吃饭吗?” 海月遥与夏油杰的父母关系相当熟络,偶尔会留下来一起吃饭。相反的是,夏油杰却很少有机会见到海月遥的外公外婆。他仅在家长会或运动会等大型活动上见过这两位老人。 海月遥想到即将完成的成品,轻轻摇了摇头,“帮我向叔叔阿姨问好,我先回去了。” “小遥。”夏油杰在她背后叫住她,语气关切,“虽然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但是可以慢慢来。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自己的状态吧。” 海月遥听到夏油杰的话,没有回头,而是用ok的手势回应了他。 “杰,谢谢你。” 在走出房间前,她回头说道。夕阳的余晖洒在她的侧脸上,为她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轮廓。透亮的蓝色双眸微微弯起,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了一个弧度。 …… 第二天午间,在天台上,海月遥抛给夏油杰一个东西。 夏油杰灵活地接住,拿起来一看,原来是一个金纹紫底的长方形御守。御守里面似乎装着一块椭圆形的石头,他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 “你就把它当作护身符吧。”海月遥神情恹恹地卷着自己的侧边的长发,没有隐瞒,“你平时随身带着它。如果遇到很严重的伤势,它可以帮你恢复。” 她瞥了一眼那个御守,思绪不禁飘回到这几天晚上的努力。她不断压缩具有治愈能力的波纹,注入特殊的宝石中,直到mp耗尽,然后磕回复药。连续几个晚上,她没有合过眼,全靠白天补觉。反复将自己抽空的感觉令她难受至极,不过好消息是她的mp上限也提高了。她不禁想起上一个dlc中制作生命之石的过程,那时并没有如此疲惫。然而,这款游戏的优化后却还原了这种难受的感觉,令她感到困惑。 当她还在沉浸于思绪中时,夏油杰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考,将她拉回到现实。 “这就是小遥这几天一直这么累的原因吗?”夏油杰轻声问道。 海月遥抬起眼,与夏油杰那深邃的紫眸对视。她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片浓郁的紫色海洋,那片紫色不断将她吸引进去。这种感觉让她有些不自在,于是她别过头,轻轻应了一声“嗯”。 夏油杰紧紧盯着她,没有错过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动作。他感受着自己胸腔里悦动的鼓点,情绪变得复杂起来。他试图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什么,但她的表情却像笼罩着一层薄雾,让他无法看透。 “谢谢,遥。”他最终轻声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笑意。魔/蝎/小/说/m/o/x/i/e/x/s/.c/o/m 21、番外之今天妈妈不在家 终于,暑假来临了。海月遥非常满意,因为她再也不用每天早起上学了。躺在床上睡觉的感觉真的很舒服。 最终,还是放暑假了。夏油杰很郁闷。原本每周五次的格斗训练,因为海月遥不想出门,现在只能每周一次了。 尽管经过这么久的训练,除了之前海月遥状态不佳的那一次之外,夏油杰还是每次都被海月遥按在地上揍。他甚至一次都没有赢过。 夏油杰无奈地想,他到底要怎样才能打败她呢? 今天是剑道训练的日子。虽然夏油杰的咒力在非直接身体接触的情况下不容易被消除,但海月遥却通过技巧弥补了这一劣势。她似乎精通各种武器,虽然在对打时她每次只使用一种武器,但夏油杰已经能够预见到下一阶段的训练内容了——她肯定会随意切换不同的武器进行攻击,毕竟她拥有那个戒指。 “今天的训练结束。”海月遥拿着竹刀抵住夏油杰心口,平淡地宣布道。她看见夏油杰低着头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回想起那本《如何说孩子才肯学》里面的内容。 情感引导式教育,情感引导……海月遥收好竹刀,走上前,拍了拍夏油杰肩膀。 “杰,你坚强些。” 夏油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困惑。他不太确定海月遥的意图,是挑衅还是鼓励? “谢谢你的肯定,”夏油杰勉强笑了笑,“我会更加努力的,海月老师。” 书果然不会骗人。海月遥看着夏油杰脸上的笑容,满意地点了点头。她感到自己的情感引导起到了效果,夏油杰现在看上去比刚才开心多了。 “小遥,明天要一起出去吗?”夏油杰决定不再纠结于海月遥的前一句话,尝试着问道。 “对不起,不要。”海月遥果断拒绝。 …… 第二天,海月遥还是决定出门。不过这次她是独自一人。她沉稳地踏上收集图鉴之路。 今天!夏油妈妈!不在! 海月遥来到了饰品店。宝剑形状的发簪、蛇形的耳饰、镶嵌有宝石眼球的戒指……好酷,都买了。 海月遥来到了甜品店,草莓狗鼻子冰淇淋(红萨维纳辣椒制成,在1994年-2006年期间,被评为世界最辣的辣椒)、脑花蛋糕、金枪鱼眼芭菲(实际上在日本金枪鱼眼很受欢迎,蘸酱生吃是常见吃法)……有趣,都吃了,呕。 当她吃到饥饿度达200后,她将吃不完的甜品打包带走,准备继续收集图鉴的旅程。 当海月遥提着大包小包走在路上时,一位身穿吉普赛风格服装的女人叫住了她。这位女人大约四十岁左右,坐在一张小桌子后面,桌上放着一个水晶球。她的背后有一个展示牌,走近一看,上面贴满了各种写有字的纸贴,还有许多不认识的名人的合影。 “小妹妹,要来占卜吗?”那个女人问道。 海月遥心中一动,难道这是游戏的隐藏剧情?她走过去,在女人面前坐下。 “小妹妹,告诉我你的出生年月日以及具体时辰,还有出生地点。”女人说道。 “1989年11月11日,其他不知道。”海月遥记起自己背景板里的信息。 然后她看见女人拿出一本万年历开始翻找。“哦哦,你的天干是己,地支是巳……我明白了,小妹妹你虽然聪明伶俐,创造力强,但是现在的命局却不行呐。” 这个人,明明穿着是吉普赛女郎风格,本以为是水晶球占卜,结果是四柱推命吗?海月遥面无表情地想到。而且一般占卜不应该是先给予夸赞或者直接询问来意之类的吗?这位女士的推命方式感觉相当不专业。 四柱推命也是日本常见的一种占卜方式,但最初起源于公元前1400年-1300年中国殷王朝的甲骨占卜。是一种以出生年月日以及时间为基础的占卜。 “我看看,你早年的命局带食神和伤官。你这个人比较任性,多沉溺空想、没有吃苦耐劳的精神,兴趣广泛却博而不精。你有着很强的求知心,但不喜交际,就连父母缘也很浅薄……” 谢谢你,别骂了。海月遥几次欲言又止地想要开口。“您就直接说结果吧。” 然后,她看到女人将手放在了水晶球上,开始装模作样地“看”起来。“哦哦,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接着,女人从箱子里拿出一串看上去很劣质的水晶项链,海月遥眼尖地发现里面还有很多一模一样的饰品。 “诚惠三千日元,谢谢惠顾。”女人直接表明了目的,这让海月遥有些无语。所以她直接跳过了解释环节,开始推销商品骗钱了吗?尽管心中吐槽着,海月遥还是掏钱购买了这条水晶项链——无可救药的收集癖又在作祟。 在海月遥转身离开前,那个女人开口道,“我也看了你月支十二运,里面有‘死’的要素……你是会默默努力付出的人。给你一句忠告,小妹妹,偶尔依靠其他人也没有关系的。” 奇怪的女人。 …… 海月遥很快将之前占卜的事情抛到了脑后,她的下一站是书店。 原本她还在书店里开心地选购着各种奇奇怪怪的书,直到她突然看见了夏油杰站在一排书架前。 糟糕,没有时间把刚刚乱买的东西藏起来了。海月遥下意识地想要把一堆购物袋藏在身后,但心里很清楚这样做根本没用。 怎么办?明明昨天跟他说今天不出门的。她开始感觉到尴尬和有些不知所措。 与此同时,夏油杰也感到有些心虚。他默默地将刚刚拿起的那本书放回了书架,如果海月遥此时没有低头的话,她应该能够看到书名是《培养高情商的孩子》。 “哈哈,好巧。”夏油杰维持着僵硬的微笑。 他是不是在兴师问罪?海月遥脚趾扣着鞋底,她决定转移话题。她一边抬头看向书籍专区的标识牌,一边问道,“杰你刚刚看的什么书?” 然后她看到上面写着“育儿书籍专区”。 “你什么时候对这类书感兴趣了?”她下意识脱口而出。 “随便看看……”夏油杰眼神游离。总不能告诉她这是为了应对她才看的。他努力找着借口,“嗯,未来能用到。”这样他也没说谎。 海月遥差点问出来:“你才只是初中生啊?”但转念一想,日本男性法定结婚年龄是18岁,也许夏油杰只是提前做准备。她有些困惑,自己在尴尬时怎么会想这些。此时,她想起了书中的鼓励式教育,于是她结巴地说道:“啊,那祝你早生贵子。” 早已适应各种情况的夏油杰很快恢复了镇定,但被海月遥的话弄得一时语塞。她在想些什么呢? 海月遥也对自己的话感到惊讶,为了掩饰刚刚的失言,她随便拿起书架上的一本书看起来,书名是《斯波克育儿经》。 “小遥对这类书感兴趣吗?”夏油杰决定不再深究。 “啊,嗯,未来能用到。”其实一个字也没看进去的海月遥下意识地随口应付。 可是你才只是初中生啊?夏油杰在此时跟上了之前海月遥的脑回路。等等,仔细一想,日本女性法定结婚年龄也就16岁(2022年前为16岁,之后改为18岁)。 想到海月遥可能在17岁的时候抱着孩子,让他喊自己“夏油叔叔”的场景,夏油杰觉得有些不妥。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海月遥什么都有可能做出来。 “其实,我觉得结婚太早也不太好……”夏油杰犹豫着说出了这句话。 “啊?” …… 两个人最终搞清误会,都有些尴尬。 “哈哈,你的想法真有趣。”海月遥努力掩饰自己的尴尬,面无表情地干笑道。 “哈哈,我也对不起,没想到会让你有这样的误解。”夏油杰也尴尬地笑了笑。 “哈哈。”“哈哈。”一时间,书店里充满了两个人的笑声,他们试图用笑声来化解尴尬的气氛。 “对不起,打扰一下,”店员走过来打断了他们的笑声,“请问你们能不能小声一些?这样会打扰到其他客人。” “对不起!”两人异口同声道。魔/蝎/小/说/m/o/x/i/e/x/s/.c/o/m 22、夏日祭 就算海月遥平时不太出门,但每到夏日祭花火大会的时候,她还是会出来的。虽然她不喜欢过节、庆典,也不愿意去人多的地方凑热闹,但夏日祭对她来说是个收集珍贵cg的好时机。 “杰,看镜头。”海月遥平静地举起相机,给夏油杰拍照。 今年人真多,回去吧。她心想。每年的必备项目完成后转身就准备走。 “等等等等——”夏油杰连忙把手搭在她肩上,皮笑肉不笑地问,“你要去哪里?” “cg已经收集完了,我要回去。”她直截了当地说。“这里‘人味’太重了。” 所以你是什么异种族吗?夏油杰想要叹气。 “如果你只是想穿浴衣拍照的话,直接在家换了也行。既然都来到这里了,肯定是要逛逛的。”他拎着海月遥的后领,重新拉到身边。“不是你说要来的吗?” “啊,如果杰愿意的话,最好是让阿姨拍了直接发给我,这样我还省的出门。” 双脚离地后,海月遥的大脑占领高地,她反过来提要求。 “阿姨托我照顾你。”她落地后,轻轻拍了拍夏油杰的手臂。她记得夏油理绘在走之前曾对她说过,“我家杰君就麻烦小遥多多关照”之类的话。“我不来的话你也会来,没办法,作为你的监护人之一,我不能坐视不管。” 刚刚把海月遥拉过来防止她被人撞到的夏油杰感到有些无语:……到底是谁在照顾谁? “吃苹果糖吗?”他决定放过自己。 海月遥露出一副“那种不人性化的东西怎么可能有人吃”的表情,然后开始低声嘟囔,“我以前已经尝过了,没必要再自虐。说到底,整个苹果外面裹上糖衣,根本无从下口。吃的办法也只能是先舔完糖衣再吃苹果。完全不理解存在的意义……” “巧克力香蕉呢?” “要。”海月遥立刻停止输出。 成熟的香蕉外面裹上一层薄脆的巧克力糖衣,因为冷藏过,清甜的香蕉果肉口感有点像软糯的雪糕,伴随着浓郁的巧克力香味,绝妙的搭配。海月遥认真地给出自己的评价——夏天必备的解暑甜品。 终于安静了。一般来说,只要找到东西转移她的注意力,她就会从之前的不情愿中摆脱出来,然后玩着玩着又开心起来。夏油妈妈深谙如何带好一个同龄孩子。 他低头看着安安静静吃东西的海月遥。她穿着一身浅蓝色的浴衣,上面印着浅白色的山茶花。她正低着头,从黑色的碎发间能够瞥见后颈的一抹白腻,就像是冬日雪地反射的微光。 “杰,我有一个好主意。”海月遥突然抬起头,猝不及防对上夏油杰的眼睛,她愣怔一下,然后毫不在意地说道,“我们等一下飞上去吧。” 夏油杰没有移开视线,他看见海月遥继续补充道,“今天人这么多,肯定也找不到什么看烟花的好位置。但是如果飞上去的话,就能享受绝佳的双人特等座。” “好主意。”夏油杰微笑着答应道。 …… 高空和地面完全是一幅不同的光景。海月遥弯下身,俯瞰着地面,几乎要趴下来。暗色中亮起的庆典街道宛如璀璨的灯带,人群在其中穿梭,仿佛是一幅动态的画卷。夏油杰一只手虚按着她的肩膀,防止她掉下去。 “从高处看,人就像垃圾一样。”她观察片刻,得出结论。 夏油杰笑道:“哈哈,这是什么形容。” 海月遥说完后,继续低头看着底下的庆典街道,仿佛里面有什么奥妙值得她研究。月光在她的黑发上流淌,顺着发丝滑落,银光洒在睫毛上,随着她的眨眼而轻盈地跃动。 她本来低垂着眼,忽而蓝色的眼波流转,直直看向夏油杰。夏油杰也正看着她,两人的目光再次交汇在一起。 “怎么了?”海月遥轻声问道。 难道自己发给理绘阿姨的照片被夏油杰发现了?她有些心虚,但她还是努力保持平静,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坐起身来。她的大脑开始快速运转,思考着有没有什么话题可以转移注意力。 “遥,我喜……” “对了,我等下有个东西要给你。” 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就像是约定好的,一曳银光冲向夜空,在夜幕中绽放出璀璨的光芒。花火映衬着少年俊秀的眉眼,明灭的光芒在紫色的眼眸中闪烁。光影在海月遥的眼前跳跃,仿佛引领着她的思绪进入另一个世界。 等到烟火的声音传来,海月遥才回过神来。她意识到夏油杰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她没有来得及捕捉到他的话语。 她不敢多看,也不敢多想,下意识地转头,看向绚丽的烟花。 真是浪漫啊,烟花。她心里想。电子在不同轨道里跃迁着,晃动的裙摆闪烁着不同色彩的光,仿佛在五线谱上翩翩起舞,以恰好的节拍摇曳着风情的华尔兹。 两个人静静看着花火。 …… 等花火大会结束,已经九点多了。他们二人并肩走在回去的路上。人群逐渐散去,随着他们越走越远,街道也逐渐安静下来,偶尔有几声虫鸣搅乱这一片静谧。 “杰,我之前说有东西要给你的。”海月遥突然开口说道,用眼神示意他张开手。 夏油杰顺从地伸出手,就见海月遥拿出一个咒灵球放在他的掌心。他脸上意外地没有什么表情,问道:“这是?” “你吃下去就知道了,记得告诉我你的感觉。” 夏油杰低下头,将咒灵球吞进嘴里。原本预想的恶心感并未出现,他感觉到自己体内又多了一个咒灵。 “没……没有味道?”他迟疑地问道。 “咒灵的强度有没有减弱?”海月遥继续询问。 夏油杰不假思索地回答:“轻微的,但并不影响。” 果然成功了。海月遥自满地想到。这段时间她一直在试验如何去除咒灵球的味道。她不断调整输出波纹的速度、量和运转方式,终于找到了在最小波纹输出的条件下制作无味的咒灵球的方法。虽然过程中十分痛苦,但结果显然令人满意。而且多亏于这个,她对如何控制咒灵有一点眉目了。 “你可以开始夸我了。”海月遥的鼻子似乎都骄傲地翘了起来。她等待着夏油杰的夸赞,但过了许久都没有得到回应。她停下脚步,有些不满地看向她的小弟一号。 只见夏油杰低头看着她,沉默不语,眼睛里闪烁着海月遥难以理解的光芒。在这片刻的沉默中,海月遥莫名恍惚,仿佛再次看见花火在他的眼波中绽放。 “算了,不夸就不夸吧。”海月遥对自己的这种心神不定的状态感到一丝不安。她决定继续踏上回家的路,不自觉加快脚步。 她讨厌不明朗的情绪。 夏油杰误以为她生气了,快步跟上去,恢复往常的轻松状态。他笑着说道:“海月大人真是厉害,简直就是天才。一个人怎么能够拥有如此出类拔萃的才华……” “停停停,不用了!”海月遥捂住耳朵,迅速打断道,“我已经明白我的伟大了,你不必多言。” “我是认真的。”夏油杰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带着一丝笑意,“谢谢。” 海月遥侧过身,转头朝夏油杰微笑,但很快又收敛起笑容。她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波动,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夏天又要结束了。” 她抬起头,最终只能憋出这么一句话。魔/蝎/小/说/m/o/x/i/e/x/s/.c/o/m 23、番外之反转咖啡厅 “海月同学,该你投票了。” 海月遥抬起头,目光投向黑板上的几个选项:咖啡厅、鬼屋、戏剧。 随着暑假的结束,新学期拉开帷幕,秋季的校园祭也如约而至。此时,海月遥所在的班级正在为筹备班级活动而忙碌着。 “抱歉,我要去准备社团的活动。”海月遥选择了第四个选项。灵研社成员稀少,几乎没有什么活动。届时,他们最多只是在摊位上卖卖社刊,悠闲地度过一天。这种偷懒的活动正合海月遥的心意。 不少同学也纷纷表示要参加各自的社团活动。海月遥面无表情地混入其中。 “那个,海月同学,今年灵研社好像没有安排活动……”一个男生的声音从邻桌传来。海月遥转头看过去,发现那个男生正带着歉意的笑容看着她。她觉得他有点面熟,猜想他可能也是灵研社的社员。男生接着说道,“因为社团里的人手实在太少了。” “需要准备社团活动的同学请举手,其他没有活动安排的同学都要参加投票。”班长站在讲台上严肃地说道,“我知道每个社团的具体情况,不要试图浑水摸鱼!” 糟糕……海月遥无奈地选择了鬼屋。其他的两个选项看着就累,鬼屋的话她到时候可以申请扮鬼,躺在棺材或者太平间里,偶尔抽搐几下吓吓人。这个活动相对来说比较轻松,符合她的期望。 结果却是咖啡厅。 为什么啊?游戏不应该以玩家的意见为主吗?啧,垃圾游戏! 海月遥重新趴回桌子,思考着是现在开始提升料理技能,还是到时候当服务员。但不管怎么想,她都觉得社交更累。她决定还是学习料理。 这时,班长从外面走了进来——海月遥完全没有注意到她什么时候离开的,说道,“我们班决定和隔壁班一起组织活动了,因为两个班人数都不太够。之后我们两个班的参加人员会一起投票决定主题。现在有意向在后厨工作的同学举一下手。” 海月遥顺从内心的选择,举起手。 “好的,现在这些同学跟我去料理教室一趟,我们要决定最终成员。” 等等,现在? …… “很抱歉,海月同学,可能你更适合去服务组帮忙。”班长近乎委婉地说道,她身后是一盘卖相凄惨的饼干。 海月遥眼神游离:“这是万圣节主题。” “海月同学的外在条件也很优秀,我相信你。”班长的手搭在她肩上。虽然班长外表看上去像是那种温婉少女,但她的言辞总让海月遥想起被ddl支配的恐惧。 她只能默默点头,此时却听到一声偷笑。她抬眼看去,夏油杰仍然保持着那副雷打不动的完美笑容,眼睛眯成一条缝。隔壁班的夏油杰显然也是想呆在后厨工作。 “班长,我觉得夏油同学的外形条件也不错,留在厨房组实在是太浪费了。而且夏油同学人气那么高,肯定能为我们两个班带来更好的业绩。”海月遥十分记仇。 “而且,班长……”她把班长拉到一边角落,小声地说道。 …… “这是你的报复吗?”夏油杰面带嫌弃地扯了扯身上的裙子。他穿着维多利亚式的经典长款女仆装,精致的蕾丝与蝴蝶结点缀其间,显得格外可爱。他的长发被扎成了丸子头,下半截则披散着。但是意外的一点也不违和,男性气质和女仆装和谐的融合在一起,反而还多出了一种帅气时尚的感觉。现在阴沉脸的样子还有种阴郁的美感。 “特别适合杰……噗。”海月遥面无表情地说道,她穿着单排扣的英式执事装,简洁的剪裁完美地勾勒出她的腰线。而领口和袖口都装饰着白色的蕾丝花边,显得既庄重又可爱。与夏油杰不同的是,她穿上后就像是一个年纪不大的稚气男生,脸上带有这个年纪不符的成熟和理性。 既然自己已经无法逃避,那就只好把夏油杰也拉下水。这是海月家世世代代的家训(并没有)。她只是不小心把各种主题的咖啡厅的优劣都给其他人“客观”地分析了一遍,选择这个局面她也没能料到。海月遥开始脱罪。 “杰,有人看过来了。”海月遥淡淡提醒道。夏油杰又变回了原来的笑容。 现在变成狐狸了。海月遥瞥了一眼夏油杰的眯眯眼想到。 “我们的口号是,更多的客人,更好的销量,更高的业绩!”服务组的组长在前面进行动员。学园祭就快开始了。 海月遥机器人开始行动! 她按照程序完成迎接客人、放菜单、记录客人要求等一系列动作,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 “海月同学。”组长叫住了她。“你不能一直不开口,太冷淡了会把客人吓跑的。你看看夏油同学。” 海月遥看向夏油杰,他正端着亲切的笑和客人交谈着,双方之间的气氛异常和谐。 “我的人设买点是三无。”海月遥试图解释。三无,即无口无心无表情。 “我们不是属性咖啡厅。” 反对无效,海月遥只能继续去工作。 这时,一位女性客人向她提出了一个特殊的要求:“你好,请问能帮我挤一下番茄酱吗?”她指着点好的蛋包饭,“就要一个爱心的形状就行。” 为什么我们的咖啡厅要推出这种套餐?这种在蛋包饭上画图案的服务,常见于外面的女仆咖啡厅。而班长的想法是,这种附加服务可以大大提高菜品的价格,而且购买这份套餐的客人还可以指定服务员来进行这项服务。 而海月遥一直的冷脸让很多人望而却步,夏油杰那边倒是忙到不行,连裙摆都快飞舞起来。 这种在蛋包饭上画图案的服务,常见于女仆咖啡厅。而班长的想法是,这种附加服务可以大大提高菜品的价格,而且购买这份套餐的客人还可以指定服务员来进行这项服务。 她抬头看了一眼那个客人,发现她正用一种微妙的、有些宽容的笑容看着自己。魔法咒语是什么来着?她努力回忆着。 “变好吃。”她尽力回忆,但只记起了这三个字。于是,她硬着头皮挤出了番茄酱。袋子发出了奇怪的声音,然后一大坨番茄酱像飞溅的血液般凄惨地洒在了蛋包饭上面,还有些溅在了桌子上面。与其说这是一个爱心,不如说它更像一个谋杀现场。 搞、搞砸了……海月遥僵硬地放下番茄酱,感觉背后仿佛有针刺般的恐惧,就像组长一直在盯着她。所以,为什么挤番茄酱,也算在料理技能里面? 要自救,要自救。海月遥尴尬地揪着衣服的下摆,小声说道,“对不起……我把它们给擦掉?”她拿起纸巾开始手势桌子上的残局,但蛋包饭上面她实在无能为力。 原本冷淡的少年(?)无措地揪着衣服,下意识咬着下嘴唇,眼神游离。客人脸上的笑容更加慈爱了:“没关系。” 真是一个宽容的好人,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低下头用手机发什么消息。海月遥感激地抬起头,处理完这些后,她又给这位客人送上一杯饮料赔罪。 “海月同学。”组长又叫住了她。 终于,还是被客人投诉了吗?海月遥生无可恋地走过去。 组长上下打量着她,“没想到你还挺适合的。” 适合什么?海月遥的脑子里全是大大的问号。 然后就被组长派去门口举牌了。她的原话是:反正你笨手笨脚的,不如去那边发挥你的优势。太过分了,海月遥在心里谴责她。 她恹恹地站在门口。不一会儿,很多女生就围了过来,她眼尖地发现还有之前那位蛋包饭小姐,她还在跟朋友说,“我说了很可爱吧。” 原来是你把鬼子引进村! 海月遥面无表情地对她进行心里谴责。但她只是心理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被一群大姐姐包围了!!! 海月遥,彻底宕机! 这时,一个男生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请不要离我们咖啡厅的吉祥物太近。”是夏油杰,他带着和煦的笑容,“既然都来了,姐姐们要不要试试我们这里的舒芙蕾或者黑森林呢?都是本店的招牌,十分美味。” 终于得救了,海月遥松了口气。她眼中的夏油杰此时好像长出了翅膀。她带着咏叹调说道,“杰,是天使。” “与其说这个,不如想想之后怎么办吧。”夏油杰笑着说道,“我已经到换班的休息时间了,拜拜~” “为什么我没有?” “谁让某人业绩没我好呢,哈哈。”夏油杰终于报复回去了,心情一片舒畅。 夏油杰,是恶魔。海月遥暗自捏拳。魔/蝎/小/说/m/o/x/i/e/x/s/.c/o/m 24、番外之情人节 时光荏苒,很快到了初一的最后一个学期。 日本学校实行独特的三学期学制,每年4月开学,次年3月毕业。而第三学期通常在1月至3月初,相对较短。 这一天中午,海月遥来到天台门口,却发现夏油杰并没有如约出现。她等了十分钟,但仍不见他的身影。这种情况在过去是从未有过的。 可能是被老师叫出去有事了?海月遥这么想着,自己撬开天台门,开始每日的日常进食活动。直到她快要消灭完在学校买的加热过的咖喱鸡肉便当后,夏油杰才匆匆赶来,身上带着二月特有的凛冽寒风和一股极淡的甜香味。 夏油杰朝她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对不起,让你等这么久。” 加热后的预制菜好难吃…… 海月遥在思考要不要吃完最后一份鸡肉块。厚厚的面包糠裹在鸡肉表面,经过过度的油炸,就像在充满异味的冷冻柜冷冻后再拿出来,然后被迫重见天日,该有的酥脆变成绵密的恶心感,还不如放了几十年的军用鸡肉罐头。 她这么想着,一边回答道,“没事,就十分钟。”毕竟之后她就开始吃饭了。实际上算起来,夏油杰离平常见面时间迟到了快半小时。 “这是给小遥的赔礼。”夏油杰将一瓶橘子味的弹珠汽水放在她面前。 海月遥并不是很在意这些。不过日本人对时间观念比较看重,夏油杰这次迟到的时间确实有些异常。按照正常人的交往流程,她应该询问一下迟到的原因。 “杰,你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吗?” 她没有推脱夏油杰的赔礼,拿起橘子味汽水。细腻的气泡在口腔中爆破,带来清爽的感觉,橘子的甜味冲淡便当给她带来的反胃感。 夏油杰没有立刻回答,海月遥也不着急,耐心等待。 她一边品味着汽水的味道,一边旋转着瓶盖,“咔”的一声响起。她透过瓶口的洞口看到了一颗漂亮的弹珠。她最近一直在收集这些小玩意儿。 “……今天是情人节,所以被一些事情耽误了。”夏油杰有些尴尬地解释道,同时观察着海月遥的表情。 弹珠从倾斜的瓶口滑落,掉落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海月遥放下汽水瓶,开始狼狈地捡拾弹珠。 我这个时候应该说什么?海月遥发懵的大脑停止运转,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背对着夏油杰捡拾着地板上的弹珠,同时整理着自己的表情。其实她真的不知道今天是情人节,原来教室下课这么吵是因为这个吗? 日本的情人节文化比较独特,通常在这一天,女性会向心仪的对象或受到关照的朋友、同学和同事赠送巧克力。其中,送给倾慕对象的巧克力被称为“本命巧克力”,而其他的则是表示友谊的“义理巧克力”。 虽然是这么说,但其实不只是巧克力,还有人送饼干、糖果、马卡龙之类的甜品,而且不同甜品的意思不一样。听说在白色情人节男生的回礼的种类也代表着不同的心意。 海月遥曾经就吐槽过这种奇怪的节日。怎么看都像是资本家促进消费的pua说法。 而现在,海月遥在心中迅速盘算着不同的应对方案。 方案一,她可以揽住夏油杰的肩膀,拍拍他的手臂,轻松地吹口哨说,“哟,哥,人气王?” 方案二,她可以坐回原位,像乡下坐在树下的大爷大妈一样八卦问,“所以结果怎么样?你拒绝了吗?” 方案三…… 不管哪种都好奇怪。她绝望地想要找到一个更为妥当的回应方式。 “小遥?”或许是她背对着夏油杰蹲着的时间太长了,夏油杰轻轻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海月遥顿时感觉背后一激灵,她表面风轻云淡地转回身,坐好,并为自己刚刚的失态找了个借口,“我刚才闪到腰了,不过不用担心,现在已经没事了。” 趁夏油杰被自己的冷笑话打乱的时候行动起来吧,我的大脑。海月遥用余光偷偷打量夏油杰,发现他并没有对这番话做出任何反应,而是带着微笑看着她。糟糕,他现在好像不吃这一套。 无奈之下,她眨了眨眼,面无表情地说道:“那我就不送杰巧克力了。因为杰很受欢迎。”可恶,一时间脑热把方案一和方案二的缺点一起中和起来了。海月遥恨铁不成钢地开始指责自己的脑子。 “那我情人节都没有巧克力是不是太可怜了。”夏油杰假装抱怨道,狭长的眼睛眯成了一弯新月,嘴角上扬,海月遥几乎能看到他背后摇曳的尾巴。 都拒绝了?海月遥反倒是有些吃惊。她趁着嘴里还满是汽水的甜味,咽下最后一块鸡肉,然后迅速喝了一大口橘子汽水,主打的是趁味蕾不注意。 “可是我不知道今天是情人节,所以没有提前准备巧克力。”海月遥感受着气泡在舌尖上的跃动,耿直地说道。 她从空间里拿出一大堆零食,在里面翻找。而夏油杰只是支着下巴看着她的动作。 “有了。”她突然抬起头,对上夏油杰的眼睛。她下意识地眨了眨眼,恍神片刻才反应过来。 她挑出一袋巧克力,还有其他情人节可以送的甜品。“不过,这些都只是我平时喜欢的。如果你介意,我可以之后再去买。” 夏油杰看了一眼这些礼物,含糊地问道,“小遥,你知道情人节送礼的不同含义吗?” “啊,当然。”海月遥不假思索地回答,她不允许愚蠢的怪刘海质疑她的博闻。 “我可以随便选吗?”他又问了一个问题。 “都摆在你面前了,当然可以随便选。”海月遥觉得这个人莫名其妙。 夏油杰拿起一支葡萄味的珍宝路,“那就这个了。” “确定只要这个?”海月遥诧异地问道。 夏油杰抬眼盯着她,在海月遥开始慌张之前,笑出声,“果然小遥你还是不懂。”不过对面的这个人倒是一点也不失望,反而是很开心的样子。 他是来找茬的吗?海月遥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 在一个月之后,夏油杰给她送来了一盒精美的马卡龙。“我记得小遥你很喜欢这家店的甜品。” “出手阔绰。”海月遥拍手称赞道。“明明情人节只送了一支棒棒糖来着,真是一本万利的投资。” “毕竟我可是潜力股。”夏油杰笑着回应道。 海月遥按下心中的疑虑,余光打量着夏油杰不变的笑容,又变回了她平常的模样。魔/蝎/小/说/m/o/x/i/e/x/s/.c/o/m 25、虚假 又是一年夏天,海月遥现在已经初二了。 炎热的夏季,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躁动不安的气息。班级里的同学蠢蠢欲动,计划着暑假的游玩。朋友间的欢声笑语、情侣间的窃窃私语,都为这个即将到来的假期增添几分期待。而那些暗藏在心底的情愫,也随着夏季的到来,悄然萌发。 在这个充满青春活力的年纪,初中生们开始对异性产生好感,却又担心被拒绝后的尴尬。于是,许多人在暑假前鼓起勇气,将自己的心意传达给对方。这群少男少女们正经历着人生中最纯真的情感历程。 然而,这一切都与海月遥无关。她半趴在桌子上,神情恹恹。手中的书籍并不是教科书,而是一本色彩心理学的科普书。她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而她也不愿涉足别人的领域。 虽然初中已经过了这么久,她却没有跟班级里任何一个人建立起什么友谊关系。她加入了灵研社,但几乎也没有参加过社团活动,只是需要的时候去那里查查资料。她就像是班级里的透明人,一个人坐在窗边角落的椅子上,除了必要交流以外,也没有什么人找她说话。 海月遥察觉到一股异样的目光,抬头望去,发现邻座的男生正偷偷地打量着自己。当她与他对视时,那个男生迅速转过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再怎么说,也不用像看到脏东西一样躲我吧。海月遥无语。但也没有沉浸在这种感觉中,很快去干自己的事情了。 …… “对了,杰,等下放学的时候不用等我,有事。”海月遥面无表情地和咖喱面包进行斗争,含糊不清地说道。 咖喱面包,伟大的发明——外层因为油炸而显得酥脆,里面却又是松软的面包,和丰富美味的咖喱内陷。一口咬下去时,只觉香气四溢,浓厚的咖喱香味充盈在口腔。 决定了,这一周的午餐全是咖喱面包了。海月遥对一切能够提高饱腹度的美味食物保持崇高敬意。 夏油杰的筷子插入蛋卷,等嚼完后才问道:“是要值日吗?” “不是,我好像收到了一封情书。”她简单陈述事实,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这是她今早在自己鞋柜里发现的。这还是她第一次收到这种东西。 夏油杰微微一愣,停下夹蛋卷的动作,抬头看向海月遥。情书?这是他第一次从海月遥口中听到这样的消息。他佯装平静,问道:“上面说了什么?” “要我放学等他。”海月遥依旧是淡淡的语气,目光没有离开面前的咖喱面包,像是这件事与她无关。她补充道:“等事情完了,我会去训练场找你。” 夏油杰沉默片刻,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我知道了。” 海月遥没有再说什么,继续低头与咖喱面包进行斗争。在她看来,这封情书和那个等待她的人,只是她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而已。 下午的时间如白驹过隙,初中生们三点多便结束学习,接下来是社团活动的时刻。 海月遥背上书包,按照信中的指示,走向教学楼的后方。那里站着一个男生,面容看起来有些熟悉。而那个名字——藤原智宏,也让她觉得耳熟。 是谁呢?海月遥边走边思索着,直到站在他面前,才恍然大悟。哦,原来是她的邻桌。她以前从未刻意去记他的名字。 “我喜欢你,请和我交往!”藤原智宏直截了当地说道,没有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他迅速地进入正题,没有任何铺垫或缓冲。 海月遥微微一愣,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能站在那里。 “为什么?”她疑惑地问道。她忽略系统弹出的任务面板,在列表中找到这个人的头像,点开好感度一看,只有10。 难道,这是游戏失败后的惩罚之类的吗?她这么想到。 “啊……因为海月同学你温柔又可爱,同时也很冷静和理性。”藤原智宏断断续续地组织着语言,努力地表达自己的少男心事,“虽然海月同学不爱说话,但也会认真回复每一个人的搭话。大家找你帮忙的时候,你也从来不会认为是麻烦。而且,不管是在教室,还是在社团,你都总是很淡定从容的样子,没有任何事情能够动摇你,这些都让我觉得很心动……”他的声音逐渐变得柔和。 海月遥平静地说道:“那只是你想象中的海月遥,我这个人古怪、孤僻、拖延,也很难共情,根本不关心别人。” 藤原智宏的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他很快调整情绪,坚定地说道:“这些我们都可以一起克服改变的……” “既然你说改变,那不就说明你也不喜欢我这些性格吗?”海月遥反问。 “不,我喜欢你,包括你的全部。”藤原智宏认真地回答,“但我相信我们可以一起成长,一起克服彼此的缺点。” “可是我不想改变。”海月遥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冷漠。 “那也没关系……”藤原智宏的声音有些颤抖,“我们可以慢慢了解彼此。当你真正了解我之后,也许会对我有不同的看法。” “为什么?”海月遥歪头问道,“我为什么要花时间和精力去了解一个我不感兴趣的人?” “所以,对不起。”她结束对话。 “……够了!有必要说的这么过分吗?”本来声音越来越低的藤原突然大声说道,“你这家伙能不能体谅别人的心情?你没有心吗?”说完,他转身离开了。留下海月遥站在原地。 …… 当海月遥来到校门时,已经是四点了。她看见夏油杰倚在校门边的樱花树下。然而,现在正值夏季,已经没有樱花了,只剩下茂密的枝叶。阳光透过翠绿的叶子,形成斑驳的光影,随着微风轻轻摇曳。 看到她走来,夏油杰站直身子。金色的阳光从他的睫毛滑落,映衬着他俊秀的眉眼。 海月遥不解:“不是让你先回去吗?” 夏油杰调侃:“教练不在,先回去也没意思呀。”他的眼睛弯成一道月牙,自然地走到海月遥身边,问道,“怎么样?” “什么?”海月遥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 “情书。” “哦,拒绝了。”她平静地回答,“还被说成是没有心的家伙了。” 夏油杰往前的步子一顿。“没关系吗?” “嗯?我不是很在意这个。” 海月遥并不太在意藤原的话。在她看来,藤原只是一个npc,他的情感和言论都只是程序设定好的反应。她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人会因为机器的设定而真正感到伤心或愤怒。 藤原智宏是假的,脚下踩着的沥青路是假的,拂过脸侧的微风也是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就连头顶温暖的触感也是假的。 海月遥抬起头,看着夏油杰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阳光洒在他的脸上,形成柔和的光影。他的眼神深邃而复杂,海月遥看不分明其中蕴藏的意思。 她感受到夏油杰手的触感,温暖而有力。 她的思绪混乱一片,鼓动的心跳却在此时异常清晰。这些都是虚假的,她的理智这样告诉着她。 海月遥盯着他没有说话。 “啊,抱歉,你不喜欢这样……”夏油杰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海月遥的举动打断了。 海月遥抬起手,握住夏油杰的手腕,拿到眼前,仔细地观察着他的手。 少年的手在她手里显得有些宽大,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地干净圆润。她的手指从那错落有致的关节处滑过,从那鼓起的、清晰分明的筋脉上抚过。明明这是静脉,她却觉得手指下的血管正在搏动。 然而,这些感觉都只是一串串代码组成的。她松开夏油杰的手。一股寒意袭来。理性在脑海中提醒自己,一切都是虚假的。 她又低下头,走在夏油杰前面。 我究竟在干什么?她几乎生硬地想到。是投入太多的情感,才会在意这个程序? ——说到底,这只是游戏罢了。 “小遥?” 眼见她步伐陡然加快,夏油杰担忧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没什么。” 海月遥没有回头,用着一如既往的语气。魔/蝎/小/说/m/o/x/i/e/x/s/.c/o/m 26、分歧 在那之后,海月遥的表面看起来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她依然像往常一样进行着训练,然后在平静中回到自己的房间。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她将自己裹在重重的毯子下,连头也深深埋入,仿佛想要与外界隔绝。这种包裹的感觉会让她觉得安心许多。 她不能沉浸下去了。 这不仅仅是对一个虚拟人物产生了浅薄的喜欢,而是将他当成了真实存在的人,会考虑他的想法和感受,忘记了这一切背后都只是一串编制好的程序。 她在观察他,在体谅他,用自己的方式在脑内为01字符赋予灵魂。 不理智的、几乎荒谬的想法。 她被那道紫色的漩涡深深吸引,陷入其中时,却又像陷入沼泽的人般惶恐,惊慌地想要爬出去,却越陷越深。 但是,另一种声音在她的脑海里回响。 顺从自己的欲望和情感。 这不会对任何人造成伤害。 从结果来看,她不会伤害到任何人,自己在过程中也获得了足够的情绪价值。另一个“她”环绕着自己的脖颈,在耳边轻声说道。 海月遥深深蜷缩成一团,一言不发。 她最终选择呆在原地。不靠近,也不远离,保持现状——这是她最擅长的逃避方式。 她是个胆小鬼,害怕改变。 …… 在这之后,海月遥还是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似的。唯一的不同可能就是她不再刻意开一些无聊的玩笑了。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这期间发生一件事,打破了她维持的岌岌可危的平衡。 “这里是海月遥。”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的联系人名称,“理绘阿姨,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看到是夏油理绘的来电,海月遥有些惊讶,因为她们之间的通话并不频繁。 “小遥,你知道小杰要上一所宗教高专的事情吗?”电话里,夏油理绘的声音带着一丝焦虑,“我和他爸爸都很担心他的决定。真的很抱歉打扰你,但是我想你们关系这么好,能不能劝劝他?” 原来是这件事……海月遥倒是很明白夏油夫妇的困扰:在日本,高专即高等专门学校,以培养实践性技术人才为目的,与大学并列为高等教育机构。虽然高专在日本认可度不低,但是夏油杰本身的成绩就很好,可以有更好的选择。而那所东京都立咒术高专,虽然在咒术界有一定的知名度,但在普通人的认知中,它可能只是一所名不见经传的野鸡学校。 然而,面对夏油理绘的担忧和困扰,海月遥知道自己无法提供实质性的帮助,也无法代表夏油杰说出他的苦衷。她尽力安慰着夏油理绘,说道:“理绘阿姨,您知道杰一直都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请相信他有自己的考虑。而且他一直都很理智,不会因为一时的冲动做出不明智的选择。 “我知道,可是……”夏油理绘没有继续说下去,她清楚地知道对面只是夏油杰的同龄人,自己不应该把压力转移到一个未成年人身上。“嗯,我会再去问问小杰的,那么不打扰了。” 明明语气还满是担忧……海月遥叹了口气,“我会和杰谈谈的,但不知道结果如何。” …… “所以你要不要跟叔叔阿姨说咒灵这件事?”海月遥小心翼翼地问道,她有些拘谨地坐在夏油杰房间里的椅子上。与之前轻松随意的气氛不同,现在她总会因为接近夏油杰而感到一丝不安。 夏油杰坐在桌子的另一侧,沉默片刻,没有抬头,只是平静地说道:“他们看不见,也无法理解。” 你们这一家人怎么都这样,只会把事情自己消化,完全不相信其他人。海月遥听出了他话中的含义,他选择独自面对这一切,而不是将家人卷入其中。 “或许他们会理解。”海月遥试图为夏油杰的家人辩护。 夏油杰摇了摇头,“那他们也不应该承受这些,没有能力的话,他们只会担心,却没有任何办法。这样的话,还不如一开始就不知道。” 海月遥比谁都清楚夏油杰的固执,她没有再开口进行无谓的劝说。一时间,房间里短暂地陷入沉默。 夏油杰突然开口道:“小遥,你会去吗?”他专注地看着海月遥的眼睛,似乎在等待她的回答。尽管他不知道缘由,但他也能隐约感觉到海月遥的反常。虽然她的行为和以往没有太多区别,但夏油杰敏锐地发现她在一些细微方面的异常。 说实话,在此之前夏油杰从来没有考虑过他们两个会分开的可能性。 他们一同游戏,一同长大,一同分享着独属于二人的世界,没有其他人能够插足其中。 但他们终究是不同的。 海月遥并不是咒术师,也没有强烈的济世救人的愿望。她没有义务去踏入这个世界,也没有任何理由去承受这些风险。这不仅仅是去不去高专的问题,而是海月遥决定要不要踏入咒术界。 夏油杰是矛盾的,他既希望海月遥能够留在他身边,又不想将她卷入其中。 海月遥低着头迟迟没有开口。 夏油杰没有再看向她,而是垂下眼说道:“虽然小遥你没有咒力,但咒术界并不是没有天与咒缚的先例,只要有咒具一样能祓除咒灵。但是,小遥不想加入高专的话,如果有什么想知道的咒力相关的知识或者其他东西,我也会帮你去找。这样也方便你偷懒,不是吗?” 夏油杰几乎是在故作轻松地说出最后几句话。他不想让海月遥感受到压力,不想把自己的期望强加于她身上。他希望海月遥能够自由选择自己的道路,而不是因为他的期望而违背她的本心。 然而,尽管他尽力掩饰,话语中还是流露出一种难以掩饰的紧张和焦虑。 “我不会去,暂时。”海月遥低着头说道。“我还有一些事情没想清楚。” 夏油杰听后沉默片刻,他理解海月遥的决定,也尊重她的想法。他长舒一口气,最终温柔地说道:“我明白了。” 最终,两个人从楼上下来,都显得格外安静。夏油夫妇坐在客厅里,本就忐忑不安的他们此时更是如坐针毡。 海月遥轻轻咬着下唇,简短地向夏油夫妇道歉:“叔叔阿姨,对不起,没能成功。现在也不早了,那我就先回家了。”说完,她转过身准备离开。 “小遥,等一下。”夏油智也急忙开口挽留。“杰,你送送小遥。” “不用了,叔叔阿姨。”海月遥轻轻摇头拒绝,“我一个人回去就好,没有关系的。”她说着打开了门,离开了夏油家。 “你们吵架了吗?”夏油理绘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夏油杰的脸色。 “没有,妈,我们没吵架。”夏油杰看着夏油理绘紧张的样子,笑着说道,“我们只是都有点累了。” 夏油理绘松了口气,“那就好。”她稍微放心了些,然后轻声说道,“如果是因为劝你的这件事的话,这是我的原因,你不要怪小遥。” “我没有怪她。”夏油杰像是在回答夏油理绘,但又像是回答自己藏在心底的另一个问题。 …… 她又逃避了。海月遥想到。她总是害怕着太过沉入的终局。她害怕面对未知的结果和未来的不确定性。她不想让自己陷入太深,以免最后受到太大的伤害。 明明她很清楚这样是不对的。 她叹了口气,继续往着远离夏油家的方向离去。魔/蝎/小/说/m/o/x/i/e/x/s/.c/o/m 27、默契 虽然并不准备去咒术高专。但不代表着海月遥就放弃对咒力和咒灵的探索。 …… 这就是咒灵真正的样子? 海月遥戴上特制的圆框眼镜,在卧室里仔细观察着一只看似平凡的蜗牛咒灵,除了眼睛很凸出,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 这副眼镜是一件特殊的咒具,能让一般人看见咒灵的存在。而关于咒具的来源,海月遥则是与禅院甚尔做了交易。 他们两个的相识,源于一次意外。 几个月前,禅院甚尔的妻子伏黑加奈突然昏倒在路上,幸运的是,碰巧路过的海月遥和夏油杰发现她,并将她送到了犬金组旗下的私立医院。 如今的犬金组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从□□逐渐转型,涉足娱乐、医疗、房地产等多个行业。然而,他们最主要的业务仍然是娱乐行业。当年的后街女孩如今已大受欢迎,仍然以偶像组合的形式活跃着。犬金组还推出了许多其他偶像组合(其中许多都是由黑.道壮汉变性而来)。虽然听起来很离谱,不过这也没什么,毕竟连当年盛极一时的山口组都已经开始卖奶茶了。 而在联系伏黑加奈家属的时候,禅院甚尔出现了。他的身材魁梧,肌肉线条流畅,给人一种强烈的力量感和压迫感。起初她和夏油杰都下意识地警觉起来,后面才把这个男人和那个联系方式备注了打“宝宝”的是同一个人。 幸运的是,他们两个及时将伏黑加奈送到了医院,否则她就会有生命危险。然而,伏黑加奈患有一种罕见的疾病,这种疾病在日本并没有太多的治愈案例。海月遥为他们引荐了spw财团下顶尖的医疗团队。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伏黑加奈的身体状况逐渐好转。 当然,引荐并不是免费的。夏油杰以前给她科普过咒术界的御三家,而禅院就是其中之一。所以海月遥找禅院甚尔要了一部分情报和咒具的购货来源,作为交换,她会给伏黑加奈安排顶尖的治疗团队。 这段时间,她也一直断断续续地在购入不同咒具。之后要不拆几个看看构造吧,她心里想到。 海月遥正在仔细观察她人生中第一次看见的咒灵。这个咒灵整体看起来和放大的蜗牛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它的触角部分被类似人类的眼球所代替,彰显着它怪物的一面。说实话,还有点像海绵宝宝里的小蜗。 奇怪的是,这个咒灵对她没有攻击欲望。 海月遥想着,拿出一把小刀咒具,切下了咒灵的一块。切下来的这一小块很快就缓缓消失了,而咒灵的本体则逐渐恢复,缺失的肉也逐渐长回来。因为总体血条的下降,说明消失的部分并没有回归本体。根据以前得到的结论,咒灵是由咒力构成的,所以大抵就是它在用咒力进行自我修复。 既然所有的部分都是由咒力这种能量组成的,那为什么还会保持着这一固定的结构呢?是因为这种结构才能达到整体能量流动循环的稳定? 她扯了扯蜗牛咒灵的触角,但是它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呆呆地任由她乱来。 这只太弱了。还是之后抓一只有智慧的来沟通研究一下。 在思考的同时,海月遥开始尝试新的想法。以前她曾经通过外附的波纹囚禁花子的行动,后来也通过精细操作抹除咒灵球的味道。 那么,是否能够精细地操纵波纹,让它均匀地渗入到咒灵组成的咒力内部,从而达到操纵它们的目的呢?毕竟有不少咒灵都具有一定的智慧,懂得趋利避害。 海月遥决定先拿小蜗(她给这个咒灵的爱称)练手。她全神贯注地将波纹灌输到小蜗的咒力内部,就像是用水沾湿海绵一样。当然其中也少不了手生导致的磕磕碰碰,可爱的小蜗现在已经变得破破烂烂了。 尽管失败了,海月遥仍然很平静。自己的设想并非不可能实现,只是还需要捕捉更多的咒灵来进行实践。 “谢谢你,小蜗。”海月遥冷淡地说道,用波纹完全抹除了这一只弱小的咒灵。 明天,去看看附近有没有一些漏网之鱼吧?海月遥凝视着窗外的月亮,心里默默地想着。那是一轮皎洁的满月,它独自挂在夜幕之中,周围没有一颗星星。 突然,手机铃声打破了她的思绪。海月遥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来电人——夏油杰,心中不禁有些疑惑。这么晚了,夏油杰打电话来是为了什么?难道是因为前几天自己说的不想去高专的事情? 月华透过玻璃洒在她的侧脸上,她深吸一口气,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了夏油杰焦急的声音,“小遥,你刚刚有遇到什么危险或者奇怪的事情吗?”海月遥好像还听到了衣物摩擦和移动的悉索声。 海月遥被他的问题弄得有些愣住,她快速回神并反问:“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电话的那头突然陷入诡异的沉默,人声和细碎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电流的嘶嘶声。 海月遥脑海里闪过各种可能性:是信号问题?还是夏油杰遇到了危险?难道有咒灵通过电话来攻击?……她的思绪如蔓草滋生,开始不受控制地闪过许多设想。 “杰?你怎么了?你现在在哪里?”海月遥保持冷静。 时间仿佛停滞,每一秒都变得异常漫长。正当海月遥准备直接去找人时,夏油杰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 “抱歉……因为你看不见,我担心你会在我不在的时候突然被咒灵袭击。我在你身边放了一只咒灵,它会先替你挡下攻击,然后我也会同时收到讯息……刚刚我感受到我的咒灵消失了。”夏油杰的声音带着一丝尴尬和紧张。 海月遥平静地回答道,“那是我消灭的。我还以为是野生的咒灵。”没想到是家养的宠物小精灵,对不起,小蜗。 夏油杰下意识反问:“你现在能看见了?” 海月遥摘下眼镜,回答道:“最近拿到了眼镜型咒具,有这样的功能。”她观察着镜片,其实也很好奇这个咒具的运作机制,是单纯因为上面附有咒力或者术式,还是由于镜片本身的材料特殊? “你不在意吗?咒灵。”夏油杰低沉的声音从电话一端传来。 在意啊,不然我闲的没事花大价钱买一幅没什么用的眼镜干什么?海月遥不理解夏油杰为什么问这样的问题,回答道:“当然。” 他立刻道歉:“对不起,我不该没有经过你的同意放咒灵在你身边的。” 才发现两个人牛头不对马嘴的海月遥:…… “在这之前,我暂且问一下,你能和咒灵共享视野吗?”海月遥问道。虽然之前小蜗被肢解的事情夏油杰好像不知情,但是也不排除这是一个类似于监控的东西,只是当时恰好夏油杰没看罢了。不过以海月遥对他的了解,他不像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 夏油杰很快回复了一句“不能”,就好像晚半秒就会被海月遥冠以“变态”之名。 “那没关系。” 海月遥回答道。 其实她送的御守也有类似的功能,只是她也没有跟夏油杰提到过。 要不要告诉他?他自己都这样做了,应该不会排斥吧?她轻咬下嘴唇,有些犹豫。但最终,她还是决定坦诚地告诉夏油杰。 “那个,其实……我送杰的御守也有相似的功能……如果附着的波纹被使用的话,我也会收到消息……” 其实,她没说的是,这个护身符还有一个更高级的功能,那就是实时定位。之前她找不到夏油杰的那一次,就在想为什么地图上不能标记队友的位置,她实在不想再找不到他,所以在送的时候特意加上这一条,不然她直接送石头就是了,还搞什么花里胡哨的御守外壳。 “其实,我的咒灵也能让我及时找到你……”夏油杰进一步坦白道。 “御守也是。”海月遥下意识地小声回复。 一时间,电话两端都没有声音。 夏油杰突然笑出声:“我们两个还挺有默契的。” 这种默契真的需要吗?海月遥在心里默默吐槽道,心情却轻松几分。魔/蝎/小/说/m/o/x/i/e/x/s/.c/o/m 28、羞愧 海月遥的逃避带来了一个显著的变化,那就是她不再和夏油杰一起出去抓咒灵了。夏油杰认为她并不想踏入咒术界,所以减少这方面的牵扯是必要的。而海月遥则是因为对其他事物产生了兴趣以及个人心理上的原因,没有再继续搜索咒灵资料,也没有去找夏油杰。 尽管他们没有再一起行动,夏油杰的进步却更加明显。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激励着他不断前进,海月遥看着他从六十多级冲上七十多级。 然而,突然间,“停!”海月遥果断地收起武器,将长棍随意地扔在地上。夏油杰则弯着腰,紧紧捂住左边的肋骨,脸色苍白,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刚刚开始训练不久,她就注意到夏油杰的动作比以往稍微迟缓了一些。她一开始并没有太过在意,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时刻保持最佳状态。但是她训练的时候从不放水,自然是哪里防守薄弱就攻击哪里,没想到她甚至还没有开始发力,夏油杰就像是拉到伤处一样不自觉地蜷起身。 海月遥什么也没说,快步走上前,她轻轻地拉开夏油杰捂住伤处的手,用另一只手抚上他的伤口,用波纹进行治疗。直到这一切结束,她才抬头问道,“受伤了为什么不提前说?” “小遥,我不能一直依赖你。”夏油杰垂下眼,平静地看着她说道。 “所以呢?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海月遥根本不明白他的逻辑在哪里。 夏油杰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解释道:“以后这样的时间会越来越少,我不能一直依靠你的能力。我要学会自己去面对和适应。” “杰,你知道依赖的定义是什么吗?”海月遥脚尖一勾,将地上的长棍踢起。她一只手拿着长棍,低头直直盯着地板,并没有等他的回答,而是自顾自地说道,“是指依靠别人或事物而不能自立或自给。” “你是这一种情况吗?不是。相反,你最近应该也去抓捕咒灵了吧?但你并没有再把咒灵玉交给我,让我抹除味道。这段时间,我们没有一起行动,但你也独自成长了很多。你并没有依赖过我。你的话完全不成立。” “小遥,我……”夏油杰想要解释,“但是,你没有必要帮我。” 海月遥的眼睛这时才从某一块地板上移开,而是直直看向夏油杰。“你弄错了一点。我只是一个利己主义者,出发点都是为了我自己。” “我这么做,只是我觉得是有意义的,是值得的。我能从中获得我需要的情绪价值。”海月遥轻松地耍了一个棍花,然后转身紧握着长棍,棍尖轻轻一挑,伴随着风声直冲而上,恰好在夏油杰下巴的位置停下。她冷冷地盯着他,那双薄蓝色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是淡淡地说道,“夏油杰,不要让我失望。” 她侧身收好长棍,“拿着你的武器,继续。” 她绝对生气了。夏油杰这还是第一次被她喊全名,他本来还想再说什么,海月遥已经扭腰转身,棍身横扫,再次进攻了。 …… 训练结束后,海月遥站在夏油杰面前,她的表情格外认真。 “张开手。”她简洁地说道。 夏油杰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张开了手。随后,两枚黑色的耳扩落入他的掌心。冰凉的触感让他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手指。 “这是什么?”他好奇地问道。 “储存了波纹的耳扩。”海月遥直视着他的眼睛,回答道,“这是用来抹除咒灵玉味道的。大概一枚可以用十次,使用的时候轻敲两下就行。这是8mm的,不知道大小合不合适,我是按之前观察的大致数据做的。” “虽然外壳还是金属制,但里面充满了一种液态介质,可以用来较长时间地储存波纹。”她继续解释道,“它的效果可能没有我自己亲自来得好,所以可能还会残余一点味道,这点需要你自己克服。然后你用完了再找我补充就行了。” 这还是因为她看见夏油杰最近都没有再找她去消灭咒灵,考虑到上高专后她不在身边,咒灵球依旧会保持原先恶心的味道,所以才做了这个。 不过她真是狡猾,明明有能力做很多替换用的一次性耳扩,在研究的时候却下意识地做了现在这一种需要补充但可重复使用的类型。这与电池款和充电款的区别类似。但这的确是她在平衡自己内心几种声音后做出的中庸选择。 就按夏油杰三天收服一只咒灵的频率,那大概他就会差不多两个月见她一次。但考虑到高专应该是全日制上学(夏油杰告诉她的),时间间隔可能还要扩大一些。这个频率刚刚好,她既能逐渐削减夏油杰对她的的影响力,又能让自己不会感到过于难受。 明明刚刚还说夏油杰自立,现在她却企图让他依赖上她。这种手段让她感到卑鄙和羞愧。这也是为什么她在夏油杰想要解释的时候选择不听,而是直接开始训练。 “对不起。”夏油杰突如其来的道歉打断了她的思绪,让她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实际上,夏油杰收到耳扩的第一时间的感受并不是感激或者其他什么正面情绪,而是愧疚。 他明白,海月遥为他制作耳扩,是为了帮助他解决咒灵玉的问题。而治疗、训练……这一切都只是她的关心和好意,而他一边沉浸在这片纯然的好意里,一边又自作聪明地试图为她划清咒术与普通人之间的界限。 他在用自以为的“保护”杀死她的善意。 …… 这个时候我应该说什么?海月遥眼里充满了茫然,她不敢看夏油杰的眼睛,只能低着头。他为什么突然道歉?难道是因为我刚刚走神漏听了什么? 小遥还在生气吗?看见沉默不语的海月遥,夏油杰不禁在心里琢磨。 “……” 一时间没有任何人说话,陷入了一种微妙的紧张氛围。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在空气中交织。 在宽阔的训练场上,他们两人一高一矮蹲在地上,像两朵试图窥探世界的蘑菇。彼此的余光都在试图解读对方的反应。 突然,他们的视线不期而遇。 就在这一刹那,海月遥脱口而出:“我原谅你了!”她迅速站起身来,开始整理地上散落的器械。 我在做什么?她开始唾弃自己的犯蠢。因为明明可以用一句话简单敷衍的事情,为什么还要给自己找麻烦去思考那么多?各种疑问在她的脑海中盘旋,她无暇思考现在涌上来的情绪到底是什么。 “我来吧。”夏油杰的声音在她身侧响起。海月遥下意识转头,看着他伸出手,她不假思索地将东西全塞进他的手中。 “哦。”她听到自己用着冷淡的声音回答道,然后身体自己转身离开了训练场。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夏油杰叹了口气。 …… 海月遥注视着夏油杰,眼中流露出一丝无奈。她不明白,自从那次事情之后,夏油杰到底明白了什么?但现在,他正凑到她跟前,带着一种莫名的期待。 “伤到哪里了?”她面无表情地问道 夏油杰指了指自己的右肩,海月遥随即轻轻地把手放在那个位置,治疗他的伤口。 “谢谢~”他眯着眼睛,嘴角上扬,笑着说道。他的眼神中透着一丝狡黠,像一只得逞的狐狸。海月遥略感不自在地移开视线。 不能辜负小遥的好意,他想到。魔/蝎/小/说/m/o/x/i/e/x/s/.c/o/m 29、好感 “我不会去,暂时。”初二那年,海月遥这么说道。 她的“暂时”确实给夏油杰留下了一个模糊而暧昧的承诺,就像黄昏时分的边界线,让人难以捉摸。时间的流逝并没有为这个“暂时”带来明确的答案,反而让它在两人之间形成了一个微妙的隔阂。 随着寒冬的结束,樱花的盛开,夏油杰已经踏上了前往东京都立咒术高专的旅程,而海月遥则顺利直升高中。自从海月遥开始玩这个游戏以来,这是第一次她这么长时间没有与夏油杰联系。不适应吗?或许有的,但她也在不断找着其他事情来充实自己的生活,避免让自己陷入过度的思考。 她加入了高中部的灵研社,这是因为她需要更高级别的咒灵来实现自己的设想。经过几个月的努力,她取得了显著的进步。虽然她仍然无法完美控制波纹的流动,使咒灵自如地动起来,但至少现在咒灵在注入波纹后能够勉强保持完整,而不再像之前那样立即消散。这对于她来说是一个巨大的进步,尽管从结果上看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改变。 更让海月遥意外的是,她在高中灵研社遇到了熟人,尽管她并没有立刻认出来。 …… “海月同学,好巧!我们又在一起~”当海月遥踏入灵研社教室的那一刻,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抬头望去,只见一个棕色长发、面容温婉的高挑少女正朝她走来。 海月遥对于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有些措手不及。她仔细打量着这个少女,试图在脑海中搜索关于她的记忆。然而,她并没有立即认出对方是谁,但她似乎对自己非常熟悉。 你是谁?虽然海月遥很想这么问,但是显然这是一个错误答案。她的大脑开始运转起来。既然她觉得眼熟,那她们应该见过不止一面,不太可能是高中的新同学。她这么想着,平静地回复道,“嗯,好巧。” 那个少女微笑着走近了。“我还担心海月同学不记得我了。不过想想也不可能吧,毕竟怎么会有人不记得自己同班了九年的同学,而且这九年我一直都是班长。” 抱歉了,这样的人真的存在。海月遥诡异地沉默了,然后垂下眼,又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这时,一只手出现在她的视野里。“但是新的阶段也要有新的开始!重新认识一下吧,我是佐藤玲奈。”这位少女似乎看出了她的窘迫,但好心地没有拆穿。相反,她以几乎蛮横的姿态,兀自闯入海月遥的世界。 “海月遥。”海月象征性地碰了一下她的手,便不再多言。 …… 尽管海月遥对待她的态度冷淡,但佐藤并未因此退缩。相反,她逐渐成为了海月遥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存在,频繁地出现在她的日常中。 “海月同学,要一起去吃饭吗?” “海月同学,要一起回家吗?” “海月同学……” 每当佐藤用那温柔而坚定的声音呼唤“海月同学”,海月遥总会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她。尽管她对佐藤的热情有些不解,但她不得不承认,佐藤总是能够恰到好处地把握分寸,当海月遥感到不适前,她便会适时地退出,给予海月遥足够的空间。 然而,海月遥仍然对佐藤的目的感到困惑。 有一天放学后,海月遥独自坐在灵研社的活动室内,专心致志地翻阅着这座学校的怪谈。就在这时,佐藤又一次走进了活动室。 活动室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气氛变得有些微妙。佐藤走到海月遥身边,轻声问道:“海月同学,你在看什么?” 海月遥并没有回答她的疑问,而是冷不丁地问道,“你为什么要一直找我?” “你很讨厌这样吗?”佐藤并没有立即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拉开旁边的椅子,坐在她的旁边。她深褐色的眼睛含着笑意,直直看向海月遥,让她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目光。 “……也没有。”海月遥尴尬地把目光重新投回手中的书页,低声说道,“我只是很困惑。” “海月同学知道咒灵吗?”佐藤突然问道。这个问题让海月遥感到有些意外,她抬起头看向佐藤,只见对方正微笑着看着她,眼中闪烁着某种光芒。佐藤肯定地说道:“果然,海月同学也了解咒灵的存在。” 佐藤支着下巴,另一只手在桌子上画着什么,缓缓地说道:“我是今年冬天知道的,咒灵的存在……而且在那之后,我就能看见那些怪物了。”她似乎不愿多谈自己的经历。“海月同学也跟我一样对吧?我看见过你消灭咒灵的过程。” 这样就说得通了。 海月遥沉默地听着,心中逐渐明白了佐藤的遭遇。很可能是在某次意外,佐藤被卷入了咒灵的袭击。在生死关头,她目睹了咒灵的真实形态,从而激发了自己的咒力。而在那之后,她或许是被某位咒术师所救,从而得知了更多关于咒灵的事情。 “那么,你向我接近是因为想寻找认同?还是希望通过我知道更多关于咒灵的事情?”海月遥随即问道。果然是因为好奇吧?她完全理解这种好奇心。不然哪有人吃饱了没事干,来热脸贴她的冷屁股。她心里默默为佐藤找好了回答。 然而,佐藤的反应却出乎她的意料。她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海月遥,语气夸张地说道:“你怎么会这样想?我只是想和你交朋友罢了。”说着,她看着海月遥因为茫然而显得呆愣的脸,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真可爱~” 随即,佐藤摇了摇头,微笑着解释道:“不逗你了,我承认确实有你说的那些原因。但是我想和你交朋友的心也是真的。”她随意地撩起垂下的发丝,侧着头含笑说道:“以前你总是和夏油君在一起,你们之间好像有一道对外的屏障,让人感觉不好靠近。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所以我准备趁虚而入。”佐藤双手环抱着,说出最终的结论,还自我肯定式地点了点头。 不,这个成语不是这么用的……你的说法就像是你要ntr杰一样……海月遥在心底无力吐槽道。不对,说到底,她和夏油杰之间也不是那种关系……但好像佐藤也不是那种意思……海月遥的思绪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开始随性地飘荡着。等等,她下意识打开了列表里的好感度,打开一看才35。 40才是朋友的及格线呐……所以到底是这系统出bug了,还是佐藤太自来熟了?或者是她猜测的那样?不过不可能吧,这样的事……但是藤原的那一次也…… “我可以叫你的名字吗?”佐藤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请便。”海月遥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毕竟称呼她什么是佐藤的自由。 “小遥也是,叫我玲奈就好。”佐藤顺着杆子往上爬,“话说,小遥现在和夏油君还有联系吗?” 海月遥微微一愣,她没想到佐藤会突然提到夏油杰。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实话实说:“算是有吧。”不过大部分都是夏油杰给她发消息。 “这样啊……”佐藤侧头瞥了她一眼,意味不明地笑道:“我们交换一下号码吧?”她拿出自己的手机,看着海月遥,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果然还是不对劲。海月遥轻扫了佐藤一眼,没有拒绝。她有一个猜测想要证实。那个数字,真的是她以为的那样吗?怎么想,都与实际情况不符。但如果是按照自己猜测的那样……现在的程序真的有进化到这种地步吗?不可能的吧? 就在她陷入沉思的时候,佐藤站起身准备离开,她看见海月遥低着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不禁直接问道:“小遥,你现在要回去吗?”海月遥的秀眉轻蹙,她并没有立即回答佐藤的问题,而是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佐藤注意到她的异样,微微俯下身轻敲了几下桌子,直接问道:“你在想什么?” 来得正好,与其在这里思考一些不确定的可能性,不如直接问佐藤本人来得更快。于是,她没有抬头,直截了当地问道:“佐藤,你喜欢我吗?” 直到迟迟没有得到佐藤的回复,海月遥才明白有哪里不对。她突然意识到,在人际交往中,通常应该更加含蓄和委婉。她应该问“你对我怎么看”这样更加温和的问题,海月遥深感懊悔。 手指不自觉地蜷缩起来,海月遥感到自己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尴尬紧紧攥住。她轻咳一声,试图缓解微妙的气氛,“佐藤,对不起……你就当我什么也没说……”她想要逃避,心中暗自祈祷时光机能带她回到过去,让她重新来过。 然而,就在她感到无地自容的时候,佐藤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她抬头望去,正对上佐藤含笑的眼眸。夕阳的余晖为佐藤的眼睫镀上一层淡金,让她的眼神显得更加温暖和宽容。“嗯,是朋友的那种喜欢。”佐藤轻声说道,仿佛在安慰海月遥,“不过不是说,直接叫我玲奈就好了。” “嗯,我知道了……那我要回去了。”海月遥表面上仍是一派平静,她缓缓站起身,开始收拾东西。尽管她的猜想得到了证实,但她却没有心情去深入思考。她只想尽快离开这个让她感到社死的地方。 “一起吧~” …… 海月遥几乎是以落荒而逃的姿态回到了家,步履匆匆地走进自己的房间,一头栽进柔软的床中,仿佛想要将自己整个人都埋进这片温暖和舒适之中。 海月遥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从先前的尴尬中回过神来。她开始深入思考刚才发生的一切。 所以这个好感,其实是她的好感度?她在心中默念着,试图理解这个概念。 然而,随着思考的深入,她不禁开始质疑起这个所谓的“好感度”。人的情感怎么可能仅仅通过一串冰冷的数字来衡量呢?这种虚拟的设定真的能反映出玩家真实的情感投射吗? 海月遥躺在床上,思绪如海浪般汹涌澎湃。情绪激动的她,在床上翻了个身。 她的眼神无神地游离着,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她对虚拟世界和现实世界之间界限的认识越发模糊了。这一切都是虚假的?真的不是真实的存在吗? 她伸出手掌,挡住了头顶白炽灯刺眼的光芒。那一刻,她仿佛感受到了时间的停滞。脑海中的思绪如同潮水般退去,只留下浅滩上深色的砂砾,象征着曾经的暗涌。 海月遥沉浸在那份宁静中,思绪飘渺,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了。然而,手机的默认铃声突然响起,打破了这份宁静。 她的大脑仍然处于一片空洞的状态,仿佛刚才的思考只是一场梦。她没有起身,只是伸长了手,勉强够到了手机。 屏幕上显示的是夏油杰发来的短信:“周六有空吗?” 这么快就消耗完了耳钉里储存的波纹?现在距离上次见面才过一个月左右,夏油杰难道不用上课吗? 这些疑问在海月遥的脑海中盘旋,让她的思维开始发散。她又想起来那个所谓的“好感度”。 “啪”。 手机砸在了脸上。魔/蝎/小/说/m/o/x/i/e/x/s/.c/o/m 30、再见逆子 海月遥躺在柔软的被子里,手机意外地砸在她的眼睛上,冰凉的触感透过眼皮传来。她缓缓拿开手机,眼前一片模糊,世界似乎失去了焦距。 她想到了系统那个似乎是衡量自己情感的好感度数值。这个数值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压力,仿佛自己的情感被量化了一样。在这一刻,她突然有了一种想要逃避的冲动。 如果看不见就好了,她只想躺在这里什么都不干。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眼前的视线逐渐变得清晰起来。海月遥深吸了一口气,坐直身体,决定面对现实。她拿起手机,给夏油杰回复了一条短信:有空。 不一会儿,夏油杰的回复就跳了出来:那要不要见面?他还附上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她答应了。 …… 尽管在日本文化中,提前5到10分钟到达约定地点是一种表示尊重和避免给对方带来不便或失礼的社交礼仪,海月遥和夏油杰却似乎不太拘泥于这一传统。特别是海月遥,她往往倾向于准时到达,而不是提前。 然而,今天她却提前了10分钟到达了约定的地点。这件事在她的日程中显得格外突出,仿佛一座难以忽视的大山,让她难以安心处理其他事务。 但是当她到达约定地点时,她惊讶地发现夏油杰已经站在那里等待她了。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奇怪制服,下身是宽松的灯笼裤设计,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另类,甚至有些像是街头的不良少年。 夏油杰原本低垂着头,但在海月遥靠近时,他的目光微微转动,捕捉到了她的身影。一抹笑意从他的眼底涌出,他抬起手,随意地打了个招呼:“哟。” 海月遥不紧不慢地走近,随口说道:“你是哪里的不良吗?”她抬起眼帘,从上到下仔细打量着他,宽松的灯笼裤设计确实让他的身材比例显得有些五五开,她面无表情地说道:“这是你们的校服吗?品味真差。” 虽然看起来就像是定制的,但是这个剑她贩定了。 夏油杰对她的调侃有些无奈,他解释道:“……这是我定制的。”虽然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但海月遥这种挑衅的口吻还是让他感到熟悉并且火大。他保持着僵硬的笑容,同时伸出手,按在了海月遥的头顶,以示威胁。 他其实也不想穿着这身校服出门,但如果换成日常服,被五条悟发现的话,他完全有可能凑上来,然后…… 这么想着,他转移着话题:“今天大忙人怎么提前到了?” “啊,这个……”海月遥心虚地移开视线,然后又直视夏油杰,开始用她那套胡言乱语来搪塞,“嗯……杰,你知道吗?爱因斯坦曾经说过,时间并不存在,它只是人类大脑活动产生的幻觉。所以,在你看来,我或许是提前到了10分钟。但对于我而言,这10分钟毫无意义,我翻腾的思绪让这段时间变得短暂。因此,提前和准时到,是没有区别的……” 夏油杰一声轻笑,他显然已经看穿了海月遥的这套说辞。他熟悉她的伎俩,也不打算拆穿她,只是微笑着。 海月遥不用抬头都能感受到他那略带戏谑的目光。可恶啊,明明以前这一招相当管用。是学校吗?是学校把咱家孩子教成这样吗? 说起来也有些奇怪,他们两个在升入高中之前,彼此之间还存在着一些微妙的隔阂。但这次见面时,那层屏障却又像是被打破了几分。 海月遥把他的手从头顶扯下来,然后向前走去,提议道:“总之先找个地方坐着吧。你耳扩的次数这么快就用完了?” 夏油杰微妙地沉默片刻,然后毫不犹豫地“嗯”了一声。 “你的学校不是全日制的吗?还是说你们学校平常有个专门关押咒灵的地方?” 海月遥的脑子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个q版夏油杰被扔进古罗马斗兽场一样的地方,外面是一圈观众,而可怜的夏油杰则是要赤手空拳与咒灵对抗。而主持席上则站着一个面相凶狠、戴着墨镜的大汉,他拿着麦克风大喊:“太慢了,夏油杰!” ……这么想着,她看向夏油杰,都感觉这孩子平白无故被迫消瘦了几分。 夏油杰笑着摇了摇头,解释道:“没有,只是学生也需要出任务,去消灭各地的咒灵。” “打白工?”这不是跟大学生强制实习一样吗? “工资是这个数。”夏油杰比了个数字。 “一次?单位呢?” “一般是十万到百万。” 海月遥突然停下脚步,茫然地看向夏油杰,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真的吗?” 夏油杰点了点头,肯定地说道:“真的。”他是一级咒术师,接到的任务难度足够高,所以工资也相应地丰厚。 海月遥脑海中的可怜夏油杰形象瞬间被富豪形象所替代。她想象着q版夏油杰穿着华丽的大袄,脚下踩着一堆咒灵的尸体,嚣张地笑着,露出嘴里闪闪发光的金牙。 她默默把咒术师列入破产后再就业选项。 两人随意闲扯着,走进了一家咖啡厅,选择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坐下。 海月遥平静地向夏油杰伸手,却只得到他困惑的表情。 “耳扩给我。” “不能直接注入吗?摘取再戴上很麻烦。”夏油杰拉长声音,佯装抱怨道。 你是女子高中生吗?海月遥不禁感到一阵鸡皮疙瘩涌起。明明只有一个多月没见,她总觉得他的性格却似乎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不过确实很麻烦,她想起来扩耳的一些知识,穿戴不好还容易外翻,而且如果夏油杰当场摘下来,耳洞空荡荡的,看上去肯定很奇怪。反正她也可以直接注入波纹。这样做确实方便很多。 她这么想着,坐在夏油杰的一侧,朝他伸出手。而他也相当配合地朝着她的方向侧过来,俯下身,身形带来的阴影完全将海月遥笼罩其中。 然而,在她即将伸手的前一刻,她却突然顿住了,脑海中闪过一丝犹豫。 “怎么了?”夏油杰垂下眼帘,看向她。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没什么。”海月遥微微摇了摇头,指腹按在冰凉的耳扩上,不敢乱动,只是规规矩矩地注入波纹。她的视线定格在他胸前的黄铜色纽扣上,仿佛能从上面的花纹中看出几千年的历史沉淀或者什么宇宙真理一样。 海月遥感到自己的感官仿佛被放大了数十倍,她越是努力不去在意那些纷扰的思绪,它们就越是顽强地在她脑海中扎根,如蔓草滋生。她只能强迫自己的精神集中在波纹控制上面。 但大脑却固执地将静止的时间切割成无数帧:温柔的吐息、清晰的心跳、指尖扩散的冷意,这些如旧电影卡带般被储存在她的脑海深处。神经元默默地传导着神经递质和激素,强硬地拉长对时间的感知,让每一刻都变得无比漫长。 “客人,这是您点的布朗尼。”服务员的声音打破了这片角落的宁静,海月遥微微一颤,身体不自觉地往后靠。她的目光从黄铜扣子上迅速抬起,撞进夏油杰含笑的眼神,随即又不由自主地滑向桌上的瓷白圆盘和深褐色的蛋糕。她匆匆结束了这个任务,转过身坐好。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她的直觉先于逻辑得出了这个想法。 不,冷静思考一下,夏油杰真的有这么恶劣吗?他会想故意让你在外面感到尴尬吗?你要相信你养大的孩子。海月遥反驳着自己,手中的叉子将蛋糕戳得面目全非。 突然,一声气音引起了她的注意,她转头一看,发现夏油杰正在憋笑。 没错,他就是这么恶劣。 海月遥面无表情地使出了庐山升龙霸。魔/蝎/小/说/m/o/x/i/e/x/s/.c/o/m 31、初见逆子 在意义不明的对拳后,两只闲汉又晃荡进了街机厅——在这之前,他们也经常来这里消磨时间。 …… 海月遥推了推她的圆框眼镜,眼镜在灯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她沉稳地说:“来一场较量吧,杰。” 夏油杰则是一副轻松做派,但笑容里透露出十足的挑衅意味。他眯着眼回应道:“我对欺负弱者不感兴趣。” “别搞错了,杰。你才是挑战者。” …… 在东京都市的一间不起眼的街机厅内,一场看似寻常却充满激情的对决悄然展开。在闪烁的荧幕前,两位闲汉的眼神中迸发出决战的火花。 这不是一场简单的游戏,而是关乎荣誉和尊严的较量! “街头对决:闲汉街机厅的荣誉之战”正式拉开帷幕! 然而,命运似乎并不眷顾放出狠话的海月遥。在一番激烈的操作后,她以微弱的劣势败下阵来。 少女瘫倒在街机前,双手颤抖,眼神空洞。她喃喃自语:“……难道,这就是我所能触及的极限吗?”言罢,她仿佛失去了全身力气,无力地趴在那里。 夏油杰斜眼看着她,随后伸出手拍了拍旁边那个灰白色纸片人的头,佯装安慰道:“159比203,别灰心,加油。” 海月遥不为所动:“只有心胸狭窄的人才会过于在意这些微不足道的胜负。” 夏油杰收回手,支着下巴,不以为然地说:“还不是有些人赢了后就会炫耀这些数字,想不记住都难。”他轻描淡写地补充道,“还是老样子,谢谢。” 夏油杰,你等着瞧吧。等我游戏技能提高了,你不会有好日子过的。海月遥紧盯着夏油杰那自信满满的背影,深吸一口气,毅然站起身来,走向自动售货机。 在她蹲下拿饮料时,余光捕捉到了后侧投下的阴影。她顺着影子的方向回头望去,发现夏油杰正站在她的侧后方,笑眯眯地向她打招呼。 海月遥站直身体,将手中的乌龙茶递给了夏油杰。“怎么?不玩了?” “人机没意思。” “你得向世界上所有喜欢打人机的玩家道歉。”海月遥强调。人机的僵直机制和各种bug研究玩法也是这个游戏的一大乐趣。作为经常打人机练手法的玩家,她开始维护自己的尊严,使出一发升龙拳。 夏油杰选手轻松躲过。 刚对过几局,他们对街机游戏的兴趣暂时消退了。于是,两人开始在街机厅里漫无目的地游荡,寻找是否有新出的游戏。 直到—— “su——”海月遥刚要喊出夏油杰的名字,却被他迅速捂住了嘴。 夏油杰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将她拉进一旁的大头贴自助机里,示意她保持安静。 自助机内部空间本就不大,再加上夏油杰高大的身材,两人之间的距离显得尤为局促。 海月遥手里还握着未喝完的橙汁,下意识地捏紧了饮料盒,纸质盒子因用力而有些凹陷。 她罕见地瞪大了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夏油杰,试图从他的表情中寻找答案。 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心中充满疑惑,但夏油杰的示意让她保持沉默。她不自觉地靠在了自助机内的机器台上,那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她稍微冷静了一些。 自从她反复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游戏后,她开始注意起自己和夏油杰之间的距离。她已经很少与他靠得这么近了。 …… 夏油杰余光远远瞥见人群里那显眼的白毛后,第一反应就是拉着海月遥避开——他现在实在是不想碰见五条悟。 一方面是因为海月遥体质特殊,在向夜蛾老师旁敲侧击后,他发现咒术界中目前无人能够像她那样抹消咒力且看不见咒灵。这样的特殊性越少人知道越好,人类总是会排挤异类。另一方面,海月遥并不希望踏入咒术界,因此他尊重她的意愿,避免让她接触到这方面的事情。 然而,以上两点只是夏油杰的借口。他深知五条悟的性格,虽然平时看似不靠谱,但他实际上非常值得信赖。五条悟知道这件事后,并不会造成太大的困扰。而且,海月遥也并非那种因为不踏入咒术界就会放弃探索相关知识的人。 但是,也正是因为他了解五条悟的性格。他知道五条悟一旦看见他和女孩子在一起,肯定会缠上来,问东问西,直到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为止。夏油杰可以想象得到,如果五条悟此刻出现在他们面前,那场面将会是怎样的尴尬和混乱。好不容易见上一面,他并不想毁掉这次约会。 他边侧头透过布帘的缝隙观察外边的情况,一边在心里暗自庆幸。看来五条悟并没有注意到他们,也没有想要过来的迹象。夏油杰松了口气,心中的那块石头终于落地。 夏油杰转过头,与海月遥四目相对,他直到这时才意识到自己之前的姿势并不妥当。两人的距离过近,仿佛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他一只手扶在少女身侧,另一只手则捂住了她的嘴,仿佛能感受到她温热的吐息和濡湿感。 海月遥则是双手紧握着橙汁盒,整个人向后仰去,几乎要坐到了机器台上。她的背部紧紧贴着屏幕,双眼瞪得大大的,凝视着夏油杰。 夏油杰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心情。他缓缓地收回手,低声说道:“对不起。”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歉意和尴尬。 海月遥没有反应。 于是,他又开始解释原因。 然而,海月遥却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静静地喝着橙汁,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夏油杰。她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让人无法猜透她内心的想法。 两人的对峙持续了片刻,夏油杰本来放松下来的心又悬了起来。 直到最后一口橙汁喝完,发出了吸空盒的“咕咚”声。海月遥才停止了无意义的对视。她转过身,背对着夏油杰,语气平静地说道:“既然来了,要不要拍大头贴?” 她将被捏紧的饮料盒递给夏油杰,上面的吸管头已经被咬得不成型。“对了,帮我扔一下。” 这么说着,她没有等夏油杰的回答,便开始操作大头贴机器。 …… 海月遥一边在心底质问自己“我这是前额叶被切除了?我到底在做什么?”一边僵硬地伸出手。说实话,她完全没有听进去夏油杰刚刚说了什么。她的头脑里如同一团乱麻,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自己现在能摆脱做人的包袱,像山地大猩猩或人猿泰山那样,发出尖锐的爆鸣声,自由自在地晃荡出去。 自从她开始刻意保持距离,她对这些感觉变得更加敏感,感官体验也更为强烈。以往,她对这些并不会感到异样,但现在,她只想逃离。 她决定转移话题,于是脱口而出想要拍大头贴。然而,她立刻意识到自己的提议有些荒谬。但话已出口,覆水难收,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待在这里。她只希望自己在外表上看起来正常,不要五官乱飞。 她又开始质问自己:为什么要紧张呢?这只是一个游戏,难道我一个人唱独角戏还能迫害到自己吗?她不知道这是在安慰自己还是转移注意力。 如此想着,她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她讨厌被失控的情绪所操控,这种感觉甚至让她开始质疑自己的决定。不能这样了,她告诫自己。 …… 与其这么被动,还不如像以前那样顺从自然。 …… 此时,夏油杰扔完垃圾走了进来,他余光瞥见海月遥,发现她神色如常,依旧平静。 夏油杰从侧面注视着机器屏幕,然而屏幕上只能捕捉到海月遥的上半张脸和他的下巴。 “杰,你能分我几厘米吗?”海月遥语气低沉地说,同时踮起脚尖,扯着夏油杰的衣领让他俯身。 夏油杰顺从地弯腰,带着试探性的玩笑口吻:“或者,我把你举起来也行?” “哈哈。”海月遥斜眼看着他,“杀了你。” 在一方略显放松,另一方硬着头皮的情况下,这组令人尴尬的照片终于拍完了。 “唉,来了。”夏油杰叹了口气,他感觉到五条悟正站在外面。果然,有些事情是躲不过的。 海月遥只是茫然地看了他一眼,整理好照片后,像拉开布帘般走了出去。她刚刚从下面瞥见了一双脚,大概是有人在排队等候使用。 然而,就在她刚走出去的那一刻,一声清晰的“咔嚓”声传入耳中。她原本低垂的眼眸抬起,目光不由自主地顺着那双修长的腿往上移。 她的视线逐渐上升,穿过膝盖,越过腰部,直至与那少年的目光相遇,脖子开始发酸。 那是一位白发少年,身材颀长,穿着一件与夏油杰颇为相似的制服。他戴着一副圆框墨镜,只露出了下半张俊秀的脸庞。 然而,与他疏离的外表不符的是,他拿着手机对着她,脸上挂着几乎算得上是嚣张的笑容。 好高,这是海月遥的第一反应。 她而后才注意到他那副不透光的墨镜,心中不禁升起一丝疑惑。这真的能看见路吗?她怀疑地想着,不会是一个盲人吧?还是他拥有什么特殊的能力? 说实话,她实在是觉得他的打扮看起来像个盲人艺术家,就是那种坐在破凳子上,然后深情地拉着《二泉映月》的类型。 “悟。”夏油杰在她背后,半含无奈地喊出对面的名字。 “约会?”那人询问。 “不算是。”夏油杰简单地回答。 白发少年不客气地嘲讽道:“真逊。” “……出去说?”夏油杰额头青筋暴起。 …… 这人谁?海月遥站在两人之间,眼神迷茫地扫视着他们。魔/蝎/小/说/m/o/x/i/e/x/s/.c/o/m 32、儿女双全 海月遥觉得自己仿佛被卷入了一场不明所以的对话中。她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坐下,站在两个高大的少年之间,让她觉得后颈开始幻痛。 情绪尚未整理好的她,根本不会顾及他人的感受。于是,她转身,准备从中间的空隙中悄悄溜走。 直到这时,五条悟才似乎注意到海月遥的存在,挡住了她打算溜走的方向。 “好矮。”他一开口就是嘲讽,同时用手指比划了一下她的身高。 好好一个人,怎么就长了张嘴。海月遥平静地抬起头,与他对视。 “等等。”五条悟突然弯下腰,摘下墨镜,仔细地观察她。 两双深浅各异的蓝眼睛相互对望。 尽管距离很近,海月遥却并不感到困扰。她半睁着眼睛,冷漠地凝视着五条悟的苍蓝色眼睛。 “有什么事吗?”海月遥开口问道。她暗自猜测,凑这么近看人,视障人士?可惜了这双眼睛,它们看起来像是霓虹蓝磷灰石,也有点像更珍贵的帕拉伊巴碧玺,璀璨夺目,极具收藏价值。 夏油杰按住海月遥的肩膀,将她轻轻往后拉了一些。他介绍道:“这是我之前跟你说的五条悟。悟,这是海月遥。” 什么时候说的?海月遥脑子里全是问号,开始搜索相关记忆,但一无所获。毕竟夏油杰之前的解释,她是一句没听。 五条悟则单手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没有立即回应。 他之前只是察觉到夏油杰身上的咒力,因此在买完喜久福后折回来找他。没想到在大头贴机旁,他又感受到了另一种微弱的咒力波动。 不过仔细一看,这个咒力反应不是来自眼前的小矮子,而是……他的视线往下移。 “我是女生。”海月遥冷不丁地开口解释道。毕竟她平常穿的衣服比较中性,偶尔也会被人误认性别。 “哈?这种不是一看就知道吗?”五条悟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 你都知道性别了,还往人胸口看? “变态。”她咬字清晰地说道,然后迅速后撤一步,躲在夏油杰身后。 “谁对你这种平板小鬼感兴趣!”五条悟不耐烦地反驳,“那里有咒力反应!” 因为那个戒指吗?海月遥明悟,但不妨碍她继续挑衅。 “变态。”她面无表情地重复。 “你这个家伙要打架吗!”五条悟炸毛。 “小遥没有恶意,她只是误解了。”夏油杰像个拉偏架的家长。对不起,事实上他甚至因为五条悟被骂“变态”而幸灾乐祸。 “变态。”海月遥还在持续输出。 “杰,你别拦我!” “小遥你也别火上浇油了!” 有趣。海月遥拉着夏油杰的衣角,从他身后探出头看热闹。果然忍一忍乳腺增生,闹一闹海阔天空。报完刚刚被喊矮子的仇,她现在心情畅快多了。 …… 在三个人因为寻滋闹事被赶出去前,夏油杰总算安抚好两个人。明明才15岁,他却像是年纪轻轻被迫儿女双全一样沧桑。 “喂,小鬼,你身体内是不是还有另一种能量?”五条悟毫不客气地问道。 海月遥懒得纠正他的称呼,而是看向夏油杰,夏油杰对她点了点头后,她才不急不慢地回复道,“嗯。” “所以为什么他知道?”海月遥问夏油杰。 “悟有一双很厉害的眼睛。”夏油杰明白了,刚刚他说的话海月遥是一句也没听进去。 “你们两个不要无视老子。”五条悟不满地抗议道。 “五条君,你的眼睛有什么能力吗?”海月遥顺从地追问,随口敷衍着一米九的孩子。 “咒术版的写轮眼。”五条悟经过深思熟虑,神情严肃地给出了离谱的答案。 “我明白了。”海月遥双手交叉在胸前,表示认同地点了点头,“大概这就是能透视体内咒力或其他力量的流动,然后识别出术式的能力吧?那么,你能复制术式吗?” “很遗憾,不能。”五条悟回答,“术式是天生赋予的。” “也对,写轮眼也不能复制血继界限。”海月遥继续探讨这个设定,“那你的眼睛能否进化成万花筒写轮眼或轮回眼呢?” “也不能。”五条悟再次摇头。 “时髦度不够啊,五条君。” “唉。”五条悟配合地叹了口气。“但六眼一个时代只会出现一个。” 夏油杰感到无语:“……你们两个……算了,这样解释也行。” “为什么要叫六眼?”海月遥瞥了五条悟一眼,又看向夏油杰,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六眼是指眼睛有杰的六倍大吗?” 夏油杰一开口,她就忍不住想捉弄他。 然而,趁乱煽风点火的结果往往是挨揍。 “咚。”这是拳头与脑袋碰撞后发出的清脆声音。 听说挑选西瓜时,如果声音清脆,说明西瓜已经成熟,里面的果肉甜美。海月遥的脑海中闪现出这条无关紧要的信息。 而在另一边,五条悟则狂笑着灵活地躲过了夏油杰的拳头。 通常来说,出于并不存在的良心和责任感,当她自己捉弄夏油杰后,她不会躲避他的拳头。但是他是不是上高专后脾气暴躁些了?以前明明还要忍三次才会揍人的。海月遥捂着脑袋,不可置信地想到。 是学校吗?是学校把咱家孩子教成这样吗?她再次在心底发问。 不,也可能是因为夏天即将来临。她像个为孩子找补的熊家长,默默为夏油杰辩解。气温确实能影响下丘脑的情绪调节中枢,导致人更容易焦虑、烦躁。 在短短的一段时间内,她想了很多种理由。 “杰不仅眼睛小,心眼也小。”五条悟开始直言不讳地大声嘲讽。 “不能这么说,五条君。”海月遥谨慎地指出了他的失言之处,她像是担心被夏油杰发现一样,小声地补充道,“夏天确实容易让人脾气暴躁,而且,杰也可能是提前进入了更年期……” 然而,他们三个正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夏油杰作为双方的关系人,恰好坐在中间,他们俩说什么都是避不开他的耳朵。他额角青筋暴起,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这两个一唱一和,故意调侃自己的人。 又是“咚”的一声,夏油杰的世界终于陷入了平静,他长舒一口气,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 原来是因为一加一大于二呀。太好了,自家孩子还是那么温柔。海月遥头顶着一大一小的葫芦包,心中充满了欣慰。 实际上,在不必考虑距离问题后,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甚至觉得夏油杰的拳头都显得亲切了许多。 玩游戏,最重要的是快乐。她决定放弃之前的逃避策略。然而,她只是从逃避最终的结局转变为了逃避当下的纠结与痛苦。本质上,她并没有取得太大的进步。这只是一个拖延症晚期的患者面临ddl后,决定一拖再拖。 但开心才是最重要的!放弃思考后,世界都变得清爽了!天空湛蓝,草地翠绿,而夏油杰的脸色……唉,不提也罢。这世界真是美好!某人已陷入了混乱。 “杰~”海月遥用着商业专用的甜腻语气喊着他的名字,一只手撑在椅子上,身子往夏油杰的方向倾,脸上破天荒地挂上了灿烂的笑容。 不会把孩子打傻了吧……夏油杰心虚地想到。 他明明也没有用力?他茫然地抬起手,揉了揉海月遥的头。 不会把孩子气傻了吧……海月遥心虚地想到。 他为什么没有被恶心到?这个时候不应该是揍我吗?她下意识配合地蹭了蹭夏油杰的掌心。 被排除在外的五条悟:这两人神经病吧?魔/蝎/小/说/m/o/x/i/e/x/s/.c/o/m 33、咒灵虫潮 海月遥没想到下次见面会来得这么快。 …… 夜色如墨,学校的轮廓在黑暗中若隐若现。海月遥扶正眼镜,凝视着佐藤:“……你现在走还来得及。”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与佐藤之间的关系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海月遥从最初的陌生与戒备,到如今已经能够友好地交流了,也算得上是朋友。 两人此时正站在学校外。夏日的脚步渐近,夜晚的降临也变得愈发缓慢。直到最后一丝黄昏被黑暗吞噬,黑夜才算真正到来。 虽然前段时间海月遥已经清理过学校里的一批咒灵,但今天佐藤告诉她自己又感受到了强烈的咒灵气息。这很不合常理,因此她决定今夜再次潜入学校进行调查。 佐藤过去曾遭遇过与咒灵相关的事件,并在此过程中展现出了咒术师的潜力,理应受到咒术高专的邀请。然而,她一直未转学或发生其他变动。因此,关于佐藤的情况,要么是她缺乏资质,要么是她无意于此。海月遥推测,鉴于她对这件事的回避态度,后者更可能是主要原因。 “我要跟着去!”佐藤语气轻松地说道,同时举起一只手,仿佛是一个准备春游的小学生。“小遥是在嫌弃我吗?”她又故意装出委屈的样子。 海月遥对她的热情显得无动于衷,语气冷淡地说:“你其实没有必要跟来。如果你想知道结果,我会告诉你的。你不需要冒险。”毕竟,佐藤对之前的咒灵事件仍有阴影。鉴于佐藤的恐惧,最好还是少参与为妙。 佐藤微笑着回应:“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嘛。” “你很弱,但我很强,不会受伤。” 佐藤摇了摇头,伸手缓缓摘下海月遥的眼镜,直视那双蓝瞳:“我知道。但小遥你和我不一样,你感知不到咒灵的气息。仅仅看到,是不够的。” “所以小遥你就把我当探测器用吧。” 她本就比海月遥高出半个头,此刻低下头,棕色的发丝从肩头滑落,愈发显得沉静。 “……嗯。”海月遥一时语塞。 …… 结果一开始就出了问题。 佐藤颤颤巍巍地坐在围墙上,低头看向里面的海月遥,声音微弱地说道:“小遥,救我……” 明明围墙只有两米多高,而且佐藤还是海月遥帮忙上去的。 你刚刚的靠谱呢?所以你为什么要跟过来?海月遥心里充满了困惑。 “……”她无言以对,只得伸出手,“你往下跳,我会接住你。” 佐藤咬紧牙关,闭上眼睛,毅然跳下。因为佐藤身高较高,海月遥只能双手横抱起她。 “太感动了,呜呜。”佐藤夸张地假哭,紧紧抱住海月遥的脖子。 海月遥有些不自在地后仰着脖子,轻轻地把她放下,然后问道:“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问题?”佐藤好奇地问。 “你为什么要主动去找咒灵?”海月遥直接切入主题。 “小遥你呢?” “好奇。” “那我也是。” 海月遥在心里暗想:撒谎。但她没有直接揭穿,只是继续问道:“你没有收到咒术高专的邀请吗?” “有收到,但我拒绝了。”佐藤边走边回答海月遥,“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当时太害怕了。” “那你现在?” “在那之后,我查了日本这些年案件中的离奇死亡数。”佐藤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小遥,你觉得为什么咒术界不公开咒灵的信息呢?如果公开了,也许能让更多人活下去。” 海月遥的声音平静而冷漠:“因为咒灵产生的根源就是人的负面情绪。如果公开,更多人将以前发散的恐惧集中在咒灵身上,这会产生极为强大的咒灵。” 佐藤听完,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本来还想再说什么的她又闭上了嘴。 “但是,我不认同。”海月遥没有注意到佐藤的异样,她继续阐述自己的观点,“对于普通人来说,咒灵本质上就像是可移动的天灾,比如地震或洪水,它们不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知道了这一点,人们就能够去规避、防御,而不是一无所知地等待无意义的死亡。”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佐藤的声音突然响起,她意识到自己提高了音量,于是又小声补充道:“我知道我很弱,也很胆小……所以,我只是想收集咒灵可能的出没地点,发布在论坛上提醒其他人……嗯,我不会提及咒灵的……毕竟,我也答应了保密协议……”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很可笑吧……我也知道这样做没有意义。” “……我只是希望,如果多一个人看到了,因此而活了下来,那我的努力就没有白费。” 然而,尽管她这么说,佐藤的双手却无意识地摩挲着,仿佛在寻找一丝安慰。 “不,是有意义的。”海月遥顺着她的话思考片刻,斩钉截铁地给出结论。 “小遥!” 海月遥闻声转头看向佐藤,棕发少女突然扑到她身上,紧紧地抱住她,“果然,我还是最喜欢你了。” 海月遥:什么鬼,好恐怖。 海月遥越发觉得这个游戏世界的本质并不乐观。咒术师们不顾生命危险去消灭咒灵,而普通人则在无知中等待悲惨的命运。然而,这两方并未携手解决问题,而是让一切在阴暗中恶化。她怀疑这背后有复杂的利益纠葛,但由于信息不足,她无法下定论。 佐藤站在二者中间的灰色地带,抗拒着两方既定的命运。海月遥看向佐藤,鼓励式地拍了拍她的头,然后把她从身上撕下来。 我要不要也去高专看一看?海月遥思考着,或许真实情况与她现在的猜测有所不同。毕竟,游戏世界应该不会像现实世界那样充斥着毫无逻辑的混乱。 算了,以后有机会再说,先管好眼前的事情。海月遥转向佐藤询问:“你感知到的咒灵现在在哪儿?” 佐藤微微皱起眉头,似乎在努力集中精神感知咒灵的位置。她迟疑了一下,然后回答道:“白天的时候,它似乎在天台附近活动,但现在,我感到四周都充满了隐约的气息,无法准确判断它的具体位置。” 两人已经步入了教学楼。今夜的月光皎洁如银,透过窗户洒在空旷的走廊上。海月遥带着那副圆框眼镜,偶尔只能看见几只蝇头咒灵。要是能看见那些微小的咒力残秽就好了,海月遥此时有些羡慕能看到咒力残秽的咒术师。她也不是不行,但在系统商城里,不管是咒术师身份还是术式,价格都贵得让人望而却步,她还没能攒到足够的金币。 “……小遥,我感觉到了。”佐藤的声音突然颤抖起来,“外面?下面?” “来了!” 海月遥闻言,紧握住佐藤的手,冲向楼梯口。在她的余光中,她似乎看到了窗外模糊的巨大身影。是咒灵吗? 仿佛打破了某种凝固的平衡,一股强大的气息突然从下方涌来。海月遥和佐藤来到楼梯口时,只见无数涌动的肉虫正从破碎的玻璃中钻入教学楼内。与此同时,楼梯下方也传来了一阵令人心悸的蠕动声,数条如同蟒蛇般巨大的紫黑色蛆虫正缓缓往上涌动,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气息,每移动一步都似乎在挤压着周围的空气。 “抱紧我。”海月遥低声对佐藤说道,她果断地将佐藤往自己方向一揽,然后猛地屈身,巧妙地躲过了刺来的肉虫。紧接着,她一把将佐藤横抱起来,往天台的方向跑去。 尽管身处险境,海月遥还有心情吐槽道:“这是咒灵潮吗? “只有一只……左边!”佐藤的声音虽然颤抖,但她仍然坚守着自己的职责,尽力探测咒灵的位置。 “它直到我们爬上三楼才出现,而且攻击高度最高也只到四楼。”海月遥冷静地分析着咒灵的行为模式,她一边跨过从左边攻来的肉虫,一边思考着对策,“它是想把我们逼上顶层,然后瓮中捉鳖。” 佐藤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它的本体……在外面!但在不断分散!” 这只咒灵的术式?海月遥暗自揣测。她心中迅速闪过一个计划,对佐藤说道:“我会先它一步上天台,你在我背后的包里掏出把刀自保,找个安全的地方呆着,我有办法。” 说完,她抱着佐藤,以惊人的速度和敏捷有惊无险地冲上了顶楼,将不断涌上的咒灵虫潮远远地甩在身后。 没时间撬锁了,海月遥毫不犹豫地抬起腿,将门直接踹飞。她们迅速来到天台,海月遥站在边缘俯瞰下方。只见紫黑色的巨大咒灵紧紧缠绕在教学楼上,其边缘正不断分散成更多的肉虫,顽强地挤入建筑物的缝隙中。而在外部的本体部分则显得相对完整。 难怪她们一直没有直接感应到它的存在,它白天或许是以四散开的形式来躲避感知的。 然而,新的问题涌上心头,海月遥眉头微皱:但是,为什么它今天突然又聚集起来了?她按捺住心中的疑问,回头看了一眼佐藤,只见她紧握着手中的刀,脸上写满了紧张和担忧。 “不用担心。”海月遥尝试安慰她,话音刚落,她身形一斜,向前倾倒,直接从天台上坠落下去。刺骨的寒风呼啸而过,她仿佛听到了佐藤的惊呼声。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铃声恰巧响起,清脆的旋律在夜空中回荡。而楼外的咒灵则突然聚集在一起,其顶部的身体缓缓旋开,形成了一个黑洞般的开口。 而此刻的海月遥正急速下坠,恰好落入咒灵体内! “遥!”两个声音同时响起。魔/蝎/小/说/m/o/x/i/e/x/s/.c/o/m 34、改变 夏油杰和五条悟是突然接到这个任务的:青山学院夜间出现了一级咒灵,而附近只有他们两位一级咒术师。 而当他们赶到时,就看到海月遥掉进咒灵内部的这一幕。 “遥!”远处的夏油杰下意识地喊出了她的名字。 “杰,她掉下去了诶~”五条悟站在虹龙上,插着兜,一只手抬起远眺,“要我把咒灵轰掉吗?趁它还没‘消化’之前。”他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兴致勃勃地摆出“苍”的手势。 你这么轰,本来没事的都得出事。 “不用,小遥能够应付。”夏油杰迅速恢复了冷静。相处多年,他深知海月遥的性格和能力。她绝对是故意掉进去的。 虽然明白这点,夏油杰还是操控虹龙迅速靠近。 …… 海月遥确实是故意的,但很快就后悔了。她向来对咒灵的存在形式充满好奇——为何能量体会拥有意识?为何会有固定的结构? 因此,她决定深入这个巨型咒灵的内腔,探究是否有类似生物体的生理结构支撑咒灵的意识。 然而,当她落入其中,只见到内壁是凹凸不平的肉墙,上面还有密密麻麻的虫子在蠕动。 她想起了卡苏马苏乳酪,那种黄白色的乳酪中穿梭着成千上万的活蛆。然而,与眼前的景象相比,那些活蛆简直就像是天使般纯洁——起码它们没有七鳃鳗一样的口器和浑浊的莹绿色黏液。 她一刻也不想多待。在被里面的虫形咒灵缠绕之前,她迅速召唤出自己常用的大剑,注入波纹,旋身一扭,剑锋将咒灵一分为二,断面在波纹的侵蚀下迅速腐蚀并消失。 她收起大剑,背对地面,开始直直下坠。 从空间里随便弄点什么做踮脚的吧?她满不在乎地想着。 就在咒灵的身体彻底崩溃的瞬间,她在漫天碎片折射出的斑驳光线中,瞥见月光下有一道人影正以惊人的速度朝她飞来。 幻觉? 下一刻,她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杰?”海月遥瞪大了眼睛,略带迟疑地喊出了那个人的名字。乳白色的月光顺着他的发丝洒下,宛如银河般倾泻在她的脸上。月光在她的眼波中泛起涟漪,倒映出夏油杰的身影。 “你怎么会在这里?”海月遥依偎在夏油杰的怀中,自然地抬起手,扯了一下他的刘海,略带惊讶地说:“诶,是真的啊?” 原本准备说话的夏油杰,感觉到刘海处的牵扯,只得低下头,半开玩笑地威胁道:“我要把你扔下去了。” 尽管这么说,但一向“宽容善良”的夏油杰还是在接近地面时,抱着海月遥从蝠鲼咒灵上轻松跃下,将她稳稳放好。 “咒术师也需要半夜执行任务吗?”海月遥试图为夏油杰的出现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全年无休?真是辛苦你了。” “毕竟咒灵不会和你约定工作日。但这也算是突发情况。” “那么现在咒灵已经清除完毕,你们是不是准备离开了?”海月遥突然想到什么,“等等,这只咒灵是我解决的,那我岂不是被你白嫖了。” 夏油杰的双眼眯成一条缝,宛如天边的上弦月,透出一股狡黠:“真遗憾,但酬劳是不会分给你的。” “真是小气。” “不过,小遥,你最近有想去的地方吗?我可以……”夏油杰的邀请还没说完,五条悟的声音便从上空传来:“杰——放——我——下——来——”尾音拖得老长,就像是拖欠了十二个月工资的劳工在年终时拿着大喇叭在工头家门口声声泣血地大喊。 真·忘记上面有个鸡掰猫了·夏油杰拳头硬了:这家伙明明自己也可以下来,偏偏在这个时间点。 而五条悟下来后,第一时间就跳到夏油杰旁边,一把勾住他的脖子,故作怨妇状哭诉道:“杰真是狠心~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 海月遥的视线在他们之间逡巡着,然后用拳头一击手掌,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这种关系设定。” “不,等等,小遥……”夏油杰的声音无力地响起,想要阻止这两个人对自己的迫害。 但是,贩剑讲究的就是一个快狠准! 海月遥双手紧握夏油杰的另一侧,义正言辞地说:“五条君,你错了!明明是我先来的!” “怎……怎么可能?”五条悟惊愕地放开了夏油杰,双手掩面,装作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我,我难道才是那个插足者吗?对不起,我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 “不,你的出现恰恰是时候。”夏油杰心想,既然斗不过就加入他们,只要都演起来,就不是他们两个迫害自己一个人。 我们《咒术物语》有自己的燃冬。 “人渣。”五条悟后退了一步。 “是脚踏两条船的人渣。”海月遥补充道,然后也松开了手,跟着后退了一步。 事实证明,只要剧本换得够快,夏油杰就会被迫害。 “小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打破了三人此刻的混科打诨。海月遥转过头,看到佐藤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紧接着,佐藤拉着她开始仔细检查伤势。 在确定海月遥没有外伤后,棕发少女松了一口气,紧紧抱住她,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没受伤就好……我好担心你……” 真·忘记佐藤还在天台·海月遥:人渣竟是我自己。 海月遥一时间不知道手往哪儿放,最后只能生硬地说出:“我没事,不用担心。” “……”佐藤只是紧紧圈住她的脖子。 与此同时,夏油杰和五条悟对多出来的女孩的情绪毫不关心,他们开始讨论这次事件的处理方法。 “这次的咒灵就当是我们俩祓除的吧?”夏油杰提议道。毕竟海月遥没有进入咒术界的打算。 五条悟的视线在夏油杰和海月遥之间游移:“我们就这样占了小鬼的功劳?” 海月遥让佐藤挂在她身上,顺便抱怨:“不止如此,杰还不打算给我酬劳。” 五条悟立即调侃:“真是个黑心资本家!” “没错没错。”海月遥附和。 夏油杰皮笑肉不笑地举起了拳头。 “不用帮我隐瞒。”海月遥瞥了夏油杰一眼,然后问道,“你们高专还招人吗?” “小遥?”夏油杰有些惊讶。 “我想通了一些事,杰。”海月遥有些心虚,不太敢直视他的眼睛,“还是说你们高专今年已经不招生了?” 五条悟并没有察觉到这对青梅竹马之间的微妙气氛,就算他察觉到了也不会在意。他直言不讳地说:“咒术界现在很缺人,上面的老橘子把学生当牛使。” 海月遥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句话:杰属牛,那岂不是牛马? 但是这个嘲讽没有水准,她不喜欢,再加上她现在不太敢面对夏油杰,所以又默默咽下了这句调侃。 “小遥非常出色,高专一定会很欢迎你的。”佐藤突然插话,她的声音还是有些闷闷的。“小遥温柔、强大,也勇敢……” 怎么聊着聊着就开始夸人了?海月遥一向不太擅长应对这类情况,她迟疑地回应了一声“哦”。 在她的脑海中闪过n种现代人交流的常见模式,最终她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回应:“谢谢……但佐、玲奈也一样出色。” 佐藤已经松开了手,只是默默地摇了摇头。 海月遥突然意识到佐藤已经拒绝了高专的邀请,她感到有些尴尬:“……玲奈……我……你的选择有着不同的意义。” “……我果然还是最喜欢小遥了!”佐藤突然说道,不知道她究竟想到了什么。 她怎么了?海月遥一头雾水,但还是礼貌地拒绝:“不用了,谢谢。” “啧啧啧,真是黏黏糊糊的呢。”五条悟手肘推了推夏油杰,“杰,你要小心了。” 夏油杰没有回应他。 这边还有另一个……海月遥感到头大,今天难道是她的受难日? 她确实觉得自己对夏油杰有所亏欠。毕竟,他们是一起长大的,她还曾许下“我会帮你”的承诺,但最终却反悔没有去高专。虽然她即使不去高专也会履行自己的承诺,但这仍然可以被视为一种背叛。当别人已经适应了没有她的生活后,她又轻易地想要加入…… “对不起。”海月遥站在夏油杰面前,低头认错。 “为什么要突然道歉?”夏油杰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 “你没生气?”海月遥小心翼翼地问道。 夏油杰微微一愣,随后低头凝视着她,唇角上扬,眼底笑意蔓延开,“不,我很高兴。” 听到这句话,海月遥抬起了头,只见少年清俊的面庞在皎洁的月光下流转着清辉,狭长的眼里满含温柔。 海月遥只觉得他的眉眼里流淌着月色和星光。 “哦,那就好。”海月遥睁大眼,呆呆地回了一句。 今夜月色真美。她脑海里闪过这句话。魔/蝎/小/说/m/o/x/i/e/x/s/.c/o/m 35、问题儿童 在那之后不久,海月遥就如愿以偿地转学到了高专。 …… 不知道现在退学还来不来得及……入学第一天,她竟萌生了退学的念头。 在空荡荡的教室里,黑板上挂着“欢迎新学生”的横幅,还装饰着不少彩带。然而,海月遥却感觉这一切都与她无关。她被迫戴着写有自己名字的红色绶带,头上顶着彩色尖筒帽,生无可恋地站在讲台旁边。 “欢迎转校生!”五条悟在下面带头起哄,他的声音响亮而刺耳。夏油杰和另一个不认识的女孩子也跟着鼓掌。 那个女生不清楚,但下面那两个黑白无常(黑毛和白毛)一定是想要她的命。海月遥握紧了拳头。 老师,你真的不管管他们吗?海月遥试图用眼神向教室后方站着的夜蛾正道求助,但未果。 她心中充满了绝望,眼神空洞地望向不远的走廊。 她开始默默地计划逃跑。按照她的速度,她应该能在被抓到之前从走廊外的窗户跳下去。虽然这里是五楼,但她并不担心会摔死。(注意:此行为危险,请勿模仿。)接下来,她打算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出大门。 在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q版的海月遥,成功地逃离了困境,就像冒险小说的主角一样。然而,这个美好的幻想被夜蛾正道的声音冷酷地打破:“做个自我介绍吧。” 这四个字对她来说,就像魔咒一样,充满了可憎和无用的社交意味。对于不感兴趣的人,无论你说得多么动听,他们也只是听听而已;而对于真正对你感兴趣的人,你无需过多介绍,他们会在日后的相处中慢慢了解你。仅仅通过几句话就想了解一个人的大概,这在她看来是多么愚蠢。而且,在这个教室里,只有那个女生是第一次见到她…… 海月遥停顿了片刻,随后回过神来,简洁地吐出三个字:“海月遥。” 说完,她面无表情地摘下了身上被五条悟和夏油杰强行戴上的绶带和帽子,然后缓缓走向自己的座位。 教室里一共就四套桌椅,其中两个女生坐在前排,另外两个男生则坐在后排。 “我是家入硝子。”那个女生在她走近后低声说道。她接着解释:“昨天因为有些事情,所以没有见到你。我就住在你隔壁,如果你有需要,可以随时来找我。” 海月遥转头看向她,这位少女容貌清丽,右眼下方有一粒黑痣,增添了几分神秘感。她眼角微微下垂,流露出脱俗的厌世气息。 家入硝子说话时尾音似乎不自觉地拉长,显得有气无力,透露出疲惫。 海月遥仍感尴尬,只是简单地回答:“嗯,谢谢。” 在家入硝子看来,新来的转校生始终保持着异常平静的态度,眼神略显无神。她心里想,这是电波系少女? …… 高专的课程安排与普通学校不同:上午是理论课,下午则是实操课。令海月遥惊讶的是,课程表里竟然还包括了一般高中都会有的通识课程。 她原本以为咒术师都是文盲。然而,考虑到转校生的需要,今天的理论课内容主要集中在咒力以及咒术界的常识上。而其他三人显然已经接触过类似的课程。 不同于高中时的课程,海月遥对于感兴趣的内容还是会认真听讲。 因此,教室里的学生形成了四种不同的听课风格:海月遥认真听课并做笔记,夏油杰假装专注实则走神,家入硝子趴在桌上安然入眠,而五条悟则明目张胆地自娱自乐。 夜蛾正道望着这四个学生,他们几乎代表了大多数学生的听课状态,这让他深感疲惫。他瞥了一眼海月遥,心中稍感宽慰,至少新来的学生看上去乖巧懂事,不像其他三个问题儿童。 但不久后,他便收回了对海月遥的好孩子评价。 …… 给这群孩子上课,夜蛾正道感觉仿佛折寿三年。于是,他眼不见心不烦地结束了课程,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老师,我还有一些地方不太明白。”海月遥拿着笔记本走上前来。 在这个学校里,竟然还有正常孩子,虽然她有些内向,但夜蛾正道还是感到十分欣慰。 “假装好学生呢。”“是啊是啊。”台下两个问题儿童假装小声地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然而他们的声音大到所有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zzz”——这是还在睡觉的家入硝子。 “悟!杰!”夜蛾正道头上青筋暴起。 “什么都没有~~”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杰是不是变得活泼一些了呢?海月遥瞥了他一眼。不过这样也好,他年纪轻轻却总是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沧桑样。毫无自知之明的加害方这样评价道。 夜蛾正道无奈地放弃了:“算了,遥,你跟我来办公室,正好有事要问你。” 海月遥安静地跟了上去,进入了办公室。室内虽然整洁,但桌子的一侧却摆放着许多可爱的羊毛毡玩偶,还有一个半成品。 她看着这些玩偶,不禁想道:老师外表看起来那么像极道头子,原来内心这么少女吗? 这时,夜蛾正道先开口:“你先提出你的疑问吧。” 海月遥回过神来,拿起笔记本准备记录,随后问道:“第一个问题,为什么咒术师能够储存咒力并拥有术式?这是因为他们独特的生理构造吗?” 夜蛾正道没想到学生会提出这样的问题,他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说:“咒术师的脑部构造确实与普通人不同,术式是他们先天自带的,刻在大脑里。” “是右前额叶吗?”海月遥推测道。考虑到咒力与负面情绪有关,而前额叶是控制人体精神、情绪和认知功能的关键部分,其中右前额叶与恐惧、攻击等负面感觉相关。 “……这个不确定。”夜蛾正道开始疯狂回忆以前看过的古籍。 如果是出自生理结构的异常,那岂不是说明普通人也有可能通过大脑构造改造变成咒术师?海月遥意识到了这个可能。不过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会有御三家那种家传的术式了。 “那为什么天与咒缚会存在0咒力?这也是因为生理构造吗?”海月遥没有忘记自己的天与咒缚身份。她和夏油杰商量时隐瞒了波纹的存在,但空间没有隐瞒,因为五条悟说有咒力反应,说明它是以咒具的形式存在。进入高专需要登记咒力,而海月遥不可能不带它入学。 “……”夜蛾正道觉得学生太好学也有其困扰,“这个不太清楚……天与咒缚在咒术师中也非常稀少,而且个体间差异很大。像你这样的情况,就像是天生带有一个束缚,用咒力换取体能。但也存在其他情况,比如说用身体能力换取更强大、更独特的咒力的。”夜蛾正道顺便指出了她的一个问题。 “束缚的原理又是什么?”海月遥向来喜欢刨根问底。 “……你可以理解为一种诅咒,通过付出代价换取一些东西。”夜蛾正道有些含糊地回答道。 海月遥心中涌现出更多的疑问,但她决定先自己理清思路再提问。她又走向下一个问题:“谢谢老师。那么,我的第二个问题是,咒灵的形成是源于局部地区的负面情绪聚合,还是全人类的情绪共同聚合呢?” 不过她猜测应该是局部,毕竟按照她以往的经验来看,学校、医院等地方的咒灵数量和强度都比其他地方高出一截。 终于来到了较为简单的问题,夜蛾正道舒了口气,放松了脊背,回答道:“是局部的。” 海月遥紧接着追问:“那么,这个局部地区有大概的范围吗?它们凝聚的时间有固定规律吗?它们的降生地是否有一定的模式?因为如果负面情绪能一直聚合,那么岂不是应该形成更多强大的咒灵?” 夜蛾正道开始冒汗:“……咒灵形成的过程无法探测,所以这些问题目前还没有答案。” 海月遥理解地点了点头,的确,毕竟六眼能看破咒力的能力都被捧上了神坛,说明咒术师在这方面的能力确实有限。 “最后一个问题。”海月遥说。 夜蛾正道下意识紧张起来。 此刻,老师和学生的身份仿佛颠倒了。 “咒术界为什么要隐瞒咒灵?这种行为是日本独有,还是全世界都普遍存在?” “因为普通人看不见,会引起恐慌。很多国家的咒术界都是这样,至于是否有例外,我不太清楚。” 海月遥点了点头,心想:老师和外表不一样,原来还是偏保守派的啊…… “谢谢老师,我的问题暂时只有这些。” 夜蛾正道感觉更加疲惫了,但他依然记得叫来海月遥的原因:“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老师为何要这样明知故问?难道是想像警察审讯那样,先从简单的常识性问题开始吗? 海月遥迟疑了一下:“嗯……是……来问问题?” “我是说你来咒术高专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老师是在扮演卡卡西吗?海月遥心想,她在脑海中搜寻着标准答案:“为了保护普通人。” “不合格。我需要的是你真实的答案。” 这个游戏真麻烦……海月遥沉思片刻,然后坚定地说:“因为好奇。你也可以称之为求知欲。” “仅仅是因为好奇?作为咒术师,你需要与死亡打交道,斩除诅咒。很多时候,我们只能赶到事故现场,面对被诅咒杀害的普通人。你不会得到他人的感激或理解,自己也常冒生命危险……即便如此,你仍坚持你的答案吗?” “其他人的想法我不在乎。”海月遥平静地回应,“我只会为了自己而行动。” “合格。” 这个npc的判别标准是不是有点问题?海月遥反而感到惊讶。 “老师为什么要问这些?” “咒术师的道路上,不存在无悔的死亡。历史上不乏咒术师因无法承受压力而精神崩溃的例子……我身为老师,职责远不止于传授知识。这是教育性的指导。” 真是个负责任的老师呢。 “我明白了。那么,夜蛾老师,我先走了。”海月遥收拾好东西,向夜蛾正道告别后离开了。 夜蛾正道目送她离去,注意到她直到最后才正式称呼自己为“夜蛾老师”,而不是泛泛的“老师”。 “下午还有测试,别忘了!”夜蛾正道提醒道。 然而,海月遥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视线中。 高专又迎来了一位我行我素的问题儿童。夜蛾正道不禁叹了口气。魔/蝎/小/说/m/o/x/i/e/x/s/.c/o/m 36、不该存在的过去 依照惯例,学生在进入高专前需参加咒术师等级评级测试,通常评级为四级。然而,在本届高专生中,这一惯例并不适用。五条悟和夏油杰一入学即获评为一级咒术师,而家入硝子更是咒术界中独一无二的能够治疗他人的反转术士。这三人皆属罕见的天才。 而对于刚入学的海月遥,她目前尚未获得评级。这既是因为她入学仓促,也可能是因为她身具无咒力的天与咒缚特质而被忽视。尽管在她之前已有“天与暴君”禅院甚尔这一先例,但仍有一些老橘子坚信“非术士者非人”这一观点。这是五条悟的美化版原话。 海月遥对此倒是并不太在意。她来高专的原因,无非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求知欲,以及一点私心。 她的人生信条无非两点:关你屁事,关我屁事。 上面的那群脖子上挂个脑袋的人怎么想,只要不损害她的核心利益,她自是无视。 比起那些无聊的人事,海月遥反而更关注自己定制的校服:上衣是长袖短款设计,下装则是别致的一片式百褶裙,围绕短裤外侧,通过皮带固定。一侧看似裤子,另一侧则像是裙子。 …… 现在,在学校的操场上,海月遥正在进行拉伸准备。由于她尚未进行评级测试,夜蛾正道决定先对她进行一次实力评估。 要藏拙,要藏拙……海月遥还记得自己之前跟夏油杰的对话,两个人决定隐藏真正实力,把等级控制在二级。二级咒术师既可以执行单人任务,也能与一级咒术师共同应对更具挑战性的任务。过早展示一级实力,无疑会引来不必要的关注,尤其是她现在的波纹能力还需保密。 但是,她的对手究竟是……?海月遥望向对面,只见一个长相颇为潦草的黑猫玩偶。 “这是咒骸,”夜蛾正道解释道,“一种非生物,寄宿着咒力,行动完全自主。其核心类似于人类的心脏,一旦受损,咒骸就会失去生命活动。这只咒骸大概是三级水平。” 海月遥在脑海中迅速翻译并理解了这个信息。她将其比作存在弱点的小怪,只要准确攻击到那个“核”,就能打出暴击。 她原以为夜蛾老师是因为喜欢可爱的东西才沉迷羊毛毡呢,毕竟这种反差萌在漫画和游戏中都很常见。 “那么,开始吧!”夜蛾正道一声令下。 话音未落,黑猫咒骸犹如离弦之箭,疾速冲向海月遥。 夜蛾正道打算先试探一下海月遥的底细。鉴于她曾在一级咒灵的追杀下存活下来的经历,他推测她的实力至少在三级以上,甚至可能是准二级或二级。他希望这次测试能更准确地揭示海月遥的真实实力。 “夜蛾老师,这样可以吗?”海月遥的声音打断了夜蛾正道的沉思。他抬头望去,只见海月遥在咒骸的攻击下,巧妙地避开了拳头。接着迅速伸出双手,紧紧拽住咒骸的手腕,将其拉入怀中,牢牢按住。整个动作流畅而迅速。 夜蛾老师制作这个咒骸玩偶确实不易,如果可以,尽量不破坏它吧。海月遥感受到自己身上的人性光辉,对自己的善良和仁慈感到自满。 夜蛾正道点头称赞:“很好。”她的速度比他预想的还要快。 “热身结束,接下来你可以使用咒具了。”夜蛾正道操控了七八只三级咒骸和一只二级咒骸。 海月遥注视着对面的咒骸群,心想:以二级的实力,可能需要经过一番激战才能取胜。如果需要,甚至可以受点轻伤。 她从空间中取出一把近一米六的大剑,这是她最擅长的近战武器。大剑的基础白值高,攻击范围广,攻守兼备,非常适合一对多的混战。 随即,她听到了五条悟毫不留情的嘲笑:“有人比剑还小只~没问题吗~” 海月遥决定捍卫自己的尊严,她据理力争:“我小时候就是用这个训练的,所以完全没问题。这可是奶奶特意为我做的剑。” 这把剑的波纹传导率仅次于东南亚婆罗洲甲虫的肠子,海月遥在心中补充道,不懂行的家伙。 (ps:jojo设定中,东南亚婆罗洲甲虫的肠子晒干后波纹传导率远超人体。 不,重点错了吧,他是在嘲讽你。场外的唯一正常人家入硝子在心底默默吐槽。 “不用担心,小遥虽然很小只,但力气大得很。”黑心的青梅竹马在旁边明捧暗贬。 等下场一人赏一巴掌,他们还得谢谢我呢。海月遥面无表情地想,然后全神贯注于即将到来的攻击。 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 首先,她必须找到一个突破口。这句话迅速出现在海月遥的脑海中。 她用右手紧握巨剑,凭借一股强大的力量,单手抡起巨剑。随着她的身体旋转,巨剑像流星一般飞出,精准地插入了中央的一只咒骸,将其钉在地面上。 海月遥紧随其后,迅速冲向咒骸群,几乎与巨剑同时到达。 她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一句话:利用这个裂口,扩大自己的安全区域。 她借助倾斜的巨剑,一脚蹬在剑身上,整个人腾空翻转。她双手中各浮现出一把木仓,看似没有瞄准,子弹却精准地击中了薄弱侧的咒骸的四肢关节。随后,她如同一只矫健的黑猫,轻盈地落在倒下的咒骸之间的狭窄缝隙中。 不明的身影随着话语再次出现,海月遥不待那句指导,身体便本能地行动起来。她反手握住剑柄,抽身一旋,冷冽的剑锋将背后的几只三级咒骸一分为二。 周围的一切仿佛放慢了节奏,断裂的布缝、飞舞的棉花絮,都像是被慢镜头定格。 这一幕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熟悉。 碎裂的木头,飞溅的木屑,模糊的身影,以及头顶那只温暖干燥的手掌。 海月遥下意识地睁大了眼。 这是什么? 她的思维陷入一时的凝滞,整个人僵在原地。 直到一股巨力砸在她的右肩处,海月遥才感到发冷的身体能够动弹。她缓慢地转过头,发现那是一只她原先故意留下的三级咒骸。 见一拳未能奏效,那只咒骸再次挥拳砸来。 海月遥脸上的表情算得上是平静,大脑里却是一片混沌。所剩不多的理智驱使她开始思考现在的状况,先完成测试——她的理智让她开始逃避问题。 她紧紧握住咒骸冲来的拳头,利用咒骸的冲势,将它往后一抡,砸在地面上。原本平坦的地面瞬间龟裂开,飞溅的碎石片划过她的脸侧,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她抬起左脚,狠狠蹬在了不断挣扎的咒骸上,同时用另一只手迅速将因攻击而脱臼的胳膊复位。肩膀上传来的痛感让她终于有了一丝真实感。 脚下的咒骸已严重变形,不再动弹。 脑海一片空白的她转头看向最后那只未被围攻的二级咒骸——夜蛾正道因估计过实力,特意留下了它。 她的理智告诫自己,不能回想那段记忆。 海月遥没有捡起因攻击而掉落的大剑,而是径直冲向最后的咒骸。她无视了咒骸的攻击,迅速而准确地直击其面门。 二级,瞬杀! …… 海月遥的状态显然异常,夏油杰的直觉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 在别人看来,海月遥可能是因为遭受了攻击而全力以赴。然而,与她多次对练的夏油杰深知,海月遥绝非那种会因疼痛而打乱对战节奏的人。她总是能够冷静地分析局面,从不轻易失去理智。 按照他们之前的约定,她不应该如此迅速地结束战斗。从她的速度、力量以及咒骸的破损程度,夏油杰明显感觉到海月遥的节奏已经发生了变化。 战斗结束后,他立刻走向她,随后是家入硝子——毕竟有人受伤了。海月遥却站在原地,呆呆地低着头,面向那只已经扭曲的咒骸。仔细一看,她的双眼空洞无神,就像一个被抽走灵魂的人偶。 “小遥?”夏油杰的呼唤让她回过神来,她愣愣地抬起头,只能看见他模糊的面容,“你还好吗?” “没事。”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如常地回复道。 夏油杰感到有些不对劲。他凝视着海月遥那双琉璃蓝色的眼睛,那种眼神仿佛穿越时空,让他回想起他们小时候在小巷里初遇的那一瞥——同样的空洞。这种眼神,他们一起长大后,夏油杰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 他没有继续追问,而海月遥再次垂下了眼帘,浓密的睫毛下隐约可见冷色调的暗蓝。 夏油杰知道现在不是询问的好时机,叹了口气,侧身让一旁的家入硝子过来。 “终于舍得让开了?”家入硝子不轻不重地调侃道,然后走上前,伸手抚上海月遥脸上那道血痕,指尖轻轻拭去溢出的血珠,“要是留疤就不好了。” 她顿了一下,最终只是收回手,垂下肩,懒洋洋地说:“不过这点伤过会儿就好了。”似乎并没有再治疗的打算。 …… 夜色如浓稠的墨汁,无声地倾泻在广袤的天幕之上,吞噬了星星的微光,只留下一轮残月孤独地在黑暗中抗争。 海月遥全然忘记自己是如何回到宿舍,当她回过神来,自己已经深陷在柔软的床铺中,厚厚的毯子将她紧紧包裹,仿佛想要隔绝外界的一切侵扰。 她的头脑里仿佛有一团乱麻,思绪纷乱,难以理清,将她束缚在无意义的迷茫之中。 她努力从混乱的思维中抽出一丝清明。测试时的记忆仿佛被从阁楼深处拖出,一帧帧地在电影室里播放。但她毫无感觉,如同冷酷的电影评论家,用批判的眼光审视过去的自己。 那段记忆究竟是什么? 那个人又是谁? 海月遥紧闭双眼,试图将那段记忆拼凑起来。而脑海中模糊的身影也逐渐变得清晰,回忆的画面逐渐聚焦,她终于看清了那个人的面貌。 ——是她设定里的祖母,乔安娜。 为什么? 恐惧攥紧了她的心脏。 我的记忆在欺骗我。 海月遥深深埋下头,如同被厚重的毯子压垮了脊背,手脚一阵发冷。 她不自觉地咬住下唇,原本泛白的唇色被疼痛染上了氤氲的嫣红,泛咸的铁锈味从舌尖弥漫开来。 然而,她现在已经无暇顾及。 她的记忆里,自己一开始便是因为设定里的祖母乔安娜去世,6岁回国后开始导入游戏,按照这个设定,她本不应该有着在0至6岁之间有关乔安娜的记忆。 这段记忆究竟是从何而来?是游戏系统植入的吗?她抛出最期望的选项,然而心底深处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 不,不是。 人的记忆确实可以通过诱导和重复暗示的方法被篡改,但是如果这是一个游戏,这类篡改是不被允许的。 是的,如果这只是一场游戏的话…… ……这段记忆只可能来源于自身。但这恰恰是海月遥最难以接受的结论。 如果这记忆只是她大脑虚构的,那么她为何能回忆起那真实的触感?为何这段记忆会引发她心中绵延的喜悦……以及无边的恐惧。 如果这记忆是真实的,只是因遗忘而被深埋于脑海,那么她从最初就认为这只是一场游戏的认识就是错误的…… 那些以往被有意无意忽视的质疑,却在此刻像洪水般奔涌,搅乱了思绪。蔓生的疑问在脑海里肆虐着,仿佛山火般绵延不绝,灼烧着理智。 为什么游戏要还原那种痛苦与恶心? 为什么游戏能够量化自己的感情? 究竟什么是虚幻?什么是真实? …… 她分不清。魔/蝎/小/说/m/o/x/i/e/x/s/.c/o/m 37、真实 …… 海月遥还清晰地记得自己第一次用显微镜观察时的心情。 那一天是炎热还是寒冷?是白天还是黑夜?这些不重要的记忆早已随时间流逝而模糊。 她只记得,自己首次聚焦的是一颗微不足道的水珠。通过暗场技术,在60倍物镜下,那些微小的生物清晰地展现在眼前,它们游动、摄食、繁殖、死亡……每一个生命都拥有独特且复杂的构造。 令人惊奇的是,那一刻,她之前内心的喜悦、期待与焦虑都烟消云散,只剩下纯粹的宁静。 这就是水中宇宙。 这个认知在当时占据了她的整个心灵。 如今,她奇妙地与当时的心情产生了共鸣。 她看见自己坠入那滴水珠,沉溺于这无尽的宇宙中。 她看见自己调整细准焦螺旋,模糊的视野变得清晰。 她躺在载玻片上,又站在显微镜外。 透过精密的凸透镜,两对相同的幽深蓝瞳遥遥相望。 她既是观察者,也是被观察者。 喜悦、悲伤、恐惧……这些情绪如同秋叶离开枝丫,果实坠入泥泞,自然地从她身上剥离。情感满溢而出,只剩下纯然的理性和平静。 不带一丝感情,她再次向自己提出疑问:这是虚幻还是真实? 从虚幻的角度来看,她记得玩游戏时的经历,甚至在未踏入咒术界之前,就从游戏dlc《咒术物语》中了解了“咒术”的存在。这本是她无法触及的信息。 现有的游戏系统也进一步支持了这一点。 然而,从真实的角度来看,尽管她曾潜意识地多次逃避,但现在她必须承认,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全息游戏难以实现的精确语言要求、逼真的感官与人物互动以及对玩家情感的量化,都是这个世界所具备的。 不过,她的游戏记忆在那次摔倒后终止,而在这个世界的记忆则大部分始于她6岁来到日本后。中间闪现出的四五岁的片段,让她意识到自己遗忘了一段很长的记忆。 或许,她在这个世界的真正起点,可以追溯到胎儿时期。 然而,除此之外,还有更多悬而未决的问题:她为何会降生于世?她为何会遗忘那段记忆? 海月遥第一次觉得,真相不过是一种空洞的存在。即使她知晓了所有,也无法对现状产生任何改变。 她平静地拿起躺在载玻片上的海月遥,那是她的一部分,也是她的全部。她冷漠地观察着,仿佛这是与自己无关的生命。 离开了显微镜的视野,那个微小的身影已经消失无踪。她可能在微笑,可能在哭泣,也可能与现在的自己一样,只剩下麻木的平静。 但这一切真的重要吗?她漠然地将这部分的自己丢弃进一旁的垃圾桶。 一切都毫无意义。 她不愿思考,也不再动弹。就像一个冰块,在寂静无声的黑暗中悄然融化,最终只剩下一滩残骸,证明这一切并非幻觉。 海月遥蜷缩在毯子里,眼中只有深邃的黑暗。她看不见,听不见,感知不到任何事物,仿佛已经失去了对这具躯壳的控制。她感觉自己像是被囚禁在一个玻璃球中,然后被无情地投入到了深不见底的海洋中。 “咚咚”。 声音打破了夜的寂静,一曳游鱼轻轻敲响了她外部的屏障。 “咚咚”。 它飘逸的尾鳍间折射出令人目眩神迷的光彩。 “咚咚”。 或许是因为长时间没有得到回应,声音逐渐变得微弱。 就感觉什么要从自己手中溜走,海月遥操控着这具身体,缓缓走了过去,轻轻拉开那层屏障。 在月色的微光下,她看见外面的人放下敲窗的手,语气轻柔地问道:“我可以进来吗?” 她陷入了深紫色的漩涡。 …… 小遥真的没事吗?自从测试后,她变得沉默寡言,但外表依然平静。 夏油杰心想,如果她不想透露自己的状况,他也不会贸然询问。然而,他发出的短信和电话都如同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出于对她的担心,他还是来到了这里。 是睡着了吗?他轻敲窗户,却无人回应。窗户紧闭,屋内一片黑暗,显然主人并未开灯。 要不还是明天再来问问吧。他心想,这或许是最后一次了。 正当他准备离开时,原本紧闭的窗帘缓缓拉开,月光透过玻璃洒落进来。海月遥身着单薄的衬裙,赤足踏在月光之上。在微光的映照下,她显得愈发苍白纤薄,仿佛即将融入这片暗色之中。唯一的亮色只剩下那双闪烁着水光的蓝瞳。 海月遥静静地注视着他,沉默不语。然而,泪水却不断地从她的蓝眸中溢出,划过她冷瓷般的脸颊。 “我可以进来吗?”夏油杰小心翼翼地询问。 海月遥仿佛置若罔闻,停顿片刻后,才缓慢地推开窗户。窗户与窗框摩擦,发出细微的“吱”声,打破了空气中凝滞的的寂静。 推开窗户后,她的手停留在窗上片刻,过了一会儿才松开,后退一步,为他让出了空间。 夏油杰静静地观察着,没有催促,耐心地等待。待她没有任何动作后,他才翻窗而过,站在海月遥面前,用指腹轻轻拭去她的泪水:“发生了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 他在做什么?海月遥注意到对面的人抬起手,擦过自己的脸颊。她迟疑地伸手抚上自己的脸,却什么也没有摸到。低头时,她看见了指尖的一丝水色。 这是眼泪吗?她问自己,我在哭吗? 为什么会这样呢?她感到困惑。 是因为伤心?然而,她并未感受到任何情绪。 海月遥感觉自己像是站在街头,被一场倾盆大雨淋醒,原本停滞的思维开始重新转动。 是因为那个所谓的真相吗?但无论虚幻还是真实,这对她现在的生活都无影响。她是有血有肉的生物,还是冷漠的数据,真的重要吗?或许在某种程度上重要,但她并不在意。 她对过去毫无留恋,对未来也没有过高期望。 那为何伤心呢?她尝试停止流泪,但泪珠不断从泪腺涌出。她只能睁大眼睛,让水光在眼中打转。 她哭得不明所以。魔/蝎/小/说/m/o/x/i/e/x/s/.c/o/m 38、海月 …… 夏油杰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海月遥:她静静地站在他面前,抬头凝视着他,眼神空洞,只有深深的迷茫和懵懂。她仿佛是一个无心的人偶,不知疲倦地流泪。 以往的海月遥总是理性、冷静,带着一种超脱尘世的漠然。但此刻,他眼中的她仿佛那高悬的明月,终于不堪重负,坠入深邃的海洋。月光在波涛中破碎,化作一片片清冷的碎金。 “发生了什么?可以告诉我吗?”他问道。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沉默。 他擅长的言语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追寻月亮的人,当月亮坠落时,他只能无力地呼唤,而他的声音却被无情的大海一一吞噬。 发生了什么?他反复回想白日发生的事情,却毫无头绪。 我能为她做些什么?他无措地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却也止不住她的哭泣。 或许她需要一些独处的时间,但夏油杰无法就这样置之不理。他深吸一口气,弯下腰,双手紧紧抱住海月遥。就像那无助的旅人,在得不到回应后,跳入冰冷的大海,试图用双手捧起那流逝的月光。 …… 好温暖。 海月遥微微打开玻璃珠的缝隙,游鱼摇曳的尾鳍轻轻划过冰凉的手背,而温暖的海水则从细小的缝隙涌入。 玻璃珠里的世界是昏暗的、冰冷的。她轻轻俯身,从那缝隙里窥见了暗紫色的大海。 原本发冷的身体因为对面人的温度而逐渐回暖,被封印的感官也逐渐恢复敏锐。游鱼斑斓的尾鳍如同未知的诱惑,海月遥忍不住从玻璃珠里探出身,全心全意地投入到这片深海的怀抱。 海洋并不可怕,紫色的海水紧紧包裹住她,意外地,她并未感受到窒息与痛苦,反而嗅到了熟悉而安心的气息。 她心中后知后觉地浮现出一个念头:如果能这样在这片深紫色中溺亡,也未尝不可。 另一颗跳动的心脏,就像是大海的呼唤,随着感官的复苏,他似乎由远及近地向她走来,如同仁慈的神明,垂怜地给予她安抚。 海月遥感受到了夏油杰的手,虽然有些笨拙,但温柔地轻抚着她的脊背。手心的温度融化了冻住的思维,被搁置的伤感就这样化成了水,从眼底涌出。 她并非没有情感,只是长久以来,她选择忽视、淡忘。这些情感如同被遗忘在橱柜角落的瓷碗,层层堆叠,一旦柜门敞开,便会噼里啪啦地摔碎在地,留下一片狼藉。 她本不愿面对这样的窘境,但当柜门真正打开,瓷器破碎的声音清脆如雨点般响起时,一种隐秘的轻松从心底升起,仿佛卸下了沉重的包袱。 海月遥仍然不清楚那股悲伤的来源,但她确实从先前的紧张状态中解脱了出来。她贪恋着夏油杰身上温暖而蓬松的气息,仍然埋着头,双手垂落,默不作声。 感觉到被泪水打湿的衣衫逐渐变得干燥,夏油杰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当他放下手时,不经意地触碰到了她裸/露在外的微凉手臂,这才意识到他们已经保持这种状态很久了。 他牵起海月遥垂放的手,引导她走到椅子旁,让她坐下,随后又取来一条毯子,细心地盖在她的腿上。 “要喝点水吗?”他半跪在海月遥面前,目光柔和地注视着她,轻声问道。 海月遥下意识地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轻轻点了点头。 夏油杰站起身,走向宿舍前厅——高专对学生倒是挺慷慨,宿舍是单人间设计,包含两间十畳榻榻米的房间。一间用作卧室,另一间则巧妙地分为两半:开放式厨房位于一侧,而另一侧则是小小的客厅。而海月遥才刚搬来没多久,房间还保持着原来的配置。 夏油杰有些不放心地回头,只见海月遥面无表情,头朝向他,一双明亮的猫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宛如一只追踪着猎物的豹猫。然而,那微红的眼眶和泛白的嘴唇显然削减了攻击性。 夏油杰轻触卧室灯的开关,突如其来的灯光刺得她下意识地闭紧了眼,双手抬起遮挡。 虽然不太对,但夏油杰却忍不住想笑。他眉头舒展开来,嘴角微微上扬。 “稍等一下。”他轻声解释,随后转身熄灭了卧室的灯,同时点亮了前厅的灯光。暖黄色的光线被墙壁阻挡,仅有柔和的光影透过门缝洒入卧室。 海月遥放下手,放松地垂下肩,安静地凝视着他的背影走向了前厅。 实际上,这个时候她几乎什么都没想,大脑一片空白,就像是刚刚恢复了出厂设置。 她就那样看着门缝间的昏黄色发着呆。不一会儿,那边传来了水壶的鸣叫声,紧接着是玻璃杯放置在桌上的轻响、水流倒入杯中的咕噜声,以及轻缓的脚步声和门被缓缓推开的吱呀声……她像个疑心疑鬼的黑猫,孩子气地捕捉着每一个细微的声响。 来了!她立刻坐直身子,目光炯炯地看向出现的身影。 当两人的视线交汇时,夏油杰微微一愣,随后他的表情柔和下来,朝她露出了宽慰的微笑。橘黄色的暖光轻柔地洒落在他的侧脸,光和影在清俊的眉眼里勾连,显得温和而又自若。 海月遥呆呆地看着他走近,然后默默接过水杯。水温恰好,暖意从手心传来,逐渐蔓延至全身。 夏油杰蹲下身来,也许是光线的缘故,海月遥总觉得他比刚才多了几分柔软。 她再次低下头,专注地凝视着杯中透明的水波,然后小口嘬着水,偶尔用余光偷偷瞥向夏油杰。 “感觉好些了吗?”他抬头看着海月遥,柔声问道。 海月遥的动作微微一顿,仔细感受了一下现在的状态,然后看向他,认真地点了点头。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一直留在这里陪着你。”他又开口道,“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告诉我,我们一起解决。” 海月遥双目微垂,细白的指尖无意识地在玻璃杯光滑的杯壁上摩挲,然后侧眸望向窗外暗沉的夜色。她最终又将视线收回,注视着杯子里一圈圈荡漾的水纹,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真的不需要吗?”他再次轻声询问。 海月遥低头看向夏油杰,注意到他上挑的眼尾和低压的细眉,似乎所有的担忧都郁结在这小截眉眼间。 然而,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何而伤心。情绪宣泄后,她陷入了一种微妙的松弛状态,尚且无心整理好所有的思绪,更无从开口。 对于虚幻与真实的议题,她早已厌倦。被这些困扰将近一年后,她已看淡一切。无论是真实的人类,还是被编程的npc,若被这些虚无的幻想束缚,便无法享受当下的自由。 她讨厌失控。 她也永远不希望被掌控。 那么,她为何感到悲伤呢?她向自己提出这个问题,但就像向无尽的深渊扔石子一样,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于是,她暂时放下这个问题,转而关注夏油杰。她感受着玻璃杯传递的温暖,目光落在夏油杰因长时间未得到回应而紧锁的眉头上。 似乎被担心了。她迟钝地意识到了这一点。或许是因为太久没有开口,她张了张嘴,只有细微到她自己才能听见的气息在口腔里回旋,“不用担心”这四个字像是被堵在了嗓子眼。 她无奈地尝试着发出声音、摆出口型,但只得到了夏油杰带着疑惑的眼神。 海月遥再次深刻体会到语言在人际沟通中的重要性。她轻轻喝下一口水,温水滋润了她的喉咙,舒缓了她的不适。然后,她从椅子上站起。 她俯下身,黑发如鸦羽般从肩头滑落,垂落在夏油杰的颈间,与他的黑发交织在一起。 “不用担心,杰。”她轻声在他耳边低语。 夏油杰只感觉到脖颈间微微的痒意和耳廓外温暖的呼吸,还有那几乎消失在寂静之中的细语。 尽管今夜月色黯淡,只有一弯残月高悬天际,但他却觉得自己的月亮独独垂青于他,清冷的月光轻柔抚过他的发丝。 被反过来关心了。他不禁失笑。魔/蝎/小/说/m/o/x/i/e/x/s/.c/o/m 39、早起的虫儿被鸟吃 经过那一晚后,夏油杰开始更加关注海月遥。然而,她似乎并未受到太大影响,依旧是那种无波无澜的寡淡神情。要说有什么不同,或许只是她变得稍微内敛了一些,恶作剧的次数也大幅减少。但大约半个月后,她似乎又有重新活跃的迹象。 此时正值七月盛夏,夏蝉在耳边鸣叫个不停。夏油杰走在通往教室的路上,清晨的阳光虽然柔和,但他仍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突然,他抬头一看,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海月遥,她正站在高处准备跳下! 孩子静悄悄,一定在作妖。 不知怎么的,夏油杰脑海里突然冒出了这句话。 …… 今天醒的格外早,精力条已经全满的海月遥神采奕奕地爬下了床——她的作息向来不规律,困了就睡,不困就起,完全不受时间限制,昼夜颠倒对她来说也并非不可能。 果不其然,她今天是第一个到达教室的,海月遥自满地点了点头。她开始无所事事地浏览着教室内的藏书:《人体解剖学》、《分子生物学》、《地学基础》…… 明明都有辅助监督们上文化课,但每次她看见五条悟和夏油杰的时候,脑子里都是两个穿着制服的银背大猩猩。只有家入硝子才是人类的模样,不过也有海月遥和她不是很熟的缘故。 当然也没有说另外两个人笨的意思,只是这两个人有时候上头打起来,把地面打得粉碎时,她就像是多看了一集动物世界——虽然她自己也能做到,但她拒绝承认跟那两个人是一个物种。 “老子是第一!”听到门外传来五条悟的声音,海月遥刚坐好,视线与他相遇,但他却像没看见一样走了进来。 虽然之前骗他吃激辣甜品是她的不对,但也不至于无视她吧。 基于同样的兴趣——恶作剧(仅针对夏油杰)和甜食——这两人迅速变成狐朋狗友,而海月遥偶尔也会给高专的同学们分享自己这么多年发现的有趣零食。 虽然她觉得有趣,但并不意味着这些零食一定好吃。她通常把那些味道奇特的零食称为“小小的惊喜”。 然而,对于五条悟来说,这些“惊喜”似乎并不那么愉快。尽管他总自称“最强”,但却在尝试激辣甜品时败下阵来。白皙的脸庞因辣味而变得通红,他还要硬撑着不认输,看起来颇为狼狈。海月遥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既有趣又好笑。 而逞强的五条悟所遭受的后果就是吃辣过度,胃烧得难受,几乎整夜未眠。天亮后,他早早地赶到教室,没想到却遇到了罕见早起的海月遥。 “教室里没人啊。”五条悟站在海月遥桌子前不远处,故意扫视着整个教室,似乎在寻找什么。 海月遥心知肚明,这个家伙绝对是故意的。但想到自己之前骗他吃激辣甜品的事情,她决定服软,走到他跟前:“早上好,五条君。” 五条悟夸张地张开嘴,一只手微抬墨镜,低头看向海月遥,眼中满是惊讶:“你在这里啊。抱歉,实在是你太小只了,我没发现~” 海月遥面无表情地在心里暗讽道:哈哈,六眼也能看错,真了不起。 但嘴上还是风轻云淡地回复:“没关系。” 五条悟却似乎不依不饶:“但是真的没关系嘛~”他伸手比了一下海月遥的个头,“要是哪天不小心踩到了怎么办?你要不要每天喝杯牛奶。”说着,他还“好心”地拍了拍海月遥的头。 决定了,以后五条悟就被归类为动物界脊索动物门哺乳纲灵长目人科大猩猩属。 海月遥转过身,平静地放下手中的书,然后忽然旋身一踢,狠狠踢在五条悟的腘窝处。五条悟措手不及,茫然地跪在了地上。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似乎某个不愿透露姓名的刘海君也遭受过这一招。 她伸手比了比五条悟的头和她腰腹之间的高度,“这么矮真的没关系吗?” “——矮之助~”她俯视着五条悟,面无表情地说道。 当五条悟正准备反击时,海月遥迅速冲向教室门。她轻巧地一跃,手按在阳台上,轻易地翻了下去。虽然是从五楼跳下,但她对此毫无畏惧。她自信满满地想着。 原本,她打算找些东西垫脚,安全着陆,但当她看到下面的一抹黑色时,改变了主意。 下一刻,她落入了熟悉的怀抱。 “早上好,杰。”海月遥面不改色,抬头对夏油杰打招呼。而黑发少年脸上满是无奈。 “……早上好。”夏油杰叹了口气,目光转向五楼那位正在抗议的白毛,感觉眼皮直跳,“发生什么事了?” “只是小争吵。” “所以你就从五楼跳下来了?还什么都没准备?” “我看见你了。”海月遥自然地抬头看向他,“我知道杰会接住我的。” 她透亮的眸子里满是信任。 就在夏油杰准备再说什么的时候,五条悟在那边大喊:“别无视我啊!杰,把那个小鬼拎上来!”让人难以忽视。 海月遥则扭头朝那边回应:“别小看我和杰的羁绊啊!我们可是认识快十年的挚友!” 说完还扭头期待地看着他,就像是希望他对这段挚友关系给予本人的肯定。 夏油杰只觉得喉咙像被什么堵住,想要叹气的冲动越来越强烈。 “不是挚友。” 他面无表情地从蝠鲼咒灵上站起,一只手拎起海月遥的后领,将她提到了五楼。 海月遥双脚悬空,感觉一种浓浓的被背叛感,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夏油杰。 明明是我先来的……为什么杰要选择帮五条悟那家伙?我们两人都有蓝色的眼睛,难道仅仅因为五条悟是白发吗?我到底哪里比不上那只鸡掰猫呢?海月遥的脸上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在那个晚上,夏油杰安慰她之后,她已经单方面地将他视为一生的挚友。 以后,也把杰放进动物界脊索动物门哺乳纲灵长目人科大猩猩属吧…… 人类和猩猩(猴子)是永远无法相互理解的。 海月遥无力地垂下头,宛如一只被永远剥夺了小鱼干的猫咪。 与此同时,五条悟却在一旁狂笑不止,难以分辨他是在嘲笑被单手拎起的海月遥,还是在嘲讽面无表情的夏油杰。 在这场三人戏中,唯有五条悟沉浸在一阵意想不到的狂喜之中。然而,他的喜悦并未持续太久,因为夏油杰擅自使用咒灵,引来了夜蛾正道。 所以,咒术界唯一的拥有教育家精神的良心——夜蛾正道,到场时目睹了这样一幅画面:两个人高马大的问题儿童,一个单手拎着新来不久的转校生,一个则在一旁大笑不止。本来他还以为是五条悟又和夏油杰打起来了,没想到会看到校园霸凌场面(伪)。 “杰!悟!你们在干什么!” 夏油杰下意识地放下了海月遥,不过三个人并不存在对教师这一身份的敬畏,歪七扭八地站在夜蛾正道面前,活像是三道抽象的黑白画。 夜蛾正道看向站没站相的五条悟——这个家伙前一次任务轰垮了一栋楼,害得高专又得为他擦屁股,又看向扭头插兜的夏油杰——他之前私自在高专内动用咒灵时补交的报告是喜欢在夜间用咒灵兜风,最后又看向中间凹下去一截的海月遥——这位虽然看上去乖巧,但已经有很多辅助监督反映她又是一位不听课的主。 总而言之,没有一个省心的。 正当夜蛾正道准备逐一教育时,家入硝子叼着烟从拐角走来。 夜蛾老师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她心下一惊。 “糟糕……”家入硝子见状想转身逃跑。 但夜蛾正道已经注意到她:“硝子!”他感到更加头痛。 …… 现在四个人都整整齐齐地跪在夜蛾正道面前,每个人头上都顶着一个鲜亮的大包。 作为一个公平的教育者,夜蛾正道不会因为性别而手软。 但事实上,真正闯祸的只有海月遥和家入硝子两人,其他两个男生只是无辜被海月遥牵连。然而,夜蛾正道对此一无所知。话说回来,拿女同学开玩笑也不应该是高中生应有的行为。 “对不起。”四人异口同声。但其中有多少真心就难说了。 一大早遇到这么多事,夜蛾正道开始担心自己能否健康地退休。他严肃地说道:“每个人写五百字检讨。杰,你还要补交报告。硝子,把你的烟交上来。” 夜蛾老师没有说明ddl是什么时候。海月遥外表乖巧,内心却暗自盘算:没有ddl就等于不用写。 万岁! …… “夜蛾老师最近是不是更年期了,怎么感觉他的脾气越来越大了?”下课后,五条悟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嘟囔道。 “毕竟夏天到了。”夏油杰接着感叹一句。 而家入硝子则在一旁忙着清点烟酒库存。 “难道不是因为他离婚了吗?”海月遥突然插话。自从得知真相后,她对身边的人更加留意了。 比如夜蛾正道手指上明显的戒指印迹,通常这种印迹会持续一到三个月,但最近半个月她都没见他再戴戒指,看来是真的离婚了吧。 再比如,她注意到夏油杰经常有意无意地看向自己。联想到上次她情绪失控时,夏油杰却一无所知,他应该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吧。海月遥决定找个时间和夏油杰谈谈,毕竟她最清楚不过这种被好奇挠心的苦楚。 就在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她突然意识到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对劲。抬头一看,她发现另外三个同学正围在自己的桌子面前,脸上都带着八卦的表情。 “你们不知道吗?”她诧异地反问。 三只齐齐摇头。 “夜蛾老师手上有戒指的痕迹。”她提醒道。 “这么说来,我之前看见夜蛾老师抱着一堆婴儿用品。”家入硝子恍然大悟地补充道。 “不会是因为脾气被女人甩了吧。”五条悟提出一个可能性。 “然后独自一人抚养孩子。”夏油杰托着下巴。 “真可怜呐~”人渣x2 “家入桑是在学校里看见的吗?”海月遥无视了那两个大猩猩,转向她的同类。 “是的。”家入硝子点点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夜蛾老师,竟然在高专里偷偷养孩子吗?” “要悄悄去看看吗?”五条悟提议。 “如果被抓到,检讨的篇幅可能会加倍哦。”家入硝子善意地提醒。 “那种东西随便应付一下就好了。” “夜蛾老师没说明何时提交,那就不用写。” 五条悟和海月遥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两人下意识地对视,随后五条悟赞许地向她竖起了大拇指。 “对了,五条君。”海月遥像是想起了什么,朝他扔去一袋巧克力,“算是昨天的赔礼。” 她一向自诩公正并有责任感,因此五条悟对她的嘲讽她当场就报了,她对五条悟的恶作剧自然也要偿还。 但下次的甜品,她一定会让他尝尝什么叫真正的难吃。她不动声色地看向五条悟。 对于抢走她挚友的仇,她会慢慢报复。 灵感极高的五条悟突然感到一阵恶寒,他下意识地捂着肚子,一只手接过道歉礼物,“不会又是耍我吧?” “发生了什么吗?”夏油杰开口问道。 “杰,天使(甜食)曾来过悟的肚子。”海月遥沉痛地回应,玩着一个只有她知道的谐音梗。 夏油杰:? 他眯起紫色的眼睛,在二人之间来回观察,意图不明。 哇,精彩,真是精彩,家入硝子一切都看在眼里,差点就想鼓掌了。但为了同学间的友爱和谐,她转移了话题:“所以我们要去看夜蛾老师的孩子吗?” “要。”x3 问题儿童小分队,正式成立。魔/蝎/小/说/m/o/x/i/e/x/s/.c/o/m 40、夜蛾老师最喜欢的孩子是谁? “一号位,无异常。”五条悟仔细检查完整栋教学楼的咒力流动后,按住对讲机,严肃地报告。 “二号位……嘛,没看见目标。”家入硝子叼着根从夜蛾正道手下死里逃生的烟,随意扫视,懒洋洋地回应。 “这里是三号位,可见范围内未发现目标。”海月遥坐在教学楼天台边缘,拿着望远镜,观察着开阔地带。“完毕。” “我刚刚……”夏油杰叹了口气,配合地说道,“这里是四号位,目标刚刚离开了高专。” “plan——a!”五条悟一本正经地下令。 “是——。”“收到。”“好。”其他三人毫无默契地回复。 因为提及了夜蛾正道可能养在高专的神秘孩子,四位高专一年级的学生充满了好奇心。他们立刻臭味相投、一拍即合、沆瀣一气,决定展开行动。海月遥还友情提供了对讲机,尽管她觉得这没什么必要,但觉得很有趣,于是也乐在其中。 下午的课程已经结束,大部分辅助监督已经离开高专。由于夏日咒灵频发,高年级的学生都外出执行任务了。咒术高专此刻成了问题儿童的乐园。 四人肆无忌惮地走进夜蛾正道的办公室。 海月遥环顾四周:“这年头,学校居然还没有安装监控。” “上面都是一群老橘子——”五条悟双臂抱胸,摇头晃脑,独自走在最前面。 夏油杰紧随其后,带着一丝戏谑的笑容,暗讽道:“毕竟老爷爷老奶奶们不太擅长使用电子设备。” “不过,据说咒力能够影响信号。”家入硝子补充道,“可能也有这方面的考虑。” 海月遥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快步走向家入硝子,猫眼瞪得溜圆,抬头仰望着她。她的琉璃般透亮的眸子闪烁着强烈的好奇:“真的吗?” 好近。家入硝子感到有些不自在,微微侧过头,随手将烟夹在指间,以免烫到凑近的少女。她褐色的眼波轻轻扫过海月遥的脸庞,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嗯。” “以前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家入硝子继续说道,“灵异传说中,不是经常会有联系中断的情况吗?” 海月遥低下头陷入沉思,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下颌,喃喃自语:“确实,传说的起源必然有其合理性……” 她的思绪逐渐飘远:“神经元间传递信号,产生电磁波,从而引发负面情绪……” 海月遥的声音逐渐减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咒力会不会就是一种特殊的电磁波呢?我曾经想过,咒力是否类似于红外线,超出了普通人的可见频率……啊,这么说来……” 家入硝子倒也没有打断她,而是默默地拿出便携烟灰盒熄灭了烟。做完这一切后,她抬眼越过海月遥,看见前方停下来的两个男生——显然已经有人不耐烦了。 她轻拍了两下海月遥的肩,将她从绵延的思绪中唤醒,“五条等不及了,待会儿说不定夜蛾老师就要回来了。” 海月遥点了点头,意识到空想确实没有任何意义,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 夜蛾正道的办公室后面还有一间上锁的隔间,里面传出细微的动静和嘟囔声,显然里面有人。 五条悟朝门的方向瞥了两眼,不明所以地吹了声口哨:“哇——夜蛾藏的够深的啊~” “你看见了什么,悟?”夏油杰退后一步,为海月遥留出操作空间。 “等下你们就知道了。”五条悟故意卖关子。他余光瞥见海月遥熟练地撬锁,露出一副不忍直视的表情,忍不住吐槽:“杰,你的幼驯染是不是有什么副业?” “哈哈。”夏油杰眯着眼笑而不答。 家入硝子则弯腰凑近,观看海月遥的动作,赞叹道:“挺厉害嘛。” 随着“咔嗒”一声,门应声而开。四个人的脑袋像是叠汉堡一样从门口探出头。 这是一间不大但充满温馨的儿童房。地面上铺着彩色方块的泡沫地板,上面散落着积木和识字卡片,墙壁上贴满了幼儿早教图。 然而,房间里最重要的并不是这些。 最重要的是,里面坐着一只穿着纸尿裤的熊猫幼崽! 一只活生生的、会动的熊猫幼崽! 海月遥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镇定,但仔细观察她的眼神,却夹杂着一丝麻木:“我记得……熊猫,是中国的一级保护动物吧……” 她机械地掏出手机,心中产生了欺师灭祖的念头。 “你们是谁?”熊猫幼崽竟然开口说话了! 原来这只是一个有自主意识的咒骸,幸好不是真正的熊猫。海月遥松了一口气,将手机放回口袋,假装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其他人早已若无其事地进去了,开始逗弄熊猫。 “你叫什么名字?”“胖达(panda)。”“熊猫?夜蛾真是的。”“我可以摸摸吗?”“好可爱。” 海月遥的视线从那些早教书上移开。虽然她对咒术界的情况还不太了解,但这种程度的自我意识,已经算是人造生命了吧? “小遥,不过来吗?”夏油杰向她招手。 海月遥神态自若地点了点头,上前几步,蹲在胖达面前。此时,胖达正被家入硝子和五条悟疯狂抚摸。 仔细观察,胖达和真正的熊猫幼崽颇为相似。海月遥神情凝重地询问:“请问,我可以摸你吗,胖达?” 在得到呆萌的胖达的点头同意后,她才试探性地伸出手。指尖触摸到柔软的毛发后,她下意识地蜷缩手指,然后又小心翼翼地轻抚着。 她原本紧绷的表情逐渐放松,神色变得柔和。 夏油杰/家入硝子:可爱。 至于五条悟,他还没到能够欣赏人类女性魅力的年纪(并不是),他在试图给胖达戴墨镜。 “这样就是双重墨镜了。”他说了句冷笑话。 大家很不捧场。 “话说回来,如果胖达能说话,夜蛾老师不就知道我们来了吗?”家入硝子指出盲点。 其他三人闻言,纷纷看向家入硝子,场面顿时变得有些尴尬。 随后,四人齐刷刷地转向一脸茫然的胖达,露出了邪恶的笑容。 …… “不要啦!”胖达大声喊道。 刚完成总监会派发的任务的夜蛾正道回到高专,发现平时喜欢四处蹦跶的四只一年级不见了。他困惑地走进办公室,正打算打电话叫人时,突然听到了胖达的声音。 “怎么了,胖达?”夜蛾正道迅速冲向胖达的房间,眼前的一幕让他愣住了:五条悟正在给胖达挠痒,家入硝子则面无表情地拿着积木假装飞机,夏油杰笑容满面地用零食引诱着胖达,而海月遥则把胖达抱在腿上。 听到夜蛾正道的声音,四人的动作瞬间停滞,他们僵硬地转过头看着他。 试图通过贿赂胖达来蒙混过关的四人:这下糟糕了。 早上还整齐地排排跪的四人,现在又齐刷刷地跪在了夜蛾正道面前。 夜蛾正道表情严肃地问道:“是谁提出的这个计划?” 五条悟和夏油杰几乎同时指向了家入硝子,海月遥稍慢了一拍,也跟着指向了她。家入硝子头上多了一个鲜亮的包。 夜蛾正道继续追问:“是谁策划的?” 这次海月遥有了经验,她与另外两人一同指向了五条悟。结果,五条悟的头上也多了一个装饰品。 夜蛾正道皱起眉头:“我记得我锁了门,是谁打开的?” 这下轮到海月遥了。她捂着头上的包,不敢说话。 夜蛾正道叹了口气:“你们还是太闲了,检讨翻倍。”他宣布道,“起来,有任务了。” “这次的任务由你们四个去完成,目标是一只一级咒灵。”夜蛾正道走向自己的桌子,四人紧随其后。 对于海月遥来说,这是她第一次参与四人任务。夏油杰和五条悟都是一级咒术师,为何需要两人共同对付一只一级咒灵?她猜测,这可能是因为家入硝子的缘故。上层希望她能在实战中积累经验,同时又不想让她这位咒术界的珍宝受伤。 海月遥深知家入硝子的治疗能力无人能及,五条悟则拥有独一无二的六眼,而夏油杰也是几百年难遇的咒灵操使。相比之下,她自己的天与咒缚似乎变得不香了,毕竟明面上与她能力相似的还有禅院甚尔。 “还有一件事,或者说是请求。”就在四人准备离开时,夜蛾正道开口了:“我希望你们能够隐瞒胖达的存在。” “既然是拜托,就不要揍我们嘛。”五条悟不满地拉长声音。 “这是教育性的指导。” 夜蛾老师,好有个性。海月遥心里想到。魔/蝎/小/说/m/o/x/i/e/x/s/.c/o/m 41、大危机! 四个人一同执行任务,他们面临的最大问题是什么呢? 答案显而易见——后排座位无法容纳四人! 辅助监督天真地以为这不过是个小问题,只需有人自愿坐到前排就能解决。 但是显然这几个问题学生不这么想。 家入硝子首先发难:“我和海月个子小,你们两个中得有一个坐到前面去。”她显然别有用心,只是想找个好位置看热闹。 夏油杰紧随其后:“悟从来不看任务详情,你坐前面。”他同样心怀鬼胎,意图隔开某两人。 “啊?为什么?”五条悟露出不满的表情,“唯一没被揍的好学生坐前面。”这个人只是单纯不想一个人坐前面。 “我……”海月遥刚想说自己坐前面算了,她对这些没有意义的争执完全不感兴趣。然而家入硝子拉住了她,低声在她耳边说道:“你不觉得很有趣吗?” 海月遥观察了一下黑白双煞的表情,恍然大悟,默默点了点头。 家入桑好坏,她好喜欢。哪有比置身事外看戏更有趣的事情?海月遥侧步站在家入硝子旁边。 最终的决定方式是全世界最公平的游戏——石头剪刀布! 五条悟赢了。 他得意地用剪刀手势比了个耶,并向夏油杰眨眼,带着一种女子jk的俏皮:“杰,你就坐在前面一个人享受寂寞吧~” 他嘲笑了几声,长腿一迈,轻松坐上了车后座中间,毫不在意自己是否坐在了合适的位置。 “真可惜,夏油。”家入硝子向夏油杰挥了挥手。 夏油杰则黑着脸,皮笑肉不笑地回应了她的招呼。 海月遥斜瞟了夏油杰一眼。作为看着他长大的人,她一副成熟做派,故作怜悯地说:“杰,如果你感到寂寞,我可以和你换位置。” “谢谢,不用了。”他痛苦地回应道。 …… “这个目的地,看上去好熟悉……”海月遥托着下巴,思索着。她和家入硝子正越过五条悟看着任务详情。而五条悟本人则像个大爷一样躺在两个人中间,充当障碍,完全没有参与的意思。 夏油杰从前座探出头来,瞥了一眼任务详情,随后惊讶地说道:“咦,这不是小遥你外公的产业吗?那个艺人经纪人公司。” 他抬头看见海月遥一脸茫然的表情,忍不住吐槽:“我们不是去过几次吗?你连自家公司的位置都不记得了吗?” 海月遥决定挽回一些并不存在的面子,她轻描淡写地说:“我宝贵的大脑可是用来装更重要的事情的。” “快问快答,我们读的小学校名是什么?” “……”海月遥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这次的任务地点竟然是这里,好巧。” 现在好了,有人里子面子都丢光了。 “你啊……”夏油杰叹了口气,暂且先放过她,转而问道,“这次任务的具体情况是什么?有没有人员伤亡?” “……我也不确定算不算,有人……”家入硝子语气冷淡地说道。 五条悟坐直了身体。 …… 到达现场的时候,大楼内大部分工作人员已经撤离了,只剩下小部分遭受了咒灵术式的“受害者”。 是否该用群魔乱舞来形容眼前这混乱的景象呢?一群身材魁梧、肌肉线条分明的大汉,身着极不合身的打歌服,有的服装甚至被发达的肌肉撑破。透过薄薄的丝袜,他们腿上的粗犷腿毛清晰可见。他们中有的激动得泪流满面,有的则仿佛想要立刻将自己身下的螺丝钉拔出。 这种限制级画面不是好孩子应该看的。 海月遥与夏油杰不约而同地想要遮住对方的眼睛,结果却出现了颇为滑稽的一幕:海月遥背对夏油杰,伸出手臂遮住他的双眼;而夏油杰则从背后绕过,双手掩住海月遥的眼睛。 “你们这是在表演什么奥特曼合体技吗?”原本也被眼前景象震撼的五条悟,此刻注意力被这一幕所吸引。 “是啊,要是你和家入桑也摆个对称的姿势,我们说不定能以彩虹战队的名义出道了。”海月遥生无可恋地说着,顺势拉开了夏油杰的手。 如果我有罪,请让神来惩罚我,而不是看女装大汉爆衣。 早已抵达现场的辅助监督,正竭力维持秩序,当他们看到四人到来时,仿佛见到了天神降临,他急切地说道:“大楼内的人员已全部撤离,麻烦各位了,祝君武运昌隆。” 四人也不想多做停留,迅速进入其中,仿佛身后有一群特级咒灵紧追不舍——不,他们宁愿面对特级咒灵。 “……现在的偶像,难道都是这样吗?”在一片静默中,五条悟打破了沉默。 “对啊,他们私下最喜欢谈论的话题是屎尿屁,新年最大的愿望竟然是来年痔疮不复发。”海月遥有些混乱地接道,“现在不是很流行那种……反差萌吗?” “这是什么鬼反差?!萌吗?”五条悟炸毛。 “……铁汉柔情不是很受欢迎吗?所以少女身大叔心也有其受众嘛。” “现在他们已经身心都是大叔了——”五条悟拖腔带调地说,同时拿出手机操作了几下。 海月遥眼尖地瞥见了他把井上和香的壁纸给换掉了。 对不住了,井上和香小姐。海月遥无慈悲地羞愧0.1秒。让你和这群失格偶像混为一谈了。毕竟,现在也应该只有她家会社,把原来的极道男人送去泰国,回到日本重生为女子爱抖露吧? 家入硝子默不作声地抽出一根烟,深吸了一口。她眼下原本不明显的青黑似乎更加深重了。 “……总之,这只咒灵能让人性别反转,大家小心不要中招了。”夏油杰头一次觉得日语这么烫嘴。 “杰,你难道不好奇女孩子版的自己是什么样子吗?”海月遥语气平淡地说道,但夏油杰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绝对是想看。 “不感兴趣。”他说完,就看见海月遥和五条悟交换了一下眼神。他笑眯眯地举起拳头,两个人迅速躲了过去。 海月遥:剑还没贩呢,不接受提前贷款被揍。 夏油杰心中警铃大作——现在,他不仅要面对潜伏的咒灵,还要应对可能拖后腿的队友。 不过,那样的话,这只咒灵不是没有什么杀伤力吗?就这样也能被评为一级?不对劲,应该还有什么隐藏的能力?海月遥开始冷静思考。而且我们公司里对变性的怨念有这么大吗? “来了!”随着五条悟的一声响指,烟粉色的雾气从四周迅速涌入,实体般的浓烈气体让人难以忽视。 同一时刻,夏油杰召唤出的咒灵,宛如巨大的排球,将除了五条悟的三人紧紧护住。 “杰!为什么不包括我?”五条悟的声音从外部传来,带着明显的抗议。 “真抱歉,位置有限。”夏油杰回应道,脸上挂着明晃晃的假笑,“不过,悟,你不是有无下限嘛。” 夏油杰决定主动出击,心中暗想:自个儿变性去吧。 “对了,记得别轰没了,给我留着。”他叮嘱道。 随着一阵类似拆迁的声音结束,五条悟开始疯狂拍打排球咒灵的外壁。 当夏油杰感知到外面的咒灵气息变弱时,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一条缝隙。 瞬间,烟粉色的气体涌入。 “surprise~”一个女声响起,音色听起来莫名有点熟悉。魔/蝎/小/说/m/o/x/i/e/x/s/.c/o/m 42、堂堂变身! 凭借良好的黑暗视觉,海月遥看见其他两人已经变性了。 去时是少年意气,归来时却是少女。 当护在外围的咒灵退去,海月遥看到一个白色短发的少女笑嘻嘻地举着一个酷似宝可梦中双弹瓦斯的咒灵。那个可怜的咒灵已被她捏得变形,大概是它肚子里最后的一点存货都被某人用在了捉弄同学上。 这位少女,便是五条悟(♀),她笑容灿烂,身上穿着过于宽松的衣服,隐约展现出她姣好的身段。雪白的发丝映衬着她如玉般的肌肤,长而密的睫毛扑闪着,墨镜遮挡不住她那双令人心动的苍蓝色眼睛。 真是个充满青春活力的美丽少女。 五条悟的视线从海月遥身上扫过,然后转向三人,得意地说:“怎么样?即使是变成女人,老子也是最漂亮的~” 如果她能不那么多嘴就好了。 当雾气喷涌而入的时候,要说夏油杰没有一丝察觉是不可能的。 果然还是来了。 他平静中带着历经世事的沧桑——毕竟自小他就会被海月遥有意无意地捉弄,只不过上了高专遇见五条悟后,他们俩的恶趣味指数都翻了番。 变成女性后,他心底突然涌现出一股无名之火和难以抑制的烦躁。这感觉不对劲,难道是咒灵术式的附加能力吗? 他回想起之前见到的受害者们,原本以为他们只是因一时遇到灵异事件而激动——毕竟他去过海月遥家不少次,那边的人抽象程度不下于名画《呐喊》。 但这些情绪还不至于影响到他的行动。夏油杰抿着嘴,一言不发地收服了五条悟手中的咒灵,刚准备吞下的时候,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响起。 ——是海月遥,她镇定地拿着手机对着他拍照。被发现后,她并未收敛,反而更加放肆:“杰,笑一个。” “你在做什么?”尽管知道此刻不理她会是更好的选择,但夏油杰仍忍不住开口。然而,当他目光落在海月遥身上时,却不由得一愣。她看上去完全没有任何变化,声音也是那种一贯的冷淡。 海月遥的波纹能让咒灵对她的术式失效。夏油杰迅速吞下咒灵球,打算在其他人起疑前先操控咒灵解除术式。然而,他发现咒灵的术式是一次性生效,持续24小时,目前他最多只能消除术式对情绪的负面影响。 怎么办?夏油杰皱起了眉头。 “收藏备用,以后可以用来做威胁的素材。”海月遥不知道夏油杰内心的挣扎,她只是面无表情地完成全方位无死角的拍摄,然后平静地收起手机。 “发我一份。”清冽的男声响起,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搭在她肩膀上,海月遥扭头看去,是家入硝子(♂)。性转后她便又高了几分,细碎的褐发从耳后滑落,发丝间可以瞥见一粒细小的黑痣缀在眼下,睫羽在脸上打下一片阴翳,添了几分厌世意味。 家入硝子俯下身,放下搭在她肩上的手,掏出手机,神情恹恹地按了几下,然后将屏幕递到海月遥眼前。上面显示的是一串数字。 “我的号码。” 受咒灵攻击影响的家入硝子并不愿意说太多话,说实话,她现在只想回去躺着,若不是为了看人渣同期的热闹,她早就走了。 家入桑,性转后原来是位酷哥吗?海月遥心中默默评价着,乖乖地将家入硝子添加进了联系簿。 与此同时,五条悟从海月遥的行动中得到了灵感,他拿出手机疯狂拍照。他不仅针对夏油杰,还真心实意地准备记录下所有同期的模样。 他加大了拍照的力度。 “杰,你看起来就像上次那个galgame的女主角。来,茄子——” “男版的硝子穿裙子真是太好笑了,哎,硝子,别转头,笑一个~”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海月遥身上,笑嘻嘻地把手按在她的头上:“小鬼怎么性转了也没长高啊~” 出人意料地,家入硝子开口找了个借口:“应该是术式在攻击到我和夏油后就停止了吧。毕竟我们两个更高,会先被高处的烟雾影响。” 夏油杰扫了一眼家入硝子,她依然保持着平静的表情,难以捉摸她的真实想法。虽然她的说辞有些牵强,但却意外地解决了夏油杰当前的问题。 “不,变了。”海月遥冷不丁地开口,她顺道拍开五条悟的手,“而且我的年龄比五条君大,要说小鬼,也应该是你。” 在发现自己没变的时候,海月遥就已经反应过来。当时趁着内部的雾气还未散去,她迅速切断了波纹呼吸,让自己也被咒灵的术式命中——她早就发现,自己产生的负面情绪溢出形成的咒力,会被体内一直存在的波纹抹消。由于她一直保持波纹呼吸状态,已经形成了本能。她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才能比较流畅地切换两种呼吸状态。 “我才不管。”五条悟摊了摊手,“明明看上去什么变化都没有。” 演太过了。家入硝子在一旁叼着烟,冷眼旁观着两人的互动。她咬着烟蒂,懒洋洋地伸出手,勾住海月遥的衣领稍稍往下。 因为是夏天,海月遥在高领的高专校服外套里只穿了件背心,此时能看见她苍白的脖颈和隐约可见的纤细锁骨。脖颈上显眼的黑痣引人注目,让人不禁将视线落在她微微滚动的稚嫩喉核上。 家入硝子扫了眼,轻描淡写地评论道:“甲状软骨挺明显的。”随后,她放下了手。 海月遥似乎并不在意这样的行为,反倒像是找到了同伙,“对吧?” “如果还是不信的话——”夏油杰看见海月遥把手移到了腰带处。 “等等——”夏油杰笑得十分勉强,他握住海月遥的手腕,“不需要做到这种程度。” 海月遥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摘下围在裤子外面的一片式裙子,故意弄乱了发型。她得意地笑道:“现在看起来更像男生了吧。” 确实,现在的她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年纪更小的正太了。家入硝子观察了两秒钟后得出了结论。 而五条悟则是嗤笑一声。 夏油杰决定跳过这个话题,也是为了放过自己:“对了,这个咒灵的术式是即时性的,所以现在的状态可能要维持一天。” 家入硝子一副你在说什么的表情看着他:“真的不能解开?” “如果能的话,我现在就不会是这个样子了。”夏油杰面如死灰。 “不要紧,杰,你现在是一个标志的美人。”海月遥拿着手机展示刚刚拍下的照片。她不断翻页,直到夏油杰不小心看到了最后一张照片,背后是他初中时的女仆装。“啊,抱歉,翻过头了。” 海月遥迅速转过身,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机。 夏油杰带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将手搭在她肩膀上,声音从她身后传来:“解释。” 海月遥背对着夏油杰,仍是那副平淡无波的表情,但那双薄蓝色的眼睛却四处张望,最后将视线停留在外面一望无际的黑幕上——由于五条悟之前的动静太大,几乎拆了整层楼,导致他们现在能清楚地看见罩在外面的帐。 “话说回来,帐的原理是什么?”她最终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然后她绝望地感觉到肩膀上的力量逐渐加大。 海月遥叹了口气,语气沉重地说:“事到如今,也不能瞒你了,杰。” 夏油杰下意识地放松了力道,准备听听她的解释。 “其实不止那一张,从你六岁开始的很多照片都在这里面……学校表演、夏日浴衣、新年和服……” “你是变态吗?”夏油杰忍不住说道。 然而,海月遥不是那种会因为别人评价而动摇的人。 “这是收集党的最后倔强。”海月遥露出坚定的表情,正气凛然地说,“绝对不放过任何一个cg!” “……以后,你还是少打点游戏吧。” “最重要的原因是——这些都是我多年后来用来威胁你的黑历史!” “砰”。 海月遥的头部再次遭受了今天第三次重击。魔/蝎/小/说/m/o/x/i/e/x/s/.c/o/m 43、区区搭讪! 这对青梅竹马在互相施展精神攻击和物理攻击时,家入硝子试图和五条悟讨价还价:“把你的裤子脱下来给我。” “哈?才不要。”五条悟脸拉得老长。 “我不想被当成变态。”男版的家入硝子正穿着稍显小的校服,一截白皙的腰露出来。得亏她性转了也不是肌肉型。 其实也不显得突兀,纤瘦的少年身上的颓靡气息削弱了性别特征,哪怕是穿着裙子,也有一种独特的时尚感,仿佛是服装杂志封面上的冷漠模特。 “老——子——不——要——”五条悟声音拉长,他向来喜欢看同学出糗。 “没办法,夏油,把裤子脱了。”家入硝子决定改变目标。 刚揍了海月遥的夏油杰一头雾水:啊?不是?为什么啊? 家入硝子不想成为穿着黑丝的女装变态,夏油杰也不想成为穿着同期女同学衣服的心理变态。 死贫道不如死道友。 所以他礼貌地拒绝了。 家入硝子把视线投向了最后一位选手。 海月遥与她目光交汇,她不解地眨了眨眼,随后恍然大悟,将手放在腰带上,问道:“要我脱给你吗?” 她一脸认真,仿佛只要家入硝子稍一点头,她就会立刻照做。 “不用了!”家入硝子和夏油杰同时制止了海月遥的动作。 家入硝子突然理解了为什么之前夏油杰会下意识地制止海月遥了。 真不容易啊,夏油。 …… 最终,家入硝子是在这堆跟废墟没有什么差别的房间里找到了工作人员的衣服换上了。 “既然这样,我们等下直接去店里买几件衣服算了。”五条悟扒拉着宽大的校服,提议道。 “同感。”家入硝子感觉能嗅到衣服上的臭气和上面碎裂的沙粒。 夏油杰黑着脸坐在前面——是的,他又输了。“我无所谓。” 海月遥:“1。” …… 虽然计划得好好的,但在五条悟要把夏油杰拉入女装店时,夏油杰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决定一个人站在外面等。 而海月遥和家入硝子则在隔壁的男装店——尽管海月遥不需要,但她不想站在外面当门神。 当夏油杰独自站在门外等待时,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传来:“你好,小姐,能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吗?” 夏油杰的小眼睛瞬间瞪大。 夏油杰,大危机! 实际上,他长相俊秀,按照大众审美来看,也是一位清爽的盐系帅哥,过去不乏异性的示好。但身为女性被男性搭讪,这却是第一次。 女版的他仍带有那种说不出的古典韵味,黑发氤氲了他眼中的不耐,狭长的狐狸眼上挑,透着一丝妩媚与多情。 因此,有人搭讪似乎也在情理之中——不是吗? 夏油杰感觉已经挂不住脸上的笑了。 …… 海月遥本来在和家入硝子挑选衣服,突然接到了五条悟的电话,只听他焦急地说:“杰被人搭讪了!” 家入硝子的脸色顿时凝重起来。 “阵型——a!”电话那头,五条悟的话语充满了紧张。 海月遥还没来得及反应,家入硝子已经迅速结账并冲出了商店。 她探出头,看到五条悟穿着百褶裙的身影也紧随其后冲了出去。 海月遥:? 她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两个一前一后地扑向夏油杰。 “杰酱~不是说好最爱我了吗?”五条悟掐着嗓子,双手环抱住夏油杰的左手,试图用性转后也有一米八的身高完成高难度的小鸟依人动作。 “那个男人是谁?”家入硝子轻挽着夏油杰的肩膀,神情恹恹,语气冷淡,“你是要背叛我吗?” 海月遥瞬间明白了一切。 “姐姐(欧内酱)!”海月遥飞扑过去,从背后紧紧抱住夏油杰的腰。 “姐姐不是说要等小遥长大吗?为什么还有别的人?如果这样的话,我现在就想和姐姐在一起!”她特意拉长了尾音,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 “还是说,难道因为我是姐姐的亲妹妹就不行了吗?”海月遥特意用了男性的“我”来强调。 好在她的脸埋在夏油杰的后背,否则看到她面无表情地说出这样肉麻的话,真会让人毛骨悚然。 男女通吃,脚踏多条船,骨科,养成,修罗场……极其混乱的要素全糅杂在夏油杰一个人身上。 由于四人都是俊男靓女的组合,路过的吃瓜群众也越来越多。 夏油杰感到内心某处弦断了,他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对搭讪的路人点了点头:“很抱歉,他们醋劲大,这里已经满员了。” 终于,最后一个人也坏掉了。 “没、没关系……”路人摆了摆手,最后转身离去时,还是忍不住提醒道:“专一些或许更好……” 夏油杰敷衍完路人后,黑着脸,转身看向自己的三位同期。“你们最后有什么想说的吗?” 五条悟双手插兜,吹着口哨,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墨镜遮住了他的眼睛,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 家入硝子则转头看向一侧的天空,仿佛第一次发现天空的蓝和宇宙的无穷无尽。 还沉浸在演戏余韵的海月遥回过神时,发现自己常用的蒙混过关的方式已经被另外两个人捷足先登了。 为什么他们两个那么熟练,她沉痛地想到。 没办法了,既然无法避免被揍,那就贩剑的彻底一点。 海月遥双手握住夏油杰准备挥出的拳头,拉到自己脸侧,以撒娇的口吻说:“姐姐,不要生小遥的气好不好?姐姐人最好了~” 夏油杰从小到大已经被这招坑过多次,早已免疫。他毫不留情地给了她脑门一爆栗。 “杰,你最近是不是越来越暴力了。”海月遥半垂着眼,揉了揉发红的额头。 这究竟是谁害得? “那个,小遥,我说啊,你下次能先在自己身上找一下原因吗?”夏油杰想起来自己多年前看的那本《培养高情商的孩子》,然而两年过去了,书上的知识完全用不到现实中。他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也是。”海月遥点了点头,“子不教,母之过。也怪我疏忽了教育,让你这孩子长歪了。” 看吧,这糟心孩子只会变本加厉。 夏油杰在心中告诫自己:忍住,你已经是个成熟的人了,不能轻易被她的垃圾话所挑衅。 “海月一个人养这么大的孩子也挺辛苦啊。”五条悟状似同情地拍了拍海月遥的肩膀,语气轻松得就像是在超市大采购后和同行人八卦的主妇。 “哎,杰其实很懂事,为我减轻了不少负担……”海月遥接过离异带一娃的主妇剧本。 “你们两个……” “哇,好可怕!硝子救我!”五条悟嬉笑着躲在旁边看戏的家入硝子身后。 海月遥在考虑今天自己的头是否还能承受一拳后,也迅速后退一步,拉住家入硝子的衣角:“帮帮我,家入桑!” 家入硝子:你们两个输出跟我一个医疗讲个p。 家入硝子再次抬头望向蔚蓝的天空,对夏油杰点了点头,然后冷酷地甩开两个超龄儿童:“你自便。” 场面一度陷入混乱。魔/蝎/小/说/m/o/x/i/e/x/s/.c/o/m 44、萌发的种子 几个人吵吵闹闹地回到了高专。 “杰。”海月遥头顶着醒目的大包,拉住了正准备回宿舍的夏油杰,“等下有时间吗?有些话想跟你说。” “现在就有空。”夏油杰一怔,随即一抹温润的笑意在他脸上绽开,“要边走边聊吗?” 以前,海月遥有时会突然拉住他,跟他分享她那些奇特的想法和奇葩的冷知识,比如咒灵的身体构成迷因,或者章鱼有三个心脏之类的话题。 大部分时候其实都很有趣,偶尔有听不懂的,夏油杰也不会打断她,只是默默听着她一个人输出一大段。毕竟对于海月遥来说,她只是单纯地分享给亲近的人,不需要得到回应。 两人漫步在洒满林荫的小道上。 夏日的黄昏总来得更晚,现在仍是白昼的主场。疯长的枝桠为七月的艳阳投下斑驳的树影。周围的一切噪音似乎都被这片浓绿所隔绝,只剩下两人之间的寂静。时间仿佛也在这宁静中停滞。 “杰,你想知道那天晚上为什么会那样吗?”海月遥在夏油杰的前方不紧不慢地走着,她的声音平静而清晰,随风轻轻传来。 夏油杰的思绪被拉回到半个月前的那个夜晚。 “想。”他坦诚地回答。 多年的默契让他们无需多余的客套——海月遥总是对形式化的社交程序不以为然,即便他问出“能够告诉我吗”,得到的回答大概也只是“是你的话没关系”。 果然,杰还在意那件事。难怪他一直频繁地看向我。海月遥心中的猜想得到了夏油杰的回答的证实。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哭……”海月遥斟酌着话语,“杰,你也知道,我是6岁的时候来到日本的吧?” “实际上,我的记忆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的,之前的事情我全都无法记起。” “我明白,很多人小时候的事情都不记得。根据认知神经科学,人在三岁前,大脑的海马区和前额叶发育尚未完善,难以形成记忆,而有些人这种失忆状态会持续更久,可能直到七八岁,甚至青春期。” 夏油杰静静地听着她平静的叙述。 “但我与他们不同。我6岁之前的记忆完全没有痕迹,而6岁之后的记忆却异常清晰,大部分我都能回想起来。” “有长辈告诉我,是因为抚养我的祖母去世,所以我过于伤心,选择了遗忘。” “可是,杰。”海月遥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他,清澈的蓝眸一望见底,“我感受不到那种伤心。” 七月的微风轻拂她的发梢,斑驳的光影在她的眼底闪烁。 “所有人都说我应该伤心,但我一点也不难过。” “那天测试的时候,我想起了四五岁时的片段,那种感觉……是开心?还是害怕?”海月遥皱了皱眉,似乎在寻找一个恰当的词来描述。 “然后,我就什么也感受不到了。” 她轻拍着手掌,将注意力拉回现实:“这些就是全部了。我本来想自己先理清思路再告诉你的,但到现在也没什么头绪。” 海月遥语气轻松地总结道:“抱歉让你担心了这么久,现在已经没事了。这就是我想说的。” 她的脸上毫无波澜,就像她以前分享那些关于棒旋星系的无聊笑话一样,只是单纯地陈述事实,并没有期待任何回应。 然而,夏油杰却感觉她像是在向他提问,或者说只是他一厢情愿地想要为她找到答案。 “介意和我再走一段吗?”夏油杰缓步走向她身侧,在得到海月遥的回答后,两人又漫步在校园内,不过这次是并肩而行。 “小遥,你希望再找回小时候的记忆吗?”夏油杰温和地问道。 海月遥游离不定的眼神从沥青路上的碎石子移到夏油杰,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瞥见他流畅的下颌线和随风飘动的碎发。 他为什么要问这些?海月遥生起几分茫然,但也很快转移到问题本身。 她完全不记得那段时光,但闪回里抚摸着她头发的手掌却带着让她贪恋的温度。即便记忆已逝,她仍觉得那是一段美好的过去。 海月遥推断着自己真正的想法:“应该是希望的。” “那么,小遥对那位祖母是怎么看的呢?”夏油杰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循循善诱的意味,“不是别人的评价,而是你自己的看法。” 海月遥低着头,陷入了更长时间的沉思。 夏油杰眼角余光捕捉到了她白皙的后颈 他深知海月遥对自己情绪的一向的漠视,她不擅长应对,所以总是选择逃避与忽视。 夏油杰以前总是会设法帮助她平复那些泛滥的情绪,让她渐渐恢复平静。 然而,并非所有情绪都会随时间消退。有些情感像种子,深深植根于心脏之中,一旦梅雨季节到来,它们便随血液流动,扎根全身,带来隐秘而又持续的胀痛。 最终,这些被忽略的种子发芽,因缺乏适当的呵护,在阴雨中枯萎,成为无法消除的烂瘤。 但现在夏油杰也不清楚这颗种子究竟藏身何处,因此无法给出明确的指导。他只能默默地陪伴在她身边,手持铲子,一同在茫茫大地中傻傻地寻找。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样的人。”海月遥最后开口道。 在原本的游戏里,她现在的祖母也只是她当时操控的角色,而现在却变成了活生生的人。抛开过去的经历和他人的评价,她几乎没有任何关于这位祖母的记忆。 祖母可能是冷静而严厉的,因为她让四五岁的海月遥参加波纹训练;也可能是温柔而体贴的,因为她特意为自己打造了最适合的武器,为她铺好了未来的道路…… 人是多面的。海月遥不想在缺乏了解的情况下,轻率地给祖母贴上标签。 不论祖母是怎样的人,“但我应该是喜欢她的。”她的潜意识里没有给这位祖母贴上任何负面的标签。 “小遥,你是因为遗忘了她而感到伤心吗?”夏油杰思索片刻后,向海月遥提出了这个可能性。 海月遥的脚步停下了。 她总是分不清心中芜杂的情绪,只能通过可怜的逻辑来拨开层层荒草,推理自己应该存在的情感。 在那个回忆的片段里,她感受到了许多复杂的情感,唯独没有悲伤。而现在,当她单独想起那位祖母时,也没有感到任何伤痛。为什么这两种并非蓝调的情绪会在她心中交融,形成沉郁的暗蓝色调呢? 多年过去了,她心底的痛苦是否还会是因为亲人的逝去?尽管她什么都记不得? 那是否是因为失去了重要之人的记忆而感到遗憾呢? 过去的、现在的、未来的,漫无边际的思绪在她的脑海中翻涌。 夏油杰静静地站在海月遥身边,耐心地等待她的回应。 “……的确有可能。”她的逻辑让她认为这段情感是合理的。 “那样就太好了。”海月遥轻松地垂下肩膀。 夏油杰对她这突然的感叹感到困惑:“为什么这么说?” “如果伤心是因为遗忘的话,那这个问题就不再无解。”海月遥轻轻抬起眼帘,注视着夏油杰。“物品总是承载着回忆。我能从那把剑上回忆起过去的片段,那么其他回忆也许能从那些零碎的东西中找回。” 海月遥从高领中勾出脖子上的银链,蓝宝石戒指随之晃动,散发出璀璨的光泽,与她眼中的光芒相呼应:“而她也把这些全都留给了我。” “只要没有消失,我就能找到它。”她语气中充满自信,仿佛想证明自己的能力,继续说道:“我的记忆力很强的。杰,你还记得那些照片吗?我到现在也能回忆起每一张拍下的情境和心情。” 那些照片……?夏油杰回想起她以前展示过的自己的照片,一时间感到有些微妙的不自在。 “即使不是这个原因,当我找回更多记忆时,我也能更接近真相。”海月遥并未察觉到他神情的不自然。 “而且到时候杰也会向现在这样帮我的,对吗?”海月遥虽然迟钝,但也能体察到夏油杰内敛的温柔。而在她对未来的设想里,永远都有夏油杰的身影。 不是挚友的话也没关系,她只要能一直在他身边就行。她卑劣地向温柔的他索取承诺。 夏油杰注意到,海月遥的双手轻松地背在身后,搭在一起,上身微微前倾,歪着头,圆润的猫眼正专注地打量着他,仿佛在寻找某个答案。 “……如果你需要的话。”他最终这样回复道。 “谢谢你,杰。”海月遥唇畔漾起一抹笑,神情柔和下来。 夏油杰只觉得她眼底泛起一片浅海的波澜,自己的身影倒映其中,就像是泅泳的游鱼,沉沦在这清澈的薄蓝色里。 自己本来压抑在心底已久的种子仿佛被水色滋润,迅速破土,发芽,开出艳丽的花,伴随那些亲吻着她脸颊的点点流金一起摇曳。 太好了,海月遥暗自庆幸。 太糟了,夏油杰感到不安。魔/蝎/小/说/m/o/x/i/e/x/s/.c/o/m 45、硝子的坦白 今日似乎格外闷热。盛夏的阳光无情地炙烤着大地,热浪如同粘稠的胶水,紧紧附着在皮肤上,令人动弹不得。窗外的蝉鸣如催命的铃声般聒噪。 海月遥此刻对高专校服深恶痛绝。尽管它质量上乘,延展性好,专为战斗设计,但黑色的确吸热,长袖设计更是让人想一剪为快,求得一丝清凉。她思考着要不要把这可恨的外套脱了。 “硝子呢?”夜蛾正道走进教室,环顾四周。 海月遥懒洋洋地将视线投向家入硝子的座位。 炎热天气让人心浮气躁。争吵、斗殴、犯罪……男女们仿佛被高温夺去了理智,负面情绪如沸水般冒泡。 与之相应的,就是频发的咒灵袭击事件,高专生和咒术师就像是个陀螺,被任务无情地抽得团团转。 作为唯一的奶妈,家入硝子更是忙得不可开交,上课缺席成了常态,源源不断的伤员被送到她那间不大的医务室。 “硝子应该在医务室。”夏油杰解释道。 “算了,你们去通知她吧。”夜蛾正道清了清嗓子,“下周你们几个和四年级一起前往京都参加8月的姐妹交流会。” “这是什么活动?”海月遥对咒术高专的传统还不太了解。 夏油杰从背后回答:“这是两个咒术高专的学生之间的切磋,表现优秀的有机会晋升咒术师等级。” “古罗马斗兽场?” “但不能伤及性命。” “哦,那就是斗蛐蛐了。”海月遥下定论。“然后选出蛐蛐王。” “……你怎么理解都行。”夏油杰不再和她争论,“但是夜蛾老师,这种活动不都是高年级参加吗?” “只要实力足够就可以。”夜蛾正道解释说,“这也是两校的友好交流机会。” 友好?指的是派出六眼和咒灵操使这样的学生吗? “说起来,我还没好好逛过京都呢。”待夜蛾正道走后,海月遥慢吞吞地出声。 “那正好,我们可以趁机去逛逛。”夏油杰语气轻松地回应,“交流会也就几天时间,我们可以去清水寺、八坂神社这些地方看看。” “怎么有种修学旅行的感觉。”海月遥感慨道。 “确实有点像。”夏油杰转而看向一直沉默的五条悟,“悟,你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海月遥的目光这才从夏油杰转向五条悟——那个抢走她挚友的白发混蛋。他懒散地趴在桌上,阳光洒在他如雪的白发上,闪烁着光泽。汗水湿润了发丝,弯曲地贴在额头上。 “好——热——!”他突然拉长声音,大声抱怨。 这个熊孩子!海月遥差点想要捂住耳朵。他能不热吗?同样是脱了校服外套,杰只穿了一件白衬衫,这个深闺六眼在衬衫里面还补了件黑色t恤。 海月遥无语:“你脱掉里面的t恤不就凉快了?” 五条悟故作惊恐,从桌子上弹起身,双手护胸:“这是性/骚/扰吗?糟糕,悟悟子被变态盯上了!” 浪费这张嘴跟他说话。 海月遥面无表情地打量他片刻,嘲讽地干笑两声:“哈哈。” “你什么意思?”五条悟抬起墨镜,突然凑近海月遥。 海月遥清晰地看见了他银白色的纤长睫毛,以及那在白色映衬下宛如广阔天空般的苍蓝色眼眸。 如果可以的话,真想收藏这么一双眼睛。海月遥隐藏的收藏癖蠢蠢欲动。 夏油杰在一旁眯着眼笑着,神情难以捉摸。 海月遥反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正对着后排夏油杰的位置,一只手放在他桌子上,虚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晃了晃手机,说道:“意思是——五条君真的很帅,不介意的话,能让我拍几张照片吗?” “哼哼,当然。”五条悟摆出了各种帅气的姿势。 夏油杰眼尖地发现海月遥打开了前置摄像头,若无其事地拍照。他随即也半托着下巴,真心诚意地笑道:“确实很帅。” 这对黑心的幼驯染随后拍了几张两人的合照,其中充满了对五条悟的赞美:“这个姿势真不错,真酷。”“五条君,稍微再抬抬手。”“对,完美。” 拍完后,海月遥趁五条悟未及反应,迅速收起手机,问道:“你想喝可乐吗?” “我要百事。” 不出所料,他也是个标准的甜党,和她一样偏爱甜且气泡丰富的百事可乐。海月遥在思考时,下意识地从戒指里取出一个方形小冰箱——自从把部分武器移出后,她总喜欢往里面塞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她打开冰箱,取出可乐和乌龙茶,分别递给五条悟和夏油杰——夏油杰口味偏淡,像极了养生老爷爷,偏爱乌龙茶、荞麦面之类的。而海月遥自己则叼着橙汁。 等下五条悟不会想要看照片吧。她凝重地思考0.01秒,站起身,开口道:“那我先去通知家入桑了。”顺便去医务室吹空调。 “海月,你……”五条悟话未说完,海月遥已站起身,迅速溜走。“怎么跑得那么快?”他疑惑道。 夏油杰露出礼貌的笑容:“哈哈。” …… 家入硝子刚治完最后一位伤员,就看见海月遥在医务室门口探头探脑地往里看。 “没其他人,进来吧。”这段时间的相处,家入硝子深知海月遥对陌生人社恐的本性。 她安静地坐在椅子上,伸展着稍显僵硬的手臂,轻声问道:“有什么事吗?” 海月遥的目光在医务室内扫视一圈,最终定格在家入硝子的脸上。长时间的工作让家入硝子略显疲惫,眼下的青黑色在她白皙的肌肤上格外明显。 “家入桑,你想喝点什么吗?”海月遥问道。 家入硝子微微一愣,笑道:“现在是许愿时间吗?” “是的,伟大的阿拉丁灯神可以满足你小小的愿望。” “虽然很想喝酒……但咖啡就好。”家入硝子轻轻揉了揉眉心。 海月遥顺从地从空间中取出一罐咖啡和一盒牛奶,放在家入硝子面前,说:“灯神最近搞大甩卖,买一送一,这是附赠的牛奶。” “其实我觉得你现在还是睡一觉比较好。”海月遥稍作停顿,补充道。 家入硝子没表态,直接拉开了咖啡罐的拉环,清脆的“噗嗤”声随之响起。她感受到罐壁传来的清爽水汽和冰凉触感,心中的燥热稍微平息了些,头脑也清醒了几分。 “比起睡觉反复被打断,我还是想一次性干完后再大睡一场……灯神的赠品就留到那时候再享用吧。” 她轻啜一口香醇的咖啡,褐色的眼眸转向海月遥,淡淡地问:“现在可以说找我有什么事了吧?” “夜蛾老师让我们下周和四年级一起去京都参加姐妹校交流会。”海月遥回答。 “我也要一起去吗?”她有些意外。 “家入桑也是我们一年级的一员啊?”海月遥反而有些讶异她为什么没包括自己,“杰说我们可以趁机去那边好好玩玩,比如泡温泉,放松一下。” “听起来像是旅行。” “那还得去看看有什么特产。”海月遥打开手机的搜索界面。 真是放松啊。家入硝子轻笑一声,她放下手中的咖啡,只喝了几口,便平静地看向海月遥,轻唤道:“海月。” 海月遥原本正思考着京都有什么特产,闻声便抬起眼眸看向家入硝子,眼中带着一丝迷茫。 家入硝子的眼神扫过桌上的牛奶,淡淡地说:“到时候,记得别让自己受伤。” “……家入桑,这是在担心我?”海月遥问。 “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反转术式并不能治疗你的特殊情况。” 家入硝子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坦率地说出了自己长久以来隐瞒的想法:“如果你想隐藏自己的特别之处,就不要让自己受伤。”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你测试的那一天。”家入硝子回答道。当时她就发现无法用反转术式治疗海月遥,因此只是含糊其辞地蒙混了过去。而上次执行任务时,她本想为海月遥打掩护,但看其他两人的态度,应该早就知道到了。 也是,夏油杰和海月遥一同长大,彼此了解甚深;而五条悟本身就拥有六眼,自然也有所察觉。她反倒是最后一个知情的。 那不就是第一天就暴露了吗?海月遥想起测试的那一天,由于后面情绪波动,她没注意到这个细节。但她也不意外家入硝子能够猜到,毕竟她足够聪明,也足够敏锐。 “硝子。” “怎么突然这么叫我?”家入硝子正准备端起咖啡的手悬在半空。 “因为好感度够了。” “你是galgame里的女主吗?”家入硝子调侃道,“好感度一达标就换称呼。” 海月遥信口胡诌:“是的,我是那种需要先攻略七个角色才开放路线的隐藏攻略对象。” 那不是《七龙珠》吗?家入硝子咽下一口咖啡,违心地夸赞道:“那还真是了不起。” “硝子,你想知道那个秘密吗?” “可以告诉我?” “没关系,因为硝子会帮我隐瞒。” 家入硝子矢口否认:“劝你别这么想,我不站队。” 海月遥不以为意,随意坐在家入硝子前的护理床上,眼神平静地看着她:“可我现在不是坐在这儿好好的吗?” 两人对视良久,家入硝子终于叹了口气:“我现在好像有点理解夏油了。” 海月遥:?关他什么事。 她撇过头,避开海月遥的视线,说道:“对朋友有些偏袒很正常……就当作是对隐藏攻略对象的优待。” “你说吧。”家入硝子放弃了挣扎,“知道多一些也能更好地应对。” 随后,她眼睁睁地看到海月遥掏出一本厚厚的笔记本。 家入硝子: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海月遥:来不及了:) …… 幸好不是长篇大论,家入硝子这才松了口气。长时间忙碌的她,实在没有精力去听那一大沓复杂的解说。海月遥的解释简明清晰,各个定义都阐述得很到位。 “其他的是什么?”家入硝子瞥了眼笔记本那令人生畏的厚度,“如果不方便说的话也没关系。” “哦,那些主要是我对咒力和咒灵的一些研究。”海月遥随意翻阅了几页,“不过内容有些杂乱,毕竟是很久之前的未整理手稿,很多只是出于兴趣,并未深入,例如咒灵的身体结构、波纹与咒力的抵消比例等。你想看看吗?”说完,她顺手将笔记本递给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随意翻看着笔记,直到最新的一页吸引了她的注意。上面在“咒术师的大脑结构”和“术式刻印部位”旁打了个问号。 她略作思索,说:“咒术师的术式刻印在大脑前额叶部分……你——” 话未说完,海月遥已迅速走近,双手撑在椅子两侧,整个人俯身而下,明亮的蓝眸紧紧地锁定在她身上:“真的吗?术式真的刻印在前额叶部分?是不是右前额叶?” 家入硝子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靠去。转椅的靠背猛地撞到书桌,发出“砰”的一声。 她这才回过神,轻叹一声,拿着笔记本轻轻抵在海月遥胸前,劝道:“冷静点,我们慢慢聊。” 这孩子哪里都好,只是好奇的时候实在是让人招架不住。 “噢。”海月遥缓缓起身,重新坐在那张护理床上,双手规矩地放在并拢的腿上,显得有些呆滞。 家入硝子轻轻敲打着散发着水墨香的纸张,眼眸微垂。“关于你的问题,答案确实是右前额叶。” “硝子是怎么得知的呢?”海月遥好奇地追问,毕竟夜蛾正道当时并未回答她。 “曾经在书中读到过,也亲自解剖过几具。”家入硝子的声音透露出些许冷淡。 “仅凭几次就能如此精准……硝子真的很厉害。” 一般而言,普通人应该更关注女子高中生解剖咒术师这件事吧?家入硝子心中有些无奈。但咒术师的世界本就不同寻常。 “谢谢夸奖。作为奖励,你可以随时来医务室看书。”家入硝子指向一旁摆放整齐的书架,“其中还是有几本值得一读的。” “硝子大人天下第一!” “只有第一句称赞算数哦。” “啧。” 完全不打算遮掩啊,这个家伙。魔/蝎/小/说/m/o/x/i/e/x/s/.c/o/m 46、可怜的前辈 “硝子大人,这个力度可以吗?”海月遥面无表情地按摩着家入硝子的肩膀,说出的话语听起来颇为狗腿。 “小遥,你是不是被硝子抓住什么把柄了?”夏油杰目睹此景,一脸困惑。 昨天还礼貌地称呼为“家入桑”,今天就变成了“硝子大人”,夏油杰实在难以理解,只是去医务室通知家入硝子这么件小事,怎么会演变至此。 “硝子猜出来了,所以我告诉了她。”海月遥手上的按摩动作继续,头也未抬地解释。 夏油杰愣了一会儿,才理解了海月遥这看似前言不搭后语的话。 硝子知道了也没什么。他心想。 “所以……你这是在给她封口费?” “不,我是在讨好硝子。”海月遥边揉捏着肩膀上的经络边回答,“因为我想研究反转术式。” 家入硝子轻笑一声:“哪有这么直接就把讨好说出口的?” 其实她一开始也没有要求海月遥这么做。 昨天在医务室里,海月遥解释完波纹的定义、性质和运用后,突然就对她提出一个请求:“硝子,我可以研究你吗?” 家入硝子有时候挺想解剖同期的脑子,看看里面的脑回路究竟是怎么长的。 意识到话语可能欠妥,海月遥补充道:“我想研究反转术式。听说它不是生得术式,而是一种咒力运用技巧……我好奇为什么只有破坏力的咒力能实现治疗。” “那你的研究方法是?”家入硝子倒是有些好奇。 海月遥感受体内咒力的涌动,回答:“硝子也知道,我的波纹能与咒力相互抵消。而我能清晰感知二者的消耗比例。”这得益于系统面板,它能以精确数据衡量消耗。 “在你使用反转术式时,我的波纹进入你体内,通过消耗量和消失位置定位咒力流动。如果咒力性质变化,我也能察觉消耗量和速度的改变。”虽然理论上可行,实际操作需高度集中,“请放心,我不会伤到你。” 家入硝子理解了海月遥的研究逻辑后,轻轻叹了口气,说:“你一告诉我波纹的事,就急着研究反转术式了?”显然,海月已经压抑了很久了。 硝子是不是有些不开心?海月遥误解家入硝子的意思,揣测道:“啊……通常别人帮忙前,是不是应该给些好处?” “这倒不必……”家入硝子刚想拒绝,只见海月遥起身,熟练地为她揉捏酸痛的肩膀。疲劳在她的手法下,像白日的雪一般逐渐融化。 家入硝子觉得这样也不错,便收回了拒绝的话。 幸好硝子不知道按摩属于解剖学技能。海月遥在解剖学技能上堪称满级,她暗自庆幸。 家入硝子放松身体,闭眼享受,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她再次睁开眼,眼前是雪白的天花板,自己正躺在护理床上。她茫然地盯着天花板,过了两秒才坐起身,转头望去,只见海月遥正坐在她平时的转椅上看着书。 黄昏的余晖透过玻璃,柔和地洒在她侧脸,乌发也染上暖橙色。她坐在那里,发丝垂下遮住了大部分神情,只隐约可见镜框后的一丝薄蓝。听到家入硝子的动静,她坐直身体,转头望向这边,黑发滑落,露出白皙的面庞。 “硝子,你醒了?”她轻声问道。 “抱歉,我睡着了。”家入硝子感到大脑清爽许多,原先的疲劳已不复存在。“我睡了多久?” “大概一个半小时吧。”海月遥不太确定地回答。 “你一直在这里等我?”家入硝子问。 “硝子之前说过,我可以在这里看书的。”海月遥小心翼翼地试探,“还是说,你指的是明天之后?” “我并没有怪你……我是说……”家入硝子看着她困惑的表情,放弃了进一步的解释,“以后在我有空的时候,你可以来医务室研究反转术式。” 她意识到与这个电波系少女交流时,需要顺着她的思维逻辑,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意图。 …… “事情就是这样。”海月遥总结了最后一点。 “那为什么小遥在研究咒灵操术时,我什么都没有?真可怜啊~”夏油杰佯装抱怨。 “杰,这是妈妈教你的道理——哭闹的孩子有糖吃。”海月遥语气平淡。 “真是个严厉的母亲。”夏油杰顺着她的话感叹,对于这种小挑衅,他已习以为常。 “对了,悟是不是迟到了?夜蛾老师也没来。”他看了眼时间,已过了上课的时间点。 “又闯祸了?”家入硝子随口说道。 正如她所言,五条悟头上顶着个包,垂头丧气地跟着一脸不悦的夜蛾正道走进教室。 显然闯祸了。三人心中所想一致。 …… 下课后。 “悟,你又干了什么让夜蛾老师生气了?” “杰,你怎么就认定是我的问题?”五条悟无精打采地趴在桌上,“我只是在夜蛾老师不在时去看胖达了。” “熊猫不就喜欢吃竹子吗?我还特意给胖达带了竹子,结果他不仅不吃,还哭个不停,哄都哄不住。然后被夜蛾发现了。” 海月遥脑子里浮现出q版五条悟拿着一根和自己一样长的竹子,像是被放出笼子的猴子,带着傻笑,蹦蹦跳跳地创进儿童房,然后企图把那根竹子塞到胖达嘴里的画面。“胖达,好可怜。”她由衷地感叹道。 “哈?我才可怜吧?”五条悟苦着脸。 “不,你自作自受。”三人异口同声。 “夜蛾老师明显把胖达当孩子。”夏油杰接着说道。 看着五条悟还是焉哒哒的模样,海月遥平静地补刀:“五条君这么不满,难道是希望夜蛾老师把父爱倾注到你身上吗?” 五条悟一脸惊愕,做出作呕的表情:“好恶心,才不要。” “遥。”家入硝子看了眼手机,拍了拍海月遥的肩膀,“今天有事,明天再来找我。”她自然地改了称呼。 “没问题。”海月遥倒是不太在意。 “或者你想一起来也行。”家入硝子思考片刻,“歌姬前辈今天刚回来,受了点轻伤,我得先去她那边。” 歌姬前辈是谁?海月遥满脑子问号,虽然之前夏油杰有跟她说过学校里其他年级的学长学姐,但这种不重要的事情她总是不上心。 “是四年级的前辈。”认识这么久了,夏油杰有时候也能从海月遥那张面瘫脸里读出几分情绪了。例如,她开心或好奇时,眼睛会微微睁大;生气等负面情绪(具体也分不清)时,嘴角则会轻轻抿紧。此刻,她的视线偏移一旁,没有具体落点,显然是困惑与尴尬交织。 “四年级有两位前辈,分别是二级术师庵歌姬和一术术师冥冥。”夏油杰补充说道,“不过姐妹校交流会的时候你也能见到她们。” 五条悟在一旁戏谑道:“歌姬受伤了?真弱啊~” 夏油杰摇头叹息:“悟,别总是嘲讽弱者。” 家入硝子轻笑:“歌姬前辈听到会生气的。那我先走了。” 海月遥为那位未曾谋面的庵前辈默默哀叹了0.001秒,她觉得同期的这三个人有时都带有一些微妙的恶趣味。 …… 结果正如夏油杰所说,在几天后,准备前往京都时海月遥很快就见到了那位可怜的歌姬前辈。 一见到家入硝子,那位前辈的眼神立刻亮了起来,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她张开双臂,脚步轻盈地朝家入硝子走去。 然而,她的喜悦在见到另外几个人时瞬间消失。 “哟,歌姬。”五条悟嬉皮笑脸地打招呼,“听说你上次任务受伤了?”尽管话是这么说,但他的语气中却满是调侃,没有丝毫担忧。 海月遥目睹庵歌姬脸上的笑容迅速消退,心中不禁对这位前辈的变脸速度感到佩服。 “五条——”庵歌姬咬牙切齿地喊出五条悟的名字,如果眼神能杀人,此刻五条悟恐怕已经身负重伤了——哦,对了,他有无下限术式,那就没事了。 “五条君是在担心我们吗?”一声笑声传来,海月遥转头望去,只见一位身段婀娜的白发御姐款款走来,脸上带着一抹浅笑。 “初次见面,海月桑。我是冥冥。”那位容貌艳丽的少女向她伸出了手。 海月·完全不擅长面对大姐姐类型·遥呆呆地应了一声“哦”,然后轻轻地摇了摇手:“冥前辈好。” 庵歌姬这才注意到夹在他们三人之间崭新出厂的新学妹,她笑着走过来介绍自己:“我是庵歌姬。” “……歌姬前辈好。”海月遥此刻有种过年回家被一群不认识的长辈包围,被迫逐个问好的窒息感。 “真是乖巧的学妹。”庵歌姬脸上带着一种莫名的欣慰,她拍了拍海月遥的肩膀,劝诫道:“千万别学那两个人渣。” 两个人渣?哪两个啊?海月遥茫然地看向庵歌姬:“谁?” “五条和夏油。”说道这两个名字的时候,庵歌姬的语气里带着一种难以掩盖的愤怒。 五条君就算了,原来杰也是吗?海月遥感到几分惊奇。毕竟以前在普通学校读书的时候,夏油杰可以说是相当受欢迎。没想到他在高专的风评已经差到这种地步了。 …… 本来夏油杰见两位前辈上去打招呼后,便无所事事地与五条悟在旁边闲聊。突然,他感到自己的袖管被扯了几下。转过头,他看见自家青梅睁着大眼睛,一脸新奇地看着自己。 这个表情……?应该是又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夏油杰这样揣测着,嘴角勾起一抹笑,低头问道:“怎么了?” “杰,你是人渣诶~”海月遥趁家入硝子和两位前辈交谈时,偷偷溜出来,毫无恶意地发出这样的感叹。 夏油杰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魔/蝎/小/说/m/o/x/i/e/x/s/.c/o/m 47、治本疗法 海月遥一开始就被告知过姐妹校交流会是一个展现自己实力,提高咒术师等级的机会。 所以!她选择纯纯摸鱼!反正五条悟和夏油杰足够应付了! 其实夜蛾正道有找过她,毕竟他觉得海月遥的实力足够评一级了,但总监会最终给出的评级仍然是二级。 按照常规流程,咒术师要升至一级,需经东京和京都两所咒术高专的批准,并得到两名一级咒术师的推荐,还需与另一位一级咒术师共同完成几次一级任务。 但海月遥并不急着升一级,对她来说这么做又没有什么好处,只有麻烦。 所以她直接和家入硝子一起摆烂。当五条悟和夏油杰忙于捕捉咒灵时,她们与学姐们悠闲地野餐。甚至,海月遥还特地带了野餐垫。 “太过分了!只有我们俩在干活!”五条悟大声抗议道。 海月遥趁他张嘴的时候眼疾手快地塞了一个喜久福。 “这是什么?”五条悟含糊地问。“好吃。” “仙台市的毛豆味喜久福。”海月遥倒是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会给你留的,快去快回。” 小鬼就是好哄,海月遥这么想着。但当她回头时,却与夏油杰的目光不期而遇。 他那狭长的狐狸眼紧紧盯着她,脸上虽然保持着惯常的笑容,但仔细观察,便会发现那仅仅是嘴角微微上翘而已。 “我呢?”他这个时候倒是记得海月遥之前说的“会哭闹的孩子有糖吃了”。 “喜久福怎么样?” “我不爱吃甜食。” “那荞麦面呢?” “我自己也能去吃。” 真是麻烦啊,杰这孩子长大了,越来越不好糊弄了…… 海月遥最后取出一张纸,简单地写了几个字,然后表情严肃地递给了夏油杰。 “这是什么?”夏油杰瞥了她手中的纸一眼。 “这是捶背券。”海月遥认真地回答,“别担心,我很专业的。” 海月遥注意到夏油杰的嘴角紧抿,沉默片刻。在她想要戳穿他之前,夏油杰终于忍不住,右手抵在嘴边,低声笑了起来,双眼眯成一条线,宛如一弯上弦月。 “你是小学生吗?”他笑着调侃道。 在适当的时间合理犯傻反而更好。海月遥眨了眨眼,顺着他的话:“是啊,所以严厉的夏油爸爸就放过我吧。” 夏油杰没有过多言语,只是随意拍了拍她的头后离开了。 海月遥转头就看见了庵歌姬夹杂着惊讶和敬佩的微妙眼神,“海月你挺厉害的。” 海月遥:? …… 之后的交流会也没有任何值得称道的地方,几乎是一边倒的状况。东京咒术高专的学生空着手来到京都,满载特产而归。 本来海月遥以为交流会的事情就告一段落了,但半个月之后,高专就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这天倒是一个少见的休息日,海月遥本来准备宅在寝室,狠狠在床上躺一天。 海月:你知道我在床上多厉害吗?不吃不喝一整天! 然而,她却接到了夏油杰的电话,说有人在宿舍一楼大堂找她。 咒术高专的宿舍一楼没有别的房间,只有一个公用的大堂,配置有自动贩卖机和休息的排椅。 海月遥随意穿了件能见人的衬裙下楼,一眼便看到了大堂里的夏油杰,随后目光转向另一位身材高挑的女性,大约有一米八的身高。 这位女性拥有一头漂亮的金色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背后。她身穿无袖高领背心,下身搭配蓝色牛仔喇叭裤,展现出窈窕且充满力量的身材。海月遥能清晰地看到她手臂上流畅而富有美感的肌肉线条。 “你就是海月同学吗?”那位女性看向海月遥,挑眉一笑,问道:“你喜欢哪种类型的男人?女人也可以。” 海月遥:? 她沉重地思考自己是不是没睡醒,不然怎么会一见面就被人问理想型。 若不是夏油杰并未站在她身边,她恐怕会忍不住先掐他一把,看看自己是否真的醒了。 现在,她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自己的外置发声器官——夏油杰。 “她是目前唯一的特级术师,九十九由基。”夏油杰接收到了她的求救信号。 啊,这个就是杰之前说的那个明明是特级,却完全不接任务,整天在国外闲逛的二流子? 海月遥对这种自在的生活状态颇为羡慕,因此特意记住了这位前辈——这正是她的职业目标。 “那么,九十九前辈,找我有什么事吗?”海月遥带着莫名的尊敬情绪问道。 “在此之前,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九十九由基缓步向她走来,勾住她的肩膀,语气中透露出一丝莫名的蛊惑,“呐,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 “前辈为什么需要知道这个?”海月遥仍觉得这个问题来得莫名其妙。 “我认为一个人的喜好最能反映他的性格。”九十九由基俯身斜睨着海月遥,笑问道:“那么,你的答案是什么呢?” “确实有一定道理……不过我之前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海月遥托着下巴,自言自语道,“让我思考一下……” 九十九由基则耐心地等待她的回答。 以往夏油杰可能会直接告诉她“不用回答”,但此刻他却觉得喉咙干涩,只能默默注视着两人。 他清楚地看到九十九由基朝他眨了眨眼,做出“我明白了”的口型,随后露出看好戏的笑容。 夏油杰本应感到不爽,但此刻他却像个无助的囚犯,等待着海月遥的裁决。 …… 理想型是什么?海月遥从未深入思考过这个问题。 她对自己目前的生活基本上感到满意,唯一的遗憾是夏油杰选择了五条悟作为挚友,而非她。 海月遥并不期待所谓的“理想型”突然闯入她的生活,打乱现有的平衡。她只会觉得这种人的出现是多余的。 话说回来,九十九前辈问的是喜欢的类型,这与理想型并不完全等同。海月遥心绪纷乱,眼神游移,偶然间与夏油杰的目光交汇。 “温柔,聪明,有趣。”她看着那双紫色眼睛,脱口而出,随后又不自在地移开视线,补充道,“至少得具备其中之一。” 不知为何,她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心虚。 “对外表没有特别的要求吗?”九十九由基轻声引导。 “黑发,痣,蓝眼睛。”这次她回答得更加流畅。 夏油杰原本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忍不住调侃道:“你这不是自恋吗?” 自恋?海月遥心想,外表部分她确实认同,毕竟她对这张脸的确满意。但温柔和有趣,她自觉与之相去甚远——她甚至觉得自己足够自负,没将自己排除在“聪明”之外。尽管她在人际交往方面足够称得上笨拙。 “杰,你没看出来吗?”海月遥指出,“这分明是你——” 夏油杰神色一顿。 她补救道:“还有硝子……” “还有悟?”夏油杰迟疑地接上。 虽然海月遥是打算以此蒙混过关,但听到夏油杰提及五条悟的名字,她仍感到一丝不悦。 “对,还有五条君。”她不满地承认。 海月遥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她抬头看向身侧的九十九由基:“现在前辈能告诉我你的目的了吗?” 九十九由基的眼神在海月遥和夏油杰之间打着转,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容,“其实你们两个想多聊会儿也没关系。不过现在还是进入正题吧。” “海月同学,你了解咒灵产生的缘由吗?”九十九由基领着二人在旁边的排椅上坐下,她则轻松地倚着椅背,向海月遥提问。 “普通人负面情绪积累时,溢出的咒力会形成咒灵。”海月遥平淡回应。 “回答正确。”九十九由基侧头注视她,“那么,归根结底,狩猎咒灵永远没有尽头,这只是治标疗法,而我想要的是治本疗法,也就是创造一个没有咒灵的世界。” 海月遥能明显感觉到旁边夏油杰的呼吸一滞,显然是对这个方法上了心。 “术师不会产生咒灵,除非死后化为诅咒。”九十九由基继续说,“因此,要创造无咒灵世界,有两种途径。” “杀了所有普通人和转换所有普通人吗?” 海月遥顺着她的话,列举出两种可能性。 其实关于转换这方面,海月遥自己也思考过,但是人的大脑实在是太过精密复杂,而且她也没有合适的咒术师实验体给她研究。 思考间,她瞥见夏油杰惊讶地看着她,她疑惑地问:“怎么了?” 夏油杰摇了摇头。 “你说的两种方法是可行的。”九十九由基倒是对她的说辞没有什么过多的反应。 她托着下巴,目光深远,“但我还远没有那么疯狂。我更倾向于让全人类消除咒力或掌握咒力。” “交流会上,我得知东京咒术高专今年有个无咒力新生,就是你,海月同学。你和禅院甚尔是世上仅有的两个无咒力者。” “我曾找过禅院君,但被拒绝了。现在,我想问你——” 九十九由基目光锁定海月遥,郑重地问道: “海月同学,你愿意成为我的研究对象吗?”魔/蝎/小/说/m/o/x/i/e/x/s/.c/o/m 48、喜欢的类型 海月遥心动了。 她对改变世界这类宏大的事业并无太多兴趣,自认为缺乏必要的能力和毅力。然而,她对普通人的转化方式却深感好奇,无论是消除咒力还是掌握咒力。 但是,很可惜。 海月遥清楚,自己并不是真正的无咒力,只是普通人罢了。 如何确认自己是普通人?很简单。先回归到普通人的定义吧。 无法储存咒力,导致咒力外泄,同时也不具备看到咒灵能力的人。 海月遥从一开始就明白,是她体内的波纹抹消了自己的咒力。 为此,她首先停止了波纹呼吸,即让自己进入窒息状态——毕竟,从六岁起,她就一直保持着波纹呼吸,早已忘记了普通的呼吸方式。 因为多次故意切断波纹呼吸,身体的求生本能驱使她重新掌握了普通的呼吸方法。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现在已能自如切换两种呼吸方式。 回到之前的话题,当体内的波纹完全消失后,海月遥望向自己囚禁的一只咒灵,然后缓缓摘下眼镜咒具,眼前却空无一物。 但这并非终点。她在房间的墙壁内储存了波纹,确保咒力不会泄露。随后,她戴上眼镜,维持窒息状态,关闭痛觉屏蔽,一刀一刀地割开皮肤。 温热的液体从绽开的皮肤溢出,她特意放慢了速度,让灼热的痛感沿着每一条神经末梢蔓延。海月遥此时却保持着异常的清醒。 想要迅速产生大量负面情绪,承受痛苦无疑是最简单、最快捷的方法。 随着肺中空气逐渐减少,她感觉自己仿佛沉入深海。汹涌的水波紧压胸腔,呼吸变得困难。视线开始模糊,眼前出现闪烁的黑点,并逐渐扩大。原本割向自己的手也逐渐缓慢,几乎握不住刀。 就在即将失去意识时,视野中出现了一只蝇头咒灵。那微小而模糊的身影再次证实了她的猜想。 果然,我只是个普通人。 尽管已快晕厥,她内心却陷入莫名的平静。 真遗憾,海月遥心想,如果自己拥有六眼该多好,那样她就能清晰地观察到咒灵的形成过程了。 然而,这也是个悖论。若她真的拥有六眼,她的咒力便不会外泄,更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形成咒灵。 …… “海月同学,你不需要现在就给我答复,可以深思熟虑后再告诉我。”九十九由基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沉思。 或许是她沉默得太久了。 “很抱歉,我拒绝。”海月遥语气平静地说。 她目前的状态,恰好表明学习波纹呼吸可以成为消除人类咒力的方法。 然而,掌握波纹需要天赋与学习的双重努力。几乎无人能够天生掌握波纹,大多数都是在前辈的指导下逐步学会。现今,全球波纹使者的数量或许比咒术师还要稀少。 而且,学会波纹并不意味着一定有效。天赋不足的人可能无法积累足够抹消自身咒力的波纹量,更难以像海月遥那样保持持续的波纹呼吸状态。 要实现九十九由基所说的根治方法,最终仍需从咒力本身入手。 “海月同学,不再考虑一下吗?”九十九由基并未因她的坚决拒绝而气馁,“放心,我保证研究不会对你造成任何伤害。” 这句话,我似乎也对硝子说过。海月遥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而夏油杰则在一旁沉默不语。他深知海月遥是因为波纹而没有咒力,并不是真正的天与咒缚。不过他并不知道她为了证明自己是个普通人所做的一系列实验。 “很抱歉,九十九前辈。”海月遥再次婉拒,“但您能给我留下联系方式吗?我对您所说的转换方式很感兴趣,如果将来有任何新发现,我也会告知您。” 她愈发欣赏这位九十九前辈,既因她独特的生活状态,也因她追求真实的个性。 “真遗憾啊。”九十九由基站起身,从口袋中取出一个记事本,快速写下了一串数字。 她撕下纸条,用两指夹着递给海月遥,俏皮地眨眼道:“以后反悔了,随时找我哦~” 话毕,她转身离去,毫无留恋。 海月遥目送她几步走到门边,那里停放着一辆摩托。她随手戴上头盔,长腿一跨,轻松地坐上摩托。 “再见~”她挥手道别,“……也不算没有收获,至少知道了两个人喜欢的类型。” 海月遥的听力极佳,甚至能听到九十九由基的自言自语。 随后,那个骑着摩托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 好奇。 想知道。 海月遥转头看向夏油杰,两人的视线对上。 薄薄的镜片也无法阻挡那双透亮的眼睛,夏油杰看见她眼波流转,然后牢牢锁定住自己。 多年的相识让他能够预测她的下一句,而右眼皮也仿佛预示着什么,痉挛般跳动两下。 “那我先……”夏油杰的话被打断。 “杰,你喜欢哪种类型?”脑海中预想的画面与现实重叠了。海月遥拉住了想要转身的夏油杰的手腕,好奇地问。 夏油杰心中涌起一股闷气,他下意识地避开那双直勾勾盯着他的蓝眼睛,随后又若无其事地转回来。明明可以轻松挣脱,他却感觉被那只微凉的手紧紧束缚。 “小遥,你要不要猜猜看?”夏油杰故作轻松地回应。 “不能直接告诉我吗?” “小遥不是最喜欢自己寻找答案吗?” “确实。”海月遥松开手,托着下巴,缓缓说道,“但你告诉了九十九前辈。” 她咬字清晰,语速却故意放慢,“这样不公平。” “我没说。” 夏油杰眯起眼睛,情绪深藏,试探性地回应,“是她自己猜的。” 夏油杰心中涌起一股冲动,想要向她揭露真相。 然而,他不得不抑制这种冲动。他能隐约感受到海月遥平静外表下隐藏的波澜,也能预测到她听到此类话语后的反应。她会选择逃避,逐渐疏远他,减少彼此的交集。 这一点,他在初中时期就已经深有体会——尽管海月遥试图掩饰,但他仍能察觉到她的疏离。 因此,他必须保持耐心。就像小时候设置捕鸟陷阱,必须等待鸟儿完全放松警惕,踏入陷阱,才能拉下绳子。过早的行动只会惊飞警惕的鸟儿。 他得让海月遥逐渐依赖自己,成为她心中无法被几个特征相似的朋友轻易替代的存在。 …… 这孩子长大后真的变得难以捉摸。 海月遥看着他那始终如一的笑容,暗自感慨。明明以前撒谎时还会露出羞涩的红晕,如今却已逐渐像滴水不漏的大人靠拢了。 “杰,你已经了解了我喜欢的类型,作为交换,你告诉我答案也是理所当然的吧?”她心想,这种问题只能由本人回答,她可不想白费力气去猜测。 “哦?这么说来,我还真是赚到了。”他居然还能如此得意地笑着。 海月遥看着他那双如新月般细长的眼睛,心想:真是个狡猾的狐狸。 “而且,小遥你的回答不能算是真正的答案吧?”对面的人补充道,“你提到的可是三个人,真是贪心。” “我也可以说,我喜欢的类型是,悟、硝子——” 他故意在此停顿,就像模仿海月遥之前的回答一样,微睁的双眼中流露出浓郁的紫色,紧盯着眼前的少女。时间就好像被沉默拉长。 片刻之后,他清晰地吐出每一个字: “——当然还有小遥你。” “如果这就是你要的答案的话。” 狐狸。这是海月遥的第一反应。 …… 第二反应是五条悟竟然在我前面?!(x)魔/蝎/小/说/m/o/x/i/e/x/s/.c/o/m 49、女子组的聚会 海月遥与两位前辈在姐妹校交流会后更加熟悉了,庵歌姬甚至将她拉入了一个群聊。海月遥注意到群聊中唯独少了夏油杰和五条悟。 今日家入硝子有空,海月遥愉悦地溜进了医务室(尽管看上去还是那副面瘫脸)。她扒拉着门框,探头看见家入硝子独自坐在转移上,腿悠闲地翘着,右手随意按着手机。 听到声音,家入硝子转过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进来吧,记得把门带上。” 海月遥规规矩矩地完成了一系列流程后,乖乖地坐在家入硝子对面的椅子上。 家入硝子晃动手机,对海月遥说:“歌姬前辈在群里提议组局喝酒,你想参加吗?大概就冥前辈、歌姬前辈和我。”她知道海月遥不喜欢和陌生人相处,补充道。 “我要去。”海月遥回答道,跟前辈聚餐是高专生活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她绝对不是为了喝酒。 她始终不理解,日本法律为什么规定未满二十不能饮酒,而女生十六便能结婚。在她看来,结婚远比饮酒更为严肃。 而她的外表,实在是无法在那些店员前蒙混过关,导致她只能依赖很久以前的存货。 “那我告诉她。”家入硝子在手机上回复后,看向海月遥,“我们开始吧。” 海月遥一脸严肃地点点头,随即将右手轻轻放在家入硝子的腹部。 家入硝子露出疑惑的表情:“你在做什么?”尽管如此,她并未阻止海月遥的动作。 海月遥解释:“咒力不是从腹部产生吗?” 家入硝子纠正道:“反转术式中咒力的转换是在大脑内完成的。”她轻轻将海月遥的右手拉至自己的脸侧,“直接观测这里会更准确。” 海月遥是通过波纹状态反推咒力状态来观测反转术式的,虽然理论上可行,但实际操作难度极大。家入硝子之前几次尝试反转术式,都因为咒力输出不稳而失败了。 家入硝子能感觉到脑内有一种莫名的空虚感——这是海月遥的波纹侵蚀咒力的路径。她细细体会着这种异样的感觉,然后告诉海月遥:“遥,你最初的咒力输出率太高了。” “我明白了。”海月遥回应道。 …… “今天就到这里吧。”家入硝子轻轻按压太阳穴,脑内那股空洞感依旧难以消散,仿佛身体的一部分被悄然抽离。然而,她也明显感受到自己对反转术式的掌握有了更深的层次。 海月遥同样表示赞同,她的疲惫程度丝毫不亚于家入硝子。家入硝子只需如常运转咒力,而她却需以极高精度进行观测。 在极度疲劳之后,最需要的是什么? 自然是平日难得一尝的……与美丽学姐的欢聚时光。 …… 有人为我发声吗? 海月遥眼神黯淡无光,她毫无感情地注视着摆在自己面前的草莓牛奶,就像是要把它戳出一个洞一般。 其他三人分别坐在桌子两侧,边喝酒边轻松地聊天。 “那个……为什么是草莓牛奶?”海月遥的声音显得疲惫而无力。 大家纷纷瞥了她一眼,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她们的谈话。 最后,家入硝子实在无法忍受海月遥那呆滞的神情,她起身走到宿舍的冰箱和储物柜前翻找,随后拿着一个白色塑料袋走了过来,将其放在海月遥面前。 “这里还有些可乐和果汁。”她扫了一眼袋子里的物品说,“想吃零食的话,里面也有。” “硝子,我们不是约好喝酒的吗?”海月遥悲痛地看着背信弃义的家入硝子,提出了致命的问题。 家入硝子平静地移开了视线。 “你有本事叫我过来,那你有本事让我喝啊?”海月遥面无表情地开始摇晃家入硝子的肩膀。 “哈哈。”家入硝子像没骨头一样随着海月遥的摇晃而摇摆,看起来玩得挺开心。 “尝一点也没关系。”冥冥轻轻将一小杯酒推向海月遥的方向,叮嘱道:“但别逞强。” 冥前辈真是个大好人——这个想法在海月遥喝下第一口酒之前还持续着。 “怎么能给小孩喝酒呢?”海月遥隐约听见歌姬前辈的低声议论。 冥前辈却只是轻笑出声,说:“没事的。” 确实没事。海月遥在心里为冥冥辩解,这几乎没度数的果酒,与普通果汁又有什么区别。再者,她们四人年龄相差无几,为什么要把她当小孩。 “硝子,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呢?”海月遥放下酒杯,语气平缓地问道。 “11月7日。”家入硝子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如实回答。 “我是11月11日。”海月遥目光落在杯中荡漾的波纹上,轻声说道,“所以我们是同龄人。” “前辈也只比我们大三岁,我们15岁,前辈们18岁,都还没到法定年龄。”海月遥面无表情地补充。 “所以?”家入硝子领悟了她的意图,配合地问道。 “所以我也要喝跟你们一样的酒嘛!”海月遥说罢,一口饮尽杯中的小孩专供果汁。 …… 最终,海月遥还是如愿喝到了酒,但中途歌姬前辈总是用满是担忧的眼神,频繁地暗中注视着她。然而,海月遥却认为,前辈与其担心她,不如多关心一下自己。 “歌姬前辈是不是喝醉了?”海月遥的语气虽然像是在提问,却更像是在陈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坐在她对面的庵歌姬,双颊已经染上了醉人的酡红。她开始不断地抱怨生活中的种种不如意,其中对五条悟和夏油杰的控诉尤为频繁。 歌姬前辈,酒量虽小,但酒品挺差。 “你不觉得很有趣吗?”家入硝子坐在海月遥身旁,左手托腮,饶有兴趣地观望着。 从这两位清醒者愉悦的笑脸中,海月遥能明显看出,她们是真心喜欢这个场面的。 被一群恶趣味的人包围了,歌姬前辈的境遇真让人同情。海月遥为她默哀0.01秒,便兴致勃勃地听着庵歌姬对另外两位人渣同期的批/斗大会。 “我是不是还没有和你们两个说过?”庵歌姬似乎忽然想到什么,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那个夏油杰的黑历史。” 海月遥表面上不动声色,身体却不由自主前倾,出卖了她真实的想法。又一个嘲讽杰的机会来临。这一念头在她脑海中转瞬即逝。 家入硝子调笑着鼓了鼓掌:“诶~说吧说吧,歌姬前辈。” “那个夏油呀~”庵歌姬仿佛在空中挥舞着无形的指挥棒,“当初我和冥冥遇见他时,他还被走失儿童中心播报了。” “咳咳!”庵歌姬清了清嗓子,装腔作势地念道:“请夏油杰小朋友,夏油杰小朋友,听到广播后马上过来……哈哈,可惜当时没有拍下他的表情,不让非得让你们看看。” 这件事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海月遥有些心虚,最后还是颤颤巍巍地举起手:“那个……其实是我干的……因为找不到杰,就试着去广播站找找看……”抱歉啊,杰,让你风评被害。海月遥按住并不存在的良心。 随着她的话落,整个房间渐渐恢复了宁静,直到突如其来的爆笑声再次打破了这份沉默。 庵歌姬立刻起身,走到海月遥身边,与她同坐半边椅子。她热情地揽住海月遥的肩膀,紧紧拥抱:“做得好!就是要让那个人渣吃点苦头!” 家入硝子也拍了拍海月遥的肩膀,赞许道:“goodjob。” 冥冥也轻轻一笑,表示赞同。 杰,你真的好像被大家讨厌了呢……海月遥被庵歌姬紧紧抱住,有些拘谨,同时小心翼翼地确保手中的酒不会洒出。她怎么感觉歌姬前辈对她的好感度突然像是火箭般飙升了。 “对了,这么说,你和夏油是不是很久之前就认识了?”庵歌姬转过头问道。 海月遥不自觉地偏偏头,实在是太近了。她试图用平静掩饰恐惧,回答道:“是的,歌姬前辈。” “和那家伙在一起,真是辛苦你了。”庵歌姬轻轻拍了拍海月遥的肩膀。 海月遥仔细思索了自己从小到大迫害夏油杰的次数,真诚地说道:“我觉得还好。” 庵歌姬突然沉默,迷离地盯着海月遥看,让海月遥开始心慌。然后庵歌姬似乎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道:“哦!确实,不一样的。夏油他——” “歌姬前辈。” 家入硝子打断了庵歌姬没有说完的话。 她站起身,双手扶起庵歌姬,“你离得太近了,这样会让后辈感到困扰的。”说着,她半扶半拖地将庵歌姬带回了原位。 谢谢你,硝子。海月遥紧绷的身体终于松弛下来,她向家入硝子投去感激的眼神。除了已经是朋友的家入硝子,她确实不擅长与大姐姐类型的人近距离接触。 庵歌姬已有些醉意,被家入硝子扶坐在椅子上,但她仍未放弃追问。一个喝醉的人又怎能读懂气氛呢? “话说,你跟夏油到底什么关系?” 一下子没来得及拦住的家入硝子:抱歉呐,夏油,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这个问题让海月遥陷入了沉思。她瞥了一眼桌上的酒,随即掏出手机,给夏油杰打了个电话:“请稍候,我先问问他。” 冥冥轻声询问家入硝子:“海月桑不会也喝醉了吧?”她观察着海月遥白皙的脸庞,似乎并未显露醉态。但有些人酒后脸色反而会变得苍白,毕竟海月遥之前喝了不少。 家入硝子冷静地回应:“不确定,但我的那些同级生,他们的思考方式似乎都有些特别。”她避免了直接说出“脑子有问题”这样不客气的话。 电话很快接通,在座的咒术师都能清晰地听到对面传来的嘈杂游戏声,以及隐隐约约夹杂着五条悟的声音:“杰,你去哪儿?” “接个电话。”夏油杰先是回复了那边的问话,然后才转而问道,“小遥,有什么事吗?”原本嘈杂的背景音消失了,大概是走了出去。 “杰,我们是什么关系?”海月遥直截了当地问。 电话那头似乎被她的直球问法直接击沉,许久没有回应。 正当海月遥反思自己的做法是不是哪里存在问题时,对方终于开口:“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歌姬前辈问了我,所以我也想问问你。”海月遥轻抿清酒,缓缓道,“我一直在想,人际关系的定义应该是双方共同认可的,单方面能决定的只是社会身份带来的关系。” 她心中其实早已将夏油杰视为挚友,只是平时不便直接询问。此刻,她觉得这正是一个好时机。然而,内心却突然涌起一丝莫名的急迫和期待。 “因此,我决定重新梳理我的人际关系。”海月遥转动着酒杯,显得有些不安。 “你是不是喝酒了?”电话那头传来询问。 “就喝了一点点。”海月遥有些心虚地沉默了一会儿。 “醉了吗?” “没有。”她否认,随后补充道,“我还能背出圆周率小数点后一百位呢,如果需要,我可以背给你听。” “不用了,我又不知道正确答案,你怎么背我也判断不了。”对方回应。 “哼,区区一个怪刘海,还挺敏锐。”海月遥嘀咕。 “喂喂。”夏油杰甚至还能听见对面庵歌姬重复大喊“怪刘海”“人渣”的声音。 “那么,你的回答是?”混插打岔后,海月遥心态轻松了不少,她并没有让话题扯得太远。 “你说关系是相互的,那你认为我们是什么关系?”夏油杰反问。 “当然是你认定的答案。”海月遥坦然,“我会接受你给出的回答。” “看来你真的有点醉了。”夏油杰沉默片刻后说道。 “你就说是青梅竹马吧。”他最终缓缓开口。 竟然是不会出错的身份型关系,结果作战还是失败了。海月遥重复了一遍,声音不咸不淡:“青梅竹马?我明白了。” “好的,那我没别的事了,你去忙吧。”她挂断了电话,面对其他三人复杂的目光。 “怎么了?”她察觉到三人已经用吃瓜的表情注视了她很久。对上视线后,她们开始各自忙碌,仿佛突然发现宿舍的天花板特别白,手中的清酒格外澄净。 “没什么。”三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哈哈,想不到他也有今天。”庵歌姬冷不丁地嘲笑了一句。 海月遥:? …… 夏油杰听到电话的忙音后,重新进入五条悟的宿舍。 “好慢啊,杰。”五条悟边摇晃游戏手柄边抱怨,“马上要打boss关了。” 他抬头看到夏油杰表情微妙:“怎么了?你脸色好怪。” “小遥刚问我们是什么关系。”夏油杰烦躁地揉了揉头发,走到五条悟身边坐下。 “诶~这不是好机会吗?那你说了什么?”五条悟觉得游戏也不香了,饶有兴味地从沙发上直起身,“看你的表情,不会是被拒绝了吧。”作为损友,他向来不放过挖苦的机会。 “……我说是青梅竹马。”夏油杰左手盖在脸上,瘫倒在沙发。 “这算什么?好逊。”五条悟锐评。 夏油杰没有反驳,心底也认同了五条悟的话。 这的确是难得一见的好机会,但他也不想在海月遥不清醒的时候表白。回答“朋友”之类的也太过敷衍,会加深她的误解。而且他也不想只成为复数“朋友”中的一员,所以才选择了独属于他的身份。 但这样真的好吗?夏油杰犹豫不决。魔/蝎/小/说/m/o/x/i/e/x/s/.c/o/m 50、番外之甜食与鸡掰猫 今天是自由的一天,没有课程的束缚,没有任务的压迫,也没有堆积如山的研究问题等待解决。海月遥特意为这一天预留了充足的时间。 原因何在?商业街正在举办甜品集卡收集活动,只要集齐卡片,就能品尝到限定甜品! 虽然海月遥以往对这种活动并不感冒,认为它们只是商家联手搞的促销手段,但“限定”二字如同诱人的钩子,让她不禁心动,甘愿参与其中。 然而,似乎不止她一人上了钩。海月遥提高了外套领口,准备悄无声息地离开。 但事情往往不会尽如人意。就在海月遥准备溜走时,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呵,你这家伙,明明看见我了,对吧?” “真是巧遇,五条君。”海月遥转身,表现得毫不在意。 “为什么看见我就要走?”五条悟露出不满的表情,发泄式地揉了揉海月遥的头。 海月遥的头发虽无固定发型,但被揉乱也令人不悦。她眸色淡淡,拍掉五条悟的手说:“因为现在是私人时间。” “私人时间,即不想被任何人打扰的时刻。此时,上司消息可以不回,同事推来的任务可假装不见,统统借口我睡着了。这是人短暂逃离社会的消遣。” 海月遥伸出手指,仿佛在无形的黑板上解说,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诌。 “这种情况很常见吧?比如与朋友网上互道晚安后,深夜却发现他们仍在线打游戏。” “你胡说什么?”五条悟对她的言辞不为所动,长腿一跨,径直走向柜台,取出集章卡片,道:“我要那个能盖章的商品。” “打扰了,也请给我一份能盖章的提拉米苏。”海月遥发现无处可逃,便几步走到柜台前,双手递出自己的卡片。 “好的,客人请稍等。”长相甜美的店员在屏幕上迅速操作,“请问您是要在店内享用,还是打包带走呢?” “在店。”海月遥回答,今天她闲来无事。 “我也是。”五条悟悠悠地补充。 海月遥并未在意五条悟的选择,选好了必买的商品后,她的目光转向菜单。这次活动参与的甜品店既有历史悠久的日式甜品老字号,也有新开的西式甜品店,显然是想要联合促销。这家店刚开业不久,她还有许多未曾尝试的甜品。 她目光扫过情侣限定套餐,转向店员询问道:“请问这个套餐,不是情侣能否单点呢?” “非常抱歉,客人,这个套餐确实是情侣限定的。”店员歉意地解释。 “真的不行吗?”海月遥锲而不舍地追问。 “真的很抱歉!”店员深深鞠躬,表示歉意。 她明白了,这家甜品店似乎以情侣限定套餐为特色,营造独特的记忆点。仔细观察,店内情侣的氛围确实浓厚。 若是一般的文字向恋爱游戏剧情……她平静地看向身旁的五条悟。 “怎么了,需要麻辣帅哥五条悟帮你吗?”五条悟配合地摆出了耍帅的姿势。 海月遥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一样,转回头对店员说:“很抱歉,能找一下你们的店长吗?” “喂,别无视我啊!你那是什么眼神?”海月遥全然不顾身后五条悟的唠叨。 …… 结果如愿以偿。 “为什么他们会买给你?”五条悟坐在海月遥对面,看着她面前的甜品套餐,下巴撑着桌面。 “因为现实就是垃圾游戏。”海月遥大口吃着玫瑰红豆芭菲,味道其实很一般。她原本还想如果好吃的话,给杰和硝子各打包一份。 “哈?” 海月遥伸出右手,拇指和食指圈成圈,晃动了几下,“价钱到位了。” “我猜也是。”五条悟不以为然地回应,叉起一大块提拉米苏,突然问道:“话说,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海月遥手上的动作一顿。 难道偷偷给他塞奇怪零食的事被发现了?她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哪里露出了破绽,但脸上却保持平静:“……并没有。五条君为何这么说?” “就是这个!”五条悟的叉子指向海月遥,“你都是喊杰和硝子,对我却是五条君!” 原来没有暴露,海月遥松了口气。 “你是不是还隐瞒了什么?”六眼敏锐地注意到了她微妙的动作。 “五条君,你多虑了。而且,你不也经常叫我小鬼吗?”海月遥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那是因为你有时候真的很气人。”五条悟回想起被喊变态、被踢跪下的经历,不禁咬牙切齿。 “悟。” 海月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就这么简单吗?” “对我来说,称呼并不重要。如果改变称呼能减少麻烦,我当然愿意。而且,悟你也得到了你想要的结果,为什么反而感到惊讶?” “你这家伙真无趣。” “多谢夸奖。” “我并没有在夸你。” “这样吗?”海月遥并不在意。 他们坐在窗边,海月遥吃着甜品,同时无所事事地望向窗外。 十月已步入秋季,路边的梧桐树被风染上了金黄。 “遥。”五条悟沉默片刻后开口。 “啊,下雨了。”海月遥看到淅淅沥沥的雨点落下。 “别无视我!” “抱歉。”海月遥毫无愧色地转过头,“如果悟是指你刚刚像小学生一样扭扭捏捏地准备交换名字的事,放心,我听见了。当然,要我忘记也可以,但这是另外的价钱。” “谁像小学生啊?”五条悟不满地抗议道。 “也不知道等下雨会不会停……”海月遥颇有些苦恼地抱怨道。 …… 雨越下越大。 “五条、悟,你带伞了吗?”海月遥的称呼还未完全习惯。 “怎么可能带啊?” 两人站在店门口,目睹大雨滂沱,梧桐叶被雨水打得垂头丧气。 “悟,你能去那边便利店买把伞带给我吗?”海月遥面无表情地指向不远处的便利店。 “诶——我才不去——”五条悟拉长声音拒绝,“这点雨算什么。” “对你们大猩猩来说可能无所谓,但我不行。”海月遥紧了紧外套,不急不躁地说,“因为我是三无病弱美少女人设。” “你游戏玩多了吧?”五条悟嗤之以鼻。 “这可是jump上一定会大卖的女主人设,快道歉!”海月遥严肃地指责五条悟。 “三无现在已经过时了。” “什么?这简直难以置信。”海月遥捂脸,接着问,“那现在流行什么?傲娇吗?” “可能吧。” “好,那我现在就是傲娇病弱美少女了。”她灵活变通,“我才不喜欢前辈呢……怎样?” “感觉不到傲娇的气息。”五条悟审视着她的表情,“完全是一副看垃圾的眼神。” 海月遥立刻露出歉意的表情:“……抱歉,因为对象是悟。” “你果然对我有意见吧?!” “所以悟,去那边买把伞带给我。”海月遥坚持自己的要求。 “你刚刚已经得罪我了。”五条悟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我明白了。”海月遥拿出钱包,抽出一张五千日元纸币,“给你,去买。” “这点钱可收买不了我。”五条悟显然不为所动。 “没办法,失礼了。” 说完,海月遥面无表情地抓住五条悟的腰部,将他举起来挡雨,然后朝便利店跑去。 被突然举起的五条悟:? …… 由于五条悟的无下限术式,两人最终都安全抵达了便利店,一点也没有淋湿,真是值得庆祝。 好在互联网尚未如此普及,否则他们两人恐怕会成为热门话题。 “三无病弱美少女……呵。”被放下的五条悟看向海月遥,发出意味不明的嗤笑。 “抱歉,请给我一把雨伞。”海月遥径直走向目的地,买完雨伞,准备撑伞离开。 “等等,我呢?”五条悟一手搭在海月遥的肩膀上,拦住了她。 “雨也淋不到你,悟。”海月遥冷静地看着之前的工具人,“我还要在关店前集齐印章,时间很紧。” 她刚准备出门,伞下突然钻入一个一米九二的不明生物,伞被顶起,害得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这个不明生物毫不在意头顶的伞面,一只手拎着海月遥的后领:“现在好了,走吧。” 海月遥举着伞,脚已离地,她微张着嘴,用异常茫然的眼神看向五条悟。 显然,五条悟真的打算就这样拎着她出发,海月遥无奈地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一起就一起,你放我下来。” 五条悟的笑容逐渐扩大,墨镜后的蓝眼微微眯起,说:“一报还一报。” 看来谈判失败了。海月遥神色如常,但手中紧握的伞却渐渐用力,伞面紧紧压迫着五条悟的头顶。 “就这点力气吗?”鸡掰猫开始说着垃圾话。“这种程度对我来说不痛不痒啦~” 最终,也不知道是在五条悟的无下限还是海月遥波纹的作用下,伞面恰好在五条悟头顶破开了个洞。 五条悟:…… 海月遥:…… 一直看着两个人闹剧的吃瓜店员:…… “太棒了,这样悟就能瞬间从人类进化成河童了呢。”海月遥率先反应过来,打趣道,若非手中握着伞,她恐怕还要为这“进化”鼓掌。 在场面即将失控之际,先及时打住,毕竟集章活动才是此行的重点。 两人最终握手言和,买了一把新伞,继续前往下一个集章店铺。 怎么就开始跟小鬼置气了呢?海月遥在路上开始反省自己。五条悟幼稚,但自己也不是那样幼稚的人呐。不能把别的事情迁怒在五条悟身上。 还是对他好点吧,她这样想。然而,前方一对身高悬殊的男女吸引了她的目光。 男方身高约一米九,与五条悟相差无几,而女方仅一米四,比她还要矮小。 两人身着高中校服,共用一把伞。男方似乎想模仿恋爱漫画中的情节,将伞偏向女方。 但因身高差距过大,雨水反而全浇在了那个戴着蝴蝶结的女孩头上。 “五条悟,如果你也打算这么做,还是打消念头吧。”海月遥平静地对准备恶作剧的五条悟说道。 “这边路较危险。”前方的男生说着,将女孩护在马路内侧。 海月遥不禁多留意了两人几眼。她突然转头对五条悟说:“你不觉得你的声音和前面那个男生很像吗?” “啊?我没注意。” (注:五条悟和野崎梅太郎由同一声优配音。) 在两人继续争论之际,对面一辆车疾驰而来,溅起一片污水。 海月遥迅速将五条悟挡在身前,自己则紧紧贴在他背后,巧妙地避开了污水,身上一点都未湿。 而前方的小情侣则不幸被淋了个透。 “无下限,真好使。”一只挂在五条悟脖子上的一米五羡慕地说道。 “比起说这个,你先从我身上下来啊!你这个小鬼!”不明生物炸毛了。 总而言之,没有一个人受到伤害,可喜可贺,可喜可贺。魔/蝎/小/说/m/o/x/i/e/x/s/.c/o/m 51、万圣节(上)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海月遥已经完美地融入了她的同期们之中,甚至在空闲时间也偶尔会欣然接受他们的邀请。 …… “不,我不去。”海月遥从房间门探出头,面无表情地摆手,拒绝了门口的三个同期,小声嘟囔着,“……人太多了,去了肯定会死的。” “反对无效。”五条悟无视她的拒绝,拎起她的后领,将她腾空提起。海月遥只能紧紧抱住那扇能给她一丝安全感的门。 “我不去——”她表情平静,语气也没有一丝波澜,但手却紧抓门把手不放,“放我下来——” “除了上课和任务,你已经半个月没出门了!连饭也不出来吃!”五条悟皱着眉头拉扯着她,“你是想一直在床上发霉吗?” “我现在不还活得好好的吗?”海月遥抗议道。 上次盖章活动她囤了一个月的库存,按预定,她还能再宅半个月。这主要是因为,最近除了研究反转术式,她又投身于咒具研究。将咒力类比成电磁波后,她脑中涌现出了不少新想法。 “你至少得活得像个正常人啊!出来透透气吧!”五条悟恨铁不成钢。 于是,一场激烈的拉锯战在五条悟、海月遥和无辜的宿舍门之间展开,门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就在五条悟准备连同门一起把人提走时,夏油杰笑眯眯地诱惑道:“万圣节里有很多限定的主题商品。”家入硝子则配合地把手机上的预热商品图展示给海月遥看。 好想要……海月遥内心挣扎,可耻的欲望最终战胜了理智。她无奈地松开手,任由五条悟提起,勉强应允。 “悟,放我下来。”她在空中摇晃,一脚踢向五条悟的小腿,不满地抱怨道:“怎么觉得你最近拎人越来越熟练了?” 五条悟毫不躲避,用无下限轻松挡下这一脚,随后将海月遥放下,他的手自然而然地架在她的头顶,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哇,天然的扶手~”他笑眯眯地嘲讽道。 夏油杰站在一旁,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抿直唇线,而后又逐渐拉回成平日的温和弧度。 有时真想揍他一顿,海月遥这么想着,举起拳头,但夏油杰的话打断了她:“小遥,需要时间准备一下吗?我们等下就出发。” 准备?准备什么?海月遥的注意力被转移,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穿着——高专校服。她心想,这校服不是挺合适的吗?难道杰是指万圣节装束? “你们也要换吗?”她疑惑地看着三人身上同样的校服打扮。 三人点头。 …… 海月遥在房间里随意找到了一条白床单,剪下两个洞后披上,随即去敲隔壁家入硝子的门。 家入硝子一开门就看见一只一米五的简陋版幽灵:“trickortreat(不给糖就捣蛋)。” “哈哈,你这是什么打扮?”家入硝子拍了拍她的头,从兜里掏出一包七星香烟和一个打火机,“没有糖,将就一下吧。”她将一根香烟递给了海月遥。 海月遥从头上扯下床单,茫然地捧着烟,跟在家入硝子后面走了进去:“不是说要换装吗?万圣节。” “出去玩的话,校服就不用穿了。”家入硝子一边说着,一边不避讳地在衣柜里翻找衣物,“今晚还挺冷的。”她注意到海月遥穿着短裙和裤袜。 “这可是世界上最棒的发明——”海月遥自豪地翻开衣袖的内绒,展示给家入硝子看,“秋衣秋裤!” “那真是了不起。”家入硝子配合地吹捧道。“那你还要换衣服吗?” 海月遥心想,如果大家都不穿校服,她一个人穿就显得奇怪了。她溜回自己房间,而床单已经白白浪费了。 …… “小遥确定不要再加点衣服?”夏油杰实在是不明白自家青梅的奇怪体质,明明能一拳干趴十个壮汉,自小却比常人容易生病。而她现在也就套了一件宽大的卫衣和一条短裙。 海月遥精神一振,试图向这个愚蠢的怪刘海展示人类文明的奇迹,但怪刘海十动然拒。海月遥对这位不愿穿秋裤的固执少年摇头叹气,脸上露出一副“你/妈妈觉得你冷”的表情。 夏油杰的小眼睛看不明白她眼中那三分惋惜、三分讥讽和四分漫不经心的复杂调色盘,但他清楚,她肯定在心里想着一些失礼的事情。 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去接她的话,夏油杰警惕地略过了这个话题:“都准备好了就出发吧。” …… 有时候,话不能说得太满。 虽然四肢被温暖的秋衣所包裹,但冷风就像是幽魂,不死心地从宽松的卫衣领口直灌而入,她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难道真的要在头上戴个只露出眼睛和嘴巴的悍匪头套吗?她脑海中闪过这个荒谬的念头,随即又坚决地将其抛诸脑后。 她是社恐,不是恐怖分子。 就在这时,一条带着淡淡余温的围巾轻轻落在她的颈间。 “冷吗?”她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夏油杰正微笑着站在她身旁,手中的围巾正缓缓为她系上。 说实话,即便现在正值深秋,气温降至零上几度,她也觉得像他这样的猩猩应该是用不着围巾或其他保暖物品的。夏油杰一直以来都有着她不太理解的时尚追求,这让她不禁在心里腹诽。 然而,面上的她却不动声色,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杰,你好像妈妈一样。”话语中带着几分调侃。 夏油杰系围巾的手突然一顿,笑容凝滞在脸上。他心中涌起一股冲动,想要稍微用力勒紧点算了。然而,理智却告诉他要冷静。 冷静啊,夏油杰,你是一个成熟的人了,不要被她那榆木脑袋给挑衅了。他在心里默默地告诫自己。 “而且——”海月遥费解地歪着头,直话直说,“我自己也有围巾啊?”她以前在空间里就储备过,根本不需要他这样多余的关心。 勒死她得了。 夏油杰再次想起来宿舍里那本被他束之高阁的《培养高情商的孩子》——以后还是多看看吧。 原本应该是一个温馨而美好的系围巾场景,现在却像是下一秒就要变成围巾杀人事件一般。 夏油杰皮笑肉不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齿间蹦出来一般:“那真是太好了,我本来还有些冷呢。”他原本收回的手又伸了出去,似乎打算拿回那条围巾。 海月遥立刻警觉起来,她的第六感告诉她,情况有些不对劲。 按照正常人的交往流程,刚送出去的东西哪有迅速收回来的道理?她双手护住围巾,满腹狐疑地盯着夏油杰。 她在心里琢磨,难道他真的生气了?她努力从夏油杰的笑容中寻找线索,但他的双眼深邃如潭,令人难以捉摸。 不行,得想个办法稳住这孩子,她的大脑迅速运转。 她冷静地梳理了事件的脉络:夏油杰给她围巾,她表示不需要,夏油杰因为冷想要收回围巾。海月遥突然灵光一闪。 “真拿你没办法。”海月遥像是对付调皮孩子一样,假装成熟地叹了口气,松开护住围巾的手。她一边拉开夏油杰敞开的大衣,一边巧妙地利用大衣遮掩,从空间取出自己的围巾——大街上凭空取物实在太显眼。 接下来的动作,她一气呵成。她伸手勾住夏油杰的脖子,迫使他弯下身,然后踮起脚为他系上围巾。整个过程中,夏油杰呆立原地,似乎被她的举动惊到。 看着夏油杰脸侧泛起的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海月遥心中涌起一股满足。她不仅解决了夏油杰的寒冷问题,还巧妙地避免了送礼不能迅速收回的尴尬。她暗自得意,觉得自己在人情沟通方面真是天才。 “说起来,上次给杰系围巾还是小时候呢。”海月遥眼中浮现出夏油杰小时候的模样,她比划着说,“那时杰还那么小,现在居然需要我踮脚了。”不过,两次他的反应都是那么僵硬,这一点倒是没变。 看着夏油杰迷茫的眼神,她叹了口气:“不记得了吗?就是以前去找花子的那次。”她提示道,但并没有抱太大期望,毕竟那时年纪太小,这种小事往往难以记得清楚。 夏油杰逐渐恢复了平静,他回应道:“……七岁的时候个子矮很正常吧?”虽然他对往事并非全部记得,但那次找花子的经历因为太过担忧,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你居然还记得那么久之前的事情。”他惊讶地说,毕竟海月遥连自己读哪所小学都快忘记了。 “杰,我只是不想记不重要的事情,不代表我记忆力差。”海月遥正色反驳,她觉得自己有必要维护一下自己的名誉。 夏油杰感觉脖颈间柔软的布料摩擦着皮肤,一股热意升腾。然而,海月遥接下来的话打破了这种氛围:“而且我还记得,你那天哭得可惨了,抱着我稀里哗啦的。” 夏油杰没好气地反驳:“不要编造不存在的记忆。” …… “硝子,你怎么看?”五条悟和家入硝子两人静静地跟在两人身后,五条悟抬了抬墨镜,露出一副牙疼的表情。他们两人旁若无人,实在让人无从插话。 “遥,还挺通人性的。”家入硝子平静地评价。 “通人性……你以前把她当什么啊?” “野猫。” “硝子真恶心~” 家入硝子瞥了一眼真·鸡掰猫·五条悟,嗤笑一声,一切尽在不言中。 笑死,不这么想的话,她怎么受得了他们三个。魔/蝎/小/说/m/o/x/i/e/x/s/.c/o/m 52、万圣节(下) 在日本,万圣节之夜总是备受欢迎。 东京的街头,繁华热闹,人流如潮,熙熙攘攘。此刻的城市仿佛披上了节日的盛装。 抬首间,只见人头攒动,各式各样的面具与装饰在璀璨灯光下闪烁着诡异而迷人的光芒。红男绿女身着奇装异服,或交谈嬉闹,或欢声笑语,整个世界仿佛都沉浸在这欢乐的氛围中。 然而,这一切的热闹似乎与海月遥无关。她只觉得吵闹程度与夏日花火大会不相上下,鼻尖捕捉到万圣节糖果的甜腻香气与路人身上万圣节彩绘的刺鼻颜料味,再加上空气中难以名状的气息,令人窒息。 感官敏锐并非总是好事。她皱了皱鼻子,默默拉高围巾,挡住下半边脸,用羊绒围巾上的淡淡气味阻挡外界过多的气息。 由于身高问题,旁边站着几位门神,她难以看清周围的情况。她试着踮起脚走路,伸长脖子四处张望。 她这个时候倒是羡慕起了五条悟,上面的空气应该会清新一点吧。天真的矮子抱着这样的幻想。 “你那是什么动作?”说五条悟,五条悟就到,他的声音突然传来。 海月遥抬起头,看见这个墨镜男正嚣张地嘲笑她。而一旁的夏油杰和家入硝子脸上则是另一种诡异的微妙表情,总感觉带着一种类似于慈爱的神情。 海月遥心中一阵不爽,但她又告诫自己,不能跟小鬼置气。上次不是就想不能迁怒吗?她决定无视五条悟的挑衅。 “看不到吗?”五条悟的声音再次传来,他背着手,笑着走到海月遥身后。海月遥感觉到一种莫名的不妙,她总觉得这抹笑里含着几分不怀好意,但她也惯不会看人的脸色,便狐疑地点了点头。 下一刻,她又一次腾空——不过这次不是被拎的,而是被五条悟从腋下直接托举起来。 果然,从高处看下去的视线就是不错,空气也感觉清新多了。这是海月遥的第一反应。 “这下看得见了吗?”五条悟的声音响起。海月遥顺着他的话看向四周,只见那些三五成群的人们,有的身着华丽的哥特式长袍,有的则扮作可爱的卡通人物,还有的则是以恐怖为主题……她甚至看见了装扮成青椒的人,手里举起一张写着大大的“青椒讨厌”的牌子。 果然很多日本人都讨厌青椒啊,毕竟烹饪方式更偏向于清淡,青椒自带的苦味无法去除,成为无数个小孩日日夜夜的噩梦 她思绪蔓延着,心情似乎也因此变得轻松起来,开始认真欣赏起周围的万圣节氛围。 “我看见了青椒人。”她低头对五条悟分享,他也随之笑出声来。 看来,万圣节确实别有一番趣味。海月遥几乎要被这里的氛围所吸引。然而,就在这时,她敏锐的听觉捕捉到旁边路人的议论声:“这是在做什么?”“不清楚,可能是cos辛巴吧。”还有些不明情况的人拿起了手机开始拍照。 海月·狮子王·辛巴·遥:fine。 在身高普遍不高的日本,一米九的身高确实引人注目。而那一米九的人高举着一米五高的她,简直就像一座耸立的信号塔,吸引着众人的目光。 窘迫感从脚底升起,迅速蔓延至全身,仿佛潮水般将她淹没。她感到喉咙干涩,几乎说不出话来。她只能强装镇定,轻轻拍了拍五条悟的手,示意他将自己放下。玩够的五条悟也没有多问,立刻将她放了下来。 海月遥只觉得头脑一片空白,僵硬地跟在同期身边。 她告诫自己:放心吧,其实人的一辈子很短的,忍忍就过去了。 然而,她的脚趾却忍不住抠地,若能再给高专抠出一座豪华教学楼,她定会毫不犹豫地捐给母校,成为荣誉校友。 实在是难以忍受了,她决定不再积攒咒术师的兑换金币,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增高。回想起因身高问题遭受的憋屈,她不再考虑未来的计划,冲动之下在系统商城下单——尽管她已明白这是现实,但游戏的便利她也不会拒绝。 遗憾的是,商城里没有直接调整身高的商品,却有一种名为“二次发育”的药丸,可以让人重新进入生长期,实现再次发育。 海月遥果断下单,随后发现商品还附赠了使用说明书。 ——早睡早起,规律饮食,成为理想的自己。 ? 把钱还给我!!! 三人注意到海月遥停下脚步,低头不语,便耐心等待。夏油杰关切地问:“小遥,你还好吗?” 海月遥沉默不语,上前几步,突然抓住夏油杰的衣襟,就在他准备说话前,她崩溃地用头撞着夏油杰的胸膛。 夏油杰听到她闷闷的声音从胸前传来:“……我想要时光机。” 没救了,这孩子疯了。三个人同时冒出了这个想法。 …… 最后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夏油杰背着海月遥走了。无穷的尴尬和悲愤交织,让这个家伙的大脑成功宕机,站在原地不肯动弹。然而,一直拉着她走也并非长久之计。 海月遥戴上卫衣的帽子,像个蘑菇一样趴在夏油杰的背上。一想到可能有人拍下视频,并上传到facebook或twitter,她就不寒而栗。 她能听到夏油杰三人的对话。 “硝子,之后的安排是什么?”夏油杰无视背上的树袋熊。 “还有个游行活动和巡演。”家入硝子平静地回答。 “结束后去商场逛逛,给小遥带点限定的零食吧。”夏油杰叹了口气,“不然下次就骗不出来了。” “小鬼真麻烦,还要用零食哄。”五条悟取笑道。 “悟,你在这儿最没资格说这句话。”夏油杰瞥了一眼五条悟,他头顶南瓜帽,一手拿着手指饼干,另一只手则拎着一大堆奇怪的甜品,显然已经完全沉浸在万圣节的气氛中——这些都是他一路走一路买的。经常转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海月遥没有心思接话,她的社交能量已经严重告罄,现在能控制住面部表情已经是克制的结果了。 等恢复过来就毁灭世界,她心底开始滋生阴暗的念头,然后第一个就干掉五条悟。 回想起上一次如此安心地趴在杰的背上,还是她十三岁时的情景。那时,他们彼此就是整个世界。 然而,时光荏苒,海月遥逐渐察觉到两人之间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她探寻原因,却认为不过是青春期的忸怩与疏离,让夏油杰难以再像从前那样向她敞开心扉。 杰已经成长为一个大人,海月遥心中满是感慨。他有了自己的空间,结交了新朋友,这些都是她所不了解的。 尽管一切都很清楚,但海月遥仍难以割舍过去的时光。她怀念两人独处的日子,即使自诩为成熟理性的大人,也无法完全抛离感情。因此,她有时会故意恶作剧五条悟。 海月遥有些丧气地想着,她深深地埋进夏油杰的脖颈间。也许是因为之前那一晚的经历,她觉得他身上的气味既熟悉又令人安心。 然而,想到夏油杰并不常用香水,她意识到这或许只是自己的错觉。 夏油杰能够感受到,海月遥未被围巾束缚的细碎黑发轻轻垂落至他的颈间,虽不刺人,却带有一丝痒意。他清晰地察觉到海月遥的头再次深深埋入他,双手紧紧环住他,而他裸露的肌肤则感受着她的温热吐息。 她似乎下意识地用头蹭了蹭他,痒得夏油杰忍不住笑出声来。他轻声问道:“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海月遥的动作一僵。 “好了”等同于“现在下来”。这个念头在她脑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现。 她向来忠诚于自己的感受,环住夏油杰的手更加用力,声音略带心虚:“没……让我再充充电……”反正她现在还未成年,有着足够任性的权利,她这样想着,理直气壮。 真把自己当机器人了吗?夏油杰颇感无奈,但并不介意现在的状况,甚至可以说,他乐在其中。 …… 随着时间的推移,海月遥原本的尴尬情绪已经消散了许多,她终于能够开始冷静地思考。 原本心安理得享受温暖的海月遥,突然察觉到了异样。 即便是朋友,也不该贪恋对方的气息,赖在对方身上不愿离开吧? 海月遥不自觉地开始审视自己今晚的行为。 她感官本就敏锐,远超常人,隔着不厚的布料,她能感受到身下那人强烈的心跳,笑时颈侧轻微的颤动,以及那些柔顺的黑发与自己同色的发丝交织在一起,难以分辨彼此。 她仿佛首次意识到自己行为的越界。 不,她不该这样。 不,她不能这样。 这种行为……她在脑海中寻找合适的形容词来描述,急迫的感性如鞭笞般催促着理性,而理性物随主人形,面对这样的ddl,则草率地给出了一个答案。 ——变态。 理性小分子交出答案后便擦了把汗,松了口气,全然不顾本体的死活。 此刻,海月遥感觉被鞭打的,竟是自己内心的感性。 我是变态吗?她沉重地给自己下了这样的定义,如同乡下的县官,在宣判时意外发现罪犯竟是自己的小姨子,既想维护正义,又感到身上的官服难以维持那仅有的尊严。 海月遥高速运转的思维此刻突然停滞,这并非她所擅长的领域。 虽然过去夏油杰和五条悟都戏称她为变态,但她从未将这些评价放在心上,因为她只相信自己的判断。如今,她却仿佛被曾经深信不疑的自己所背叛。 我是变态?我是变态!我是变态…… 海月遥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渴望时光机的存在。 “小遥?”夏油杰温和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自我折磨,他说道:“最起码想要的东西得自己下来挑吧?” 他轻轻地把人形蘑菇放在地上。根据他对海月遥的了解,这么久过去了,她应该已经自我调节好了。然而,他看到的海月遥却戴着兜帽,低头不语。宽大的帽檐和略长的刘海遮住了她的表情,让夏油杰无法确定她此刻的状态。 “你怎么不说话?”五条悟有些按捺不住,他笑着弯下腰试图一探究竟,“不会在哭吧?”但语气中透露出的却是幸灾乐祸。 然而,无论是限定商品的诱惑还是五条悟的挑衅,都没能让海月遥从自我打击中挣脱出来。 夏油杰温柔地拉开她的兜帽,拨开遮挡的刘海,轻声唤道:“小遥?” 海月遥这才如梦初醒。她心想,得找个理由先应付过去,像以前那样用定理或原理绕晕他。但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她的理智烟消云散。 “你的脸好红,没事吧?”夏油杰皱起眉头,满是担忧地看着她。 眼前的少女苍白的面颊上泛起一抹绯红,红晕从她的脸颊一直延伸到眼角眉梢,耳廓似乎也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 想到海月遥那易病的体质,夏油杰不禁担忧起来。他伸手轻触她的额头:“不会是发烧了吧?” 海月遥只觉额间一阵清凉,稍稍缓解了燥热。但她知道,夏油杰的手指像他人一样温暖,真正发热的是她自己。 海月遥这才意识到身上散发出的热气,羞耻感几乎将她淹没。她感觉自己像是玷污了什么,对一无所知的夏油杰产生了难以名状的负罪感。 我真恶心。 海月遥想把污浊的自己藏起来。 夏油杰注意到她的耳尖由粉转红,最后变得如同血滴般深红。她紧蹙着眉,细碎的黑发间隐约可见那薄蓝色中潋滟的水光,眼下的冷淡黑痣也被红晕染上了几分风情。 海月遥抬起双手遮住脸,后退一步。她原本准备好的借口全部消失,最后只能嗫喏地说出:“请、请不要看我。” 自己好恶心。她绝望地想到。 …… 有时候,恶作剧似乎也是个有趣的存在。夏油杰下意识地这样想,随即为自己的不良念头忏悔了短短0.01秒。然而,这次的打击真的如此之大吗?他未曾料到海月遥的社交恐惧竟如此严重。 尽管如此,他还是习惯性地掏出手机,迅速拍下了两张照片,随后才去安慰眼前的这位社交恐惧症患者。多年来,他也渐渐染上了海月遥喜欢捕捉奇特瞬间的习惯。 而一旁的五条悟已经开始嘲笑了。 家入硝子:真是两个人渣。魔/蝎/小/说/m/o/x/i/e/x/s/.c/o/m 53、这破感情线还能不能继续下去了? 不管怎么样,生活总得继续。就像是昨天孤注一掷买了彩票,今天还是得住桥洞下。 花出去的钱,泼出去的水。海月遥含恨吃下了“二次发育”的药丸,准备从今天起开始做一个健康作息的人——毕竟她实在忍不了自己的个子了。 所以第二天,她就特意去外边采购了大量的食材,以及新的锅碗瓢盆——差生文具多不是没有道理的。 食堂的饭菜虽不算难以下咽,但也与美味毫无关联。海月遥自认为不挑食,甚至能咽下那些难吃的饭菜。但既然每天都要用餐,有条件的话,她也不想委屈自己。 尽管她的厨艺水平几乎为零,做饭对她而言无异于慢性自杀。是的,这么多年来,她的厨艺毫无长进。 然而,技能这东西,只要努力练习就能提升。海月遥对自己的学习能力充满信心,她甚至估算,只要她连续三天不眠不休地练习切菜,厨艺便能达到普通家常水平。 海月遥拎着大包小包,自信满满地回到宿舍时,意外地在大厅遇到了夏油杰,他看起来像是刚洗完澡出来散步。 他穿着宽松的t恤,黑发还带着些许湿气,随意地披在肩上。一见到海月遥,夏油杰的眼角弯了弯,眼中流露出几分柔和。他轻松地打了声招呼:“哟。” 他的目光在海月遥手中的物品上掠过,好奇地问:“这是要自己做饭吗?” 海月遥昨晚的尴尬还未完全消散,看到夏油杰时,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别扭,但她仍然镇定地点了点头。 夏油杰脑海中闪过海月遥过去那些“杰作”的片段,嘴角不自主地抽搐了一下,忍不住问道:“怎么突然想做饭了?” “为了健康饮食,还有想长高。”海月遥回答道。 先不论你的身高多少年都停在一米五了,按照你的烹饪水平,恐怕还没长高就先食物中毒进医院了吧。但夏油杰最终没有说出嘲讽的话,转而说道:“那我来帮你吧,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 “不用,我可以自己搞定。”海月遥暂时不想和夏油杰单独相处。 夏油杰也没有坚持。 …… 确实,没有必要坚持。仅仅半小时后,海月遥的求救电话便传至夏油杰耳中,他心平气和地应允了。 当他轻敲海月遥的房门时,隐约间嗅到了焦糊味与各种调味料的混杂气息。 不出所料。 海月遥心虚地从门缝中探出头,面无表情地请求:“杰,帮帮我。” 她深切体会到了理想与现实的鸿沟。在剁坏无数砧板后,她决定先从简单的炒菜开始。却不料,不知何故打翻了调味料。手忙脚乱收拾之际,锅中的菜已变得焦糊。她急于关火,却不慎踩到地上的萝卜片,整个人向前一倾,锅中的不明黑色物质溅得满墙都是。 看来这个厨房耐久度还是太低了。海月遥开始倒打一耙。 但是这样下去不行,她开始寻找外援。然而家入硝子今天好像要和前辈们一起喝酒,五条悟更是不在考虑范围之内,她冷静地给夏油杰发出“sos”信号。 “我可以进来吗?”夏油杰站在门口询问。 “当然可以。”海月遥有些不解,“为什么还要问?” 夏油杰低头看向毫无防备的海月遥,心中就忍不住升起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他跟着海月遥走进去,便看见小厨房里的一片狼藉。 她是怎么在短短的三十分钟内布置出诅咒现场的?专业的邪教人员恐怕都没有这个速度吧? 他瞥见柜台上的白痕和焦糊的锅底,胡椒味扑鼻而来,他诚恳提议:“收拾完后,去我那边做吧。” “为什么?”海月遥疑惑地问,随即被浓烈的调味料气味呛得打了个喷嚏,才明白过来,“那你稍等,我很快收拾好。”她补充道。毕竟让刚洗完澡的人去打扫卫生似乎不太人道。 然而,她环顾四周,发现地上散落着各种零件,无处可坐。 “我最近在做最后的调试,所以里面有些乱。”她解释道。 “是那个东西吗?”夏油杰问道,“不过只有几天了,还来得及吗?” “没问题,我只是最后再提升一点安全性罢了。”她回答得从容不迫。 夏油杰便也没多问,卷起袖子开始帮忙。 …… 在海月遥跟随夏油杰进入他房间的那一刻,灵感如闪电般击中了她。她目光凝重地注视着夏油杰毫无察觉的背影,以及他披散至肩的乌黑长发。 这是不是也算得上一种意义上的引狼入室?海月遥此刻对毫无防备的夏油杰产生了些许痛恨。 “怎么了?”夏油杰在将东西放置在柜台上时,才察觉到海月遥站在门口迟迟未进。 “……没什么。”海月遥故作镇定地步入房间。 夏油杰并未深究她的迟疑,他拿起一根皮筋,随意地将长发扎成一个松散的丸子。他低头时,左额前的刘海轻轻滑落至嘴边。而抬手之间,他宽松的上衣微微扬起,隐约展现出他劲瘦的腰身。 “总之,我们首先从最简单的切菜开始学习吧。”夏油杰的语气中透着一丝难以名状的沉重,就像即将上战场一般。他紫色的眼睛斜睨着海月遥,说道:“我会看着你的。”他不禁回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些断成几段的“尸骸”。 “……我明白了。”海月遥有些不自在地避开视线,走上前几步,拿起菜刀,准备朝砧板上的萝卜挥去。 夏油杰在菜刀即将落下之际,迅速抓住海月遥的手腕,皮笑肉不笑地问:“你这是在做什么?”他发现海月遥用的力气相当大,竟然用了七成力才勉强制住她。 “切菜。”海月遥的左眼仿佛在写着“显而易见”,右眼则像是写着“你是白痴”。 “小遥,你可以少用点力。”夏油杰开始感到头疼。 她其实也想啊,但她的手却不听使唤。海月遥只能平静地点点头,这次菜刀提起的高度降低了一些,然后一刀下去,砧板终究还是没能幸免。 “砧板在碰瓷。”海月遥反咬一口。 夏油杰无奈放弃挣扎,他握住海月遥的手腕说:“你感受一下我的力度,可以吗?” 海月遥一僵,目光扫过他的脸,带着一种视死如归的表情,缓缓点了点头。 就这样,高大的少年将少女圈入怀中,手把手地教她切菜。 这一幕看似如同少女漫画般浪漫甜蜜,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夏油杰手臂上因发力而鼓起的肌肉和紧绷的青筋。他起初只是闲适地站在一旁,但现在已经需要用左手撑在柜台另一侧辅助发力。 这已不再是简单的教导,而是一场力量的较量! 两人的手因发力而微微颤抖。 而夏油杰脸上的笑容早已荡然无存。 …… 最终在一番折腾后,海月遥现在已经能够自主切好菜了,而不是切好砧板。 而在夏油杰教她炒菜的时候,门突然被敲响,外面传来五条悟的声音。 夏油杰转身去开门,只见五条悟靠在门框上,笑着问道:“o德基?然后要不要去街机厅玩玩?” 他余光瞥见了小厨房里一脸凝重拿着铁铲的海月遥:“为什么她在这里?” “她想学做菜……”夏油杰黑着脸,语气中带着一种悲痛。 “那……”五条悟话还没说完,就被海月遥冷淡的声音打断了:“杰,锅起火了。” 虽然是这么说,她却一脸淡定地在起火的锅里翻炒着不知道还存不存在的食材,而升腾的火焰几乎要燎到她垂下来的黑发。 夏油杰麻木地走过去,关掉灶台阀门,盖上锅盖,然后忍不住给了海月遥脑袋一拳。 海月遥:? 五条悟走了进来,看到厨房的混乱,他有些敬佩地鼓了鼓掌:“真了不起。需要我帮忙吗?” “悟会做饭吗?”海月遥问。 “当然。”五条悟回答得理所当然。食堂的饭实在难以下咽,他偶尔也会自己动手。 海月遥震惊地看着他,仿佛看到了动物园里的金刚猩猩突然走出笼子,做出了四菜一汤。 “那悟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吃饭?”海月遥提议,这样她既可以避免与夏油杰单独相处,又能满足昨晚想要复仇的愿望。 “当然可以。”五条悟爽快答应,“我顺便叫上硝子她们一起来。” 他完全看穿了海月遥的意图,并决定把更多人拉下水。不过在这之前,先要让她能够做出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正常的菜。 显然,他们都是那种聚在一起吃橘子,遇到特别酸的那个,会毫不在意地递给下一个人,直到最后一个人也尝到酸味,才会暴露出来的类型。简而言之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渣。 …… 没想到歌姬前辈真的会出现,难道她其实对那两个同期并不反感? 海月遥正这样想着,庵歌姬的目光已经投向了五条悟,她指着他大声质问:“五条这家伙怎么会在这里?!” “歌姬前辈不知道吗?”海月遥开门后,一脸茫然地反问。明明大家都聚集在夏油杰的宿舍了。 “硝子说只是来这边喝酒……”庵歌姬原本还打算趁机捉弄一下夏油杰,反正他不打算说,她就可以在暗示的边缘尽情蹦跶。毕竟,海月遥只是个木头,唯一能听懂的只有那只黑心狐狸。 “硝子!”庵歌姬转头看向叛变的家入硝子,摇晃着她的肩膀,“你怎么没告诉我五条也在?!” 家入硝子:哈哈。 事实证明,高专一年级的每个人都不简单。 “冥前辈不来吗?”海月遥向外张望。 “啊,这个我知道。”五条悟完全无视了庵歌姬的指控——是的,这个自信的家伙根本没有觉得自己被讨厌了,他一直认为庵歌姬只是陪他玩。 他从钱包里掏出一枚五百元硬币,随意地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一、二、三……不到一分钟,冥冥便闪现出来,捡起硬币,问道:“你找我?” 庵歌姬:“……他这样,你就不生气的吗?” 海月遥托着下巴好奇地问:“冥前辈怎么这么快就听到这边的声音?” 冥冥轻笑一声,神秘地说:“动物可是很灵敏的。” “我有点事。”海月遥平静地说完,便没有过多解释地离开了宿舍。不一会儿,冥冥的身影也随之消失。随后,两人又一起回来了。 “原来纸币也能发现吗?”在场的咒术师都能听到她低声自语,“我还以为只是听力好……” 你也挺过分的,真的。庵歌姬在心里默默想。 …… 庵歌姬环顾四周,只见每个人的脸色都如常,毫无波澜。她不情愿地坐下,带着疑虑品尝了第一口菜。 她脸色一黑,第一次想用五彩斑斓来形容味道。 这些家伙,为了捉弄人,竟然连脸面都不要了吗? 她心中涌起一阵绝望。魔/蝎/小/说/m/o/x/i/e/x/s/.c/o/m 54、番外之家入硝子很忧郁 “硝子,生日快乐!”家入硝子面无表情地望着眼前的三位同期。 她闲来无事,打算前往医务室休息,开门时却见到三人手持礼花筒,彩带纷飞,还有部分轻飘飘地落在她的头上。 然而家入硝子只是一脸平静,挑着眉打量三人。 “怎么感觉硝子不太开心?”海月遥掩嘴,轻声与旁边的两人交流。 “是不是上面分配的任务太多了?”夏油杰也低声猜测。 “硝子肯定是感动得说不出话了。”五条悟相当自信地断言。 家入硝子看着小声讨论的三人,终于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你们不是出任务去了吗?怎么现在在这儿?” 按常理,这三人应该刚到任务地点不久。家入硝子原以为,他们至少要后天才能回来。 “非常时期,非常手段。”海月遥下意识地抬手压了压翘起的头发。 “这种小任务对我们来说完全不是问题。”五条悟得意一笑,“我们可是最强的。” 真的吗?海月遥茫然地看了一眼五条悟。毕竟,特级咒术师九十九由基还在他们之上。 “我们是乘坐虹龙回来的,这样节省了一些时间。”三人中最为稳重的夏油杰开始解释,“因为今天是硝子的生日,我们也想早点赶回来庆祝。” 没错,他们乘虹龙飞去又飞回。海月遥觉得脸被风吹得近乎麻木,原本的水母发型也几乎变成了七龙珠的悟空造型。其实,他们三人在家入硝子进来前已迅速整理,才不至于看上去像三个贝吉塔(龙珠角色)。 “哈哈,可真是了不起。”家入硝子在众人的簇拥下,步入了医务室。她轻松地收起未点燃的香烟,坐在转椅上,双腿交叠,眼中洋溢着愉悦的笑意:“那我可以期待些什么吗?” “计划a!”五条悟轻快地打了个响指。 海月遥推出一个放着三层蛋糕的推车,蛋糕的高度几乎完全遮挡了她的脸。与此同时,夏油杰正指挥咒灵在医务室里布置横幅和彩灯。而五条悟则拿出一个生日皇冠,戴在了家入硝子的头上。 “准备得真周到。”家入硝子捧场式地鼓掌,“甚至可以说有些隆重。” “毕竟是悟第一次给朋友过生日。”夏油杰解释道。 “他兴奋得就像小学生去春游。”海月遥双手环胸,补充道。 夏油杰扶额:“他还买了大堆材料。” 海月遥叹气:“半夜把我们叫起来一起做。” “真拿这小鬼没办法~” 两个良心和头发一样黑的青梅竹马无奈地摊手。 “说谁小鬼呢?你们两个——” “硝子救我。”两个人躲在家入硝子的转椅后面。 “哦,硝子,你放心。”海月遥突然想起前几天的鸿门宴,“蛋糕制作我可没参与。”她暂时还没打算谋害同期。 “但是我等下有一个东西要给你。”海月遥弯下腰,神神秘秘地在家入硝子耳边说道。 …… 家入硝子原以为同期们只是偶尔不靠谱,但现在她深感他们确实有些离谱。 “这是枪吗?”家入硝子随意地翻看海月遥递给她的手/枪。 这个家伙竟模仿谍战片里的情节,拉着她走到操场上,表情凝重地取出一个金属手提箱,气氛仿佛在进行某种秘密交易。 海月遥清了清嗓子,虽然她依旧是一副没有精神的面瘫脸,但家入硝子却能从她挥动的手中察觉到一丝兴奋:“硝子,你知道黑闪是什么吗?” “当物理攻击和咒力冲击几乎同时发生时候产生的空间扭曲现象。”家入硝子不假思索地说道。 “我之前猜想,咒力或许与电磁波有相似之处。”海月遥接着说,“而黑闪作为咒力的一种运用方式,其原理与共振现象有一定的共通性。” “我曾经拆解过一些咒具,它们不仅附有咒力,还刻有特殊的术式。我研究了里面的咒力印刻方式。”虽然过程中报废了相当多的咒具。 “这把枪便是我模仿普通咒具,以黑闪原理制作而成的。”海月遥取出一颗子弹,“它结合了普通材料和能承载咒力的材料,形成了允许咒力流动的回路。” “通过选择不同材质,还能调整咒力的流动速度。” “因此,硝子在使用时只需瞄准目标,然后注入咒力发射。” “最终,子弹击中目标时释放的能量与延迟抵达表面的咒力产生共鸣,产生类似黑闪的效果。” “当然,不是每发子弹都能达到2.5次方的伤害倍率,但它确实大幅提升了伤害的下限。用游戏术语来说,这就是一把高基础值、高暴击率的远程武器。” 海月遥在心里补充,其他类型的咒具并不容易让咒力和物理攻击同时产生共鸣,但这种高射速的枪却大大提高了容错率。 “这是我、杰和悟三人共同完成的。“海月遥正色道:“但我是主工程师,他们两个主要负责调试。” 与他们三人不同,家入硝子很少外出执行任务。作为咒术界唯一的治疗人才,她通常被留在最安全的高专内。海月遥可以预见,在他们三人毕业后,家入硝子最有可能的选择是留任高专,成为咒术界所有咒术师的治疗支柱。 家入硝子其实并没有太多选择。她并不像五条悟和夏油杰那样拥有强大的生得术式,否则她也可以无视高层的安排。然而,她的治疗能力却极为宝贵。就如这次他们三人外出执行任务时,她只能留守高专。这一点,他们几人都心知肚明。 所以——海月遥平静地开口道:“如果哪个老头不让你出去,你就对着他的头来一枪。放心吧,通常情况下,人的头骨是无法抵挡这一发子弹的威力的。” 本来以为海月遥是想让她提高武力值,从而不受咒灵迫害的家入硝子:…… 没想到海月遥这么简单粗暴的夏油杰:…… “不错,就该这样!”五条悟却颇为赞赏,一只手搭在海月遥的头上,“反正那些烂橘子也活够了。” “这都什么时代了,还搞这种既不合情也不合法的规定。”海月遥无所谓地给了五条悟一肘击,被他轻易闪开,“硝子再强,他们也有借口。与其解决这个麻烦的问题,不如直接解决带来问题的人。” “哈哈,那就这么办吧。”家入硝子柔和了神情,轻松地笑出声,“但是我不会用枪。” “没事,我教你。”海月遥直接揽下这个任务。“现在要不要试试?” 她走到家入硝子身旁,耐心地为她讲解手/枪的使用方法。 “该瞄准什么呢?”海月遥环顾四周。 树?pass。假山?绝对会被夜蛾老师揍,pass。她的视线落在了五条悟身上——这个不会被夜蛾老师揍。 五条悟一阵恶寒,双手比叉:“不——行——” 好吧,pass。海月遥颇为遗憾地想。 最终只放了个易拉罐在地上。 “硝子你试试,就把它当做老头们的头。” 家入硝子没有纠正海月遥的说法,按照她的提示,瞄准了不远处的易拉罐。 她运用咒力的技艺高超,咒力如溪水般平稳地注入子弹。 她扣动了扳机。 “砰——” 四人看着面前的大坑,面面相觑。 “威力比我想象的还要大。”海月遥鼓掌赞叹,“硝子果真是天才。” “等我之后制作一个适配的消音器,我们在老头们开会时潜入,一枪就能……”海月遥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夏油杰假笑着捂住了嘴。 就在两人打闹时,五条悟望向教学楼的方向,脸色一变:“糟糕,夜蛾老师来了!” 海月遥远远看见夜蛾正道的身影迅速逼近。 “你们谁跟辅助监督说自己会布好帐,结果甩开他后没有布帐?”夜蛾正道质问这群让人操心的学生。 罪魁祸首五条悟:! “又是谁在学校里擅自使用咒灵的?”夜蛾正道继续追问。 罪魁祸首夏油杰:! “这个地上的坑又是怎么回事?” 罪魁祸首海月遥:! 四人迅速逃窜,家入硝子原本不打算跑,却被海月遥拉起。 “为什么我也要跑?”家入硝子边跑边问,“又不是我的问题?” “那当然是因为——” “硝子你是我们的从犯呐~” 三个人异口同声。 家入硝子:这三个混账玩意。 “硝子,抱紧我。”海月遥一手捞起家入硝子,直接公主抱起来。她实在是觉得家入硝子跑得太慢了,她要被另外两个人渣甩开了。 家入硝子下一秒腾空,下意识拢住了海月遥的脖子。海月遥突然加速,把另外两个人甩在后面。 “遥,你这个叛徒!”五条悟大喊。 “这是战争!”海月遥头也不回,“跑得最慢会被夜蛾老师揍!” 家入硝子心想,海月遥还算有良心。在她来之前,两个人渣同期闯祸了都是直接把她夹在腋下带着跑的。 “哇,那两个被夜蛾老师揍飞了。”家入硝子冷静地观察着后面的场景,那一白一黑两个人被夜蛾正道一拳打飞,在空中旋转了几圈。 “我们的胜利!”海月遥转过头看了眼。 “遥!看前面!”家入硝子拍打海月遥的肩膀。 跟问题学生斗智斗勇这么久的夜蛾正道已经知道怎样对付他们了。 他的咒骸正从另一边夹击,它后腿一蹬,弹射过来,把一心看热闹的海月遥连带着她怀里的家入硝子一起揍飞,步入五条悟和夏油杰的后尘。 家入硝子在空中体验了720度旋转项目,然后被海月遥护住,在地上翻滚几圈后,心中默念:这群笨蛋…… …… “对不起……” 四个人最终还是齐齐跪在夜蛾正道面前,每人领了一个大包和五百字的检讨——就连寿星家入硝子也没能幸免。 不过,夜蛾正道最终还是给家入硝子送了一个可爱的羊毛毡玩偶当做礼物。魔/蝎/小/说/m/o/x/i/e/x/s/.c/o/m 55、不靠谱的前辈们 四月初,东京的樱花季已近尾声。微风轻拂,粉红樱花如雪般纷纷扬扬飘落,编织出一场如梦似幻的樱花雨。 与此同时,春季开学的第一日也悄然而至。海月遥等人,刚升入二年级,即将迎来新的后辈们。 五条悟提前布置欢迎现场时,瞥了一眼海月遥,疑惑地问:“你这是什么打扮?” 四月的到来,除了带来了樱花雨和新的学弟们,还有对海月遥来说极其重要的定制校服。 过去的半年里,她像得到充足养分的幼苗,身高猛增了近五厘米,身材也逐渐发育。以前偶尔还有人会误认她的性别,但如今这种误会已经不复存在了。 然而,原先的校服已变得不合身,短款外套会露出一截腰腹,胸前也感到憋闷。因此,海月遥这次特意订大了整整一号的校服,以避免之前的尴尬情况。 现在,她穿着宽松的校服,长袖垂下时甚至遮住了手背,只露出纤细的指尖。 “因为我长高了,每次调整校服码数都很麻烦,所以我干脆直接订大了一号。”海月遥解释道。 五条悟放下横幅,支着下颌,佯装仔细打量海月遥,沉吟片刻后,皱着眉头说:“我觉得没什么变化啊?”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海月遥波澜不惊地从口袋中掏出卷尺——自从关注身高后,她就一直随身带着。 “杰,帮我量一下。” 夏油杰顺从地接过卷尺,蹲下身,让海月遥踩住卷尺一端,然后慢慢站起,看向数字。 “一米五七。”他说道。 海月遥语气严肃地说:“杰,你不能因为眼睛小就忽略小数点后的位数。” 她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死人样,语气里却带着一份义愤填膺,“咒术师最需要的就是严谨!” “砰!” “不算头顶的包的话,是一米五七点四。”夏油杰笑眯眯地收回手,充分展现咒术师的严谨。 海月遥捂着头,几步跑到家入硝子身后,探出身,转向自己的同期。 她故意捏着嗓子,开始装腔作势地对夏油杰进行人身攻击:“夏油杰,眼睛小小,心眼小小。” 然后又转头言语攻击五条悟:“我的鞋跟2.1厘米,现在净身高155.3厘米。5.3厘米的差距你都看不出来,悟,你干脆把六眼挖了,说不定明年还能长出来写轮眼呢。” 黑白双煞额头青筋暴起,举起拳头,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缓缓逼近。 “硝子救我!”海月遥从身后紧紧抱住家入硝子的腰。 然而,她看到家入硝子,这个她深信不疑的人,只是轻笑一声,然后一根一根地掰开她环绕在自己腰间的手。 “我只是一个柔弱的奶妈。”家入硝子轻轻拍了拍海月遥的头,拒绝了海月遥让自己当肉盾的请求,“一人做事一人当。” “硝子!”海月遥留下悔不当初的赛博泪水。她竟然忘记了自己的同期都是恶趣味的芝麻汤圆。 …… 当七海建人和灰原雄走进教室时,他们就看见两位学长正一人一边地架着一个娇小少女,少女脖子上挂着一块标牌,上面醒目地写着“我错了”。她表情透露出耶稣受难般的绝望,双腿在空中无力地摇晃。另一边,一位学姐正举着手机拍照,嘴里还念叨着:“遥,看镜头。” 不知道现在退学还来不来得及。 七海建人和几个月前海月遥的心情意外地产生了共鸣。他的脑海里只剩下几个字: 前辈都是狗屎。 “哟,我是夏油杰,以后请多多指教。”其中一个黑毛嫌疑犯朝他们二人挥了挥空着的那只手,开始自我介绍。 被吊在中间的少女扫过他的侧脸,然后慢吞吞地说道:“海月遥。” 海月遥向来不擅长人际交往,所以经常会模仿她那情商不低的幼驯染。可谓是生活索然无味,机器人模仿人类。 其他二人也随着说了声名字。 你们非得保持这个诡异的姿势自我介绍吗?七海建人欲言又止。 “我是灰原雄!前辈们请多多指教!”另一位新生,似乎完全不受眼前场景影响,他脸上挂着与高专众人截然不同的灿烂笑容,深鞠一躬,充满元气地回应。 见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自己,七海建人才不情不愿地开口:“……七海建人,以后请多多关照。” “前辈们这是在干什么?”他还是忍不住发问。 “哦,这个啊……”家入硝子走上前,将海月遥脖子上的标牌翻面,现在上面显示着“欢迎新生入学”。“这是为你们准备的欢迎仪式。” “现在,新人,说出自己喜欢的类型!”五条悟又开始作妖。 “是!”灰原雄敬礼,“我喜欢饭量大的女生!” 他的直率回答让其他人感到惊讶。 “喂,灰原,不用回答这种问题吧?”七海建人实在是受不了自己的傻白甜同期。 “不要紧,七海!我觉得前辈都是好人!” ——新来的学弟似乎要成为“好人”前辈们的玩物了。 “对呀对呀,七海海,别这么冷淡嘛~”五条悟假装正经,“这是和后辈交流感情的方式。现在轮到你啦,快说快说~” 七海海……七海建人额角蹦出青筋,他怀疑自己被前辈们霸凌了,并拥有充足的证据:“无可奉告。” “真冷淡啊。”“就是就是。”“我觉得是闷骚。”“就是就是。”七海建人听到前辈们假装小声议论,声音却大得足以让他听见。 七海建人在心底补全了刚才的评价: 前辈都是狗屎,五条悟是屎王。 “你们又在干什么?”夜蛾正道姗姗来迟,原本站在台上的四人则像是见了天敌一样,立刻四散逃离肇事现场。 “没、没什么……”几人几乎同时回应。 “我们在欢迎新生。”夏油杰反应最快,他露出和善的笑容,继续挂起横幅,不愧是是最擅长扮演好学生的狐狸。 而很快反应过来的家入硝子和五条悟也迅速将写有新生名字的绶带给两个可怜后辈戴上。 海月遥慢了一拍,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无事可做。 在夜蛾正道察觉到自己的不妥前,她无计可施,只得举起脖子上挂着的“欢迎新生入学”标牌,如同演唱会现场挥舞应援牌的粉丝,开始左右晃动。 “欢、欢迎后辈入学……”她底气不足地说道。 “这几个都是二年级的学生,你们以后有问题,除了找我,也可以找他们。” 夜蛾正道对几个正在装模作样的问题儿童视而不见。他深刻明白,管太多的话会折寿。“虽然看起来不靠谱,但是他们都是非常优秀的学生。” 七海建人决定持保留态度。 …… 海月遥原本以为新生入学所带来的影响仅此而已。 直到一个星期后,夜蛾正道把她叫到办公室,让她带领后辈执行任务。 海月遥不死心地指向自己:“我吗?” 夜蛾正道点了点头。 海月遥露出了“放心吧,组织把任务交给我绝对会搞砸”的表情。 夜蛾正道见状,解释道:“这只是一个三级任务,你主要观察两人的表现。只有在出现意外情况时,才需要你动手完成。” 虽然新入学的七海建人是三级咒术师,灰原雄是四级咒术师,他们解决三级咒灵应该不成问题。 但考虑到历史上曾有不少咒术师因心理问题而离开咒术界,夜蛾正道希望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尽量减轻他们的压力。 …… “怎么摆出一副苦瓜脸?” 海月遥回到二年级教室,只见五条悟大大咧咧地坐在课桌上,长腿架起,手中还握着一罐可乐。瞧见她皱眉,他轻松地跳下,步伐轻快地走到她面前。 “夜蛾老师让我带学弟们出任务。”海月遥下意识地按住眉心,这才发现自己无意中皱起了眉头,“但通常不都是老师亲自带队吗?” “夜蛾老师被提名校长了,最近忙,没时间。”家入硝子坐在位置上,淡淡地找了个理由。 “你怎么知道的?”海月遥一愣,她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内幕消息。”家入硝子神秘一笑,随后解释,“五条告诉我的。” 海月遥看向五条悟,他骄傲地挺胸。 “不过,找杰更合适吧——他比较温柔,最适合做引导型npc了。”海月遥决定无视他,走到家入硝子身后,拉长声音抱怨,双手环住她的颈肩,“对了,杰呢?” “不清楚。”五条悟摊了摊手。 “夏油是一级咒术师。”家入硝子提醒道。 啊,原来如此……海月遥很快反应过来。夏油杰和五条悟的实力持续进步,虽然目前仍是一级咒术师,但晋升特级只是时间问题。这种任务交给他们确实大材小用。而家入硝子只是医疗人员。因此,这种任务最终落在了身为二级咒术师的她身上。 正因如此,他们共同出任务的机会越来越少,多数情况下是单独行动,偶尔夏油和五条一起执行棘手任务。三人同行几乎成了奢望,更别提四人一同出动了。 “想成为一级……”想明白的海月遥没头没尾地感叹道。魔/蝎/小/说/m/o/x/i/e/x/s/.c/o/m 56、没有距离感的夏油君 经常杀人的朋友都知道,杀人容易,抛尸难。 然而,对于海月遥来说,处理人际关系远比处理尸体棘手得多。 如今,海月遥正陷入人生的大危机之中。 她站在教学楼一楼的大厅内,眼前站着两位后辈,正等待着她。 金发少年,也就是七海建人,他梳着一丝不苟的七三分刘海,双手环抱胸前。尽管脸上表情不多,但海月遥总感觉他黄绿色的眼睛里透露出几分不耐烦。 “海月前辈。”七海建人向她微微点头致意。 尽管七海君注重礼节,但海月遥仍有一种下一秒会被他责备的预感,心中不禁升起几分对教导主任般的敬畏。 而另一位黑发蘑菇头的少年就是灰原雄了。他身上带有高专其他阴间人没有的阳间气息,靠近他感觉身上的尸斑都淡了几分。但海月遥也拿热情类型的人没辙。 海月遥对这两位后辈的评价是:没头脑和不高兴。 作为一位称职的前辈,此时她应该给予后辈明确的指导,展现出前辈的成熟与可靠。 “我是海月遥,接下来你们将跟随我执行任务。有什么问题要问吗?”海月遥语气平静。 …… 前辈好冷淡。这是海月遥给一年级学生留下的印象。 入学已有一周,他们逐渐与学校里为数不多的前辈们熟络起来。同为男生,夏油杰一开始就带着他们熟悉学校的各项设施,而同行的五条悟也相当自来熟,现在甚至已能勾着他们的脖子叫绰号了。 家入硝子作为唯一的医疗人员,也早早与他们打了招呼。尽管她口头上说“希望以后不要太多见面”,但从她口中听到这些,也算是一种别样的祝福了。 但海月遥却不同,这一周以来,他们几乎就没怎么见到这位前辈,偶尔才会在学校里不同地方掉落,比如说教室、医务室或者大厅等。 她的出没时间也不确定,就像宝可梦游戏中偶尔从草丛中刷新的稀有宝可梦凯西,若不能在几回合内主动打招呼,她也会迅速消失。 现在,海月前辈身着大一号的宽松校服,眼帘低垂,唇色略显苍白,紧紧抿着。圆框眼镜挡住了部分神情,为她增添了几分疏离感。 她全身散发出的气息仿佛在说:“请不要和我搭话。” 灰原雄并非会被冷淡所击败的人,他一贯专注于他人的优点,喜欢所有人类,简直让人怀疑他是否是太阳的化身。 “是!海月前辈!我们接下来是直接出发吗?”他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充满了青春的活力。 “是……” 海月遥感觉自己要被这阳光般的热情所融化,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这之后我应该再说些什么?她心底升起一抹茫然。 “找到你了。” 这时,夏油杰的声音带着笑意从后方传来,他手里拿着一瓶橘子汽水,从海月遥的右肩上方伸出,递给她。 海月遥自然而然地接过汽水,顺着那条手臂往后仰头,目光恰好撞进夏油杰那双深邃的紫色眼眸中。 夏油杰微笑着低头,两人身高相差三十厘米左右,海月遥只到他肩膀下方的位置。现在的距离微妙而恰到好处,海月遥只需仰头,便能清晰地看见他,同时又避免了任何身体接触。 “杰?你怎么会在这里?”海月遥低下头,指尖轻轻划过微凉的瓶身,随后掩饰性地喝了一口汽水。绵密的气泡在舌尖绽开,带来一丝清爽的甜意。 “刚刚想着给你顺带捎一瓶饮料,结果你不在。”他回答道。 夏油杰本来看到五条悟的可乐,就下来买乌龙茶,打算顺便给海月遥和家入硝子也各带一瓶。收了贿赂的家入硝子立刻就“出卖”了海月遥的行踪。 “哟,七海,灰原。”他转向两人,笑着抬起手打招呼,“这是要第一次出任务了吗?” “没错,夏油前辈!”灰原雄兴奋地回应。 夏油杰唇边噙着一抹笑,垂眸扫了一眼海月遥的神情,便走上前对两个后辈说道:“现在应该还有时间,我来给你们讲讲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 “之后如果还有其他问题,可以问小遥。她独自完成了许多任务,经验相当丰富。” 他决定还是帮社恐的幼驯染一把。 “我记得七海和灰原都是招揽入学,家系中没有咒术师。那么关于辅助监督和帐之类的基础常识有一定了解吗?” 夏油杰得到二人的肯定回复后,继续道,“等下辅助监督应该会接你们去任务地点,也会给你们发放任务相关的资料……” 夏油杰详细地给两位后辈解释任务流程和注意事项,而海月遥则静静地喝着汽水,望着他的背影出神。 自万圣节过后,她深入反思了自己的行为,甚至还专门列了表格来对比自己面对不同人时的反应。 最终不得不承认,自己似乎无意识中逾越了朋友的界限,甚至渴望更深的亲近。 这种变化究竟从何时开始? 是花火大会那绚烂的烟火瞬间,还是那晚突如其来的情绪崩溃?又或是某一日那一声亲昵的“小遥”? 海月遥自己也说不清楚,因为情感的变化并非一蹴而就。 然而,也仅限于此了。 在海月遥看来,这些悸动不过是这具身体的生理反应。 苯基乙胺让人意乱情迷,多巴胺代表痴迷与渴望,去甲肾上腺素带来心动,内啡肽则让人陷入长久的安稳与幸福,而脑下垂体后叶荷尔蒙控制爱情的忠诚…… 激素只是化学信息物质,终会随时间流逝而消退,比如苯基乙胺,其效果也仅持续六个月至四年。 对于人的一生,这时间太短。 夏油杰对她的重要性非同一般,她不希望因轻率行动而破坏两人间的关系。 只要熬过这段时光便好,海月遥如此自我鼓励。但有时,她仍忍不住对夏油杰心生埋怨——他完全不懂得保持适当的距离,明明两个人都不是小孩子了。 要不是他们从小到大一直这么相处,她偶尔都要被他的行动误导了。 最后一口汽水喝完,发出“咕噜”的声响。海月遥这才回过神来,发现夏油杰递给她时,汽水已经开瓶并插好了吸管。 明明之前给她买饮料都是未开封的,怎么突然这样? 海月遥心中凝重地想:不会是之前她剪了一张黑纸条挂在额前,和五条悟比赛谁模仿夏油杰更像的事被发现了吧? 她垂下眼眸,注视着已经空空如也的汽水瓶。 这瓶子里,不会放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吧?可是,我已经喝了这么久,也没有感到哪里不舒服,应该不会有事? 而且,如果杰真的想报复她,他完全可以采用更隐蔽的方式。只要他愿意,他可以轻易地暗算自己。 这么想着,她心中的底气又回来了。 这时,夏油杰的小课堂恰好结束。 “大概就是这些了。”夏油杰总结道,转身往回走。经过海月遥时,他伸出手,轻揉她的头,调侃道:“要加油呀,海月前辈~” 看吧,杰的距离感真是大条。 海月遥内心腹诽,避开他的目光,又掩饰性地与他对视,将空瓶递给他:“垃圾就拜托你处理了,夏油学弟。” 她这副模样,完全展现了不良前辈的恶劣本性。 “辅助监督已经到了,出发吧,七海君,灰原君。” …… 话说回来,为何日本人的平均身高并不出众,而高专的同学们却个个发育得如此出色? 被两个身高一米八几的人夹在中间的海月遥倍感苦恼。她和七海建人、灰原雄三人坐在后排,自己反倒更像后辈了。 她扫过一眼任务详情。 凶宅和来此团建的青年男女,宛如恐怖片的经典桥段。目前已有三人逃出,但仍有两人下落不明,这已是事发第三天。 海月遥向后倚靠,举起任务资料,以便两个后辈看得更清楚。 她冷淡地开口:“事先声明,这次任务需由你们自己解决,我可能不会出手。有疑问吗?” “我明白,这就是试炼吧。”灰原雄爽朗地笑着,捏紧拳头,“让前辈看看我们的实力!” “……不,我是说,你们对任务详情还有什么疑问?”海月遥有些无力。“正好辅助监督也在这里。” 七海建人问:“那两人至今没有消息吗?” 辅助监督在前排开车,回答:“是的。” “宅子里有没有发现新鲜的血液或其他挣扎痕迹?” “有。” 七海建人冷静地思考,这反而是好事。最坏的情况下,失踪者可能已遭不幸。但有新鲜血迹,说明仍有人存活的希望。 “我没问题了。” 不,应该还是有的吧?海月遥瞥了他一眼。逃出的受害者的口供,能推测咒灵的大致实力和能力。但三级咒灵没有术式,这一步可省略。而且这已经是事发第三天,中间两天的情况呢?有没有其他人进来过? 七海君似乎对自己的实力保留有一定的自信。她评价着。 但海月遥并未多言,只在最终要进入凶宅之前,语气平淡地提醒了一句:“咒术师面对的不仅是咒灵,人的影响也不容忽视。” “虽然这不是合格的前辈应该说的,但我希望你们以自身和同伴的安危为第一要务。” “那么,祝君武运昌隆。”魔/蝎/小/说/m/o/x/i/e/x/s/.c/o/m 57、可靠的海月前辈 这栋凶宅仅三层,因曾发生血腥烹人事件而日渐荒废。尽管曾低价招租,但每位租客最终都不幸遇难,导致房子逐渐空置。 海月遥清晰地看见房内堆积的灰尘,鼻尖萦绕着潮湿发霉的气味,还夹杂着甜腥的血臭。 她默默跟在两个学弟身后,仿佛自动跟随的npc,他们正在观察咒灵留下的咒力残秽,追踪其位置。 在进入前,海月遥单独询问了辅助监督,得知他们第三天才收到封锁此地的通知。因此,不能排除这两天有人进入的可能性。 她薄蓝色的眼睛扫过前厅,从灰尘痕迹可见家具被推开拖拽,显然是近期发生的。可能是有人逃至此处,经历了激烈的追逐与反抗。 海月遥眼尖地发现角落里的翻盖手机和一侧的菜刀,它们显然与整个房间的环境格格不入。 前面的两个学弟似乎已经发现了咒灵的位置,他们对视一眼,神情凝重地拿出武器,然后往二楼走去。 海月遥默默地拾起那部手机,什么也没说,便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她的潜行能力达到了极致,完全不会发出任何声响。 …… 咒灵的能力并未超出预期,但长相却出人意料的丑陋。 它的身躯恍若一个不断蠕动的巨大肉瘤,在昏暗的室内显得尤为狰狞。其表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缝,从中露出黄褐色的尖牙,不断张合着。 海月遥站在一旁,观察学弟们的战斗。 怎么说呢,他们的表现就像新手司机刚拿到驾照一样,小心翼翼地驾驶,生怕多踩一下油门就会冲出赛道。 好消息是,他们配合默契,互相关照,至今没有受伤;坏消息是战斗进展缓慢,彼此顾忌,没有全力以赴——这也与室内空间狭窄有关。 海月遥目睹七海建人为救灰原雄挡下背后攻击,却错过了大好机会。咒灵趁机穿过墙壁,逃至下一房间。这正是这种低等级咒灵的特性,强大的咒灵反而做不到。 两名学弟迅速反应,奔向房间门口。 海月遥原本打算直接破墙而入:……我是不是被杰和悟带坏了? 她在心底为他们三人在过去一年给高专造成的巨额意外损失道歉,即便如此,夜蛾老师仍未克扣他们的工资,真是令人敬佩。 她跟随学弟们步入隔壁的房间。 与隔壁的整洁截然不同,这里宛如人间地狱,四处散落着人体残肢,暗红色的血迹斑斑点点。海月遥甚至能在断肢末端看到撕咬的痕迹。 做人最重要的是什么?火候。 她不合时宜地回想起这座凶宅荒废的缘由,莫非这咒灵在人类的恐惧滋养下,也滋生了食人的本能? 然而,现在不是深究咒灵形成的时候。那个咒灵手中紧攥着一个男人的脖颈,蝎尾般的紫黑色尖端直指男人的太阳穴,无数微小的指节在上面不停蠕动。 显然,它是在威胁他们三人。 “不、不要杀我!”那个男人痛哭着,脸上满是扭曲的恐惧。海月遥认出,他正是失踪者之一。 听说普通人在濒死的时候也有可能看见咒灵。 “嘁。”七海建人将砍刀型咒具抛在一旁,举手示意。同样,不使用武器的灰原雄也表情凝重地举起双手,表明自己无害。 但是,这样做是行不通的。海月遥心知肚明。 她已经研究咒灵多年。起初,她将它们视为一种生命体,因为它们具备本能,甚至强大的咒灵还展现出一定程度的理性。 然而,如今她的看法已经发生改变。 生命体与非生命体的核心区别在于是否拥有新陈代谢、繁衍遗传等特征。这些咒灵并不具备这些,它们仅被本能的恶意所驱使。称其为新的生命体,不如说是天灾更为贴切。 这种恶意满满的存在,毫无契约精神可言。 海月遥冷静地凝视着眼前的咒灵以及它手上的人质,手心浮现出一把手/枪。她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砰!” 咒灵瞬间炸裂,紫黑色残骸四溅,不幸溅到了旁边的幸存者身上。 “啊!”男人惊呼出声。 海月遥未予理会,专注地观察着房间内的残迹。已有两名受害者遇害,她心中做出了判断。果然,在这段未封锁的时间里,有人曾进入此地。 她面无表情地向负责辅助监督汇报情况:“任务完成,现场一人轻伤,两人遇害。后续工作就交给你们了。” 挂断电话后,她转向两个学弟,他们表情沉重但努力安慰着那名受伤的男人。“我们走吧。”她说。 “等等!” 那个男人已经从恐惧里回过神,或许是“轻伤”一词给了他勇气,“你刚刚为什么开枪!”他愤恨中带着后怕地捂住太阳穴的伤口,“我差点就要死了!” “你觉得我动手是不对的吗?”海月遥费解地问道,“但是束手就擒,所有人都会遭殃,这样做反而生还率更高。” “还是说,你想像之前那样,故技重施?” 海月遥表情没有丝毫波澜,语气不带一丝感情地反问。 她拿出之前捡到的手机。看得出来原来的主人是一个没有什么戒心的姑娘,手机上挂着可爱的小熊挂饰,手机密码都没有设置。 她翻看了手机的通讯记录,回拨了前一天的最后一通电话。不一会儿,手机铃声响起,声音来自那个男人。 机械性的铃声在一片沉寂中显得格外诡异刺耳,刺得那男人的脸色又红转白,再由白转青,刺得他喉咙仿佛被开了个无形的洞,只是张着嘴,哑然无声。 七海建人已经从海月遥的暗示和各种蛛丝马迹中明白了真相,一言不发地皱起眉。可灰原雄还是没有明白她的意思——毕竟他是那种只会看见别人优点的类型。 海月遥也没有在第一次就打击学弟的想法,并没有进一步挑明。 “还要我说两遍吗?任务已经完成了,跟我走,七海君,灰原君。” 她说完就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去。 七海建人毫不迟疑地跟上,灰原雄则是犹豫地看了一眼那边的幸存者,才跟上海月遥。 …… 结果回去的路上一路沉默。虽然来时也不算特别热闹,但至少七海建人和灰原雄还会偶尔交谈几句。然而,此刻的七海建人却没有了开口的意愿。 第一次执行任务就遭遇了人员伤亡,而最后救下的还是那样的人,或许两人心中都不好过吧,海月遥心想。 作为一位值得信赖的前辈,她本应安慰两人,但她实在不善言辞。 此刻,她只能默默地坐在两人中间,几次想要开口,都觉得不太合适,不断在内心预演可能的对话场景。 她瞥向窗外模糊的景色,路段也开始变得熟悉。如果再不说话,他们就要回到高专了。 “藤原小姐,”海月遥突然说道,“麻烦在这里停车。” 前排的辅助监督见怪不怪,负责高专这几人一年了,他们常常会有很奇怪的要求。 她把后排的三人放在了商业街就离开了。 “海月前辈,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呢?”灰原雄困惑地问道。 “灰原君,你认为人最重要的是什么?”海月遥意味深长地发问。 “开心吗?” “不对,是吃饭!”她认真地纠正。“虽然今天是第一次出任务,但完成得相当顺利,因此我这位慷慨的前辈决定请你们吃饭。” 毕竟,吃饱后心情总会好一些。情商有待提高的她只能想到这个答案。 “你们喜欢吃什么?”她询问。 “米饭!”灰原雄的回答如同他本人一样,朴实中透露着努力。 “七海君呢?” “……面包。”七海建人无奈地回答。 为什么都是主食?而且还是泾渭分明的两个派别。海月遥板着脸想到。 …… 结果最后去吃了烤肉。 “前辈为什么还要问我们喜欢吃什么?”七海建人端正地坐在餐桌前,不禁发问。 尽管她不能让所有人都满意,但似乎总能找到让所有人都不满意的方法。 海月遥将一块牛小排放上烤肉架,平静地说:“因为我想吃。”经过半年的严格培训,她的厨艺已相当可观。当然,其中夏油杰付出颇多。 她补充道:“而且这边也有米饭和面包。”只要钱给够。 “吃烤肉的时候谁会吃主食啊?”七海建人吐槽。 海月遥扬扬下巴,示意他看向那边吃得津津有味的灰原雄。察觉到两人的目光,灰原雄茫然地从饭碗中抬起头。 七海建人:…… “没你事,继续吃吧。”海月遥的脸上露出一种乡下外婆被孙子探望时,看着乖孙吃完一桌菜的慈祥和满足。 …… 不过,这样一打岔,七海建人的心情也稍微轻松了几分。酒足饭饱后,他们并未急于离去,仍坐在包厢内的榻榻米上。 “……海月前辈,今天的事……”七海建人纠结不已,最终欲言又止。 海月遥见他迟迟未开口,便主动提问:“七海君,你认为咒术师的责任是什么?” 七海建人不确定地回答:“祓除咒灵吗?” “没错。”海月遥轻抿茶水,“尽管有些咒术师会给它附加一些额外的意义,如丰厚的薪水或保护他人生命,但我认为咒术师本质上只是一份职业。总监会监测咒灵,发布任务,咒术师接受并祓除咒灵,其余事务则由辅助监督处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责。” “你们只需专注于本身,顺从内心。虽然难免会有后悔,但至少没有欺骗自己。” “当然,你们自己想要给它附加上意义也是可以的。毕竟咒术师这份职业所面临的太多,提供的物质回报不足以覆盖付出,所以去寻求精神价值也是理所应当。” 就如她那个笨蛋竹马,只有当他感受到自己帮助了别人时,才会认为自己的付出并非徒劳。 “但是作为前辈,我私心不希望你们把他人的生命抗在自己肩上,这样太沉重了,迟早会被压垮。” 她说完这句话后,便沉默了下来。而七海建人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今日的交流已经告一段落,再让她开导下去,恐怕也为难了她。说到底,她只是暂时负责引导他们二人,他们的选择,终究与她无关。 然而,咒术界迟早要完。海月遥评价道。 现在的整个体系流程显然不合理。从发现咒灵踪迹到出发执行任务,中间竟然相隔三天,而且这期间也没有任何应对措施。 更重要的是,咒术界竟然将这样的任务交给心智尚未成熟的未成年人。刚刚入学一周的两人就要面对死亡的威胁,这岂不是在揠苗助长? 在她看来,高专就应该设立心理咨询室。已经有这么多咒术师因为心理问题而离开,上层却仍不引起重视,真是荒谬至极。 可能是沉默太久了,灰原雄左瞥一眼海月遥,右瞅一眼七海建人,最后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就探出身,揉了揉两个人的头。 海月遥:? 七海建人:? “灰原君,我能问一下你是在干什么吗?”海月遥不解地问道。 灰原雄歉意地笑了笑,挠了挠后脑勺:“对不起,海月前辈,因为你长得有点像我妹妹,所以我下意识地……” 你都知道喊我前辈了,还这样做,是想内涵我矮吗?最近意外对身高极其敏感的海月遥腹诽道。 “难道你也觉得七海君像你妹妹吗?” “我的妹妹不是金发啦哈哈哈。”灰原雄笑得十分爽朗。 反驳点在这里?海月遥不禁看了眼灰原雄的黑发。 “哎……”七海建人有些头疼。 “不过前辈刚刚是在担心我们吗?”灰原雄自然地就坐在二人之间。“但说实话,我其实没有想那么多啦。” 他微微前倾着身子,看着自己的手心:“我只是觉得,尽力做自己能做到的事,感觉就会很好。当然,能够救下别人那就再好不过了!” “所以前辈也不用担心!” 他又瞥了一眼桌上的残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过可以担心担心自己的钱包。”毕竟他是个大胃王。 真意外,她本来认为是成熟的七海建人会先走出来,没想到反而是灰原雄更加通透。 七海建人无意识地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海月遥站起身来,轻轻揉了揉灰原雄的头发。 “怎么了,海月前辈?”灰原雄困惑地眨了眨眼,却没有躲避。 “灰原君让我想到了自己的弟弟。”海月遥信口胡诌,张口就来。 “海月前辈也有弟弟吗?他多大了?”他好奇地问道。 “不知道,因为我是独生女。”海月遥眼也不眨。 灰原雄倒也不恼,脸上洋溢着笑容。 “谢谢前辈,我也已经想通了一些事情。”七海建人在一旁说道,原本紧绷的肩膀也放松了下来。 七海建人心里暗想,前辈出乎意料地可靠。 “那我就放心了。如果才带你们出一次任务,你们就都打算退学……”海月遥说到此处停顿了一下。 前辈会很自责吧?他在心底接话。 “那夜蛾老师肯定会狠狠揍我一顿。”海月遥坦诚地补充道,“他揍人真的很疼。” 七海建人心中对“可靠”二字的认知又产生了些许疑问。 …… 海月遥回到宿舍时,意外在大厅碰见了夏油杰。他独自站在自动售货机旁,正喝着可乐。 见到海月遥与另外两人有说有笑地回来,夏油杰稍显惊讶,随后温和地问道:“任务顺利吗?” “一切顺利!”灰原雄竖起大拇指,感激地说,“多亏海月前辈和七海。” 七海建人迟疑地点了点头。 “只有一只三级咒灵罢了。”海月遥耸耸肩,故意说道,“杰,你是在瞧不起我吗?” 夏油杰低头看着她,微笑中带着一丝深意,“我当然相信你们。只是回来得有些晚了,让我有些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谁让我是慷慨的前辈。”海月遥今天解决了学弟们的心理问题,现在已经膨胀到认为自己情商很高了。“带他们去吃了烤肉。” “看起来你相当钟意他们。”夏油杰语气不变,握着可乐的手紧了紧。 海月遥转头看向七海建人和灰原雄,评价道:“七海君敏锐谨慎,灰原君直率通透,都是好苗子。” 她在心里默默补充,不过现在还很弱。但即便是她,也知道不要把坏话在不熟的人面前说。 “难得见你夸人。”夏油杰也朝二人点了点头,眸色微闪,嘴角弯了弯,似乎在笑,“继续努力。” 灰原雄热情回应:“好的!夏油前辈,海月前辈!” 七海建人感谢后,拉着灰原雄说:“时间不早了,我们不打扰前辈了。我和灰原还有报告要写,那就先告辞了。” 两人渐行渐远,原地只留下二人。 …… 上楼时,灰原雄疑惑地问:“七海,你怎么突然拉我走?我还想和夏油前辈分享这次经历呢。” 七海建人:“笨蛋。”魔/蝎/小/说/m/o/x/i/e/x/s/.c/o/m 58、反转术式 有人生于罗马,有人生是牛马。 海月遥原本自信满满,认为自己是个成熟稳重的前辈,却没想到夜蛾正道会安排她一直带着学弟。 尽管学弟们性格都不错,但这种低级任务实在乏味,咒灵没有术式,缺乏过去开盲盒的惊喜。 不过,这一个半月带孩子的过程中,她也取得了新成果——因为任务简单,她得以腾出更多时间专注于自己的研究。 今天,她决定让三个同期见识一下自己的成果。她心中暗自得意。 …… 夏油杰和五条悟疑惑不已:海月遥竟然主动约人外出,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他们三人此刻正站在高专外一座幽静的山上,海月遥神秘兮兮地拉着家入硝子将他们带到此地。 “喂,你到底打算做什么?”五条悟不满地看向对面笑得诡异的家入硝子和表情平静却透着自信的海月遥。 “我也很想知道。”夏油杰笑着附和。 海月遥清了清嗓子,说:“经过我和硝子这两个天才的反复调试,我已经掌握了反转术式的流动回路和作用原理。我想尝试用同样的方法教你们两人学会。” 家入硝子带着一丝调侃的语气说:“别担心,这个方法很简单,像你们这种悟性不足的笨蛋也能明白。” 夏油杰和五条悟脑海中闪现出家入硝子当年讲解反转术式的情景:“咻”的一下,再“呼”的一下。 两人瞬间对这个无证经营的培训班失去了期待。 “而且,我有样东西想展示给你们三人看。”海月遥补充道。 “杰,过来一下。”她向夏油杰伸出右手,并解释:“反转术式是在大脑中运行的,因此我需要触碰你的头。” 夏油杰没有多问,弯腰将下巴轻置于她手心,细长的双眼眯成一弯新月。 “这样吗?”他轻声问道,唇角带着笑意。 海月遥能清晰地看见他上翘的嘴角,他的唇线分明,唇珠明显,此刻的形状颇似w型的猫唇。 !!! 宇宙究极无敌超级噼里啪啦最强狐狸! 海月遥的语言系统瞬间紊乱,手指不由自主地蜷缩。 “哈哈,好痒。”他喉间溢出低低的笑声,随后问道:“那海月老师,接下来我该怎么做?”他的双眼缓缓睁开,深紫色的瞳孔在长长的睫毛下闪烁。 海月遥此刻彻底不敢动弹,她僵硬地举着手指,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说话时声带振动传递至指尖的细微颤动,似乎连带着心脏也随之鼓动。 她紧抿双唇,微微移开视线,左手轻抵唇边,佯装沉思:“啊……让我想想……该怎么解释呢……”她在给自己争取时间。 “啊,对了!”她调试好脑内程序,“杰也知道波纹抹消咒力的特性对吧?” “稍后我的波纹会进入你的大脑,构建出反转术式的流动回路。你需要控制自己的咒力,跟随这个回路流动。若感觉咒力减少,那意味着咒力流向有误。” “成功控制咒力流动后,我会进一步压缩波纹。你需根据咒力情况,配合我的节奏压缩咒力。” “反转术式其实很有意思。””回到自己的领域,她逐渐放松,越说越投入,“如果说普通咒力是由负面情绪凝结的负能量,那么反转后的咒力便具备了与波纹相似的特性,转化为正向能量。” "负负得正,也有这样的意味也说不定。" 海月遥这样说着,原本轻抬着他下巴的手转而抚上他的侧脸,她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明白了吗,杰?” “大体上能够理解。”夏油杰勾了勾唇。 “那么,我开始了。” …… 夏油杰的天赋超出她的预期。 毕竟,她和家入硝子初次尝试时,连一次完整的流动都无法完成。海月遥结束一轮波纹流动后心想,或许能比原计划更快地完成。 这当然有她现在操作熟练的缘故。 “你先自己再领悟一下。”海月遥对夏油杰说,推开他的脸,随后像流水线女工对待下一件待修理产品一样,随意地向另一人招手,“悟,轮到你了。” “嗨~”这逆子撒着欢溜过来,然后两腿岔开站好。 海月遥:? 她明白自己不高,但是五条悟当场劈叉让两个人差不多一个高度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你这是什么姿势?”海月遥握紧拳头,面无表情地问。 “弯腰太久很累啊。”五条悟笑得灿烂,“遥太矮了。” 能不能现在直接抬腿对着他中间来一下,让鸡掰猫变掰猫? 海月遥沉思片刻,最终还是忍痛放弃了这个诱人的念头。 她冷静地用手指狠戳五条悟的额头,留下了一个鲜明的红印。 “痛!”五条悟不满地抱怨,“为什么你对杰那么温柔,对我就这样?” “悟,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海月遥眼神毫无波澜,语重心长地叮嘱,“你应该学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五条悟嗤之以鼻:“只有傻瓜才会自找不痛快。” “说的也是。”海月遥对这种想法深表赞同。 与其反思自己,不如指责他人。向来擅长倒打一耙的她就是这句箴言的坚定践行者。 正如她刚才巧妙地回避了五条悟的提问,反过头来指责他一样。他们两个都是一类人。 “刚刚的原理不再重复。你有六眼,应该能更快领悟。”海月遥有时非常渴望拥有六眼,那样她现在的许多困扰或许都能迎刃而解。 “仔细感受那股流动与压缩的感觉。”她提醒道,“现在,我要开始了。” …… “杰,硝子,你们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五条悟从沉浸的术式路径中回过神来,脸色突然泛红,“……很奇怪的感觉。” 两人只是神色如常地看着他。 “没有。”家入硝子直接否定。 夏油杰也是一脸困惑的样子:“悟,你在说什么?” 不等五条悟回答,他转向海月遥:“对了,小遥,我还有些细节没记清,能再演示一遍吗?” “当然可以。”海月遥并不在意,反而想起了五条悟的吐槽,“要不要先坐下?杰一直弯着腰也不太舒服。” “没事。” “喂!”两人仿佛对背景音里五条悟的抗议充耳不闻,就像是对待超市里耍赖的小孩,完全不予理会。 …… “真是狡猾,夏油。”又一轮过后,家入硝子从烟盒中抽出一支烟,笑着调侃他。 “哈哈,多谢硝子。”夏油杰保持着往常的笑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我可不是为了帮你。”家入硝子点燃烟。 从她的对话里品出一丝不对劲的夏油杰:“诶?等等?硝子?!” 家入硝子:哈哈,好玩。 两人短暂地插科打诨之后,家入硝子回想起了海月遥最初的话。于是,她走过去,轻轻地搭上了对方的肩膀。 …… 海月遥和五条悟也不知道两人打什么哑谜,也不关心。 两人转而讨论起反转术式的其他可行性。 “我已经有些头绪了。”五条悟挑眉说,“学会反转术式后,我应该可以近乎无消耗地全天候开启无下限了。” “无下限很消耗咒力吗?”海月遥对他的术式不太了解。 “不,但很烧脑子。”五条悟指了指自己的额头,“但之后我就能边消耗边用反转术式修复了。” “新鲜大脑随时直送!”他拍手定义。 好家伙,永动机又被你玩明白了对吗? 不过,“……我觉得可行。”海月遥支着下颌,“……不,是很不错,相当棒的主意!” “而且,我还有另一个设想。”五条悟伸出手指比划,“我的「苍」是以引力为基础,反转后的咒力或许能表现出斥力。我准备将这一招命名为「赫」。” “咒力反转后,术式的效果也会反转吗?”海月遥顺着他的话思考,反问道。 “是的,我感觉自己已经快要摸到门槛了。”五条悟指尖旋起咒力,它们不断交缠旋转,“说不定将来,顺转术式的引力和反转术式的斥力还能相互结合,形成更强大的效果。” “到那个时候,悟应该会比现在唯一的特级术士九十九桑还强吧。”海月遥感叹道。她其实一直和九十九由基保持着断断续续的联络,对她的术式也有一定了解。 “我会成为真正的最强,变成无敌的五条悟。”五条悟得意地接受了她的赞美。 经历过jojo片场的海月遥,一听到“无敌”二字,便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她建议道:“悟,还是不提‘无敌’这个词为好。” “为什么?” 海月遥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这种设定,往往都是动漫中反派的专利,最后总是被主角打败的。你听说过‘水满则溢’的道理吧?” 她接着补充:“另外,领域的必中效果并非无法被突破,据说还有能够消除术式的咒具存在。” 这些信息,是禅院甚尔告诉她的。她猜测他或许拥有这样的咒具,或至少知道其来源,但海月遥自己本就具备这种能力,因此并未太过在意。 “那只是突破了最外层的防御而已。”五条悟不以为意地说。 “但是——”家入硝子刚搭上海月遥的肩膀,就听到这个糟心孩子一脸认真地说道:“我可以击败无下限状态的悟呀。” “哈?那你现在就来试试看吧?”五条悟反倒笑了起来,“你刚才一直在说些丧气话,真是烦人。”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罢了。”海月遥拒绝被贴上杠精的标签。 “那我来验证一下你说的到底是不是事实。” 遭了,他们两个要打起来了。 家入硝子深吸了一口烟,但她只是奶妈,根本应付不了这种场面。她将目光投向了正走过来的夏油杰。 靠你了,夏油妈妈! 野生的夏油杰出现了,问道:“发生了什么?” 家入硝子简要说明情况:“看起来好像要打架了,具体原因不清楚,总之他们在争论谁更强。” 夏油杰听后,轻松地笑了笑:“哈哈,这不是挺有意思的吗?” 我对你很失望,夏油妈妈! 忘了你也是经常和五条悟打架的主了。家入硝子目前还不知道夏油杰过去和海月遥经常约架的事实,否则她早就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将夏油杰也卷入这场纷争了。 唯一的奶妈心想:反正她就在这里,受伤了还能实现光速就医,省去一系列程序,一步即达手术台。 家入硝子已经想通了,懒得管他们,平静地向后退了一步。 打啊,大家一起打,揍晕一个算一个,揍晕一双算一双。魔/蝎/小/说/m/o/x/i/e/x/s/.c/o/m 59、海月vs五条(上) 海月遥的脸上凝结了一层冰霜,面无表情地与五条悟对峙,气氛凝重,犹如西部牛仔的对决。 这座山位于偏远之地,人迹罕至。山体被茂密的深绿色植被覆盖,宛如绿色绒毯紧紧包裹。阳光艰难地从枝叶间洒落,斑驳的光影映照在两人蓝瞳上,深浅不一。 此时,海月遥的脑子里满是: ——我打五条吗?诶,真的假的。 然而,事已至此,她已无处可退。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在一旁看戏(他们甚至在录像),而五条悟则带着戏谑的笑容,悠闲自得地站着,双手插兜,一副随时准备出手的模样。 然而海月遥完全不想打。 不为什么,就只是因为正面上她打不过,不然一年级的时候她不知道要套五条悟多少次麻袋。 但是人活一口气,树活一张皮。 她清楚地知道,她这一退,就是一辈子。 ——会被五条悟嘲笑一辈子。 海月遥的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一幅画面。 当她年老体衰,躺在病床上等待生命最后一刻时,老年五条悟颤颤巍巍地走到她床边,举起拐杖,指着窗外树上仅存的一片枯黄树叶,轻咳几声:“你看这片叶子,是不是很像当年你挑战我时看到的那片?” 紧接着,凛冽的冬风呼啸而来,那片最后的秋叶也在寒风中飘然落下。 她被气得急火攻心,不甘心地咽了气,与那片落叶一同奔赴黄泉。 在她离世之际,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 “神金!那天的叶子是绿的!” 为了自己躺平的青年、摆烂的中年以及咸鱼的老年着想,她要赢! …… 海月遥平静地扫视四周,脚尖轻触地面,迅速后退,身形融入茂密的绿意之中。 她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踪迹全无。 “诶,要逃吗?”五条悟双手插兜,步伐悠然。他早已牢记海月遥身上咒具的咒力波动,即便视野中看不见她身影,也不需要担忧。 “嗯?” 她消失了?五条悟环顾四周,心中生疑。 之前他分明感觉到两人距离在拉开,但现在,海月遥的气息竟完全消失在他的感知范围内。 直接逃了?不至于,只是普通的打架罢了…… 等等,按那个家伙恶劣的性格,说不定真的会先跑到高专或者就藏在他的感知范围外,让他们在这里傻等。 她真的做得出来,绝对做得出来。 她就是那种捉迷藏当鬼后,会一个人回家吃饭的恶劣性格! 如果真是那样,五条悟决定要嘲笑她一辈子。 暂且认为她还在附近吧,五条悟走向更为开阔的地带。 五月的微风轻轻拂过,深绿的树影在风中摇曳。 然而,现场的气氛却与这宁静的天气截然不同。 五条悟感到一股巨力紧紧勒住了他的脖颈,但他的目光却紧盯着抵在自己太阳穴上的尖锥。 尖锥带着凌厉的风声,突破了无下限的防御,最终悬停在即将刺入皮肤的一刹那。锥尖异常锋利,仍刺破了薄薄的皮肤,一滴鲜血渗出,沿着他的面部轮廓缓缓流下。 “你死啦~” 海月遥双腿盘在五条悟腰间,左手紧勒他的脖子。 她轻描淡写地说:“太阳穴的颅骨骨板只有一到两毫米,以我的力气,可以轻松扎进去。” “而且,我也最清楚反转术式在大脑哪个部位运转。如果这是真的战斗,我会在你使用反转术式前就摧毁你的大脑。” “所以,这次算我赢了吧?” 她就这样挂着五条悟身上,表情轻松。 五条悟沉默不语。 “悟?”见他毫无反应,海月遥开始感到一丝不安。 是不是做得太过了?但她的确已经控制了力道。她从五条悟身上跳下,围着他转了一圈,仔细打量。最后,她走到他面前,抬头观察他的脸色。 与她预想的愤怒或呆滞不同,五条悟的脸上展现出异常灿烂的笑容。他的双眼瞪得大大的,眼白分明。瞳孔放大,目光游移不定。 最终,那双苍蓝色的眼睛紧紧锁定海月遥,她惊恐地看着五条悟逐渐放大的脸。 五条悟的双手突然像铁钳般紧扣住她的肩膀,力量之大几乎让她感到疼痛。 他贴近她的脸庞,两人的距离近得仿佛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海月遥惊觉自己已被他身躯投下的阴影完全笼罩。 “再打一次!” “我已经快要领悟了,”五条悟声音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只需要再体验一次那种濒死的感觉,再打一次!” 明明身处背光之处,她却觉得那双苍天之瞳在闪烁着幽深的蓝光。 他打疯了,她该溜了。 海月遥一向有清晰的自我认知,她捏着五条悟的手腕发力,迫使他松开手,然后面无表情地往同期们的方向跑去。 “再打一次!”五条悟的声音紧随其后。 海月遥跑得更快了。 她迅速地窜到夏油杰身后,活脱脱一个闯祸后躲在熊家长背后的熊孩子。 “小遥?”夏油杰无可奈何地想要让海月遥从他背后出来,但她宁死不从。 “结果如何?”家入硝子问道。毕竟,他们两人的打斗不知不觉间已经转移了战场。 “我赢了。”海月遥回应,见五条悟身影再现,立刻缩回。 “找到你啦~”五条悟笑着走来,向她伸出手,“遥,再来一局嘛~” 绝对是打high了。看着他那疯狂咧开的嘴角,其他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想到。 夏油杰眼看着五条悟和海月遥就要在他面前上演秦王绕柱走——他是那颗无辜的柱子。 他深吸了一口气,死死地按住五条悟的肩膀。一旁的家入硝子半抱着海月遥,后者正用平静掩饰着恐惧。 吹了这么久的风,五条悟的头脑也清醒了不少。具体表现在他收敛住了能生吃小孩的笑容。 “为什么不肯跟我再打一场呢?”五条悟不甘心地问道。 “一场已经足够了,以后就算你变成最强了,我也可以说我打败过五条悟,他一次都没赢过我。”海月遥头埋在家入硝子怀里,不肯抬起,嘴硬地说道。 等等,她心中一惊,这样会不会让他更加纠缠自己? 这么想着,她放柔了语气:“正面对决,我确实不是你的对手。这次只是侥幸,悟,就算你赢了吧。” “没有这种算法。”五条悟反驳。 “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三无病弱美少女,请不要为难我。”海月遥面不改色地说出让人忍不住替她害臊的话。 “五条家收藏了不少关于咒力和术式的古籍。”五条悟调整了策略,相处这么久,他也渐渐摸清了海月遥的相处指南。 海月遥从家入硝子的怀里抬起了头。 “如果你赢了的话,无论是古籍还是我的六眼,都任你研究。” 海月遥走向五条悟。 海月遥感到五条悟的语气中似乎隐藏着某种诱惑,否则也无法解释她为什么会不自觉地走到他面前。 “等等,你们两个。”夏油杰这次真的想阻止他们。 家入硝子轻拍他的肩膀,冷静地说:“没用的,杰。现在已经阻挡不了。” 但这次他们两个都显然想动真格了! “规则是什么?”海月遥确保不留下任何让人有后悔余地的漏洞。 “只要你让我再次体验那种濒死的感觉,就算你赢了。”五条悟的笑容愈发灿烂,“除此之外,没有其他规则。” 话音刚落,利刃瞬间划破他的脖颈,鲜血随之喷溅。 飞溅的血珠映照出众人各异的神态。 可惜,如果能再高点就好了。海月遥遗憾地想。这样五条悟就不能像刚刚那样躲开大部分攻击了。 “你也太心急了吧~”五条悟轻描淡写地调笑道,嘴角挂着轻松的笑意,毫不犹豫地一拳向海月遥的面门砸去。 “你说过没有其他规则。”海月遥敏捷地偏过头,避开了攻击,随即抓住他的手臂,顺势一带,手中的匕首直指他的心口。 她那双幽幽的蓝瞳,如同猎豹在暗中窥视,紧盯着眼前的猎物。 面对匕首的威胁,五条悟并未退缩。他钳住海月遥的肩膀,用力一甩,将她狠狠扔出。海月遥倒飞而出,砸断了数棵巨树。 “就该是这样!来吧!战斗吧!” 他放肆地大笑,蹬地朝她的方向猛冲而去。 海月遥面无表情地从倒塌的树木中站起。 …… “由暗而生,比黑更黑,污浊残秽,皆尽祓禊。” 漆黑的帐将整个山头笼罩,天空也似乎因此变得昏暗。 家入硝子念完帐的口令,目光转向了紧抿嘴唇的夏油杰。 “别担心,我这个医生还在呢。现在即使我们阻止了,以后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他们再打起来,情况只会更糟。” 夏油杰最终叹了口气,回应道:“我明白了,硝子。” 他和家入硝子一同登上咒灵,在高处观察战局。 一旦发现情况不对,他会立刻出手,强行制止两人之间的战斗。 夏油杰苦恼不已。魔/蝎/小/说/m/o/x/i/e/x/s/.c/o/m 60、海月vs五条(下) 是时候审视自己的手牌了。 海月遥此刻陷入了纯粹的平静。 她现在劣势有三。 一是五条悟已经进入认真状态。 先前的偷袭策略已经失效,上次的胜利不过是侥幸,因为五条悟并未全力以赴,而且她的恶劣性格误导了他。 如今,即便无咒力的她在五条悟的六眼下近乎透明,他敏锐的战斗直觉和观察力仍能大致判断她的位置。 二是两个人的攻击方式差异。 她必须接近五条悟,因为远程攻击的波纹未必能破开他的持续性无下限术式。 相反,五条悟却能轻松使用术式「苍」进行大范围的强力攻击。 三是她现在的状态不佳。 教导反转术式消耗了大量波纹,根据剩余mp量,她最多只能再破开他的无下限两次。即使中途有机会喝下蓝药,效果也有限。 不过,她的波纹在蓝量耗尽后,可以通过牺牲生命力强行使用,这样在不影响行动力的前提下,还能再用五次。 但她仍需保留足够的波纹,以应对五条悟的「苍」术式,以及可能出现的「赫」术式。 她也有自己的优势。 她手中仍握着两张他们未曾见识过的底牌。若能有效利用,优劣势也不会过于失衡,她也将拥有一定的胜算。 接下来的胜负关键,就在于五条悟的想法和动向。 海月遥的神情微敛,她脑海中迅速闪过多种策略。 然而,她的动作并未停滞,一边往更为狭窄的空间撤退,一边紧握手枪向五条悟射击,试图减缓他逼近的速度。 理论上,五条悟并不知道哪颗子弹附着了波纹,他需要躲开子弹。 出乎意料的是,五条悟毫无躲避之意。 “看来你考虑得不少。”他的声音在风中略显模糊。“但是,你的力量所剩无几了吧?” “你刚刚两次偷袭时抹除咒力的速度明显变了啊!” 话音未落,他已俯身冲至海月遥面前,笑着朝她的腹部击去。 “但托你的福,我现在可是活力满满!” 海月遥并未抵抗,只是简单地护住要害,顺着他的力道,向斜向上方飞出。 与其在闪避上浪费波纹,不如集中力量。过去,她一般通过打断术师体内的咒力流动来削弱其攻击力,但对五条悟而言,前提是先抹除他的无下限,这样做反而本末倒置。 悟选择了近身体术,而不是直接使用最大功率的苍。海月遥忍不住发笑。 她看见了,属于她的胜算。 海月遥倒飞在半空,葱郁的绿色景致一览无余,其中一抹白色尤为醒目。 狂风呼啸,吹拂着她的脸颊,长长的侧发随风飘舞,墨色发丝间,那双薄蓝色双眸闪烁着星光般的笑意。 “这一招,你们还没见识过吧。” 她轻抬手臂,举手投足间似乎带着夏油杰的影子。 半空中,黑色圆球浮现,迅速变形,化作形态各异的破损咒灵,疾速冲向下方的五条悟。 自初二起,她便开始研究咒灵操控的课题。如今三年过去,已初见雏形。而她的空间里也储备了很多各式各样的失败作和完好成品。 然而,她并非准备像夏油杰那般驱使咒灵作战。 她的目标,是将它们打造成遥/控/炸/弹。 这些失败品中蕴含着不稳定的波纹,她计划操控它们在五条悟身旁自爆。波纹会抹除他的术式,而爆炸的余波将对他造成伤害。 海月遥立于蝠鲼咒灵之上,利用这短暂的间隙,迅速服下蓝药。同时,她精准操控着咒灵,一一在五条悟身边引爆。 沙石迸裂,漫天飞舞,遮蔽了五条悟那边的景象。待沙石散去,地面现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五条悟站在其中,喘息微重,身上的高专校服已有多处破损,血迹斑斑。 看来只有第一波攻击奏效了。海月遥分析局势,随后的咒灵波应该都被「苍」祓除了。 “你现在领悟了吗?”海月遥朝着下方喊道,同时“关切”地再次释放一波咒灵。 如果能够这么简单就完成任务就好了。她深知自己的最终目的只是让五条悟领悟反转术式。 下方的五条悟并未回应,只是朝着海月遥的方向抬起了手。 “术式反转,「赫」。” 他变相地给出了答案。 这一瞬发的术式瞬间清除了直线上的所有咒灵,无一丝痕迹留下。 海月遥在半空中躲避不及,只能咬紧牙关,用最后的波纹抵消那强大的术式。 然而,余威依然击中了她的右肩和整条右臂,破烂的校服无法掩盖那刺目的鲜红。 她的右侧发丝被轰得半截不见,余下的黑发无力地垂下,如同裂痕般盘踞在苍白的面颊上。 身下的咒灵也因余波消散,她整个人急速下坠。 然而,海月遥的内心却涌动着莫名的愉悦。 “杰!不用过来!”她笑着制止了想要冲过来的夏油杰。 既然悟已经掌握了反转术式,我的任务是否就算完成了呢? 不过,悟曾经说过,胜利的条件是让他再次体验濒死的感觉……刚刚那次应该不算吧? 她踩着召唤出的咒灵,减缓了下降的速度。 那就,再稍微粗暴点吧。 她冷淡地想着,任由自己不断向五条悟坠落。 一同落下的咒灵球接连飞向五条悟,引发连串的爆炸。 沙土飞扬,海月遥的身影被遮蔽,四散的咒灵更是扰乱了五条悟的感知。 然而,经历过偷袭的五条悟不会再让她得逞。 他敏捷转身,运用「苍」的力量将海月遥拉扯过来,宽厚的手掌紧紧钳住她的半张脸。 “你输了。”五条悟嘴角的笑容不断扩大,脸侧的血痕让他此刻看上去有些疯狂。 一声轻笑。 从五指间隐约可见的猫眼含笑眯起,隐约间透露出几分和夏油杰恶作剧时相似的狡黠。 不对劲! 五条悟心中一凛,几乎同时感觉到掌心部位有涌动的波纹暴力地破开了他的无下限术式,顺着手臂直冲大脑。 他虽不清楚海月遥的意图,但直觉疯狂预警。 他迅速将海月遥抛出,与此同时四周的咒灵再次制造了浓厚的尘雾。 刚才那是什么?五条悟皱紧眉头,仍能感受到那如针刺般的惊惧。 不,现在不是分神的时候! 然而,就在他分心的瞬间,他察觉到海月遥已靠近头顶,只能仓促抬头。 那锋利的尖锥在五条悟的眼前疾速放大,最终悬停在他右眼不到一毫米的地方。 五条悟几乎产生了眼珠将被刺破的错觉,冰冷的金属触感阻挡了他想闭上的双眼,睫毛轻触尖锥,带来一丝颤栗。 海月遥左手紧握尖锥,右手无力地垂落。咒灵的环绕下,她的身体显得异常脆弱单薄。然而,笑意却浮上她的眉眼。 “六眼,我收下了。” …… 我赢了,海月遥自满地想到。 她胜利的手牌有三。 首先是咒灵操控的技巧。 但与夏油杰的咒灵操术不同,她尚不能驱使咒灵为她战斗或施展自己的术式。 她只是利用咒灵体内涌动的波纹,迫使它们按她的意愿行动。 而咒灵自爆的威力不可控,所以她最终也是让它们隔着五条悟远远就自爆了。 这一筹码只能作为迷惑五条悟的烟雾弹。 第二张筹码是禁忌手段,绝不能对同期使用。 自从得知咒术师因脑部构造异于常人而拥有特殊能力后,她便萌生了这一想法。在与家入硝子和九十九由基的交谈中,她逐渐摸清了头绪。 如今,她已能直接控制波纹侵入大脑,破坏咒术师体内控制咒力不外泄的“阀门”。 然而,正因为其不可逆的巨大影响,她会在关键时刻停下来,以免伤害到五条悟。 这一手牌也只能作为一次性的闪光弹。 不过幸好五条悟本人也足够敏锐,反倒是迅速反应过来了。如果他太过迟钝,没有意识到这一击的危险程度。那被迫停手的海月遥反而可能会被他打败。 最后一张,也就是她胜利的关键——五条悟的留手。 从最初,他未选择使用伤害力极高的「苍」来攻击自己,而是近身攻击来消耗她的波纹开始,海月遥便洞悉了五条悟的意图。 坦白说,若五条悟真的决心要置她于死地,仅凭「苍」与她进行消耗战,她必败无疑。随后的「赫」亦是如此,他特意避开了她的要害,仅攻击她战斗的惯用手。 不过正因如此,她此刻才能毫发无损地站在这里。 等等?海月遥抬手摸了摸现在仅到脖颈间的头发。 好吧,也不能说是“毫发无损”。她又开起了很冷的谐音梗玩笑。魔/蝎/小/说/m/o/x/i/e/x/s/.c/o/m 61、约定 “悟?悟!”海月遥收起武器,在五条悟面前挥了挥手,“现在算我赢了吧?”她确认道。 “嗯,嗯。”五条悟还未完全回过神来,只是敷衍地应答着。 太好了! 有趣的书,还有六眼,都归我了! 海月遥兴高采烈地从咒灵身上跳下来,奔向夏油杰。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分享自己的喜悦。 “杰!”她扑进夏油杰的怀里,“我赢了!我可以看那些藏书了!悟也答应让我研究他的六眼了!” 她抬起头,期待着幼驯染往常的夸奖。 然而,映入她眼帘的却是夏油杰紧锁的眉头和复杂的眼神,她看不懂其中的含义。 “杰?”她心中涌起一丝不安。 夏油杰紧盯着她右肩处不断流淌的血迹,以及断落的一缕黑发。他伸出手,温柔地拭去她脸上的血迹,语气不明地问道:“为什么不治疗自己?” “……因为波纹已经用光了,剩下耗用的是生命力……但我不能强行动用波纹补充这部分生命力……” 海月遥断断续续地解释道,却看见夏油杰的神情随着她的话,一分分沉下去,嘴唇紧抿。 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海月遥犹豫着,不敢开口。 “遥——”夏油杰刚要说话,却被家入硝子打断。 “到此为止,现在是医生的时间。”家入硝子一只手按在海月遥未受伤的左肩,朝夏油杰扬了扬下巴,“夏油你去那边看看五条的情况。” 家入硝子轻描淡写地说:“夏油,别说出会让你后悔的话。” 夏油杰哑口无言。 支走夏油杰后,家入硝子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我真是欠你们的。” 她仔细检查海月遥的状况,虽然伤势看似严重,但大多是皮肉伤。在治疗的同时,她看似不经意地询问:“你刚才说的消耗生命力,具体是怎么一回事?” 海月遥不时偷瞄夏油杰那边,同时回答道:“硝子,你应该知道游戏中的mp和hp设定吧。当我的mp耗尽后,再强行使用技能就会暂时扣除我的hp上限。”因此,她不能同时用波纹回血又扣血。 家入硝子注意到,即便治疗后,海月遥的面色依然苍白。阳光下,她苍白的肤色像某种透明玻璃制品,青紫的血管隐约可见。 “有后遗症吗?” “没有,其实睡一觉就好了。”海月遥如实回答。 “那就好。”家入硝子松了一口气,随后狠狠弹了一下海月遥的脑门,语气平静地说:“说实话,我很生气。” “为什么?”海月遥捂着额头,有些困惑,“是因为我们可能会让硝子被骂吗?” “那也有一部分原因……”家入硝子又产生了抽烟的冲动,“但主要是你们两个,实在让人操心。” “在医生面前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可是重罪。”家入硝子冷酷无情地宣判着海月遥的罪行。 “但是我对自己的情况有数,不会真正伤害到自己的。” “我们不知道。而且你认为没有后遗症就是没有受伤?”家入硝子要气笑了。 “……对不起,硝子。”海月遥诚恳地道歉。 “你需要道歉的,不只是我。”家入硝子指向夏油杰,“还有夏油。” “杰也在生我的气吗?”海月遥皱眉,心神不宁地问。 不,夏油的话,更多的是担心和自责吧。家入硝子心想。但她并没有义务为两人牵线搭桥。 “谁知道呢?”家入硝子淡淡回应。 …… “悟,你现在怎么样?”夏油杰观察了五条悟身上的伤口——它们已经完完全全愈合了。 “好得不能再好了。”五条悟没好气地说道,“结果还是让小矮子赢了。” 虽然他也有放水,不过海月遥也没有尽全力。最开始爆炸的咒灵波,离他很远就开始爆炸了,如果它们在靠近点爆炸,他可就不是刚刚那副活蹦乱跳的样子了。 这么想着,五条悟不爽地朝那边望了一眼,然后看向了夏油杰:“杰,你的脸色好差。” 夏油杰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紧锁着眉头,他轻抚眉心,又看向海月遥的方向,不期然与她有些不安的目光相遇。 他意识到自己的表情可能吓到了她,于是努力放松,试图恢复往日的笑容:“这样看起来如何?” “这种笑容,小鬼看了恐怕会做噩梦。”五条悟不客气地评价,“像德州电锯杀人狂。” “那这样呢?”夏油杰又问。 “猛鬼街的弗莱迪。” “这样?” “别拿我当镜子。你什么都不做,表情自然点就好。”五条悟话音刚落,便见海月遥忸怩地走了过来。 “真的很对不起,杰。”海月遥终于说出了心底的道歉,她垂着头,不时偷偷观察夏油杰的反应,手指不自觉地揪着衣角,“我这样乱来,让你担心了。” “你能不生我的气吗?”情商不高的她实在找不出更合适的话。 “我并没有生气。”夏油杰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柔和。 海月遥抬起头,左眼写着“我不傻”,右眼写着“你骗我”,但谁让她现在是道歉的那一方,所以她又把反驳的话咽下去,“哦……那就好。” “不过,我真的很担心你。”夏油杰感觉心情轻松了些,“硝子已经给你治疗过了吗?” 海月遥点头。 “但你看上去脸色很苍白。”夏油杰注意到她双唇毫无血色,“你说的耗用生命力是什么意思?”他和家入硝子问出了一样的问题。 “只是暂时的,睡一觉就好了。”她诚实地回答。 “……我希望你能更加爱惜自己的身体。”夏油杰有许多话想说,但最终只说了这一句。对于海月遥,直接的方式更为有效。 海月遥想起了家入硝子的话“我们不知道”,她轻咬下唇,点头答应,然后认真地看向夏油杰。 “这样吧,杰。我答应你,以后你想了解什么,我都会告诉你。有危险的事我也会提前告诉你。” 她伸出右手,用小拇指示意:“我们约好了?” 夏油杰看着一脸认真的海月遥,忍不住笑出声来,“又不是小孩子了,还用拉钩这种方式。”尽管如此,他还是伸出手指勾了上去。 “约好了。” …… 站在一旁的五条悟露出牙疼的表情,转头就往站在不远处的家入硝子走去,他故意拉长声音抱怨道:“硝子——我好像有点不舒服——” “如果是心理方面,我可不负责。”家入硝子轻笑着回应。 “我牙疼。”五条悟张嘴。 “甜食吃多了吧。”家入硝子佯装检查,“太严重了,是绝症。” “诶?那医生,我还能活多久?” “十——”家入硝子开始说。 “十年吗?但我这么青春靓丽,世界失去我可是一大损失。” “九、八、七……”家入硝子开始倒计时。 “……二、一。”计时结束,五条悟配合倒地。 受不了了,这几个幼稚鬼。 …… 在准备离开之际,夏油杰瞥了一眼海月遥破损的校服,隐约可见她流畅的锁骨曲线和混着血色的白皙肌肤。他移开视线,脱下自己的校服外套,罩在她的身上。 海月遥:? 这件校服对她来说显然过于宽大,下摆遮住了她原本的下装,只露出两条修长的腿。袖子也长得出奇,当她抬起手时,袖子遮住了她的手,看起来有些滑稽,像是电影中的小僵尸。 “啊——”五条悟见状,开始搞怪起来,双手捂胸,“为什么悟悟子就没有这样的待遇呢? “很遗憾,悟,我只有一件校服。”夏油杰皮笑肉不笑地回应道。 “你不是还有一件衬衫吗?”五条悟的语气轻松,仿佛在说:“人行道那么宽敞,我开车上去也没关系吧。” 夏油杰笑着举起了拳头。 五条悟敏捷地避开。 “看来没办法了。”五条悟转而向家入硝子求助,“硝子——” “哈哈,不行哦,混蛋六眼。”家入硝子不待他说完,就爽朗地骂了他。 最终获得胜利的是海月遥,她用一句话杀死了比赛。 “……有杰的味道。”她轻抬袖管嗅了嗅,毫无意义地感叹了一句。 等她抬起头的时候,看见三个人神色各异地看着她,她疑惑地问:“怎么了?” 夏油杰率先移开了视线,右手捂住脸,不自在地别开头。在夕阳的余晖下,他耳尖的红晕似乎变淡了几分。 “杰肯定又在想那些事情了吧?”五条悟转头,假装与家入硝子低声交谈。 “哎,现在的男生啊……”家入硝子也配合着五条悟发出感慨,但具体在感叹什么,却不得而知。 “……你们两个,我听得见。”夏油杰终于忍无可忍。 “哈哈,就是故意的。”五条悟大笑着说,随后便跑开了,家入硝子也紧随其后。 夏油杰假笑着,举起拳头追了上去。 发生什么了?海月遥茫然地站在原地。 见海月遥没有跟上,夏油杰停下脚步,侧身看向她。 此刻,他也不太敢与她对视。夕阳的余晖淡淡洒在他的侧脸,眉眼清隽依旧。 他的目光游移不定,生怕多看一眼,心底的情愫便会随夕阳一同流淌。 “啊……嗯……”他最终下定决心,凝视着海月遥,向她伸出手。 “一起回去吧。” 他眉宇间流转着暖色的余晖,笑意逐渐蔓延,双眼弯成一道温和的新月。 海月遥像是被蛊惑似的搭上他的手。 “嗯。”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回复道。 “喂!你们两个!再不跟上来,我们就不等你们了!” 远处的五条悟双手拢在嘴边喊道,家入硝子也在那边挥了挥手。 “这就来!”夏油杰朝着那边笑着喊到,随后回头轻声对她说:“走吧,小遥。” 他拉着她,向夕阳下的另外两个人跑去。 …… 四个人当时跑得有多欢,现在在办公室就跪得有多快。 “真是不得了,你们几个,休息日还出去打架。”夜蛾正道简直要气笑了,“这次还记得布帐,我该不该表扬你们呢?” 四个人低着头,默不作声。 七海建人和灰原雄一进门便看到这一幕:前辈们齐刷刷地跪成一排。 家入前辈尚算正常,但其他三人却显得颇为诡异。 海月前辈穿着夏油前辈的校服,身上还带有血迹;五条前辈身上也留下了不少打斗的痕迹,两人头上都顶着一个大包。夏油前辈则跪在他们二人中间,弯着腰,仿佛一位不堪重负的老父亲。 本来只是提交任务报告的七海建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前辈都是狗屎。 看见一年级的学生过来,夜蛾正道停止了训斥,不堪其扰地摆了摆手,语气里透露出莫名的沧桑:“你们几个先走吧。” 二年级的四位如临大赦,头也不回地一起跑出了办公室。 “哎。” 夜蛾正道又在怀疑自己能不能活到退休。魔/蝎/小/说/m/o/x/i/e/x/s/.c/o/m 62、番外之七海的前辈观察日记 若要问七海建人在进入高专前是否抱有过期待和幻想,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他的家族中从未出现过咒术师,因此,当他发现自己能看见咒灵时,他选择了隐瞒这一事实。 与咒灵对视是极其危险的行为,因此他学会了视而不见,以此避免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人类看不见,也触碰不到咒灵,而咒灵却能反过来伤害人类。何等不公平的事情。 可人生不就是逆来顺受吗?再怎么努力也不能永远全对的试卷,再怎么谨言慎行也会被有些人讨厌的青春。 七海建人接受了自己的平庸,也接受了那些不喜欢自己的人。 但是,有些事情是无法逃避的。 当他亲眼目睹一个陌生人被咒灵紧紧掐住脖子时,他终究还是忍不住出手了。 咒灵比想象得更加强大。 他被咒灵打倒在地,鲜血从额角渗出。在模糊的视线中,他看到那个陌生人惊恐地逃离了现场。他平日梳得一丝不苟的金发凌乱地散开,遮挡了部分视线。透过金发间隙,他看到了咒灵逐渐逼近的身影。 这个狗屎的世界。 为什么不能装作看不见呢? 七海建人抹去眼角的血迹,缓缓站起,咒力在拳头上涌动。 …… 他最终来到了高专。 他能够接受平庸,也能够接受碌碌无为,那为何不能接受袖手旁观呢? 七海建人不得不承认,他仍然无法做到视而不见。 他无法接受。 高专的生活或许会不错。夜蛾老师是一个严肃但又细心体贴的好老师,唯一的同期是少见的热血乐天派。 这样的生活比以前更好。 这个判断在他踏入教室,第一次看见二年级的四位前辈后瞬间消失。 “啧。” 前辈们都是狗屎。 七海建人心中不存在任何对四人的尊敬。 …… 但就算再怎么看不惯他们,他们仍然会频繁出现在高专的各个角落。 “是七海啊。”这是每天早上都会晨练,准时出现在宿舍一楼大厅的夏油前辈。他会在上课前锻炼一段时间。 “哇——七海海~”这是上午走去教室途中会遇见的五条前辈。他总会热情地勾住他的肩膀,嘴里喊着他抗议多次的外号。 “七海?好巧。”这是午后会出现在走廊上抽烟的家入前辈。因为午休期间老师不会过来,她就会在通风口来上一根。 “……七海君。”这是夜晚偶尔能在楼道上刷新出来的海月前辈。她喜欢在没有人的时候跑下来在自动售货机补充存货。她会偷偷观察自己是不是注意到了她,如果对上视线,她会僵硬地打招呼,然后埋头溜走。 有时候七海建人也希望她的冷淡能和五条悟的自来熟中和一下,让这两个人都不这么极端。 但他的愿望并没有得到实现,相反,海月前辈已经越来越向五条前辈靠拢了。 因为夜蛾老师的拜托,海月前辈负责接手了他和灰原雄的任务。 如果是短期的任务还好,但若是出差的长期任务,一旦到达目的地,她就会神秘消失。只有在他们准备祓除咒灵时,她才会悄无声息地出现,并带来一堆四处游玩时购买的特产。 当被问及为何总能准确知道他们何时发现咒灵的踪迹时,她会漫不经心地回答:“我根据七海君和灰原君的能力推算,大致就是这个时间点。” 这个傲慢不自知的狗屎前辈。 然而,海月前辈总是能在任务结束后为他们详细梳理这次任务的不足之处,尽管她并未在现场,却仿佛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 海月前辈还是值得尊敬的。七海建人想到。起码她足够负责,能力也很强。 …… 他错了,这群前辈没有一个值得尊敬。 端着餐盘,准备在食堂吃饭的七海建人想到。 “这是——扭呼呼绿色清爽史莱姆苏打!”他看见海月前辈举起一杯绿色不明液体介绍道。 二年级的四位学生此刻围坐在同一张桌子上,每个人的面前都摆放着这样一杯液体。 “这是我上次执行任务时买的,你们尝尝看。”海月遥试图推销。 “你先喝一口。”五条悟完全不上当。 海月遥依言喝了一口,随后砰地一声,头重重砸在桌子上。她颤抖着伸出右手,沾上了洒出的液体,在桌上画了一道竖线,然后似乎心有不甘地咽了气。 “小遥?小遥?”旁边的夏油杰想要拍拍她的肩膀,却被五条悟制止了。 “这是第一案发现场。”五条悟迅速抓住了夏油杰即将伸出的手腕,严肃地说:“无关的家属人员请保持距离,不要破坏现场。” 家入硝子则开始仔细检查海月遥喝过的那杯苏打水:“这杯苏打水清澈无沉淀物和气泡,却带有苦杏仁味。这是——氰/化/氢!” “从受害者拿出苏打水到喝下,期间只有我们三人在场。”神探五条悟断言,“凶手就在我们之中!” “呜呜,她还那么年轻……”夏油杰接过家属的角色,捂着脸哽咽道。 “这位太太,请节哀。”家入硝子轻拍夏油杰的肩膀,“现在最重要的是解读受害者留下的线索。” 夏油杰抬头,眼中的迷茫仿佛在说:“什么?我竟然是这个角色吗?” “那么,这一道竖究竟指的是什么呢?”五条悟凑近仔细观察那道即将干涸的痕迹。 “看似一道竖,但也可以视作一个较长的一点。”家入硝子判断说,“会不会是‘悟’字的第一笔呢?” “但也有可能是‘家入’的第一笔吧!”五条悟反驳道,不愿轻易接受。 “但受害者首先想到的,应该是最熟悉的称呼方式。”家入硝子坚持自己的观点。 夏油杰并未加入他们的争论,而是专注地审视那一竖。凑近看,他发现海月遥在写下这一竖时,先是微微上提,再迅速下拉。 夏油杰瞬间恍然大悟。 “呜呜,旦那不在了,我也失去了生活的意义。”他饮尽面前的苏打水,随后头重重地砸在桌上,手指颤抖地画了一个圈。 “殉情了。”家入硝子评价道,“那么,侦探先生,我们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五条悟瞥了一眼海月遥和夏油杰的死亡讯息,高声说道:“我懂了!”他也饮下一口,但这次他并未写下死亡讯息,而是用手指向了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目睹了三人躺下,迅速拍了一张照片发给庵歌姬,随后也追随他们的脚步离去。 坐在远处(因为完全不想被拉进去)的七海建人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应该赶快吃完溜出去,还是过去看看他们四个的情况。 “果然,你们都上当了。”海月遥此时坐起身,“那不是指认凶手的讯息,而是死亡预告,哈哈。” 其他三人也相继坐起。 “所以,那道竖线怎么就代表杰了?”五条悟疑惑地问。 “这是杰的怪刘海——也是他的本体。”海月遥指向那道痕迹。 “我这边这个是悟的墨镜。”夏油杰给了她一拳,然后解释那个圆圈。 “味道其实还不错。”家入硝子点评道,“有点像加了胶冻的麦芽汁。” “啊,七海海~你要不要也试试这个?”五条悟捕捉到了野生的学弟。 而本来玩得很开心的海月遥看见他后,反而有些尴尬地捂住了脸。 既然会尴尬的话,就不要在公共空间玩这种幼稚游戏啊!七海建人在内心辱骂着四位前辈,然后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五条悟。 …… 或许前辈们稍显幼稚,但心地并不坏。 在7月3日那天,前辈们不知从何处得知了他的生日,便与灰原雄一同,手捧蛋糕,守在他宿舍门口。 “生日快乐!” 他们五人将他推进宿舍,开始热闹地拉彩炮、挂横幅、插蜡烛、关灯,并齐声唱起生日歌。 然而,此时才六点,七海建人尚未从睡梦中完全清醒。他无奈地想,看在前辈们如此费心的份上,就不计较了。他心平气和地许下生日愿望,接过五条悟递来的蛋糕:“这是寿星特制!” 七海建人隐约感到有些不安,当他咬出一个小方块时,这种不安感愈发强烈。 “打开看看~” 七海建人冷静地打开方块,上面只画了一个图案。 “哈哈哈,是小oo!”五条悟的笑声中夹杂着些许需要消音的字眼。 屎王五条悟! 七海建人头冒青筋。魔/蝎/小/说/m/o/x/i/e/x/s/.c/o/m 63、家入硝子逃过一劫 “接下来报道昨天静冈县滨松市发生的爆炸事故……”电视上的新闻主持人仍在播报最新的新闻。 此时,二年级的四人整齐地跪成一排。 “这次你们又找什么借口?”夜蛾正道双手环胸,站在他们面前,语气中听不出喜怒。“你们之中曾有人表示自己来放帐,然后丢下辅助监督就跑了,结果又把帐忘记了。” “自己交代。”大魔王下了最后通牒。 三人毫不犹豫地指向了五条悟。 “老师,能不能别纠结于找元凶了!”五条悟无计可施,高举右手喊道。 “是悟吧。” “砰!” 鸡掰猫拥有了自己的王冠,不过是球状的。 海月遥忍不住想笑,赶紧移开视线。 “遥。”夜蛾正道突然点名。 “是!”海月遥挺直背。 “我记得昨天应该有人和一年级在大阪出任务,却出现在滨松市,还没有交任务报告。这个人是谁?” 海月遥瞪大猫眼,背后开始冒冷汗。 “夜蛾老师,我是完成任务后才离开的!”她决定为自己辩解,举手申冤,“而且我已经交了任务报告!” “学弟替你写的也算你自己的报告吗?” 海月遥惊恐地想,夜蛾老师怎么会知道我把任务报告推给学弟了? “你自己交的任务报告都是‘我走进去了,给了咒灵一拳,祓除成功’这样类似的内容,但昨天的报告详细描述了时间、地点和流程。你以为我分辨不出来吗?” “夜蛾老师,我只是突然意识到需要改变,开始认真对待任务报告。”海月遥捂住心口,诚恳地说。 “我当场抓住了雄替你写报告。”夜蛾正道作为教育者,不会随意冤枉学生,“你还有其他借口吗?” 海月遥:人证物证俱在,我还能怎么办? “砰!” …… 可恶!她明明只有昨天那一次把任务报告推给学弟,结果就被老师发现了。海月遥捂着头顶的大包,不甘心地想着。 昨天,她与学弟们一同前往大阪执行任务。当她悠闲地站在一旁,欣赏学弟们刮痧打咒灵的情景时,家入硝子给她发了消息。 家入硝子问:“要来滨松市吗?” 海月遥:“?” 家入硝子解释:“歌姬前辈和冥前辈出任务后两天都没消息,我和五条、夏油正赶去滨松市了解情况。你现在在大阪吧?离这边挺近,要不要一起过来?” 海月遥:“1。” 发完消息后,海月遥平静地把手机放回兜里,随手一枪,结束了咒灵那短暂而无趣的生命。战斗的学弟们顿时失去了对手。 “抱歉,七海君、灰原君。我有急事,得尽快结束任务,报告就麻烦你们代写了。”海月遥通知他们。 “好的,海月前辈。”灰原雄爽快答应,“前辈有急事也没办法,我会帮你写报告的!” “谢谢,回来给你们带特产。”海月遥点头,“有认识的前辈任务中出了点问题,我有点担心。”她给出了官方的解释。 实际上,她能看见系统面板上两位前辈的血条还是很健康的。她想赶过去,纯粹只是想干完活后和其他人聚在一起玩。而且她也有很长时间没有见到两位前辈了。 可怜的灰原雄根本不知道眼中的靠谱前辈心里想的就是这些。 …… 当海月遥从新干线下车,骑着摩托飞驰而至时,恰好遇见其他三人从辅助监督的车中走出。 “我会布帐的!”五条悟从车上跃下,对辅助监督喊道。 “我本来还打算去接你的。”家入硝子向海月遥挥手,“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因为我给杰的御守有定位功能。海月遥在心底回答道,斟酌语言:“你可以理解为,我在杰身上放了定位器。” 家入硝子看向夏油杰,他点了点头。 家入硝子:“现在的年轻人真会玩。” “你是变态吗?”五条悟不客气地问。 “你情我愿的事情怎么能叫变态……咒术师的事,能叫变态吗?”海月遥学起了孔乙己,争辩道,“对吧,杰?” “是挺变态的。”夏油杰笑着背刺了他的幼驯染,看着她逐渐变成灰白色,才慢悠悠地补上一句:“不过我不介意。” “懒得管你们。”五条悟撇嘴,走上前,“摩托借我骑骑。” “悟会骑摩托?”重新变成彩色的海月遥问道。 “不会,但天才的五条大人无所不能。”五条悟自信满满。 “那我坐你后面。”海月遥提出要求。 “随便。” “如果你开得太快要翻车了,我就把你踹下去,自己开,这样我的爱车就不会受伤。”海月遥补充道。全然不管这样她的同期是不是会受伤。 两人迅速坐上摩托,海月遥紧紧抓住五条悟的衣摆。 “放心啦!”五条悟说着,两人迅速驶向两位前辈的任务地点,身影很快消失。 风中传来海月遥的呼喊:“混蛋!开慢点!” 留下的家入硝子和夏油杰面面相觑。 家入硝子拍了拍夏油杰的肩膀:“别在意,小孩子打闹罢了。” 夏油杰露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 等前面的两人赶到现场,五条悟一个摆尾,差点将海月遥甩出。 他无视后背袭来的拳头——毕竟有无下限的防御——一手抬起墨镜,望向那座凶宅,轻笑道:“看起来还是活蹦乱跳的嘛~” 他随即摆出「苍」的手势,轰向了那栋楼。 顷刻间,楼房化为废墟。 明明是组队来救前辈,却感觉变成了谋杀现场的海月遥:…… 她冷静地掐住五条悟的脖子,左右摇晃:“前辈们还在里面。”不过血条依旧健康。不然她就不是在这里揍人了。 “哈哈。”五条悟随着她的动作左摇右摆,“没有那么弱啦。” 印证了他的话,冥冥轻笑着从那边走出来,身上竟无一丝灰尘:“五条君,你还真是粗暴。” “是吗?我觉得还好。”五条悟跳下车,走到废墟前。 在他眼前,庵歌姬刚从碎石中艰难钻出,却被一块大石压住,低头不语。 “哟,歌姬~你哭啦?”他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嘲笑。 难怪歌姬前辈会讨厌悟。海月遥收起摩托,也朝那边走去。 “我才没哭呢!”庵歌姬额角青筋暴起,咬牙切齿地反驳,“你说话最好恭敬点!” “如果真的哭了,会来安慰我吗?那可就要麻烦你了。”冥冥在旁笑着插话。 “冥桑又不会哭,毕竟你很强。”五条悟站直,又暗里贬了庵歌姬一嘴。 “五条!我这个人,不需要你帮——” 庵歌姬从废墟中跃起,狠话尚未说完,背后突然钻出一只几层楼高的咒灵。夏油杰姗姗来迟,迅速用咒灵束缚住了它。 “别急着吞掉,回头还要吸收呢。”他插着兜,慢悠悠地对自己的咒灵叮嘱道。 “悟,欺负弱者可不是好事哦。”人渣二号也暗中踩了庵歌姬一脚。 “哪个笨蛋会去欺负强者啊?”人渣一号不以为意地回应,无形中承认了正在欺负庵歌姬的事实。 “夏油君气人的样子真是浑然天成呢。”冥冥评价道。 夏油杰:? 夏油杰注意到海月遥用手托着下巴,目光始终落在庵歌姬身上,沉默不语。他好奇地问:“怎么了,小遥?” 海月遥轻轻叹了口气,说:“我突然明白了悟为什么会欺负歌姬前辈。”她接着说,“歌姬前辈真的很可爱。” 一旁的五条悟听后,脸上露出了类似踩到狗屎的古怪表情。 “而且歌姬前辈每次的反应都那么有趣。”人渣三号悠然地补充道,“为了看到这幅表情,偶尔我也想逗逗歌姬前辈。” “遥!”庵歌姬痛心疾首地跑到她面前,无视了五条悟“歌姬跑过的地方会塌哦”的挑衅,左右摇晃着她的肩膀,“你怎么被那两个人渣传染了!” 说着,她伸手扯着海月遥的双颊:“不能学五条的贩剑和夏油的油嘴滑舌啊!” 无辜中枪的人渣二人组:? “咦?你的头发又怎么了?”庵歌姬发现了异常,好奇地问道。“看来你最近又长高了呀。”她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 真的好痛……歌姬前辈,我们只是前后辈关系,你不必自觉地扮演妈妈的角色。海月遥生无可恋。 “跟我们有什么关系?那家伙本来就是个腹黑抖s。”平常深受其害的五条悟不客气地吐槽道。 今天,那个白毛混蛋在歌姬前辈面前诋毁我,这个仇我记住了。海月遥在心中默默给五条悟又加上一条罪名。 “歌姬前辈,你没事吗?”刚刚被夏油杰一手拎过来的家入硝子敛了敛发丝,“我可担心你了,两天没你的消息。” “硝子!”庵歌姬奔向了四人中最后的良心,紧紧抱住家入硝子,“你可不能变成跟那两个人一样啊!” “怎么可能啦,谁要变成那种人渣。”家入硝子笑着说道。 “等等,两天?”庵歌姬突然察觉到了不对劲。 五条悟一本正经地解释道:“看来这个咒灵的结界影响了时间。虽然这种情况很少见,但也不是没有可能。我就在想,明明冥桑也在,你们怎么会失联,现在看来原因就是这个了。” “嗯?” 冥冥的声音吸引了众人的注意,“没事,我只是想到我实际的工作时间是两天,这样可多收点出场费才行。” “对了,我说你们几个。”冥冥眯眼笑道,语气不明,“帐呢?” 四人:! …… “说实在的啊,帐真的有必要吗?” 五条悟的蓝瞳里充满了纳闷和不满,头顶的大包格外显眼。他嘀咕道:“被普通人看到也没关系吧?反正他们也看不见咒灵和咒术。” 一旁的家入硝子正在玩他的墨镜,那墨镜完全不透光,什么也看不见。 此刻,四人正身处高专的篮球馆。这所学校的学生数量,恐怕连组建两支篮球队都困难。这大概是初任校长对高专未来的美好憧憬吧,尽管现实往往不尽如人意。 “当然有必要了,悟。”海月遥还记得昨天五条悟的壮举,义正言辞地说道,“要是没有帐拦住,有其他人误入了,被你这种家伙误伤了怎么办?” “而且,要抑制咒灵的产生,最重要的就是保持民众的平静。”夏油杰接过五条悟扔来的篮球,补充道。 被这对青梅竹马挤兑的五条悟:…… “其实,我始终觉得普通人了解咒灵也未尝不是好事。”海月遥果断地背刺了夏油杰。 “那样会引起社会恐慌的。”夏油杰并不认同。 “那样可能也只会催生部分因恐惧咒灵而产生的咒灵,以及一些无足轻重的三四级咒灵。”海月遥轻松地耸了耸肩,满不在乎,“但如果公开了,普通人就能有所防备,至少在面对咒灵时不会束手无策。 夏油杰反驳道:“普通人看不见咒灵,又能做什么呢?” 五条悟插话:“吵起来了。” 家入硝子附和:“是啊,吵得火热呢。” “我们没有在吵架。”海月遥坚持自己只是在陈述观点,她摘下眼镜,“而且,不是已经有办法看见咒灵了吗?只是目前还无法普及而已。” 事实上,海月遥已经初步研发出了能够捕捉咒灵身影的监控了。但这并非出于让所有人看见咒灵的宏大目标。 自从确认自己为普通人后,海月遥对普通人如何产生咒灵产生了浓厚兴趣。为此,她尝试研发能够观测咒灵的摄像头,并进一步设计了监控咒力浓度的功能。 她甚至曾亲身尝试通过伤害自己来产生咒灵,并用录像记录下相关过程。 不过这个肯定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绝对会被揍。她的直觉告诉她。 “对了,还没给你们看过。”海月遥掏出自己研发时产生的副产品——咒灵摄像机,“这个能拍到咒灵。” 其他三人立刻围拢过来。 为了展示功能,海月遥从空间中取出一只咒灵库存,迅速用摄像机捕捉下其影像,展示给三人看。 五条悟看见她拿着那个小黑球的时候,感觉身上开始幻痛了。 “这个是怎么做到的呢?”家入硝子好奇地戳了戳那只形似兔子的咒灵,“感觉跟夏油的术式有些相似。” 海月遥重新戴上眼镜,详细解释:“这其实与教导反转术式的原理相似。咒灵虽然不需要像普通生物那样觅食繁衍,但它们同样具备趋利避害的本能。我利用波纹充斥构成它们的咒力的间隙里。为了不被我消除,它们只能听从我的指令行动。” 她继续道:“不过,这与杰的咒灵操术不同。我只能控制它们的移动,无法使它们按我的意愿施展术式。但一级咒灵已具备自我意识,或许通过威胁,它们也会听从我的指挥……” 五条悟仔细打量那只咒灵,疑惑道:“所以,这就是它咒力如此斑驳的原因吗?我明明感知到了多种不同的咒力……” “不愧是悟,很敏锐嘛。” 海月遥得意地举起自己的好大儿咒灵,脸上却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这是多只咒灵巧妙拼合的结果。我用波纹做针线,将几只咒灵可爱的部位缝合在一起。虽然目前咒力还未完全融合,但假以时日,它可能会成为一只全新的咒灵!” 说完,她满怀期待地看向三人,如同开屏的孔雀,渴望得到他们的赞美。 五条悟评价:“科学怪人。” 家入硝子则敷衍地鼓了鼓掌。 夏油杰昧着良心:“小遥真的很厉害。” 打破这一虚假氛围的,是推门而入的夜蛾正道。他厉声问道:“你们还要玩多久?” 夜蛾正道一眼便瞧见了海月遥手中抱着的咒灵,眉头紧锁,目光转向夏油杰。 无辜中枪的夏油杰:什么,是我的错吗? 其实知道夜蛾正道过来了,但没有提醒其他人的五条悟:嘻嘻。 “砰!” 怪刘海倒地。魔/蝎/小/说/m/o/x/i/e/x/s/.c/o/m 64、目标——星浆体! “有任务要交给你们三个负责。”夜蛾正道沉声说道。 跟在夜蛾正道身后的三人一人头顶着一个大包。 “老实说,我觉得这个担子很重。但天元大人指明要你们负责。” “共有两个委托。” “「星浆体」,也就是天元大人的适合者。你们要为那位少女当护卫,并进行抹杀。” “天元大人和星浆体同化的时间,是在2天后的满月之时。你们要在那之前护卫少女,并将她送到天元大人身边。” “失败的话,会波及普通人的生活。” “给我用心去做!” …… “如果星浆体拒绝同化的话,我们怎么办?”走出教学楼后,夏油杰平静地问道。 三人正走在出高专的路上。夏日的阳光正好,透过茂密的枝桠,斑驳的碎光洒落,在三人身上轻跃。 “如果真是那样……”五条悟稍作停顿。 “那就不同化喽~” 他果断地回答道。 “哈哈,你确定没问题吗?”夏油杰眯眼笑着问,“那可能会与天元大人开打的哦?” 虽然这么说,但他的语气中透露出轻松从容。 “你怕了?”五条悟回头,眼中闪烁着肆意的光芒,分不清究竟是那艳阳,还是少年独有的不羁傲气。 “别担心,总会有办法解决的。” 金色的阳光与他们的身影交织,那原本聒噪的夏蝉也似乎为这少年的意气所感染,停止了无休止的啼鸣。 而海月遥只是一直沉默不语,走在林荫下,树叶投下的阴翳笼罩在她大半张脸上,衬得那双蓝瞳更加幽深。 “小遥?”夏油杰转过头,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安慰道:“别担心。” “哈,不会是真的害怕了吧?”五条悟带着几分戏谑的口吻说道。 海月遥微微垂下眼帘,刘海的阴影遮住了她的表情,“我只是在想,为什么会选我们呢?”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我们是最强的啊~”五条悟随意地晃着手,步伐悠闲。 真的只是这样吗?海月遥扫了一眼前面的两人。 高专、咒术界各据点的结界以及辅助监督的「帐」,这些全部依赖于天元的结界术。若无天元,最基本的任务保障将荡然无存。 可以说,天元的能力是咒术界体制形态的基石,也是高层权力来源的基础。 然而,如此重要的任务中却存在这么多漏洞? 单就任务流程而言,这种机密任务竟能层层下发至我们手中,中间情报流转人数不得而知。夜蛾老师目前仅为提名校长,并未身居高层。若任务真如此重要,高层理应直接召见我们。 再从任务选人来看,难道上面的老头就这么放心我们三个? 论实力,暂且不提他们二人,我自己在能力评级时显然被低估,可见高层对我持轻视态度。 更别提执行人对任务的态度。夜蛾老师特意使用“抹杀”而非“同化”这类模糊词汇,显然是加重我们的负罪感。杰和悟两人也明显对此任务持反对意见。 最后一点,星浆体的情报为何恰巧在这段时间泄露? 且不论一直存在于咒术界的诅咒师集团「q」,就连全是普通人的盘星教也得知了此事。 这实在令人起疑。 即便是天元指名,也不应如此疏于防范。 那么,问题出现了。 我们护送的,确实是真正的星浆体吗?还是说,星浆体只有这一位存在? 又或者,我们仅仅是明面上的靶子? 海月遥抬眼望去,迎上了前面两人回头投来的目光。 夏日的天空湛蓝无垠,毫无阴霾,流转的光芒映照在他们的双眸中,更凸显出他们眼中那股张扬的意气。 那就当是这样吧。 海月遥咽下了自己的猜想。 若他们护卫的并非真正的星浆体,情况或许还好些;然而,若是真的星浆体,她推测,不止一位的可能性极大。 他们决定不让这位少女同化,实际上等于让另一位未知的星浆体去死。 最终,摆在天平两端的,只有眼前这位星浆体和另一位陌生人的性命。 无论选择如何,都将背负无辜者的生命——除非他们现在选择结束术式为「不死」的天元的生命,否则永远也无法逃脱这个选择。 说到底,杰和悟都只有16岁。海月遥心想,她不打算让他们承受这种由人命带来的负罪感。 这一切只需她一个人知道就好。 她抬起头,平静地回复道:“应该是吧。” 夏油杰和五条悟对视一眼。 “哈?什么叫应该?”五条悟立马露出不满的表情,拉长声音抱怨:“我早就想说了,你这小鬼怎么总是板着脸,说话也不中听。” “多笑笑啊,三无女。”五条悟拉扯着海月遥的双颊,接着说:“你才16岁,别整天装得像个老头一样。” “我比你大。”海月遥因被揉搓着脸,话语含糊地反驳,“混蛋小鬼。” 说完,她给了五条悟一肘击,迅速溜到夏油杰身边,重新走在阳光下。 “好孩子不能打架。”夏油杰叹了口气,模仿着幼儿园老师的口吻。 海月遥面无表情地给他比了个中指。 夏油杰笑眯眯地回敬了她一个中指。 这么一闹,海月遥的心情竟莫名轻松了几分。 夏油杰和五条悟相视一笑,装作无事发生,继续走着。夏油杰还顺手揉了揉海月遥的头。 海月遥疑惑地望着他。 “没什么哦~”夏油杰笑得狡黠,像只偷腥的狐狸。 海月遥刚想刺他几句,手机铃声响起,来电人备注为“退役软饭男”。 夏油杰无意间瞥见这个备注,脸上露出极度嫌弃的表情。 “抱歉,接个电话。”海月遥走到一旁接听。 “喂?”电话那头传来禅院甚尔低沉的声音。 尽管她与另外两人保持了一定距离,但咒术师敏锐的听力让夏油杰和五条悟也能清晰地听到对方的声音。 “禅院君?”海月遥无聊地看着树叶在树上晃动,“有什么事吗?最近又缺钱了?” 她注视着从树上滴落的一滴水珠,它在水泥地上迅速消失。 这种夏天树间的“雨”,其实是蝉的尿液。 她后退一步,沐浴在阳光下。 “不要叫我禅院。我现在入赘了,叫我伏黑。”对面的禅院、伏黑甚尔倒是没有反驳后面一条。 “是吗?终于下定决心,全心全意地吃加奈姐的软饭,做家庭主夫了?”海月遥调侃道。 多年来,她与伏黑甚尔保持着良好的联系,甚至多次造访伏黑家。毕竟,spw的医疗团队是她负责联系的,中间有许多需要协调的事务。 为了更深入地了解咒术界及其他相关知识,海月遥与伏黑甚尔交换了大量情报和咒具——这也是他退役后能与妻子维持富裕生活的主要经济来源。 “闲聊就到此为止吧。”伏黑甚尔没有纠正她,“我听说,你和你的小男友负责了星浆体的护卫。” “男朋友?”海月遥回头看向两人,与夏油杰的视线不期而遇。她莫名心慌,迅速移开目光,假装只是随意地欣赏四周风景。 “不是男朋友。”她矢口否认,尽管伏黑甚尔还未指明是谁。 “我还以为你第一反应会是情报传得这么快。”伏黑甚尔语带调笑,作为对刚刚海月遥讽刺的回应。 确实,我们三个也才知道任务不久。海月遥轻咬嘴唇:“我相信伏黑君的情报网。” “那你这边需要我的友情情报吗?盯上星浆体的人可不少。” “说是友情情报,你也不会少收一分钱吧?”海月遥打趣道。 “老客户我自然会打折,尤其像你这种大金主。” “我们应付得来。”海月遥平静地拒绝,“若真需要,我会找你的。” “随时欢迎。”伏黑甚尔挂断了电话。 “又是那家伙的电话?”夏油杰面露嫌弃。 “谁啊?谁啊?”完全不知情的五条悟问。 “吃老婆软饭的家里蹲小白脸。”两个人异口同声。 “还特别喜欢敲竹杠。”海月遥补充道。 五条悟:? …… 刚到星浆体所在的酒店房间门口,结果就发生了爆炸。 看见眼前一堆废墟的海月遥:不会吧,任务才刚开始就结束了吗? …… 而任务目标——星浆体天内理子,正在绝赞下坠中:)魔/蝎/小/说/m/o/x/i/e/x/s/.c/o/m 65、理子的选择 最后,夏油杰果断地跳了下去,及时将星浆体救了回来。 而那个发起攻击的诅咒师,被海月遥轻松一拳放倒。说实话,她竟然能潜行到身后,离得那么近都未被发现,这诅咒师真是业界的耻辱,怎配称为诅咒师?不如回乡下种大米算了。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的错!”被海月遥用绳子紧紧绑住的诅咒师开始求饶。 “这活儿我不干了,也不当诅咒师了!我要退出「q」!” “那我回乡下种大米总行了吧!” 啊,真的打算回去种地吗?海月遥一脚踩在诅咒师身上,没想到自己之前的调侃竟一语成谶。 “诅咒师还想当农民?”坐在幸存的沙发上,夏油杰淡淡吐槽,甚至还有闲情逸致为自己泡了杯红茶。 他对面的沙发上,刚刚救下的星浆体和她的看护人仍在昏睡中。 “别挣扎了。”海月遥拉紧了手中的绳子,“我还有正事要做。” 她冷静地审视着房间内的设施,随后手心中浮现出手/枪,一枪射爆了监控。 监控:我本来以为我逃过一劫。 见求饶无果,穿着类似军装制服的诅咒师愤怒地开始放狠话:“区区一个学生,居然敢看不起我……”然而,随着海月遥的动作,他的声音逐渐减弱。 海月遥面无表情地拿出医用手套,有条不紊地戴上,随后蹲在诅咒师身前,伸出右手,靠近他的眼睛。 诅咒师语气紧张地问:“你、你要做什么?”同时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海月遥语气轻柔地说:“乖,不要乱动。” 她用拇指和中指强行扒开他的左眼,食指轻轻地在他的眼球上滑动。 “我一直好奇,眼球的背面究竟长什么样。” “虽然书本上看过多次,但现实中我从未真正见过。” 海月遥看着他骤然缩小的瞳孔,宽慰道: “别担心,人体结构既精密又坚韧。固定眼球的总腱环位置很深,连接眼球的视神经也相当坚韧。” “只要小心挖出一点点,还是可以复位的,不会导致失明。但可能会不小心撕裂几根眼外肌和一些血管。” “所以请你保持安静。如果我力度控制不当,场面可能就不太美观了。” 说着,她的食指在诅咒师的眼球上画了个圈,泪腺因受到刺/激而分泌泪水,使眼睛更加湿滑。 “眼球有点硬……“她歪着头评价道,猫眼带着一丝纯真地看着他。“你的眼压有点高呢,是太紧张了吗?” 诅咒师开始语无伦次地求饶:“等等,你要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q」的情报也行!不管是人员分布还是其他人的能力!或者,钱怎么样?你要多少!” “那种东西对我来说无所谓。我只是想满足我的好奇心而已。” “你就帮帮我吧——”海月遥说着,食指已缓缓进入他的眼皮和眼球间的间隙。 诅咒师感到她的眼神就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沿着他的经络缓缓剖开,而他却没有麻醉,绝望地躺在无形的手术台上。 “!”最终,诅咒师无法承受这种压力,晕了过去。 “啊,晕过去了。”海月遥收回手,淡淡地说。随后,她一指点在诅咒师的额头上,轻而易举地摧毁了他脑内控制咒力不外泄的“阀门”。 “小遥,我能问一下你刚刚在做什么吗?”现在轮到夏油杰感到紧张了。 “杰,你知道咒术师和普通人在生理结构上为何有所不同吗?” 海月遥看到夏油杰一脸茫然,叹了口气,像是面对一个不开窍的学生,“那是因为咒术师的大脑里有特殊的结构,能够控制咒力不外流。” “而我刚才所做的,就是为了破坏他脑中的这部分结构,让他变成普通人。”海月遥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但我担心在操作过程中会误伤其他部位,毕竟人脑结构极其复杂。因此,我想通过刺/激他的负面情绪,让他体内的咒力充盈并流动起来。” “就像是b超前要多喝水一样?”夏油杰迟疑道。 “不愧是杰,一点就透。”海月遥说着,摘下了橡胶手套,将其扔进房内被炸得残破不堪的垃圾桶。 她走到沙发后,轻轻趴在沙发背上,手指无意识地在上面的细腻皮质上滑过。她低声呢喃:“杰,我这样做,你会觉得我残忍吗?仅凭我一人的意愿,就决定另一个人的命运。” 她并未抬头看向夏油杰,而是低垂着头,仿佛被沙发皮套上的纹理深深吸引。 表面上看,海月遥似乎在询问诅咒师的处理方式,但只有她自己清楚,她的内心其实是在思考星浆体的事情。 “小遥你自己怎么想?”海月遥发现夏油杰似乎总喜欢回避问题。 一阵沉默。 “我会觉得自己残忍。”最终,海月遥语气轻松地回答。 “我一直是个功利的利己主义者,我的出发点始终是自己。所以,即使这件事与世俗的道德观不符,我也无所谓。” “就像电车难题,道德主义者会认为生命的价值无法比较,但在我心中,每个人的价值是不同的。” 说完,海月遥站直身体,眼神游离地扫过对面晕倒的两人。 “因此,我愿意为了我认为价值更高的一方变得‘残忍’。” “果然,小遥说的,恐怕不是诅咒师的事情吧?”夏油杰沉默片刻,视线从星浆体又移向了海月遥,“是星浆体的事情吗?” “诶?我——”海月遥刚要回答,房间的门突然被踹开。 是五条悟。 他不满地走进来,质问:“我刚才给你们发消息怎么不回?” 看到两人似乎在对峙,他语气又带着一丝幸灾乐祸:“你俩怎么了?终于吵架了?” “没有吵架。”两人迅速异口同声地回答。 “我只是在和杰说诅咒师的事情。悟,你还记得之前和你战斗时被打断的那一招吗?”海月遥咽下了本来想要说出口的话,转移话题道。 夏油杰侧头凝视着海月遥,随后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我抓住你的那个时候?”五条悟还记得那种隐隐约约发毛的感觉。 “那招其实可以咒术师特有的脑部结构,让他变成普通人——不会对你用的,请放心。”海月遥无视了五条悟“我才不怕呢”的嘟囔,“我刚刚就让那边的诅咒师彻底变成普通人了。” “不是很好吗?真帅~”五条悟显然不在乎。“你们刚刚就在讨论这个?” “论题是《关于不经同意就擅自处理诅咒师行为的正当性》。”海月遥面不改色地胡说。 五条悟随意坐在夏油杰旁边的空位上,一只手搭在沙发边,撑着下巴,坐姿随意:“你俩什么时候开始在意这些了?变得这么啰嗦。” “很抱歉,跟悟不一样,我和杰都是有着高尚道德感的人。” “但我认为,人终究是社会性生物。许多诅咒师利用自身能力谋财害命,游离于社会之外,躲在法律的灰色地带。从这点看,他们已脱离社会人的范畴。” 海月遥总结道:“所以,可以视他们为猴子。而我现在是在帮助他们回归社会,重新进化成人。” 夏油杰:“说是猴子,好像也有点过分了……” 五条悟:“你的话也听不出哪里道德了……” 海月遥点头:“多谢夸奖。” “说起来,她们两个情况怎么样?”夏油杰走到还晕着的二人面前,观察着她们的情况,“虽然没有看到明显的伤势,但也昏迷了一段时间了。” 海月遥和五条悟闻言走过去,也蹲在夏油杰两侧。 “没什么大碍,一会儿就该醒了。”海月遥检查完毕,随口抱怨道,“而且我说你们,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外放反转术式,明明治疗自己还挺顺手,怎么一到治疗别人的阶段就不行了?是咒力太少不舍得花吗?” “说话啊?天才夏油杰,天才五条悟?”她开炮了。 夏油杰笑着转移话题:“我确实很佩服硝子的能力。” “我迟早会学会的——而且,我学得太快,硝子恐怕会失业。”五条悟倒是自信满满,甚至妄图用他这个劣币驱逐良币。 “啊,醒了。”随着他们的闲扯,星浆体少女缓缓睁开了眼,然后就看见一排蹲在她眼前的三个人头。 她愣怔地看了三个人一秒。 不妙的预感。海月遥迅速拉着夏油杰的后领往后退。紧接着,少女的巴掌狠狠扇在五条悟脸上。 五条悟:? 他惊愕之中夹杂着愤怒,捂着通红的半边脸,一时间竟不知是该痛斥那没有同期爱的两人,还是先教训那个罪魁祸首。 少女则从沙发上跃起,摆出防御姿势,怒斥道:“无耻小人!敢杀本小姐,那便先送你上路!” 逃过一劫的夏油杰笑眯眯地按住炸毛的五条悟:“理子妹妹,冷静一下。我们和袭击你的人不是一伙的。” 少女,也就是天内理子,此刻像只受惊的刺猬,浑身长满刺。她警惕地审视着他们,反驳道:“胡说,看表情就知道是胡说!前额那撮毛也很怪!” “噗。”海月遥面无表情地发出嘲笑。“看上去就像是骗子的怪刘海。” 夏油杰维持着虚假的笑容,歪头不语。 直到海月遥开口,天内理子才察觉到她的存在。“等等!”她惊讶地喊道。 “你!”海月遥心中一紧,暗自戒备,终于轮到她了吗? “那个痣!”海月遥的思绪飘向痣在面相上的种种含义。 “那双看起来很困的眼睛!”海月遥开始反思自己平常是否显得过于颓废。 天内理子每说一句,便逐步靠近海月遥。她清丽的脸庞上满是讶异和执拗,清澈的蓝色眼睛里闪烁着光芒。 原本镇定的海月遥:我好想逃。她面不改色地悄悄后退。 她追,她逃,她插翅难飞。 海月遥的后脚跟抵在了沙发上,绝望地发现自己已无处可退,无助的眼神投向了同期的伙伴。 刚刚被海月遥背刺的两人,脸上满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两个混账玩意! 突然,天内理子扑过来,紧紧环住海月遥的脖子,头埋在她的颈肩之间。这股冲力使得两人一同倒在沙发上。 “海月姐姐,好久不见……”天内理子的语气中透露出海月遥无法理解的激动与庆幸。 多么温馨感人的重逢场景啊。 可惜压在下面的那一个满脑子都是:你谁啊? 海月遥实在想不明白,自己的交际圈怎么会出现一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女生。 等等,她扫视着天内理子,发现她和自己一样拥有黑发和蓝眼。难道她是我某个不为人知的亲戚吗? “那个……天内、呃、理子妹妹。”海月遥略显尴尬地称呼道,“能先起来吗?” “绝对不记得了。”“真是人渣呢。”“对呀对呀。”夏油杰和五条悟在那边窃窃私语。 “大小姐?”那位穿着女仆装的监护人终于苏醒了。 “黑井!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天内理子放下心来,迅速走到黑井美里身边,“你看,护卫我们的人中,就有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姐姐。” 天内理子已经将他们的身份从袭击者改为了护卫,语气从原先的咬文嚼字也变得如同普通少女般活泼。 “是那位救了大小姐家人的小姐吗?真是太好了,大小姐一直很想见她吧?”黑井美里似乎也有所了解。 救人、天内理子、理子妹妹……这些词汇在海月遥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她努力在记忆的深处搜寻着。 “啊,你是那个亲了我一口,还说要嫁给我的妹妹!”海月遥恍然大悟,她终于想起了七岁时发生的那场车祸。 时至今日,她还能清晰地记得,大概是因为那天的感觉实在太过尴尬了吧。 “那件事,还是烦请你忘了吧。”天内理子再次变成半文半白的风格。 “抱歉啊,没有变成前凸后翘的大姐姐。”海月遥装出一副愧疚的样子说道。 “其实,问题不是那样的!”天内理子迅速摆手解释道,“就是……啊,妾身……”她的话语有些支吾。 小孩真好玩。已经完全支楞起来的海月遥开始反客为主了。她随意走到两个同期身边,一人给了一拳,作为见死不救的报复。 “悟,你注意一下周围,看看是否还有其他监听的人。”海月遥用肘轻轻推了推五条悟的腰。 “你这家伙真是麻烦啊——”五条悟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照做了。同时,海月遥也拿出了信号屏蔽器。 完成这些后,海月遥直视着理子,直言不讳地问:“理子妹妹,你想死吗?” 房间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 “喂喂,好歹说得委婉些吧!”夏油杰弯下腰,在海月遥耳边轻声提醒。“换成‘活下去’或者‘同化’也好啊?” 五条悟也伸手死死按住她的头:“你这小鬼,太不懂察言观色了!” “为什么要掩饰?”海月遥拍开五条悟的手,不解地问,“我们之前不是已经商量好了吗?” 原本准备在最后才询问天内理子本人意愿的夏油杰:…… 考虑到不要提及同化的事情以免刺激到天内理子的五条悟:…… “……真是卑微之人才会有的想法。”天内理子沉默片刻后开口。 “听好了!天元大人就是本小姐,本小姐就是天元大人!” “虽也有人如你一般混淆了「同化」与「死亡」,但那可是大错特错!” 她一手叉腰站定,脸上洋溢着笑容,眼神却飘向远方。 “通过同化,本小姐会成为天元大人,而天元大人也会成为本小姐。” “本小姐的心智、意志、灵魂,会在同化后继续活下去!” “那就是你的答案吗?”海月遥语气冷淡地问。她再次确认道:“为了保险起见,我再问一遍,这是你真正的想法吗?” “如果你不想死,也没关系。我们会处理其他问题的。”海月遥补充道,随后她解释:“因为——” “我们可是最强的。”五条悟抢答道。 “哎,你们两个……”夏油杰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抬头对天内理子安抚地笑道:“无论理子妹妹做出什么选择,我们都会确保你的未来。” 海月遥定定地看向对面的少女,语气中不带一丝情感: “天内理子,告诉我你的选择。”魔/蝎/小/说/m/o/x/i/e/x/s/.c/o/m 66、三人的计划 天内理子一出生起,就不断地被提醒: “你是特殊的。” “你需要为众人奉献自己。” “你只是为与天元大人同化的那一天而活。” 影影绰绰的人群包围着自己,让她看不清他们的外表。而她站在这片人海中,却成为了一座孤岛。 她是「星浆体」,而非「天内理子」。 身为星浆体,她注定要在众人的阴影下生活,竭尽全力躲避所有可能的伤害。 四岁那年父母遭遇车祸后,她的抚养权便被交给了黑井美里,尽管她的父母依旧健在。 她无需感受悲伤,也无需体会寂寞。如此,即使与大家分别,她也不会留下遗憾。 “我真的可以吗?”天内理子无意识地攥紧了裙摆,紧咬住下嘴唇,眼中泪光闪烁。 “我可以选择活下去,和大家在一起吗?” 黑井美里抿紧嘴唇,轻轻地将手覆在天内理子的手背上。天内理子仿佛得到了支撑,紧紧握住她的手,仿佛能从这位抚养她成长的人身上汲取到勇气和希望。 “我是大人,你是小孩,小孩解决不了的事情当然可以求助。”海月遥垂下眼,回想起自己之前关于星浆体的猜想。 如果她向我求助,我自然会去帮她。海月遥心想。我是不是被杰他们影响了呢?以前我根本不会主动介入这些麻烦事。 “真会说漂亮话啊~”五条悟轻佻地拍了拍海月遥的头,弯下腰,在她旁边嘲讽道,“其实不过是个不到一米六的小家伙。” “悟,对大人尊重些。”夏油杰笑着拉开五条悟的手,嘴里却戏谑道:“小遥在心理上已经是成熟的大人了。”暗讽她生理上还未成熟。 “我十六岁了。”海月遥平静地陈述。“根据日本法律,二十岁算是成年。” “所以十六岁四舍五入是二十?”夏油杰接话道。 “不。法律也有规定,已婚的未成年在法律上被视为成年人。女生十六岁、男生十八岁即可结婚。所以,理论上讲,我现在只要找个伴侣结婚,我就能成为法律上的成年人。”海月遥反驳道。 “这么说,我随时都能成为成年人,自称大人也无可厚非。”她堂而皇之地诡辩。 ……这逻辑简直强盗至极。 房间内其他四个人的沉默振聋发聩。 本来还很感动的天内理子积蓄起来的情绪也被打断了。“这算什么啊?”她一边抹着泪一边哭笑不得地说道。 ……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夏油杰问道。 三个人凑到房间的角落,开始讨论起来。 “保护这丫头直到天元大人的同化结束。到那时,也就没人再盯着她了。”五条悟支着下巴说道。 “天元的同化真的只在那个时间点吗?他的进化是逐渐进行的,中间是否也有可能发生同化呢?”海月遥指出盲点。 “确实,这也是需要考虑的。”夏油杰点头表示赞同,“将她送出国如何?毕竟天元大人的影响力主要集中在日本。” 海月遥补充道:“顺便假死,这样也就没有不长眼的人再去打扰天内了。” “听起来好逊——而且我们三个人一起护送了,谁还能从我们这边得手。”五条悟提出新的问题。 海月遥面无表情地掏出手机,打开“退役软饭男”的联系方式。 夏油杰再次露出生动的嫌弃表情。 “所以说,他到底是谁啊?禅院甚尔这个名字我总觉得很熟悉。”五条悟瞥了眼这对青梅竹马,他们脸上都流露出一丝莫名的嫌弃。 “他现在叫伏黑甚尔。”海月遥纠正道,“是个退役的术师杀手,拥有无咒力的天与咒缚体质。你可以将他想象成没有波纹版的我,但身体素质更胜一筹,手段也更阴险狡猾。” “比你还要阴险啊……那实力的确不容小觑。”五条悟总是能找到让人生气的点。 海月遥无视了五条悟的挑衅,转向夏油杰问道:“那我们就这么决定了?” 夏油杰点头表示同意。 已经偷偷展开无下限术式的五条悟没有等来属于他的报应:? 而另外两人已经向天内理子走去。 “别无视我啊!”五条悟急忙跟了上去。 “理子妹妹,你愿意假死出国吗?”三人中亲和力最高的夏油杰负责沟通。“我明白这选择艰难,毕竟你在这里有朋友、有同学……” 天内理子抿嘴沉思,眼神闪烁不定。 海月遥则默不作声,狠狠地踩了踩五条悟的脚背——他刚才定有防备,现在应是最松懈之时! 看吧,真阴呐。 五条悟痛得倒吸一口凉气,猛然张开双臂,就像老鹰捉小鸡中的凶猛老鹰,准备反击。 “但是,在国外你会更加自由,那里没有烦人的教派和诅咒师,你可以开始全新的人生……”夏油杰脸上的微笑逐渐变得僵硬。 而海月遥不会傻傻地等着五条悟的攻击,她开始绕着夏油杰躲避,两人之间的追逐就像是中国古代的荆轲刺秦场景,只差夏油杰大喊“王负剑!王负剑!”了。 “……再也不会被「星浆体」的事情困扰……”夏油杰额角青筋暴起,比起“王负剑”更想大喊“别贩剑”。 天内理子已经有些漫不经心了,注意力显然被另外两个人吸引了。 而这两个人还在互相比中指。 夏油杰最终笑眯眯地赏了一人一拳头。 世界清净了。 天内理子和黑井美里面面相觑,似乎对这三个人的可靠性产生了些许疑虑。 “那么天内……理子妹妹,你愿意吗?”头顶着大包的海月遥艰难地改着称呼,她站得规规矩矩,一本正经地问道。 “愿意!”天内理子回答得有些大声,随即又不好意思地降低了音量,“但是,本小姐……我今天还能去学校吗?” 是想和同学做最后的道别吗?三人心想。 “当然可以。” …… “为什么不让我们跟着?”五条悟纳闷地踢着石头。“我好歹也是个帅哥,带着很掉价吗?” 刚刚就在夏油杰和五条悟想要跟去教会学校的时候,天内理子愤愤地止住了二人:“不许跟来!要是被朋友发现岂不坏事!” 说实话,现实生活会有人中用这种口吻说话吗?真的能交到普通朋友吗? 本来应该让海月遥跟去的,但是她还要负责和伏黑甚尔沟通接下来的事情。 “不过也有好消息,天元大人那边说在同化前要满足理子妹妹的一切要求,那我们也就有更多时间准备了。”刚刚跟夜蛾正道报备过天内理子去学校这件事的好学生夏油杰说道。 “而且我也有放咒灵在她身边护卫,如果有紧急状况,我会第一时间得知的。” …… “伏黑君,想和加奈姐去国外度蜜月吗?”海月遥在电话接通后,直截了当地问。 “我这里情报打八折。”伏黑甚尔迅速回应。 “不是情报的事。”海月遥说,“我需要你参与星浆体事件。你能这么快知道我们的任务配置,应该已经有人找过你吧?”她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 “不干,我已经退役了。”伏黑甚尔果断拒绝,他还有老婆孩子,没必要参与到这种关注度高、风险还大的事情里。 “只是帮我们打一场假赛,风险不大。”海月遥没有细说,“两边下注的你会是最大的赢家。” “顺便出国时带上一件额外的行李?”伏黑甚尔明白了她的意图,“你开的价码是多少?” “那边的两倍。” “另一边出手可不小气。” “所以你站我这边只会赚得更多。” 话筒那边陷入了一阵沉默。 “可以啊。”伏黑甚尔最终语气轻松地回应。“但你得先付给我定金。” “行。”海月遥并未拒绝,“具体的细节,之后再沟通。” “好的。”伏黑甚尔的声音中透露出愉悦。 …… “所以你就这么把定金给他了?”五条悟用看冤大头的眼神看着海月遥,“你就不担心他拿钱走人?” “不用担心。”海月遥轻松地蹲在一旁,随手拨弄着地上的草。 “小遥,我早就想说了,禅院、伏黑那家伙不值得信任。”夏油杰欲言又止。 “谁会相信那种人渣?”海月遥反而惊讶地看着夏油杰,“是他信任我。” “他清楚我睚眦必报。”海月遥语气平淡,毫不避讳。 “如果他因为这点定金就坏了我的事……” 海月遥未再多言,她摘下一片草叶,断口处缓缓渗出黄绿色的汁液。 “真阴暗啊。”五条悟在夏油杰耳边大声嘀咕。 “没办法,我没教育好孩子。”夏油杰像个沧桑的父亲般叹了口气。 海月遥冷静地站起身,突然出脚,将蹲着的两人踢进了前面的池塘。 她身体力行地展现了自己的记仇性格。魔/蝎/小/说/m/o/x/i/e/x/s/.c/o/m 67、就算性命攸关也不能荒废学业! “伏黑君说就算是假赛也不能太敷衍。”海月遥闪开五条悟泼过来的水。 现在刚刚掉进池塘的二人正在被夏油杰的咒灵烘干。 咒灵操术,真好使。 “所以我要去近身保护理子妹妹。” “那丫头不是说不想让她朋友发现吗?”五条悟臭着脸说道。 “没问题。”海月遥说着,顺手变出一套校服,这是天内理子离开前给她的,“如果必要,我也能伪装成学生。” “小遥最近看了不少忍者漫画。”夏油杰为她找了个合理的解释。 “真中二。”五条悟不屑地笑道。 …… 天内理子感到十分困扰。 在数学课上,她总能从窗户瞥见旁边大树上隐藏的身影。 体育课上,跳马马箱的缝隙间,她偶尔捕捉到一双幽深的蓝眸。 合唱课时,她抬头望向礼堂的天花板,竟然发现吊灯上蹲着一个人影。 下课后,天内理子悄悄地溜到无人的树林,忍不住呼喊:“海月!” 这次她甚至不愿加上任何后缀。 海月遥立刻“咻”地一声出现在她身边,模仿着漫画中的忍者,恭敬地半跪着问:“何事烦扰,理子小姐?” “别再跟着本小姐了!一直被看到感觉很诡异!”天内理子终于忍无可忍,“还有,为什么要那么说话?” 海月遥站起身,面不改色地说:“我以为理子妹妹喜欢这种风格呢……毕竟你和我们说话时都是‘本小姐’、‘妾身’。” “明明按照你的说话风格,现在应该——” 她竖起一根手指,模仿道:“可否勿再尾随妾身!频频被窥视,妾身甚觉诡异!” 天内理子满脸通红,不知是羞还是气。 “……总之,别再跟着我了!”她双手环胸,大声喊道,试图表现得强硬。 “我以为理子妹妹看见我在旁边会感到安心……”海月遥低下头,眼神略显沮丧,“我一直留意着周围的情况,没有擅自离守。” 说着,她拉低领口,露出白皙肌肤上醒目的红痕,让天内理子看见。 “这么严重啊……”天内理子心生愧疚。仔细想来,海月遥其实并没有义务满足她的要求。 “我真的很担心你。”海月遥认真地看着天内理子。 “对、对不起……”天内理子皱眉担忧,“要不要涂点药或者去看医生?” “——担心你以后会被骗。”海月遥叹了口气,用手指轻轻擦去一道红痕——那其实是她故意化上的。 小孩真有趣。她转过头,心想。全然不顾天内理子正在疯狂地捶打她的肩膀。 不过也该出现了吧。 明明自己都暴露出这么大的破绽了。 “抱歉。”海月遥突然冒出这句话,毫无预兆。 她紧握天内理子的手,轻轻一拉,将她拥入怀中。她的脚尖轻触地面,两人身影贴合,徐徐后退,仿佛在跳一曲优雅的华尔兹。 “咻!” 尖锐的破空声突然响起,仿佛要撕裂空气。 一把连着锁链的利刃带着浓浓的杀意,直直刺向天内理子原本所在的位置。 但海月遥似乎早有预料,她脚尖轻旋,两人的身影瞬间交错,如同在舞池中翩翩起舞。 她瞬间伸出空闲的左手,紧握未撤的锁链,用力一扯,一个身影自树林角落被拽出。 松手,抬腿,重击而下,动作一气呵成。 诅咒师尚未反应过来,已被少女脚后跟重击背脊,整个人嵌入地面,动弹不得。 这应该就是伏黑君所说的小小障碍了,难道是冲着赏金而来的诅咒师? 海月遥松开了仍惊疑不定的天内理子,随后一脚踩住了诅咒师挣扎的身体。 “就这个水平,建议大叔还是去街上扫垃圾吧,至少对社会还有点贡献。”海月遥淡淡地嘲讽道。 脚下的诅咒师呜咽着,无法清晰地说出话语——他此刻脸朝下躺着。 海月遥将他翻过来,对天内理子说:“你看他长得像不像钜鳐?” “钜鳐是什么?”天内理子尚未回过神来,顺着她的话问。 海月遥展示了她手机里的钜鳐照片。天内理子的眼神在照片和地上的男人之间游移。 最终,她忍不住捧腹大笑:“像,太像了!为什么长得一模一样!” 海月遥面无表情,内心却松了口气。毕竟,对于这个社恐来说,在不太熟悉的天内理子面前假装活泼已经相当吃力了。 要不是被夏油杰嘱托,不要吓到小孩,她才懒得说话,早就藏在天内理子看不见的地方默默护卫了。 带孩子真累,还是和杰相处来得轻松。不知为何,海月遥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幼驯染。 上课铃声骤然响起,打断了海月遥的沉思。 她转头看向天内理子,关切地问道:“理子妹妹,你上课迟到会不会有问题?” 天内理子一脸无语:“现在这种情况,你让我怎么安心去上课?” 海月遥歪了歪头:“不要紧,他们很弱。” 那个诅咒师,虽然转瞬即逝但意识尚存,心中满是疑惑:口口? 原来,他手中的咒具原本能够束缚咒术师的咒力使用,就如同陷入沼泽中的人,越是挣扎,越是难以脱身。 然而,他遇到了一个无咒力者。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英雄无需沮丧,来生总有辉煌。 所以这辈子,诅咒师先生你就安心地去吧。 阿门。 海月遥接通了夏油杰的电话,顺道让地上的诅咒师完成猴子花了千万年才实现的进化。 毕竟他现在气得够呛,咒力翻涌,适合做手术。 “嗯……嗯……已经解决……在操场边的树林里……好……” 天内理子目睹了这一切,只见海月遥一边接电话,一边漫不经心地用脚踢着已经失去意识的诅咒师,她甚至忍不住对那人的遭遇心生同情。 不一会儿,夏油杰等三人的身影出现了。 “接下来我们去哪儿?”五条悟仿佛视而不见,踩着钜鳐脸走了过来,“总不能继续上课吧?” “为什么不能上课?”海月遥反问道,“我们三个在学校里面呆着的话,那些诅咒师别说近身,甚至不会打扰到老师上课吧?” “但是理子妹妹不希望我们在学校,被她的朋友看见。”夏油杰提醒。 “你们两个打扮成学生不就行了?” “这里可是廉直女子学校。”夏油杰特意强调了“女子”二字。 “没关系,杰不是有能变性的咒灵吗?”海月遥也学着夏油杰的口吻,特别突出了“变性”这个词。 夏油杰和五条悟的表情一瞬间都出现了空白。 五条悟最先回过神来,摸着下巴说:“这个计划行不通。” “因为变性的悟悟子也是最漂亮的,根本无法隐蔽,一下子就会被识破。”他自信地补充道。 “哈?”海月遥不以为然,“杰杰子才是最漂亮的!” 夏油杰:…… “我上次看得清清楚楚,杰杰子的身材比你好多了,是那种前凸后翘的狐狸系大姐姐!”她双手比划着,给大家展示“杰杰子”的风姿。 “而且她的——”海月遥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夏油杰假笑着捂住了嘴。 “老子的胸绝对比杰大!”五条悟加入了莫名其妙的攀比。 夏油杰只希望他能有个分身,那样就能同时教训他们两个了。 一旁的天内理子和黑井美里的表情已经接近两个空洞的卤蛋了。 …… “那么,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呢?”夏油杰微笑着问天内理子,语气中透露出温和与关心,“理子妹妹,你是怎么想的?” 天内理子看着他,回想起他刚才保持这个表情,狠狠教训了她的同期,此刻再见到这笑容,她不自觉地站直了身子。 “去旅游怎么样?我们可以飞去别的地方玩,然后再回高专。”五条悟提议。 头顶大包的海月遥像是被揍瘫了语言系统,一言不发地掏出地图,展开在天内理子面前。 “山,还是海?”五条悟提出经典的旅游选项。 天内理子的手指在地图上轻轻滑过,最后停留在冲绳的位置。 度假胜地——冲绳! 海月遥的嘴角微不可查地下降了两个像素点。魔/蝎/小/说/m/o/x/i/e/x/s/.c/o/m 68、奇怪的胜负欲 “小遥,你不打算换泳衣吗?”夏油杰看着海月遥姗姗来迟,身上穿着一件吊带短裙,外面还套着防晒长袖。 次日上午,他们一行人便抵达了冲绳。 由于海月遥换衣服实在是太慢,五条悟已先行前往海边与天内理子一边玩去了——在某种程度上,两人的幼稚程度可谓旗鼓相当。 “这是裙式泳装。”海月遥面无表情地解释,手轻轻放在裙摆上,“其实里面是泳裤。” 夏油杰的灵性直觉开始疯狂预警,他迅速握住海月遥的手腕,阻止她提起裙摆。 他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无奈地说:“我明白了,真的,不用展示了。” “小遥,好歹你也是个女孩子,能不能多注意一下……”夏油杰像个操心的老父亲般说道。 海月遥用一种“你好奇怪”的表情看着夏油杰:“泳装有什么不能看的。” “呃……不……”夏油杰正在努力寻找合适的措辞。 “你没看见这个女孩很不情愿吗?” 突然,一个波浪卷发的明艳女人走到了海月遥身边,义正言辞地对夏油杰说道。 可能是因为他们两人保持这个可疑的姿势太久,且体型有些悬殊,所以引起了别人的误会。 另一个黑长直发的清丽女人也走了过来,侧过头,柔声对她说:“别害怕,姐姐们会帮你的。” 莫名其妙被误会的夏油杰:? 莫名其妙被包围的海月遥:? 实在是不擅长应付大姐姐的海月遥视线乱瞟着,甚至试图用眼神向夏油杰求救。 然而,怪刘海此时也是自顾不暇。 他松开手,苦笑着解释:“你们误会了,其实我们是朋友。” 卷发女人听后,叉着腰,严肃地说:“是朋友就更不应该这样了。” 为了维护朋友的声誉,海月遥轻轻拉了拉黑长直女人的衣摆,想要解释:“他其实是……”想阻止我掀衣服。 但话还没说完,就被那个女人温柔地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头安慰道:“没事的。” 海月遥被这突如其来的柔软包围,浑身僵硬,不敢动弹,陷入了短暂的宕机状态。 夏油杰,危。 …… 最终还是解释清楚了。本来以为自己是在见义勇为的姐姐们疯狂道歉,甚至还准备补偿夏油杰,但被他笑着婉拒了。 两个人走后,海月遥望着两个大姐姐的身影,低声感叹:“好大……” 随后,海月遥低头审视自己的胸前。 突然,海月遥面不改色地转向夏油杰,视线在他们二人的胸前打转,然后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了卷尺,“唰”地一声拉开,步伐坚定地朝夏油杰走去。 夏油杰:不想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强颜欢笑,紧紧握住海月遥的双手,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威胁:“小遥,你究竟想做什么?” 她面色凝重,手上的力量逐渐增强:“至少不能输给杰。” 放过我吧。夏油杰心生绝望。 为了维护自己最后的尊严,夏油杰只能也手下发力。 在这阳光照耀、海浪轻拍沙滩的浪漫场景中,这对青梅竹马穿着泳衣,双手紧握,互不相让。 “这是战争。”海月遥断言。 “你就当我输了吧……”夏油杰实在是无可奈何地说道。 “关乎尊严的战斗,岂能轻言投降!”她的中二之魂开始燃烧。 你的好胜心能不能不要放在奇怪的地方!夏油杰好想逃。 事实上,他的腕力甚至超过了五条悟,但海月遥实在是个力大无穷的人形大猩猩。 两人的双脚已经深陷柔软的白沙之中。 “嗨嗨,先出这个圈的人就算输哦~”突然出现的五条悟在两人周围画了一个圈,然后转向天内理子和黑井美里,“现在可以开始下注了,买定离手,不得反悔!” 夏油杰额头已经开始冒汗,他忍无可忍地对五条悟喊道:“你以为这是相扑吗?快来帮忙把她拉开啊!” (注:日本相扑的传统规则里,是踏出圈外,或者除脚掌以外的任何身体部位触地,则为输) “那边有一个柠檬水摊,我去给你们带杯饮料。”那两片圆圆的墨镜不仅遮住了五条悟的眼睛,还堵住了他选择性失聪的耳朵。 夏油杰:毁灭吧,这个世界。 最终海月遥还是没有得逞。当五条悟提溜着柠檬水回来后,她就爽快地松开了手,全然不管突然踉跄的夏油杰。 他给每个人都带了一杯。 歇口气的夏油杰刚喝了一口,就紧紧皱起了眉头:“好酸!” 五条悟朝海月遥伸出手,两人欢快地击掌。 “计划成功!”他笑嘻嘻地说。 夏油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他们两个在换衣服前就商量好了恶作剧——海月遥负责吸引夏油杰注意力,五条悟负责准备特酸柠檬水。 怀着某种隐秘的心情,五条悟心生愉悦地尝试自己的柠檬水,脸色瞬间一变,嫌弃地干呕:“这是什么怪味!” “看来悟背叛了我……”海月遥看见他的反应,沉重地叹息,“我们的友谊竟如此脆弱……” 她之所以迟到,是因为提前与柠檬水摊老板商量好了对策。 若五条悟遵循计划,则只有夏油杰品尝浓缩十倍柠檬水;若五条悟想要背刺自己,则他也会尝到同样的滋味。 “胜利只属于我一人……”海月遥轻叹,饮下自己的柠檬水。 舌上味蕾被苦涩的酸味侵袭。 谢谢,水是上午喝的,人是刚刚走的。 “……” 一阵诡异的沉默。 “老板,你怎么能背叛我!”海月遥痛心疾首。 而旁边的天内理子和黑井美里则是不明所以,面面相觑。 今天,这位平平无奇的老板给所有人上了一课。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今日的胜负,高专组全线败北,老板大获全胜。 …… 闹剧终于落幕。 五条悟和天内理子正在浅海附近嬉戏,他们捡拾着贝壳、被冲上岸的海蜇和海参等各种海洋生物。 而他们的监护人,夏油杰(?)和黑井美里,则坐在远处,静静地看着两人在沙滩上尽情玩耍。 在接连遭受竹马的两记重拳后,海月遥默默地坐在更远处的遮阳伞下,环抱双腿,凝视着大海。 她头顶的包相当对称,具有设计感,就像是两个丸子一样缀在脑袋两侧,颇不失为一种时尚单品。 “小遥,你不去那边吗?”明明年纪最小却充当着家长身份的野生夏油杰出现了! 他弯着腰,对着安然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海月遥劝道:“好不容易来趟冲绳旅游,可以去体验一下大海嘛。” “我已经在体验了。”海月遥轻抿了一口柠檬水,被酸得愣了愣,随后补充道,“你看,阳光、大海、沙滩,不都体验到了吗?” “要不你还是别勉强喝了吧……”夏油杰的嘴角微微抽搐。 “不能浪费。”她有着一种莫名的坚持。 你这样,喝一口愣一下,真的很呆啊。夏油杰心想,但还是转移了话题,蹲在她身旁:“那你要不要去海边稍微玩玩?你不是还特意换了衣服吗?” 海月遥决心长痛不如短痛,一口气喝光了浓缩柠檬水,整个人仿佛灵魂出窍。 听到夏油杰的话,她缓缓点头,动作僵硬得像个生锈的机器人,艰难地站起,卡顿地走向海边。 远处的浪花如白线般弯曲,从视线尽头奔来,最终只能攀附在白沙上喘息,化为点点泡沫。 海月遥凝望着潮起潮落,站在海边,海潮涌至,仅在她脚尖处停下。 说实话,每次淋雨都会让她生病,因此她不太喜欢与水接触(洗澡除外)。 她右脚敷衍地踢了踢涌来的潮水,然后随意地对夏油杰说:“好了。” “你就这么怕水吗?”夏油杰叹了口气。 “杰,我不是悟,激将法对我不起作用。”海月遥不为所动。 “喊我干什么?”野生的五条悟刷新出来,手里拿着深紫色的海参,脸上挂着恍若大脑前额叶被摘除后才有的笑容(切除前额叶后,往往会变弱智)。 天内理子紧随其后,脸上挂着同样的笑容。 难道是某种传染性极强的失智病毒?海月遥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 “小遥似乎不太愿意碰水。”夏油杰如实说道。 “哦——”五条悟恍然大悟,突然用力捏紧海参,受到刺激的海参喷出海水,滋了海月遥一脸。“这不就碰到水了吗?” 他拍了拍海月遥的肩膀,轻推她向大海:“好啦好啦,快去玩吧。”语气就像逗弄邻居家的狗一般。 海月遥:? 海月遥茫然地眨了眨眼,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水珠,在阳光下闪烁着金橙色的光芒。她的神情却显得静谧而纯然。 她愣怔地低下头,用手不断揉着眼睛,湿漉漉的刘海紧贴在她白皙的额头上。 “眼睛不舒服吗?”夏油杰关切地问。 海月遥揉着眼,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沉闷:“有点辣,好像进沙子了……” “你先别揉,我去拿瓶水。”夏油杰叮嘱着,转身向海滩跑去。 “把手拿开,让我看看。”出于那份并不多的同窗之情,五条悟弯下腰,摘下墨镜,认真端详海月遥的眼睛。 海月遥听话地睁大那双淡蓝色的眼眸,眼神中透露出迷茫与无助,闪烁着微妙的光芒。 五条悟正欲开口,却见她神情一凝。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见海月遥面无表情地伸出手,对准他的下巴,使出庐山升龙霸。 五条悟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量一拳揍飞,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最后栽倒在柔软的沙滩上。 ko! 海月遥冷酷地吹了吹拳头,如同西部对决后胜利的牛仔,吹散枪口散起的硝烟。 她摇头叹气,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告诫道:“悟,兵不厌诈。” 尽管这让他们本就不多的同期情谊雪上加霜,但伟大的海月遥获得了胜利! 好诶! 拿着水瓶的夏油杰:……你能不能放弃你那奇怪的胜负欲?魔/蝎/小/说/m/o/x/i/e/x/s/.c/o/m 69、所有人都是笨蛋!(上) 不过既然已经碰水了,那就干脆彻底体验一下大海吧。差点和五条悟打一架的海月遥接过夏油杰手中的水,冲掉刚刚海参溅到脸上的水。 她赤足而行,缓缓迈向海浪的怀抱。 银蓝色的海浪亲吻过脚踝,渐渐淹没小腿,携着脚下的细沙,化作星星点点的泡沫退去。在这一刹那,她仿佛感受到了被大海拥抱的错觉。 夏日的冲绳,游客络绎不绝,他们的嬉闹声却被渐近渐远的海浪声冲散,随着波浪奔腾、翻涌,终于咸湿的海风中。 四周的喧嚣渐行渐渐远,大海如同一个独立于世的三棱镜,将嘈杂的人群和纷繁的情感都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影。 这种感觉并不坏。海月遥继续向海的深处走去——直到海水浸润了防晒服的边缘。 她不想弄湿外套,于是回头望去,恰巧撞上了夏油杰含笑的目光。 尽管两人相隔不近,但海月遥仍能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眼认出他。 她转身,朝他走去。 …… 丢下一句“我要去体验大海”后,夏油杰便见海月遥身披白色外套,独自缓缓步入海心。她时而驻足,感受着海浪的起伏。 夏油杰明白,海月遥的思维方式其实相当跳脱,但她很多时候却选择避免麻烦,遵循正常人的框架。然而,大海似乎冲散了她身上的枷锁,只留下一种出世的淡漠。 海浪翻腾,仿佛要将那道单薄的身影裹挟其中。夏油杰刚要开口,却见她侧身回望。 她肤色苍白,衣着也是纯白,给人一种寡淡之感,目光最终只能聚焦于她身上唯一的亮色——那双与深海相呼应的琉璃蓝色双眸。 目光交汇的瞬间,海月遥的神情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转身向他走来。 海浪在她身侧翻涌,与所见不同,当他们的目光交汇时,夏油杰竟感觉海月遥仿佛先于海浪向他奔来。 “体验结束了?”夏油杰眼中闪烁着笑意,向走来的海月遥问道。 “没有。”她站在夏油杰面前,平静地回应。轻薄的防晒衫滑落肩头,她并未折叠,而是直接揉成一团塞给了坐着的夏油杰。 接着,她小心翼翼地摘下平日佩戴的项链,上面挂着那只戒指,然后稳妥地放在夏油杰手心。“我考虑了一下,虽然这些材质的化学性质稳定,但最好还是避免浸泡在海水里。” “太可怜了,我只不过是一个人形衣帽架。”夏油杰装模作样地抱怨,却并未显得太过在意。 “不,你是夏油妈妈。”海月遥抓住贫嘴的机会,“或者,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反正你和黑井桑坐在沙滩上也挺无聊的。” 她说着,又取回了自己的项链。 之前,他们两人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坐着,观望着那三人玩水。 真奇怪,十六岁的夏油杰和三十一岁的黑井美里之间,竟有着某种相似之处。 或许是因为他们平时都需要面对一些令人操心的人。 “不是说不能浸水吗?”夏油杰站起身,那件防晒衫松松垮垮地搭在他插兜的那只手臂上。“要不找黑井桑帮忙?” “但我不太想把它给别人拿着,浸下水倒也不是不能接受。”海月遥低着头,重新戴好项链,“衣服随便丢地上就行了。” “……算了,那我还是坐这儿,帮你看着。” “?” 怎么突然又改变了主意? “你随意吧。”海月遥不解他的想法。 “摘来摘去的太麻烦了。”她嘟囔着,将项链递给他。 做完这一切后,海月遥像往常一样,朝着大海的方向走去。但这次,她并未停下脚步。 夏油杰远远地看着她的背影,视野里偶尔闯入一黑一白的两只,在海滩上撒欢地溜达。与他们相比,海月遥则显得安静得过分。 随着海月遥的步伐,海水渐渐淹没了她的小腹、胸腔和锁骨,最终完全覆盖了她的头顶。 冒出几个泡泡后,海月遥的身影便在海面上消失无踪。 夏油杰:? 他记得她是去玩水,不是去投水的吧? 不,按照她的性格,应该就是为了所谓的“全心全意体验大海”——所以现在应该是在水里憋气感受水流。 等等,仔细想想,好像从小到大去游泳馆或者海边的邀约她从来都没有答应过,而且她每次游泳课都以身体不适的理由翘掉了……这个家伙会游泳吗? 夏油杰放下了叠好的衣服,决定再等等看。他紧盯着那片海面。 30秒过去了,海面毫无动静。 一分钟过去了,依然没有任何变化。 夏油杰腾得站起身,迅速向那片海域跑去。 冲绳的海水清澈透亮,浅海区域能见度极高。夏油杰眼尖,发现了六七米深处的一抹白色影子,她安静地蜷着腿,攀附在海底礁石上,随着海水的流动轻轻起伏。 他迅速潜入水中,向那个不省心的家伙游去。 当他快要游近时,海月遥才如梦初醒,抬头看向他。 那纯白裙摆在粼粼波光中飘动,犹如斗鱼那飘逸的尾巴。 尽管身处大海,海月遥的眼睛却未闭上,深黑的发丝如鸦羽般随海水飘动,勾勒出她圆润的猫眼。 见到夏油杰,她显得有些惊讶,刚欲开口,话语却化作零星气泡,消散于大海中。 夏油杰紧紧攥住她的手臂,向海滩游去。考虑到水压对胸腔的压迫,当海面仅及海月遥腰腹时,他方才停下。 “杰,有事找我吗?”憋了几分钟的气后,尽管她体质异于常人,仍感到有些气喘。海月遥边说着,边不适地眨眼,“果然,在海里睁眼还是不太舒服。” “……我更想问你在干什么?”夏油杰将贴在眼边的湿哒哒的刘海往后撩去,少见地蹙紧了眉。 “体验大海。”她言简意赅,但意味不明。 “……如果我不来的话,你什么时候准备出来?”夏油杰努力压抑着内心的烦躁,语气尽量平和。 “可能再过几分钟吧,我还可以再憋会儿。”海月遥实在没忍住揉眼,一直低着头,没注意到夏油杰的异常。 “别揉了!”夏油杰握住她的手腕,语气不自觉加重,“等下拿清水冲!” 海月遥被他的语气吓了一跳,猛地抬头看向他。她的眼中仍残留着疼痛般的辣意,但她无暇顾及这些,只是紧盯着他的表情。 “杰,你是不是生气了?”她终于得出了自己的结论。 夏油杰深吸了口气,缓缓道:“……没有。” “骗人,你明明就生气了。”她坚持说道,“为什么?” 夏油杰面无表情,避开她的视线,依旧否认:“……我们回去吧。” 海月遥从他的反应中得到了答案,直接追问道:“是因为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在那儿看东西?还是其他原因?” 她的大脑开始回放刚才的一幕幕:害夏油杰被误会、被迫喝下那杯特酸的柠檬水,还有因为她只能坐在原地看东西…… 糟糕,怎么想都是她的错。 按照她的个性,可能早就开始报复了,但杰竟然默默忍受了这么多。她沉重地想道。 “你们两个,站这儿干嘛呢?”可能是两人僵持过久,吸引了五条悟的注意。 他扫视着两人的表情:夏油杰面无表情,海月遥微蹙眉头——这都不是他们平常的样子。 “吵架了?”天内理子从后面探出头,目光却落在夏油杰紧握着海月遥的手上。 “没有!”两人异口同声,但这次语气有所不同。 麻烦了,这次似乎来真的。五条悟心想。这两个人,竟然也会吵架。 夏油杰叹了口气,恢复往日似笑非笑的表情,松开了手:“真的没事。” 与钝感的海月遥不同,他大多数情况下都能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情绪来源,只是不常将其表露出来。 正因如此,他现在才想要回避这个问题。对海月遥忽视自身安全的不满,对他人与她亲近后的嫉妒,以及对她迟钝的焦躁……这些情绪如同重担,逐渐累积,最终冲破了防线。 他深知将这些情绪倾泄在海月遥身上是不对的,因此他希望等自己平复情绪、恢复冷静后,再提醒海月遥更加关注自己的身体,同时收敛起那些不应针对她的情绪。 “我有话要跟杰说。”海月遥打断了夏油杰的思绪,反而握住了他的手臂,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你们两个去另一边玩去。” “悟悟子竟然被嫌弃了……”五条悟随口道,然后抓住天内理子的后领走开,挥挥手,“晚饭前记得回来,泡太久了可是会变成皱巴巴的老爷爷老奶奶的。” “五条!放开我!”途中还能听见天内理子不满的抱怨。 待两个人离开后,海月遥反而没有刚才那样强势的态度了。 其实,她也不确定该说些什么。理性告诉她,现在应该给夏油杰一些独处的时间,待他冷静后再沟通解决问题。 然而,感性上她却难以接受。 她不希望夏油杰因愤怒而对她产生厌烦,也不希望他独自承受情绪的折磨——这种感受她再熟悉不过,只是现在有夏油杰陪伴她分担。 既然他能做到,为什么我不行呢? 海月遥的思维在“发现问题、分析原因、提出解决方案”的循环中徘徊。 “杰,我是个笨蛋。”海月遥经过一番思考,坦然开口,“我总是搞不清自己的心思,也读不懂别人的暗示。” “你如果不直接告诉我,我又怎么会明白你的想法?” “但你不一样,你很聪明。你一定能理解。”海月遥的手紧紧攥住他的手臂,“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 “至少我可以和你一起想办法解决,即便是我这种人也还是能做到的!” 海月遥抿紧嘴唇,语气中难得透露出情绪。 我这样做对吗?她心中涌起一股不安,如同野草般蔓延。 她无法确定答案,只能通过提高声音和握紧的手来为自己打气。 气势不能输。面对这种棘手的情况,海月遥只想逃离,但现在她不能退缩,只能紧盯着他的双眼,强迫自己鼓起勇气。 “……我只是很担心你。”夏油杰无法回避,只能开口说。 “担心我?”海月遥出乎意料地重复,一脸茫然,“可是我没做什么危险的事啊……” “刚刚,在海底憋气的人不是你吗?”夏油杰再次看向她,反问道,“你也没提前说一声,几分钟都不见出来换气,还一个人躲在那么深的地方,万一出意外怎么办?” 他的语气渐渐变得急促。 “我很清楚自己能憋气多久。”海月遥为了学会正常的呼吸方式,对自己的憋气能力有着清晰的认知。 她解释:“对于会游泳的人来说,从七八米的深度浮上来只需要不到半分钟。我会确保留出足够的时间来换气。” “而且,我们不是约好了吗?”海月遥伸出小拇指,提醒着夏油杰,“有危险的事情我会提前告诉你的,杰。” “所以,你不需要担心。” “……” “你说得对,我确实反应过度了。” 看着她那双毫无阴霾的直率双眼,夏油杰心底涌起一阵无力感。 他深知海月遥一向重诺,但她的评判方式却与一般人不同。 或许在她眼中,自己只是无缘无故把她粗暴地拽出来,向她发泄过多的情绪。 “抱歉,我——”夏油杰决定早点结束这场闹剧。 话未说完,海月遥打断了他。 “杰,那我们重新扩大约定的范围吧。” 她松开紧握着夏油杰的手,伸出右手的小拇指。 在她看来,夏油杰无需过分担忧。但即便如此,若他仍放心不下—— “我答应你,如果我要做可能让你担心的事,我会提前告诉你。” 她歪头问道:“这样可以吗?不过,有时我可能不太清楚这些事情的界限。” “所以,如果杰还是对我有所不满的话,你可以骂我,向我发火,但请不要一直憋在心里,一个人生气。” 夏油杰有些愣怔地看向她。 而海月遥说着看向夏油杰的手,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刚刚过于用力,在他手臂上留下清晰的红痕。 “啊,抱歉,会痛吗?”她刚想收回手去看他的情况,夏油杰的手就伸了过来,勾住她还没收回的小拇指。 他语气中含着一些让海月遥听不分明的情绪:“那就约好了。” 海月遥一愣,然后肯定地说道:“嗯,约好了。” “既然约好了,现在你可以继续告诉我为什么会生气了。” 海月遥平静地收回手,毫不犹豫地开始利用刚刚的约定。“之前和悟打架的时候受伤那么重,你也没有生气成这样。” “我还没笨到这种程度都看不出来,杰。”海月遥稍抬眼睑,与夏油杰的目光对上。 剩余的部分……夏油杰的眼神忍不住有些偏移,喉咙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无法发出声音。 希望她不要和其他人离得太近,希望她多看向自己……这样近乎于撒娇的话他怎么可能说得出口,被她知道不就全完了吗? 但如果不遵守约定的话,小遥也绝对会收回之前对他的所有承诺。 夏油杰在瞬间思考了许多。 “杰?”他感觉到她的声音中似乎带着一种无形的催促。 “我们刚刚约定的内容,只涉及我对你担心而生气的部分吧。”夏油杰终于在倒计时结束之前找到了漏洞。 “啊,被看穿了吗?”海月遥并不失望,语气反而轻松,“不愧是杰。” “但是,这岂不是说明,还有其他原因让你生气?”她抬起头,看向夏油杰,“本来我还不太确定的。” 糟了,被她套话了。夏油杰注意到海月遥再次握住了他的手腕,只是这次,力度明显轻柔了许多。 “杰,你就不能告诉我吗?”她向前迈出了一小步,两人的距离更近了些。“你不说的话,我怎么可能猜到你的心思?” 由于身高差异,夏油杰只得低下头注视着她。 阳光洒落,她那双蓝色的眼睛显得尤为透亮,与身下那片浅海相映。她平日的松散神情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静谧的专注。 冲绳的大海以宽广的胸怀接纳着众人,而此刻,她那片浅海却独独映照出他一个人的身影。 夏油杰讨厌她的迟钝,她总是无法理解他的苦恼,察觉不到他的暗示。 然而,他也感激她的迟钝,这让他偶尔能毫无顾忌地流露出一丝爱意。 “喜欢……”夏油杰心底的情愫悄然溢出。 就像是海月遥自己说的那样,如果不直说,她是很难明白的。 但他未再多言,只是紧抿嘴唇,观察着海月遥的反应。 夏油杰看到对面少女的神情从原本的执拗变得复杂,仿佛一颗石子投入静谧的水面,激起层层涟漪。 原本在她眼中清晰倒映的夏油杰的身影,也被这涟漪搅乱,变得模糊不清。 她的眉头不自觉地蹙起,疑惑在她眉宇间弥漫开来。 “…suki?” 她再次重复道。 “——yaki。”夏油杰从她的反应中得出答案,努力维持表情,接过她的话,“晚上吃寿喜烧(sukiyaki)吧。” “啊?哦……杰,你饿了吗?” 夏油杰心想,她不会明白。 他轻易地挣开她的手,转身走向海滩,避免海月遥看见他的表情。 “哗啦”的水声传来,即使夏油杰背对着她,他也知道海月遥跟了上来。 “杰,你还没告诉我原因呢?”她紧跟在他身后,继续追问。 “不要再问了。”夏油杰平静地回答。 “——已经不重要了。”魔/蝎/小/说/m/o/x/i/e/x/s/.c/o/m 70、所有人都是笨蛋!(下) “suki。” 这次,海月遥清晰地听见了夏油杰的声音。 两人静静地对视着。 他长长的睫毛间还有几粒细小的水珠,偶尔眨眼间,就像是蝴蝶轻盈地扑闪着翅膀,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金色的光点,如同蝶翼上不可思议的斑纹。 不知为何,她的思绪飘向了蝴蝶效应。 在遥远的南美洲亚马孙河流域,一只蝴蝶偶尔扇动翅膀,两周后可能引发美国德克萨斯的风暴。 当他眨眼,海月遥感觉自己的心脏也随这场风暴而悸动。 她甚至开始埋怨自己,仿佛隐秘的心思被暴露在阳光下,无处躲藏。 杰是这个意思吗?还是我自作多情了?海月遥重复他的话,不知是期待他的肯定,还是别的什么心思。 然后她就听见了夏油杰语气轻松地说道:“晚上吃寿喜烧(sukiyaki)吧。” 所以是自己听错了……?海月遥自认为这么近的距离下自己的耳朵不至于出错。 那他为何突然说出这句话? 是为了转移话题,避免自己追问? 还是为了报复,故意捉弄她? 又或者是他并没有多想,随口而出? 海月遥分不清从心底涌上来的复杂情绪,她也无法揣度夏油杰平静表情下的真实想法。 当夏油杰转身离开时,海月遥不假思索地跟了上去,但这次她不敢与他并肩而行,下意识地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脸上的表情。 我真的喜欢上杰了吗? 她手按胸口,感受到心跳加速。她不自觉地用力按住,愚蠢地希望能让心跳声减弱,不让前面的人察觉到她的异常。 为了掩饰,海月遥不得不寻找新的话题,努力保持平时的行为模式。 夏油杰则背对着她,语气平和地回应。 两人各怀心事,走回沙滩。 艳阳高照,白沙被晒得滚烫,热浪从脚底升起,海月遥只觉自己被一股升腾的热气包围,甚至怀疑自己的耳尖也被盛夏的暑气染红。 “哟,解决了?”五条悟朝他们挥手,手里又拿着不知从哪找来的海参。旁边的天内理子提着小桶,里面装着各种海产。“晚上吃什么?要我说——” “寿喜烧!”海月遥和夏油杰异口同声,打断了他的话。 “诶——但我想吃炒面啊!”五条悟拉长声音抱怨道。 他本打算用和天内理子捡到的海产去炒面摊,请老板做海鲜炒面。 “这么热的天,谁在海边吃寿喜烧啊?哪个笨蛋会这么做?” …… 最后还是一起吃了炒面。 这对青梅竹马只是虚假地想吃寿喜烧,但五条悟是认真地想要吃炒面。 很不对劲。 五条悟的蓝色眼眸在两人间流转,此刻的沉默显得有些不寻常。 ——所以他趁此机会,往海月遥的碗里挤了大量芥末,以报复她之前的一拳。 然而,她竟然毫无反应,依旧机械地吃着炒面。 本来以为只是小事的五条悟:……这都没反应,这到底是什么程度的吵架啊。 他开始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妙。 天内理子好像也有些不安,朝两个人平静无波的脸上瞥去:“你们两个……和好了吗?” “没有吵架。”两人齐声回答。 五条悟迅速掏出手机,向家入硝子发送了求救短信。 五条悟:“硝子!!!大事不好!!!” 家入硝子的回复几乎是秒回,显然她现在很闲。 家入硝子:“有话快放。” 五条悟:“那两个人吵架了,哈哈。” 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你确定不是其中一位和你吵架吗?” 五条悟:“没有人会讨厌麻辣帅哥五条悟。” 过了一会儿,家入硝子没有回应。 五条悟:“硝子你说话啊!!!说话!!!” 同一时间,他发现自己短信旁边出现了红色感叹号。 五条悟:( 他无趣地将手机扔到一旁,视线迅速扫过两人的表情。 ! 敏锐的六眼察觉到了盲点,直言不讳道:“遥,你的味觉出问题了吗?你脸都辣红了还在吃。” 原本沉浸在纷繁的思绪中的海月遥猛地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芥末的辛辣气味直冲鼻腔,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喷嚏。 我脸红了吗?她此刻无暇顾及五条悟的恶作剧,只盼自己的表情不要太过异常。 等等,这不正是个好机会吗?海月遥心生一计,决定把脸红的原因全归咎于碗中的芥末。 “这……这种程度的辣度,算得了什么。”她有些慌乱地又吃下一大口裹着芥末的炒面。 本来只是面腮上飘忽的薄粉色,被点破后,此刻却如同三月盛开的樱花雨,鲜艳的樱红色在白皙的面庞上蔓延,绽放出整个春天。 夏油杰原本还陷入低落状态,见她如此,忍不住叹了口气,像往常一样递给她一杯清水。 “吃不了就别勉强了。”这样的话,他已重复多次。 “不能浪费食物。”海月遥下意识地接过水杯,指尖不小心触碰到了夏油杰的手指。她触电般缩回手指,但随即又紧紧握住水杯。 十年的相处,牵手拥抱之类的亲密动作明明早已习惯,然而此刻,她的指尖却像被火燎过,烫得她只想躲进阴暗的角落,或是冰冷的海底。 为了掩饰内心的悸动,她匆忙地喝下一口水,清凉的液体从唇齿间流入,顺着喉咙流淌而下。 然而,由于动作过于急促,她呛住了,芥末的辛辣味道瞬间冲击着她的感官。 我是笨蛋。海月遥深深感觉到了自己的狼狈。 …… 我到底在一个人失落着什么?躁动着什么?夏油杰看着海月遥被水呛着的样子,叹了口气。 明明都认识十年了,怎么能对她的性格还不了解呢?海月遥的迟钝、偶尔的冒失以及那奇怪的固执,他却在期望她能领悟自己深藏的心意。 明明是自己抱有期望,如今却因为她未能如他所愿而行动,变得烦躁不安,心生埋怨。 夏油杰,你这家伙,真是像个笨蛋一样。 他重新露出之前那温和的笑容,无奈地轻拍着因被水呛到而咳嗽不止的海月遥的背。 夏油杰能明显感觉到手下的少女身体先是僵硬,随后又逐渐放松。她无意识地将头转向他,眉头轻蹙,睫毛微颤,眼底泪光点点。 她原本夹在耳上的黑发顺着流畅的脸部曲线滑落,从绯红的眼尾垂至闪着光泽的薄唇。 “杰……”她轻启双唇,柔声唤着他的名字。 夏油杰突然感觉像是触碰到了某种不该触及的存在,急忙收回手,轻咳一声,随手递给她一张纸。 我到底在干什么?夏油杰感觉自己已经深陷其中。 …… 我到底在干什么?海月遥感觉自己实在愚昧至极。 像个蠢货一样大口吃着芥末,像个傻瓜一样喝水呛到……这不是从头到尾都在犯傻吗? 夏油杰轻拍着她的背时,她心中只有对自己的无尽谴责。 他狭长的眼睛里盛满往常的温润,深紫色的眸中映出她此刻的身影。 唯独不想被他看见这样狼狈的样子。 海月遥难堪地接过夏油杰递过来的纸,丧气地低着头,用它按在眼上。 其他话语都哽在喉头,她只能捂着脸,闷闷的声音从指缝间漏出:“好辣……” …… 自己简直就是天才。 自认为是聪明蛋的五条悟自满地想到。 完全不需要硝子,自己随随便便挤了一管芥末,就让他们两个人和好了。 不愧是金牌调解员五条悟! 话说真的有这么辣吗?五条悟好奇地给自己挤了一点点芥末。 呛鼻的辣味直冲而来,他急忙寻找凉水,随后也像海月遥一样咳嗽起来。 “这是什么鬼东西?怎么这么辣!”他忍不住惊呼,对海月遥能整管吃下感到由衷的敬佩。 太好了,看来不止我一个人这么狼狈。海月遥此时对五条悟由衷地升起一丝感激。 “……悟,谢谢。”平时面无表情的她,此刻嘴角难得地翘起。 一头雾水的五条悟:神金? 自诩为天才心理咨询师的五条悟发现,夏油杰的心情刚刚好转,现在又阴沉下来。 五条悟:以后再也不想做调解员了,莫名其妙。魔/蝎/小/说/m/o/x/i/e/x/s/.c/o/m 71、天内理子的新生 虽然中途有些波折,但计划仍需继续。 前辈三人组迟来后,在机场遭到了学弟的特别“臭脸”待遇——“爱”来自七海建人。 秉持着做戏做全套的理念,他们决定把学弟们叫来这边一起帮忙护送。 原本计划第二天下午就能返程,但中途两位前辈疑似发生争执,最终五条前辈决定再多留一晚。 无辜的学弟们因此在机场酒店等待了一夜。 “七海海,怎么脸色这么差?生气了?”五条悟笑着向七海建人打招呼。他似乎特别喜欢逗这位容易生气的学弟。 “……没有。”七海建人,要尊敬前辈。 “也是,毕竟我们什么也没做~” 五条悟说着,顺便给了两位学弟一些冲绳特产。眼尖的海月遥还发现其中有几件花衬衫。 七海建人臭着脸:这个家伙,竟然在这么重要的任务中,还有闲心跑去买特产。 “辛苦了。”海月遥向灰原雄点头致意。经过长时间的共同任务,她已经完全接纳了这两位学弟。 与五条悟不同,她更喜欢灰原雄这位学弟。他无论怎么恶作剧都不会生气,总是很捧场,只是有时过于热情,容易吓到人。 “一点也不辛苦!前辈们都那么努力护卫少女,我们也得加油!”海月遥觉得灰原雄身上散发着无尽的朝气。 她面无表情地后退一小步:可怕。 “但是,海月前辈,你是不是有些没精神?”灰原雄关切地问道,却没有注意到她的后退。 “很明显?”海月遥抬手轻抚自己的眼下。 昨晚她一宿未睡,脑袋阵阵抽痛,仿佛后脑勺被数万颗细针扎入,耳边还伴随着幻觉般的嗡鸣声。 不过现在的精力条倒勉强还在健康的范围内。 “看起来和平常一样,但前辈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一些。”灰原雄解释道。 他本就觉得以前海月前辈因为害羞,声音总是太小,而刚才无精打采的时候,他甚至差点没听清她的招呼。 对海月遥有着奇怪误解的灰原雄,此刻心中更是苦恼。 自从前辈剪了短发后,她与自己初中的妹妹愈发相似,偶尔还会让灰原雄产生几分有些失礼的操心感。 “等会儿在飞机上打会盹吧,我们会负责警戒。”夏油杰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吓得海月遥一激灵,脑内的昏沉感瞬间消散了不少。 “不用,在一切结束前还是要保持警惕。”海月遥轻描淡写地转过头去,“在这么短的时间休息,反而会更累。” …… 话是这么说,但海月遥觉得,去高专结界的路似乎无尽漫长。 海月遥抬眼望去,台阶整齐划一,沿山而上。而两侧树木葱茏茂密,几乎隔绝暑气,仿佛让人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台阶旁,橘红色的鸟居静静矗立。从空中望去,座座鸟居连成一线,宛如一条火红色的飘带,依偎在这浓绿的山麓,庄严而肃穆。 这个破路究竟是谁设计的? 这成了现在海月遥心中唯一的疑惑,她心生毁灭世界的冲动。 无论何人,在极度疲惫中爬山,都不会感到轻松。 上头那些老家伙明明对咒术师的心理问题视而不见,却热衷于搞形式主义的装饰品。海月遥终于来到结界处,一只手撑着旁边的鸟居,心中愤愤不平。 然而,现场或许只有天内理子能理解她的心情。不提她的那两个猩猩同期,就连黑井美里也都没流汗,呼吸也未曾紊乱。而两个学弟早已返回高专了。 “各位辛苦了。”一直走在前面引路的夏油杰说着,给海月遥递过手帕。“已经到高专的结界了。” “海月,你真的没问题吗?”这段时间的相处,让天内理子放弃了原本对她的最后一丝尊敬,再未称呼她为姐姐。但基本的关心依然存在。 眼前的海月遥,看上去比身为普通人的她还虚弱。 把这破事干完了,我要在床上睡一周。 海月遥面无表情地擦着汗,摆手说道:“我没——” 话未说完,寒光乍现,突然出现的伏黑甚尔一刀刺中五条悟的头部。 五条悟在进入结界后就解除了无下限,此刻他踉跄倒地,鲜血从伤口溢出,在石砖缝隙间蔓延,如同巨树不断疯长的猩红枝桠。 “悟!” 紧接着,巨大的虫型咒灵冲向伏黑甚尔,但他闪身躲避,轻松应对。他半蹲在鸟居顶,嘴角扯出一抹笑,嘴上的伤疤更显狰狞:“看来我的身手还没倒退。” 海月遥眼神微闪,迅速跑到五条悟身边检查情况。 “还有气!他也在缓慢治疗自己!” 被刺中的部位应该接近反转术式的运转核心,因此虽然濒死,但情况却在缓慢好转。 海月遥因疲惫战斗力大不如前,而五条悟完全恢复还需要一段时间。 夏油杰紧盯着伏黑甚尔,头也不回地说:“你先带他们走,这里我来应付!” 海月遥紧咬下唇,最终听从了夏油杰的命令。她背起五条悟,体型差使得她看起来几近被压垮。 “跟着我!”她一边往天元大人所处的薨星宫跑去,一边招呼着另外两个人。 …… 经过缓缓下行的电梯和漫长昏暗的隧道,他们才到达薨星宫主殿。 一圈圈围龙式的围屋犹如众星捧月般,紧密环绕着中央的参天巨木。那巨木直径或许近百米,连注绳紧密缠绕其周,犹如巨龙束缚在树身上。 与之相比,几人的身影显得异常渺小。 这里,便是天元所在的薨星宫吗? 形式主义。海月遥对这座看似宏伟壮观的薨星宫给出了辛辣的评价。 现在这里仅剩下他们三人。黑井美里早已沿原路返回,因为这里并不是她该来的地方。 海月遥能明显感觉到背上的人在不停地颤抖。 她终于忍无可忍,语气中带着一丝警告地说:“悟。” 那恼人的颤抖终于平息了。 你们是假打,但我是真累啊。 本来就很想睡觉了,还得背着这个人形秤砣跑来跑去。海月遥现在就想把背上的五条悟扔地上,再踩两脚。 别看她现在累的像条死狗,但其实她还是略懂一点拳脚。 她在心中一边不停地殴打q版五条悟,一边转头对天内理子说道:“从这边的楼梯下去,到达那棵树的根部就到天元——” “砰!” 飞溅的鲜血如同血蝶在空中展翅,诡异而瑰丽。海月遥清晰地目睹了子弹射入天内理子太阳穴的瞬间。一滴鲜血溅到她的眼镜上,顺着光滑的镜片滑落,留下一道血腥的轨迹。 天内理子就这样在她眼前失去了气息。 就没人让她把话说完吗? 伏黑君是在报复她吗? 海月遥冷静地将背上的人松开,他重重地脸朝下摔在地上。她忽视了某位微不可察的“啧”声,迅速摆出战斗的姿势。 “你背叛了我,伏黑君。”她的语气冷淡,面容毫无波澜,“杰在哪里?” 伏黑甚尔从昏暗的角落中悠然走出,橙黄的灯光映照出他的半身,肌肉线条流畅明显,手中握着那把闪着金属光泽的手/枪。 “那是谁?我可对男人的名字不感兴趣。”伏黑甚尔低低笑了几声。“说不定死在哪个角落了?” “而且别说的那么难听。”他笑道,“我只是选择了出价高的那边。” 话音未落,伏黑甚尔身形一闪,已瞬间出现在海月遥面前,猛地踢向她。 海月遥反应机敏,侧身躲过了这充满力量的一脚,同时迅速提肘反击,直逼伏黑甚尔的心脏。 两人都是明面上的无咒力天与咒缚,无需多言,拳头便如淅淅沥沥的雨点般落下。 经过一阵激战,海月遥终被伏黑甚尔用游云重击腹部,整个人倒飞而出,接连撞塌数座围屋,最终躺在废墟之中,一动不动。 伏黑甚尔冷笑一声,扛起已逝的天内理子,转身离开了薨星宫。 …… 一切均按计划顺利进行。海月遥躺在废墟之中,悄然无声地将一缕波纹藏匿于结界深处。 选择在高专结界假死,正是为了这一刻。天元在咒术界的地位举足轻重,影响力极高。尽管海月遥目前对他并没有其他想法,但未来要是有变数,这缕波纹将成为她定位并破解结界的利器。 完成最后一缕波纹的输送后,海月遥感到疲惫不堪,全身骨骼仿佛被抽空,身体软绵绵地失去力气。 她凝视着系统面板上天内理子的hp,那刺目的“1”如血般鲜红,昭示着近乎死亡的状态 她昨晚连夜制作了一个类似于给夏油杰的生命之石,但给天内理子的这个只能确保她的hp不会降至0,且储存时间极短,只能视为一次性用品。 尽管如此,这个次品仍让她备受折磨。身体仿佛在不断经历抽空、强行充盈、再抽空的循环,这比拷问还难以忍受。 好想睡…… 但海月遥明白自己不能闭眼,必须时刻关注天内理子的情况。 时间因疲惫而变得漫长,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五条悟从废墟中拎起。他直接将她圈在腰间,夹在腋下,带离了薨星宫。 感觉自己像麻袋的海月遥:…… 在外面假装重伤的夏油杰:…… 夏油杰瞥了眼灰头土脸的两人,只见五条悟悠闲地走来,而海月遥则垂着头被他挂在臂弯中,随着他的步伐微微晃动。 中间没有一丝同期爱,反而更像是人形挂件。 还有一点良心的他从五条悟手中接过了已经彻底咸鱼化的海月遥,背在背上。 形容狼狈的三人就这样来到了盘星教总部——也就是雇佣伏黑甚尔的另一方。 推开那扇沉重的大门,门缓缓开启,一群身着纯白衣服的人映入眼帘。在惨白的白炽灯下,他们显得格外刺眼,脸上带着诡异而欣慰的笑容。 他们围绕着已失去生息的天内理子,少女身上覆盖着白布,静静地躺在那里,如同凋零的花朵,毫无生机。 然而,这群白衣人却热烈地鼓起掌来,庆祝着她的死亡。空旷的空间中,掌声回荡,如同梅雨季的绵长雨点,令人心烦意乱。 生与死、喜与悲的界限被彻底撕开,众人的恶意在这场景中展现得淋漓尽致。 尽管知道这只是假死,夏油杰仍不禁蹙眉,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如同夏日蝉鸣般扰人,又像无数小虫在啃噬他内心的某种坚持。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这股焦躁的来源,背上的人突然有了异状。 “小遥?”他轻声问道。 海月遥圈紧了手,刘海的阴影遮住了她的神情。她低声笑了两句,那笑意似乎是从喉咙深处涌上,从齿缝间溢出。 “等着吧……”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着,话语中充满了深意。 一旁的五条悟并未被这幅场景触动,他迈开步伐,径直走向众人中央,抱起天内理子便准备离去。那群盘星教的白衣人也没有打算阻拦他——毕竟他们的目的已然达成。 当然,只是表面上。 …… “啊!”在安排好的飞机上,天内理子猛地坐起,然后开始检查自己的身体。 强行给自己灌药,然后用波纹治疗她的海月遥:感觉身体被掏空。 海月遥虚虚地半倚在旁边的座位外侧,看上去一副快要滑落,然后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样子。 比起天内理子,她更像是快要去世的那一位。 “……大家,谢谢你们……”终于发现自己安然无恙的天内理子忍不住哽咽。死而复生的后怕,对高专几人的感激,将要前往不熟悉地方的恐惧……难以分辨的复杂情感纠结在一起。 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只能握着半伏在她膝边的海月遥的手,絮絮叨叨地将脑中的情感倾泄出来。 听着听着,黑井美里的眼中也涌出了泪水,忍不住从背后环抱着天内理子。 而五条悟和夏油杰脸上也带上了笑意。 “……也谢谢你,海月姐姐。”天内理子最终哽咽地做出总结。 按照正常人的交流逻辑,这个时候应该轮到海月遥说话了。但她只是一直低着头,不做言语。 场内陷入了一时的沉默。 “海月姐姐?” 无人回应。 “海月?” 依旧是一片沉默。 “喂!” 天内理子最终连名字也懒得喊,将海月遥低着的头直接抬起——这个家伙已经闭上了眼,幸福地打起小呼噜,俨然睡得很香。 “你这家伙不要在别人煽情的时候睡觉啊!”天内理子忍无可忍。 海月遥这才醒来,睫毛轻颤,缓缓睁开眼。 “讲完了?”她打了个哈欠,毫不顾及气氛地说道。 天内理子眼中即将涌出的泪水也生生憋了回去,她抓狂地摇晃着海月遥的肩膀:“最后关头,你就不能认真一点吗!” “你讲了那么久,跟无聊的校长讲话没两样嘛——”海月遥揉着眼睛抱怨,“上学时,你们难道会认真听那种东西吗?” “太过分了!竟然把人家的话跟那个做对比!”天内理子开始抱怨。 “对吧,你肯定也没认真听过。”海月遥发现盲点。 “海月!”天内理子鼓起嘴,脸侧染上一抹绯色,也不知道是气还是羞。 站在海月遥身后的夏油杰轻轻拍了拍海月遥的肩膀,她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幼驯染。 对上眼神后,海月遥明白了他的意思,转回头,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我会温柔点的。” 她撑着旁边的座位站起身,对着天内理子说道:“又不是以后见不到了。国际长途很贵吗?” “啊,好像确实很贵。”她下一刻反应过来。 “不要紧,我们以后也会出国去看你的,在那之前活下去。”海月遥觉得自己真是太善解人意了,此时身上充满了人性的光辉。 她回过头,期待看见夏油杰赞许的笑容,却只看见两个同期满脸的嫌弃。 海月遥:? 这种程度的温柔还不够吗?海月遥凝重地再次看向气鼓鼓的天内理子,仔细地观察着她的神情。 海月遥沉思片刻。 海月遥恍然大悟。 她轻轻抬起手,指尖温柔地拭去天内理子眼角的泪水,空着的左手则自然地牵起了天内理子的右手,微微上前一步,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 天内理子下意识地睁大了眼睛,紧张地注视着海月遥,心中暗自猜测着这个家伙接下来会有何举动。 “别哭了。”海月遥温和地说道,冷淡的眉眼间难得地流露出柔和。 她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睛专注地盯着天内理子,“你也不想让我对你的印象只有你哭的样子吧?” 海月遥循循善诱地继续道,语气中透着一丝蛊惑:“所以,看着我,笑一笑,好吗?” 说着,她的嘴角逐渐上扬,笑意在唇边轻轻绽放。目光流转间,仿佛有温和的月华在其中流淌。 怎么样?这可是我结合漫画中温柔系主角和杰的特点,总结出的无敌安慰秘籍!海月遥心中充满了得意。 我真是天才!她这样想着,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然而,她却发现天内理子的眉头渐渐紧锁,嘴巴也紧紧抿住,脸上的红晕愈发明显。 天内理子突然用力推开了她,后退几步,眼神闪烁不定:“你、离妾身、我远点!我……” 不应该是这样吧?为什么?海月遥难以置信地想,这个时候她应该被我的安慰逗笑才对啊。 她满腹疑惑地转过头,只见夏油杰捂脸叹气,而五条悟则狂笑不已。 人际关系……真的好复杂啊……海月遥陷入了深深的挫败感中。 …… 闹剧就此落幕。 当他们三人即将离开飞机时,天内理子突然大声呼唤:“五条、夏油,还有海月!” 他们闻声转头,只见那个少女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充满了青春的朝气和活力。 “谢谢你们!” 天内理子不再是「星浆体」,迎来了她的新生。 她牢记海月遥的话,努力克制住眼中的泪水,展露笑颜。 “以后再见啦!” 夏油杰的眉眼间流露出柔和之意。 “小鬼,想哭就哭吧,这样丑死了!” 五条悟一手拎着打盹的海月遥,另一手勾着夏油杰的肩膀,笑着跳下飞机,丝毫不顾天内理子的愤怒呼喊。 …… 在三人即将因坠机丧命的危急关头,夏油杰终于成功召唤出了虹龙。 夏油杰瞪大了小眼睛,但此刻却笑不出来,他喃喃自语道:“这家伙……” 被吓得彻底清醒的海月遥也忍不住低声说道:“……我要杀了他。” 这对青梅竹马在这一刻意外地达成了共识。 站在两人中间的五条悟只是贱兮兮地笑着。魔/蝎/小/说/m/o/x/i/e/x/s/.c/o/m 72、吵架的后续(上) 五条悟提到夏油杰和海月遥吵架时,家入硝子完全不信。 夏油杰虽有时显得人渣,但总体上性格温柔,多数时候只是假装生气;而海月遥虽记仇,但事情一过去便能迅速平复情绪,对其他事大多持无所谓态度。 这样的两人,怎会吵起来? 家入硝子想象中,他们只会各自退让。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除了吵架后第一周海月遥留在宿舍未出,此后每次家入硝子见到海月遥,她都是强装镇定地避开夏油杰。连五条悟都察觉到了异样(并没有说他迟钝的意思),更别提夏油杰本人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夏油杰完全没有采取其他措施。 到底发生了什么?家入硝子十分好奇。 所以—— 家入硝子平静地关上了医务室的门,并上锁,随后当着海月遥的面将钥匙放入了自己的衣兜里。 她气定神闲地走到自己惯用的转椅上坐下,翘起腿:“说吧,怎么回事?” 被家入硝子用书钓过来的海月遥面无表情地坐在医务室的床上,身体却不自觉地往墙边靠去。 硝子好可怕。她警惕地盯着家入硝子的一举一动。 “硝子,你想问什么?”她试探性地问。 家入硝子侧身面对她,为自己冲泡了一杯速溶咖啡,氤氲的热气使她的眉眼变得模糊。 “自然是关于你和夏油的事情。”她用勺子轻轻搅动咖啡,语气平缓地说,“你现在不想回答也没关系,钥匙在我这里,我有耐心。” 这是绑架吗?海月遥瞳孔地震。 医务室内顿时一片寂静。只有家入硝子悠闲地品尝着咖啡,她靠在转椅背上,目光望向窗外的风景。 “……” “硝子,我……可能,大概喜欢上杰了。” 海月遥的声音细若蚊鸣,几乎要被周围的安静所吞噬。 “咳咳——哈?!”家入硝子险些被咖啡呛到,她无暇顾及洒在桌上的咖啡,迅速转过头看向海月遥。 “硝子也觉得不可思议吧?”海月遥似乎找到了共鸣,“所以,我在想,这也许只是我的错觉。” 不,家入硝子震惊的是海月遥的迟钝程度。 说实话,一开学她就看出了两个人的双箭头,这都过一年多了,海月遥才察觉自己的心意,且仍心存疑虑。 这两个人,无论周围有多少人在场,第一眼看的就是对方,有时候还会旁若无人地做出牵手和拥抱之类超出朋友界限的事情。 家入硝子:……现在的小学生谈恋爱都不会这样了。 “所以,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家入硝子假装镇定地拿起湿巾,擦拭着桌上的咖啡渍。 “……当杰提到想吃寿喜烧时,我竟然听成了‘喜欢’。”海月遥有些窘迫地捏着衣摆,手指不安地搅动着。 绝对是告白了吧,夏油! 家入硝子猛地半撑在桌子上,差点失去平衡。 “硝子,你没事吧?”海月遥起身准备扶她。 “没事,我没事……”家入硝子背对着她挥了挥手,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 是的,富有同期爱的家入硝子这个时候完全没有同情,只是在偷偷憋笑。 “不、说不定、你没听错呢?”家入硝子声音颤抖(憋笑憋的),她还是决定帮帮自己的同期。 “以前杰就会这样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啦。”海月遥无奈地叹了口气,为自己那无意识撩拨的幼驯染操心,“要不是认识这么久了,我恐怕就误会了。” 不止一次吗,夏油?你也有今天啊。人渣,遭报应了吧? 家入硝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伸手制止了海月遥的行动,颤抖的手从兜里掏出一根烟,并未点燃,只是轻轻叼在唇间。嗅着那淡淡的烟草气息,她终于恢复了平静。 家入硝子端坐,直面海月遥,摆出一副知心姐姐的模样,嘴角微微上翘,透露出她内心真正的想法——吃同期的瓜。 “那你要不要跟他说你的想法呢?”家入硝子撑着下巴。 “怎么可以?”海月遥十分诧异,“我都还不确定。” “……姑且问一下,你是准备靠什么方法确定?”家入硝子收敛了笑容,恢复了认真的态度。 海月遥面不改色地掏出一本笔记,抬了抬眼镜:“我收集了一下网上的意见,最主流的说法是——爱情和友情的区别是性/欲。” 说这句话时,她那双清澈的眼眸直视着家入硝子,语气坦然,完全不见之前的窘迫。 家入硝子内心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所以只要判断我想不想和杰——”海月遥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家入硝子捂住了嘴。 “不要一脸纯真地说出这种话啊!”家入硝子忍无可忍。 刚刚我们明明还在幼儿频道,怎么这么快就到深夜节目了?家入硝子心情沉重地看着挣扎的海月遥。这个孩子总是会给人眼前一黑的“惊喜”。 被捂着嘴的海月遥:眼前一黑可能是由于脑部缺氧所致,当然血压过高也可能引起短暂性的脑部供血不足…… 海月遥还是成功地把自己从家入硝子的手下拯救出来。 她用力拉开家入硝子的手腕,长长地舒了口气,然后郑重地解释说:“但我总觉得这样不对。如果按照那样的逻辑,情侣不就成了长期固定的炮/友,或者说能一起上/床的朋友吗?” 救命。家入硝子几乎想报警。她怎么会摊上这么个奇葩,问出这种荒谬的问题。 也是,社交笨蛋完全不知道羞耻心为何物。 “而且,如果我的答案是yes的话,那岂不是意味着我是个对从小到大的重要朋友有那种想法的变态吗?!” 暂且不论你为何将夏油杰视为受害者,你为什么要自愿将自己放在人渣的位置,家入硝子实在是无力吐槽。 “这个话题就此pass。”家入硝子僵硬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点燃了香烟,深吸一口。她问:“所以你现在的打算是什么?你躲得太明显了,我们都能看出来。” “我打算仔细观察杰,列出他所有的优缺点,并记录下我日常的反应。”海月遥举起手中的笔记本,自满地说,“日常的反应是无法伪装的。” 家入硝子瞪大了眼睛:“我记得你是不是还在夏油身上放了定位器……你这不是更变态吗?” “没关系,杰以前在我还不能看见咒灵的时候也在我身边放过。要说时间,还是他先放的。”海月遥真诚地回答。 家入硝子脑海中闪过“蛇鼠一窝”、“沆瀣一气”、“臭味相投”等词。她心想,像你们两个这样控制欲强的人,就应该被绑在一起,别再出来祸害其他人了。 “……主要是杰对我很重要。”海月遥撑着手,坐在医务室的床上,垂下眼帘,眼底闪烁着细碎的光芒。她轻声说道:“从我有记忆起,我几乎就一直和他在一起。” 阳光从窗棂间洒入,金色的光点在她玉白色的脸颊上跳跃。海月遥的神情不自觉地柔和下来,郑重其事地说:“所以,我想更加、更加珍惜他。” “……” 家入硝子默默起身,打开医务室的门锁,手指向门外,对海月遥冷冷道:“请你出去。” “诶?”海月遥惊讶出声。 家入硝子重复命令:“出去。” 海月遥一脸困惑地被赶出医务室。 家入硝子关上门:我有厌蠢症。 她愤愤地将咖啡杯重重砸在桌上,发出响亮的“哐”声,抱怨道:“麻烦死了!” 灰原雄刚巧看见海月前辈一脸茫然地离开,正准备进入医务室治疗,见状疑惑地皱起眉头。 “对不起,家入前辈!”他下意识地道歉。 难道是我们最近来医务室太勤了?无辜的学弟想到。 …… 晚上,家入硝子收到了五条悟的短信。 五条悟:“你今天是不是找小鬼了?” 家入硝子:“1。” 她也染上了海月遥的坏习惯。 五条悟:“情况怎么样?他俩怎么还没和好?” 家入硝子:“6。” 五条悟:“?你多打几个字会怎么样吗?” 家入硝子:“4。” 五条悟:神金。魔/蝎/小/说/m/o/x/i/e/x/s/.c/o/m 73、吵架的后续(下) 不对劲,很不对劲。 五条悟敏锐地察觉到了夏油杰和海月遥之间不同寻常的氛围。本来平时他们四个人打打闹闹也挺好,但最近他们两个一起出现频率大大下降。 难道是吵架还没和好? 他问了两位当事人。然而夏油杰什么也不肯多说,海月遥只是反复强调“我们没有吵架”,一问为什么躲着夏油杰,她又不肯吭声。 这个反应,她肯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杰的亏心事。五条悟揣测道。 他也去问了家入硝子。 “不用管。”硝子只给了他三个字。 怎么能不管呢?现在他失去了他的恶作剧搭子了啊! 因此,五条悟决定采取行动——组织大家外出打电动!毕竟,没有什么比游戏更能增进感情了。 “可以啊。”夏油杰率先答应。 “但是夜蛾老师不是拜托我们要训练学弟吗?”海月遥回答道,“再过两天,京都校的人就要过来了。” 一年一度的姐妹校交流会即将举行,举办地点总是设在上一届获胜的学校。去年他们轻松获胜,因此今年交流会将在东京校举行。 她还想借着这次的机会升一级呢。 “那就叫上七海海和灰原吧。”五条悟果断回答。他打算把学弟们也牵扯进来,多一个人分担,他就少承担一分来自夜蛾正道的火力。 家入硝子环顾整个教室:人渣一号和二号显然对交流会不在意,绝对会溜出去,新晋的变态一号为了观察人渣一号,肯定也会跟着出去。而身为唯一正常人的自己,难逃被拉走的命运。 就算自己不去,到时候夜蛾老师发现他们没有训练学弟,他们三个混账玩意也一定会把她当做共犯供出去。 “那就去吧。”家入硝子下定决心,与其早晚挨骂,不如先玩个痛快。 全票通过! 不在场的七海建人和灰原雄:? …… 八月的烈日炙烤着柏油路,热浪滚滚。 “好热……”海月遥喃喃自语,开始后悔答应出门。 这么想着,她几步走到五条悟身后,整个人躲在他的阴影里,一手拉着五条悟的衣摆,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你在干什么?”五条悟完全受不了身后正在自动跟随的某npc。 “我是高贵的血族,不能晒太阳。”海月遥信口胡诌。想到正常社交礼仪里找人帮忙需要先端正态度,她又正色道:“悟很高,用来挡太阳正好。” “我拒绝。”然而,五条悟根本不为所动,他一把拎起了海月遥。 “为什么?我明明都昧着良心夸你了。”海月遥在空中挣扎。 “我可不会像杰和硝子一样惯着你这家伙。”五条悟臭着脸,将她甩到一旁,“有个人在背后跟着,感觉太奇怪了。” 可恶,我是不想吗?我是不敢啊!白毛混蛋! 海月遥轻巧落地,她下意识地望向对话中的一人。目光恰好与那片深邃的紫色相撞,恍惚间,她仿佛整个人都沉浸在散发着冷气的葡萄味汽水海洋中,舌尖上也弥漫着甜美的味道。 夏油杰眼里沁满了笑意,满溢出来的柔和似乎通过对视也流淌在她的眉眼。不然海月遥也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也不禁放缓了神情。 然而,当夏油杰瞥见她脸上那淡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笑意后,便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去。 海月遥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异常,默默地退到了靠后的位置。 她表面上虽然保持平静,但内心却开始担忧敏锐的幼驯染是否会察觉出她的异样。如果杰提出让她去他那边,她该如何应对?海月遥开始预演接下来可能出现的情景。 小遥要不……夏油杰还没想好措词,灰原雄便轻松地插话道:“海月前辈,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忙挡太阳。” 灰原君,天使!以前没白疼你!海月遥十分感激这位永远捧场的学弟,她伸出手,慈爱地轻抚灰原雄的头,而他也习以为常地弯下腰,毫不介意发型是否会被弄乱。 灰原,别自然地卷入前辈们复杂的关系中!你没察觉夏油前辈的眼神吗?这是为同期操碎心的七海建人。 海月,你不要一股脑地往错误选项冲啊!你不是大胆地说过爱情的性/欲论!现在怎么不敢了!你只是纯口嗨吗!这是为同期操碎心的家入硝子。 七海建人不想多看,转开了视线,却撞上了二年级唯一成熟的家入前辈的目光。她朝他点了点头,平静地说:“前面有便利店,热的话去买点冰棍吧。” 家入硝子决定拯救这群头脑简单的家伙:“石头剪刀布,输的人请客。” 结果不出家入硝子所料。夏油杰玩这游戏几乎就没赢过,海月遥在大脑宕机时往往更偏向于出布。只要稍微操作一下就能把两个人支出去。 望着两人略显僵硬的背影,控场女王家入硝子心中颇为满意。 …… 夏油杰是第一个察觉到海月遥在躲避自己的人。但他到现在也不敢多说什么,因为海月遥的异常始于在冲绳海边那一天。 他很了解自家青梅,她本不应理解那是告白。 她什么时候进化到这种通人性的地步了? 夏油杰脑里不断揣测着海月遥的想法。 确实没有意识到是告白的某人:? 她的《夏油杰观察报告》最近才刚刚起步,但她也不希望被他发现自己的行动,只能趁着每次他没有注意到她的情况下偷偷看他。 但是!杰往她的方向看的次数也太多了吧!她几乎没有空余的观察时间! 没有办法,海月遥只能避开正面碰上夏油杰,然后暗中观察。偶尔会遇见知情的家入硝子,而硝子脸上会露出不忍直视的表情。 奇奇怪怪。海月遥这么想着,探头观察着便利店冰箱里各色的冰淇淋。她希望有一些新奇的口味。 …… 而夏油杰正用余光打量着海月遥的神色。 她神情专注,透亮的眸子未起波澜,几缕柔顺的黑发逃脱了侧边一字夹的束缚,垂在眼侧,整个人显得恬静自得。 要不,还是跟她坦白了吧?不能这样一直下去。夏油杰抿直唇线,眸光闪动。 “杰,你看有老白干冰淇淋。”海月遥终于发现了藏在角落的宝藏,转头便看见了夏油杰欲言又止的表情。“怎么了?”她困惑地问道。 “没什么……买这个应该也是要检查证件吧?”夏油杰别开头。 “真的混不过去吗?”海月遥有些不甘心,“我身高已经达到平均水平了。” “但看得出来还是学生。” “为什么?我的长相也不是偏幼态的类型。” “可能是打扮的问题。”夏油杰有自己的时尚感。 海月遥摘下圆框眼镜:“这样会不会好点?” “你再把发夹取下来试试。” 海月遥照做,有些不适应地将那侧的头发拨到耳后,露出白皙的耳垂。她抬头望向夏油杰,期待他的评价。 “……嗯,好多了。”夏油杰这才意识到,他的青梅无论在性格还是外形上,都已经逐渐成长。 但他对她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初中的那段时光。 如今的她与以往已大相径庭。 曾经的海月遥眼神空洞,面色苍白如霜,透出一种疏离感,仿佛对所有人都漠不关心。 若不是对咒灵感兴趣,她最初也不会和自己搭话。夏油杰很清楚这一点。 而这么多年的相处下,她也逐渐染上了几分鲜活。 夏油杰就像是守候在窗棂上一直等待着的人,看着料峭春风一过,自己栽下的白玉兰满树繁花。他既希望满树玉兰长久地盛放,又吝啬地不希望清雅的香气被别人嗅了去。 在他有些晃神之际,海月遥支着下巴问道:“这个也是简约款,怎么就显得学生气了呢?”同时,她还在清点自己空间里的库存。 突然,她发现了什么,取出一个蓝色的水滴夹别在头上。发夹上虽隐约可见氧化的痕迹,但总体上保存得不错,没有其他划痕。 “现在看起来像不像小学生?”她故意调侃道。 夏油杰有些走神,没跟上她的思路,疑惑道:“这个不也是简约款式吗?” 海月遥见他愣怔的反应,便知道他没明白自己的意思。无趣地取下发夹收好。 也是,毕竟那个时候杰还小,记不住那么多事情。海月遥体谅地想。现在他也有十六岁,逐渐往大人方向靠拢。 不过,这样的话,不就只有她一个人困在回忆里吗? 她不太喜欢这种感觉,所以很快把这种想法抛之脑后,拿着其他人想要的冰淇淋走向收银台。 夏油杰连忙跟在她身后,开始回忆刚刚那个发夹的样子,试探性地开口:“那是你小学一直戴的那个?” 他到现在还能记得,还是因为那个发夹是他一年级送给她的,而自那之后,她就一直戴着,直到小学快结束时有些锈蚀才摘下。他本以为海月遥已经扔了,没想到还留着。 才说完,他便看见海月遥迅速转过头,轻轻地“嗯”了一声,双眼微微眯起,但很快那抹零星笑意又被她收敛起来。 …… 看,这不就和好了吗?两人放松地说笑着走回来,金牌调解员五条悟心中涌起一股自满。 尽管他什么也没做,甚至支走两个人的还是家入硝子。 但很快两个人之间的和平就消失了。 “215:217。不行啊,杰,这不是快要被我超过了吗?”海月遥洋洋得意地站在夏油杰前面炫耀。 刚刚他们一行人来到街机厅后,就分成了两队。 “决一胜负吧,杰!”五条悟开始发话。“输的负责请今天中午的午饭。” “这样的话,要不就分成两组吧?”家入硝子站在他身后,建议道。 两个学弟肯定是想绑在一起,这样的话,我只要加入夏油那一队……家入硝子这么盘算着,便看见海月遥坚定地走到五条悟身后:“那我跟悟一队。” 家入硝子:你听听你在说什么?你奇怪的胜负心能不能放在以后。 海月遥:电子竞技,不需要爱情。菜,就多练。 说实话,请不请客没有关系,海月遥只是单纯地想赢过夏油杰罢了。 这就出现了一开始的那一幕。 不过夏油杰倒是不生气,起码她现在和以前一样了,没有再躲着自己。 看来他是长期受到海月遥cpu的影响,精神状态有些异常了。 一群人又浩浩荡荡地冲进o德基。 “我现在饿得能吃下一头牛。”五条悟装模作样地感叹道,然后眼也不眨地一下子点了7个带着“牛”字的汉堡——看得出来,他只是想坑夏油杰。 家入硝子并没有折腾同期的爱好,她倒是随意点了个单人套餐。 而海月遥则看着菜单发呆,事实上她很久没来了,发现有不少新的口味,现在正在纠结点什么。 “请给我三份薯条,一个……”她像是报菜名一样说了一串。 “你吃得完吗?”夏油杰估计了一下自己青梅的胃量,心中满是怀疑。 “胃就像海绵里的水,挤挤总会有的。”她大言不惭地套用某位名人的话。 “下次再来吃也不迟吧?”夏油杰回想起之前数次相似的场景——两人外出,海月遥总是点满一桌,即使吃撑了也要硬撑,最后总是他帮忙解决剩余的食物。 但最终,他还是没有成功阻止她。 夏油杰托着下巴,黑着脸看着坐在他对面的两位:五条悟面前的托盘里堆了七个汉堡,而海月遥盘子里也有三份薯条和五个汉堡。 而坐在另一桌的家入硝子一边惬意地喝着可乐,一边享受学弟的按摩。 看吧,胜负有时确实至关重要。 海月遥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拿出手机随手给夏油杰拍了张照:“这个表情不错,留着。” “有时候不太明白你为什么要拍照……”夏油杰无奈地叹了口气。 “用来以后威胁你。”海月遥阴恻恻地说道,“杰,小心些,我手里可有你的女仆装的照片。” 此话一出,瞬间将两个人的对话直接扩展到两桌人。夏油杰绝望地发现他所有的同学都转过头地盯着他,眼里透露出两个字:“想看”。 事实证明,有个青梅竹马并不一定是好事。她掌握了你太多的秘密了。 “传给我。”五条悟完全没有其他人的顾虑。 “悟,杰对我来说很重要。”海月遥闭眼摇头,随后比出一个手势,“起码得这个数。” “刷卡还是现金?” “喂喂!”两人一唱一和,看起来下一秒就要进行秘密交易。夏油杰不得不出来阻止。 “别忘了,我手里也有某人的把柄。”他采用了一换一的威胁策略。 但显然,海月遥是吃软不吃硬的类型。 她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盯着夏油杰,而夏油杰假笑着面对她。 “某人被路人当做了随意搭讪女生的不良。”海月遥率先打响海夏(海峡)大战的第一枪。 “某人在做料理的时候不小心把宿舍炸了。”夏油杰毫无惧色。 “某人女装打扮时备受赞誉,甚至收到了男生的告白。”夏油杰额角青筋暴起。 “某人曾在路上被陌生的社会大姐姐提出包养请求。”海月遥紧捏拳头。 这个时候,两个人对彼此的感情仿佛消失了。 爱情哪有胜利重要。 “某人的名字曾经出现在了儿童走丢中心。” “等等,这不是你干的吗?”夏油杰实在没忍住打断她。 “啊,抱歉。”海月遥略显敷衍地说道,“那某人曾经骑着自行车,还被巡警大叔追赶过。” “……你那时也在车上吧。”夏油杰无奈地吐槽,“而且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 海月遥看着他沉默不语,就在夏油杰以为她要说出什么惊天之语时,她移开了视线:“那就当我输了吧。” 夏油杰:? 他甚至已经做好了被进一步攻击的准备,毕竟他很清楚海月遥的胜负欲。 “怎么不继续说了?”一旁看好戏的五条悟鼓了鼓掌,而家入硝子则已经打开了摄像头。 只有一年级的善良学弟们,正犹豫着要不要打断他们。 “这样继续只会被你们看猴戏吧?”海月遥低头挤着番茄酱,“没有好处的事情我不做。” 家入硝子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机。 “嘁。”五条悟无趣地收回视线,却偷偷给家入硝子发消息,让她把刚拍的视频发给他。 只有海月遥自己清楚,不是这样的。 她其实不太在意自己的同期是否知道了自己所谓的黑历史,而学弟们的看法对她来说更不重要。 她只是,在寻找夏油杰黑历史的时候,有些画面便如潮水一样涌上心头: 那个因没有陪他生日就辗转难眠的小孩,那个因无法进入花子领域找到她而双眼通红的男孩,还有那个总是默默承受痛苦、背对着她艰难咽下咒灵球的少年…… 她的记忆力其实向来很好,这些记忆被珍重地藏在了她的阁楼。每当回想时,她还能清晰地想起来他的模样,仿佛昨日重现。 她不想把这部分的他分享给其他人。 海月遥仿佛看到自己亲手栽种的花朵,在不经意间悄然绽放。 她渴望让所有人都能欣赏到花朵绽放时的绚烂,却又珍藏着那些只有她一人见过的、花未开时的照片。那些照片中,有初生的绿芽,有青涩的花骨朵…… 所有人都能看到他现在的意气风发,但只有海月遥,才能窥见他内心的脆弱、纠结与成长……乃至他的全部。 此刻,海月遥甚至后悔开了刚刚的头。 “可恶……”她意味不明地说道。魔/蝎/小/说/m/o/x/i/e/x/s/.c/o/m 74、过激唯粉禅院弯哉 问:与即将到来的姐妹校交流会相比,哪件事情更为重要? 答:自然是现在手上唯一的课题——观察夏油杰。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海月博士近期缺乏创意,无法构思出其他有趣的研究项目。实际上,她之前还在研究咒灵滋生时空气中咒力浓度的临界点。 然而,最近在进行研究时,海月博士总是容易分心,导致效率低下,这让她难以忍受。 所以,她现在正拿着笔记本,全神贯注地进行对夏油杰的田野调查*。 …… “……遥,你要不还是换个方式吧。”这是碰见过几次海月遥跟踪现场的家入硝子。她还是在教学楼一楼大厅逮到了这只神出鬼没的幽灵。 实际上,她倒是不关心这两个笨蛋会怎么样,但是海月遥的行为实在碍眼。 家入硝子点燃一根烟:“你和夏油认识多久了?” “……” 此时无声胜有声。 家入硝子:? “3574天。”片刻,海月遥用笔轻抵下巴,毫不犹豫地开口。 “所以你刚刚在心算?” “嗯,我得考虑2000年和2004年闰年的影响。”海月遥显然误解了家入硝子的意思,还补充说:“其实我可以算出具体的小时数,但分钟就难以精确了。” 她似乎对无法给出更准确的答案颇为惭愧。 “你还挺精确。”家入硝子反讽一句。 海月遥矜持点头:“谢谢夸奖。” 不能在跟这个变态闲扯下去了。 家入硝子嘴角抽搐:“所以,你和夏油认识都快十年了,他的优缺点你应该最了解了吧。” “你希望再用十年观察他吗?” 确实有道理……海月遥想到自己最近填写的关于夏油杰优缺点的表格,在填完已知信息后,这段时间的观察几乎没为这个表格增添什么内容。 她收好笔记,对家入硝子点了点头。 终于可以让这个家伙不再干那些瘆得慌的行为了。家入硝子十分满意,然后看见海月遥抬腿朝另一个方向走去:“等等,你要去哪儿?” “去找杰。”海月遥歪了歪头,“虽然我已经了解了杰的优缺点,但我还没有记录自己的日常反应。研究任务才完成了一半。” 不知道她死的时候能不能让我解剖她的大脑,看看里面的内部构造。家入硝子面无表情。 “遥——” “你就是这届的天与咒缚?”轻佻的声音抢在家入硝子之前响起,打断了她原本要说的话。 两个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金发少年走来,发尾染黑,校服改成了和服款式,宽大的袖口在风中发出呼呼声响。 他站定,双手架在胸前,面露桀骜,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海月遥:“——不过是冒牌货。” 天与咒缚……是指我吗?海月遥疑惑地看着他。她并不认识他,应该是京都校的人吧?至于几年级,她也不确定,因为上次去的时候她根本没兴趣记他们的脸。 家入硝子则斜了他一眼:“禅院,交流会下午才开始。”她倒是认出来这是京都校一年级的禅院直哉。 上一届交流会京都校输得很惨,场面几乎一边倒,现在有年轻气盛的一年级出来挑衅,家入硝子也能理解。 “我没在跟你说话,女人别插嘴。”禅院直哉虽穿着大正时期*的和洋结合和服,耳朵上也叛逆地打了不少耳钉,但一开口,却让人怀疑他是从江户时代*留下来的封建余孽。 “硝子,夜蛾老师好像叫我们集合了。”海月遥瞥了眼手机消息,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嗯,那走吧。”家入硝子也不愿多费唇舌。 禅院直哉本想看看那位与伏黑甚尔一样无咒力的天与咒缚,他那双吊梢眼冷冷地扫过两人。 而海月遥和家入硝子已经转身准备往楼上走了。 禅院直哉一把抓住海月遥的肩膀,沉声道:“我在跟你说话。” “啊,抱歉。”海月遥敷衍地回头,“只是感觉你狂吠了几句都没有任何信息含量,再听下去也只会浪费时间。 她礼貌地补充:“如果可以的话,请从哪来滚回哪去吧。” 虽来者不善,但她一向讲究先礼后兵。 禅院直哉脸色倏然沉了下来,他一手提起海月遥的领口,随后说出了一番话。大意是“女人应该恭顺”,还嘲讽道“你这种货色也配和甚尔君相提并论”等,显然是在辱骂两人。 海月遥对他的大男子主义言论置若罔闻。 而家入硝子眼底一片冷然,她随手将未熄的猩红烟头摁在禅院直哉的手上,烫得他立刻收回了手。 “赛前动手并不会取消交流会资格。”她平静地提醒海月遥。 “可惜。”海月遥失望地叹了口气,垂下眼帘,整理着自己的领口,“我本来还想过要不要刺激他动手,那样京都校比赛时就能少个对手了。” “这样一来,禅院君的同期们可能会把后续的失败归咎于你,进而厌恶你、孤立你。当然,考虑到你的性格,他们可能早就对你有所不满,也不差我这把火。” “话说回来,仔细一想,京都校本来也难以战胜,说不定他们还会因此感激你呢。” 海月遥抬起头,直视禅院直哉:“真可怜,错过了成为‘英雄’的机会呢~” 她在“英雄”上加重了语气,模仿着夏油杰偶尔的阴阳怪气。 其实海月遥本来懒得跟他说这么多话。 按她的性格,早该转身就走,日后找个机会套他麻袋。毕竟,因他而受夜蛾老师的责备,实在不值得。 但他不该对硝子说那些话。 “这年头,棒旋星系*都能下凡了。”海月遥扭头对家入硝子吐槽。 家入硝子显然也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放柔神情,轻笑两声。 “嘀嘀咕咕些什么呢?”禅院直哉是在场唯一不知道这个内部笑话的人。 “抱歉,我不知道禅院家居然没有文化课。”海月遥假意道歉,“不过我听说大家族的人都推崇精英教育,会放弃禅院君这方面的培养也情有可原。” “毕竟这样也太为难你平滑的大脑了。” “现在就想动手,满足你提前下场的欲望吗?”她看向面色不悦的禅院直哉。 “夜蛾老师在催我们了。”家入硝子低头查看消息,“再不去真要挨骂了。” 海月遥听到这话,也打消了进一步挑衅的念头,一手搭在家入硝子肩上,“那走吧。” “还有,禅院君。”她并未多看他一眼,“每年的交流会第二场都是个人赛。”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 “第二场个人赛不是抽签决定吗?”上楼时,家入硝子将烟蒂丢入垃圾桶,海月遥则习以为常地朝她喷洒香氛除味剂。 看得出来,两个人是惯犯了。 “又不是我想打,是他。”海月遥眼神淡然,“他自然会设法安排我们两人对上。” “就算没有,他也会在东京逗留几天吧?机会多的是。”她漫不经心地回应,行至三楼时,目光转向一侧:夏油杰和五条悟正结伴走来。 家入硝子:“看来大家都迟到了。” “反正夜蛾老师也会坐在那儿一个人戳娃娃,要什么紧。”五条悟主打的就是爷傲奈我何。 海月遥的目光从夏油杰移向五条悟,轻叹:“突然觉得你们俩变得可爱了些。” 两人:? “发生什么事了?”夏油杰感觉她并非无的放矢。 “刚刚遇到了……”海月遥看向家入硝子,后者会意:“京都校一年级的禅院直哉。” “他好像很仰慕伏黑君的样子,所以对同一体质的我有些微词。”海月遥说的很含蓄。 “还说了些什么‘也只有脸能看’、‘只不过是冒牌货’、‘站在那样强大的甚尔君只能有他’。”家入硝子补充了被海月遥过滤的发言,“年纪轻轻就有上面那些烂人的影子。” 由于之前的星浆体事件,家入硝子也有所参与(不然谁出具虚假的伤情和死亡鉴定),因此她对伏黑甚尔也有所了解。 夏油杰脸上的笑容显得更虚假了。 “说实话,不太想被拉去和那种敲竹杠的人渣相提并论。”海月遥摇头。 此时,远在马尔代夫与妻儿度假的某人突然打了个喷嚏。 她不解:“我以为御三家出身的人,无论内里如何,至少说话会得体一些吧?怎么他开口就好像从未接受过最基础的礼仪教育?” “而且京都人不应该很含蓄吗?比如说来一碗茶泡饭之类的。” 海月遥的奇怪知识储备里,京都人说茶泡饭是委婉「赶客」的意思。 “那些家伙本来就那样啦。”在场唯一御三家出身的五条悟嗤笑。 其余三人向他投去目光。 “干嘛?我说的是事实。”五条悟被他们看得发毛。 “太好了,悟还是长成了正直的人。”夏油杰抹了抹赛博眼泪。 “孩子他妈,别太激动了。”海月遥轻拍夏油杰肩膀。 “果然有对比后,五条也没有那么烂了。”家入硝子感叹道。 “喂!你们几个!” 三人迅速逃离肇事现场。 …… 一行人打打闹闹闯进五楼办公室时,夜蛾正道已经等候多时。两个学弟似乎也早早地到达了。 他板着脸,审视着进来的四人。 “对不起!”四人迅速收敛,滑跪道歉。 夜蛾老师,二年级们唯一的天敌。魔/蝎/小/说/m/o/x/i/e/x/s/.c/o/m 75、被混合双打的彩云猪猪 “每次的交流会怎么都是一个流程……”五条悟不满。 “悟,你就不要为难刚出土的老人家们了。”夏油杰假惺惺地为高层打抱不平。 第一场仍是熟悉的团队战,两校学生共同进入布满咒灵的森林,优胜以抹除咒灵的数量为准。 由于去年他们实在是太猖狂,被京都校举报了。这次夜蛾正道是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不要在比赛的时候野餐。 为了不给明年继任校长的夜蛾正道留下案底,二年级们在拳头的淫威下,含恨放弃了这个想法。 “六个人……正好分成三组吧,快点解决。”家入硝子催促着。本来天气就热,林里蚊虫众多,她可不想久呆。 按照常规分配,海月遥审视着其他五人。主力战斗成员是她、杰和悟,看来是一带一。 至于可爱的学弟和亲爱的硝子之间,还用选择吗?海月遥毫不犹豫地站到家入硝子身边,表明了自己的选择。 而七海建人也明白现在的局面。虽然三个主战的前辈某种程度上都是烂人,但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希望能够和夏油前辈一组,起码不会被一路叫“七海海”。 但他的期望很快落空,夏油杰弯唇:“那我和灰原一组吧。” “七海海~”五条悟给了七海建人最后一击,他大大咧咧地勾住七海建人的脖子,语气轻佻,“是不是很开心?能跟最帅气的五条前辈一组~” 七海海:我是七海,你是建人。 他微不可察地“嘁”了一声。 …… “灰原,在高专的生活还习惯吗?”夏油杰轻托着下巴,悠闲地坐在鬼蝠鲼上。他们这组在两校学生中独享制空权。 灰原雄则坐在另一只鬼蝠鲼上,原本弯着腰观察下方情况。此刻,他转过头,露出爽朗的笑容:“习惯的!生活很方便,大家也都很好相处……”他滔滔不绝地夸赞着高专的设施、老师、同学。 若东京校要扩招,请他拍招生宣传片定能大获成功。说不定之后的姐妹校交流会都得取消,因为生源全被他拉到东京校了。 “那任务方面呢?”夏油杰没有打断他,待他结束后继续追问。他的视线从森林收回,转向灰原雄。 灰原雄直言不讳:“刚开始确实不太适应。” 他随即露出无忧无虑的笑容,“不过,我也救了很多人。只要尽力做自己能做的事,我就感觉很满足。” “七海非常细致,总能比我更快地发现咒灵的规律和藏身之处。虽然不太爱笑,但他对辅助监督和其他普通人也很温柔。” “此外,海月前辈有时也会来协助我们。她每次都能迅速指出我们的不足,并在面对超难度任务时兜底。我和七海都非常尊敬她。只是,如果海月前辈能够不再那么害羞,提高一下她的音量,那就更好了,有时候确实难听清。”灰原雄双手环胸,低着头。 被迫尊敬海月遥的七海建人:? 被迫变成害羞人设的海月遥:? “有没有可能她不是害羞……”夏油杰艰难地开口,他实在不知道学弟到底套上了多少滤镜,但对上灰原雄那清澈的眼神后,他又叹了口气,“算了。” 总之,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信息,没有必要继续纠结。夏油杰从灰原雄的回答中判断出并无威胁,放下了心中的疑虑。 他垂下眼眸,扫视下方——他已在各处布下蝇头,一旦被抹除,无论是咒灵还是京都校学生的动向,他都能立刻察觉。 时间差不多了,夏油杰站起身。 “对了,前辈是在和海月前辈交往吗?” 夏油杰一个踉跄。 灰原雄差点用一句话谋杀未来的特级咒术师。 夏油杰稳住身形,脸上保持着惯常的笑容,没有直接回答:“为什么这么问?” 灰原雄挠了挠头,有些不确定:“我觉得前辈们关系似乎很好……我也说不清楚,可能是直觉吧?我猜错了吗?” “……现在不是。”夏油杰避开灰原雄的视线,打断了他继续询问的念头,“我已经追踪到咒灵了。” 但在落地后,夏油杰却没有久呆,留下一只一级咒灵放在灰原雄旁:“你打不过的时候,它会帮你的,我现在要去那边处理一些私事。”他微笑着,指向南边,“这也算是对你的一次锻炼。” “明白了,夏油前辈!”灰原雄毫不犹豫地回应。 …… 海月遥和家入硝子两个人正漫步在森林中。主要是家入硝子在负责探查,根本看不见那些细微的咒力残秽的海月遥正在光明正大地摸鱼。 幸运的是,家入硝子本人在咒力的使用上也是天才级别,追踪咒灵自然也不在话下。 在她追踪的这段时间,海月遥无所事事地翻着自己的跟踪笔记还有自己的日常反应记录。她越看神色越凝重。 “啊,找到了。”家入硝子发现下一只咒灵的位置,转头看向海月遥,“你这是什么表情?” 海月遥托着下巴,沉思道:“硝子,我发现,按照一般人的标准,杰似乎是个不错的人。” “是吗?真了不起。”家入硝子随口敷衍。 “但仅仅因为有优点并不代表我就喜欢他。”海月遥翻开反应记录,“但按照正常人的评价标准,我很大程度上是在意杰的。” 她声音渐小,仿佛自言自语:“最近想这些,感觉效率都降低了……” 家入硝子完全没有同期爱,冷漠地捂住耳朵:“咒灵在正西方。” 她已经下定决心,不再介入这两个人的事情,否则她就是狗。 厌蠢症爆发的家入硝子毫无慈悲之心。若非武力值不够,她真想把这两个混球直接关在一起,不表白就别想出来。 就在海月遥闭上嘴,跟在家入硝子身后时,南边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动静。 “难道是杰或者悟和京都校的人遇上了?” “呵,谁管他们。” …… 五条前辈完全不需要搭档吧。七海建人又一次闪躲开五条悟攻击的余波,心中满是不耐。 拥有六眼的五条悟在三组中进度最快,但出手也最为肆无忌惮。与其他两组的主攻手相比,他们还会顾及搭档的安全,而五条悟几乎是无差别攻击。 每当他抬手,七海建人便立刻拔腿就跑,远离他的攻击范围,熟练得让人心疼。 “七海海~去下一个地方吧!”五条悟哥俩好地揽着七海建人的肩膀。 “五条前辈——”七海建人刚想提议独自留下,两人便察觉到了南方的异动。 “哇哦——”五条悟摘下墨镜,朝着那个方向望去,语气中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真惨~我要不要也过去呢?” “去凑凑热闹吧!”他迅速作出决定。 下一秒,七海建人被他夹在腋下带走。 七海建人:……狗屎。 …… 最终显然是东京校的胜利。 京都校那边似乎有些骚动,但海月遥对此毫不在意。 比赛结束,宣布结果时,她就那样低垂着头,站在夏油杰身旁,双手背在身后,无聊地用脚尖轻踢地上的青草尖。她注视着草叶上凝结的露水滴落,悄然融入深褐色的泥土中,无声地消失。 “很无聊吗?”夏油杰侧过头,低声笑道。 两校的校长正在台上发表冗长的讲话,而平时伪装成好好学生的他,此刻也压低了声音。 海月遥的注意力才从漫无止境的走神中回到现实世界,她微抬头,看向夏油杰。 他的眼睛弯成一弧新月,从那浓密的睫毛间隐约可见一抹深邃的紫色,仿佛蝶翼间美丽的花纹。 夏油杰低头看向她时,海月遥总觉得有几分柔和的媚意,顺着那狭长的狐狸眼滑落,如蜜般流淌。 明明只是平凡的瞬间,海月遥却想立刻捕捉它,拿出手机拍下来。然而,她担心照片无法完全保留这份生动的神韵。她只好睁大眼睛,试图记下这一幕。 “小遥?”片刻没有回应,夏油杰轻声唤她。 “……没什么。”海月遥垂下眼帘,掩藏起眼底闪烁的流光。她很快回过神来,抬眼扫过夏油杰,目光最终停留在他略微破损袖口上的一抹暗红,疑惑地问:“你受伤了?” “啊,这个……”夏油杰注意到了她的视线,“刚刚小遥没注意吗?” 难道我走神的时候错过了什么?海月遥不解。 看着她的反应,夏油杰便明白她什么也不知道。他愣了一下,随即又挑眉笑道:“果然是你的风格……我没受伤,这不是我的。”笑意中透露出一丝促狭。 “差点忘了。”他掏出手机迅速按了几下,似乎正在给谁发送消息。 收好手机后,站在海月遥另一侧的家入硝子朝夏油杰比了个“六”的手势,他则回以一个ok的手势。 完全不知道两个人打什么哑谜的海月遥:? 这个世界趁她不在的时候,已经进化到人类可以靠脑电波交流了吗?像她这样旧时代的型号跟不上现代人的节奏了。 她刚想说些什么,早就注意到他们这边动静的夜蛾正道轻咳一声,海月遥瞬间觉得头皮一紧,就也没问出口。而等那又臭又长的的校长发言结束后,她已经忘记这么一回事了。 …… 第二天的个人战如期而至,她的对手,不出所料,正是禅院直哉。 他站在对面,阳光照耀在他的脸上,却未能驱散他眼中流露出的寒意。与前一日相比,他的眼神中似乎多了一分怨毒,就像隐藏在暗处的毒蛇,随时准备释放致命的毒液。 “你们这些阴险的家伙……”他愤恨的话语仿佛是从牙缝中艰难挤出。 他似乎还说了些什么,但海月遥已经及时戴上了耳塞。那些没有信息含量的废话,听了也毫无意义。 禅院直哉看上去愈发愤怒。比赛一开始,他便如离弦之箭般迅猛冲来。 实话讲,海月遥对他的术式一无所知,但从他准备抬起的双手,她便能大致推测出其发动条件。 她迅速矮身闪避,一记鞭腿扫过禅院直哉的下盘。趁他失去平衡,她迅速提膝猛击其腹部,同时挥起肘部狠砸向他的腰背。这一系列动作几乎同时完成。 毕竟自己是名义上的天与咒缚,直接用体术放开了打也没关系。而既然禅院直哉那么崇拜伏黑甚尔,她也不介意好心让他体验全程被恐怖的身体素质压着打的感觉。 结果显而易见,禅院直哉始终未能施展出术式,全程被海月遥单方面痛击。 凭她如今展现出的实力,应该可以申请一级了吧?她心想,同时踩着地上躺着的某人头部。 或许有人认为,由于另一方未使用术式,这并非一场公平的较量。对此,海月遥嗤之以鼻:战斗起来还谈什么公平,胜利才是唯一目标。 “你……”禅院直哉的声音微弱地从地面传来,由于他脸朝下,海月遥听得不太清楚。 裁判宣布结束,海月遥随即移开腿,未回头便离去,嘴里轻念:“果然,爱叫的狗不咬人。” 她不顾身后之人的反应,步伐轻盈地走向自己的同期。 家入硝子收好在录像的手机,摇头叹道:“太惨了。” 海月遥:? “不就是打了他一顿吗?这是他应得的。”毕竟就算不是自己出手,遇上了高专二年级的其他几位,他这水平也是被按着揍。 家入硝子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再次摇头,却笑着说:“你说我拿这录像,能不能敲诈一下禅院的那位大少爷呢?” “可是录像里也有我。”海月遥决定捍卫自己的肖像权,“你得给我分红,你七我三。” “我是开玩笑的。”家入硝子轻松回应。 “我也是。” 家入硝子:不,你刚刚的表情明显是认真的。 禅院直哉,太惨了。魔/蝎/小/说/m/o/x/i/e/x/s/.c/o/m 76、海月观察大作战! 交流会就这样平淡无奇地过去了。 禅院直哉:? 海月遥,全然不知自己给某人留下了沉重的心理阴影,正沉浸在自己的课题思考中。 当前任务:记录自己与夏油杰相处时的反应。 解决方案:建立两人间的互动联系。 在翻看n部漫画和小说后,她发现校园中男女主角关系的建立往往始于一起探讨题目。 然而,海月遥苦恼地发现,她实在难以找出自己无法回答而夏油杰能答出的问题。毕竟她是天才。 蠢材夏油杰:? 她托着下巴,思索着是否应该反过来为夏油杰讲题。 可是,尽管二年级的几位同学平时看似不正经,但理论课成绩却都异常出色,个个都是隐藏的学霸。 除开这些课堂上的知识,海月遥有许多其他内容可以与夏油杰分享。她手上的每一项研究成果,都可以从原理到应用掰碎了讲给他听。 说干就干! …… 下课后被拉住,听了一小时的不必要知识的夏油杰:头好痒,要长脑子了。 然而,海月遥却越说越起劲,渐渐忘记了自己的初衷。 家入硝子和五条悟则不想被这些知识污染大脑,早已溜走。家入硝子可能去了医务室抽烟,而五条悟则可能在楼下学弟的教室中捉弄那些可怜的后辈们。 “就是这样,很简单吧。”她总结道。 海月遥反坐在自己的座位,半趴在夏油杰的课桌上。说完后,她下巴压在小臂上,抬眼看向夏油杰。 夏油杰惬意地一只手托着面腮,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他的侧脸,明明灭灭的光使得他的轮廓更加精致。他微微垂眼,注视着海月遥,眼底温柔缱绻,还带着一丝无可奈何。 两人就这样倚在窄窄的课桌上,默默对视,一言不发。 海月遥忘记了原本想要说的话,只觉一股暖流,如同蜜汁般从舌尖滑下,顺喉而下,甜意在体内弥漫。她突然涌起一个冲动,想要拨开他托着下巴的手,让手指穿梭于他的指缝间,感受那与自己不同的温度。 然而,她什么也没做,只是试探地伸出手指,戳了戳他被校服裹紧的小臂。 “你分心了,没听我说话。”她笃定地说。 “伟大的海月大人所说的话,实在深奥难懂,我等小民确实难以理解。”被拆穿了,夏油杰并不尴尬,他摊了摊手,假装苦恼地叹了口气。 什么?海月遥一直自认为讲解清晰明了,自信满满地觉得自己若当老师必定是金牌名师。 等等,硝子每次都能听懂,这绝对不是我的问题。她最擅长反咬一口,此时面无表情地说:“杰太笨了。” 夏油杰:? 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而海月遥早有准备,她腾得从座位上站起来,迅速冲到教室门口,在逃跑之前,她还从门口探出头,语气平淡地重复:“夏油杰眼睛小小,脑子空空。” 说完,她便往楼下跑去。 夏油杰:??? 说真的,她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夏油杰只感到莫名其妙。 …… 可恶,作战讲题失败了。海月遥自以为计划完美无缺,怎奈夏油杰不争气。 不过没关系,她还有备选方案:借书。 她深吸口气,敲响宿舍门。 开门的是一脸不耐的墨镜男。 “抱歉,走错了。”海月遥本来打好的腹稿瞬间消失,转头就走。 “等等,你跑什么?”五条悟毫不留情地拎起她的后领,将她拽进来。海月遥悬在空中,看见了里面正在打游戏的夏油杰。 原本以为是自己太紧张敲错了门的海月遥,冷静地抬手和夏油杰打招呼:“nicetomeetyou.” 糟糕,她宕机的大脑运行错误了。 不知道是先像小学生英语课本里那样回应她,还是该让五条悟把人先放下的夏油杰:…… “这里是杰的房间吧?”海月遥找回了还没被僵尸啃掉的脑子,抬头反问道。 五条悟隐约能从她波澜不惊的表情中窥到一丝嫌弃,他又好气又好笑:“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好歹我也有推荐你成为一级吧。” “不敢有。”虽然现在明白了自己和五条悟不是一条赛道,海月遥还是十分不爽。 要成为一级咒术师,还需要另外两位一级咒术师的认可。所以她的两位同期就成了她的推荐人。然而,她接下来还需与另一位未知的一级咒术师共同完成几次一级任务,才能完全晋级。 希望是冥冥前辈吧。海月遥心中暗自祈祷,她实在不想与陌生人有过多的沟通。 “小遥有什么事吗?”夏油杰放下手柄,打断了他们的进一步交流。 海月遥一脚踢向五条悟,成功挣脱了他的束缚。虽然来之前已在心中多次预演,但面对真人时,她仍感到紧张,干巴巴地说:“无聊,借我几本书看看。” 相当唐突的请求。 夏油杰与她自小一起长大,明白此时不能深思她的意图。因为她的思维跳跃,难以捉摸,一旦追问,反而会遭到她的嘲讽。 “你想借什么?”他站起身,带着她走向书架。 海月遥原本打算随便借一两本,再借此机会与夏油杰探讨书中的内容。她深信,看书的类型可以窥见一个人的喜好,而讨论书中的内容则是一种深刻的精神交流。 然而,她扫视书架时,只见一堆枯燥乏味的哲学书(不知道为什么,她对哲学实在不感冒)和一些对她毫无意义的格斗类书籍。 杰真是个无趣的人……真以为她会这么说吗?以前不知道在夏油杰家看过多少本漫画的海月遥驾轻熟路地抽出几本哲学书,就看见书架里层漫画书的书脊。 “这么多年了,杰,你藏书的本事还是一点没变。”海月遥一边将外层的书搬出来,一边得意地说道。 夏油杰笑而不语。 “知子莫若父。”常年的贩剑经验让她不假思索地说出这句话。 下一秒,一只大手紧紧摁在她的头顶,夏油杰在她身后冷冷地说:“快挑。” 被镇压的海月遥这才安静下来,扫过一排排的漫画书、杂志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书。 可能是沉默的时间太久,那两个人直接把她扔到一边继续打游戏去了。 “杰,这是什么?”海月遥不动声色地从角落中找出《培养高情商的孩子》这本书,蹲在正沉迷于游戏的夏油杰身后,轻声问道。 她清晰地记得,在书店偶遇时,他曾轻描淡写地说过:“偶尔有兴趣就翻看一下。”然而,她手中的这本书,显然已被多次翻阅,书页泛黄,上面还布满了批注。 这绝非只是简单的兴趣所能解释。 难道他当时只是敷衍她?实际上,杰一直怀揣着成为父亲的梦想吗?海月遥心中震惊不已。 她面色凝重,郑重其事地对夏油杰说:“杰,你才十六岁,这些事情对你来说还太早了。” 夏油杰的手一松,原本紧握的游戏手柄滑落,好不容易闯到的boss关卡就这样结束了。 然而组队的五条悟并没有介意这件事,而是饶有兴趣地转过头——毕竟游戏什么时候都能打,但是夏油杰的热闹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 “对呀,杰酱~你还是个孩子,怎么能看这些呢~”五条悟故意挑衅道。 “就算我常喊你杰妈妈,也从未想过你真的会想这么早当爹啊。”海月遥痛心地说。 无异于火上浇油。 然而,在夏油杰眼中,这两位都是情商有待提高的孩子:一个真心担忧他过早成为父亲,另一个则故意取笑他。 他深吸一口气,将两人一同扔出门外,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两名情商不高的孩子面面相觑。 紧接着,夏油杰又打开门,递给她几本书,脸上依旧挂着那不变的微笑:“这是你要的书,记得还我。” 随后,他关上了门。 “可是这些书我都看过了……很无聊的……”海月遥低头看着怀中的书,喃喃自语。 “想不想知道杰还藏着哪些有趣的书?”五条悟在她耳边轻声蛊惑。 “我不是已经找到了吗?”海月遥不解。 “你找到的只是表面啦,还有一些藏在其他地方……”五条悟话未说完,夏油杰突然打开门,一把抓住他的后领,将他拽了进去。 “哈哈,我就知道你躲在门后偷听。”五条悟毫不反抗,反而猖狂大笑着挑衅。 最终,只留下海月遥独自站在门外。 她脑海中只剩下一句话在回荡: 儿大不由母。魔/蝎/小/说/m/o/x/i/e/x/s/.c/o/m 77、待解的迷题 随着九月的风,街边的梧桐渐染金黄,海月遥也即将启程前往京都,执行晋升一级的长期任务。 此次任务似乎与诅咒脱不了关系,已有七人因此丧生。死者出现肋骨向内翻折,穿透胸背的诡异情况,脏器被翻折的肋骨刺穿。现场景象宛如人类翻生了骨翼,触目惊心。 显然,这不是正常的死亡方式,诅咒的源头仍需深入调查。 其实,这任务本身并无太多值得注意之处,真正让海月遥心情低沉的,是她的搭档并非熟悉的冥冥前辈,而是一个陌生的咒术师——加茂宪彦。 又是御三家的人啊……海月遥脑海中不禁浮现出禅院直哉的脸庞。如果这位新搭档也是那种让人迷惑的类型,她真担心自己在任务途中会不会忍不住揍他一顿。 “如果对方没惹你的话,还是要保持基本的礼貌,不能像以前那样无视陌生人。”夏油杰深刻地演示了什么叫“儿行千里母担忧”。 初中时,要是与陌生人组队,海月遥总能完美诠释“沉默是金”的真谛。 “……”我暴露了吗? “别转开视线。”夏油杰略显无奈。 …… 总之,抵达京都时,海月遥勉强听从了夏油杰的建议,虽不算热情,但还是做了自我介绍:“东京校二年级的海月遥。”这比起她以前的自我介绍已经多说了几个字,对她而言,这无疑是巨大的进步! 而坐在她身侧的,正是此次晋升任务的协作者——加茂宪彦。 这位青年约莫二十六七岁,身材高挑,气质温润。他身着上黑下灰的纹付羽织袴,一头及腰的黑发被束成高马尾,垂于脑后。弯眉细眼嵌在他玉白的脸庞上,流露出几分古典韵味。然而,美中不足的是他光洁额头上那道明显的缝合线。 海月遥对他的第一印象可以用两个词来形容——装和卷。 装在于他执行任务时还穿着如此正式的礼装,说不定袖子里还藏着一把与之配套的白扇。这符合她对大家族或京都人的刻板印象。 好担心他突然鞠躬给她打招呼。如果他鞠躬的话,我能假装自己是外国人吗?海月遥凝重地想。 至于卷,则是因为他额头上的缝合线显然表明他之前受过伤,现在就急于出来执行任务。要知道,这种外露的线通常是不可吸收线,缝合后7到10天内必须拆除,否则会被身体视为异物,引发发炎等不良反应。 难道这个人脑袋开瓢不到一周就出来做任务了?这次任务的酬金究竟有多高? 但明明是大家族的子弟……会缺这笔钱吗?(以后她就知道,有些特一级咒术师,会因为酬金高昂接任务——点名某一位禅院家家主。) 但这些都与她无关。海月遥兴趣索然地移开视线。 “我是负责协作的加茂宪彦,之后也请海月小姐多多关照了。”加茂宪彦轻笑出声,并未因她的冷淡而介怀。 [已添加人物:???] 系统提示音弹出。 等等。 她抬眼看向加茂宪彦。 假名? 为什么要报假名? 为了隐藏身份?可明明都已经光明正大地把脸露出来了。是不怕被我查? 不过也说不定只是大家族独有的傲慢,比如说你这样的鄙贱之人不配知道我的名字之类……海月遥在心底开了个玩笑。 “我的脸有什么奇怪吗?”加茂宪彦察觉到海月遥沉默的时间稍长。 “啊……加茂君长得有点像我的朋友……”海月遥眨了眨眼,面不改色地说道。 对不起了,杰!海月遥在心中默默忏悔。 “是吗?”加茂宪彦意味不明地感叹,却并没有抓住这点不放,“海月小姐已经看过任务情况了吗?” 窗外的景色飞快地掠过,如同快速闪回的电影片段。海月遥转头看向窗外,只见天空笼罩在阴沉的云雾之下,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雨水。 她托着下巴,淡淡回应:“大致看了点。” “根据目前掌握的信息,最早的事件发生在一个月前的京都东山区。当时,一名流浪汉在卧云桥下被发现身亡,死因是肋骨内翻导致的心肺受压迫窒息。随后的几周里,类似事件接连发生了六起,而上周更是高达三起。尤为令人震惊的是,最近一起事件的死者肋骨严重内扣,不仅刺破了脏器,甚至从背部翻转刺出。” 加茂宪彦缓缓说道:“显然,诅咒的速度和强度都在迅速增强。” 他倒是说得仔细,可惜全是任务报告里有的内容,一点新的补充都没有。海月遥斜睨了他一眼。 加茂宪彦似乎察觉到了海月遥的目光,他转过头,对着她温和一笑,安抚道:“海月小姐,由于此次任务是你的晋升任务,因此,在多数时刻,我会避免干涉。但若有需要,我也会全力相助。” 或许是受到禅院直哉的影响,海月遥对御三家本就没有好感,再加上对方报假名,更增添了她心中的警觉。她并不是敏锐到能洞察对方的心思,只是本能地像只野猫,遇见陌生人时便保持警惕。 之后抽空拜托其他人查一下加茂宪彦吧?她思索着。 “我长得真的和海月小姐的朋友很像吗?”加茂宪彦的声音打断了海月遥的沉思。他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把白扇,轻抵在嘴边,脸上笑容依旧。他如同刻板印象中的京都人一样,含蓄地提醒海月遥:她的注视已经持续很久了。 “嗯,很像。”海月遥佯装苦恼地叹了口气,移开了视线。 加茂宪彦似笑非笑:“那倒是我的荣幸。” 顺着他的话演一下得了,海月遥没有继续和他对戏的闲心思,她又低下头,仔细看着辅助监督给她的任务资料。 车内陷入了静谧般的沉默,只能听见偶尔的翻页声,和几人清浅的呼吸声。加茂宪彦没有得到她的回应也不恼,视线短暂地在海月遥身上停留片刻,又移向了窗外低压的天空。 要找到诅咒的源头,关键在于发现这几位受害者的共同特征。然而,他们性别各异,年龄差距极大,身份从流浪汉到富商不一而足,甚至死亡地点也各不相同。从这些基本信息中,根本难以找到共同点。 “死者生前有没有出现异常症状?”海月遥问道,她需要判断诅咒是持续型还是即死型。 “这个还不清楚。”在前排开车的辅助监督平静地回答。 海月遥对京都这边辅助监督的效率感到惊讶,这不是在收集死亡信息时应该顺便询问的吗? “那么,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她接着问。 “去最后一位受害者的家中。”辅助监督回答。 好吧,至少他知道在最近的案例中,诅咒的规律可能更加明显。但海月遥最不喜欢的就是与受害者家属交流以套取情报。 看来这次任务要花费不少时间了。她闷闷不乐。 …… 他们到达的时候已经是傍晚。黑压的天空早已垂下泪,雨声淅淅沥沥,惹得人心烦。 日本传统的丧葬仪式被称为“三日葬”,包含纳棺、通夜、葬礼与告别式、出棺、纳骨等一系列步骤。 今日恰好是最后一位逝者离世后的第三天。家属刚完成出殡仪式,便迎面遇上了前来询问的三人。 一位年长女性领头,她身着一袭黑色和服,虽表情平静,却隐约透露出淡淡的愁绪。 海月遥稍候片刻,见其他两人均沉默不语。 行吧,我来问。 她开口:“你好,请问关于那位逝者——” 话未说完,加茂宪彦轻轻挥动手中的白扇,扇骨遮住了她的嘴。 “请节哀。”他眉间微皱,有如罩上一层黑云,“对于藤原先生的离世,我深感悲痛。” “我明白您的心情,但为了查明真相,让逝者得以安息,我们仍需要询问一些问题。” “若诸位方便,能否前往一个更安静的地方?此处并不适合讨论这些。”加茂宪彦提议道。 …… 最终,那位年长的女性独自到来,而其他人则继续忙于葬礼的各项事务。 此刻,他们跪坐在一间空旷的和室内。海月遥静静地观察着加茂宪彦与藤原凉子之间的交流。也许是加茂宪彦的话语动听,再加上他的外貌加成,藤原凉子原本紧锁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 “我明白你们的来意,如果有需要,可以尽管问。”她浅啜一口热茶,驱散了体内的寒意。 “多谢藤原夫人的谅解。”加茂宪彦宽慰一笑。“我想问问藤原先生生前有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呢?” 藤原凉子沉思片刻,回答道:“太郎他之前总说喘不过气。但他有哮喘,我们并未太过在意,谁料……”她声音哽咽。 “这种事难以预料。”加茂宪彦轻叹,“夫人能记起具体天数吗?” “大概一两周,十四五天的样子。”她不太确定。 这么长的间隔期,怎么也不该拖延就医。海月遥心中暗想。 看来这诅咒是持续型的,这么长的周期,或许已有潜在受害者中招。他们每晚行动一天,就增加了其他人丧生的风险。 但他们现在也不知道有哪些受害者,毕竟出现呼吸困难症状后,现代人一般想的是找医生,而不是他们这些看起来不正经的咒术师。不然还能请其他人帮忙,延缓一下受害者身上的诅咒进展。 基础信息差异这么大,或许得从其他方面找共性…… 海月遥突然开口:“请问,在藤原先生出现这个症状之前,他有没有去过其他地方,或者更具体一点——” “——他有去过东山区吗?” 或许其他人可能会觉得第一位流浪汉的信息难以追踪,从而选择放弃这条线索。但海月遥并不这样认为,他的存在实际上大大缩小了探查的范围。 由于流浪汉的人际关系简单,行踪范围相对狭窄,能接触到的其他途径也较少,可以大胆排除通过磁带、网络等方式传播的诅咒。而他的生活范围,几乎就限定了诅咒的藏身之处。 当然,也不能忽略可能存在某位x,藏匿在这七人共同的生活圈内,作为诅咒传播的中介。但这几位的日常生活范围之间的距离实在过大,若真有这一人,不知得花多少交通费。她又开了个不合时宜的玩笑。 藤原凉子一时没跟上她跳跃的提问,愣住片刻后又开始仔细回忆,毕竟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啊……说起来,之前太郎和我一起去了清水寺……他也是在那之后……”人或许总有些迷信,认为拜佛烧香能驱散些晦气,但奇怪的是,去寺庙后他的哮喘反而加重了,这件反常的事让她记得更清楚。 她越想越害怕,显然联想到了自己的状况,“那这样,我不会也……”她脸色愈发苍白。 “请放心,夫人,你并没有出现相似的症状,不是吗?”加茂宪彦瞥了眼正在思索的海月遥,安慰道。 清水寺在古代是鸟边野的风葬之地,用于供奉亡灵,而现今已转变为旅游拜佛的热门景点。对此,海月遥深感困惑。 “你们当时有没有做过与平常不同的事情,或者去了新的地方?”她认为自己可能找到了关键。 “没有,我一直和太郎在一起,吃住都一样……”藤原凉子低声说,“难道是性别的原因?” “不,与性别无关。”海月遥果断地否定了她的想法,“你再仔细回想一下。” 有时候诅咒与怪谈之间确实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海月遥进一步提示道:“既然你们去了清水寺,那有没有顺便去附近的八坂神社?那边会经过‘三年坂’和‘二年坂’。” “坂”即“坡道”,有人认为这起伏不平的道路是通往两个时空的通道。在民俗神话中,黄泉比良坂被视作此世与彼世之间的界限,既是连接两个世界的桥梁,又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因此,在这样的共同想象中,“坂”成为了各类灵异怪谈和都市传说的发源地。 在京都流传的怪谈中,有这样一个传说:在清水寺的“三年坂”摔倒的人,三年内必定会遭遇不幸,也就是死亡。 以前在和夏油杰一起瞎摸黑找咒灵的时候,海月遥就对各地的民俗怪谈进行了一定程度的研究。 “是……是的!太郎在三年坂摔过跤!”藤原凉子终于发现了他们之间的不同,恍然大悟之际,心中涌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庆幸,庆幸自己逃脱了死亡的命运。 我找到了,可能的共性。 海月遥冷静地想到。魔/蝎/小/说/m/o/x/i/e/x/s/.c/o/m 78、乱拳打死老师傅 当加茂宪彦重重跌倒在湿润的青石板上,感受到冰冷粘稠的泥水渗透进衣物时,头一次后悔了自己此次的决定。 …… 将时间调回到几个小时前。 得知所需信息后,海月遥道歉一声便匆匆离去,作为协助者的加茂宪彦自然紧随其后。 他有什么打算……海月遥侧头看了眼加茂宪彦:“你刚刚为什么要挡住我说话?” 加茂宪彦缓步与她并肩,眯眼笑道:“我见海月小姐似乎不太愿意与他人交流,便斗胆插话,稍作铺垫。这样也更利于我们后续的询问,不是吗?” 屋外的雨势逐渐减弱,但仍旧如夏末垂死的蝉鸣,有气无力地下着。 也不知道哪里可以找到伞。她那双淡蓝色的眼睛环顾四周,嘴里还在问:“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加茂宪彦不知从哪里又拿出一把黑伞,注意到海月遥眼中的困惑,解释道:“临走前我向主人家借了这把伞。如果海月小姐不介意的话,我能否有幸与你共伞?” 海月遥满不在乎地点头,对伞的来历并不在意,随意钻入伞下,问道:“不是说不能干涉吗?” “规矩是死的。”加茂宪彦眼角微弯,露出淡然的笑意,比原先那古板的封建家族少爷形象多了几分鲜活。他朝海月遥眨了眨眼,“而且这并不算是完全违规,对吧?” “比起遵循晋升流程的规矩,当然是尽快祓除咒灵,保护普通人更为重要。”他语气轻松,将伞微微倾向海月遥那边,“不过,也希望海月小姐能帮我保密,我可不想丢了现在的工作。” 傍晚时分,四周人迹稀疏,一片静谧。唯有雨滴落在伞面,发出沉闷的回响。海月遥凝视着加茂宪彦。 夜色深沉,他如墨的长发映衬下,如玉面容更显清俊。此刻,他低垂着眼眸,静静地与海月遥对视,眉宇间仿佛有月华流转,温润而宁静。 “谢谢。”最终,海月遥开口回应。 实际上,加茂宪彦,或者说羂索,确实有意拉近两人的关系,出于某种隐秘的目的。 要是夏油杰在这里,肯定会严肃告诉她,这是心理学上的推拉技巧。加茂宪彦先用“不能干涉”为借口将她推开,随后又以“祓除咒灵更为重要”这一看似高尚的理由拉近与她的距离,并通过共同的秘密作为维系两人关系的纽带。而这共伞,也超过了一般交往时的人际距离。 这个人一定别有用心!他绝对会这样在海月遥耳边告诫。 然而,夏油杰并不在场,而海月遥的识人能力尚未达到能看穿他人伎俩的程度。 她现在只是单纯地觉得: ——这个人好装。 是的,迟钝的她别说什么心理学技巧,她连基本的推拉都没感觉到。海月遥只是想这么屁大点事还要求保密,怎么不上报联合国? 虽然她大部分时间在日本度过,但对日本文化的了解仅限于皮毛,未曾深入探究。对于相合伞的概念,她仅仅是知道而已,现实生活中从未放在心上。 笑话,这可是那个夏油杰多年都未能攻破的护甲。 “没想到加茂君这么急切,那我们今夜就去清水寺吧?”海月遥抛出一个提议。 对方拒绝了你的pua,并试图道德绑架你。 这里距离清水寺还有几个小时的车程,预计他们到达时将是凌晨三四点。今天一整天几乎都在奔波劳碌,连一口热饭都没吃上,也没有得到任何休息。半夜时分,他们还得去寻找那不知是否存在的咒灵,甚至可能遭遇一场战斗。 被自己之前说的话架上去的羂索:“……那就这么办吧。” 海月遥精力条还是健康的绿色。她点头示意后上车,向等待的辅助监督简短地说:“去清水寺。”说完目的地,她便闭目在车上休憩。 披着加茂宪彦皮的羂索深深望了她一眼。 他在一年多前便注意到了海月遥,但当时仅仅是因为关注咒灵操使夏油杰,才顺便发现他的青梅竹马海月遥似乎有些与众不同。 为了试探,无所事事的羂索在她的学校投放了一只一级咒灵,对她之后的生死毫不在意。那天战斗并未布帐,顾及六眼的羂索从远处观察了海月遥祓除咒灵的全过程。 对于他这种见多识广的老怪物来说,一招祓除一级咒灵并不值得称赞。然而,她入学时却隐瞒了这一事实,这其中可能有蹊跷。 更何况,她同时还是脱离命运线的无咒力天与咒缚。正是她,切断了天元和星浆体之间的命运联系,使天元无法进行同化,从而间接地助力了他的计划。 于情于理,他都该看一眼这位帮手,不是吗? 羂索对她隐藏的秘密充满兴趣,便借着这次一级的晋升任务好好观察她。而他希望拉近两人距离,无非是想让她对他尽可能不设防。 现在看来,他搞好关系的目的已经达成,羂索满意地注视着海月遥的睡颜。 …… 这家伙到底要盯到什么时候?海月遥不满地想,她只是假装睡觉而已。他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怪癖? 早些时候,她已经抽空给冥冥发了消息,请她帮忙调查加茂宪彦,还特别叮嘱不要透露给他人,也不要利用高层的关系网。按照她承诺的酬金,以冥冥对金钱的看重,估计明天就能得到回复。 在这种微妙的氛围中,两人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凌晨三点,四周寂静无声,夜色衬得星月更显黯淡。手电筒的光只能照亮一小片地方。湿漉漉的青石板反射出诡异的光泽,空气中弥漫着浮尘和湿润的水汽。 此时,雨已经停了。 海月遥正沉思着,一个踉跄,而加茂宪彦及时接住了她,才没有摔倒。 “你干什么?”海月遥歪着头,不解地看向他,“我故意的。” 加茂宪彦反而一愣。 “我想直接在这个三年坂摔倒试试。”海月遥解释,“这样应该比花时间摸索来得快吧?” 受夏油杰和五条悟的影响,她现在解决咒灵的方式变得相当直接,几乎不考虑后果——毕竟他们都很强。 加茂宪彦对她的做法未置一词,只是轻轻一笑,退后一步,为她留出表演的空间。 然而,被人这样注视,海月遥反觉压力倍增。她不想在陌生人面前上演平地摔的尴尬戏码。 既然话已出口,海月遥只得硬着头皮假装摔倒。她故意踉跄,然后顺势倒下。 但当她光裸的膝盖触碰到地面时,猛然记起自己尚未解除波纹状态,咒灵的术式对她无效。然而,在加茂宪彦的注视下,她也无法再重摔一次。 思忖着,她下意识接过加茂宪彦递过来的手帕,擦干净自己的膝盖。 然后,她恩将仇报地说道:“加茂君也摔一个吧?”这一幕,活脱脱就是农夫与蛇的故事再现。 加茂宪彦:你听听你说的是什么话? 海月遥则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作为零咒力的天与咒缚,这个诅咒可能并不奏效。毕竟,咒力体系中,零咒力被视同为无生命的建筑物。加茂君,你也清楚,我们每耽误一秒,都可能有人丧命。此诅咒是持续性的,一旦你感到不适,我们就能立即找到咒灵的破绽,不会有严重的后果。” 她继续劝说道:“只是摔一跤而已,我相信大义凛然的加茂君,一定不会介意的吧?” 再次被海月遥道德绑架的加茂宪彦:……好话赖话都被你说了,我还能怎样? 他假意一笑,佯装失足跌倒,半跪在地。海月遥的手突然伸到他眼前,他道谢着握住,却不料她突然一拉,使他失去平衡,真正脸朝地摔倒。 这一幕便是开头的情景。加茂宪彦感觉脸上沾满了泥水,同时听到头顶海月遥平静的声音:“加茂君,即使是假摔,也不该如此敷衍。”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加茂宪彦刚有这样的念头,海月遥已迅速蹲下,一手扶起他,另一手用手帕轻轻拭去他脸上的泥泞,语气充满歉意:“真抱歉,我也没想到会摔这么重。” 一向面无表情的冷美人难得露出担忧的神色,她眉头轻蹙,轻咬下唇,真诚地问道:“你没事吧?”她的表情中透露出深深的愧疚,似乎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抱歉——尽管实际上,海月遥只是在忍笑。 加茂宪彦打消了疑虑,最起码表面上是这样的。 身为咒术师的他,摔一跤又能怎样?只是不痛不痒。他嘴角上扬,露出宽慰的笑容:“我没事,海月小姐不必担忧。” 继道德绑架之后,又有人被她无意识地pua了。 等等,这块手帕怎么如此熟悉?这不是他刚才给她擦膝盖用的那块吗? 加茂宪彦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魔/蝎/小/说/m/o/x/i/e/x/s/.c/o/m 79、初见端倪 熬夜不利于长高,海月遥选择通宵。 她现在觉得自己果真有先见之明,昨晚一宿没睡,他俩一路从清水寺翻到八坂神社,就差把地砖给掀了,那只咒灵的影子也没看见。 加茂君这跤不就摔对了吗? 加茂宪彦:? 天亮之后,二人前往附近酒店休息,毕竟白天游客众多,不利于继续调查。 以及,咒术师只是牛马,还逃不了生物所需的睡眠。等到有一天人类意识全部上传至网络,赛博咒术师或许就能不眠不休地祓除电子幽灵了,但这个时候还是鼠标右键一下更快吧? 在睡之前,海月遥已收到了冥冥的回复。资料中的脸庞与名字完全吻合,然而系统却将他的名字标记为问号。 所以,他是直接披了加茂宪彦的身份? 看着资料中加茂宪彦那光洁无物的额头,海月遥不禁联想到那条如同蜈蚣般的缝合线,思绪飘向了画皮等诡异故事。她甚至猜测这位——暂且称为存在x,是否杀害了加茂宪彦,披上其皮囊,并利用其术式名正言顺地成为加茂宪彦。 或许,抽离那道线,会显露另一张面孔。 存在x为何要这样做?加茂宪彦身上有什么是他所求的?身份、能力还是财产? 还是他想借此身份混入高层,影响某种局面?从现有情况来看,他与高层似乎并不完全一致。 他如同混入古朴建筑的蛀虫,准备悄无声息地摧毁这个本就不稳固的建筑。但只要不影响到她和她在乎的人,海月遥并不在意他的行为。 完全不明白他的想法,要不就先放一放,等等看他有什么行动吧? 瞥了一眼时间:已经早上十点半了。这意味着,她已经连续工作二十六个小时——成功的社畜有自己的本能反应。 正当海月遥准备合眼休息时,夏油杰的消息突然弹了出来。 “任务进展顺利吗?”夏油杰问道。 睡觉和聊天,选择哪个? 心中的天平不断倾斜。 海月遥打了个哈欠,从柔软的床铺上缓缓支起身子,盘腿坐好。 海月遥:“0。” 她进一步解释:“有头绪,需验证。” 对了,她不是有场外求助的选项吗?尽管她不太能猜透x的真实用意,但黑心的外置大脑或许能给她答案。 “协助者很奇怪。”海月遥毫不犹豫地向对面的芝麻团子告发。 夏油杰随即配合询问她这么说的原因。 海月遥不带个人情感,向夏油杰叙述了加茂宪彦至今的所作所为,却未提及假名之事,因为她无法解释自己为何知道。她只是含糊地表示,自己觉得加茂宪彦似乎隐瞒了一些秘密。 渐渐地,困意袭来,她恹恹地趴在枕头上,打字的速度也随之减缓。 与此同时,另一头的夏油杰,原本只是利用上课间隙抽空发送消息,陡然升起强烈的危机感。 基于对自己青梅的了解,她通常不会对旁人的举止留下深刻印象,除非真的引起她的兴趣。很多人刚和她打招呼,很快就会被她抛之脑后。然而,现在的海月遥不仅记住了加茂宪彦的名字,还能详尽地复述他的一举一动——这无疑是她深感兴趣的表现。 对于加茂宪彦的行为,夏油杰一眼便能洞察其背后的小心思:大家都是修行千年的狐狸,别想在他面前玩聊斋。 当然,也有可能这只是加茂宪彦对所有人的常态,但可能的威胁必须扼杀于萌芽。 没错,在缺乏关键信息的情况下,夏油杰完完全全误会了。 夏油杰:“那小遥,你怎么想?” 信息发送后,却迟迟不见回复。夏油杰无心听课,眼睛紧盯着手机,屏幕显示“正在输入中……”。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内心的焦虑也随之滋长。 然而,事实上,对面的情况却大相径庭—— 海月遥:zzz 没错,在抛出问题后,某人竟然恬不知耻地睡着了。看来,现代科技确实在人与人之间的交流中造成了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小小一块屏幕,就足以阻断两个人不同的喜怒哀乐。 一分钟、十分钟、半小时过去了,对方的输入状态却仍旧没有改变。 夏油杰平静地收回手机,等待了半小时后,他终于明白:海月遥肯定睡着了。 这个情况,竟然该死的熟悉。她现在已经好多了,以前还没想要长高的时候,这个家伙经常不分时间,不分场合,倒头就睡。 夏油杰如今还能清晰地列举出她的那些“罪状”。 有一次,半夜祓除咒灵回家,她坐在鬼蝠鲼上,身子一晃便睡着了。若不是夏油杰反应迅速,她恐怕早已从高空摔落。 又有一次,两人在练习格斗时,她用格斗技锁住夏油杰后便陷入了梦乡。被牢牢锁住的夏油杰喊她半天,她也没有反应,他只能生无可恋地躺在地板上,或者靠咒灵实现自救。 对于夏油杰的控诉,海月遥的解释是:“这很正常吧,人总会有断电的时候。” 谢谢,但能够“断电”的,我们一般称之为机器人。 海月遥:那我有什么办法?精力条一归0就直接昏迷了。 …… 等待还在继续。 直到晚上六点,海月遥才慢吞吞回了一句:“无恶意有图谋,但猜不到。”颇带有她个人特色的简短回复。 夏油杰放心了,他家的那个蠢孩子并没有中招。因此,黑心狐狸凭借两人关系亲密,便悄无声息地给素未谋面的加茂宪彦抹黑。 在两人思维完全不合拍的情况下,海月遥竟阴差阳错地得出了接近正确的结论:加茂宪彦接下这个任务,其中部分原因是为了她。 为什么?她身上究竟有什么值得别人图谋的呢?海月遥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是波纹吗?还是她掌握的制作咒具等物品的技术?亦或是操控咒灵的方法?又或许,是因为她拥有让咒术师变成普通人的特殊手段…… ……这么一想,似乎还不少。但她从未向除三位同期外的任何人透露过,难道是某次执行任务时不慎泄露了秘密? 但忘记放帐的次数也挺多,她难以确定具体是哪次任务出了问题。 而且她之前处理过的诅咒师,目前还活着呢——只不过以另一种生活方式罢了。 想不到,见招拆招吧。海月遥拖延症大发作。 …… 但海月遥也没完全闲着——毕竟这是她的晋升任务,又没人帮她干活,不能偷懒。而且可能是因为她之前说加茂宪彦像夏油杰的缘故,她此刻有点想回高专了。 然而,诅咒发源地依旧毫无动静。毕竟海月遥也只能靠咒具眼镜看见咒灵,要她去追踪咒灵残秽属实是强人所难。 现在也只能靠等了。都怪加茂宪彦不争气。海月遥倒打一耙。 等待一直持续到第四天。 早上十点,海月遥的门被敲响。她穿着睡衣,睡眼惺忪地打开门,只见加茂宪彦已穿戴整齐,微笑着站在门外。 “抱歉,打扰海月小姐休息了。”加茂宪彦略带歉意地说道。 海月遥随意地摆手,打了个哈欠:“终于中招了?” 她心想:这咒灵还挺懂得可持续发展的。若当天摔跤便中招,消息很快就会传开。但时间间隔拉长后,人们便难以将两件事联系在一起。 加茂宪彦:确实没错,但这小孩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呢? 他苦笑:“海月小姐猜得没错,我凌晨四五点便感到不适,随着时间推移,症状愈发严重。考虑到你还在休息,所以现在才来找你。” 他打量着海月遥的睡衣,又补充道:“没想到还是打扰了。” “年轻人觉多,见谅。”海月遥迷迷糊糊地回应。 本来这人情商堪忧,说话就直。这还没睡醒的时候,那话可称得上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就差把“老爷爷你觉少你厉害”刻脸上了。 已经活了千年的老年人:…… “你等等。”海月遥向他点头示意,随后转身去床头柜找到自己的眼镜,戴上后仔细观察加茂宪彦的情况。 他的胸口处似乎有两只骨手的虚影紧紧扒着,尖锐的指尖穿透了衣物,仿佛要将他的肋骨掰向身体内部。 面对这诡异的景象,海月遥面色如常,淡淡问道:“咒灵,也会性/骚/扰吗?” 她的关注点总是与众不同。加茂宪彦能忍受这种状况几个小时,果然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加茂宪彦不想接她的话茬,转而问道:“海月小姐没有什么不适吗?”那天海月遥也曾假装摔跤。 压根没中招的海月遥:等等,让我想想怎么糊弄你。 “可能我身体比较好吧。”她面不改色。 总感觉她从刚刚就一直在针对自己。 加茂宪彦转移话题:“那海月小姐收拾一下,我们准备出发吧?” 海月遥不置可否地关上门。 五分钟后,崭新的海月遥新鲜出炉。 她头也不回地吩咐等候在门口的加茂宪彦:“联系一下辅助监督,负责疏散人群。” 被命令的老人家羂索:……魔/蝎/小/说/m/o/x/i/e/x/s/.c/o/m 80、纠缠难分 在前往三年坂的途中,加茂宪彦的症状明显加剧,即便是咒术师的身体也难免微喘。 海月遥冷静地瞥了他一眼。 加茂宪彦察觉后,解释:“似乎越接近目的地,症状就越严重。” “我知道。”海月遥语气平静地说,“这几天我仔细询问了其他死者的家属,死者生前都曾造访过清水寺。” “关于呼吸困难的症状,持续的时间虽然有所不同,但有一个明显的规律:那些离死亡时间越近,以及居住地距离清水寺越近的死者,他们的症状持续时间相对更短。” “我们住的旅店恰好也在清水寺附近,所以症状发作可能更为迅速。更何况,我们现在正前往三年坂的路上。” 那也没见你这几天和我说这些啊?加茂宪彦莫名其妙感觉自己被当成工具小白鼠了。 “……海月小姐,是否对我有些不满?”加茂宪彦因诅咒而呼吸急促,但依旧保持着风度,直接询问。 他身旁的少女眉头微皱,歪头疑惑地看着他:“啊?我其实还挺喜欢加茂君的,可以说是爱屋及乌吧。” 随后,海月遥双手合十,诚恳地道歉:“我说话比较直接,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加茂君海涵。” 加茂宪彦不置可否,只是微微一笑:“不必介意。能得到海月小姐的欣赏,我倍感荣幸。” 皮下的羂索:信才怪。 海月遥仿佛得到了他的谅解,终于放松下来,长长地舒了口气。 平静的海月:坑的就是你。 她深信夏油杰的判断,这些天除了向受害者家属询问情况,还四处探寻了三年坂的传说。毕竟这个传说并非近期才流传开来。那为何近期会爆发如此多的死亡案件呢? 最终,她在网络上找到了相关的论坛,并发现了六个月前的一篇帖子。她顺着线索,成功追踪到了原帖的ip地址。 虽然表面上不能撕破脸,但海月遥心里暗想,我可以私下里给你添堵。 就这样,两人在微妙的气氛中来到了三年坂。 此时的海月遥尚且还有心情走神,而加茂宪彦已经有些呼吸不上来了。 果然,人的悲喜并不相通。 “那就麻烦加茂君去探寻一下咒灵的踪迹了。”海月遥满怀歉意地对喘息的加茂宪彦说,“我没有咒力,无法追踪。” “我明白。”加茂宪彦尽力维持着体面。 你就继续装吧,海月遥冷眼旁观他略显狼狈的模样。 尽管加茂宪彦表面上是她的队友,但系统并未如此认定。因此,她之前故意让加茂宪彦跌倒,不仅是为了寻找三年坂的咒灵,还意在给他造成实际伤害,从而让系统将他视作敌人。 此刻,她仍能看到加茂宪彦的血条:一丝未减。 说实话,海月遥并不介意他人暗藏心思,为了达成目的,施展些阴私手段,她也能理解。毕竟,人类本就具有极大的多样性。 如果加茂宪彦只是对她隐藏的秘密感到好奇,她也不会过于在意。然而,他现在显然为了探寻这个秘密,加剧了咒灵的强度,导致了更多无辜生命的逝去。 也许是受到夏油杰的影响,她对这类行为难以容忍。 …… 在完成一级咒灵的祓除后,海月遥递给了加茂宪彦一只暗黑色的御守。虽然她无法使用波纹,但凭借过人的身体素质,她仍能够相对轻松地解决一级咒灵。 “海月小姐,这是何物?”加茂宪彦的脸上流露出几分惊讶。 对面的海月遥似乎有些羞涩,轻抿着嘴唇,最终直视着加茂宪彦,坦诚地说:“这是我以前去一个据说非常灵验的神社求的御守。如果不嫌弃,希望加茂君能够收下。” “可是……”加茂宪彦正要推辞。 海月遥打断了他,诚恳地说:“这次任务的成功,离不开加茂君的帮助。所以,请你务必收下。” “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加茂宪彦眼中闪烁着不明的笑意,偶尔露出的一抹深邃墨色,似乎在细细打量海月遥的表情。 海月遥脸上也只是挂着清浅的微笑,定定地注视着加茂宪彦。 一男一女,相视而笑,气氛和谐。 …… 名义上是加茂宪彦的羂索分开后,他小心翼翼地取出了那只小巧的御守,仔细端详。 御守大约五厘米长,触感之中似乎隐藏着一颗莲子大小的球体。然而,羂索并未察觉到任何咒力反应或其他可疑之处。 他解开御守,从中取出如墨玉般的圆球,试图探寻其特殊之处。经过多次尝试,他缓缓注入一丝咒力以探查圆球内部。尽管只是极其细微的变化,但他也感觉到咒力有所减少。 羂索心中不禁产生好奇,这究竟是什么? 而且,自己究竟在何时露出了破绽,竟然让她起了疑心? 他轻轻一笑,并未太过在意,随后将御守收起。 无论如何,下次还有机会再见。 …… 坐在返回高专的车上,海月遥感到自己送给对方的御守中隐藏的极少量波纹已被抹除。 如果对方有意针对她,并且足够细心,御守中的特别之处才有可能被揭示。否则,那细微的差别很难被察觉。这样一来,她便能根据御守的位置直接定位到他。 她已主动泄露了自己秘密的些许线索,期待对方不会让她失望。 接下来,只需静观其变。 她垂下眼帘,隐藏起眼底闪烁的流光。 …… 下一次的见面比海月遥预想的还要来得早。 与上次的调查任务截然不同,这次是突发的一级紧急任务。任务地点位于东京新宿区的柳町丸英院,一家主要服务于残疾儿童的福利机构。 今年九月的雨水似乎异常充沛。雨势不绝,天色阴沉。这并非瓢泼大雨,而是连绵不断,扑簌簌地坠下,宛如垂死挣扎的残躯,在凄风中苦苦支撑。 柳町,作为多条交通干道的交汇点,本就位于地势低洼的谷底。此刻,似乎所有的浊气都聚集在此,黑浊的雨水夹杂着污泥沿着泊油路流淌,积水已淹没鞋面,令人不胜其烦。 “杰,送到这儿就可以了。”海月遥微微侧头,对撑着伞的夏油杰说道。 考虑到某些因素,夏油杰还是选择陪同她来到任务地点。不过,他们几个二年级的学生经常来新宿游玩。此时,五条悟和家入硝子正在新宿东口闲逛,夏油杰稍后会与他们碰面。 完成任务后,海月遥也会与他们三人会合,一同在东口漫步。那里购物中心众多,她还有不少新品想要收集。 显然,他们几人对一级任务并不上心,对海月遥的实力有着极高的信任。 夏油杰正准备开口,一辆黑色轿车突然停在丸英院前,一名身着黑衣的人从后排下车。 原来是加茂宪彦。他手持黑伞,身姿挺拔,仍穿着颇为正式的纹付羽织袴。见到二人,他脸上的笑容显得更加真挚,一双柳叶眼闪烁着温和的光芒。 “好久不见,海月小姐。”加茂宪彦礼貌地向熟识的海月遥打招呼,随后转向夏油杰,微笑着说:“这位便是海月小姐提到的那位与我相似的朋友吗?你好,我是加茂宪彦,负责协作工作。”他轻轻向夏油杰点头致意。 夏油杰则微微上前一步,挡住了加茂宪彦的部分视线。他薄唇微勾,眉眼一弯:“没想到小遥会向你提起我……初次见面,我是她的朋友夏油杰。” 两个带有古典气质的黑发青年都眯眼微笑着,气氛中却透露出一丝诡异的微妙。 海月遥见加茂宪彦如此热切,暗想:这家伙不会对杰也有恶意吧? 现场情况如下: 羂索微笑着看着站在一起的两人,他对他们颇感兴趣。 夏油杰察觉羂索对自己青梅有所企图,因此心生警惕。 同样地,海月遥也感觉到羂索对自己竹马的不轨之意,提高了警惕。 怎么不算三个人一台戏呢? “杰。”海月遥扯了扯夏油杰的衣袖,“那我先去执行任务了。” “任务结束后记得给我发个消息,我会来接你。”夏油杰没有坚持,反而亲昵地揉了揉她的头发,随即斜眼瞥了一眼旁边的加茂宪彦。 他并未多言,撑起另一把伞,对海月遥微笑后,便转身离去。 然而,夏油杰未曾料到后续事态会如此发展。 若早知后续会发生什么,即便是海月遥的晋升任务,他也会坚决要求一同前往。 …… 四个小时后,辅助监督冷静且不带情绪地记录如下: [记录——2006年9月23日晚七点,地点:东京新宿区丸英院] [发现特级假想怨灵(名称未定)] [紧急异常事态,派出准一级咒术师一名、一级咒术师一名] [其中一名,死亡]魔/蝎/小/说/m/o/x/i/e/x/s/.c/o/m 81、意料之外 “我杀了他。” 这是丸英院事件后,海月遥说出的第一句话。 …… 15:03 海月遥和加茂宪彦正站在丸英院门前。 丸英院是在寿产院旧址上建造的。 1948年1月15日,新宿区的寿产院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事件。 当时正值严冬,警察破门而入,眼前景象令人心惊。孩子们穿着单薄的衣裳,像待宰的牲畜般奄奄一息地挤在竹床上。他们瘦骨嶙峋,眼神空洞。 死与生的界限似乎在这里变得异常模糊。 同床的孩子中已有人离世,即使在寒冷的冬天,贪婪的蛆虫仍在尸体上蠕动。 比蛆虫更可怕的是寿产院院长石川夫妇。他们收取5000至8000日元的抚养费代养被遗弃的孩子,将长相出众或健康的孩子转卖,其余的则用来骗取政府物资补助。 从1944年至1948年,估计有103名孩子在此丧生。 海月遥不明白为何要在这样的地方建立儿童福利院。难道五六十年的时间就足以让人们遗忘百余条无辜的生命吗? 但眼前的情况更为紧急:辅助监督已经完成了大部分人群的疏散工作,但仍有两个孩子失踪。 丸英院虽然只有两层,但占地面积广阔,设施完备,房间众多。可能正是因为这些原因,搜救工作才显得尤为棘手。 “由暗而生,比黑更黑,污浊残秽,皆尽祓禊。” 辅助监督的话语刚落,天空瞬间被无边墨色浸染,一片死寂,半球形的帐幕紧紧笼罩在丸英院上方,将外界的一切皆数隔绝。 倘若我有咒力就好了。海月遥凝视着头顶的帐,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渴望。 她对结界术的原理充满好奇,曾经也翻阅过五条家藏书阁中有关结界术的文献。日本被天元的强大结界所笼罩,使得咒力难以外泄,因此,日本的咒术师和咒灵的数量及强度均远超国外。 同样地,辅助监督布下的帐幕就像一个小型结界,将咒力隔断在这一方空间,也是防止咒灵逃出的手段。 她思考着,若构建一个微小的封闭式结界,并向其中灌输散溢的咒力,是否能催生出咒灵呢?若能成功,她便能精确测量催生不同强度咒灵所需的咒力浓度,实现咒灵形成过程的可视化。 实际上,她已基于波纹制作了一个简单的咒力感应器,原理类似于工业上常用的湿度指示卡,通过感应剂与环境中的水蒸气反应变色,观察变色程度可判断环境湿度。此法只需少量波纹,便能检测咒力密度。 这感应器的制作离不开她对五条悟的“奴役”,但谁让他把六眼输给了她呢。 “是时候进去了,海月小姐。”加茂宪彦的话打断了她纷乱的思绪。 她刚只顾着关注杰,反倒忽视了这位的存在。海月遥望向他,目光落在他额头的缝合线上。距离初次见面已过近半个月,他却仍未拆线,额头的伤疤也未见发炎等迹象。 难道周围人都没注意到这点吗?海月遥心中充满疑惑。或许是因为他一直在使用某种意识混淆的咒术?只是由于她体内有波纹,才未受影响,察觉到了这异常? 满腹疑问的海月遥移开了视线,转而推开了身前那道透明的玻璃大门。 丸英院内,墙壁上铺着浅绿与浅橙色相间的条纹墙纸,上面点缀着充满童趣的涂鸦。浅褐色的原木地板上散落着摇摇马、积木塔等儿童玩具。整个福利院的布置温馨宜人,锐利的桌角等都被柔软的海绵垫包裹,显然是出于对孩子们安全的考虑,防止他们不小心撞上。 “虽然是晋升任务,但普通人的安全始终是最重要的。我们的首要目标是救出被困人员。”加茂宪彦跟在海月遥身后,盯着她的背影,沉声说道,“我负责一楼,海月小姐负责二楼,如何?” 海月遥没有异议,轻轻地“嗯”了一声,便果断地朝二楼走去。 与一楼不同,二楼主要是孩子们和保育员们的房间以及院长办公室。海月遥穿过长长的木质走廊,由于帐,走廊另一侧的窗户无法透光,使得原本充满童趣的走廊墙壁增添了几分阴森。 在这偌大的空间里,只有海月遥的脚步声回荡,或快或慢。 不对劲。 海月遥眸光微沉。来之前她仔细看过任务详情:失踪的是一对年仅八岁的双胞胎兄妹,名为北原翔和北原瞳。翔天生跛足,瞳则天生聋哑。 最初失踪的是哥哥翔。他失踪前常感寒冷,但医生未能查出病因。因此,他大部分时间都躲在屋内,裹紧棉被,妹妹瞳常伴其左右。翔失踪后,瞳首先发现并向保育员求助,但她因声带萎缩无法详细说明。 如同神隐一般,行动不便的翔在房间中离奇消失。不久后,瞳也表现出相同的怕冷症状,随后失踪。 短短三天内,两个孩子相继离奇消失,且更多孩子出现相同症状。丸英院内人心惶惶,报警后警方也未能查明原因。为保护剩余孩子,这项紧急任务最终落在了咒术师身上。 “窗”通过现场的咒力残秽和所施展的术式,判断这只咒灵为一级咒灵。 然而,海月遥现在对这个判断产生了疑心。 无他,这里太干净了。就算是一级咒灵,周围通也常伴随其他弱小咒灵,但至今,海月遥连一只蝇头咒灵都未曾发现。 海月遥迅速奔向北原双子的宿舍203号。 她打开门。 15:17 海月遥发现了失踪的北原双子,以及判断本次任务目标级别为,特级。 眼前的景象与预想中的整洁大相径庭:房间空荡破败,寒冷刺骨,褐色的木格墙壁布满暗色渍痕和虫蛀坑洼。暗黄斑驳的榻榻米上,仅有一方小小的竹垫,北原双子正相依偎躺在上面。 两人面色苍白,嘴唇泛紫,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冻疮和红肿,显然已昏迷多时,生命垂危。翔的情况更为严重,身上遍布血淋淋的伤痕,显然是最近造成的。 此时已无暇顾及是否暴露。海月遥迅速评估了二人的状况,为他们注入了波纹。此举一是为了治疗他们,恢复健康;二是为了解除咒灵在他们身上施加的术式。 她从空间中取出两条备用的围巾,注入波纹后,为二人系上。由于她常与夏油杰半夜共同祓除咒灵,所以总是习惯性地准备两份。 “小瞳……小瞳……”最先醒来的竟是先前失踪的翔。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首先抱住了自己的双胞胎妹妹,随后才环顾四周。 考虑到他们可能长时间未进食,海月遥面无表情地递给他一盒牛奶,并细心地为他插上吸管。 翔轻轻拍了拍瞳的背,待她醒来后,自己先小心地喝了一小口牛奶,确保安全后才让妹妹喝。 “还有一盒。”海月遥再次递给他,表情冷淡,“我是来救你们的工作人员,现在情况紧急,没时间详细解释。”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她问道,同时微微侧头,余光望向门外——那里已不再是她进来时的场景。 领域……这无疑是特级。 多年来,记录在册的特级咒灵仅有16只,如今又轻易出现了一只? 异常。 不过,当务之急是将他们两人送出,尽管已进行紧急处理,但长时间处于寒冷与饥饿之中,对他们的身体无疑造成了巨大损耗。 海月遥能感受到刺骨的寒风,薄薄的衣衫难以抵挡寒意的侵袭。 她冷下眉眼。待两人向她微微点头后,她一手抱着一个,站起身。翔行动不便,瞳无法言语,若有意外难以及时发现。但这样一来,她确实没有多余的手了。 “你们两个,抱紧我。”海月遥吩咐道,随后缓缓走出203,场景立即转变为丸英院的景象。 媒介是门吗?无论是否开门,只要跨过门槛,场景就会变换?刚才所见,莫非是近60年前的寿产院?这术式是空间系还是时间系? 海月遥思索着,但步履不停,继续向一楼走去。 “加茂君?”她呼唤着,但无人回应,敏锐的听觉告诉她整层楼寂静无声。 海月遥无暇猜测他是逃离还是困于另一时空,径直走向大门。 果然,门外又是一片荒芜。 她退回丸英院内,场景随之切换回来。 海月遥随意进入一房间,场景又变为寿产院。她一脚踹破墙壁,从破洞走出建筑,依旧是寿产院。 她绕着寿产院走,从大门进入,又变回丸英院。 这次,她直接踹破旁边的墙壁走出——寿产院。 再次从破洞走入——依然是寿产院。 …… 16:23 海月遥带北原双子外出无果,决定先祓除咒灵。 经过多次尝试,海月遥发现了规律:在墙上开洞或从窗户穿过并不算“跨门”,场景不会变换;只有普通的开门动作会触发场景切换。唯一的例外是,无论用何种方式离开这栋建筑,都会变成寿产院。 所以,要想离开,必须先破开咒灵的领域,或者直接祓除它。 幸好她有给小孩灌输波纹,还用布满波纹的围巾把两个人保护起来了。这两条围巾可是用东南亚婆罗洲甲虫晒干后的肠子编织而成的。相当稀有,且波纹传导率远超人体。 如果没有这个,海月遥担心他们两个会被领域中必中的术式攻击。尽管目前她都还没找到咒灵的身影。 另外,刚刚海月遥在时空之间频繁穿梭,却未曾遇到加茂宪彦。 这个人,最好别再让她碰见。 “姐姐,我们现在是不是出不去了?”翔环抱着海月遥的右肩,小心翼翼地问道。他和瞳一直目睹着海月遥尝试出去的整个过程。 “不用担心,我会把你们带出去的。”海月遥边说着,边仔细扫视着周围的场景,试图找出咒灵的踪迹。 然而,观测追踪一直是她的短板。她虽然拥有检测咒力密度的传感器,但特级的咒力强度已超出其检测范围,她尚未对此进行必要的改进。 “啊……啊……”妹妹瞳突然出声,松开手,开始用手语向哥哥翔传达信息。 “姐姐在找那个蜘蛛怪物吗?”翔为海月遥翻译道,同时脸上也露出了困惑的表情,“瞳,是不是之前的那只?” 海月遥淡淡地瞥了一眼怀中的两人,问道:“告诉我它在哪里。” 翔作为传声筒,瞳微微点头,手指轻轻指向了一楼的阅览室。 海月遥明悟,她确实还没去过那边,抬腿朝阅览室的方向走去。 …… 16:36 海月遥在阅览室遇见了消失的加茂宪彦。 以及他身边的,那只特级咒灵。魔/蝎/小/说/m/o/x/i/e/x/s/.c/o/m 82、急转而下 16:36 海月遥走入一楼的阅览室。 四周的场景迅速褪色、拉伸、变形,扭曲成60年前破败的寿产院。 空气中弥漫着腐臭而刺鼻的粉尘味,间或夹杂着令人作呕的铁锈味,而地面上则是龟裂的冰纹。 加茂宪彦躺在地上,生死不明。 “好冷,好冷,好冷……爸爸,妈妈……”咒灵尖锐的声音穿透鼓膜,直刺大脑。 这只咒灵身高约两米,主体形似胸腔,蜡黄皮肤紧贴骨头,肋骨轮廓清晰可见。腹部如同气球般,诡异地鼓胀起来,似乎随时会破裂,流出酸臭的脓水。肋骨两侧,无数扭曲的、多节的人类肢体破皮而出,杂乱地纠缠在一起。 而那发声的器官,是一条从主体胸腔延伸出的脖颈,高度几乎占据其身高的一半,末端悬挂着裂开的人头,活像棵椰子树。 翔毫无反应,而瞳则恐惧地咬紧下唇,双眼紧盯着那个方向,不肯移开。海月遥冷静地将两人拢在自己怀中。 新人的到来立刻引起了咒灵的注意。 咒灵那破损的头脑无法深入思考,口中反复低语:“妈妈,妈妈……” 瞳紧张地扯住海月遥的衣领,似乎是在提醒她。 下一秒,数只肢节带着音爆般的风声直冲向海月遥。 海月遥一直保持警惕,她迅速蹬地避开咒灵的攻击,随后转身一踢,那附着冰晶的肢节瞬间碎裂,化作无数碎片。 “真失礼。”海月遥嘴上不停,“我还未成年呢。要叫妈妈,也该叫那边躺着不动的加茂君吧?” 确实生过孩子的羂索:? 她当即跑到加茂宪彦身边,放下北原双子,转身挥出巨剑。 剑光一闪,锋利的剑刃迅速斩断了咒灵近半的肢节,但剑身却卡在了其中。咒灵因失去平衡而摇晃,最终半跪在地。 “你们两个,快抱住他!”海月遥没有回头,只是简短地吩咐。虽然看上去她的一击造成了不小的伤害,但对咒灵来说,似乎并不致命,hp几乎没有明显减损。 翔也果断地拉着瞳,两人紧紧抱住加茂宪彦的脖子。海月遥立刻蹲下身子,一把将加茂宪彦横抱起来。 尽管情况紧急,但这一幕却显得有些滑稽。净身高仅158.7厘米的海月遥,怀中抱着高大的加茂宪彦,而加茂宪彦的胸前还挂着那对双子。 她毫不犹豫地抱着三人冲向门外。 与此同时,咒灵迅速恢复。伴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蠕动声,其肢节从断口处重新生长,迅速恢复原状。显然,刚刚的攻击已经激怒了它。 “好痛!好痛!好痛!”它尖叫着,嘶吼声如同年代久远的收音机发出的杂音,带着丝丝电流声。 紧接着,无数涌动的肢节开始追击海月遥,恍若要将她吞噬一般。 就在海月遥即将被冰锥刺中的瞬间,她的脚跨过了门槛,场景迅速转变,呈现出宁静的丸英院。然而,眼前不再是先前的走廊,而是职员室。那半截冰锥也随着场景的转换,断落在地。 几人有了喘息的间隙。 她将加茂宪彦平放在地,仔细观察他的状况。只见他面色苍白,体温偏低,细小的汗珠渗出。 海月遥的手在他脸上滑过,能感受到皮肤下轻微的脉动。 这温度和触感,确实是活人的皮肤无疑…… 她垂下眼眸陷入沉思,手逐渐上移。 紧抿的薄唇,挺翘的鼻梁,精致的眉骨,当她即将触及那道缝合线时,加茂宪彦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双眼微睁,眼中泅开一抹氤氲的墨色,如同粘稠的死水,由浓而淡地弥漫,牢牢地贴覆在眼球表面。隐约间,还能在那墨色中窥见一抹惊心动魄的猩红。 两人静静对视,空气在这一刻似乎凝滞,但他们却心思各异。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加茂宪彦。 他斜眼睨向海月遥悬停在他额前的手,双眼眯起,掩去眼中的流光,问道:“海月小姐,这是何意?” 海月遥面色如常地收回手:“我看你一直没有醒来,只是想检查一下你的情况。你似乎失血过多。” “加茂君,有个坏消息。”海月遥不等他继续询问,“这是特级咒灵。” “还有个更糟糕的消息,”她补充道,“如果我们不祓除它,就无法离开此地。” 加茂宪彦苦笑:“可是仅凭你我二人,恐怕难以战胜。实话说,我现在咒力和血液储备都不多,而且行动也不便……”他指了指自己的腿,那里被冰锥开了个不小的洞。 “那么坏消息买二送一。”海月遥晃了晃手机,“我们现在也联系不上外面的人,信号不知为何被阻断了。” 危机渐起。 …… 她猜出来了。 羂索从海月遥的反应中读出了隐藏的讯息。 不合时宜的举止,不加掩饰的敌意,以及轻率的转移话题……这一切都透露出一个信息:我知道你并非加茂宪彦。 就在一小时前,羂索通过北原双子已经揭露了她的秘密——波纹。 是的,活了上千年的羂索自然知道波纹的存在。尽管波纹使者平时看似常人,既无法察觉咒灵,自身咒力也会四溢,但羂索曾偶然目睹波纹消除咒灵的情景。 海月遥的特别之处在于,她能全天候维持波纹,彻底抹除了身上的咒力,因此能够伪装成天与咒缚入学。 ——无趣。 羂索一直追求着咒力的[最优化],但在探索了一段时间的波纹后,他放弃了这一课题。因为两者几乎属于不同的体系,它们的交融毫无意义。 ——无用。 此刻,他只想尽快结束这场观察。 16:57 羂索心中萌生了杀意。 …… 尽管海月遥刚才已经伸手验证过,但她仍觉得面前之人如同怪物般,贪婪地分尸、啃噬加茂宪彦,只留下一层薄薄的人皮,精心模仿他生前的一举一动,耐心等待着下一个猎物的到来。 她冷眼看着加茂宪彦的表演。 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如果仅仅是探求她的秘密,那么他显然已达成所愿。 第一次是长期的调查任务,能够初步了解她的实力与思维方式。第二次则是应对紧急突发任务,由于咒灵评级失误,在普通人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她无法再隐藏自己的波纹。 若非因他对自己有恶意和系统提示在先,海月遥至今仍会认为一切只是巧合。 若不深入调查,便无法找到三年坂咒灵的催生源头。 至于丸英院的咒灵等级错估,其实也在情理之中——因为这只咒灵狡猾地藏匿于另一时空,泄露出的咒力仅有一级强度。夏油杰之前也曾来过,却同样未能察觉其中的异常。 而现在丸英院的咒灵展现出的实力,恰好处于两人明面上实力无法匹敌的范畴,但若是有小小的“奇迹”发生,说不定能将其祓除。 16:57 海月遥决定静观其变。 …… 当前的情况是:海月遥状态良好,而加茂宪彦失血过多,行动受限。在特级咒灵的追捕下,两人还需共同保护北原双子。 最优解是让行动不便的加茂宪彦负责保护这两个孩子,同时想办法联系上外界,而海月遥则单独应对咒灵,拖延时间。 然而,海月遥对加茂宪彦的意图心存疑虑,难以放心将孩子们交给他。 那么次优解就是她带着两个孩子跑,留加茂宪彦一个人在这里。 天花板上传来尖锐的声音,仿佛刀尖划破玻璃;与此同时,走廊里“咔哒咔哒”的声响由远及近,逐渐逼近。 无形间催促海月遥赶快下决定。 所以,她决定: ——像刚刚一样抱着三个人跑! “海月小姐?”加茂宪彦无奈地说道,被公主抱在怀中的他有些不自在,“要不还是放我下来吧?” “我不会丢下任何一个人。”海月遥坚定地回答,没有低头,她穿梭于各个时空之间,巧妙地躲避着从四面八方迸射而出的冰锥。“领域的维持时间是有限的。” 才怪。 她只是单纯地看他这样神神在在不爽。 不过,这只咒灵的领域时间似乎有些异常。海月遥猜测,它可能是利用跨门必定切换场景的限制,结成束缚,从而实现了领域时间的延长。 在咒术界,束缚就是这样一种不讲道理且荒诞的存在。 等待脱离的时间变得异常艰难。 而海月遥逃跑时顾不上其他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所以偶尔加茂宪彦的头或腿撞上门框之类的意外也在所难免吧? 她在明目张胆地报复。 如果加茂宪彦敢对怀中的孩子下手,她会毫不迟疑地运用空间转换的规则,将他的头颅一分为二——她刚才注意到断为两截的冰锥便是明证。 感觉大脑都在晃荡的加茂宪彦说道:“海月小姐似乎对我有恶意呢。” “好孩子把耳朵捂住。”海月遥平静地吩咐道。 北原翔下意识地捂住了妹妹的耳朵,而瞳也模仿着哥哥的动作捂住了他的耳朵。 “其实,我有个秘密想告诉加茂君。”海月遥语气沉重。 加茂宪彦静静地等待她的下文。 “加茂君知道心理学上的‘可爱侵/犯’吧?当我们觉得某个事物或人特别可爱时,大脑中的情绪活跃度会急剧上升,甚至引发一种强烈的侵略性,让人产生想要破坏的冲动。” “而我这种倾向稍微比一般人强烈一点。” “每当我越是喜欢一个人,我就越想要伤害他。我想听到骨头被折断的清脆声音,想听到他喉间抑制不住的呻/吟,甚至想看到他痛苦挣扎的样子……如此可爱,如此诱人。” 她在为自己的恶意胡说八道,但为了提升可信度,她脑海中不断回放以前揍夏油杰的场景。 海月遥的语气变得更加真挚,嘴角勾起略显神经质的笑。 “……我记得海月小姐说自己因为朋友对我爱屋及乌吧。”加茂宪彦过了片刻才开口。 “是的。” “看样子他似乎过得不太轻松。” “没关系,他身体很结实。” 海月遥说着,低头望向加茂宪彦:“如果这次我们能活着出去,加茂君能不能也考虑一下我呢?我真的很喜欢你,觉得你很可爱。” 羂索:我活了千年什么没见过。 被未成年少女邀请玩真刀实枪的限/制级游戏。 羂索:艹,什么玩意。 “不用了,我就不加入你们了。”他毫不犹豫拒绝。 海月遥:被恶心到了吧,老登。 北原双子捂住耳朵,只能看到哥哥姐姐们有说有笑地交谈着,气氛好不和谐。 可惜,这种“融洽”的气氛维持的时间并不长,很快就被打断了。 长时间追击下,咒灵似乎变得焦躁不安,领域内的景象开始扭曲变形,如同被孩子随意揉捏的橡皮泥,各种颜色混杂在一起,连房间的基本轮廓都难以辨认。 突然,前行的路上出现了一扇未知的门,海月遥不慎踏空,急速坠落。幸运的是,她反应迅速,避免了几人被拦腰斩断的命运,但加茂宪彦的长发却被削去了半截。 看来,在咒术界,物理定律仍然适用。 现在面临的问题是——她的眼镜也不见了。在下坠的过程中,加茂宪彦为了保护怀中的双子,不小心将她的眼镜打落。 当然,这个“不小心”还有待商榷。 “boss二阶段狂暴了。”尽管处于这样的绝境,海月遥的表情依然保持着平静。 “这说明领域维持的时间应该不多了。”加茂宪彦领悟了她的意思。 突然,北原瞳“啊”得出声,焦急地抓住了海月遥的衣领。 紧接着,数只冰锥齐刷刷地刺向海月遥。 由于完全无法看见,同时还要警惕随时可能出现的门,海月遥一时疏忽,腰腹被刺中,鲜血瞬间涌出。 但没时间管太多,更多的冰锥像是雨点一样密集地砸过来,而已经扭曲不平的地面像是水坑中漾起的圈圈波纹般,绽开无数小洞。 血液飞溅,如同樱花般绚烂,海月遥的脸色隐隐发白。 她竭尽全力护住两个小孩,朝着系统标记的咒灵血条奔去。原本她想躲避,等待领域结束后咒灵的术式熔断,但现在却不得不迎头而上。 她无暇顾及是否暴露,反正他也有猜测,只是没有明说罢了。 洞开的伤口在血色的掩映下开始愈合,但海月遥只治疗了最严重的部分,她还需保留足够的蓝量应对咒灵和心怀叵测的加茂宪彦。 咒灵本来在追击海月遥,却不断通过空间切换,逐渐拉远了距离。 无计可施,海月遥只能疯狂踹墙,朝着院外的方向奔跑。 海月推土机,正式出道! 她之前所花费的时间并非徒劳。穿墙与跨门不同,因此并不会触发场景切换。虽然海月遥无法看见冰锥,但她能观察到场景中不断开合的门。 她遍体鳞伤,但终于成功走到了院外。 她之所以来到院外,原因显而易见。在院外,仅有一道门可开启,且场景始终维持为寿产院,躲避难度大大降低。 院外的空气仿佛被低温冻结,氧气也变得稀薄。 海月遥急促地喘息,每次呼吸都伴随着肺部如灼烧般的疼痛。她发现,一旦被咒灵的术式击中,体力会迅速流失。尽管她迅速解除了术式,但疲惫已至极点。 再坚持一下,等待咒灵领域解除。 海月遥保持着警惕。 …… 17:47 丸英院的领域终于解除。 海月遥无力地将三人放下,半跪在地。她脸色透白,喘息不已,身上道道伤痕血肉外翻,艳丽的血浸润了暗黑的高专校服。 “接下来,我们只用解决术式熔断后的咒灵了……”她费力地抬起沉重的眼皮。 “是啊,只有一件事需要解决了……”加茂宪彦语意不明地感叹,那双黑沉的眸子里闪过冷光。 “所以我刚刚的提议,加茂君要不要再考虑考虑?”海月遥眨了眨眼,握住加茂宪彦的手,“加茂君真的很对我胃口。” 杀意升腾的羂索:? “啊,啊。”北原瞳突然再次出声,拉了拉羂索的衣摆,成功吸引了他的注意——这个女孩似乎拥有近乎预言般的能力,能够提前预告危险的来临。 而几乎同时,海月遥眸色一沉,她积蓄的波纹迅速从他们相牵的手中涌入,直攻加茂宪彦的大脑。 “砰。” 加茂宪彦的身体应声倒下。 “加茂君,这个时候就不用再装了。” 海月遥的语气冷淡。她清楚自己并未下杀手。 但她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 17:48 经过多次确认,海月遥判断加茂宪彦的状态为: ——死亡。魔/蝎/小/说/m/o/x/i/e/x/s/.c/o/m 83、无法解脱 半夜时分,高专的三人沉默地在医务室里等待。 护理床上,海月遥紧蹙着眉头,原本苍白的脸庞泛起病态的潮红,显然是发烧了。 她身上的伤口虽已得到妥善处理,但剩下的部分,家入硝子也无计可施——在昏迷的状态下,她仍保持着波纹呼吸,反转术式无法治疗。 为保守她的秘密,他们也不能将她送往医院。幸而,家入硝子除了精通反转术式,医学造诣也颇深。 目前,他们只能耐心等待她苏醒。 夏油杰拇指抵在眉心,嘴唇紧抿,内心的焦急如烈火般灼烧。 …… 18:11 夏油杰收到了来自海月遥的消息。 海月遥:“1。” 每次看到这类消息,他都因她独特的方式忍俊不禁——这确实是她的风格。 本来还在无趣地和庵歌姬线上聊天的家入硝子察觉到了他嘴边漾开的笑意,随意一问:“完事了?” “嗯,她应该完成了任务。你们继续逛吧,我去接她。”夏油杰站起身,顺手拿起旁边的雨伞。 三人原本在日式点心店闲逛,但实际上是五条悟在挑选甜品,而对甜品不感兴趣的家入硝子和夏油杰则坐在店内的方桌旁等待。 “一起去接她吧,正好接完去吃晚饭。”五条悟爽快地付了款,手里提着装满各式甜品的纸袋。他搭着夏油杰的肩膀,抱怨道:“话说她是不是太慢了?只是一级任务而已。” “晚上吃寿喜烧吧。”家入硝子坏心眼地提议道,无视了五条悟。 “……不如bbq吧?”夏油杰表情一僵,下意识换了个选项。 家入硝子投出反对票:“晚上吃烤肉?第二天脸可受不了。” 她注意到两位男同学脸上露出困惑的神情,仿佛在说:“这也有讲究吗?” 五条悟不以为然:“从没听说过这个,我经常晚上吃烤肉,还不是很帅。” 夏油杰附和:“硝子不需要担心这件事吧,已经足够漂亮了。” “人渣们。” 家入硝子冷冷地评价。 “硝子好过分~”x2 …… 三人混插打岔的气氛仅持续到他们抵达丸英院。 海月遥躺在担架上,伤势严重,双眼紧闭,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表明她还活着。 加茂宪彦则在一旁,已经毫无生命迹象。 三人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一级任务会演变成现在这样。 …… 1:27 海月遥艰难地从梦魇中挣脱,眼皮沉重如灌铅,眼前的世界被朦胧的迷雾笼罩。 她感到身体软绵绵的,完全不听使唤。耳边隐约传来人声,那声音微弱而遥远,像是森林深处的呦呦鹿鸣。 侧过头去,她眼前出现了那片熟悉的深紫色漩涡,与幼时所见无异。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浅笑,她下意识地伸出手,轻抚着眼前人紧锁的眉。 那人一愣,又柔和了神情。 直到她的手被另一只宽厚的大手轻柔握住,海月遥的理智才渐渐从混沌中恢复。 她想起来了。 在结束加茂宪彦的生命后,她妥善处理了因术式熔断的丸英院咒灵。与北原双子达成约定后,她背着加茂宪彦的尸体,携同北原双子离开了丸英院。 此刻,她连站稳都已经相当吃力了,精力条上鲜红的警示不断提醒她急需休息。然而,她牢记夏油杰临行前的叮嘱,强撑着给他发送了消息,便昏厥过去。 加茂宪彦…… 海月遥在心头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拳头不自觉地紧握。 “小遥?”夏油杰见她坐起身后,便一直沉默不语,担忧地唤着她的名字。 “我杀了他。” 海月遥低头凝视着手心的纹路,语气晦涩不明。 她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面前神色各异的三人,再次低声重复道: “——我杀了加茂宪彦。” 家入硝子的情绪波动似乎是最小的:“我不管你经历了什么,你现在最重要的是治疗伤口。或者,你解除波纹,我来帮你治。” 海月遥还在混乱的思绪里,默默解除了波纹呼吸的状态,朝家入硝子伸出了左手。 家入硝子一言不发,握住她的手,施展反转术式。 海月遥右手撑着半张脸,无心顾及身上伤口愈合时的痒意,喃喃自语:“我根本没想杀他……为什么会这样?”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身边人的话碎成细细的杂音,在耳边嗡鸣,还有些眩晕的大脑疯狂思考着。 “我明白了。” 片刻后,海月遥吐出这句话,挣扎着想下床,却被夏油杰按住肩膀:“小遥想要干什么?” “我要见加茂宪彦的尸体,有个猜想需要验证。” “还是等硝子治疗完再说吧。”夏油杰劝道。 海月遥又不动了,待家入硝子松手后,她迅速跳下床,险些因浑身乏力而跌倒,上演一出“猛虎落地,三伏九叩”的戏码,提前给大家拜了个早年。 好在夏油杰及时扶住了她。 “尸体又不会动,你这么着急干嘛?”被两人挤到一旁的五条悟撇了撇嘴。 “会动的。”海月遥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深意。 拗不过海月遥,三人只好带她前往停尸间。家入硝子拥有自由出入这里的特权,因为几乎所有的咒术师尸体都会送到她这里处理。 她熟练地掀开白布,露出了加茂宪彦青白的脸。 搬运工夏油杰把某人放下。 “我只对他做了一件事——摧毁了他大脑的术师结构。然而,他立刻就死了。” 海月遥解释道,同时戴上医用手套。 “我已经做过很多次,不会出错。问题肯定出在他身上。” “没有术式,便会死。换句话说,他用术式维持了这具身体的生机。” “我见到的加茂宪彦,从一开始便就是死人。” 她嘴里说着让人难以相信的话,手探向了那道贯穿额头的缝合线。 “原先我以为他只是披了加茂宪彦的皮,用术式改变了外貌。但他能使用加茂家的祖传术式赤血操术。” 缝合线被抽去,海月遥掀开他的头盖骨,露出里面鲜红的大脑,上面还长着牙齿。 “这位存在x,或者说脑花,他用的根本不是自己的身体。” “我杀死的不是加茂宪彦,而是他。” 海月遥得出结论,她已经完全想明白了。 脑花君采用了一种特殊的方法,或者说是术式,使他得以像寄生般存活。然而,一旦他的术师脑部结构,负责储存咒力的部分,被瞬间摧毁,他便失去了咒力,更无法使用任何术式,最终只能走向死亡。 “这是什么?寄生生物?异形?”五条悟故意问道。 “他,暂且用这个代词,也是人类。”海月遥并没有以这个为借口脱罪。“我杀人了。” 海月遥感到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按在她的肩上,她抬头,迎上了夏油杰充满担忧的眼神。 “杰,我真的没事。”海月遥的语气平淡,但夏油杰深知她的性格,知道她其实并非毫不在意。 “真的,我没事。”海月遥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继续说道,“他想杀我,我反击,这是很自然的事情。在法律上,我也只是正当防卫而已。” “而且,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海月遥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晦暗的黑影,那是她未曾谋面的另一位星浆体。她后来也曾向九十九由基求证,确认还有其他星浆体的存在。 “无辜的人,我也杀过。” “那件事,我也是共犯。”夏油杰沉默片刻后开口。 他知道她指的是谁。 在星浆体任务时,夏油杰并未考虑过其他星浆体可能存在的情形。然而,海月遥的异常反应使他开始关注星浆体。尽管天内理子同化失败,但天元大人那边却毫无异常动静,仿佛一切未曾发生。 渐渐地,他也回过味,猜到了真相。 和自己的青梅一样,夏油杰也选择了沉默,将所有事情深埋心底。 只要海月遥不因此感到愧疚,他便会永远保持沉默;若海月遥想要独自承担所有罪孽,他会选择与她共同面对。 他在说什么?海月遥迷茫地张了张嘴,随后意识到她想隐瞒的事情已被夏油杰猜中。 “笨蛋,白痴,傻子。”她语气少见地带上了情绪,“你以为是什么好事吗?非得掺一脚?” “正因为它不是好事。”夏油杰直视她的眼睛,但并未生气。 “……我不管你。”海月遥咬着下嘴唇,率先败下阵来,移开视线。 罪恶会因为分担而减轻吗? 相反,它会以相同的重量平等地压在每个人的肩上。 但不知为何,尽管海月遥心中充满了近乎恼怒的担忧,她的心底却涌起了一股隐秘的解脱。 她无法分清胸口鼓胀的情绪到底是什么,只能暂时将其搁置一旁。 …… 五条悟:“他俩在打什么哑谜?” 家入硝子:“你别管,是幼驯染间独有的领域展开。” 五条悟:“哦。” 五条悟:“你们在说什么?” 海月遥&夏油杰:“不关你事。” 五条悟控诉:“硝子,他们排挤我。” 家入硝子已读不回。魔/蝎/小/说/m/o/x/i/e/x/s/.c/o/m 84、事态余波 “所以你说这个人一开始便是冲着你来的?” 在一番拉扯后,几人又回到了医务室。而海月遥和同期们说了自己对于脑花目标的猜测。 “对,我起初没有察觉,是杰提醒了我。”海月遥半靠在护理床上,低烧让她有些脱力。“……你们能不能收敛点?”她忍无可忍。 其余三人围坐一桌煮火锅,五条悟还特地拿扇子扇风,火锅的香气萦绕在海月遥的鼻尖。因为出了她这一档子事,几人都还没吃晚饭,现在正在准备吃宵夜。 “这是某人瞒着我们的小小惩罚。”家入硝子夹起一片薄切牛肉。 “杰知道的……给我尝一口吧。”海月遥从床上探出身,眼中流露出渴望。“我还没吃饭呢,你们不能苛待病人。” 夏油杰察觉到其他两人的目光,平静地说:“我不知道。” 他怎会知道,他和海月遥所说的“别有用心”其实指的是不同的事情? 五条悟端着一碗涮好的牛肉,将椅子移至护理床边,筷子夹着一片举到海月遥面前:“想吃吗?” 海月遥点头。 然后,这个混账东西竟当着她的面大快朵颐,每吃一块便在她眼前炫耀,嘴里还不断嘟囔着“好香”。 海月遥紧握拳头:孽子,断不能留! 她费力地推开了挡路的五条悟,那家伙随着转椅旋转着远去,口中仍重复着“好吃”、“美味”。 高专新品——五条悟牌陀螺复读机。 凭借着对美食的强烈渴望,发着烧的海月遥顽强地从床上爬起,缓慢但坚定地走向桌边,蹲下身。 “我就吃一口。”她可怜兮兮地恳求,举起一根手指。 家入硝子嘲笑:“哈哈,病人可不能当着医生的面吃这些呢。” 那医生就能当着病人的面吃火锅了吗? 指望硝子是没戏了。海月遥转而向她的青梅竹马求助:“杰,我饿了。” 她的幼驯染带着一抹宽和的微笑,揉了揉海月遥的头发,轻声道:“饿了吗?真是可怜。” 他从一旁拿出了一袋打包好的白粥,放在她眼前。 “太好了,我特意为你准备了宵夜。” 夏油狐狸眯眼笑道。 “好孩子,快趁热吃吧。” 恶魔。 这家伙绝对是恶魔! …… “对了,加茂家之后应该会有反应吧?”混插打岔后,家入硝子放下手中的筷子。“我记得加茂宪彦好像是加茂家下代的家主候选人之一。” “有这么回事吗?”御三家出身的五条悟反倒不清楚。“管他们干什么,我们也不虚。” 不愧是五条家主,说话就是硬气。 家入硝子:“既然能安排两人一起出任务,说明加茂宪彦背后有势力支持,至少总监会里有人站在他那边。你们也知道,总监会里加茂家的人占多数吧?” 在未来的预想中,家入硝子将会继续留在高专。作为一位宝贵的治疗人才,她清楚地了解高层的构成,以防自己不明不白地被卷入任何派系之争。 然后她看见三个懵圈脸。 家入硝子:fine。 海月遥思忖后开口:“这样更不可能闹大。首先,这次任务存在严重的评级错误,这部分责任本应由总监会负责的后勤部门承担。” “其次,若加茂家有意扩大事态,他们必定会调查加茂宪彦的死因,然而他的尸体并不经得起细致的检查。” “如此一来,我们可以从加茂家后续的反应中推测,脑花君背后是否有知情势力在暗中操控。” 夏油杰语气平静地接过海月遥的话:“仅凭候选家主的能量,操控任务选人和评级还远远不够。他必然有其他的背景关系。几天内,加茂家极有可能会提出收回加茂宪彦尸体的要求。” “若我们交还的是保留大脑的尸体,他背后的人便会察觉异常。反之,若交还的是无大脑的尸体,那位脑花的术式可能会让背后的人误以为计划顺利,一切如常。” 夏油杰轻夹起一片薄薄的牛肉,放入沸腾的火锅中。随着气泡的鼓动,乳白色的汤汁上逐渐浮现出浮沫。 他深紫色的眼睛注视着那些浮沫,意味不明地低语:“只需静待时机,隐藏在背后的人便会自动浮出水面。” 三人突然没了声音,齐刷刷地看着夏油杰,纷纷鼓掌。 “不愧是夏油。” “小眼睛就是狡猾。” “杰,我能尝尝这块吗?” 好像有奇怪的话混进来了。 夏油三连:谢谢。神金。不能。 …… 结果第二天,前晚还气定神闲的夏油杰急匆匆跑到教室,左右扫视后,看向安然坐好的家入硝子和五条悟。 “你们有人看见小遥吗?” “没有——”“没看见。”两个人齐齐否认。 五条悟靠在椅背上,嘲讽地看着夏油杰:“夏油妈妈,你也该放手了吧。不就是发个低烧吗,怎么一会儿没看见就急成这样?” “不,我现在担心的不是这个。”夏油杰没有全盘否认五条悟的调侃,他转向家入硝子,“我是说,硝子,你还确定那个人的大脑还在原处吗?” 昨晚他们已经商量好要交出没有大脑的尸体,但目前家入硝子还没有将大脑取出。高层的程序相当繁琐,不必过于着急。 家入硝子无语地回应:“脑子又不会长腿跑掉。好端端的,谁会去动它……” 然而,她的话音未落,原本轻松的表情逐渐变得凝重。家入硝子一字一顿地喊出了一个名字: “海月遥……” 她难以置信地抬起头,与夏油杰的视线交汇。夏油杰沉重地点了点头。 “我已经找过医务室和宿舍,都没看到她。打电话也没人接……”他陈述着自己刚刚的寻找过程。 “不可能吧,这种事情……”五条悟脸上的笑容在两人的注视下逐渐消失。 “……她真的干得出来。” 他低声喃喃道。 停尸间虽设有锁,但长久相处后,几人也深知她撬锁的本领。一时间,三人再也坐不住,一同奔出教室。 几分钟后,上课铃声准时响起,辅助监督老师步入教室,却发现教室里空无一人。 老师站在讲台前,自言自语: “吾日三省吾身,这课我还继续上吗?我的薪水能不能照常发?我是不是也能像学生那样逃课?” 社畜今天也有着良好的精神状态。 …… 打开后,海月遥果然不负众望,尸体里的大脑不翼而飞。 “杰,遥一般会在哪里做她的那些研究……” “来高专前的位置我知道,但高专后不知道她有没有就近新设研究场所。” 尽管家入硝子平时也会处理咒术师的尸体,但当涉及到海月遥时,三人不禁开始担心她可能会制造出类似生化武器的东西,像生化危机中那样,感染全世界。 这是基于对她能力的充分信任,以及对她底线的深深质疑而提出的合理推测。 毕竟,这可是那个女人! 为了品尝咒灵的味道,她能毫不畏惧地生吃咒灵。为了深入了解咒灵的构造,她甚至能面不改色地跳进咒灵嘴里。 还有什么是她干不出来的? 本来还有点担心她会因为误杀有负罪感的高专三人:她何止不愧疚啊,反手就把人家拿去研究了。 “十年后,世界还会像这样吗?”家入硝子双眼无神,咬着烟嘴,发出了空洞而又无意义的感慨。 三人并排站立,抬头凝望着明净的天空,一同叹了口气。 …… 当然,他们的深沉也没能装多久。 逃课的坏孩子自然会有班主任来治。 夜蛾老师,respect! 但好心的夜蛾老师也告诉他们海月遥在高专内部研究室的位置。 “为什么她能在学校内修这个?”五条悟首先提出异议,“那我为什么不能修一个游戏厅呢?” 夜蛾正道双手交叠,无奈地解释:“她给高专捐赠了几栋楼,不然你们破坏的建筑维修经费哪来的……此外,她的咒具研究完全合乎情理,已经得到了总监会的批准。” 失敬失敬,原来是荣誉校友。 夜蛾老师,我冒昧地问一句,你确定她只在那里做咒具研究吗? 夏油杰深知海月遥的本质,但这句话他终究未能说出。 他的这次犹豫,正是大反派海月遥毁灭世界的开端(x)。魔/蝎/小/说/m/o/x/i/e/x/s/.c/o/m 85、御守 果然,正如夏油杰所预测的那样,加茂家以祖传术式不容研究为借口,将加茂宪彦的遗体接回了加茂家。至于丸英院的咒灵等级误评事件,高层则轻描淡写地揭过了。 海月遥顺利升至一级,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原本她还需要执行几个一级任务才能达到这一级别。总监会似乎想通过程序上的便利给予她一定的补偿。 对于这样的处理方式,她本人并无太多想法。此刻,她的心中只有两个念头:“可以和杰一起执行任务了”,以及“再也不用带小孩了”。 人的快乐,往往就是这么简单。 在多巴胺的驱使下,她随意制作了两个橙色御守,并在学弟训练时送给了他们。 “谢谢前辈。”七海建人出于礼貌,首先道谢,随后疑惑地问:“这是御守吗?” “嗯,大概是……寓意祝君武运昌隆的御守。” 七海建人心想,这明显是前辈现编的。 海月遥环顾四周:“灰原君呢?” “灰原在体育馆里,夏油前辈正在训练他。我去帮前辈叫他出来吧。”七海建人回答。 “杰也在吗?”海月遥这才查看了系统地图上夏油杰的位置。自从放弃跟踪夏油杰后,她就不再像之前那样变态,时刻关注他的行踪了。她漫不经心地回应:“麻烦你了。” 不一会儿,海月遥便看见夏油杰扎着高马尾从体育馆走出来,身后紧跟着笑容满面的灰原雄。 稀有发型。海月遥眨了眨眼,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掏出手机迅速连拍几张,然后若无其事地收好手机。整个过程不过短短三秒。 夏油杰的眉宇间流露出无奈之意,他叹了口气问道:“你在做什么?” “收集新cg。” “少打点游戏吧……” 海月遥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平静地移开了视线。 “小遥?” “0。” 简单的话语,鲜明的态度,她叫海月你记住。 “灰原君给你。”海月遥停止了两人之间无谓的闲聊,从口袋中掏出一个橙色的御守。“我做了个平安御守,你记得随身携带。” 七海建人:刚刚不还是武运昌隆御守吗? 灰原雄笑得灿烂:“这是前辈亲手做的吗?太珍贵了!我一定会好好保管它,平时也会随身带好的!”语气里满是感激。 夏油杰并未发言,只是笑眯眯地站在一旁,眯起的眼睛让人难以窥探他真实的情绪。 这是怎么回事,感觉人都要融化了。海月遥面色凝重地后退了一步。学弟难道是太阳转世吗? “那我就……”不打扰了。话还没说完,海月遥的余光瞥了一眼夏油杰,随即改口道:“我能旁观吗?” 灰原雄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可以!” 七海建人只是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 学弟们,真的好弱啊。 海月遥屈膝并腿,坐在一旁空荡荡的木地板上。起初,她还有心情观看几人之间的较量,但渐渐地,她的思绪开始飘远,眼睛不自觉地盯着那在空中划出优美弧线的马尾,出了神。 高专学生少,老师数量也不多,老师们还需经常外出执行任务。因此,高专的前辈们通常会承担起训练后辈的责任。 海月遥只轮到过一次,便因为训练完全不放水被pass了。现在主要由夏油杰负责训练,偶尔五条悟也会协助指导学弟们。 不过,五条悟的训练方式也并不比海月遥温和多少。海月遥的缺点是训练时毫不放水,学弟们往往来不及反应就被击败。而五条悟的缺点则是揍人极痛,他会毫不留情地将学弟们按在地上痛揍。 仔细想想,夏油杰的格斗技巧还是她亲自训练的。若说夏油杰是学弟们的师傅,那她岂不成了师祖? 不错,这很符合她尊贵的身份。 今天杰动手似乎比以前更重了,行动间也透露出几分急躁。海月遥又回过神,虽然不擅长捕捉情绪,但她对格斗的分析却异常敏锐。 是心情不好吗?她看着夏油杰的背影思索。 “……你们先调整一下。”夏油杰刚指出两人刚才的不足,一回头,便看见海月遥那双透亮的猫眼正紧紧盯着自己。 她似乎并非在出神,因为发呆时她的眼神总是迷离的,而此刻她的目光却直勾勾的,毫不掩饰。 果然,他刚走近,就听到了她突如其来的提议:“打一架吧。” 夏油杰:? 紧接着,他站在体育场中央,被迫与自己的幼驯染展开对决。而学弟们则坐在一旁,仔细观摩这场较量。 夏油杰:??? 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我刚刚错过了什么? 然而,情况似乎并未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她几次轻点地面,便轻盈无声地跃至他身前,宛若一只黑猫从高处优雅地落下。 下一刻,海月遥冷静的面容映入他的眼帘,拳风直逼他的心口。 夏油杰眼神一凛,迅速挥肘向她的手臂砸去。他深知,稍有疏忽便会轻易被她制服,多年的血泪教训已让他铭记在心。 然而,海月遥似乎早有准备,她轻盈地侧身,脚尖轻旋地面,轻易避开了夏油杰的攻击。接着,她借势旋身,一记鞭腿精准地扫向夏油杰的脖颈。那腿势如黑色闪电,风声凌厉,直指夏油杰的要害。 夏油杰迅速后撤,接连避开数个踢击。 周围空气仿佛凝固,两人的身影交错、碰撞,速度快得令人眼花缭乱,仿佛一场华丽的舞蹈。 原本观摩学习的学弟们,此刻已看不清他们的动作,只能听到风声和肉/体碰撞的声响。 灰原雄注视着体育馆地板上被砸出的坑洞,犹豫着问:“前辈们这样打,真的没问题吗?” 七海建人简短地回应:“先观察吧。”不然呢,又有谁能去阻止?贸然上前,说不定还会被前辈误伤。 或许是学弟们的诚意打动了日本八百万神明中的某一位,这两人终于停手了。肉眼可见他们身上青青紫紫的瘀痕,显然双方都没有留手。 “杰,心情好些了吗?”海月遥收起架势,歪着头问道。 正擦去嘴角血痕的夏油杰动作一顿:“你认真的吗?” 说实话,经过一场激烈的较量后,夏油杰心中的确轻松了许多,但距离真正的开心仍有一段距离。话说,真的有人会认为打一架后心情会变好吗? “我看你好像不开心。”海月遥从空间里取出一瓶乌龙茶,顺手递给夏油杰。她的空间里总是为夏油杰备着一份。 这算什么……好吧,他现在确实开心了一些。 但他没有回应,只是接过乌龙茶,转身对学弟们叮嘱道:“别学小遥刚刚的踢法。没有足够的身体素质只会让你们底盘不稳,而且那也不适合你们的战斗风格。你们先回顾一下刚才的战斗,然后两人试着对练。” “好的!”“好……” 反差极大的回应。 “我们去外边说吧,小遥。”夏油杰微笑着,领着她走到体育馆外。 七海建人瞥了一眼,默默记下:夏油前辈,擅离职守,因私废公。 …… “杰,你现在心情好些了吗?”某人跟在他身后,嘴里不断询问,眼神紧盯着他,不再四处张望。 夏油杰嘴角的笑意更深:“本来也没什么。” “我觉得理子妹妹说得挺对。”海月遥突然说道,“杰像个骗子。” 夏油杰笑容未减,平静地举起了拳头。 海月遥张开手掌,抬头对夏油杰说道:“我赢了。” 夏油杰:? 石头剪刀布是吧? 海月遥面不改色地收回手:“现在是胜者的时间,我要行使特权。杰,诚实地回答我的提问。” 这个家伙在光明正大地耍赖。 “我没记错的话,这个游戏是要同时出吧?”夏油杰根本不接她的套。 海月遥不甘心:“区区一个怪刘海……” “禁止人身攻击。” “嘁。”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背靠体育馆外墙,时不时地喝一口饮料。 “……小遥怎么突然要送灰原他们御守了?”夏油杰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升到一级了,以后可能不会带他们执行任务。学弟们太弱,作为前辈,我有责任提供安全保障。”海月遥一板一眼地解释道。 “真是可靠的前辈。明明做这些很辛苦吧?” “啊?还好。”海月遥有些意外,“半天就搞定了。” “我记得做这个不是很麻烦吗?” “这个不一样,不是那种。”海月遥喝完橙汁,转头看向夏油杰,蓝眸中映出他的身影。 “像你那种,一辈子做一次就足够了。” 做一个感觉就要了她半条命。海月遥低下头,还能回想起那深入骨髓的痛苦。做两个岂不得让她原地去世? 海月遥又在心底开起了玩笑。 “小遥……” “怎么了?”她完全没有意识到任何不对,不解地看向他。 夏油杰几次欲言又止,最终手捂着脸,无可奈何的叹息从指间溢出。 “……败给你了。” 海月遥:?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她不等夏油杰反悔,立刻说道:“那我要行使胜者的特权。” “免谈。” “嘁,小眼睛就是小气。” 这家伙又开始人身攻击了。魔/蝎/小/说/m/o/x/i/e/x/s/.c/o/m 86、海月的异常 七海建人最近发现,海月前辈的行为相当反常。 “海月前辈,能否请教一下,这是什么?”七海建人站在宿舍门口,意外地看到平时就不太尊敬的学姐抱着一个箱子站在他面前。 海月遥:“特产。” 她当着他的面拆开了箱子,里面装满了各式各样的面包。 “前辈是去高知县执行任务了吗?”七海建人不轻不重地反讽一句。 (注:高知县,日本面包之乡,也是《面包超人》动画的故乡。) “七海君……原来喜欢《面包超人》吗……抱歉,我下次会注意的。”海月遥拿出笔记本记下,嘴里还喃喃自语,“我以为这个年纪的人已经不看这种子供向动画了……” 他反驳道:“什么年纪的人都能看动画吧?” 糟糕,又被她带偏了。 海月遥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茫然:“当然,这是你的自由。” 七海建人决定转移话题,以免继续和她纠缠:“那么,前辈你究竟想做什么呢?” 海月遥语气平静地回答:“七海君喜欢吃面包,所以我买了很多种。” 随后,她抬起头,满怀期待地问道:“七海君对我的好感有增加吗?” 这究竟是哪里来的电波系?他只觉得莫名其妙,难道是自己平时对前辈们的不满被她察觉了? “……嗯。” 为了这几年的高专生活平稳,他忍了。 “谢谢。”不靠谱的前辈说罢,便将箱子置于地上,轻松离去。七海建人独自一人,与一箱面包相对无言,站在原地。 这么多面包,保质期又短,他一个人怎么可能吃得完呢?他突然想起自己的大胃王同期,于是抱着箱子前往灰原雄的宿舍。 “灰原,海月前辈送了我一些面包,你挑些你喜欢的吧。” “海月前辈也给七海送了特产吗?”灰原雄好奇地问。 “也?”七海建人反问。 灰原雄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刚刚海月前辈也给我送了五袋越光米。” 七海建人突然觉得,面包其实也不错。 …… 前辈的奇怪之处远不止这一处。 七海建人神情凝重地注视着眼前的情景:海月前辈面无表情地揉搓着灰原雄的头发,手法简直与乱搓金毛狗无异。灰原雄原本蘑菇头般的发型,此刻几乎变成了刺猬头。然而,面对此景,灰原雄只是傻笑着,顺从地弯下腰。 “灰原君的好感提升了吗?”迫害方竟然毫无愧疚地问道。 “嗯!” 好一副地狱绘卷。 而大魔王的视线逐渐转向自己。 七海:我好想逃。 “七海君。”一只身高一米六的大恶魔朝他走来,伸出了手。尽管她的动作轻盈,语气平静,但七海建人却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 他额角渗出冷汗,仿佛不存在的第六感疯狂亮起红灯:“……请容许我拒绝。” “灰原君。”大恶魔在吩咐手下的小兵。 “是!” 拒绝无效。灰原雄举起海月遥,后者狂搓七海建人的头。 “七海不要那么冷淡嘛,海月前辈很关照我们的。”真是有人被卖了还帮忙数钱。 这是关照吗?我怎么感觉这是霸凌?但七海建人,无处可逃! “七海君?” “……” 闭嘴。 他明天就退学。再见吧,狗屎前辈。 明明已经被迫摸头,但寒意却愈发强烈。生无可恋的七海建人此时只觉寒毛直竖。 终于,他找到了寒意的来源——是站在门口眯眼微笑的夏油前辈。 透过半开的门缝,七海建人看见平常和善的前辈此刻表情愈发“核善”。 他恍然大悟,原来已经到了和夏油前辈约定的训练时间。 现在退学,还来得及吗……? “啊,对了,是不是快到训练时间了?”灰原雄随口问道,同时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夏油前辈怎么还没到呢?” “灰原君,请放我下来。”海月前辈似乎也察觉到了异常。 尽管自己也被卷入其中,七海建人内心却涌起一股看好戏的报复心理:一起下地狱吧,狗屎前辈。 训练馆仅有一扇门,她出门必定会遇见夏油前辈。前辈们之间的问题,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七海建人怀揣着看戏的心态等待。 下一秒,那位令人难以尊敬的前辈就翻窗逃跑了。 啊? 夏油前辈随后笑着走了进来:“抱歉,我迟到了,现在开始训练吧。” 啊? 后辈不是你们的玩具! 这绝对是霸凌! …… 已经收集到了足够的样本。 海月遥不紧不慢地收好笔记,至于后辈会怎么样完全不关她的事。 事了拂衣去,无事一身轻。 经过对n部恋爱游戏的钻研后,海月遥觉得自己现在强得可怕。 从上一个万圣节意外发现自己越过了友情的界限,到如今终于确认对幼驯染产生了特殊的情感,她用了近一年的时光。如今,她不得不承认,自己似乎喜欢上了夏油杰。 曾经,她以为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如同天体间的运动,受诸多因素影响,各自保持着既定的距离。但现在,她感到与夏油杰之间的距离在逐渐失衡,像被引力牵引般,越来越偏离原先的轨迹。 天文学中有个概念叫“洛希极限”,即大星球对小星球表面的引力与小星球自身引力相等的临界点。一旦超过这个极限,小星球就会被大星球的引力“撕裂”,成为其外圈的环。 因此,她决定在达到这个极限之前,将两人的关系调整到更近但安全的位置。 然而,新的问题也随之浮现。 她向来忠于自己内心的欲望,但同时又认为,如果对方并不喜欢自己,表白与自杀无异。 因此,海月遥将课题进度进行了更新。 当前任务:提升夏油杰对自己的好感度。 解决方案:学习并模仿正常人的追求技巧。 海月遥瞥了眼笔记本上的记录,经过对学弟们的简单试验,她筛选出几种有效的方法。 接下来,只差进行实践了。 …… 下午的课程已经结束,几人悠闲地坐在教室里,无所事事。 海月遥从座位上转过身,反坐在椅子上,郑重其事地看向夏油杰: “杰,头给我。” 夏油杰:? 他一时之间摸不清她的用意,毕竟她的思维总是跳跃得让人捉摸不透。 她是不是又看了什么奇怪的漫画。夏油杰不禁猜测。她现在的语气中透露出一股毅然决然,仿佛下一秒就要上演“看吾温酒斩夏油”的英勇戏码。 那他也只能引颈就戮了。 “这样?”夏油杰趴在桌上,凑近头问道。 少年半张脸埋在臂弯里,只露出那双狭长的细眼。他抬眼向上看去,深紫色的眼睛透过光,如同一杯澄净的美酒,透出惑人的醉意。 现在想打退堂鼓的变成了海月遥。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她表情愈发严肃起来,试探性地将掌心覆上少年的黑发,顺着发丝的方向轻轻抚过。 “……小遥?”夏油杰愣了愣。“你这是?” 海月遥开始疯狂运转生锈的大脑。 方案一:我在努力刷你的好感。 太直接了,pass。 方案二:我正在进行一项研究,探讨游戏行为在现实生活中的有效性。 她其实对这个课题不感兴趣,pass。 方案三:咒力与情绪紧密相关,我目前正致力于研究情绪的产生机制。 咒力是从负面情绪产生的,pass。 方案四:…… 不管哪种,都让她像个怪人。快动起来,她的脑子,正常人这个时候应该怎么做? “杰讨厌这样吗?” 她最终回避了问题。 夏油杰抬眸看去,对上那道冷淡的眉眼,她幽蓝的眸子未起波澜,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你不问问我,好感是不是提升了吗?”他倒是没答,双眼眯起,似笑非笑。 海月遥一僵,又面不改色收回手:“你知道了。” “好奇,所以问了灰原他们。”他眸色渐深,反问道,“不继续了?” 既然都这样了,那就贯彻到底吧。 海月遥不死心地解释:“因为杰也经常这样做,游戏中也常出现,所以我试验一下,看看是否有效。” “那杰对我的好感提高了吗?” 海月遥开始自暴自弃。 “要验证有效性的话,不应该先看你的想法?”夏油杰按照她的逻辑,“那小遥喜欢这样吗?”他模仿了海月遥的提问,但用词更为狡猾和深入。 两人仿佛在进行一场踢球的较量,问题在两人之间来回传递。 然而,其中一方已经厌倦了这种无意义的试探。她直视着夏油杰的眼睛,坦诚道:"我很喜欢。" 射门! 原本积压在心底的情绪瞬间消散,夏油杰瞪大了眼睛,失去了往日的狡黠。 对方还不依不饶:“那杰呢?” 他下意识地避开了那双清澈的蓝眸,垂下眼帘,轻声回答:“嗯,我也喜欢。” 海月遥似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 与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截然不同,五条悟在一旁跟家入硝子吐槽:“他俩在干嘛?” 家入硝子没眼看:“是领域展开。” “我听得到。”夏油杰恢复从容,语气平静。 五条悟拍了拍手:“哇,不愧是杰。” “真了不起啊,特级预备役。”家入硝子顺着五条悟的话调侃,又注意到海月遥在本子上写写画画,“遥,你又在记什么?” 为了先按捺住胸口鼓胀的情绪,海月遥强迫性地将自己回归出厂设置:“记录实验结果。我在检验游戏行为的现实可行性。” 五条悟;“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家入硝子:“她脑子有问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就让让她吧。” “对了,还要收集你俩的样本。”海月遥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将魔手伸向二人。 最终,他们得到了恶魔的报复,头顶着凌乱的鸡窝头(中途有人试图反抗,但被镇压了)。 始作俑者毫不愧疚地拍照:“看你们的表情,应该也很满意。” 这个故事提醒我们:看戏需谨慎,以免引火烧身。魔/蝎/小/说/m/o/x/i/e/x/s/.c/o/m 87、海月的告白 “杰,你明天有空吗?”海月遥站在楼梯口,向下望着正准备上楼的夏油杰。 他难得在早上课前看到她——自从她规律作息后,通常都是掐着时间上课。 “明天下课后?”他问。“我有空。” “是明天上午。”海月遥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木质的扶手上摩挲,“我们逃课吧。” 在教学楼这神圣之地,某人却说着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夏油杰:? 他面露不解:“你要去哪儿?” “我想去水族馆,但不想在人多的时候去。”海月遥低头,手指掐在手心,留下了浅白色的月牙痕。 如果现实是galgame,夏油杰此刻面临两条路线:一边是青梅的突然邀约,一边是夜蛾老师爱的教育。一旦选择其中一方,另一方的好感度便会下降。 这是个艰难的二选一抉择! 才怪。 夏油杰毫不犹豫地答应了邀请。尽管他平时是个好学生,但要说他对学校规定充满敬畏,那未免有些夸张。 逃课后的惩罚对他来说更是不痛不痒。 “要叫上悟和硝子吗?”他一边上楼,一边漫不经心地走到海月遥的身边。 海月遥这才抬起头,她透亮的蓝眼睛直视着夏油杰。 “不用,就我们两个。” 为了确保他明白,她再次强调:“这次约会只有我们两个人。” “……约会?”良久,夏油杰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而她只是疑惑地看着他:“有什么问题吗?还是说杰不想去?” 从她的表情中,夏油杰就觉得她可能并不了解约会的潜台词。 他甚至能想象出海月遥的思路:约会,即两人预先约定时间和地点进行的活动。现在,人员、时间和地点都已确定,那不就是约会吗? “小遥,其实……”夏油杰看着她澄净的双眼,叹了口气,最终放弃了解释。“没事,我能去。” “那就这么定了。” 她冷淡地丢下这句话,便径直走向教室,没有回头,也没有等待同行的夏油杰。 …… 一切准备工作已经就绪。 海月遥神情凝重地看着手中的笔记本——为了学习正常人的追求方式,她倒是下了一大番功夫。不过要说她成了恋爱大师,那肯定是滑天下之大稽。她只是硬生生地把那些看到方法塞进已经生锈卡顿的情商里。 当前任务: 1,深入交流,展现优点。 她已经和夏油杰分享了自己的部分研究成果,深入程度恐怕连夜蛾老师都自愧不如。虽然夏油杰没太听明白,那肯定是他自己的问题。 总之,任务已完成。 2,刷够好感。 最近夏油杰已经快吃荞麦面吃吐了,摸头大法也只差把他的头搓出火了(?)。 嗯,已完成。 3,挑选合适的时间、地点和氛围。 她已选定明天上午的水族馆作为约会地点。而氛围的话,一起逃课、做坏事,能带来刺激感,以共犯的方式拉近两人的关系。 海月遥深信,无论是天鹅还是斑鸠,都比不过一条绳上的蚂蚱。 她还特意强调了这是约会,提前营造了浪漫的氛围。 这一项任务也完成了。 很简单嘛,随便学学就会了,我简直是天才。海月遥相当自满,却全然不知道某人对逃课毫不在意,同时还误解了她的意思。 一切只待明天。 …… 十一月,初冬的序幕已拉开,城市的温度被凛冽的冬风悄然带走。尽管天空晴朗,但阳光却如纸般稀薄,轻易地被寒意浸染,无法为人们带来一丝温暖。 海月遥一身素雅,白色高领毛衣搭配烟管裤,外罩深色翻领呢子大衣,显得精致而冷淡。 她独自站在宿舍楼下的大厅,目光慵懒地投向门外,仿佛在观察那阳光下飘浮的尘埃。浅淡的初阳洒在她的侧颜,玉白的面腮泛起柔和的微光。这一刻仿佛被定格成一副沉静的古典画。 “抱歉。”夏油杰的声音重新让时间开始流动起来。 他没想到海月遥会比自己先到,短暂愣怔后,便歉意地笑了笑。 海月遥不解地看向他:“你没迟到,为什么要道歉?” 实际上,距离约定时间还有十分钟。而在交往礼节中,赴约者通常提前5到10分钟到达。 “但让你一个人等我,这也是事实。”夏油杰了解自家青梅的性格,她对这些细节总是不太上心。 “爱因斯坦曾经说过——”海月遥不想显得过于殷勤,准备说些无关紧要的话。 “——时间是幻觉。”夏油杰自然地接过了她的话,狡黠地向她眨了眨眼,“我说得没错吧?” 究竟是哪来的狐狸? 海月遥避开他的视线:“……你知道就行。” “这件大衣真的很适合你。”夏油杰走到她身边,目光在她脸上流转,“不过,今天怎么没戴那副眼镜?” 自然是,不戴的话更好看啊。海月遥在心中回应,嘴上却说道:“昨天做咒具的时候不小心弄碎了。” “那——”夏油杰的话被海月遥打断。她紧接着说:“不过结果是成功的,没有失败。” 展现优点,展现优点。差点忘了。她在心底默念。 “我是想问,你有没有受伤?”夏油杰叹了口气,对她的重点偏移感到无奈。 “没有。”海月遥回答得干脆,但又担心夏油杰继续追问,因为她并不擅长撒谎。考虑到这点,她轻拉夏油杰的袖口,转身向门外走去,“再不走的话,就要碰到硝子他们了。” “碰到了应该也没关系吧?”夏油杰轻松地说着,与她并肩而行,“他们不会告诉夜蛾老师的。” 不过辅助监督们自然会发现他俩逃课。一个教室才四个学生,想不发现也难。 海月遥一顿,抬头直视夏油杰的眼睛:“杰,这是我们的约会,没有硝子和悟。” “约会……我说你真的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你是在质疑我?” “我没那个意思。” “那你这是什么表情?” 她原本拉着袖管的手松开,却又更加坚定地攥住了他的手腕。 她的体温向来偏低,吹了风,那纤白的指尖更是冰冷。它们贪婪地汲取着他手腕间的温暖,仿佛有隐秘的电流从两人交握处滋生,沿着他的手臂传遍全身。 “杰,你不愿意和我约会吗?” 那双明亮的猫眼紧盯着他,没有给他丝毫逃避的机会。 夏油杰只觉得眼前的情景分外熟悉,与之前在冲绳对峙时的画面如出一辙。 他的想法也从未改变。 但她最近是不是有点太奇怪了?是他多想了还是……?夏油杰有些招架不住。 “……我愿意,”他轻声回答,后半句几乎低不可闻,如同冬日里唇齿间飘散的白气,“不论哪种。” “那就行,走吧。”海月遥神态自若地点点头,随即朝校外走去。 …… 水族馆内。 “……这是糯鳗科的两个种类:黑白点的是哈氏异康吉鳗,橙白相间的是横带园鳗。”海月遥专心致志地进行科普工作,她倒是没忘了重要的展现优点环节。 愚蠢的怪刘海,折服在本天才的大脑下吧。 海月遥暗自得意。 她介绍道:“虽然只露出十厘米的部分,但大部分身体都埋在沙子下,成年体通常长达四十厘米。” “不过一般都统称它们为花园鳗,是水族馆的高人气角色,很可爱吧?” 夏油杰平静地望着水族箱中成群的花园鳗,它们如海草般随水流浮动。若真要他说,他只觉得这像是成群的蛇从沙中探出头,颇有种英国名菜“仰望星空”般死不瞑目的感觉。 “非常可爱。”他违心地说,随意指向一处,转移话题,“它们在做什么?” 海月遥注视着那两只扭成螺旋状的生物,吐出两个字: “交/配。” 夏油杰:。 某人讪讪地收回手。 “花园鳗是体外受精的,”海月遥继续解释,“雌性排出卵,雄性进行受精,受精卵随后随水流漂走,待成长到一定程度,才会落在沙床上。” “那两只看上去快要亲在一起的,其实是在争夺领地。花园鳗有强烈的领地意识……” “至于那只几乎全缩进沙里的,是因为被我们吓到了……” 以为他对这些感兴趣,海月遥便逐一介绍花园鳗的生活习性。 在来之前,夏油杰或许还抱有其他旖旎心思,但现在这些已经完全烟消云散了。无论是谁,连续听了一个半小时、语气毫无起伏的科普讲解,心都应该能静下来。 知识以卑鄙的方式进脑子了! 海月老师的讲座知识点比学校老师更为密集,全都是干货! 逃的课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又补回来了! 这漫长的一个半小时,夏油杰从花园鳗听到星康吉鳗,再到海鳗、花鳢鳗、七鳃鳗……海月遥的讲解从未间断。 短时间内,他不想再听到关于鳗鱼的知识了。 “我们再去别的区逛逛吧。”夏油杰强颜欢笑。 海月遥停下了自己的单方面输出,矜持点头;“可以。” 她此刻异常口渴,嗓子似乎要冒烟了。要不是为了所谓的展现优点,她早就想闭嘴了。 今年份的话要不就说到这里吧?有人开始自暴自弃。 终于,这段对双方的“折磨”告一段落。 “今天水族馆怎么人这么少?”夏油杰随意问道。他们到现在都未遇到一位游客。 “冬天来水族馆的人就不多,况且现在还是工作日的上午。”海月遥摩挲着大衣袖口,“我不喜欢人多。” “那我们还真是幸运。”夏油杰轻笑。 海月遥一僵,然后不发一言地点头。 幸运? 不,是必然。 毕竟她已经包场了。而且她还特意选在人流稀少的时间段,避免被敏锐的夏油杰察觉。 小孩子才相信运气,大人都靠钞能力。 她准备在今天告白,不希望有任何意外。 海月遥已经提前安排好了一切:等走到鲸馆,她会站在巨大的水族箱前说出那句话,而馆内舒缓的音乐也会在那一刻“恰好”到高潮部分。 尽管她并不理解,但人们似乎更偏爱浪漫的氛围,甚至认为这能提高成功率。他们坚信命运和巧合,相较于蓄谋已久,更钟爱那些似乎由天意安排的事件。 正逢花期的玫瑰,也不及深夜里昙花一现的惊艳。 如果这是人们普遍认同的“真理”,那海月遥不介意为夏油杰人为打造这种偶然中的冥冥注定之感。 一步,两步,三步……距离目的地越近,原本轻盈的脚步却逐渐慢下来。 “怎么了?”夏油杰察觉到她的异样。 “我……我渴了。”海月遥几次想要张口,最终只是嗫喏地说出这句话。 一直说了那么久,肯定会啊。夏油杰叹气,温声道:“我去柜台那边帮你带一瓶回来,还是之前那种?” 她此时连话都不说了,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趁着夏油杰去买水的机会,海月遥开始整理自己的思绪。 顺序是怎样的呢?是先告知心意,再表达诉求?还是反过来? 额头抵在冰凉的玻璃上,由于紧张,她频繁地舔唇,涂在嘴上的显色唇膏已经消失,露出了原本略显苍白的薄唇。 明明现在已经到达鲸馆,她的头脑却一片混沌,原本准备好的话语被焦虑吞吃入腹。 她在心底默默打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对了,步骤是告知心意——表达诉求——等待回应。 只有三步而已,没问题,你可以的。 …… 当夏油杰带着饮料返回时,他的目光瞬间定格在那熟悉的背影。 水族箱内的海水呈现出深邃而清澈的蓝色,仿佛包容了整个宇宙。光线在水中穿梭,透过玻璃析出点点星光,如同星辰闪烁。这浩渺而忧郁的蓝色几乎要吞噬她的身影。 由于光线和玻璃的折射,夏油杰只能隐约看到一个深色的剪影。当他靠近时,她清冷的声音传入耳中:“是鲸鲨。” 夏油杰这才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抬头望去。 在这片青蓝色的水域中,巨大的鲸鲨随着水流悠然游弋。夏油杰下意识地想起海月遥那双薄蓝色的眼睛,那深色瞳仁总是在蓝色的海洋中游移不定,如同一条带着怯意的鲸。 海月遥并没有继续科普的打算,她双手背在身后,转过身,黑发随着动作划出一道水光波动的弧线。她步伐不紧不慢,朝夏油杰走去。 “杰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要约你吗?” 漫不经心的脚步声靠近,她每一步似乎都踏在地面折射出的粼粼波光之上。 然而,在离夏油杰还有几米远时,她停下了脚步,没有再前进。 她没等夏油杰回答,便自顾自地说:“今日,恰好是我们相识的第3652天,也就是说——” “——我们刚好已经认识十年了。” 小孩子才做选择。无论是玫瑰还是昙花,她都会给他。 此刻,鲸馆内的音乐恰好停止,偌大的空间静谧无声,只剩下两人心跳的回响。 夏油杰觉得自己似乎坠入了那汪模糊不清的眼瞳,全身被浸染成了蓝色。 但明明只有几步之遥,他们却没有察觉到彼此相同的悸动。 …… 音乐怎么突然停了?海月遥原本冷静下来的思绪再次变得混乱。 啊,对了,刚刚由于犹豫,她让杰去买饮料,因此错过了预定的时机。 那她接下来要按原计划进行吗?她应该怎么做?说些什么? “我……我想说……”她的声音几乎要低得听不清,而随着夏油杰靠近,最终连喉咙间的那丝气音都消散了。 说到底,她做的这一切真的有意义吗?真的不是她头脑发热下的冲动?她真的有做好充足的准备吗? 准备、准备……没有,她没有做好准备——她根本没有考虑过今天失败的后果。 如果杰拒绝了,他们是否还能像之前那样做朋友? 夏油杰离她越近,她心底的惶恐就愈发滋生,无法保持应有的冷静。 要不现在就问他?她想,问他是否觉得告白失败后还能维持朋友关系?但这不就是变相的告白吗? 愚蠢至极。 她这时又怨恨上了自己,甚至怨恨上了夏油杰:如果他足够迟钝就好了,这样她就有试探的机会。 她感到自己仿佛面对着一堵无法逾越的高墙,背后是汹涌的大海,毫无退路。水族馆里厚重的玻璃仿佛随时会破裂,不存在的海水蔓延至胸腹,压迫让她开始感到窒息。 “小遥?”夏油杰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原本想说些什么,但看到海月遥的脸色愈发苍白,即使她依旧保持着面无表情的样子。“身体不舒服吗?” “……没事。”海月遥如梦初醒般低下头,“其实,我想说……” “已经认识十年了,所以,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能继续成为朋友……对吧?” 她没有抬头,却紧紧攥住夏油杰的手臂。她现在只能想到这种委婉的试探方式。因为她本就不满足于朋友关系,所以用了“能”,而不是“是”,二者有本质上的差别。 只要夏油杰答应,踏出这一步,她就可以自己走过余下的九十九步。 …… 我不想只是朋友。 这句话堵在夏油杰的喉间。 他原本加速的心跳仿佛被冷水浇熄,整个人如同赤/裸般站在寒风中。 冲绳那天失败的告白仍深深烙印在心底,他不由自主地开始揣测海月遥的意图。 她已经明白那次是告白?想通过这种方式拒绝我?最近那些异常举动只是为了我们能维持朋友关系? 夏油杰尝试按她的思维去考虑:拒绝告白,好感降低,再刷回好感,最后重新做朋友。 但她为什么又多次强调是“约会”? 不明白,完全不明白她的想法。 夏油杰唯一确定的是,他不愿仅被局限在朋友的身份。 …… “这是约定?”夏油杰抿直唇线,反问道。 海月遥一愣,随即点头肯定。 “……抱歉。” 这是委婉的拒绝。 他深知海月遥的性格,一旦承诺便不可反悔。然而,他却不愿与海月遥的关系仅止于朋友。 他拒绝了。为什么要拒绝? 冰冷的海水已没过口鼻,呼吸在暗涌中挣扎。 但海月遥不甘心,她第三次鼓起勇气,抬起头,双手握紧夏油杰的手臂,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杰,真的不可以吗?” 尽管她的力度足以让人疼痛,但她的语气却轻得几乎听不见。 “你再多考虑一下,真的不能答应我吗?” 这次夏油杰却连最开始的犹豫也没有了:“真的不行,抱歉。” 海月遥直视着他的双眼。明明全身上下都被蓝色的微光笼罩,那双眼睛却还是郁结的深紫。 在她的凝视下,他长而密的睫毛轻颤,如同被雨淋过的蝶翼,却仍固执地挡住了外界的蓝光,在眼底投下一片阴翳,坚守着那片紫色。 明明她都把大海捧在了他身前,但他不肯蓝。 海月遥踮起脚尖,两人的脸愈发贴近,她渴望他的眼中也能泛起淡淡的蓝色。 “对不起。”夏油杰却移开了视线,轻声说,“……我不想只做朋友。” 后半句轻到只剩气音,被不合时宜响起的音乐淹没,沉浸在无人知晓的海底。 …… 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 明明她今天特意穿了不习惯的高跟; 明明她还预约好了他最喜欢的餐厅: 明明她还想带他一起去坐摩天轮…… 但他却不肯蓝。 海月遥松开了手。魔/蝎/小/说/m/o/x/i/e/x/s/.c/o/m 88、进入三年级 美好的一天从罚站开始。 明明这一届只有四个学生,却有两个站在教室后面罚站。 海月遥朝一旁的难兄难弟点头示意:“好巧,你犯什么事了?” 五条悟一脸平静:“趁夜蛾老师不注意在他的位置上放了放屁垫。” “视频?” “嗯。” “发给我。” “等下发群里。” 不在场的夜蛾正道:? 五条悟觉得自己应该礼尚往来:“你又犯什么事了?” “被举报擅离职守。”海月遥解释道,“但我没有。” 由于负责任务的辅助监督经常更换(很少有人愿意带他们这一届的学生),海月遥甚至不记得举报她的是谁。 五条悟带着幸灾乐祸的语气说:“真可怜。” “是啊,明明能准确预测咒灵下次出现的时间和地点,所以中途去找附近执行任务的杰玩,有什么不对?”海月遥抱怨道。 不,怎么听都是你的问题吧。 “对呀,明明我也只是为夜蛾老师单调的一天增添点乐趣,这有什么错?”五条悟也跟着点头附和。 海月遥:“我记得夜蛾老师有36岁了。” “更年期真可怕。”x2 一对卧龙凤雏。 "这是你第几次被抓了?"五条悟转移了话题,罚站的时间确实无聊得令人发慌。"你就不能收敛一些吗?" 海月遥一言不发地移开视线。 她原本晋升一级,初衷是与同期共同执行任务。然而,刚升入三年级,两位同伴就接连晋升至特级,学校课程大幅缩减,所有人都忙得不可开交。 自那次告白失败后,海月遥决定调整策略。 但如今,三年级忙得几乎无暇顾及其他。别说侵入他的生活,有时一周都难得一见。 因此,她选择迅速完成任务,见缝插针去找夏油杰。而这次,她不慎被夜蛾正道逮到了。 “……没办法嘛,我也想和大家一起做任务……”她也不看五条悟,转而望向窗外。 五月已至,春意渐逝,夏日的暑气悄然逼近,空气中弥漫着难以察觉的潮湿闷热。海月遥感到膝盖隐隐作痛。 “还没断奶?”五条悟毫不留情,“而且你总是说‘大家’,也没见你来找我。” 海月遥面色如常,回应说:“悟,你应该学会自我反省。” “那我自然是什么问题都没有,五条大人相当优秀。”他得意自诩。 “杰会帮我写任务报告,还能坐虹龙,享受五星级待遇。”海月遥试图微曲双腿,以减轻腿部的疼痛和酸麻,“而你只会将我夹在腋下瞬移,任务的时候大范围破坏,结果害我一起被骂。” “嘁。”五条悟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你这家伙就是麻烦。” 总算是糊弄过去了。悟是个笨蛋,真是太好了。海月遥心中暗自庆幸。 正当五条悟准备再次开口时,辅助监督老师忍无可忍,用粉笔头分别击中了他们。五条悟有无下限,但海月遥却不幸被粉笔头正中额头(她也没有试图躲)。 “现在还在上课!!!” 海月:我们不是队内语音吗?为什么公屏能看见? …… "腿没事吧?"五条悟在一上午的罚站结束后问道。他确实注意到了海月遥频繁的小动作。 夏油杰,正忙于帮某人糊弄任务报告,模仿她的风格写下了“我给了咒灵一拳”,闻言抬起头,关切地看向海月遥:“小遥身体不舒服?” “站得太久了,腿有点酸。”海月遥捏了捏自己的小腿肌肉。 五条悟锐评:“真弱。” 她就知道这家伙狗嘴吐不出象牙。 海月遥无视了五条悟,朝夏油杰说道:“下午的实战课帮我请个假,就说我腿太痛了,站不起来。” “然后跑去硝子那里吹空调?”夏油杰看穿了她罪恶的意图。 “不愧是杰。”海月遥面无表情地鼓掌,语调没有丝毫起伏。 “狡猾,我也要去!”五条悟也想逃课。 “你逃课的话,只剩下杰跟空气对打了。” “那不是更有意思吗?真酷~”五条悟背靠着椅子,那两条支在地上的椅子腿似乎随时会失去平衡。“或者杰也一起逃吧。” “我逃课的理由是什么?”夏油杰转动着手中的笔,瞥了眼任务报告,又接着写下:“然后就直接祓除了。” “最近天气太潮湿了,你那撮刘海染上了风寒。”五条悟胡言乱语。 夏油杰眯眼笑,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一鞭腿扫过那岌岌可危的椅子腿。而五条悟反应迅速,在教室里一个后空翻,这才没摔个大马趴。 海月遥:神金。 …… 五条悟最终还是没能成功逃课。实战课结束后,他们便前往医务室——这几人原本计划在五条悟的宿舍打游戏。 “为什么夜蛾不批我的假,她却可以?”五条悟愤愤地说,连“老师”的后缀都省去了。 高专的人就没有白瓤的。夏油杰满腹坏水:“用小遥的话来说,她是三无病弱美少女,而你是从动物园逃出来的银背大猩猩。” “哪有我这么帅的大猩猩?”五条悟的关注点总是与众不同。 “哈哈。”夏油杰笑而不语。 五条悟斜了他一眼,毫不犹豫地推开医务室的门,高声喝道:“你们这群偷懒的家伙——” 他目光落在医务室内的二人:海月遥懒散地坐在床边,身体微微后仰,赤足漫不经心地搭在家入硝子交叠的双腿上。而家入硝子则坐在她那标志性的转椅上,一只手轻放在海月遥裸/露的大腿。两人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听到声音,她们神色自若地抬头看向他。 “打扰了。”五条悟迅速关门,发出一声响亮的“砰”。 “他怎么了?”海月遥不解地问。 家入硝子嗤笑一声,说:“废料脑袋,别管他。”随后,她轻捏海月遥膝盖附近,问道:“这里会疼吗?” 海月遥倒吸一口凉气,变相回复她的问题。 家入硝子随即往上移到腹股沟部位:“这里呢?” 海月遥不紧不慢地点头。 …… 门外。 夏油杰显然对五条悟的一系列动作感到困惑:“你干什么?” “杰,我有个事要告诉你,别害怕。”五条悟神秘兮兮地说。 “我受过专业训练。”夏油杰觉得自己的心理阈值已经被这群人拉得很高了,“无论多恐怖都不会怕。” “里面,是从未涉足的新世界。” “哈?不明白你说什么。” 五条悟侧身,示意夏油杰开门。 夏油杰深吸一口气,转动门把手,而此时家入硝子的手已经搭在海月遥的腰带边了。 “打扰了!”场景重现,门又砰的一声关上。 不行,再看一眼。 他不信邪地再次打开门,眼前的景象依旧。 夏油杰:应该是我开门的方式不对,要不试试倒立开门。 “专业训练?”五条悟调侃。 夏油杰的手搭在门把上,转过头看向他,语气沉重:“除非实在忍不住。” …… 海月遥的疑惑几乎要溢出来了:“杰又怎么了?” “如果医务室的门坏了,我就找他们赔。”家入硝子手下的动作重了几分。 海月遥感到疼痛的部位愈发难以忍受,不禁闷哼一声,低声提醒:“硝子,痛……” “等等,硝子!” 一位怪刘海的不明人士突然闯入,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声,仿佛峨眉山的猴子在尖叫,看上去岌岌可危。 三年之期已到,恭迎猴王归位,众猴齐拜。 “诚惠五十万,夏油,你是付现金还是刷卡?”家入硝子面带冷笑,控制不住地用力捏了一下,疼得海月遥蜷缩起身。 海月:真正的心寒,往往不是大吵大闹;真正的失望,也不是泪流满面。硝子你但凡睁眼看看我,我不相信你两眼空空。 “硝、硝子,我现在比门更需要法律援助……快松手……”海月遥颤颤巍巍地伸出手。 “啊,抱歉。”家入硝子毫无诚意地松开手。 海月遥生无可恋地往后躺倒在床上,cos尸体,这何尝不是一种play。 …… “所以是生长痛?”兵荒马乱后,几人终于回归正常。 “我现在已经163.4cm了。”海月遥相当得意,一边揉着腰腹部一边说,“等着吧,三年后,我将是高专最高的。” 目前最高的五条悟有192cm。 夏油杰根据实际情况回应:“除非你每年能长10cm,否则这不太可能。” “她目前的生长速度大约就是每年十厘米左右,而且似乎并没有减缓的迹象。”家入硝子说着,一边在医务室的柜子里翻找,终于找出了刷卡机,她带着一丝戏谑说,“五条就难说了,但超过夏油的可能性不是没有哦?” 夏油杰:。 这绝对是报复。 夏油杰为他破坏的门刷了卡——当然不是五十万,医务室的门还没有那么精贵。 “开玩笑的。”付款后,家入硝子的语气明显好转,大概是因为“顾客至上”的原则吧。 她转头看向海月遥:“所以大概是哪里痛?” 海月遥如实总结:“主要是髌腱和股内侧部分有持续性的中度疼痛,有牵拉痛感,还伴有酸麻感。其他部分也痛,但能忍。” 家入硝子:“那你为什么揉腰?” 海月遥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控诉道:“你刚刚捏的。肯定都青了,不信的话我可以给你看。”说着便要掀起衣服。 “等等!”这里又不止她两个! 硝子:谁管管这倒霉孩子!魔/蝎/小/说/m/o/x/i/e/x/s/.c/o/m 89、健康的交往距离 海月遥讨厌生长痛。 六月的梅雨季还遥遥无期,她却感觉体内仿佛有无序的雨点落下,淅淅沥沥,浸透她的骨节和肌肉。血肉的种壳被撕裂,枝蔓在肢端缠绕,生出繁花似锦的幻觉。 她并不怕痛,但那种恼人的生长痛却总是挥之不去,如同鼻尖萦绕的腐浊腥气,难以捕捉又难以驱散。这疼痛已经严重影响了她的睡眠。 今天既没有课也没有任务,她趁机前往夏油杰的宿舍打游戏。却不料那恼人的生长痛又突然袭来,让她眉间的郁气愈发沉重。海月遥不悦地晃动双腿,转椅随之发出细微的声响。 “怎么了?”夏油杰闻声抬头望去,他正坐在坐垫上,矮了海月遥一截——毕竟唯一的转椅被她霸占了。不过反正也只有他两个,他也就随她去了。 他宿舍里的小客厅采用传统的日式风格,五疊大小的榻榻米房间里摆放着矮方桌和坐垫。他们四人经常在这里聚餐,冬天时还会将方桌改造成被炉,半截身子埋在温暖的被子里,懒洋洋地剥着橘子。 “腿痛。”海月遥言简意赅,愤愤地锤了自己的膝盖,眼睛还看着游戏界面。撞击痛掩盖了其他隐在皮肉下的撕裂感,这种疗法她称为“拆东墙补西墙”。 虽然治标不治本,但效果立竿见影。就如同夏季被蚊子叮咬后,人们总会忍不住掐个十字来止痒。 “……我记得硝子说过缓解的方法?”夏油杰看着海月遥膝盖上逐渐扩散的红肿,迟疑地问道。 “懒。”海月遥选择了摆烂,“我自己敲的能治。”但面对如生长痛那般不是伤口引起的疼痛,她无可奈何。 “那晚上怎么办?” “来一下,管用半小时。” 夏油杰:? 充电五分钟,通话两小时? 他放下手中的游戏手柄,长叹一口气:“我说你啊……” 六岁的夏油杰像六十岁,十七岁的夏油杰像七十岁。 这么一算,年龄差从十一年变成十年,他还倒赚了一年呢,逆生长。 “杰不玩了吗?”海月遥有样学样,也放下手柄。她盘着腿坐在转椅上,一只手往旁边的墙上一撑,就悠悠然转起圈来。她向来是自娱自乐的高手。 夏油杰眼看着她摆着恹恹的三无脸,双手支在两腿间,整个人随着转椅旋转。 “不——玩——了——吗——”见夏油杰不回应,她每转一圈就迸出一个字,声音毫无起伏,却拉得老长。“回——答——我——” 有时候实在搞不清楚她在想什么。夏油杰“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走过去,一手随意按住转椅的扶手,让她恰好定在自己身前。他微微俯身,轻笑道:“玩。但首先要处理一下你的腿。” 海月遥完全被他的阴影笼罩,目光赤恍恍撞上一抹旖旎的紫色。还未散去的眩晕感在眼底吹起了风,恍神间,她竟觉得他上挑的眼尾摇曳着风情。 果然转圈太多了还是晕。 海月遥把刚刚的恍惚归咎于转椅,她低下头看着红肿的膝盖,掌心泛起波纹,顺手一摸,又成功恢复了出厂设置。 “好了,玩吧。”她自觉已经完美解决问题。 “不是这个,总得解决你腿痛的问题。”夏油杰直起身,纠正道,“否则,晚上你还是会睡不好。” 然后他就注意到海月遥左眼流露出“你这个人好麻烦”,右眼则在纠结“要不要糊弄你呢”。 ——别问他为什么能从那面瘫脸里看出这么多,问就是经验丰富。 亲生的(?),不生气。夏油杰在心中默念几遍,平复情绪。 他皮笑肉不笑地离开,不一会儿带着一条热毛巾回来,不轻不重地甩在她的膝盖上。随后,他蹲下身,半跪在榻榻米上,说:“把腿伸出来,我帮你按。” 海月遥接过毛巾敷在膝盖上,毫不客气地赤足踩在他伏下的大腿上。由于客厅是榻榻米风格,她并未穿鞋。 “谢谢夏油妈妈。”她向来讲礼貌。 夏油杰吐槽:“完全不记得有生过这么大的孩子。” 如果可以,海月遥现在就超前点播一首《母亲》,送给她亲爱的夏油妈妈。 但现在唱出来绝对会被揍,她闭上嘴。 客厅陷入短暂的沉默。 夏油杰揉捏着她的小腿。事实上,关于家入硝子的叮嘱,他或许比海月遥本人还要记得清晰。 某人额前的刘海算了一卦,预见命中注定有这一劫。不存在的第六感让他当时记下了所有细节。 “……” 海月遥的目光紧盯着他的发旋,顺着柔顺的黑发滑落,掠过立体的眉骨和高挺的鼻梁,最终再次聚焦在他骨节分明的手上。 由于常年的训练,他的手掌带有薄茧,粗糙的质感与小腿光洁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不同温度的交融放大了这种差异,让她的后背几乎要沁出微汗。 梅雨般的酸楚痛感逐渐消退,然而,一种隐秘而潮湿的感觉却悄然在皮肉下蔓延。 她脑中的眩晕感愈发强烈,思维变得混沌,如同水面泛起层层不明的涟漪。空气轻盈而上,她渴望贪婪地吸入氧气,但身体却抗拒地屏住呼吸。 轻微的窒息感下,神经末梢传递的不满与酥麻感随之膨胀。 对于这种感觉,海月遥既说不上喜欢也道不明讨厌,它对她而言是全新的体验。好奇心驱使她想要一探究竟。于是她按捺住想要逃离的冲动,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专注地观察着夏油杰的动作。 她觉得可以,夏油杰却觉得不行。 尽管某人认为自己毫无动作,然而紧绷的肌肉和蜷缩的脚趾却毫不掩饰地出卖了主人的心思。 他大腿上的脚不安地扭动,脚趾蜷缩,如同猫爪轻挠,从起伏的肌肉/沟壑间蹭过,勾起一阵异样感。 他一把捏住她的脚踝,刚想告诉她“别乱动”,却遭到一股巨力踢中膝盖,剧烈的疼痛迫使他松开手。 被偷袭的夏油杰:? 好端端地,怎么突然发神金? 夏油杰揉搓着膝盖,倒吸一口凉气,眉头紧锁,抬头望向海月遥的方向。 而那偷袭的家伙正双腿蜷起,双手紧紧环抱膝盖,一言不发,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警惕着他的一举一动。 …… 在脚踝被握住的瞬间,海月遥感到那种发麻的感觉从脊骨传到头顶,如烟花般炸开,脑海一片混乱。 她本能地想逃离这种未知的情绪,应激般地用未被束缚的脚踢向夏油杰,自己则因后坐力随着转椅快速后退,直到椅背撞墙,反震才让她从这种状态中解脱出来。 “抱歉!下意识就……”反应过来的海月遥从转椅上跳下来,蹲在他身边,迅速治好了刚刚自己造成的误伤。 “你刚刚怎么了?”夏油杰身心俱疲,支起右腿,随意坐在地板上。 “……条件反射。”海月遥憋半天,才想出来一个不怎么合理的解释,"杰,你知道的,我擅长格斗。刚才的动作让我的身体误判为攻击,不自觉地反击了。" 她也自知理亏,摆烂地往地上一坐,右腿一抬,架在夏油杰平放的那条腿上:“公平起见,杰你可以揍回来。” “这是你说的。”夏油杰仔细打量着她的神情。 海月遥仍在努力理解刚才发生的一切,对上他的视线后,她不自觉地避开了目光:“嗯。” 这个反应……夏油杰心中明了,她在心虚。凭借对自家青梅的了解,他冷静地判断,这不会是恶作剧吧? 他面无表情地伸出手,宽厚的手掌覆盖在她右腿的膝盖上,几乎包裹住了整个膝盖。他手指在她膝盖内侧上方狠狠一摁,那里是百虫穴,据说能缓解局部生长痛。他清晰地记得家入硝子的话。 感觉到她腿部的紧绷,早有准备的他迅速用空出的右手挡住了海月遥朝他肩膀踢来的一击。 果然如此。 他紧紧握住她的脚踝,眯眼笑道:“同一招不能用两……” 声音戛然而止。 夏油杰敏锐地意识到了不对劲。 因为两条腿都被制住,海月遥只能半躺在地板上,手肘撑在粗粝的榻榻米上。她勉强半支起身,无意识蹙着眉盯着夏油杰。 夏油杰的目光止不住地她被强迫抬起的左腿滑下,宛若幽咽的冷泉,从山林间淌过,在冷白的腘窝蓄起清浅的小潭。嶙峋的石缝间,仅有些许清冽的潭水溢出。 他慌乱地移开了视线,不敢再看,匆忙松开了手。 "抱歉!"他的声音与海月遥的声音重合。 同时道歉的海月遥:? 她不小心踹人,他道歉干嘛? “杰为什么说对不起?”她直言不讳。 “……总之,对不起。”夏油杰回避了她的目光,语气有些含糊,“或者……你也可以揍回来?” 海月遥:??? 闲着没事找揍? 鉴于世界之大,无奇不有,高情商的她委婉地问道:“m?” “……”夏油杰不回答,走回原位,拿起手柄说:“继续吧。” 他没有否认。 海月遥神情凝重:好好一个孩子,怎么就被她养歪了? 她陷入对孩子教育问题的深思,带着惊疑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 回去后,某人在《夏油杰观察报告》上补充: ——疑似m。魔/蝎/小/说/m/o/x/i/e/x/s/.c/o/m 90、日益增长的不满 祸不单行,福不双至,这或许是海月遥近期境遇的贴切写照。 …… “夜蛾校长他……” 对面的男人嘴唇微动,说出的话却令海月遥难以置信。 “抱歉,我没听清。”海月遥礼貌地打断了这位辅助监督老师,询问:“能否请您再重复一遍,夜蛾老师怎么了?” 他面露愧色,言辞间透出犹豫。最终,他低声建议道:“我其实也不是很清楚,或许你可以向你的同期,比如五条君,了解一下情况。” 他以此方式委婉地给海月遥提供了线索。 …… 等待手机充电的这段时间似乎格外漫长。 海月遥脑海中回荡着那个男人之前含糊不清的话语:夜蛾正道因私藏技术、涉嫌制造咒骸军队,已被高层扣押。 他不是已经晋升为校长了吗?怎么会在她执行任务期间被总监会带走? 海月遥能大致推测出被带走的可能原因——胖达。她第一次见到胖达时,就察觉到它与其他咒骸的不同:它能够自我学习,无需咒力灌输,便能自主行动。这两年来,她也亲眼见证了它的成长。 与其说胖达是咒骸,不如说它是新的人造生命。 夜蛾老师深知其中的利害关系,因此请求他们保密。然而,随着胖达的日渐成长,他不能一直被限制在办公室后的儿童房里。或许是被哪个人无意间瞧了去,这才暴露在总监会下。 她刚外出执行了三天的短期任务,怎么这么快就发生了变故?她焦虑地打开手机,尽管电量不足,但至少能开机。屏幕上显示着一堆未读消息和未接来电。 她迅速回拨,电话很快接通。 那头传来夏油杰的声音。 海月遥:“夜蛾老师现在怎么样了?” “没事了,我们现在正回高专的路上。”夏油杰的声音中带着不满,“总之,我们在总监会上大闹了一场,强迫他们撤销了命令。” 海月遥本想说些什么,关于夜蛾正道被扣留的理由不成立,缺乏证据之类的。但她很快意识到,高层并不在意这些程序上的正当性,他们只是想要夜蛾正道手中的咒骸制作技术。 说到底,这个咒术界本身就存在问题:偏居一隅,封锁咒灵的消息,高层大多从御三家选出,权力缺乏监督与制衡,内部派系争斗不断。总监会也不过是烂橘子的一言堂。 树要皮,人可不一定要脸。 随后发生的一件事更是加深了她内心的不满。 …… “前辈!灰原他!”七海建人紧咬嘴唇,难掩激动。他此刻的状况堪忧,全身布满割裂的伤口,鲜血淋漓。 然而,灰原雄的情况更为严重,腹部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鲜血汩汩涌出,内脏隐约可见。所幸的是,他还有微弱的呼吸,但恐怕难以支撑到送往高专。 “杰,留证。七海君,详细说明情况。”海月遥冷静地吩咐道,她戴上医用手套,开始仔细检查灰原雄的伤势。 夏油杰明白她的意图,立即行动起来。在此之前,他轻拍七海建人的肩膀,安慰道:“别担心,我们会处理好的。” 七海建人虽焦急,但在海月遥的行动下,也开始陈述情况。 他们原本作为搭档,接受的是二级任务——尽管海月遥经常嫌弃两人实力不足,但随着能力的增长,二级咒灵对他们来说已经是能轻轻松松解决的了。 然而,这次任务却并非如他们所想的二级,而是一级任务,是由产土神信仰催生的一级咒灵。 灰原雄为了掩护他,腰部受到几乎致命的一击。与此同时,咒灵仿佛被无形的黑洞吞噬,身体也消失了大半。 七海建人目睹了从灰原雄腰间掉落的东西——那是海月遥赠予他们的平安御守,被咒灵的攻击划破,墨玉般的圆球滚落而出。 七海建人决定死马当活马医,他取出自己那份御守中的圆球(尽管有人表面死傲娇,但还是听从前辈的建议随身携带),看准时机掷入咒灵体内。咒灵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消失了。 ……这样简单?七海建人松了口气,随即去检查已经昏迷的灰原雄的情况。 此时,电话铃声打破了沉寂。 “报位置。”海月遥没有多余的客套,声音冷淡,却让七海建人感到一丝安心。 不到十分钟,头顶漆黑的帐完全消散。海月遥和夏油杰从虹龙上一跃而下。 于是,就出现了之前的场景。 海月遥默不作声地将灰原雄体内的伤势全数治愈,只留下了表面的皮肉伤。 她站起身,径直走向七海建人。 “海月前辈,灰原他现在怎么样了?”七海建人的眉头几乎拧成结,担忧溢于言表。 "没事了。"海月遥的话既像安慰,又像是对情况的简单宣告。她轻轻地将手覆在七海建人的肩膀上,同时也治愈了他体内的暗伤。 一股暖流在七海建人的体内流淌,伤口处传来愈合时细微的痒感。这与被反转术式治疗时的感觉相似,可前辈明明是无咒力的天与咒缚。他眼中满是惊异,只发出一个简短的音节:“这……” “嘘。”他看见平时不太尊敬的前辈敛下眼睑,睫羽投下一片阴影,那琉璃蓝的眼瞳更显幽深。她依旧是无波无澜的表情,轻启薄唇:“我生气了。” “我们大闹一场吧。”她转过头,望向一旁已经收集好证据的夏油杰。 “自然。” 七海建人眼中的温柔前辈夏油杰,此刻嘴角也挂着惯常的微笑,但仔细观察,那双狐狸眼中却不见一丝笑意,只有闪烁的寒光。 “麻烦七海君配合我们了。”海月遥一锤定音,没有给学弟们丝毫异议的机会。 七海建人心中的焦急和愤懑却受她的平静感染,意外地安定下来。 …… 他错了,前辈们根本不靠谱。七海建人臭着脸看着正在讨论的前辈们。 “我们把烂橘子全都干掉吧。”五条悟率先提出完全不靠谱的建议。 此刻,他们都在海月遥位于高专的实验室里开作战会议。她在已经获得批准的咒具研发室外,秘密建立了一个能够隔绝咒力的小房间。 “冷静点,悟。”夏油杰异议。 五条悟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我又没说错。” 家入硝子选择坐在一边,远离战场中心。她语气平淡,但又相当坚决地说:“的确,监测咒灵等级本就是总监会的职责。上次遥的事件是特级误判为一级,这次是一级误判为二级。难道他们还想再犯第三次错误?无论如何,他们都需要给我们一个明确的交代。” 其实,上次他们就应该闹大的。但为了“钓鱼”,他们选择了与加茂家一同保持沉默。因为一旦公开,就会涉及重新审查那次任务的所有流程,加茂宪彦无法承受那样的细致审查。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们选择了低调处理。 但这次情况不同,因此闹一闹也合情合理。 “杰说得对,我们得冷静点。”海月遥思考片刻,“我目前有三个想法。” 众人勉强“洗耳恭听”。 “第一,杀了所有高层。”她语气凝重。 ??? 请问您的提议跟五条悟有任何区别吗?说好的冷静呢? “我有办法让责任和我们完全撇清。”海月遥接着说道。 哦,是这个冷静啊。 在五条悟愤懑的时候,这家伙已经想好作案手法和埋尸地点了。 果然情绪管理是有上限的。 而得到了支持的五条悟很开心。 海月遥支着下巴,颇为遗憾:“但这只是下策。” “我们的体系尚未完善,即使此刻变革,恐怕也只是天元体系下的政治翻版。” 面对男生们迷茫的眼神(家入硝子已经明白了),海月遥轻叹一声。 “我个人认为,当前体系最大的症结在于缺乏监督。”她补充说,“权力会腐蚀人心。我也无法保证,如果我身处高位,不会因私心而偏颇。” “然而,现有的咒术界结构难以构建有效的监督体系。咒术师人数太少,也太忙,难以形成足够的政治监督力量。” 家入硝子点头表示理解:“我明白。这样的变革,最终可能只是从加茂家主导转变为五条派系的独裁。” 五条悟:诶,关我什么事? 家入硝子继续补充:“情况不会好转,甚至可能恶化,因为其他派系的残党会反扑,使系统更加混乱。” “所以我还有第二个想法。”海月遥不顾他人反应,继续说道:“我们可以借此机会扩大我们的话语权。” “你是指先让五条派系渗入总监会吗?”家入硝子与她讨论。 夏油杰终于也跟上了:“我们趁机在总监会闹大,顺势让他们踹下几个不高不低的高层,然后塞五条家的人进去?” 海月遥赞同:“是的,一直在这个体系下的老人家们比我们懂政治。我们只需要闹大后给他们一个机会,或者借口。” 五条悟终于忍不住问:“等等,为什么一直说五条派系?” 三人异口同声地回答:“悟/五条,你也是高层啊。”他们恨铁不成钢地看向五条悟。 五条悟身为御三家中五条家的家主,自然是高层无疑。他的派系势力甚至超越了夜蛾老师背后的高专派系。 一般来说,高专出身的人很难跻身总监会顶层的权力圈,因为那里早已被御三家的人所掌控。 上次夜蛾正道之所以轻易被判刑,正是因为高专派系在总监会中缺乏足够的影响力。 五条悟:烂橘子竟是我自己。 不管在角落独自消沉的五条悟,夏油杰问道:“小遥,你说有三个想法,那么最后一个是什么?” 海月遥垂下眼,缓缓道:“第二个想法其实也只能算是中策,作为中间的缓冲带。” “我最后一个想法是——”魔/蝎/小/说/m/o/x/i/e/x/s/.c/o/m 91、四傻大闹总监会 “我最后一个想法是——”海月遥的视线严肃地扫过所有人。“强迫高层和我们结下束缚。” “方法是?”家入硝子拒绝吃大饼。“直接用武力和方法一差别不大。”顶多没有残党的反扑。而且考虑到有人不见黄河心不死,中间大概率也要见血。 “很简单。那些人不是信奉‘非术士者非人’吗?我刚好又可以摧毁咒术师的脑部结构。”海月遥伸出手指往虚空一划,“说实话,天元的结界术对我来说形同虚设,而且之前我也在薨星宫留了一点后手,足以引起短时间的骚动。” “恰恰好,我这个人又很擅长潜入,完全能做到无声无息地在夜晚进入他们的房间,和他们来一场面对面的友好交流。” “我们可以一次性抓同一党派的几个人,选其中一个或地位较高的作为目标。这样,他们就会自愿和我们结成束缚了。当然,如果他们不受胁迫也没关系。只要其中一个不同意就废掉所有人,这样他们最终就都会答应的。” “被废掉的那个还要尽可能想办法掩盖这个事实,而其他几人也担心被他先下手为强而封口。由于共同的束缚,他们不得不组成一个小团体,以免被其他派系察觉。” “就这样,把所有的高层分好组。” “这个小团体就像是一个蛊虫罐,而整个高层则是另一个更大的蛊虫罐。” “他们既要听从我们的指示,又忙于内部斗争和猜忌,因此没有太多精力来制造麻烦。” 海月遥双手撑着下巴,歪着头轻笑,仿佛地狱中诱骗灵魂签订契约的恶魔,身后似乎有恶魔的长尾巴在摇曳。 “想想就很有趣。” 众人:…… 收收你的抖s气息!最后一句已经彻底暴露了你的险恶用心! 这个玩意平时看上去木木呆呆的,但一旦想要祸害人,手段就层出不穷。 人类的公敌。 必须尽早剿除。 "准备充分"。夏油杰勉强昧着良心夸奖。 "蓄谋已久"。家入硝子客观地陈述事实。 "原形毕露"。五条悟不留情面地锐评道。 而一旁没有参与谈话的七海建人:这是我能听的吗?不会被灭口吧? 他头一次开始怀疑前辈们的正当性。 此时此刻,唯有仍在昏迷中的灰原雄,依然对海月遥这位前辈保持着尊敬之心。 "怎么样?"海月遥满怀期待地看着她的同期,"这样,我们既不会承担过重的权力,又能对大事进行干预,同时还能为新体系的建设提供缓冲期。这可是上策。" “主要是因为好玩吧。”五条悟没好气地说道。 海月遥因恶趣味被揭露而大惊失色。 "那就选择方法二吧。"家入硝子转向夏油杰说。 夏油杰也点头表示同意。 五条悟也投了赞成票。 海月遥失色过多,变成了灰白色的纸片人,无力地从座位上滑下来。 "小遥。" 夏油杰叹了口气,扶正纸片人,对上她的眼睛:"我明白第三个方法比前两个更好,但它的风险也极大。" "对于那群咒术师来说,你的技术甚至比夜蛾老师的咒骸还要危险。一旦暴露,你将面临巨大的风险。"他再次强调。 "我明白,你很强,无论是实力还是心态。不需要我的保护和担心。” “但即便有一丝可能,我也不希望你受伤。当然,悟和硝子也是这样想的。" "你能理解吗?"他眉眼柔和下来,温声问道。 “哦。”片刻后,海月遥在那双紫色的眼睛注视下败下阵来,率先移开了视线。“其实我本来也不是一定要那样做……” 精通人性的男讲师教你如何用几句话拿捏爱作妖的同期。心动不如行动,现在致电热线6xxx549,即可被这个男讲师骗财。 另外两个同期齐刷刷地看着夏油杰,纷纷鼓掌。 “不愧是夏油。” “小眼睛就是狡猾。” 这段对话似曾相识。 "……我听得见。"夏油杰皮笑肉不笑地举起拳头。 这人在这群不靠谱同期的影响下,变得越来越暴力了。 五条悟再次进行人身攻击:“怪刘海的骗子注意到我们啦!快跑!” “五条你这混账别带着我啊!”被夹在腋下的家入硝子忍无可忍。 乍一看,这一群人正围着躺尸的灰原雄绕圈追逐打闹,不知道的以为是什么邪/教仪式,或者是食人族的篝火晚会。 海月遥溜到一边,顺便把御守里的珠子充好波纹,递给七海建人:“抱歉。”她当时应该提前说用法的,这样他们两个也不会受重伤。 七海建人先是一愣,随即理解了海月遥的意图。他垂下眼帘,温和地说:“这不怪海月前辈,反而,我很感激你。” 金发少年脸上平日的严肃与不耐被一抹浅笑替代,眼角也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笑意。 紧接着,他就看见自己好不容易才决定尊敬的前辈用单身十七载的手速掏出手机,咔嚓咔嚓拍了几张照,回头大喊:“我拍到了七海海的笑!”这家伙甚至没用七海君。 “给我看看~”“发群里。”“等灰原醒来也给他看看。” 原本表演“秦王绕柱走”的三人停下了脚步,纷纷围了上来。 “呐,七海海,再笑一个嘛~”五条悟半揽着七海建人的肩膀,他显然不满足于照片。 狗屎前辈。七海建人面无表情地想到。 …… “灰原怎么还没醒?” 计划已商议妥当,逗完学弟后,几人闲散地坐在灰原雄身旁。 “他快醒了。”海月遥注视着队友面板上的debuff倒计时,轻声倒数:“……三、二、一。” 随着她的响指声,灰原雄缓缓睁开了眼睛。 我真帅。海月遥很久以前就想这么做了。这个人总有点奇怪的情结。 “真厉害。”她的幼驯染一如既往地捧场。 家入硝子求知欲倒是很强:“怎么做到的?” “你们就是这么把孩子惯坏的。”五条悟痛心疾首,“你看她得意得要把嘴角翘上天了。” 几人看向海月遥的面瘫脸,又转过头看向五条悟。 他慢悠悠地补充:“我说的是她心里的嘴角。” “……唔?”灰原雄还没有明白现在的状况。 “你醒了,”海月遥善解人意地解释道,“手术很成功。你已经变成女孩子了。” “这样啊……”灰原雄迅速接受了这个现实,或许他还没有完全清醒,“七海呢?他还好吗?” “七海……七海君也变成了女孩子。”海月遥沉重地回答。 “……海月前辈,我会告你诽谤的。”七海建人从围聚的人群中挤进来,咬牙切齿地说道。 海月遥一双猫眼幽幽地盯着他,转头对夏油杰说道:“杰,性转咒灵。” 她倒是清楚诽谤罪的立案条件。只要把她说的内容变成既定事实,就不是诽谤了。 海月黑恶势力在高专横行霸道,但夏油小弟幡然醒悟,不愿助纣为虐,毅然决然地拒绝了。 “我们现在去总监会,你们两个留在这里不要外出,有事手机联系。”他反复叮嘱道。 他并不沧桑、也并不佝偻的背影像极了某个买橘子的父亲。 “七海怎么变成女孩子后还是这样?” “……灰原,闭嘴。” 在关上门之际,他们四个仍然能听到灰原雄的疑问。 阿门。 …… 在昏暗空旷的房间中,屏风围成一圈,高层们各自端坐其后。四人站在这个由屏风围成的圈中,头顶的橙黄色灯光映照出他们各异的神色。 “五条家的小鬼,这已经是你们第二次擅自闯入会议了。”其中一个屏风后传来高层的质问,“就算你是六眼,也必须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随着一个人的开口,其他声音也陆续响起,纷纷附和。 “哎呀,老爷爷老奶奶们好久不见~”五条悟倒是不在意,反倒是捏着鼻尖,佯装不适,“好重的老人味,怎么这么久没见,还没去世啊?” “太嚣张了!”“就算是特级咒术师也不能如此胡作非为。”…… 质疑声此起彼伏。 “吵死了。” 五条悟的语气突然变得冷冽,仿佛风雨欲来:“该给交代的不是你们吗?托你们的福,我可怜的学弟们现在还昏迷不醒。” “再叽叽喳喳,杀了你们。” 会议室内的气氛瞬间凝固,陷入了死寂。 “诶?怎么突然不说话了?”五条悟嘴角扯出一个近乎癫狂的夸张笑容,“哦,对了,是不是你一开始要求我给你交代的?”他摆出“苍”的手势,对准最开始说话的高层。 “准备好逃跑哦~” “三。” “二。” 倒计时像鼓点般敲击在那位高层的心头。 “悟,冷静点。”夏油杰在五条悟即将说出“一”之前打断了他。 他轻拍五条悟的肩膀,脸上挂着往日的笑容,眼中却无笑意。按照他们事先商定的计划,此刻已成功震慑了所有人,尤其是那位最大的刺头。 “抱歉,我们确实有些激动,毕竟那也是我们的学弟。”狭长的狐狸眼扫视四周。“而且,误判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我的同期还未从上一次的阴影中走出。"夏油杰叹了口气,"这次,她又目睹了学弟们重伤的现场……" 轮到我了吗?海月遥神色凝重,回想起家入硝子的话:“你是受害报案人。” 灯光聚焦在她身上,让她有一种站在舞台上的错觉。她难得的戏瘾发作,双手紧抱自己,指尖几乎嵌入皮肤,痛苦地咬着下唇,眼角泛出泪光,却又试图露出坚强的微笑。但最终,她不愿让人看见自己的泪水,转身抱住家入硝子,将头埋在她的颈窝。 然而,以上复杂的情绪演变只是海月遥的想象。 在他人眼中,她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然后突然抱住在场唯一的奶妈。 “……” 沉默,震耳欲聋。 “哎,她承受的压力过大,导致面部神经坏死。”五条悟反应最快,说的话也最剑,“喔,我那可怜弱小又无助的同期。”还带上了些许翻译腔。 不知是哪一个坏心眼的忍不住,“噗”地一声轻笑起来。 而那位面部神经坏死的同期平静地想:喔,五条悟,回去后我要用靴子狠狠踢你的屁股。 “作为咒术师,我们也同样担忧类似事件再次发生。”夏油杰拉回正题,说道:“我们并无意为难各位,且坚信总监会为所有咒术师考虑。我们此行,只是希望能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复述了他们的言辞,语气中透露出些许锐气。 很明显的红脸白脸策略。那群老家伙肯定也能看出来。但又怎么样?他们还是得捏着鼻子认了,顺着自己给的台阶下。夏油杰笑眯眯地想到。小遥应该挺喜欢这种恶趣味的做法。 …… 结果自然是如愿以偿。 才出门,海月遥就抬起脚,踹向五条悟。 “哎嘿,打不着~”魔/蝎/小/说/m/o/x/i/e/x/s/.c/o/m 92、狐狸一家 在尘埃落定之前,学弟们暂且还留在海月遥的实验室里。毕竟他们对外宣称二人已经脱离危险,但仍处在昏迷状态。 不过两个学弟确实没想到海月遥能在学校里修这个。难怪平常海月前辈在学校里的掉率那么低呢,十天半个月都不一定能见到,比宝可梦里的凯西还要稀有。 “担心你们会无聊,我特地去问了老师,了解你们的学习进度。”此刻,备受尊敬的前辈海月遥轻松地坐在转椅上,显然她很喜欢这种椅子。 不知从何处拿出了几本书,她善解人意地表示:“这些试题与你们的学习进度相匹配,这几天你们可以先完成这些。” 七海建人:…… 灰原雄:…… 或许天下的学生十个中有九个都厌学,就连灰原雄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骗你们的。” 海月遥如愿以偿地得到了反应,随手将书扔到旁边的桌子上,站起身,将及背的长发扎成高马尾。 自从五条悟削去她的侧发后,她又重新留起了长发。事实上,现在三年级里,只有五条悟还保持着短发。 “隔壁有训练室,跟我来。”她向训练室的方向走去,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勾了勾手,示意二人跟上。“接下来的安排都是训练。” “放心,我会放水的。” …… 海月遥叹了口气,将刚被她按在地上的灰原雄扶起,并顺道向他灌输波纹以治疗伤口。 "海月前辈?"灰原雄对此感到惊讶,这是他第一次见识到她的波纹。 “这是秘密,现在你已经跟我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海月遥幽幽开口,面无表情地恐吓学弟,“敢说出去的话……” "是海月前辈救了我们吧!"灰原雄并未被她的威胁吓倒,反而紧握住她的手,感激地笑道,"真的非常感谢前辈!" "请放心,我们一定会替前辈保密的!" 怎么回事?后辈身后竟然有金光,还伴有盛开的向日葵。 海月遥神情凝重。难道自己最近压力太大,出现幻觉了? 好恐怖。 "总之,你明白就好。"海月遥转过头,"你身上的伤已经痊愈了。" "嗯嗯,多谢前辈的治疗!" "我是说,你刚刚受的伤。既然好了,就继续训练。"海月遥坚持着她的斯巴达训练理念,"你们太弱了。" 她观察到后辈身后的金光有所减弱,向日葵也显得萎靡不振。他皱眉,似乎有些愧疚:“抱歉,让前辈们操心了。如果我能再强大一些……” “嗯,那个……” 正常人此刻该怎样回应?海月遥头脑风暴,试探性开口:“灰原君,你以前也说过‘尽力而为就好’,所以……” “我明白了,海月前辈!” 海月遥:你明白什么了? "哟,在聊些什么呢?" 野生的一撮怪刘海出现了。怪刘海的笑容依旧温和,但似乎能隐约看见其中的黑气。 这应该不是幻觉。 "杰,你来了。"海月遥平静地点头示意,"我们正在训练。" 夏油杰的目光从他们牵着的手上滑过,笑容未变,他重复道:"训练?"声音中带着几分探究。 "夏油前辈!"灰原雄将注意力从海月遥身上移开,松开手,转向夏油杰,"七海告诉我了,多亏了前辈救了我们!非常感谢!" “没事就好。”夏油杰倒是坦然,自然地将手中拎着的袋子递给海月遥,“你们在训练吗?那我也来帮忙吧。”语气倒是不容置喙。 七海建人:果然,天然克腹黑。两位黑心前辈在灰原面前都服服帖帖的。 “那就拜托杰了。”海月遥欣然接受,觉得这是个合理偷懒的机会。她接过袋子,迅速溜溜球。 …… 夏油杰接班后,在休息时间走进旁边的小隔间,发现三个同期正在欢快地吃着零食,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定睛一看,那不是他刚给海月遥的袋子吗?他忘了告诉她,那是给学弟们的慰问品。 不过现在那两个应该也吃不下任何东西就是了。 仅训练了半小时,袋子就已大半空了。 “这里还有老鼠?”夏油杰皮笑肉不笑地反讽道,“我记得明明有一整袋。” 海月遥动作一僵,她悄悄观察夏油杰,手中的薯片停在嘴边。 “吱。”她面无表情地发出声音,打破了沉默。 五条悟和家入硝子也有样学样,面朝夏油杰,同样发出“吱”的一声。 捅了老鼠窝? 三人可不管他什么反应,继续炫。 手机铃声响起,海月遥掏出手机看了眼,走到一边接电话。 两个同期听到了以前从来没有听过的声线。这个三无女正面无表情地以甜腻的语调回应着电话那头。 五条&家入:毛骨悚然jpg “理绘阿姨好……我很好……嗯……杰也很好……嗯……再见。” 挂断电话后,海月遥转头看向夏油杰。 “我妈怎么给你打电话的频率比我还高?”夏油杰调侃。 海月遥从不反省自己,选择指责他人:“因为杰你什么都不肯跟阿姨他们说。” 难不成你以为你刚刚的回答里的信息量会比他的多吗? “阿姨托我照顾好你。”海月遥走近,轻拍夏油杰的肩膀,佯装叹气,“没办法,在叔叔阿姨眼里,我似乎比杰更靠谱。” “哈哈,那还真是辛苦你了。”夏油杰也不恼,眯眼笑道。 “到底是谁照顾谁?”五条悟总是不畏强权,不过他本人也是高专一大黑恶势力。 家入硝子扫过夏油杰的表情,冷笑一声。 海月遥决定反驳愚蠢的五条悟:“最开始叔叔阿姨不放心杰来高专,还让我劝他。直到我也来之后,他们才放心。” “野鸡学校搞传销,一骗骗俩不回头。哎,劝不回劝不悔,悲哉悲哉。”五条悟摇头晃脑。 “……在这之前,每次我们出门,阿姨都会叮嘱我照顾好杰。” 他一手捂嘴,一手指着海月遥,汤姆猫式偷笑:“哈哈,客套话你也信。” 海月遥捏紧拳头——她不擅长吵架,但也略懂一点拳脚。 “……有时杰要去参加什么活动或祭典,叔叔阿姨忙不过来,也会委托我去。”她还是坚持认为自己是夏油杰的监护人之一。 五条悟回过味来,挑眉问道:“他们工作很忙?” 海月遥点头:“节假日也要加班。” 套路,这一切都是精心设计的套路。 谁会让同龄人照顾未成年的儿子?仅从外表看,海月遥这身板似乎并不适合保护人。 五条悟的视线在海月遥和夏油杰之间游移:海月遥面无表情,夏油杰笑意加深。 这家伙完全被夏油一家套牢了啊!他恍然大悟。 正当五条悟准备开口,夏油杰却抢先说道:“对了,小遥,关于耳扩的事,又要麻烦你了。” “这样啊。正好我也有东西给你,跟我来。”海月遥点头,示意夏油杰跟上。 两人离开后,五条悟面露沉重:“硝子……” 家入硝子平静地回应:“别问,别说,看着就行。” “放着不管没关系吗?” “他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啊?”五条悟完全在状况外。 …… 隔壁房间内。 “摘下来。”海月遥说完,就对上夏油杰拉长的抱怨:“不要,明明就不用摘下来吧?之前也是直接注入的——” 海月遥现在怀疑,是不是因为五条悟的影响,导致夏油杰有时候也会像jk。 “不摘也行。”海月遥并不强求。事实上,她叫夏油杰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回想起夏油杰为她按摩小腿的那次,她那天晚上终于意识到问题所在:他们之间几乎没有距离感。 杰是不是根本没有将她视为潜在的恋爱对象? 带着这样的疑问,海月遥开口:“杰,能给我一件你的衣服吗?” 夏油杰:这人终于癫成我看不懂的样子了。 “你要这个做什么?”他相当迟疑。 “给不给。” “……行。你是要校服吗?” 他竟然答应了。海月遥惊恐地发现: ——现在她和夏油杰已经铁到能够穿同一条裤子。 “不用了……”她有气无力地摆手,“伸手。” 夏油杰不明所以,但照做。 她将已经准备好的十二枚一次性耳扩随意地放在他的手心。 “你可以理解为电池款,还是一样,一枚可以用十次,用完就可以扔了换新的。”其实这东西她初中的时候就做完了,只是因为私心没有给他罢了。“按照你过去几年的使用速度,只要不像刚入学时那么忙,这些应该够你用一年。” “……” 夏油杰沉默片刻后问:“怎么突然给我这个?” “杰,我们都十七岁了。”自诩成熟的海月遥决定给他教育性的指导,“即使我们一起长大,也该保持适当的距离……” 她注意到夏油杰的表情变化,“你那是什么表情?” “嗯……没什么……诶……这样……”夏油杰的表情一变再变,“从你这听到这样的话,感觉有些微妙。” 这个家伙难道稍微开窍点了?夏油杰暗自揣测。 “奇怪。”海月遥不明白他的想法,“总之,就算是幼驯染,有些事也是不能做的。” 以前她就觉得,夏油杰这个人似乎没有边界感,明明两个人都不小了。 某人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 出于公平,海月遥换位思考:如果夏油杰向她要自己的衣服,她绝对……或许不会答应,还会附赠一句“杰是变态”。 黑心狐狸一只手撑在海月遥身侧的长桌上,另一只手则玩弄着新得的耳扩,坏心眼地问:“有些事具体是什么?我不明白。” 确实,海月遥也觉得“有些事”这样的说法过于笼统,她托着下巴沉思,试图给出一个更明确的解释。 “嗯,朋友间的距离大约是45cm到1.2m,因为一旦接近这个范围,就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息和呼吸。”海月遥已忘记初衷,她用手比划着,“比如现在,我们之间的距离仅有32cm,显然已经越线了。” 夏油杰只是微笑着看着她,没有说话。 海月遥却因为自己的话开始留意起平时忽略的细节。她能感受到夏油杰呼吸时胸膛的轻微起伏,以及他温柔的吐息。当她慢慢抬起头,夏油杰背光下的笑容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危险。 她面无表情地后退一步,又觉不够,再后退了一步。 “不是说45厘米吗?”夏油杰模仿她常见的姿势,歪着头问。 “我五感比较灵敏。” “但这样也太远了。”夏油杰往前迈了一步,对上她的眼睛,佯装苦恼地蹙眉,“我做不到。” “没关系,总会适应的。”海月遥又退后一步。 “但我不想。”夏油杰效仿她,又前进一步。 由于两人身高差异,步伐大小自然不同,这样的互动反而让他们靠得更近。 “还有,为什么突然想保持距离呢?”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蛊惑和循循善诱,“明明我们之前都是这样?” 因为她不想被钉死在朋友。 等等,明明是想被看作潜在的恋爱对象,所以她尝试拉开距离,但距离一拉开又变得像朋友一样了…… 诶?死循环? 海月遥陷入逻辑bug。 “为什么不回答我?” 夏油杰乘胜追击,轻唤道:“小遥?” 最后一声轻缓而悠长,像是被细细裹上蜜糖,含情地念在唇齿间。 海月遥感觉有什么顺着尾椎蔓延而上。她克制住了打寒颤的冲动,面不改色地说道:“因为可能会挡杰的桃花。” “可我不介意。” “人与人之间本就需要保持一定的距离,那会侵犯到你的私人空间。” “但我乐在其中。” “那……”海月遥还没说完新理由,夏油杰就打断了她。 “小遥,我不会因为我们的距离近而感到困扰。”他反而希望关系能更进一步。 或许是因为觉得冲绳的告白已被她知晓,夏油杰倒是更自在了。他几乎毫不掩饰,比之前的态度更为直接,更有侵略性。 “还是说,你不喜欢这样?”他慢吞吞补充。 “……总之,我不讨厌。”海月遥移开视线,伸出两只手,“那就这样吧……你把耳扩还给我。” “好。”夏油杰将耳扩放入她手心,指尖有意无意掠过。而后弯下腰,再次提醒:“我身上的这两枚也需要充电。” 他又露出那副狐狸笑:“谢谢小遥~” “……哦。” …… 好想报警。 这是家入硝子在门后偷看时产生的念头——眼前的情景太像诱拐了。 五条悟也停下了吃薯片的动作,就在她旁边。 而学弟们对前辈们的八卦感到震惊。 这扇小小的门后,竟躲了四个人。 原本只有三年级的两位在偷看,还顺手拿走了最后一点零食。过了一段时间,夏油前辈迟迟没有出现,学弟们便走进了这个房间,被正在偷看的前辈们示意保持安静。 就这样,一系列巧合之下,形成了眼前的场景。 家入硝子的手指悬停在报警电话的输入界面上,但最终,碍于不多的同期情,她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夏油杰不知道自己逃过一劫。魔/蝎/小/说/m/o/x/i/e/x/s/.c/o/m 93、菜菜子与美美子 夏油杰曾经经历了一个荒诞的梦。 “杰,你来了。” 他十七岁的青梅带着与往日不同的笑容,温柔地将侧发挽至耳后,露出玉白的耳轮。她轻盈地走到他身前,素色的裙摆随风飘动,宛如盛开的玉兰花。 “我有一件事想告诉你。”她轻声说道,随后转身向一个模糊看不清的孩子招手,“xx酱,过来。” 孩子跑了过来,紧紧抱着海月遥的腿。她温柔地揉了揉孩子的头,轻声说: “叫夏油叔叔。” …… “叫夏油叔叔。” 噩梦重现。 唯一不同的是,现实中的海月遥表情毫无波澜,语气也算得上冷淡。 那对双胞胎,他们之前在一次任务中救下的,此刻正一左一右地紧紧抱住海月遥的腰,脸上洋溢着纯真的孺慕。 “为什么要叫叔叔?”夏油杰试图据理力争。“应该叫哥哥。” 海月遥蹲下身,把双子抱在怀里:“她们现在跟我姓,就是我的孩子。不叫你叔叔叫什么?” 被抱着的菜菜子和美美子视线在二人间游移不定,就像是好事者问了“到底是喜欢爸爸还是喜欢妈妈”的世纪难题。 夏油杰注意到盲点:“手续已经办好了?” “办好了,顺便那群人也全都送进去了。”海月遥得意地回应,“幸好我有留证。” 当时,她完成了任务,就顺道过去找夏油杰。这已经是她的惯例,尽管被夜蛾老师骂了很多次,但海月遥始终坚持自己的选择。 而他们也是在夏油杰的这次任务中,找到这对双子的。 …… 名不经传的小山村,离奇的案件,愚昧而又恐惧的村民……这一切都像极了限制级恐怖片的发生地。 村里流传着一个陈旧的神隐传说,从1998年到2008年,短短十年间,就发生了五起案件,涉及失踪或失去头颅的非自然死亡。 这一切显然都与咒灵有关。 鉴于案件发生的频率,这只咒灵并不强大。当两人轻松解决后,却被村民带到一个地窖前,被告知那里囚禁着这一切灾祸的源头。 明明已经到了九月末,天气还是像被一个巨大的玻璃罐子罩住似的,闷热、潮湿,喘不过气。越往下走,呼吸愈发困难。 不,这或许是心理作用,因为他们目睹了令人心悸的一幕。 ——一对四五岁左右的双子,被关在巨大的木质牢笼中,满脸恐惧,紧紧相拥。她们身上伤痕累累,大口喘着气,如同相互舔舐伤口的小兽,对外界的一举一动都抱有极高的警惕。 夏油杰语气平静得可怕:“这是什么意思?” 他用大拇指一下一下地按着眉心,海月遥知道,那是他压力极大或者说过于愤怒时的表现。 “什么意思?这两个就是这一连串事件的原因啊?*”本次的委托人阴谷清隆不满地解释。 “不对。” 夏油杰简短地回应,按着眉心的拇指愈发用力。 不对。 海月遥在心底补充。即使她无法检测咒力,她也清楚,笼子里的小女孩们是活生生的人,是与他们一样的人。 “这两个人的脑子有问题,一直用不可思议的力量袭击村民!*” 海月遥手指微动,借着袖口的遮掩,打开了录音。她上前一步,按住夏油杰的肩膀,转向阴谷清隆:“我明白了。不过,关于具体情况,我仍需深入了解。我们能出去谈吗?” 阴谷清隆不满:“这不是铁板钉钉的证据吗?” “请理解,我们必须遵循程序行事。”海月遥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杰,那就先麻烦你这边留存一下证据材料,之后还得上交。” 夏油杰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杰。” 少女冷淡的声线将他拉回现实,他转头,对上了一双沉静如水的蓝眸。 “我在。” 这句简短的话却给了夏油杰莫名的安心。 “不想做也没关系。”海月遥无视了身边两位村民的催促,专注地看着夏油杰,“一切都交给我。” 毕竟,以她幼驯染的性格,恐怕短时间内也难以接受。 "我没事。"夏油杰恢复了往日的笑容,尽管海月遥能轻易察觉那是伪装,"这里的事我会处理。" "伸手。"海月遥简洁地指示,往夏油杰的手心放了些东西后,转向村民,"让大家久等了,我们到外面去谈。" …… “……为了防止出错,我需要再次确认一下,关于灾祸的源头,这是你们两个人的推断,还是大家的共识?”海月遥手持笔记本,向阴谷清隆两人询问。 “肯定是大家的想法啊?我怎么可能胡说?”阴谷清隆拍着肚子,言辞激烈,“都是那两个小怪物惹的祸,跟她们父母一个样!早知道在她们出生时就应该处理掉!” “我明白,这位……先生请不要激动。”她笔尖轻点,墨水在死白的纸页泅开。“接下来,请问那对双胞胎是什么时候被关押的?关押后,村民被袭击的情况是否有所好转?” “时间嘛……不太确定,可能是一年前吧。”他摸了摸满是胡茬的下巴,眼睛望向右上方,“情况嘛……嗯,确实好转了很多,但那两个怪物在里面还是不老实!”他的底气似乎越来越足。 “下一个问题……” …… 小遥离开了。 夏油杰低头看向手心。 在这个时候,她那么神秘兮兮塞给他的,不是她研发的那些威力强大的咒具,也不是什么收集证据的机器——那只是,三颗普普通通的糖果。 糖果在辐射袋的彩纸映衬下显得晶莹剔透,成为这昏暗地窖中的一抹亮色。 “……完全被当作小孩子了。” 他轻声自语,紧绷的肩膀逐渐放松,脸上的笑容变得真实而温暖,不再是之前那勉强的假笑。 “我也有自己要做的事。” 他温柔地看向笼中的双子:“别担心,已经没事了。” …… 待夏油杰收集完证据,一手抱着一个小女孩走出地窖时,他听到了拳脚相击的声音,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 “菜菜子,美美子。”他温声唤着两个孩子的名字,刚刚他已经简单地了解了二人的情况,“闭上眼睛,等我让你们睁开时再睁开。” 两个孩子嘴里含着糖果,默默点头,乖巧地双手捂住眼睛。 果不其然,夏油杰刚走出地窖后,就看见海月遥正拽着阴谷清隆的衣领,面无表情地扇耳光。至于另一个,现在已经躺尸了,被她踩在脚下。 “杰。”她毫无愧疚,对阴谷清隆狠狠一击后,便将他随意扔在地上。 “咒术师不能……”伤害非术师。 但他没有说完,便停下了话头。 海月遥显然能明白他的未尽之意。 “错,大错特错。”她不知道从哪儿掏出纸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我没有违规。” “《关于咒术师义务的条约》第九条明确规定,咒术师不得通过咒术、咒灵或咒物对非术师造成伤害。此外,不能无视威胁继而对非术师造成伤害。但若出于保护自己或他人性命之目的,在不得已的场合可不受本条约束。*” 她垂眸,审视着脚下昏迷的两人,平静地陈述:“第一,我并未运用咒术等手段。第二,我是为了保护孩子,属于迫不得已。最后,我并无主观意愿伤害非术师,他们只是被咒灵迷惑,我出手是为了唤醒他们。” 她眼也不眨地说着瞎话。 海月遥将手中的纸巾叠好,塞入其中一人的口中,动作优雅,体现了她一贯的素养和对垃圾分类的重视。 她又将身上藏好的录音笔拿出来,随意晃了晃:“根据日本法律,这属于秘密录音,而非窃听,完全合法。刚刚的录音,足以作为法庭证据,将他们绳之以法。而他们身上的伤,不过是‘正当防卫’的结果。” “无论是咒术师的规则,还是非术师的法律,我都站在正义的一边。” 她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坏笑,几步走到夏油杰身前,抬眼直视他:“怎么样?我很厉害吧。” 那双深透的蓝眼直勾勾地盯着他,虽然脸上还带着笑,眼底却没有任何笑意,宛如一块块坚冰,理智地审视着他的表情——直到察觉到他放松的心绪,那万年不化的寒冰便悄然融化,化作澄净的流水。 “海月大人自然是相当厉害,不过我也有收集好其他证据。”夏油杰张口就来。“你摸我右边的口袋。” 海月遥照做,拿出一部手机。 “我录了像,也拍照留存了证据,你看看能不能用。”夏油杰解释道。 “……哥哥,我们能睁眼了吗?”枷场菜菜子最终弱弱地问了一句。 完全忘了这回事的夏油杰:“可以。” …… 不过,当海月遥成功收养这对双胞胎后,系统突然跳出了新的提示。 [条件满足,开启新副本] 这玩意还能更新? 她点开一看。 [副本:《十年后的陌生人》] ??? 名侦探柯o不会发来律师函吧?*魔/蝎/小/说/m/o/x/i/e/x/s/.c/o/m 94、周末约会大作战 新副本固然重要,但新孩子才是重中之重。 海月遥对此深信不疑。 经过近一个月的精心照料,两个孩子的气色明显改善,不再像最初那样胆怯不安,对任何细微声响都感到惊恐。 她不禁感叹:“养孩子真难。” “……比起这个,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家入硝子看着她满头稀奇古怪的发饰,和许许多多小辫子,实在是无力吐槽。 五条悟发出汤姆猫的嘲笑,一边拍照。 “因为菜菜子和美美子太可爱了。”海月遥没头没尾地回复。 家入硝子猜测她指的是那两个小孩扎的,于是问:“那为什么不拆?”就这样保持着这个状态到了高专。 “因为她们真的太可爱了。”海月遥再次强调。 “不,我完全不明白你的意思。”她恨电波系。 见家入硝子一脸困惑,海月遥解释:“她们用那种表情看着我,我不好当面拆。” “……没想到小遥竟然是会溺爱的类型。”刚进门的夏油杰听到了这句话,不轻不重地反讽一句,“明明平时对其他人都不假辞色。” “你说什么呢,杰?明明我也很溺爱你。”她坚持为自己正名。 五条悟已经心满意足地收起手机,笑着说:“那真是辛苦了,要养大这么一个不省心的孩子。” “哎,没办法。” 夏油杰举起拳头,海月遥闭上了嘴。 她还在拨弄自己的头发,小辫子层层叠叠,错综复杂,让她无从下手。 要不一剪刀剪了。她开始不耐烦。 "我来帮你拆吧。"夏油杰不计前嫌,耐心地为她解开每一个辫子。 “谢谢妈妈。” 说这话的海月遥,下一刻就被夏油杰毫不留情地用拆下来的发夹夹住脸。她面无表情地把它取下来,还能清晰地看见白皙面腮上一道明显的红痕。 “小心眼。”她声音极低地抱怨,担心夏油杰为了对称再来一下。她抢先一步打断boss的蓄力攻击:“杰,周天有空吗?” “有空。”他甚至没问海月遥有什么打算。 “我计划带菜菜子和美美子去街上买东西。”她同样没有询问夏油杰的意愿,“她们今天说想见你。” 要知道,这对双胞胎很少向海月遥提出要求,因此对于这种小小的愿望,她自然乐意满足。 五条悟朝家入硝子投去一眼。 …… 双胞胎才五岁,尚未达到上小学的年龄,因此海月遥正考虑先将她们送入附近的幼稚园。毕竟,她自己也是学生,无法长时间陪在她们身边。尽管犬金鬼夫妇很喜欢她们(可能是隔隔辈亲的缘故),但海月遥担心他们会带坏小孩。 反正也是要上学的,早一点晚一点没区别。 今天,他们主要是为了采购上学用品。 二人穿着便装,一人牵着一只小萝卜头,她们才堪堪到两人腰间。然而,这两个小家伙还未意识到,她们即将踏入名为“学校”的监狱。 菜菜子紧握着海月遥的手,仰望着她,问道:“海月大人,为什么要上幼稚园呀?” “叫姐姐。”海月遥这个月一直在纠正这对双胞胎的称呼,她的目光在货架上逡巡,漫不经心地答道:“为了让你们提前适应学校生活。” “那为什么要上学呢?” “学习知识,拿个学历。” “那我去上学的话,能帮到海月姐姐和夏油哥哥吗?”菜菜子在海月遥的注视下改口。 “很难。”海月遥实话实说,随即被夏油杰用空闲的一只手轻轻弹了一下脑门。 “……?”她不明所以地看着夏油杰。 "至少珍惜一下小朋友的好意吧?"他微微俯身,轻声在海月遥耳边说道。 有点痒。海月遥缩了缩脖子,她从善如流地改口:“不是很简单。” “菜菜子会加油的!”小孩的语气非常认真。经过一段时间的养育,她的脸上多了些婴儿肥,此时泛起了一抹红晕。 “美美子也会加油。”另一个小孩附和道。 尽管是双胞胎,但两人的性格却大相径庭,菜菜子比美美子更为活泼。 可爱。 海月遥表情毫无波澜。 为了体现自己对小朋友的拳拳爱护之心,以及内心的激动,海月遥决定支使夏油杰去给双胞胎买奶茶。 夏油杰:? 但他还是去了。 怪刘海,真好使。 海月遥牵着两个小孩在外面等待,不时地朝人群中张望。 她总觉得有人在注视她。然而,周末的市区人潮汹涌,要找到那注视的目光的主人实属不易。 “小姐,等下有空吗?要不要一起去喝杯茶?” 野生的搭讪君出现了! 这位搭讪君,如同恋爱剧中的常客,今天也认真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见海月遥没有反应,他再次重复了一遍。 海月遥迟疑地问:“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当然。” 诶……好麻烦。随便说几句敷衍过去吧。 “抱——”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双子的动作打断了。 她俩迅速行动,一人一边紧紧抱住海月遥的腰,闭上眼睛大声喊道:“妈妈!” 海月遥:??? 她看了眼有些紧张的双子,叹了口气,双手环抱二人,平静地朝对面的男人点头:“如你所见,我二十七岁离异带两娃,所以没办法答应你。” “太太,你……看上去还挺年轻?” “保养得好。” "小遥?"跑腿小弟回来了,见到这搭讪的场景,脸色先是一沉,随后又露出了和煦的笑容,"让你久等了。" 搭讪的人刚想说些什么,却又茫然地看向夏油杰,问道:"这位是?" "他是我前夫的儿子,也就是我的继子。"海月遥开始破罐子破摔,安排狗血剧本。自从扔掉羞耻心,她觉得放飞自我也挺好。 "我之所以和前夫离婚,就是为了他。那个心胸狭窄的男人无法接受我们之间的感情。" 没跟上剧本的夏油杰:我是谁?我是不是还得喊你妈? “小眼睛的男人就是小气。”她面不改色地背刺夏油杰,"但杰酱是个例外,他眼睛虽小,却心胸宽广。" 夏油杰提着奶茶的拳头硬了。 “遥啾~”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五条悟以进击的巨人的姿态出击,旁边还有跃跃欲试的家入硝子。 没错,这两个无聊至极的家伙特地来窥探同期的约会(尽管家入硝子只是被五条悟硬拉来的)。上次在海月遥的实验室,五条悟总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秘密——他怀疑这两个同期是双箭头。 家入硝子:md智障。 望着奔来的两人,海月遥清晰地回忆起他们三人共同捉弄夏油杰的场景。可不想,世事难料,如今她竟成了受害者。 她决定先下手为强。 “那个长发的是我现在的女朋友。”她指向家入硝子,又伸手挡住了五条悟的飞扑……也不算完全挡住,毕竟人家手比她长。“这个戴墨镜的是……” 她思考着合适的身份。 “——是我包养的小白脸。”一锤定音。 “我们四人现在共同生活,非常幸福。所以,真的很抱歉。”她向搭讪君微微点头。 槽多无口。 “我觉得……要不还是专一点吧?”搭讪君发出了和四十三章一样的建议。 “可是,他们都是我的翅膀。”海月遥语气沉重。 搭讪君:。 不过,三只翅膀……应该怎么飞啊?海月遥开始走神。像直升机的螺旋桨叶片一样顶在头顶,然后螺旋上升? 待搭讪君离开后,五条悟不满地嘟囔:“为什么我是小白脸?” 因为你脸白。海月遥从他白皙的脸上扫过,胡诌道:“日本法律规定一夫一妻制,所以已经没有多余的位置留给你了,悟。” 一夫一妻,是这个意思吗? “往好的方面想,至少你是唯一需要花钱养的。”海月遥试图宽慰他。 “毕竟我的脸太漂亮了。”五条悟jk状,神似那喜欢上自己倒影的美少年纳西索斯。 为求公平,海月遥对家入硝子说:“硝子,你是我唯一的女朋友。” “哈哈,多谢。” 接着,她转向夏油杰:“杰,你永远是我的儿子。” 夏油杰平静地先将奶茶分给两个小朋友,随后皮笑肉不笑地举起了拳头。 …… “对了,你们两个为什么会在这里?”夏油杰笑着问。 “哈哈,真巧。”五条悟双手枕在脑后,轻松地吹了声口哨,回答道。 家入硝子也平静地点头:“我们刚好看见遥,所以就走过来了。” 合情合理。 夏油杰:你们以为我会信吗? “我之前感受到的注视就是你俩?”海月遥头顶着一个大包,嘴里还在嘬着珍珠奶茶,质问道:“这么说,你们早就注意到我们了。” 五条悟望天,家入硝子看地。 跟踪,绝对是跟踪。 海月遥按下了报警电话。魔/蝎/小/说/m/o/x/i/e/x/s/.c/o/m 95、启程,十年后! 十年后,十年后! 哇库哇库! 由于不知道副本的持续时间,海月遥必须做好长期远行的准备。 向夜蛾老师请假,已完成。 双胞胎的安置问题也已解决。 最后,关于夏油杰... …… “杰。”海月遥刚从夜蛾正道办公室出来,就捕捉了路上随机刷新的野生怪刘海。 她拉住他的袖管,防止宝可梦逃跑,空出的右手则捧着准备好的耳扩:“收好。” 夏油杰的视线从被她握住的手移到她手中的耳扩上。他微抿唇线,并没有接:“我以为之前已经说好了?” “我最近需要离开一段时间,给你留作备用。” 他扫了一眼耳扩,感觉数量足够用大半年:“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要不要说呢?海月遥倒是觉得告诉夏油杰也无妨——理由就是找到一只能力奇特的咒灵,准备去未来玩玩。 但假若未来并非她所期待的那样呢? 万一回来后,她不得不装作毫不在意地告诉夏油杰,他将会遇见一个很好的人。这样的想法让她脊背一紧,仿佛有电流划过,浑身不适。 “总之是去一个地方……”海月遥松开手,避开夏油杰的视线。 “小遥。”夏油杰轻声呼唤她的名字,海月遥下意识地回望他。对上他深邃的紫色眼眸,和那微蹙的细眉。他尾音拖长,声音略显含糊,让她感受到一丝莫名的委屈,“我不能知道吗?” 可爱。 海月遥眼也不眨地解释:“我得先过去了才知道情况。如果有趣,我回来就告诉你,说不定还能带特产。”她试图用伴手礼糊弄某只狐狸。 “那要去这么久,快半年吗?” “我觉得可能一两个月就回来了,但也不一定,所以多准备了些。”她拨弄着手心的耳扩,指尖在光滑的金属外壳上摩挲,“不是大半年,只是三四个月的量。”她纠正道。 夏油杰表示眼睛小不等于眼瞎。 “你之前不是也有一次,两枚耳扩只管用了一个月的情况吗?”海月遥提醒道,她记得一年级刚开学时,夏油杰一个月就耗尽了耳扩内的波纹储备。“虽然现在不如夏天那么忙,但也要考虑到这一点。” 毕竟,咒灵球的味道实在难以下咽,海月遥对此深有体会。 “……不是的。”夏油杰沉默半晌,轻笑一声,“那次只是因为想见你。” 想见我? 海月遥不解地看向夏油杰。他只是静静地站在身侧,仿佛卸下了重担,肩膀微微下垂。光影斑驳中,清俊的眉眼更显柔和。 “为什么?”她是不解风情的木头。 “……你当时在躲我。” 夏油杰终于还是说出来了自己一直没能说出口的话。 “我那是因为……”海月遥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她下意识地希望为自己当时的行为找到合理的解释,脑中却一片空白,后颈泛起犹如黄钟敲响后震荡的嗡鸣感。 她自认为自己的疏远还算是隐蔽,没想到夏油杰一直看在眼里,独自忍受了将近一年多的时间。 看着她瞬间僵硬的表情,他宽慰地笑了笑,“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担心,这次会不会又像之前那样。”是她再次决定逃开的前兆。 不过,这次他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了。 夏油杰双眼眯成一道新月,眼底却不见笑意。 逃过一劫……海月遥松了口气,但心底却泛起一阵莫名的烦闷。 不行。 错了就是错了。什么理由或者解释,都只是借口罢了,没有因为对方宽容就能忽视自己给他带来伤害的道理。 “对不起。” 半晌,她抬头看向夏油杰,眼神清澈而坚定。 “杰,如果你想听理由,我之后整理好了会告诉你。但现在我需要的是向你道歉。” “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并非在寻求你的原谅,但如果有任何方式可以弥补,请随时告诉我。” 她努力表达自己的想法。 "以后不会再这样了。"她攥紧了手中的耳扩,“是杰的话,不需要任何理由,我都会来见你。杰如果有话想对我说,也大可以直说,我会听进去的。”她察觉到了夏油杰之前的犹豫。 夏油杰垂下眼帘,沉默地盯着海月遥。他脸上的假笑已完全消失,拉平的嘴角无法透露他的心思。 海月遥平静地与他对视。 "这是约定吗?" "嗯。" “我明白了。”夏油杰的声音中隐含笑意,他握住海月遥紧攥耳扩的手,温柔地将她葱白的手指轻轻拨开,然后拾起一枚耳扩,“不过,我只要一枚。” 一枚? 海月遥不假思索地开始计算。上次给夏油杰的耳扩充能是九月多,现在已经快十月底,原本的耳扩已经快需要充能了。既然夏油杰只要一枚备用,那按照常规速度,这枚耳扩应该还能维持一个多月。 就像是印证她的想法,夏油杰两指夹着耳扩,抵在唇旁:“这也只能用一个月……而且最近可能会很忙,但我会努力祓除咒灵。” “但是,咒灵球的味道啊……”他也不看海月遥,蹙着眉,佯装烦恼。“哎,应该怎么办呢?” 他叹着气,却眉目带笑地回望海月遥,眼底深紫色的漩涡仿佛能让人沉醉其中。 他的意图很明显:他愿意等海月遥一个多月,甚至坏心眼地故意模糊了可能的期限,以另类的方式催促她尽快结束旅行。 “那你多拿几个呗。”某人完全没有接套,“还有很多。” 她说着,还殷切地往夏油杰手心里塞耳扩。 一杀。 夏油杰一愣。 "我只需要一个,就足够了。"他很快回过神来,声音拉长,特意在"足够"上加重了语气,不愧是多年来被自家木头青梅"迫害"过的黑心狐狸。 海月遥仔细地打量着他的神情和语气,恍然大悟: “——你想我。” 二杀。 夏油杰一僵。 嗙的一声,一发直球让对方措手不及。 她也意识到措辞有些不妥,补救道:“快点回来。” 虽然事实如此,但按照正常社交礼仪,大家心照不宣不就好了吗? 不过小遥的确是这个性格。他开始反向pua自己,刚想开口承认,对面已经蓄力完毕,一发大招:“刚刚还说明白了,这不是完全没听懂吗?杰,你啊……” 她恨铁不成钢地摇头,就像是看到孩子考零分后愁眉苦脸的父母。 三杀。 夏油杰一噎。 毁灭吧,就现在。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如果是杰,想见我就直说,不用找借口。”她困惑地看着夏油杰,“你直接告诉我,‘我想你快点回来’,这样不就行了吗?” 不,这种程度的话,也太像是撒娇了。 海月遥:“你这孩子说话怎么狐里狐气。” 夏油杰:你这孩子说话怎么“猪突猛进”。 当然,他只憋在了心里。 “太委婉的话,未来在社会上可是会吃亏的。”海月遥摆出“望子成龙”的架势,“这可不行啊,杰酱。” 她像幼稚园老师一样拍拍手,语调却毫无起伏:“来,跟老师一起念,‘我想你快点回来’。” 夏油杰面无表情:“你是故意的。” 被戳破的海月遥:哎嘿:) 她发现了夏油杰的坏心眼,出于礼尚往来,回敬恶作剧。 海月遥收回了多余的耳扩,双手握住夏油杰的右手,拉至自己脸侧。她睁大眼睛,一脸无辜,隐藏的商用夹子音声线重出江湖:“怎么会呢?杰酱这样怀疑我,姐姐好伤心。” 短短几句话,她的身份已经从父母,到老师,再到姐姐了,可谓是百变大咖秀。 是在比谁的底线低吗? 夏油杰恶从胆边生。 他俯身,两人视线持平。 “杰酱说不出这样的话啦~”把脸皮丢掉后,他感觉人生的裹胸布又轻薄了。整个人精神状态都好了不少。 好恐怖。海月遥头皮一紧。 好恶心。夏油杰寒毛直竖。 什么叫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停战吧。”她率先举起白旗,标志着2007年第n届海峡(海夏)大战的结束。 夏油杰升起几分大仇得报的愉悦,以及对刚刚自己脑抽行为的疑惑。 有些人,走着走着,就失去了初心。 海月遥刚要松开手,耳边传来了清晰的咔擦声——原来是五条悟在明目张胆地偷拍。他和家入硝子正站在夏油杰身后的走廊尽头,不知已偷看了多久。 从他们的角度,只能看到夏油杰的背影,以及几乎被完全遮挡的海月遥。这仿佛是电影中的借位拍摄手法。 “劲爆。”家入硝子淡定地鼓掌。 然而,当两位当事人转过头时,脸上却露出了异常嫌弃的表情。 ? 这个反应不对吧? …… “所以你要请假?”终于解释清楚后,几人横七八扭地坐在教室里。 家入硝子趴在桌子上;“多久?” “不定期。不过我等下就要走了。”海月遥一板一眼地回答。 “得亏夜蛾老师能批假。”五条悟反坐在椅子上,整个人的重心就倚在椅背上,“明明人手不够,一直忙得要死。” 这几人并不像是普通学生,他们并没有那种长假。甚至在暑期,当其他人休假时,他们的任务反而更加繁重。 “一开始确实没答应。”海月遥解释,“但我说要处理家里的事情。” “那我下次也用这个借口请假~” 夏油杰笑眯眯托着下颌,什么也没说。 “——因为不处理的话,可能有大型流血事件发生。”她慢悠悠地补充。“毕竟以前是极/道组织。” ??? 尽管相熟三年了,他们其实也一直不知道海月遥的家庭情况。闭口不谈的话题容易踩到人的雷点。五、硝二人都默契地没有提。 谁知道不说的原因是混/黑啊? 家入硝子十分冷静:“啊,真了不起。”语气毫无起伏,像是在捧读。 “难怪你性格那么糟糕。”五条悟下一刻就被踩了一脚,但被无下限术式挡住了。 “总之,可能会带特产的。”海月遥站起身。 “要走了?”夏油杰问道。 “嗯。”她经过夏油杰时,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我会尽快回来。” 她听进去了之前夏油杰委婉的想法。 …… [是否确认开启副本?] [是。] [已开启。] [副本退出条件:祓除时空跳跃咒灵(0/1)。] …… 海月遥凝视着名牌上的“村田”字样,陷入了沉默。 成功进入副本后,她随即被投放到某条小巷——这是她曾与夏油杰初次相遇的地方。意识到这里离夏油杰家不远,她决定先去他家看看。 然而,原本熟悉的环境变得陌生,周围的建筑也发生了变化。原本挂着“夏油”名牌的地方,现在写着“村田”。 搬家了吗? 在他人察觉她的异样之前,海月遥悄然离去。 …… 我该去哪儿? 海月遥站在东京的繁华街头,少见地陷入了极度的茫然。 她家原本的地址上也是不同的人家。原本的兴奋与期待瞬间被冷水浇灭,四周是熟悉而又陌生的风景。 此刻,海月遥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回去。 越快越好。 要不,去高专看看?她漫无目的地走着,思绪混乱。 但想到十年后,大家早已从高专毕业,或许只能去见见夜蛾老师和胖达…… "夏油大人!这边!"清脆的少女声音喊道。"快点,店家要关门了!" "真是没办法。"海月遥再也熟悉不过的声音回应,"不明白那些猴子们做的东西有什么特别的。" 海月遥猛地循声望去。 那穿着袈裟,丸子半披发的身影。 毫无疑问。 ——是夏油杰。 不可控制地,海月遥的心再次充盈起来。魔/蝎/小/说/m/o/x/i/e/x/s/.c/o/m 96、十年后的陌生人 毫无疑问,那是夏油杰。 尽管不清楚他为何身着袈裟,也不明白为何被称为“夏油大人”,更不解他为何说出“猴子”这样的字眼…… 海月遥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所有的异常,但她仍不由自主地转身朝那边跑去。 十年,足以改变许多。她心中默念。 “杰。” 即将接近时,海月遥却停下了脚步,只是不冷不热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或许是兴奋达到了阈值,或许是不知道如何与未来的夏油杰解释,又或许有其他不愿承认的原因,她内心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惶恐。 东京街头,人群熙攘。 那个人听见了她的声音,只是冷淡地转过头,几缕柔顺的黑发随之从肩膀滑落。 晃动的人影在彼此的注视中逐渐变得模糊、扭曲,直至透明。尽管相隔数米,海月遥仍能清晰地捕捉到他的一举一动。 十年光阴流转,他似乎消瘦了些,眉弓凸起,眼窝深邃,泪沟也更为明显。明明是凌厉的骨相,那双上挑的狐狸眼勾起一抹惑人,冲淡了这种攻击性,犹如色彩斑斓的毒蛇,嘶嘶吐露蛇信。 “……高专的学生?”他眉目低垂,嘴角勾起明晃晃的假笑,配上那身袈裟,宛如一尊悲悯世人的菩萨宝像,尽管内里只剩空洞。 海月遥僵在了原地。 不好的、刻意忽视的预感,全成了真。 这不是她的世界线。她心想。眼前的这个是陌生人。 回去吧,她记得是要怎么做什么来着? 哦,祓除特殊的咒灵。也不知道是不是在东京,要是在别的地方就难办了,她也没有什么检测咒灵的特殊手段…… 不过这次回得这么早,浪费了一次长假,要不回去撺掇杰逃课陪她玩吧?反正她也请了假,最后只有杰需要写检讨…… 她静静站在原地,心底海潮翻滚。 随着那三人的走近,她的思绪被迫从胡思乱想中拉回现实。 那两个应该就是菜菜子和美美子?她们穿着校服,是在读高中吗? 真好,她们现在开朗多了。 她故意忽视了中间的那个人。 "夏油大人,就这样放任不管没关系吗?"美美子在经过海月遥时,紧紧抱着怀中的玩偶,轻声询问。 夏油杰冷冷地瞥了海月遥一眼。少女不过十七八岁,身着偏大的高专校服,身材修长窈窕,长发如墨披散。此刻,她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三人,眉眼间透着冷淡。 在他的情报网中,高专的学生名单中并无此人。而且夏油杰却未从她身上感受到咒力的波动。他斜睨了一眼她佩戴的圆框眼镜。 天与咒缚?他猜测道。 不过—— “反正是不重要的人。”他不感兴趣地收回视线。 反正是陌生人。海月遥表情毫无波澜,移开视线。 两人擦肩而过。 “区区猴子罢了。”她捕捉到了他嘴间的低语。 顿足,转身,她死死攥紧那个夏油杰的手腕。 好快! 夏油杰瞳孔一缩,警惕地看向这位陌生的少女。 她的刘海略长,投下一片阴翳,衬得那双薄蓝色的眼睛异常明亮,宛如在阴影中蓄势待发的黑猫。 与那略显苍白的面容不符的是,那只握住他的手仿佛是一把无法挣脱的铁钳,又如同手腕上沉重的枷锁,攥得夏油杰生疼。 她面无表情,双唇紧抿,目光中透露出刺骨的寒意。 “是想在这里开战吗?”夏油杰轻笑一声,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周围的人群,往日温和的声线像是淬了冰。 海月遥也不清楚自己为何会突然动起来。 我现在该说些什么?她感到迷茫,手下意识地握得更紧。 刚刚夏油杰的表现,显然与高专不成一派,甚至透露出几分敌意。他似乎也不避讳在人群中直接冲突…… 异常。 海月遥隐隐约约有了些猜测。 但眼前最紧迫的问题是—— “你才是猴子。” 她一字一句地清晰说出。 夏油杰:??? 刚从高专宣战回来的夏油杰可没有现在就在东京引起骚动,影响后续计划的打算。 旁边的双子已经摆出了准备迎战的姿势。 夏油杰用空闲的手示意她们无需出手,同时尝试甩开那只手。 然而,他发现自己完全无法挣脱。 这种力气让他想起了令人不悦的伏黑甚尔。他可没听说高专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海月遥也注意到了夏油杰的挣扎。 “抱歉。”她顺从地松开手,只见他手腕上青紫一片,甚至出现了红肿的迹象。 好像没控制住力气。 不顾夏油杰的警惕,海月遥再次用双手握住他的手,用波纹治愈了自己的失误。 反转术式?直到此刻,夏油杰才正眼审视面前的少女。所以,那之前仅仅是□□的力量? 他心中思绪纷繁,但口头上只是淡淡地问:“有事吗?” 话音刚落,他见对面的少女垂下眼眸,一手托着下颌,似乎陷入了沉思。片刻后,她抬眼,歪头再次打量他,耳侧的黑发随着她的动作滑落。 夏油杰可能产生了错觉,他从她的神情中竟捕捉到了一丝呆滞。 "我要跟你走。" 半晌,她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说出的话令人怀疑她的精神状态。 夏油杰未置可否:“你不是高专的学生吗?” “不是。”她反驳,神情恹恹地扯着衣角,“没有其他衣服了。” 确实,这衣服对她来说偏大,明显不合身。夏油杰不禁想到一个画面:这位电波系少女似乎随意从某个无辜的高专学生那里“借”走了这件衣服。 此人刚才还叫出了他的名字,显然认识他,但他却毫无印象。不过也正常,毕竟他是“名声赫赫”的特级诅咒师。 实力强但无恶意。夏油杰判断道。 高专学生?野生咒术师?这还有待查证。 他笑意渐深,眯起眼睛,挡住了眼底闪烁的寒光,说道:“那就跟我来吧。” …… 海月遥原本打算直接返回,毕竟那不是她原本的世界,知道再多也于事无补。 但是,这只夏油杰似乎立场有些奇怪。 好奇。 她决定把旅程延长几天。 …… 在富丽堂皇的会客室中,海月遥面不改色地将几枚耳扩推向夏油杰。 “这是什么?”夏油杰看着桌上的耳扩,发现它们与自己所佩戴的大小一致。 “可以理解为咒具。”海月遥正襟危坐,双手放在膝上,神情凝重,周围都是不熟悉的面孔,“去拜访别人时,送礼物是基本的礼仪。” 她显然认为自己做得相当得体。 “……你为什么要跟来?”夏油杰决定略过这一茬,放过自己。 “没有地方住。”她理直气壮,“希望夏油君能暂时收留我。” 夏油杰不认为能轻易送出咒具的人会无处可去:“你也可以去其他地方。” 这里所有人都在等他的态度,海月遥明显觉得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变多了。 放在膝上的手不自觉地蜷缩,她背挺得更直,实话实说:“因为对你感兴趣。” 出乎意料的是,会客室的气氛因此变得融洽。大家似乎对这个答案颇为满意,目光落在她送出的耳扩上。 一切似乎都解释得通了。 这个孩子,也是仰慕夏油大人的粉丝之一。 被迫成为迷妹的海月遥:? 她永远都不会想到,这里面所有人都是夏油杰的毒唯。 不愧是当教主的人,这种情况下,夏油杰还能保持住脸上温和的笑容。 “呐,小妹妹,你叫什么?”穿着紫色连衣裙的性感女性最先释放善意,靠在她身边,一手搭在她肩上,“我是菅田真奈美,叫我真奈美姐就行。” 是不擅长面对的大姐姐类型……!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手臂上的柔软触感,身体不自觉地变得僵硬:“……海月遥。” “别紧张,放松。”菅田真奈美察觉到海月遥的紧张,温柔地将她略微散下的黑发拨到耳后,“以后我们说不定会有更多的接触。” 太、太近了。 海月遥陷入了短暂的混乱和惊恐之中。 原本冷淡的少女此刻咬紧了下唇,苍白的薄唇添了几分血色。她小心地偷看了菅田真奈美一眼,然后迅速移开视线,目光四处游离。最终,她低下头,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嗯……” 看上去某人快要逃走了。 “真奈美,稍微再给她一点空间吧。”夏油杰为她解围。 随着菅田真奈美的离开,海月遥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遥。”这个人自来熟地称呼着她的名字,嘴角挂着浅笑,手中玩弄着几枚耳扩,金属碰撞间发出悦耳的声音,“你对我很熟悉?” 海月遥先是点头,随后又摇头:“说不准。” “但我们对你一无所知,这似乎不太公平。要不先做个自我介绍?我们也想多了解你。” 暂居还要面试吗? 海月遥眸色淡淡,语调毫无起伏地开口:“海月遥,性别女,年龄17岁,单身。身高168.3cm,三围——” “……这部分就不用说了。”夏油杰打断了她的输出,单手托腮,自在闲适极了,“其实我对你的来历更感兴趣。” 来历? 海月遥思索片刻,沉声说:“这涉及到个人隐私。” 其他人:三围就不涉及个人隐私了吗? 海月遥补充道:“如果夏油君真的想知道,我可以稍后私下告诉你。” 这孩子,不是挺会的吗?菅田真奈美低声笑。就是目的性太明显了。 海月遥不解地看着周围人偷笑。 夏油杰先是一愣,随后放松了表情,轻笑道:“当然可以。” 明明动作和表情都相同,但杰显得温柔,而夏油君则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蛊惑。 海月遥端坐笔直。 “夏油。”坐在单人沙发上的黑人男性突然开口,“我无意质疑你的决定,但这家伙意图不明,身上也没有感知到咒力波动。” “那副眼镜,你,看不见咒灵吧?” 尽管墨镜遮挡了视线,海月遥仍感觉到对方的审视。 有什么不对劲吗? “嗯。”海月遥十分坦诚。 紧接着,会客室的气氛降至冰点。 是杀意。 海月遥敏锐地意识到这一点。魔/蝎/小/说/m/o/x/i/e/x/s/.c/o/m 97、邀请 海月遥敏锐地察觉到了众人对她的杀意。 寒意一寸寸地顺着她的脊柱蔓延,皮肤下如同被无数针刺般胀麻。 她反倒完全放松下来。说实话,刚刚那友善的氛围反而让她觉得诡异。 如果她的猜测无误,这群人极有可能是诅咒师。 诚然,诅咒师并非全都是蔑视法律与道德的疯子,也有那些对现有咒术界不满、试图集结力量进行革/命的咒术集团。 但这些人的态度,可不像是后者。 他们对非术师有极大的仇视。海月遥掀开眼皮,扫视一圈。 那么,现在是准备开战了吗? "米格尔!"出乎意料的是,菜菜子突然开口,她双手叉腰,神情倨傲,声音拔高,"你对夏油大人的决定有异议吗?" 会客室内的紧张气氛加剧。 穿着奇特民族服饰的黑人男性,米格尔,摊手,向后靠在软皮沙发上:"不,我自然追随夏油,因此我才会问。" 他再清楚不过,他们这群人都只是夏油杰本人的拥趸者,而非真正认同他的理念。他们的想法,仅仅是将夏油杰推为王。 现在,这个女人可能与夏油杰的理念相悖。米格尔只是想提个醒,但如果夏油杰坚持,他不会有任何异议。 这么想着,他扶了扶墨镜,沉声开口:“我听夏油你的想法。” “我明白米格尔的顾虑。”夏油杰轻轻下压手掌,示意菜菜子保持冷静。他似乎是这间会客室中唯一一位始终面带微笑的人。 他端坐一隅,神态自若,仿佛周围的肃杀与他无关。那缕刘海顺着俊朗的脸庞滑落,垂至他嘴角,带着一丝似笑非笑的意味。 形容姣好的薄唇一张一合,短短的名字在口中轻轻滚动,如同玉珠滑落。 “遥。” 尽管海月遥仍处于警戒状态,但注意力却不受控地被这一声呼唤所吸引,从周围人的敌意中转移到了那人身上。 “你之前的治疗,是反转术式吗?”他问道。 海月遥先是摇头,随后又点头,脸上露出些许纠结的神情:“差不多,但本质是不同的。” “夏油君,你知道咒力是由负面情绪产生的吧?”她试图清晰地解释两者的差异,“咒力本身是纯粹的、具有破坏性的负能量……” “……反转术式,则是一种特殊的咒力操纵技巧。它通过将负能量相乘,产生出具有治愈能力的正能量。这个过程主要发生在大脑部位,具体来说……” “……我的体质比较特殊,能够直接输出正能量,无需经历负能量的转换过程……” 整整十分钟里,她讲得头头是道,底下听得是晕晕绕绕。 众人:td 一番干巴巴的演讲成功地浇灭了逐渐升腾的杀意。 学生的厌学情绪往往最为严重。 "stop——"菜菜子双手在胸前交叉成一个大大的x,"总之,她没有问题,夏油大人是不会有错的!" 美美子紧紧抱着怀里的玩偶,平静地说:"菜菜子,这样做很不礼貌。" "明明美美子也是这么想的。"菜菜子小声嘟囔。 "事情就是这样,米格尔。"夏油杰对他点了点头,"我同意她的请求。" 他的态度已经十分明确,其他人也开始接纳海月遥。 “小遥似乎对咒力有不少研究?”一个金发男人光裸上身,胸前仅贴着两个爱心形状的装饰,他松散地靠在沙发背上。 这位又是谁?海月遥倒是没对他的奇异打扮有什么想法。 "叫我拉鲁吧。"他态度随意,甚至可以说是豪放不羁。 海月遥微微点头,用她猫眼般的双眸审视了他片刻,然后简单地回应道:"略懂。" “谦虚的孩子。”菅田真奈美凑上来,揉了揉她的头发。 海月遥再次变得僵硬。 她故作镇定,解释道:“因为我已经研究十年了。” “尽管你只有十七岁?”菅田真奈美笑着调侃,不在意海月遥的拘谨。她越看越喜欢这孩子,伸手怜爱地捧起海月遥如绸缎般的黑发。 某人的大姐姐吸引光环似乎从未消退。 “……比较好奇,毕竟大家都看不到。”海月遥开始迫切希望找到什么转移注意力,好不这么紧张。她瞥见夏油杰正盯着桌上的耳扩出神,便开口:“那个能抹除咒灵的绝大部分味道。” 会客室陷入一片短暂的寂静。 咒灵玉的味道?这个他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夏油杰抬起眼帘,注视着对面的少女,但很快又将垂下的嘴角扬起。 他只是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语调却略微上扬,带着些许疑问的意味。 “以前尝过。”海月遥说道。 她察觉到众人各异的神色,费解地问:“好奇,所以试试,很正常吧?” 不,这不正常。 那种东西,但凡看得见,都不想下嘴吧? “视听嗅味触,难道不是人认识事物的基础吗?”海月遥否认自己是异类,“吃掉与被吃掉,也是相互了解的一种方式。” 祢木利久,那位一直沉默、右脸被绷带包裹的少年,在角落中突然发问:“被吃掉?” “是的,我想知道咒灵的身体构造,所以就跳进去看了看。但里面像动物的内脏结构,有些失望。” 海月遥说完,发现众人看向她的目光更加怪异了。 什么嘛,明明大家都是怪人,凭什么这样看我? 她决定给愚蠢的人类开智:“咒灵本身是由纯粹的咒力构成的。既然是能量体,为何会拥有甚至保持一定的外形?” “而不反复尝试,怎样理解咒力及咒灵的本质?” “不了解本质,又谈什么利用?” 沉默,振聋发聩。 虽然咒术师和诅咒师里多疯子,癫到这种程度的也是独一份。 不过,这种极端也让他们感到一丝亲切。如果表现相对正常,反而会让人怀疑她另有图谋,但纯粹的疯狂往往不会让人过多揣测。 他们注意到,夏油杰的最终决定是“同意”,而非将她视为“家人”。 无论是否为咒术师,她所具备的治愈能力本身就极具价值。要知道,目前能治愈他人的反转术士仅有家入硝子一人。因此,展现部分善意也无妨。 安坐的少女似乎并未察觉这里的暗潮涌动,她试图为自己正名。 “举个例子,既然咒灵是纯粹能量体,我们能否改变其形态,将不同部分融合呢?如同微粒结构相似的液体会相溶。” 海月遥说着,掌心浮现出一颗黑金相间的咒灵球,咒力流转间,化作一只带有淡淡缝合痕迹的兔子咒灵。 “咒灵操术?!”不知是谁惊得开口。 不,夏油杰发现自己能够无条件收服它。这说明这只咒灵最多二级,且并没有被她用特殊术式降服。 但同样的,他隐隐约约又觉得自己的术式不会在这个咒灵上生效。 “不。”就像是印证他的想法,少女抱着兔子咒灵反驳,“我只是将力量注入咒灵体内,迫使其听从我的命令,可以理解为一种主仆契约。” “如我所说,咒灵作为能量体,能让其自由变形、压缩,甚至缝合。”她未再深入前话,而是展示手中的咒灵,“这是我将不同咒灵部位缝合的成果。再过数月或数年,它或许会成为全新的咒灵。” “看,研究这些并非无用。” “……那你为什么要捏成夏油大人咒灵玉的样子?”美美子不愧是夏油杰的唯粉,在这种情况下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不是怎么做到的。 "我之前不是已经说了吗?" 海月遥伸出手,指尖的咒灵随之扭曲、旋转,最终恢复为原始的咒灵球形态,准确无误地对准了坐在对面的夏油杰。 从她的视角望去,咒灵球恰好遮住了夏油杰的身影。 “——我对[夏油杰]这个人,很感兴趣。” 随着指尖咒灵球的消散,视觉错位下,仿佛夏油杰那眯眼微笑的面容就在她掌心般。 夏油杰能够清晰地看到她眼中不加掩饰的欲望。当然,这并非源于暧昧之情,而是纯粹而强烈的求知与好奇。 她没有收回手,幽幽的蓝瞳直视着他,仿佛能包容一切的眼眸犹如大海般清澈,映照着夏油杰的身影。 “夏油君,你说要公平,所以我不介意把我的能力以及过往告诉你。”她咬字清晰,声音清润,却不带一丝情感,“而我想知道你的过去,你的想法。” 她好奇夏油杰为何选择成为诅咒师。 这决定了她的未来选择:是转身离去,还是涉身其中。若夏油杰只是有着她所认识之人的皮囊,如今浑浑噩噩地当着诅咒师,她会在离开前废掉他。 海月遥近乎冷酷地想。 毕竟,对她而言,他们永远不是同一人。若只是陌生的诅咒师,她会按自己的原则行事。 “那几枚耳扩只是投名状,我擅长的东西很多,你想要咒具,你想要反转术式,甚至其他很多东西,我都可以给你。” 她的声线清冷,如同静夜中的坚冰,又如山林间的幽泉。 “你大可以尽情利用我。” 海月遥深知此刻的善意皆是虚伪。她素来信奉性恶论,所以才会对竹马那傲慢的理想主义和近乎自戕的牺牲精神着迷。 她深爱着他那“愚昧”的善意。 那么,眼前的夏油杰又是如何呢? 她指尖微屈:“同时,我想要的,远不止是被接纳。” “夏油君,成为我的研究课题吧。” 那只伸出的手,既像是邀请,又像是要将眼前人紧紧攥入掌心。 这个人…… 夏油杰眼眸微眯,探究地打量面前的少女。随即唇角一挑,胸腔漫出几声笑。他漫不经心地握住在她伸出的手,目光在少女身上流连。 “那么,你愿意成为我们的家人吗?” “遥。”魔/蝎/小/说/m/o/x/i/e/x/s/.c/o/m 98、上钩 海月遥在盘星教安顿下来,从此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资本主义奢靡生活。 以上全是扯淡。 这已经是她来的第三天了,但夏油杰似乎并没有想要仔细过问她来历的意思。 经过两天的蹲守,海月遥终于确认了夏油杰如今的身份——盘星教的教主。 以前就觉得这个人长着骗子脸,如今成为教主,蛊惑人心的能力更胜一筹了。 她眼睁睁看着夏油杰几句让受咒灵困扰的人喜笑颜开,几句让知名企业家慷慨解囊,几句让教众顶礼膜拜…… 恐怖。 她将夏油杰的危险性评估提升到了新的高度。 必须保持警惕。海月遥暗自告诫自己。 “遥。” 本来还在走神的海月遥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 无他,只因这人的声线与自己的竹马如出一辙,不过两人的说话方式截然不同。庆幸的是,他并未称呼她为“小遥”。 短短一个名字从那个人口中流出,就凭空添了分多情,尾音勾着笑意,透过门缝传入耳中,就像是被一只狐狸漫不经心地用柔软的尾巴轻轻拂过脸颊,微微发痒。 送走了一对寻求帮助的母女后,夏油杰随意地半躺在和室中,一只手撑着面腮,袈裟自然垂下,勾勒出他劲瘦的腰身。 “看这么久了,不如进来吧。” 这几天,他注意到新捡来的少女常常躲在角落,那双蓝瞳幽幽地注视着自己。她似乎只是默默观察,既不说话,也无其他动作。 夏油杰深知这少女对他的了解已经远超寻常,但他并不着急。毕竟,有求于人的是她,而非自己。 他懂得待价而沽的道理——什么都不用做,好奇心自会让猫上钩。 本来也没打算藏着掖着。海月遥腹诽。 她坦然地推开侧室的拉门,起身走进和室,木质的门框随之发出“哗啦”的声响。 她轻盈地走到夏油杰面前,不适地调整了一下身上的小纹和服(她不解为什么会为她准备这样的衣物),随后跪坐下来。 “你怎么不问我的来历?”她先声夺人。 “我想等你愿意说的时候再问。”他倒是装得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慢慢来也没关系。” 骗子。 海月遥不想与他虚与委蛇,实际上,她现在对他并无太多好感。若不是为了探究[夏油杰]成为诅咒师的原因,她早就离开了。 而且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隐瞒。毕竟,她最多只会在这里停留一个多月,之后,这个世界和夏油杰的变故,都与她无关。 好想回去……她垂下肩。这个夏油君不问就算了,为什么杰这几天都不给她发消息? 快点解决完,然后回去给杰一个意外的“惊喜”恶作剧。她心中萌生了报复的念头。 “我来自十年前。”海月遥直言不讳,“但不是这个世界的十年前。” 夏油杰仔细观察着眼前的少女,她一改往日的恹恹之态,此刻面容端庄,眼神沉静如水。 是真的?他的眼睛不受控地睁大。 …… 在简短地解释了自己过来的原因后,海月遥便停止了陈述。 夏油杰沉思片刻后问:“这么说,你来自2007年,和那时的我同龄,一起长大,是因为一只咒灵才来到这里的?” “实际上,我比杰大,我是姐姐。”海月遥纠正道。 27岁的夏油杰看着17岁的海月遥,选择跳过这个话题。 “抱歉,这实在是难以让人相信。”夏油杰并未完全接受她的说法。 “信不信随你。”她的态度也主打一个自由心证。 等下,这狡猾的家伙等下不会不认账吧?毕竟他们约定好了,她告知自己的来历,他也要分享夏油杰的过去。 “好吧,既然你要证明……不过事先说明,不同世界可能会有个体差异。” 海月遥双手放在膝上,语调平稳,开始输出:“杰喜欢的食物笼屉荞麦面,喜欢的书是格斗类和哲学类,平常的兴趣是格斗。在生气或者压力大的时候会不自觉用拇指按着眉心……” 她对夏油杰的小习惯了如指掌,甚至可以说有一本厚厚的《夏油杰观察报告》。 若举办夏油杰知识竞赛,她定能稳坐第二,恐怕本人来了都未必能超越她。 夏油杰听着听着,逐渐觉得有些不自在:"停!"他觉得自己的隐私仿佛被窥探得一干二净,"……你对他,似乎了解得很深。" 他相当委婉。 “那当然,我和杰已经认识4011天了。”海月遥骄傲地抬起下巴。 记得这么清楚吗? 夏油杰想替另一个他报警。 “现在你相信了吗?”海月遥平静地回望他。 “嗯……”夏油杰甚至暂时有些不想看到她。他想起来几天前少女的话——“我对[夏油杰]这个人,很感兴趣。” 当时他觉得好笑,现在却笑不出来。 她真的将[夏油杰]这个个体,视为之前所见的咒灵玉,捧在手心,仔细研究每一处。 与她变态的求知欲相反,她直率而又坦荡——如同摘到果园中最丰满苹果的孩子,抚摸果皮纹路,轻嗅果实芬芳。探索完毕后,她咬下果肉,感受甘美汁水在舌尖绽开,连稍带苦涩的残渣也一并吞下,全然剖析一个人的内外。 那边的夏油杰,真辛苦。 “现在轮到你了。”海月遥催促道,“告诉我。” 这仿佛是社会层面上的死亡宣告。 夏油杰疲惫地按了按眉心,又回想起海月遥刚才的话,他一僵,放下了手。 “遥似乎很着急?”他试图调整对话的节奏。 “这里又没有我认识的人。”海月遥不悦地蹙起秀眉,“夏油君就别说了,这里的菜菜子和美美子还在那样看着我……” 她想起来自己暗中观察夏油杰被二人抓包时的场景,又想起来那边自家孩子孺慕的表情,更加郁闷。 "你知道菜菜子和美美子?" 海月遥感到他的语气莫名干涩。 "是的,我和杰在不久前出任务时领养了她们。"她不解,但还是如实回答。 "那村子的人呢?" "全都送进了监狱。" "我明白了。"夏油杰站起身,黑发滑落至他的肩前,但他并未在意。垂下的发丝像是一道屏障,遮挡了光线,使他看上去更加阴郁。 海月遥抬头看向面无表情的夏油杰。他站起后,投下的阴影几乎完全将她笼罩。海月遥跪坐在地上,脖子仰得发酸,却不明白那双深紫色眼睛为什么这样注视她。 “夏油君?” “没事。”他眉宇间的阴鸷转瞬即逝,又挂上面具,变成那端坐在神龛的塑像,笑得虚无缥缈。“别担心,之后我会来找你。” 他吐词低沉而含糊,仿佛淋了雨,黏稠、潮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深处挤出来,汩汩地冒着黑泥。 不会耍我吧?海月遥狐疑地看向夏油杰。 她却没有多说,默默地点头,目送着那身穿袈裟的背影推开拉门,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视线中。 …… 之后还就真是之后啊。 当夜,月华如水,透过轻薄的障子纸铺洒在房内。 “砰砰”。 忽然,一阵清脆的敲门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海月遥抬头望向窗外那轮皎洁的明月,又低头看了看时间。 半夜十点,海月亦未寝。 但现在已经是拒绝社交的时段! 海月遥决定记仇。 她板着脸打开门,冷冷地注视门外的人。 夏油杰见到穿着白色长襦袢的海月遥,明显愣住,随后迅速移开视线:“抱歉,打扰了。” “半夜敲美少女的门。”她有仇当场报。“变态大叔。” “……我也才27。”夏油杰被这突如其来的称呼噎住,无奈地说道。 “是啊,27岁离异带两娃,但保养得当,我看大叔你现在也是风韵犹存。”海月遥张口就来。 怎么感觉,这孩子在晚上特别毒舌? "现在似乎不是谈话的好时机。"夏油杰没有看她,颔首准备转身,却被海月遥拉住了袖口。 “来都来了。”她神态自若地把人往房里拉,“不说点什么就让你回去,我不甘心。” 原本,她白天还在记恨着竹马的仇,但晚上准备自己先发消息联系时,却发现消息根本发送不了。 她身处另一个世界的未来,怎么可能还能与那边的人用手机聊天? 失策! 一直联系不上的话,大家不会着急吧? 得尽快回去才行。 这么想着,海月遥目光灼灼地盯着夏油杰,似乎就希望这样看透那副皮囊,看到内里流淌的真实想法。 她随意地将一旁的和服披上,并未打算系好。夏油杰跟在她身后,坐在了矮桌旁。 海月遥自认相当有礼节,便随意从茶叶罐中取出一些茶叶,洒入茶杯,匆匆冲泡后便置于夏油杰面前。 夏油杰挑眉一问:“冷水?” “时机不对,茶自然凉。”她其实更想说:“爱喝喝,不喝滚。” 好吧,她承认,她确实不太喜欢他。 有人倒是厚颜无耻,瞥了一眼茶汤中竖起的茶梗,轻笑道:“可这茶梗竖立,看来是个好兆头。”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信这种迷信?茶梗竖立,只是因为它吸水速度比茶芽快。”海月遥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哦,我忘了,你本来就是邪/教教主。” 她故作宽容:“罢了,大叔有点迷信也无伤大雅。” “但这次用的是冷水,茶梗吸水可没那么容易。”教主却巧妙地接过她的话茬,“这种情况下茶梗还能竖立,不是更为罕见?这还不能算是吉兆吗?” 确实,她采用的是先茶后水的下投法,这种方法本就比上投法更不易让茶梗竖立,再加上冷水,茶梗吸水变得更为困难。而茶梗竖起来被视为吉兆的说法,也正是基于它出现的难度…… 海月遥思忖片刻,点头赞同:“确实罕见。” 夏油杰唇边的笑意加深。 “闲话到此为止。”海月遥起身把障子门拉开,门外的月色像是得到了邀请,欣然涌入室内,脚尖轻旋,点点银华溅跃,犹如湖面波光粼粼。 原先室内并未点灯,此刻月光皎洁,更没有点灯的必要。 她转身,目光落在安静坐着的夏油杰身上:“说吧,你的来意。” “我想了解你那边所发生的事情。”夏油杰轻轻摇晃着茶杯,注视着茶叶的浮沉,以及茶汤逐渐加深的色泽,“当然,作为交换,我也会分享我的故事。” 那边的他似乎也经历了相似的际遇。夏油杰心想。他倒是对另一个世界的发展上了心。 狐狸上钩了。 海月遥看着他,心想。魔/蝎/小/说/m/o/x/i/e/x/s/.c/o/m 99、夜谈 “你想知道我那边的事情?” 海月遥并未坐在矮桌旁,只是随意倚靠着拉门。 十月底的月亮是凸月,给少女披上了一层白濛濛的光雾,玉白的肌肤闪着微光,与澄净的月色相互映衬。 “当然。”夏油杰轻抿了一口茶水,寡淡无味,茶叶的苦涩并未完全析出,只能轻嗅到鼻尖的一缕茶香。 海月遥找补:“我选择冷泡是为你好,这样咖啡因的析出量较少,不会影响你晚上的睡眠。” 当然,她泡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只是为了报复。 虽然她不太懂社交,但似乎“为你好”一句在70%的情况下可以堵住对方的抱怨,在50%的情况下还能让对方越想越气。当然,也有些昏头的,会真以为是对他好而感激涕零。 以上全是夏油杰担心自己青梅被其他人骗走而上的情商课,不过内容似乎已经被她扭曲。 “不过,既然你这么晚还来找我,想必你也不太在意这些。”她半垂着眼看向夏油杰,“你具体想了解什么?” "你是高专三年级的学生吧?"那双紫色的眼瞳顺着眼睑的方向滑来,他斜睨着她,眼底意味不明,"我想知道你在高专时期发生的事情。" 海月遥的第一反应却是:“我当时没说谎,我确实不是这边高专的学生。” “我明白。”他笑容分明带着促狭。 海月遥狐疑地打量他,又无所谓地开口:“行。同样,你得告诉我你高专时候的事情。” 夏油杰点头。 海月遥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讲,干脆就按时间顺序,从自己入学开始——当然不重要的事情都被她省略了。 …… 海月遥并非出色的演讲者,任何惊心动魄的叙述,一经她口,便如榨干水分的甘蔗渣,干涩乏味。 但夏油杰却是很好的倾听者,偶尔还会一搭没搭地接话,让她单方面的输出不显得那么无趣。 “……天内理子还活着?” “活蹦乱跳,来之前还给我打了国际长途。” 夏油杰再次陷入沉默,他出神地盯着茶杯,仿佛上面的纹路藏着某种秘密。 怎么突然没声了? 海月遥望向矮桌旁一手支着下颌的男人。月光透过门外,洒在他半张精致的侧脸上,淡淡的光辉沿着颧骨流淌,顺着流畅的脸部线条蜿蜒而下,最终消失在紧紧包裹住脖颈的领口中。不过也有可能已经化成了他心脏中涌动的暗流。 与明亮的月色不同,他的表情晦暗不明,眼底深紫郁结。 算了,管他怎么想。 海月遥继续平淡地叙述。 之后的对话只剩下一个人的声音。她并未深究屋内那人的思绪,而是仰头凝视着天空的月亮。 夜深露重,本就临近深秋,夜风更是萧瑟。暮霭浸透寒意,一片红枫叶随风飘落,恰好飘到海月遥的眼前。她漫不经心地拾起这片枫叶,将其对准月亮,仔细观察叶片的脉络。 有点冷。 她瑟缩脖子,准备回到屋内找件衣服披上。 然而,当她转身时,却意外地发现夏油杰低头埋在臂弯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在那缕刘海的遮掩下,能看见他的眼睛紧闭,银色的月光顺着他弯翘的睫毛滑落,如同鲛人眼角的珍珠。 睡了? 海月遥瞥了一眼,随手将刚刚的红枫插到他的丸子头上,左右打量了番,对自己的创意颇为满意。接着,她拉开旁边的壁橱,翻出一张薄毯。 她转向夏油杰,蹲下身仔细观察他的表情。 片刻后,她心中有了决断,一手撑在夏油杰倚靠的矮桌上,缓缓凑近,直至能清晰地看见他每根微颤的睫毛。当她几乎贴近他耳边时,垂下的发丝轻轻扫过夏油杰的脖颈。 少女在他耳畔轻声低语: “——我是纯情大母猴。” “噗。” 那人伏在桌上,肩膀微微颤动,喉间溢出低低的笑声。 “这算什么啊?”他转过头,对上海月遥的眼睛,忍不住笑出声。 “我就知道你在装睡。”海月遥得意地披上薄毯,坐在矮桌对面。 实际上,她一开始就没打算给某人盖上——她只是觉得自己冷了。 “暴露了?”夏油杰双手一摊,甚至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一想到杰会做这样的动作,就感觉好奇怪。”海月遥别开了视线。 “太过分了,明明我也是夏油杰。”他像是放下了什么负担,现在轻松多了,不再像之前那样端着架子,“不要三言两语就随意剥夺我的身份。” 海月遥定定凝视了他一眼,自诩公平的她决定道歉:“的确,你也是夏油杰。对不起。” 夏油杰并没有揪着这一点不放,转而问道:“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一开始。”海月遥给出技术性的指导,“虽然呼吸节奏对了,但装睡时不该紧闭双眼,应轻轻合上,眼睑需要放松,甚至可以通过眯眼观察外界情况。” 她以前不想回答竹马的问题时会装睡,现在已颇有心得。 “我记下了。”夏油杰虚心接受。 海月遥也不管他有什么反应,质问道:“刚刚我靠那么近了,你的肌肉还是放松状态,你真不怕我直接对你下手?” 她刚刚只需一伸手,就能直接摧毁夏油杰的咒术师大脑结构,彻彻底底废了他。 “还是说,你在小瞧我?” 她歪头,明亮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像是颗透彻的玻璃球,毫不掩饰地折射出心底的杀意。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对面的人直起身,脸上露出一丝堪称狡猾的笑容,“我自然是心中忐忑,但也想赌一把看看。” “那么,裁判大人,能否告知小僧结果?”他尾音中带着笑意。 海月遥脸上波澜不惊,连朦胧的月色也没让那眉眼染上丝毫柔和,眼底冷冽,径直地盯紧眼前的人。 蓝色的眼睛步步紧逼,紫色的眼睛气定神闲。 “……你赢了。” 片刻后,她不甘心地承认。 “杰对我确实很重要,就目前的情况而言,我不会对夏油君下手。” 赢了?明明是输了才是。 夏油杰嘴角漾起一抹弧度,眼睛弯成新月。 “作为胜者,你有奖励。”海月遥站起身,又走到拉门旁,自在地倚靠着木门。“夏油君可以随意利用我。” 夏油杰无喜无悲,只是“嗯”了一声,带着些许疑惑的意味。 “这样。”她似有所思,“夏油君也知道天元吧?” 夏油杰敏锐地察觉到,她并未像其他咒术师一样尊称“天元大人”。 他没有多问,顺着她的话回答:"天元大人守护着高专和咒术界各据点的结界,以及辅助监督的[帐],也是任务的基本保障。" "我知道薨星宫的确切位置,且有能力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潜入。我有九成把握能杀死天元,并将其化为咒灵,交由你收服。"海月遥自顾自地说道,"如此,这个国家最强大、最核心的结界能力便将由你掌控。" 她背对月光,微微歪头,黑发从肩后滑落,如同夜幕下的阴影,遮住了部分月光。 “夏油君不是仇视非术师吗?这个时候只要公布咒灵的存在就行。” “咒术界失去天元,自顾不暇;非术师的世界则因为咒灵的公布动荡不安。自然就会促使更多咒灵产生。这种环境不是最有利于咒灵操使吗?” “这无疑是夏油君夺取咒术界政权,实现目标的最佳时机。” “这个方法,你觉得怎样?” 她的嘴角慢慢勾起一抹令人不安的微笑。 如果真用这个方法的话,甚至会比抢夺诅咒女王里香更容易实现他的大义。 但他没有回答,反倒是问道:“你不是高专的学生吗?” “你不也曾是高专的学生吗?”海月遥从先前的反应中猜测他参与过星浆体事件。 夏油杰沉默。 “如果这样做,我就和你成为同类,不过是共犯罢了。” 她站在门口,挡住外面的清辉,可她本身就是清冷高傲的月亮。 “不要用道德来审判我,这个咒术界早已腐朽,需要变革。” 她心澄如镜,完全不认为自己的行为有错:“那么,你的决定呢?” “不行。” 夏油杰毫不犹豫,悠然地饮下最后一口茶水。 “为什么?” “比起这个,你知道吗?人在假笑的时候,眼角是不会弯起的。”夏油杰轻点自己眼角,“你刚刚太明显了。” 什么嘛,被发现了。 海月遥同样虚心受教:“我记下了。” “如果我答应了会怎样?”夏油杰散漫地把玩着小巧的茶杯。 "这几天我观察到,夏油君拥有众多忠实的追随者。即使你失去了力量,我相信你仍然能聚集一批死忠,替你实现理想。" 海月遥平静地承认:"夏油君的确很有能力。" “因此,若你真的答应了……” “——我会杀了你。” 她声音冷冽,四周的空气凝成冰霜,簇簇地沉降,压得庭院内的秋蝉不敢啼鸣。 两人一时无言,只是沉静地对视。 “那我真是幸运。”最先打破沉默的是夏油杰,他并未被海月遥的话语所动摇,悠然放下茶杯。“我算是通过测试了吗?” “你测试我,我测试你,这很公平。”海月遥变相承认,她双臂交叠,站定后问:“若我当真,你的选择呢?” “刚试探完就问这个?答应了可是会被杀的。”夏油杰虽如此说,脸上却不见惧色,尾音微扬,带着些许调侃。 “你会骗我吗?” 夏油杰望向她清澈的蓝眸,轻叹:“不会,两个问题的答案都是。” “为什么?” “我所追求的,是创建一个属于咒术师的乐园。”他垂下眼帘,“你的方法过于激进,虽能夺权,但咒术界的有生力量也将所剩无几。咒术师会比猴子们更早面临威胁。” “是吗?” 海月遥并没有对他的想法做出任何评价。她施施然地走进室内,沏了壶热茶,给夏油杰面前的茶杯斟满。 “跟我说说你的事吧,我对你所谓的追求也很感兴趣。” 她在夏油杰对面坐下。 “不用急,夜还很长,我们有的是时间。” 水汽氤氲间,夏油杰只能隐约看见她那双淡然的眼眸。魔/蝎/小/说/m/o/x/i/e/x/s/.c/o/m 100、交易 眼前的人仿佛天生缺乏表情,就算听完了他之前的经历,却还是那副寡淡神色。 “夏油君,你的目标是消灭所有非术师,创造一个无咒灵的世界吗?”海月遥语气平静,“仅从成功率的层面看,难度很大。” 夏油杰并没有因为她的反驳而恼火,事实上,在过去的十年里,他遭遇的非议和质疑远不止这些。他轻敲桌面,回应道:“不全是这样。我的构想是模仿自然选择的过程,推动人类向前进化。” “自然选择……但这需要时间,而且你如何确保有人能坚定地继承你的理念?” “总得有人做。” 海月遥敛下眼睑,轻饮一口茶汤,本有些发凉的身子渐渐回暖。 她顿了顿,复而抬眸:“我有个想法。” 不会又是什么劝诫?夏油杰内心虽感厌烦,但面上仍维持着不变的笑容。他托着下巴,似乎对即将听到的话颇感兴趣。 “夏油君应该知道,即使是普通人,在濒临死亡时也能看见咒灵。还有一部分人,会在这种极端情况下,被激发出咒术师的天赋。”海月遥想起佐藤玲奈,“极端的恐惧和压迫,同样能促使人类展现出潜在的能力。” “外加上夏油君的自然选择说法,先逼迫,后杀戮,这样成功率会高不少。” 她说罢,却看见夏油杰惊诧地看着她:“怎么了?” 夏油杰摇头,轻笑道:“只是没想到你会有这样的见解。” "在讨论方案时,考虑所有可能的情况,难道不是很正常吗?"海月遥不解。 "确实。"夏油杰的回答显得有些敷衍。 “但这个方法的问题还是一样,没有后继者。”海月遥思维发散,“比起激进做法,人们更偏好软刀子。比如,如果公开了咒灵和咒力的存在,社会上反而容易产生歧视非术师的氛围,出于各种各样的偏见,非术师也只会越来越少。人群自然会实现这种自然选择过程。” "这样做或许能缓解后继者的问题,但对于你的目标来说,效果并不彻底。"海月遥指尖轻触杯沿,水渍沾湿了她的指腹,她无聊地在桌面上随意涂鸦。 "夏油君,我真正想问的是,你的目标究竟是什么?是消灭所有非术师,还是创造一个没有咒灵的世界?" “这两个不是并行的吗?”夏油杰反问。“咒灵本身就是从非术师的负面情绪中产生的。” “夏油君,我也是非术师。” 她的话如同给整个讨论按下了静音键,一时无人言语。 海月遥趴在桌子上,神色倦怠,无所谓地在桌面写写画画。 夏油杰注视着她,眸色加深。 月静,风止,唯有滞黏的寒意随着沉寂蔓延。 门外的秋蝉,拖着残破的身躯,发出凄厉的鸣叫,仿佛是在宣告生命的终结,又像是在低泣自怜。 “现在想杀了我也没关系哦。”海月遥冷不丁地说道,火上浇油,“毕竟我毫无天赋,是那种在极端情况下也看不见咒灵的普通人。” 半晌,夏油杰带着笑意的声音打破僵持的场面:“我想要的一个没有咒灵的世界。” 他轻描淡写地掠过之前的不快,回应了她的询问。 夏油杰为她斟满茶,声音极低:“遥,你接下来的想法与这有关吗?” “是。”既然他不提,海月遥也就不说,“我有一种特殊的呼吸方式,能消抹咒力。普及后,虽不说人人都能和我一样保持无咒力状态,但散溢的咒力会大大减少,也能起到降低咒灵数量的作用。” “治标不治本。”夏油杰评价。 “那么我们再考虑另一种方式吧。”海月遥被反驳了也没什么反应,“在生理构造上,咒术师和非术师最大的区别是脑部结构不同。” 她擦干手指,随即轻点额角:“如果能想办法人为构造这个结构,普通人也能变成咒术师。” “你有办法?” “很遗憾,我现在只能实现把咒术师变成非术师,逆转过程还做不到。” “……”夏油杰的沉默说明了他的态度。 “摧毁总比构建简单。”海月遥又啜下一口热茶,“夏油君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一点。” 的确是这样,夏油杰倾向于选择杀死普通人而非将其转换,因为后者的难度极高,如同登天摘月般不可企及。 实际上,自然演变始终遵循熵增的原则。 咒术师、非术师、咒灵,甚至可能存在的无咒力者,共同构成了这个诡异而又隐约和谐的局面,它是自发形成的。 企图打破这种平衡,即剔除其中的非术师和咒灵,无疑违背自然规律。 言归正传,根据她在街头的观察,这个世界的普通人似乎与她那边相差无几。看来夏油杰尚未采取大规模行动,该说是蛰伏积攒力量,还是该说坏得不彻底? "但我已大致了解咒术师的脑部结构。"海月遥缓缓补充,"只要给我足够的时间,我也许能够完成逆转这一过程。" 但她不会在这个世界呆这么久。 这一点她和夏油杰都心知肚明。 “讨论就到此为止吧。”海月遥望了眼天空中的明月,“比起这个,夏油君有兴趣和我做个交易吗?” “愿闻其详。” “这段时间,我会尽可能想办法,并给你提供咒具。甚至如果你不介意,我能教你反转术式。” “为什么会介意?” “因为我的力量将进入你的大脑。夏油君,你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吗?”她拥有将咒术师变为普通人的能力。 “没关系,我相信你。”夏油杰却回答得毫不犹豫。 他只能相信。 积蓄力量本就伴随着风险,就像抢夺里香的计划,风险极高。 失去力量?死亡? 夏油杰并不在乎。他的大义是他唯一剩下的动力和意义。 那么,赌一把又何妨? 他含笑看着海月遥。 “既然你不在意,那我会教你的。” 少女愣怔片刻,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低声说道。 赌赢了。 夏油杰笑意加深,他温和地问道:“我这边又需要做什么呢?” “帮我找到一只咒灵。”海月遥恢复正常,向他详细描述那只咒灵的信息。她明白,单凭她自己在这偌大的东京寻找,恐怕几个月都找不到踪影。所以她得借助其他人的力量。 夏油杰认真记下咒灵的特征,同时问道:“它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我是因它而来,回去的关键应该也在于它。”海月遥解释道,“我希望夏油君能帮我找到这只咒灵。” “你就这么信任我?”若是他扣留那只咒灵,海月遥恐怕就得一直留在这个世界了。 “如果夏油君相信我,那我也会同样信任夏油君。”她低眉凝视着茶汤中泛起的涟漪,声音波澜不惊。 “我明白了。”黑心的成年人不会因为这句话有任何触动,“交易达成。” 他说完后,少女伸出小拇指:“我们约好了?” 他看向她澄净的双眼,也笑着勾上小拇指。 “嗯,约好了。” …… 夜深了,二人都没有彻夜长谈的打算,尤其是海月遥。 她以还要长高为借口,将夏油杰赶走了——就发生在他们刚刚达成约定之后。 冷酷无情的女人。 夏油杰回到房间,解开头发,不经意地瞥见一抹艳丽的红色飘落。 原来是一片红枫。 他拿着红枫梗沉思了片刻,思绪又飘回到离开前,海月遥看着他背影时那意味不明的嗤笑。 “这不是输了三次吗?”他喃喃自语,随手将红枫放在床头。 …… 海月遥次日便收到了侍者送来的轻便衣物,这些衣物与她暂居房间里繁琐的和服截然不同。显然,夏油杰昨天细心地察觉到了她的不适,特意吩咐送来的。 然而,海月遥摸了摸空荡荡的领口,她因长时间穿着高领衣物,已经不习惯脖子上没有遮挡。因此,她还是选择了穿上和服。 经过一番询问和辗转,她终于在一个房间找到了夏油杰。 你当是铜雀春深锁夏油吗?这破房子设计得这么繁琐。海月遥无力吐槽。 他倒是有闲情逸致,坐在椅子上,捧着一卷书细细品读,任由两个养女在头顶折腾。美美子举着一本杂志,而菜菜子则边嘟囔着“这个好麻烦”,边编织着未知原型的辫子。 “遥。”尽管他低着头,却比其他人更早察觉到海月遥的靠近。他浅笑晏晏,神色轻松地向她打招呼。 双子不解为何夏油杰突然对新来的人如此和颜悦色,但她们向来以夏油杰的态度为准绳,也跟着他打招呼。 “我有话要说。”海月遥开门见山。 夏油杰轻轻合上书,转向双子说:“抱歉,菜菜子,美美子。我需要先和她单独谈谈,你们稍后再过来,可以吗?” “诶——”菜菜子不满地出声,但被美美子轻拉袖口制止,随后不情愿地回应,“好吧。” 两人很快整理好物品出门。 “那边有椅子。”夏油杰指向旁边。 “不用。”海月遥并没有久呆的打算。她忍不住看了几眼夏油杰脑后未成型的辫子,问道:“你不拆吗?” “她们花了很长时间编的,如果拆了,她们会不开心。我留着,她们稍后还会来继续编。” 海月遥想起自己以前被双子编头发的经历,顿时感同身受。她理解,她们两个真的很可爱。 “我来这里是给你咒具的,反转术式的教导我们移到晚上。”海月遥拉回正题。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地上显现出了多件咒具。这些年来,她制作了不少,认为合适的还会送给同期的伙伴和学弟们。 夏油杰没有推辞,只见丑宝从他肩头浮现,随后爬下并吞下咒具。 海月遥眨眨眼:“你也有?” 夏油杰捕捉到了关键点:“也。” “嗯,我从伏黑君那里买下来送给杰了。”海月遥诚实地回答。 “骗女人的家伙。” “啊?”她没太听清他低到只剩气音的话。 “没什么,我骂自己。”夏油杰笑容不变。 海月遥:? 她没有理会突然变得奇怪的夏油杰,继续说道:“白天我要出门,你可以放一两只咒灵在我身边。” 尽管这边夏油杰答应了她,海月遥还是想加快回去的进程,顺便也当做是探索十年后了。 “我完全信任你。”夏油杰表示自己对海月遥的承诺毫不怀疑。 “我明白,但也需要保障不是吗?”海月遥点头,“你不想放也没关系。” “那就带上这只吧。”夏油杰轻挥手,召唤出一只咒灵。 海月遥定睛一看。 ——是你,小蜗!魔/蝎/小/说/m/o/x/i/e/x/s/.c/o/m 101、初遇真人 盘星教的众人总觉得教内最近寄养了一只人。 她的名字叫海月遥,年龄17岁,最近暂住在盘星教内,未婚。 她,不上学,也不上班。上午出门,饭点自动返回。此外,她每天都会去夏油杰的房间呆上一小时。 她不吸烟,经常沾点甜食。 晚上十一点上床,保证睡足八个小时。睡前喝一杯冰镇的橘子汽水,再花二十分钟发呆,然后再睡觉。基本能熟睡到天亮,像婴儿一样,不留下任何疲劳和压力,就这样迎来第二天的早晨。 她的健康检查结果显示一切正常。 这一周下来,他们已经习惯了海月遥的生活习性。 …… “海月,今天也要出去吗?”祢木利久每天早起锻炼,连续见到海月遥一周后,也开始主动和她打招呼。 这人谁?海月遥迷茫地看着他,试图在记忆里搜寻这个人的身影。 “……祢木利久。”他也才发现,人都来一周多了,他却没有自我介绍过。当然,主要原因是很难找到合适的时机。 海月遥面色如常地点点头,回应道:“早上好。” “海月。”一个靓丽的金发少女小跑过来,后面跟着抱着玩偶的面瘫少女。 海月遥终于想起来了,这几位都是夏油杰收养的孩子。她好奇地问祢木利久:“你为什么不姓夏油?” 面对他迷茫的目光,她解释道:“你不是夏油君的养子吗?” 祢木利久陷入沉思。 祢木利久恍然大悟。 祢木利久颇为心动。 “太不公平了!”菜菜子抱怨道,“我和美美子都还没和夏油大人同姓呢!” “那你就去和他说嘛。”海月遥拱火,“他肯定会答应的。” 菜菜子雀跃:“好主意!” 说干就干,她一手拉着美美子:“我们去找夏油大人!” “遥不去吗?”美美子没有拒绝,同时轻声询问海月遥。在这三人中,虽然美美子外表看似冷漠,但她却最亲近海月遥。 “对呀对呀,我们一起去找夏油大人。”菜菜子又拉住了旁边沉默的祢木利久,仿佛即将上演“相亲相爱一家人”的温馨场景。“我们都是家人。” 我去干嘛? 海月:宇宙猫猫头jpg 她才17岁,没有给自己找个活爹的想法。 海月遥十不动且拒:“不了,你们请。” “好吧。”菜菜子莫名其妙有些丧气。 奇奇怪怪。 快逃~ 海月遥面无表情地溜溜球。 …… 海月遥已经在外面寻找一周了,但没有很大收获,不过咒灵倒是抓了不少。 每到一个地方,她就拿出自制的咒灵感应器检测咒力浓度。因为任务提示是时空跳跃咒灵,众所周知,咒灵通常只有准一级及以上才具备术式。 躲得再隐蔽的咒灵都被她揪出来了。 因此,她一级咒灵的储备显著增加,或许近期高专的人也注意到了任务量的减少。 等回去送给杰当特产。海月遥决定把它们作为伴手礼。 正当她思绪纷飞之际,感应器的指针突然转至红色区域。 自从丸光院那次事件后,海月遥痛定思过,把感应器升级到能检测特级了。其中少不了夏油杰的倾情帮助。 是特级,来活了。 海月遥环顾四周,最终目光定格在一名穿着奇特的青年男子身上。 他一头蓝色的中长发引人注目,脸上还留有醒目的缝合痕迹。那双一灰一蓝的眼睛深陷于眼眶之中,与苍白中泛着淡青色的皮肤相衬,愈发显得男子病态妖异。 这人随意地蹲在路边的消防栓上,仿佛在走神,又像是在观察着过往的行人。 说实话,一看到那些缝合线,海月遥便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脑花君。 显然,他也注意到了海月遥,两人对视无言。 “你能看见我?”他突然开口问道。 青年宛如初生的野兽,既警惕又好奇地注视着她。与那天真无邪的语气形成鲜明对比,他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从喉咙深处溢出。 海月遥没有回答,而是推测出它的身份——咒灵。这是她首次遇见如此酷似人类的咒灵。 想要。 她手指蜷缩,收藏癖蠢蠢欲动。 作为从人类对憎恶与恐惧中诞生的诅咒,真人自然能洞察她眼中不加掩饰的欲望。 “嘿哟。”它搞怪地发出拟声词,轻盈地从消防栓上跳下,如同风筝展开双臂,欢快地哒哒向她奔来。 明明是成年人的外表,内里却像是拙劣模仿着小孩的怪物。 “我是真人,你叫什么名字?”它友善地伸出手,脸上带着微笑,“这是我第一次遇见能看见我的人类,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海月遥没有回应,也没有伸手,而是往无人的小巷走去。 她深知咒灵的本质——全然由恶意构成的天灾。即使外表再像人,她也没有丝毫亲近的打算。 “真冷淡。”真人失望地垂下肩膀,跟在她身后,拉长声音撒娇道,“你怎么不理我呢?” “理理我~理理我~”它开始围绕着海月遥转起圈来。 吵死了。海月遥却依旧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突然,它猛地伸手,强硬地握住了海月遥的手腕。 一秒钟过去,毫无反应。半分钟、一分钟过去了,依旧毫无动静。 真人缓缓转动他苍白脖颈上的头颅,玻璃般的眼珠骨碌一转,如同死鱼的眼睛,闪烁着萤绿的光:“啊嘞?怎么没反应?” 语气带着刻板的轻佻。 “你这是性骚扰。”在被握住一分钟后,海月遥开口。 “性骚扰是什么?”咒灵反问道。 “以带性暗示的言语或动作针对被骚扰对象,强迫受害者配合,使对方感到不悦。”海月遥面不改色地背诵定义。 “我没有做出性暗示。”真人反驳道,“而且我也没有性/器官。” “但你强迫我配合你。”海月遥歪头说道。 “你不开心吗?”咒灵也学着海月遥的样子歪头。 “没有。”海月遥诚实地回答,“那确实不能算是性骚扰。” “你现在可以放手了。”海月遥轻拍它的手背。 真人仿佛没听见,拉着她的手腕,低头问道:“你是不是想要我?” “嗯。”她承认,抬眸看向那张缝合的脸,“我第一次看见长得这么像人的咒灵。” “那我们都是第一次,真巧。” 她敷衍地点了点头:“嗯。” “那你现在是不是算性骚扰我?”真人活学活用,继续说道,“这算是性暗示,还带有强迫性质。” “你不开心吗?” “我可以不开心。” 区区咒灵,竟敢套路她。 海月遥指出了关键:“咒灵没有人权,因此不能成为性骚扰的受害者。” 真人长叹一声,仿佛委屈地垂下头:“那我以后得想办法制定个咒灵法才行。” 幸好没人能听到这段对话,不然总得被这两个堵得无语。 “随你喜欢,你快松手。” “不要~”它笑得纯真无邪,甚至更进一步地将她半圈在怀中,“咒灵没有人权,既不能成为受害者,也不能成为施害者。所以我对你做什么都没关系~” 真是强大的举一反三能力。有这样的天赋,多读读书,或许真的有机会进入东大。 海月遥被迫被咒灵抱住,心底为东大失去了一个潜在的好苗子而感到惋惜。 不过—— “不用试探了。”她的声音从真人胸口闷闷地传出。“你的攻击对我没用,无论你接触多久都一样。” 快到饭点了,她懒得跟它混插打岔。 真人一僵,随即转身就跑,却被海月遥死死攥住手腕。它试图挣脱,甚至想要自断手臂,却感到一股陌生的力量从接触处迅速扩散至全身,渗入身体的每一处咒力缝隙。 “劝你别乱动,否则你会没命的。”少女冷冷地警告道,“好不容易找到你这么有趣的咒灵,你得给我多活几天,等我玩够了再说。” 真人保持着僵硬的姿势,声音不似之前清亮,充满着恶意:“你从一开始就发现了,是吗?” “嗯。”海月遥完成了波纹的灌输,随后松开了手。 它一拉住自己的手,海月遥就看见对面的咒灵头顶浮现了血条。它在用术式攻击自己,只不过因为她体内充斥着波纹,才没有生效。 她随意望了眼真人的面板:81级。应该是才诞生不久的特级咒灵。 新特产get 真人并未放弃挣扎,它那浑浊粘稠的灵魂不断解构、重组,最终在海月遥严密到几乎渗透入体内每一处的波纹中,找到了足够逃脱的间隙。 抛却大部分灵魂,也未尝不可。 它冷静思考,拖延时间。 “为什么我的攻击对你不起效?” “我以为你足够聪明。”海月遥觉得它在明知故问,“你体内的东西还没给你答案吗?” “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你的能力是什么?我们接触了这么久,你还自信我不会发现,是即死型的术式吧?” “我才不要告诉你~” “没用的东西,没有必要存在。” “残忍。” 微凉的指尖轻触真人的手臂,意图昭然:若再不解释,她将毫不留情地祓除它。 真人似乎有些不情愿地开口:“我能触及并改变灵魂的形状。” “灵魂?”海月遥对这个词语并不陌生。几年来,她与九十九由基时断时续地保持着联系,而九十九也在灵魂领域有所建树。 “灵魂先于肉/体存在,能牵引肉/体发生改变。” 真人缓缓说着,见海月遥低头沉思,而灵魂分离也顺利完成。 趁现在! 就在它即将逃离之际,一条围巾突然缠住了它的脖子,原本争取到的逃生空间又被涌入的波纹迅速填满。 “你还挺有潜力。” 少女冷冽的声线染上点点笑意。她紧紧拽住围巾的一端,如同拴住铁链一般,牢牢束缚住真人。 她发现,仅在刚才那一刹那,真人面板上的级别已经飙升到82级! 而且,灵魂牵引肉/体……海月遥想到困扰自己很久的问题——如何构建咒术师的脑部结构。 现在,其中一种方法就摆在她眼前。 海月遥拉紧围巾,迫使真人弯下腰。她仔细观察着咒灵,冷酷地宣布:“你以后就跟着我了,我会帮你变强。” 这条路是否能行得通? 海月遥确信,自己已找到了突破的关键。魔/蝎/小/说/m/o/x/i/e/x/s/.c/o/m 102、真人的盘算 号外号外!今日新来的那位并未出门,房间里还传来了青年男子的声音。 欲知后续详情,敬请关注《盘星教日报》。 特惠价九九八,一切八卦尽在其中,不容错过! …… 既然已经承诺为夏油杰寻找解决方案,海月遥决定首先提升这只咒灵的强度。鉴于其强大的成长性,它可能会为她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为了防止咒灵逃脱,她用由东南亚婆罗洲甲虫肠子织成的围巾紧紧束缚在其脖颈上。一旦咒灵有所成长,围巾上的波纹就会如鲨鱼嗅到鲜血般涌入其体内,填补空隙。 真人也无法轻易摘下这条围巾,每次尝试拉扯,都会被溢出的波纹破坏掉一部分身体。 由于真人的术式棘手,海月遥不敢将咒灵带到人群附近,以免它失控,随机带走一个人作为陪葬。因此,她选择将其搓成咒灵玉,不需要时便关在空间内,需要培养时则在自己的房间中放出。 至于培养方法,很简单,只要控制好速度和量,缓缓往它体内灌入波纹就行。 死亡的威胁,无疑是成长的最佳催化剂。 ……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 真人躺在地上,身体剧烈颤抖,不自觉蜷缩起来,明明是一米八五的身高,此刻却像是无助的羔羊。 它的眼睛泛起一层水雾,眼眶微红,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的冷汗如断线的珍珠般滚落。它挣扎着伸出手,颤抖的指尖紧紧抓住海月遥的衣角。声音微弱而黏糊,仿佛被梅雨打湿的花瓣,带着一丝鼻音,显得阴湿又可怜。 “好痛……好痛……不要这样了……”它低声呢喃,无助与哀求在声音里黏连、交缠。 海月遥仿佛视而不见,她左手轻抚着真人的下巴,右手则继续翻书——她开口后,就有人把她想要的书送来了,权当是消遣。 见海月遥没有反应,它神情一沉,又变换了方式。 它怨毒地看向一旁的少女,一灰一蓝的双眼闪动着诡异的光,像是要用眼刀从她身上狠狠刮下几片肉,用尖牙生啖她的血肉,嚼碎她的骨头,它才会甘心。 “狠心的女人。”它从牙齿缝中阴恻恻地挤出几个字,又开始不停地诅咒起海月遥。 吵。 海月遥平静地找出一团废纸,试图塞进它嘴里,却不料它脸侧突然又变出一张嘴,尖笑着拒绝:“没用,没用,没用~” 哦,忘记它的术式能够改变外形了。话说回来,它的存在给了海月遥一些启示:为什么咒灵会保持一定的形状构造?或许是源于灵魂的形状。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可能是某位诅咒师不耐烦地催促:“海月,管好你那边的动静,太吵了。” 被骂了。 海月遥敷衍地道歉,听到脚步声远去,又扭头责怪真人,就好像责备能一阶一阶传递下去似的:“都怪你,害我被骂了。” “你叫海月?”真人对她的责备置若罔闻,甚至大胆地半支起身,像无骨蛇般攀附在她跪坐的膝头,“你的全名是什么?” 海月遥不予理睬,继续埋头看书。 真人深吸一口气,突然大喊:“啊!!!” 她被吓得手一抖,不小心撕破了半页纸。但她无暇顾及书本,面无表情地命令:“别吵。” “那你告诉我你的全名是什么?”真人得寸进尺,抓住她的弱点洋洋自得,“否则我还会大叫。” 海月遥对真人坚持要知道她全名的理由感到困惑:“知道这个有什么意义吗?” "人类交朋友不都需要交换姓名吗?"它顺着海月遥微抬的左手,仰起头,俊秀的脸上甚至透出一种天真,"我的名字已经告诉你了。" “你只是咒灵。”海月遥左手捏住它的下巴,清透的蓝眼审视它的表情,“没必要模仿人类。” “我的确是货真价实的诅咒。”真人脸上浮现一抹笑容,缝合的痕迹随着他笑容的扩大而扭曲,仿佛蜈蚣在蠕动。“但没办法,毕竟我是从人对人的憎恨恐惧中诞生的。” 难怪这么像人的。海月遥眸色淡然,却被勾起了好奇心。她随手把书放在矮桌上,捧起真人的脑袋开始仔细打量。 真人也倒是不出声,任由她乱摸。 她拽起那偏灰的蓝发,自然的光泽、顺滑柔软的触感,与人类的头发别无二致。 “诶,还挺像。”她轻声嘀咕,又凑近了些观察。随着头发被紧拽,真人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别装了。”海月遥冷静地指出,“咒灵不会痛。” 她再是清楚不过,最开始它叫得那么惨,全是装出来的。咒灵哪有什么汗和眼泪,不用想也知道是它用术式捏出来的。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你又不是我。” “那你痛吗?” “不痛。” 浪费耳朵听它说话。 海月遥不吭声,戴上医用的乳胶手套,掀开它的眼皮,手电筒一照,那深色的瞳孔却还是原先的大小。 看来没有瞳孔反射,又不像人了。 沉默了一会儿,真人又无聊了,开始喋喋不休:“呐呐,你叫什么?还没告诉我呢?” 烦死了。 看来咒灵长嘴也不好。 “既然你这么想说话,那就把嘴巴再张大一些。” 趁它张嘴的瞬间,海月遥迅速捏住它的舌头,触感初时柔软,紧捏之下则能感受到底下偏硬的肌肉。 海月遥伸出舌头,用空出的右手模仿捏了捏,手感颇为相似。 这一点也与人相像。 “海月海月,你叫什么?”它的脸侧又张开了一张嘴,撒娇般地问道。 真是没完没了。 “海月遥。”她懒得与它继续纠缠,松开钳住它舌头的手。 比起两张嘴,还是一张不那么聒噪。 “我可以叫你小遥吗?”被松开后,真人又伏在她大腿,双手圈着海月遥的腰,毛茸茸的脑袋亲昵地蹭了蹭她的小腹。 不知道如果把它的皮肉剖开,里面的结构是不是和人一样。海月遥压根没管它的小动作,解剖的欲望蠢蠢欲动。 但想到昨天捡到这只咒灵的时候,它曾说过自己没有性/器官。出于谨慎(主要是懒),毕竟她不想白费功夫。海月遥在决定动手前确认:“你有人类一样的器官吗?” 若真的存在,她好奇这只咒灵的大脑是否像咒术师那样拥有特殊的构造。毕竟,海月遥手中唯一的咒术师大脑样本仅属于脑花君。若有更多样本,她自然欣然接受。 “小遥希望的话,我可以有~” 那就是没有了。 这个咒灵只是捏了个人类的外壳。 海月遥顿感索然无味,又无趣地翻起桌上的书来——当然,刚刚她一直没有停止灌输波纹的行动。 “小遥~小遥~你在看什么?”它仰头看着书脊。 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但它看不懂。 “这是什么书?” “《尸体变化图鉴》*,今年10月初刚出版。” 来到十年后也不是没有好处,还有许许多多有趣的书。海月遥颇为满意,甚至愿意回答真人的问题。 “你们人类看到这些不会感到恶心吗?”真人表情空白了半秒。 海月遥费解:“尸体形态学是非常有用的。无论在理论上还是实践中,这本书都具有很大的价值。” 她的眼神干净而纯粹:“这是知识,为什么会害怕?” “小遥真是个怪人。”真人露出堪称乖巧的笑容,里面却满是讥诮的讽意。 它观察了那么多人类,但她的灵魂却异常平静。从相遇至今,她的灵魂几乎未曾有过波动,只有纯然的冷淡。 海月遥自然是无视咒灵的评价。 “对了,我都叫你小遥了,你也应该叫我的名字吧?”或许是因为海月遥突然好说话起来,它乘胜追击,顺势提出了这个要求。 海月遥翻开下一页。 啊,没了,是最后一页。 真人:“我要大叫了。” 反正也看完了。 她这才把注意力放到它身上。 名字……它叫什么来着? 说实话,海月遥从未注意过。这只咒灵只是用来验证她的想法的工具,名字之类的信息对她来说并不重要。 不过,面板上应该能查到它的名字。 海月遥沉默太久了,久到真人佯装不满地皱眉,抱怨道:“小遥不会忘记我叫什么了吧?我会伤心的,明明我这么喜欢小遥。” “咒灵也会难过?”她轻描淡写地回应,最后一句话她并未放在心上。 “我们明明都有理智和思想,你怎么会认为我们没有情感呢?”它的声音带着尖锐的嘲讽,几乎扭曲了语调,“你太傲慢了。” “有理性又怎样?”海月遥语气平淡地反驳,“最终都只会顺从自己的本能行动。” 她从未将咒灵视为真正的生命体。 什么嘛,她不是很懂吗? 真人低声笑着,胸腔也模仿着人类因笑声而颤抖起伏。 "诅咒,本就是毫无虚假地顺从欲望行动。你们人类,不也同样如此吗?" 它原本埋在海月遥腰间的头抬起,眼底充满了污浊的恶意。 “哦,不一样。人类更加虚伪,更加狡猾,会用一个又一个借口,来掩盖自己的欲望,来粉饰自己的罪行。” “饿了就去吃,喜欢就去做,恨了就去杀。就这一点,咒灵远比人类坦率自由。”它的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尖锐的刺,要刺入对方的心灵深处。“人类有什么资格说咒灵是恶,明明自己才是一切恶的根源。” “的确。”海月遥诚实地点头。“大部分人都是这样。” 挑衅也不起作用。真人看见她依旧如常的灵魂,叹了口气。 它丧气地靠在她身上,郁闷极了:“小遥,你真的是人类吗?” 海月遥:??? 你看我像人像鬼? 反正没书可看了,闲着也是闲着。她拉起真人的手,轻按在自己的颈动脉。 海月遥:“在跳,活的,是人。” 真人:“我也可以。” 海月遥:“我是纯天然的。” 真人的手指按在少女的脖颈,颈动脉在指尖下有规律地跳动着,脆弱又富有生机,似乎只要它稍稍用力,就会让她殒命。 但真人明白,在那之前,海月遥会先祓除它。 找不到她的弱点。 它垂下眼睑,收敛了眼底的冷光。无论是亲近还是咒骂,这个人始终如一,毫无额外的反应,仿佛它只是一盆绿植,一片空气,完全不被放在眼里。 再试试吧,真人不想被她束缚。一旦发现破绽,它会毫不留情地摧毁她。无论是将她杀死,还是将她制成改造人收藏…… 不,不能让她好过,必须让她保持清醒。 它会掐住她的脖子,折断她的骨头,撕咬她的皮肉,让她如同玫瑰花瓣被碾成泥,鲜红的汁液从那副身体溢出。然后,它会再次治愈她。 一次又一次,往复循环。 虽然心中这么想,但真人并不讨厌海月遥。不,说是喜欢或者讨厌,都太过肤浅。 海月遥总让真人想起曾在地下管道里遇见的一位盲眼老人*,他无欲无求,无恨无怨,就像路边的一粒石子,或野草上的露珠,对外界既无反应,也不回馈。 真人曾认为,那是最完美的灵魂。 然而,老人最终在小混混的暴行中离世,临终时他感叹自己并非孤独地死去。 他产生欲望了。 那一刻,在真人眼里,老者不再是最完美的灵魂。 而海月遥和那位老者很像。可恨的是,她有着过剩的求知欲。真人想要把她灵魂上这糟糕的杂质去除,让她回归最纯净、无知无觉的状态。 恨意和欣赏在真人的心底交织,蛮横又暴戾地奔涌,它几乎要在复杂的思绪漩涡里溺毙。 与内心的挣扎不同,真人温顺地趴在海月遥的大腿上,如同波斯猫般慵懒地蹭来蹭去,脸颊紧贴她温热的小腹,惬意地发出长叹。 不要紧,它还有机会。 在海月遥冷酷无情的死亡威胁下,它如海绵般吸收经验,迅速成长,对于灵魂的理解也逐渐靠近本质。 它会越来越强。 但她不会永远保持警惕。魔/蝎/小/说/m/o/x/i/e/x/s/.c/o/m 103、真人的杀意 观察对象:特级咒灵·人类诅咒 观察内容: 1,构造:该咒灵的身体构造基本与人类相似,但缺乏人类生存所必需的器官。同时,由于缺少脊髓,它也不具备人类的一系列非条件反射。 2,术式:其能力包括触碰并改造灵魂形状。 3,成长性:该咒灵展现出极强的成长性,经过10小时的灌输,其等级从lv.82提升至lv.87,相当于获得了约35000-48000的经验值。并且,其成长速度仍在不断加快。 观察结论: 1,咒灵的理性和构造差异或许可以从灵魂的角度进行深入理解。 2,关于“灵魂先于肉/体”的假设可能存在,但同样存在其不成立的可能性。肉/体或许也能牵引灵魂,一旦肉/体受损,灵魂可能会随之消散。因此,灵与肉之间的关系或许更为紧密,难以分割。 本人观点:灵肉合一。 3,该咒灵具有高度的攻击性,始终试图使用其术式攻击本人。 ps:咒灵长嘴确实很吵。 …… 海月遥搁下笔,整理好观察报告,没有理会正在她膝边安静翻书的咒灵——她最终选择用几本书来堵住它的嘴。但它偶尔也会询问她书中一些不理解的语句。 她抬头望向天空,夜色已深,时针指向九点。月亮悄然爬上红枫枝头,将艳丽的红色也披上了淡淡的银辉。 她意识到今天还没去夏油杰那儿。 于是,她向一旁的真人伸出手,准备搓球。 真人原本沉浸在书中,此刻却警觉地抬起头,它那异色的眼瞳紧紧盯着海月遥,瞳孔中晃动的猩红令人毛骨悚然,宛如门外细枝随风摇曳,稍有惊动,便洒下一地幽影。 “我不要!”它死死按住海月遥的手,“里面又黑又暗,还没有声音!我不要进去!” 黑是没有光线,暗是缺乏光线,看来这只咒灵的语言表达能力还不太行。海月遥思维发散。 犹记这人从不吃硬,此刻它又低眉垂眼,声音断断续续,几乎将自己揉碎,娇纵而尖锐地请求:“小遥,我不要……” 时间拖太长也不太好。海月遥心想。等下夏油君睡了,自己还得花功夫把他喊醒。虽然也只是踹一脚的事,但是这样比较不礼貌。 她手下不停地把真人搓成咒灵玉。 在视线回归黑暗之际,真人满脑子都是: 艹,软的也不吃! 咒灵罕见地理解了人类为何用粗话来宣泄强烈的情感。 …… 在一小时的教学结束,夏油杰长舒一口气,他脑中的异样感如同淡青色的脉络,藏匿在薄薄的叶片之下,细微却不容忽视。 他隐约感觉到自己已触及了反转术式的核心。 或许再尝试几次…… 他心下忖度,又抬眸看向海月遥,温声道:“遥,辛苦你了。” 客套话。海月遥毫不在意地点了点头,没有多留片刻的打算,转身向门外走去。 就在她即将跨出门槛的刹那,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回头说:“夏油君,过几天我有样东西给你,或许有用。” “惊喜?那我肯定会惴惴不安地期待那天的到来。”他轻声笑道,嘴角上扬,明显的唇珠在唇线中间微微压下,显得狡黠如狐。 “一只特级,术式应该很实用。”海月遥没有拐弯抹角,直接戳破了所谓的惊喜,“但还需要再养几天,让它更成熟一些。” “是遥房间里的那只?” “嗯。是不是太吵了?”海月遥在想是不是真人过于聒噪,让这里所有的诅咒师都知道了这件事。 “它没有收敛的意思,你房间附近全是它的咒力残秽。”夏油杰没有回答,指出另一处问题,“毕竟是特级,遥要小心。” “哪怕能够交流,哪怕再像人,都不能对咒灵心软。” 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海月遥困惑地看着他。 面对那双冷淡的猫眼,夏油杰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多余了。 “没事,你不必在意。” 她根本只是把咒灵当做无生命的能量体。 夏油杰敏锐地意识到这一点。 …… 现在才十点,还能再灌经验值一小时。 海月遥盘算着,又把真人从空间放出来。 刚一接触新鲜空气,真人仿佛被长时间憋闷后急需呼吸,大口喘着气,指尖颤抖,脸色苍白,甚至在莹莹月色下透出非人的淡蓝色。 “咒灵是不需要呼吸的。”海月遥冷然地戳破真人伪装的假象。 真人一僵,随后难以置信地控诉:“但咒灵也有情感!你根本不懂在完全无声的黑暗中,被迫蜷缩成一团是什么滋味!” “那里没有时间,没有自我,只有无尽的死亡预警所带来的恐惧!” “真的很痛苦……”真人又低声下气地试图唤起海月遥的同情,“小遥,我真的、真的很不喜欢那里……” 它确实不喜欢被困在内部,这是事实。像大多数咒灵一样,真人偏好潮湿且阴暗的环境,如地下管道等地方,其习性与食腐的蛆虫无异。然而,这并不表示它享受那种不自由的黑暗。 真人渴望自由,希望留在海月遥身边,从她的每个动作中探寻她的弱点。最终,它想如捕猎的毒蛇般,将毒液注入她的体内,目睹这位傲慢至极的人带着难以置信和惊恐的神情死亡。 它喜不喜欢很重要吗?海月遥费解。 而且,它的伪装也太过头了。即使害怕,咒灵也不会像人类那样表现出相似的恐惧体征。 实际上,真人越是模仿人类,海月遥就越清楚地意识到它并非人类。 不过这也不重要。 海月遥毫不在意,将手覆在真人的脸侧,随后又翻开了书页。 真人也安静下来,近乎贪婪地汲取着经验。 只能听见书页翻动的沙沙声,与庭院红枫晃动的声音相映成趣,洒下一片静谧。 最终,打破这宁静的是书本合上时的一声轻微响声。 十一点了。 海月遥站起身,无视了突然四处张望的真人,从自己的秘密库存中取出一瓶冰镇橘子汽水——她其实很好奇,十年前的橘子汽水,现在拿出来,到底算过期还是没过期。 反正喝了不会死。 她美滋滋地插上吸管,坐在庭院缘侧边,嘬着汽水看月亮。 “小遥。”真人走到她身后,蹲下身,从背后圈住她的腰肢,下巴搁在她肩膀上,轻声呢喃,“晚上就别将我关起来了,我保证不会乱跑。” 气泡绵密丰富,清爽的橘子香气在舌尖绽开。海月遥惬意地眯了眯眼。 唯一的缺点是,十一月的夜晚,凉风习习,喝冰镇饮料似乎有些过分,她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想把她拦腰拧断。 心底的恶意也如同橘子汽水般咕噜咕噜冒着泡,散发着恍若变质的膻腥味。 但真人只是将她搂得更紧了,用头轻轻蹭了蹭海月遥的脖颈,将她整个人圈在怀中。 确实暖和些了。海月遥能感受到咒灵模仿的人类体温。 不过,咒灵也有温度吗? 并非刻意模仿,而是最本质的温度。她回想起丸光院的那只特级咒灵,它是冰冷的。那么,背后的这只,原本是否也拥有那般冰冷的温度呢? 如果她能像背后的这只一样自主调节温度的话,那就太好了。 以后夏天想喝冰可乐,就把自己调成低温,把可乐往怀里一揣,随时随地纵享清凉。以后淋雨也不用担心了,调成高温,身上的水一下子就蒸发干净,也不会生病…… 海月遥开始畅想不存在的美好生活。 反正睡前的二十分钟是发呆时间,她想干嘛就干嘛。 随着最后一口橙汁被喝下,瓶中发出的“咕咚”声,象征着发呆时间已告一段落。 海月遥站直身,比她长了一截的真人腿还拖在地上。她面不改色地朝附近的盥洗室走去,深夜时分,走廊空无一人,她无需担心无辜路人受到咒灵的袭击。 拖着真人走路。 拖着真人洗漱。 拖着真人回房。 要睡了。 她停止了灌输波纹的行为,抬起手,准备把挂件收好。 “我不会乱跑,就不要把我关进去了!”真人很想逃开,却被体内充盈的力量牢牢束缚在原地。 聒噪。 海月遥不为所动。 “不放心的话,你就牵着围巾的一端,你也知道我摘不下来的。”它甚至颇为恳切地将围巾的一端缠绕在海月遥抬起的手中,“这样我就动不了了。” "小遥……我只想到外面透透气……" "小遥……我讨厌又黑又小的空间……" "小遥……" 海月遥对这些话语充耳不闻。她在思索,自己晚上睡眠时是否也能输入波纹,以提高效率。 真人更早满级,意味着她更早完成了对夏油君的承诺,因此有更多的时间寻找时间跳跃咒灵。她越早回去,就能更早地见到杰。 试试吧。 她低头沉思,随后换上睡衣,把围巾一端系在手腕,安然地躺在床上,合上双眼。 …… 她睡着了。 在深沉的黑暗中,真人坐在她床边,那双一灰一蓝的眼睛紧盯着海月遥的睡颜,宛如豺狼盯着猎物。 经过一整天的观察,真人发现她的呼吸方式与常人不同。它贴得那么近,不仅是为了试探她的底线,让她放松警惕,更是为了观察她呼吸时身体内部的微妙变化。 每当她以那种独特的方式呼吸,胸膛会随之微弱起伏,致命的能量在她的肺部积聚,随后在脉搏中悄然蔓延。 人类在睡眠时最为放松,呼吸也随之变得平缓。 它不相信在此时她还能维持那种困难的呼吸方式,保持足够的力量输入。而这将是它的绝佳机会。 因此,它装作极不情愿的样子,请求海月遥不要将自己关进去。 然而,事与愿违。 即使她陷入沉睡,依然保持着白天的状态,波纹如流水般源源不断地涌入它的身体。 不甘心…… 不甘心。 不甘心!!!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真人这时仍模仿着人类,焦虑地啃噬着指甲边缘。 忍受着身体部分被抹除的恐惧,它用术式改造手臂,高举头顶,俯视着安睡的海月遥。 就这样把她砸死! 让那个头颅像烂西瓜一样绽裂开! 一下一下把她砸成肉泥! 想象着碎肉和血浆在纯白的床单上肆意流淌,森森白骨如同破蛹而出的蝴蝶,从皮肉的束缚中挣脱而出。 真人就忍不住发笑。 哎呀,不能笑出声~ 不管外表看上去是多么清冷高傲的一个人,等她身体内红的、黄的、白的组织、液体从躯壳里面流出时,也是一样的丑陋恶心。 毕竟她也是人类。 毕竟她只是人类。 她说的没错,诅咒虽然有理性,但殊途同归,最终只会屈从欲望。 当蛰伏的欲望、生存的渴望被强烈的杀意所压制时,真人选择了顺从本能,满怀欢喜地实施谋杀。 它抬起了手! “吱呀——” 轻微而又刺耳的门扉开启声,在静谧的庭院夜色中回荡。 穿着艳丽十二单的咒灵轻推开靠近庭院的那扇门。 它身姿高大,近两三米,惨白的脸上仅有四只狰狞的眼睛和裂开至耳后的嘴,尖牙晃着惨戚戚的冷光。 这位咒灵却模仿着人类的举止,举手投足间娇俏而优雅,仿佛抬手掩笑。宽大的袖摆随风轻轻飘动,巧妙地遮住了那张裂开的嘴。 凄然的月光洒落在它身上,顺着丝绸般柔顺的黑发滑落,瑰丽又妖异。 四只眼睛齐刷刷地看向真人,它身上散发着特级咒灵特有的威压。 特级假想咒灵,化身玉藻前! 原本平静的庭院,空气霎时凝固。 失败了。 真人平静地想。魔/蝎/小/说/m/o/x/i/e/x/s/.c/o/m 104、我是真人 当真人忐忑不安地迎接新的一天时,海月遥在得知真人的行动后,并未表现出特别的反应。 她依旧如常行事,仿佛真人试图谋杀她只是一桩无足轻重的小事。 甚至到了第二天的晚上,她依然让真人留在了自己身边。 她根本不在意。 真人完全明白了。 …… 在日夜不停的强压之下,真人迅速成长,短短五天便达到了满级。 真人同时觉醒了领域和第二形态[遍杀即灵体]。 最初,海月遥发现真人具有二阶段变身的能力时,她相当惊喜。然而,当她满怀期待地解剖一部分后,却发现它只是套了个坚硬的外壳,这种状态下甚至不能变形。 嘁。 这还不如人脸,起码长得与人类一模一样的咒灵她第一次见,还有些收藏价值。 可能是察觉到了海月遥那面瘫脸下隐隐约约的嫌弃,真人又使用术式,将自己捏成人形。 但即使它变成了人类形态,对海月遥而言也毫无价值。 …… 当海月遥看到真人面板从lv.99升至lv.100时,她松开了手。 真人原本枕在她膝上读书,此刻仍保持着那个姿势,那双宛如玻璃珠的眼睛骨碌碌地转动,死死盯着海月遥。此刻,它的眼白占据了大部分眼球,青白的眼球上,纠缠的红血丝仿佛在竭力向上攀爬,汇聚向瞳孔。 真人如同嗅到鲜血的鲨鱼,干枯的嘴唇裂开一道黑洞洞的缝隙,像是在笑:“怎么不继续了~海月?” 自从得知海月遥并不在意后,真人便不再伪装,称呼也从原本甜腻的“小遥”变为现在如同湿透纸页般发白起皱的“海月”。 每当念及她的姓氏时,那几个音节似乎都要被它狠狠地在齿缝间撕裂。 "哎呀!你是在担心我变得太强吗?" 它像个一惊一乍的孩子,猛地翻身,又趴在她大腿上,两脚欢快地翘起,甚至愉悦地晃动着小腿:"别担心,即使我将来变得比你更强,我也不会杀掉你的~" 它会保留她的清醒意识,将她改造成收藏品,让她在痛苦中挣扎,生不如死。它的脸色瞬间阴沉,但很快又绽放出灿烂到夸张的笑容。 时机到了,把它给夏油君吧。海月遥合上新送来的书,跪坐太久的腿还有些发麻。她安静地等着这股酸麻感缓缓消退。 “怎么不说话?”真人见她毫无反应,便用手中的书在她眼前晃动。 待那双薄蓝色的眼眸聚焦在它身上时,它满意地笑道:“海月,你是不是打算开始利用我了?” 诶?被察觉了吗? 真人似乎能读懂她眼中的疑惑,它佯装调皮地摆动手指:“啧啧,我可是在人类对人类的极端诅咒中诞生的,你的欲望我一目了然。你是不是想利用我的术式做些什么?” “是的。”海月遥坦诚地点头,“我想借助你的术式,实现普通人到咒术师的转变。” 真人误解了她的意图:“你想成为咒术师?” 能看到灵魂的它,自然也能发现海月遥只是非术师。 “确实很想。”若能成为咒术师,她目前面临的许多技术难题都将迎刃而解。 说起来,她这十年多攒的金币,已经足够在商场换咒术师身份或任选术式,当然,是只够其一。有了它的话,她就能只买下术式,然后白嫖一个咒术师大脑。 不错。 到时候就换这只咒灵一样的术式[无为转变]。 她此时心情颇好。 "我现在就有能力把你变成咒术师哦~"它语气带着一丝天真,用两根手指比划着,“只要小遥稍微、稍微放松一点点我体内的那种力量,我就能改造你的大脑。” “不信任我的话,小遥也可以和我定下束缚呀~” 然后它会承受着违背束缚的巨大代价,毁了她。 这时候,它又亲昵地喊起了她的名字。 海月遥若有所思地问道:"你知道咒术师的大脑结构是怎样的吗?" “嗯嗯。”真人点了点头,眨巴眨巴眼,期待地看着她,“来嘛?来嘛~” 果然,它第一次就骗了她。海月遥心想,既然它没见过咒术师,自然不会了解他们的大脑构造。 然而,在初次见面时,为了伪装成友好的样子,它声称自己是它所见到的第一个能看见它的人。 鉴于它的特级实力,或许已有咒术师在其手中丧命。 不过这样也省得她教它真实的咒术师大脑构造是什么样子了。 海月遥思考着,发觉自己的腿不麻了,便径直站起身,低头看着半坐着的真人,在想是先搓成球带给夏油杰,还是直接牵过去。 最终,她决定直接拉过去,省去了搓球的麻烦。每次这家伙从球里出来,总是大喊大叫或假哭,太吵了。 她紧紧拽住真人脖子上围巾的一端,强迫它站起身来。随后,海月遥牵起长长的围巾,领着它走向门外。 “咦?白天就要出门吗?是去散步,还是出去玩?还是有其他事情?”它的闹腾程度让海月遥开始想要不要还是先把它关起来。“海月海月海月,小遥小遥小遥~” “闭嘴。” 它暂时消停,安静地跟在她身后。由于海月遥比真人矮了大半个头,且她又不愿抬手拉围巾,真人只得半弯着腰,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亦步亦趋地跟随。 路过的诅咒师露出了不忍直视的表情。 再次在心底吐槽了破房子的构造,海月遥最终找到了夏油杰白天长呆的房间。 自诩相当有礼节的她,从容地敲敲门。 门内传来一声惑人的轻笑,而后是夏油杰的声音:“请进。” 海月遥拉开门,迅速步入房间并关上。 原本懒散地半倚在矮桌上的夏油杰,闻声后抬头望向门口。他首先凝视着表情冷淡的海月遥,随后又扫视了她牵着的咒灵。 他正欲开口,就见她松开围巾,面无表情地捂住耳朵。 嗯? 夏油杰颇为不解。 下一刻,他就明白了。 “海月!!!” 真人在见到夏油杰的第一眼就预见了自己的未来。 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眯眼笑着,身上散发着那晚所见的特级咒灵相似的气息。 尽管刚诞生不久,真人本能地感受到了威胁。 这个男人的术式绝对与咒灵调服有关! "你不是说过想要我吗?" "你不是说过让我跟着你吗?" "现在你竟然要把我交给别人?!" 真人连番质问,无视体内波纹的束缚和身体的崩坏,紧紧扼住海月遥的脖子。 原本整齐的和服领口因它的剧烈动作而散开,露出纤细的脖颈,上面点缀着晃人眼的黑痣,隐约还能看见一根闪着光泽的银链。 咒灵的手指陷入柔软的皮肤,却在更进一步前被涌动的波纹粉碎。 海月遥依旧保持平静。 若非为了将完整的真人交付给夏油杰,此刻它早已被体内的波纹彻底抹除。 真人尖锐的驳斥声,如同透过毛玻璃一般,在脑海中逐渐变得模糊、混沌,最终渐行渐远。 吵。 海月遥半垂着眼,心想。 夏油杰一时语塞,目光在面目狰狞的真人和即使被掐住脖子也依旧心不在焉的海月遥之间徘徊,感到无比荒诞。 见威胁不起作用,也无法伤害到她,真人又变换了策略。 它从身后抱住她,弯下腰,下颚抵在那光洁的颈窝。 “小遥,不要将我交给别人……”真人歪着头,侧脸紧贴着她的脖颈,感受着颈动脉下有力的跳动。 它像是渴水的鱼,贴得愈发近,就好像这样就能破开那细腻的肌肤,钻进那条血管,贪婪地汲取她的血液,最终顺着脉搏游向她胸腔下鲜活的心脏。 不过,真人怀疑,她这样冷漠的人,真的有心脏吗? 但一旦被那个男人调服,自己便会永远失去自由,沦为有意识的傀儡。 至少在海月遥身边,它还能寻找机会,寻找破绽,无论是逃脱还是反击,都尚存一线希望。 真人冷静地思考着。 它握住海月遥捂着耳朵的双手,几乎强硬地把它们移开,从纯粹的恶意诞生中的咒灵流下了鳄鱼的眼泪。 “啪嗒。” 一滴。 两滴。 淅淅沥沥。 阴湿的雨点从那伪人的眼眶溢出,点点溅在温热的白土地上。 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逃出去,在黄梅天蛰伏在潮湿的地下管道里,躺在它最爱的摇椅上,独自观赏收藏的改造人。 它喜欢人类凄厉的惨叫,喜欢他们扭曲成怪物模样时崩溃流下的泪水,喜欢他们被迫缩小至它的掌心时的无助…… 而这些痛苦,它几乎也在海月遥手里通通经历了一遍。 真人出神想着,一灰一蓝的双眼是滴着欲望的水球,几乎要沾湿海月遥的衣领。 它模仿着人类,声音含糊,犹如路边被踩爆的毛毛虫的尸体,黏稠而又恶心的内脏和汁液搅合一起。 “和我签订束缚吧,小遥……我会永远听你的命令……” “我的术式很有用……” “你想要什么样子我都能变出来……” “我会努力变强,给你带来惊喜……” 它埋着头,絮絮叨叨说着自己的优势。 海月遥喉间散溢开的一声轻叹打断了它的低语。 明明这次都没把它缩成咒灵玉了,还在装哭。海月遥心想。 她实在是被吵得不行,叹了口气,无奈地看向夏油杰:“不用管。” 咒灵误以为是胜利的曙光,便又安静下来,环在她身上。 它记得海月遥不喜欢吵闹。 “它的术式的触碰并改变灵魂,而灵魂形状改变能牵引肉/体形状改变。” “如果利用它的术式,给普通人构造咒术师大脑结构,就能实现非术师到咒术师的转变。” “虽然目前做不到大规模逆转,但我也教会了它领域,至少能一片一片改造了。” “夏油君,这是一条全新的路。” 夏油杰的呼吸停滞片刻,而后又抑制不住地低笑。 那双上挑的狐狸眼里蒙上一层模糊的水汽,像是有细碎的光闪动。可在仔细看去,却发现它温润如常,刚刚的一切全是错觉。 他笑着,笑着,几乎直不起腰。 他笑着,笑着,却仿佛是在哭。 “抱歉,失态了。” 过了一会儿,他才收敛起难看的笑容,又变成高高在上的教主。 海月遥并不在意,只是摇摇头。 她平静地把真人环在脖子上的手拨开,转身,毫无波澜地看着这只咒灵。 “是要回去了吗?”它满怀期待,或者说是恳求地望着她。 海月遥默不作声,开始解开紧裹在真人脖子上的围巾。 “等等!我不要!我不要!!!” 真人曾对这围巾恨之入骨,它像枷锁一样束缚着它的自由与灵魂,让自己不得不摇尾乞怜地跟随这个它深恶痛绝的女人。 但现在,这围巾却成了它唯一的救命稻草。 反抗无效。 “海月!我都那么求你了!你为什么还要这样?” 它的声音尖锐地要刺破耳膜。 “你是人类吗?” “你有心吗?” “你真的有人性吗!” 真好笑,非人的咒灵在质疑人类的人性。 海月遥歪头,平淡地问了一句:“那被你虐杀的人类没求过你吗?” 咒骂戛然而止。 倏然又变成毛骨悚然的狞笑。 海月遥不管它的心路历程,朝夏油杰点了点头:“夏油君,我等会儿会在一瞬间撤走它体内所有的波纹,请你抓住机会收服它。” 夏油杰自然同意。 真人也听到了这句话。 它明白,这是它逃离的最后一次机会。 只要把自己的灵魂切割开,用分身作饵,它就有逃跑成功的可能性。 它想念自由,想念黄梅天,想念外面的一切。 “三。” 海月遥握住真人的手腕,开始倒数。 “二。” 真人已经在短短一秒内切割好灵魂。 “一。” 体内咒力涌动。 “零。” 它毫不犹豫地攻向夏油杰。 无论是否具有理性,咒灵永远服从欲望。 不久前,海月遥就曾说出这句话,如今也得到印证。 对自由的极端渴望,对眼前人的澎湃恨意,就像是相生相伴的双生花,纠结在一起。 压倒一切的,是希望她后悔。 后悔助它逐渐成长,后悔让它接触外界,后悔把它轻易放弃。 让这个男人瞬间死在它手上。 真人怀着不切实际的希望,伸出了手。 “无为转变!” 但攻击没有奏效。 在被抽离、扭曲成咒灵玉之前,真人看见了海月遥紧紧握住夏油杰的手。 那只带着凉意却温柔抚摸它脸颊的手,那只不顾它的痛苦,粗暴拽着它锁链另一端的手。 那只一直带着死亡气息的手,现在却保护着另一个人。 它抬头望去,只见海月遥如同预料到一切般,静静地望着自己,无悲无喜,无欲无恨。 那一瞬间,她成了它一直追求着的,毫无杂质的完美灵魂。 自由逐渐被男人碾碎,意识深处就快被他刻上属于他的烙印。 我要毁了她。 在变成另一个真人前,咒灵凝视着那银白的灵魂,像是他们初次见面那次,向海月遥伸出手: “我是真人。” 是从人对人的憎恨中诞生的诅咒。魔/蝎/小/说/m/o/x/i/e/x/s/.c/o/m 105、天才 “我是真人。” 海月遥见那只咒灵向她伸出了手,尽管它身形扭曲,声音变调,但那话语却异常清晰地刻在了她的眼眸之中。 “真人?” 在意识即将重组之际,真人听到了少女的反问。原本冷淡至极的声音此刻染上了疑惑,似乎有什么出乎意料。 那便是它的诅咒。 真人带着满腔恶意,被夏油杰收服了。 海月遥定定地注视着夏油杰手中黑金相间的咒灵玉,松开给夏油杰覆盖波纹的手,抬眼看向他:“它为什么要突然自我介绍?” 她如果想知道真人的名字,直接翻面板就行,但她不感兴趣,所以也从没翻过。 海月遥一直认为咒灵简单易懂,它们诞生于极端的情绪,最终只凭本能行事。 与之不同,人类虽同样拥有欲望,但在感情、理想等复杂因素的驱使下,他们的行动常出乎海月遥的预料。 在这句自我介绍前,海月遥一直能看透真人所有的想法,但她现在不明白它为什么要告诉自己它的名字。 咒灵有感情吗?夏油杰心想。 他能听到真人的最后一句话中,充满了怨毒的诅咒与复杂的情感,仿佛黏稠的烂泥,散发着腐臭的腥气。 那一刻,非人的咒灵所迸发的强烈情感几乎要溢出,企图侵蚀眼前无心的少女。 “不必在意。”夏油杰最终对海月遥说道。 反正只是咒灵罢了。 说的也是。 海月遥无所谓地点头,刚刚的插曲就这样一掠而过。 夏油杰轻触耳扩,平静地吞下咒灵玉。 他即刻洞悉了真人的全部能力。 “真是……奇迹。”他意味不明地感叹,又垂眼看向海月遥,似笑非笑,“遥,你想成为咒术师吗?” “嗯。” 夏油杰打了个响指,身后的黑雾中,咒灵真人再次出现。 它已不再是之前那副乖戾的模样,表情阴沉,但因受制于夏油杰,只能默默站在一旁。 在决定利用真人转变海月遥之前,夏油杰不禁回想起数日前的那个夜晚,海月遥曾问他是否介意她教导自己反转术式。 他坏心眼地问道:“遥,你不担心我对你做什么吗?” 一旦她撤去了体内的防护波纹,他确实有机会借助真人的力量瞬间结束她的生命。 然而,海月遥却诧异地看了夏油杰一眼,反问道:“我为什么要担心?” “你倒是心宽。”他轻叹。 如此轻易地将自己的安危全权交给了他。 “我对夏油君还有利用价值,不是吗?” 她明澈的蓝瞳直愣愣望进那双狐狸眼,脸上无波无澜,仍是那副不冷不热的倦怠样。 她确实看得通透。夏油杰轻笑。 “太无情了。”他佯装苦恼地叹气,“我其实还挺喜欢你的。” 夏油杰的细眉微蹙,紫眸眯成一条缝,笑意中透着调侃。他拉长声音抱怨道。 那张和自己竹马一模一样的脸说出这样的话,海月遥一时忘了呼吸,只是愣愣睁大眼,浑身僵硬。 诶,这个反应? 夏油杰发现了异常。 哦,嗯,诶…… 这样,他明白了。 “噗。”夏油杰忍不住笑出声来,嘴角勾起一抹微妙的笑意。当海月望向他时,他迅速抬起宽大的袖袍遮挡住嘴角,努力抑制笑意。 毕竟还是青春期的孩子。 他狡黠地笑着。 "谢谢你。"海月遥从恍惚中回过神来,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 黑心的成年人再次逗弄小孩:“诶,真是冷淡呢,我明明这么喜欢你。” !!! “真的……非常感谢您……”她哆嗦一下,甚至用上了敬语。 海月遥低着头,却听到他喉间溢出的轻笑。 等等! 海月遥终于反应过来,眼前的人只是在恶作剧。 她面无表情地控诉:“你故意的。” 夏油杰像是偷到了贡品的狐狸般得意,似笑非笑:“你喜欢他?” 二人对“他”的身份心知肚明。 这位27岁的大叔确实爱八卦。 “嗯……”她眼神躲闪,纤长的睫毛不安地颤抖,如同蝴蝶轻振翅,在水面点起涟漪。 她忸怩地捏紧了和服的袖摆,声音中带着莫名的拘谨:“我……喜欢。” 不对,她紧张什么。 海月遥深深地舒了口气,缓缓松开手,目光坦诚地投向眼前的人:“我喜欢杰。” “——最喜欢他了。” 她的眼眸如薄蓝的海水,清澈而深邃。光线在其中晃动,犹如无垠的浅海。每当她眨眼,仿佛有潋滟的波光荡漾开来,如同层层翻卷的海浪。 这是少女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如此柔和的笑意。 夏油杰现在笑不出来了。 “我记得……你们两个,是朋友吧?”他的语气有些晦涩。 海月遥虽然困惑,但还是如实回答:“是的。” “油嘴滑舌的渣男。” “啊?” “没什么,我骂自己。” 海月遥:??? 夏油杰开始对异世界的同位体产生质疑。 他真的跟自己一样,是[夏油杰]吗? 难道这还不够明显吗? 夏油杰: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在这种情境下,他们仍维持着朋友关系,且接受对方无缘无故的好意…… 难道他是在用甜言蜜语哄女孩子开心,享受着暧昧的氛围,却又声称两人只是朋友? 夏油杰恶意揣测同位体的真实意图,甚至对另一个“夏油杰”的人品产生了怀疑。 他心中思绪万千,脸上却只能挤出一丝略显僵硬的笑意,他郑重其事地告诫道:“遥,光说不做的男人靠不住。” “哦。”海月遥不明所以,她思索片刻后反问道,“光说不做的人都不行吧?无论男女。” 她绝对没听明白。 夏油杰少见地越界,两手搭在海月遥肩上,一字一句地说道:“有些男人嘴上说得好听,说什么喜欢或者为你好之类的话,其实只是在钓着你,千万、千万不要相信。” “要看清一个人,最重要的是看他做了什么。” “哦。”海月遥回应得有些机械,随后她怔怔地说,“好像杰也跟我说过类似的话。” 看来两人之间确实有不少相似之处。她想。 一眼就能看出这家伙在想什么的夏油杰,感觉一口气上不来。 别再说了,青春期的孩子往往容易产生逆反心理。 他收回手,嘴角勉强扯出不自然的笑容:“算了,以后再说。现在开始转换吧。” 他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神情,笑容中还透着一丝阴沉。 奇奇怪怪。 海月遥点了点头,随即想起了夏油杰之前的问题。 虽然她相信他不会对自己不利,但这毕竟是将自己的安全完全寄托在了他的决定之上。 “还是算了。”她考虑后婉拒道。 “现在才意识到危险?” “不是。”海月遥否认,伸出小拇指,“我以前答应过杰,有可能让他担心的事情发生的话,我会提前告诉他。但现在联系不上,所以还是算了。” 夏油杰看着神情认真的海月遥,又是愤恨一句:“渣男!” 海月遥:??? 夏油君,是不是有点奇怪啊?心理疾病? 但不触及别人的伤心事是和平社交的原则,海月遥决定不再多问。 “你确定吗?那边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夏油杰反问道,随后转向另一侧的真人,“它大概才诞生一个月左右。” 对于海月遥而言,若想再遇这样的机会,恐怕得等上十年之久。 更何况,两个世界并不完全相同,那边是否会有“真人”的诞生还是未知数。 海月遥深知这一点。 唯一不同的是,她可以再花费十年时间积累成为咒术师的金币。 但,人的一生又能有多少个十年呢? “以后可能就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夏油杰的声音带着蛊惑。 “我确定。”海月遥毫不犹豫地点头,“十年而已,我完全可以等。” “而且,你以为我是谁?” “我是货真价实的天才!” “不要十年,我就能研制出实现这一功能的咒具。” 海月遥罕见地展现出她独特的锋芒,一扫之前的恹恹神情,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 夏油杰似乎在她身上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没关系,因为我们是最强。” 那声音仍回荡在耳边。 不同的身影仿佛交织重叠。 其中,意气风发的少男少女们尤为显眼。 “这样啊……”他温柔地凝视着眼前的少女,如同注视着那段逝去的青春。“嗯,你会的。” “我确信。” 他送上了自己的祝福。魔/蝎/小/说/m/o/x/i/e/x/s/.c/o/m 106、顺平,大危机……! 最近,不少一级的强者都离奇消失。 据悉,这背后可能与一个身着和服的黑色恶魔有关。 每当她的袖摆轻舞,咒灵便消散无踪;她的足尖所至,咒力即刻消散。 东京的咒灵们咒心惶惶。 这个神秘的杀咒魔究竟是何方神圣? 敬请关注《咒灵日报》,一探究竟。 诅咒们:td。 …… 没有,哪里都没有。 海月遥巧妙地避开了一颗石子,悄然穿梭于小巷之间。 尽管已来到这个世界半个多月,但时空跳跃咒灵的踪迹仍是个谜。 无法收到夏油杰的消息,周围尽是不熟悉的面孔,每日又不得不外出…… 海月遥像是戒断瘾犯了,逐渐开始焦虑起来。如果现在那边的夏油杰出现在她面前,她或许会跑着过去飞扑他,直到充满电了才肯抬头。 如果这该死的咒灵感应器能够直接一次性检测超大范围的分布情况就好了,或者把它量产,分布在各地…… 一只黑猫轻盈地跃过海月遥走神的视线。 是猫! 海月遥眼前一亮。 不不不,你的目标是咒灵。 海月遥眼前一暗。 不要紧,去哪里都是找。 海月遥眼前一亮。 但如果你选择跟随这只猫,你确定还能专心寻找咒灵吗? 海月遥眼前一暗。 在思绪的纷乱中,海月遥的眼神不断闪烁,打出一段摩斯密码。 解码后,竟然是一句: ——猫咪最重要! 不到一秒的思考后,她悄无声息地追随着那只黑猫。 海月遥不敢靠得太近,因为普通的猫咪通常不太亲近她。她担心会吓到猫,所以只能像个变态跟踪狂一样尾随其后。 当她路过一条小巷时,突然听到了拳打脚踢的声音,以及闷哼声。 这种事也是常有的。海月遥心里冷冷地想。可能是混混斗殴,但听声音,更像是单方面挨打的情形。 “喵~~” 这时,黑猫发出一声尖锐而拉长的叫声。 猫语十级的海月遥立刻明白:小猫咪在呼唤她的注意。 伟大的黑猫大人察觉到了她的跟踪,却发现她这位忠实仆人没有跟上,有些不满。 她立刻加快了步伐,追了上去。 …… “哈啊……哈啊……” 赤红的血雾在视线中逐渐扩散,后脑勺撞击在凹凸不平的墙壁上,疼痛如细针般密集。衣物已皱巴巴,被泥沙和污血浸透。 真讨厌……还得想办法把衣服带到附近公园的厕所清洗,等衣物晾干后才能回家……不能让妈妈发现。 如果能让那些讨厌我的人都消失,那该多好。 他心中麻木地想着。 明明已经休学在家,却仍不幸遇到这群人渣。 吉野顺平的意识逐渐模糊,眼前那些面目狰狞的人仿佛都戴上了诡异重复的惨白面具。 “喵~~” 或许是错觉,他隐约听到一声忽远忽近的猫叫,模糊的视线中似乎有只黑猫跃至跟前。 相传,黑猫能驱逐邪祟。 随着猫叫声响起,那些如噩梦般的面具消失了。 吉野顺平的思绪飘远,直到一双冷淡的猫眼赤恍恍撞进视线,他才回过神。 那幽蓝的眼眸凑得极近,清晰地映照出他鼻青脸肿的狼狈模样。 猫,有这么大吗……?他迟疑地想。难不成是什么传说的猫又,化成了人形? 猫又大人向他伸出手,轻轻抚过他的脸颊。触感微凉,却仿佛有暖流在体内流淌,身上的伤痛也随之平息。 应该是幻觉吧。他再次闭上了眼。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清冷的女声响起。 他猛地睁开眼,视线已不再模糊。 眼前是一张苍白倦怠的脸。 她两眼下对称的黑痣格外显眼。随着睫羽轻颤,那两粒小痣也似乎随之晃动,摇曳起神秘与风情。 仔细观察,这位少女身着一件质地优越的和服。她肩上趴着一只蜗牛怪物,竟拥有眼球触角,但轮廓略显模糊。而她的怀抱中,则紧抱着一只不断挣扎的黑猫。 黑发少女就这样静静蹲在他岔开的两腿间,歪头打量自己。 怎么看都不像人类。 他顺着少女的目光,下意识地检查自己的身体,发现伤口已全部愈合。若不是衣上血迹斑斑和满地倒下的霸凌者,吉野顺平几乎要怀疑自己是否仍在梦中。 “没事……”他声音微弱,面对眼前的少女,不知该如何称呼,只能生硬地表达感激,“谢谢,妖怪大人……?” 海月遥:? 我长得很像妖怪吗? 她生平第一次怀疑起自己的长相。 与其反思自己,不如指责他人。 嗯,绝对是他脑子坏了。 原本她只是想远离是非,跟着猫溜走。不知为何,脑海里又浮现出竹马的脸,和他那句“锄强扶弱”,便鬼使神差地来这里英雄救美。 “我是人类。”她纠正道。 “啊……”眼前的少年身形一僵,干巴巴地说道,“对不起。” 海月遥不置可否,平静地站起来,却不料黑猫挣扎得更剧烈,没办法,她只得把它放下。 它几步跃开,但也不跑走,隔着几米远的地方朝她低吼。 它骂我骂得好脏。 海月遥垂头丧气。 “那个……”看着一人一猫对峙的场景,吉野顺平有些迟疑,“它可能是怕你肩膀上的那只。” 话音刚落,一大一小两只黑猫都看向他。 海月遥诧异:“你看得到?” 咒术师还打不过普通小混混了? 我不应该看到吗?吉野顺平不安:“只有模糊的影子。” “总之试试吧。” 眼前的少女并没有纠结这一点不放,把蜗牛往他怀里一塞,便蹲下身,缓慢又安静地朝黑猫挪去。 没有逃走! 海月遥小心翼翼地接近黑猫后,轻轻将手指放在其鼻下,让猫咪逐渐熟悉她的气息。 直视警惕的猫咪是大忌,因此海月遥只能望着旁边的空地发呆。 直到指尖传来湿润的猫舌舔舐。 有效! 仔细回想,她小时候无法看见咒灵时,总有夏油杰放置的咒灵陪伴在旁,猫咪害怕她也在情理之中。后来进入高专,长期与夏油杰相处,身上难免沾染了咒灵的气息…… 果然,都是杰的错,我才不是猫见嫌。 然而,这个想法刚一闪过,黑猫便毫不留情地咬了她一口,虽未破皮,但侮辱性十足。 海月遥怔怔地望着黑猫逃跑的背影。 吉野顺平则僵硬地抱着手下的咒灵。 “你是咒术师吗?”海月遥若无其事地翻篇,从他手中接过小蜗。 “咒术师?” 这路上竟然还能碰见野生的。海月遥心想。不过只能看见模糊的样子,是还未完全激发能力吗? 这种类型她确实未曾见过。 正当她准备开口询问,一声肚子的咕咕声打破了沉默。 她转头看向吉野顺平。 吉野顺平,这个向来不畏强权的好孩子,正疑惑地回望着她。 到饭点了。 要不是黑猫,她现在已经回到盘星教吃饭了。 虽然此刻乘坐咒灵返回尚不算晚,但潜力激发一半的样本,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海月遥沉思片刻后问道:“你喜欢吃什么?” …… 烤肉店包间。 为什么要问他喜欢吃什么? 在自己回答“天津丼”后,她毫不犹豫就前往了烤肉店。 这个人,似乎相当自我中心。 对他的注视产生了误解,海月遥解释:“我请客。” “谢谢。”吉野顺平低头致谢,随后抬头询问,“那个……还未请教你的名字……我是吉野顺平。” “海月遥。” 她专注地盯着网架上的嫩牛肉,油亮的肉片在火舌舔舐下,受热微卷,肉汁在高温下溢出。 在吉野顺平准备再问什么的时候,她迅速夹了几片烤好的肉给他。 吃饭就吃饭,说话干什么。 海月遥讨厌社交。 他又是一声弱气的道谢。 这样的场景不断重复:吉野顺平刚想开口——海月遥就给他夹肉——他道谢后开始吃饭——吃完又准备开口…… 渐渐地,吉野顺平也察觉到了这一模式,于是选择不再多言。 结果,大部分的食物都进了他的肚子。而吉野顺平已经撑得吃不下了。 海月遥面无表情地看向一旁的点餐机——2017年确实比2007年先进许多。 刚想着付款的她,突然想起一个恐怖的事实。 她的卡,在这个世界刷不了…… 不知道现金可不可以,但不会被当成假/币吗? 他们那边钞票上是福泽o吉,这边说不定是犯人犯泽*。 如果异世界旅行,被条子抓了就不妙了。海月遥的思绪瞬间与极道产生了共鸣。 验证一下吧。 她转头看向吉野顺平,在他不明所以的视线中开口: “吉野君,你的钱给我。”看看是不是同款。 仙、仙人跳……? 吉野顺平面露惊恐。 才出虎穴,又入狼窝。 吉野顺平,人生大危机! …… 盘星教内。 众人窃窃私语。 “那位今天怎么没回来?” “哪位?” “youknowwho.” “纯血至上……耶?” “谁跟你说伏o魔!我说的是不久前新来的大人!” “是那个每日饭点准时出现的小姑娘啊。哎,也不知道她是不是遇上了麻烦,她可喜欢我做的饭了……难不成,是外面有了新的厨师!果然,爱不久存……” “求你别发癫……” “快看,夏油大人出门了!” “肯定是去找她了!”众人异口同声。 …… 看着惊恐的吉野顺平,那位自诩为要面子的大人最终放弃了查看他钱包的念头。 她镇定自若地又点了几道菜。 吉野顺平的眼神愈发惊恐,心想:若是刚才还能勉强咬牙付款,现在恐怕只能留下洗盘子了。 接着,他目睹了少女冷酷地捏死了肩膀上的咒灵。 “吉野君。”她冷淡地呼唤。 “是!”吉野顺平迅速挺直身体,生怕稍有迟疑,自己便会成为下一个被捏死的目标。 这孩子胆子怎么这么小。海月遥费解,安抚道:“我跟你说个事,你不要害怕。” 吉野顺平疯狂点头。 “稍后,会有一个……和尚过来?”她相当迟疑,“虽然看上去不像好人,但实际上……啊,确实也不是好人……” “这不重要,反正他是……他是我的谁……?” 海月遥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杀、杀猪盘! 而且是明目张胆的、拙劣到毫无掩饰的类型! 吉野顺平瞳孔地震。 他回想起自己曾在社会新闻中看到的案例:男人在网上恋爱,与所谓的女友见面,却在幽会当天被一群彪形大汉围住。他们声称女人早已有丈夫,而他是第三者。这群人说自己是女人的亲戚,不想将事情闹大,只要男人支付一笔所谓的“辛苦费”,就会放过他…… 另一种情形则更直接:女人的丈夫突然上门,殴打男人后还要求精神损失费…… “哗啦——” 在海月遥陷入如何措词的混乱,吉野顺平陷入即将被杀猪的恐慌的时候,包间的门突然被打开。 他猛地抬头,只见一个身穿袈裟的青年男子走了进来,身高一米八几,身材高大,身后并无他人跟随。 只有一个人。 吉野顺平明白了。 彻彻底底地明白了。 他,屋内,男小三。 他,门口,她老公。 “你……”那男人的话还没说完。 吉野顺平脱口而出:“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夏油杰:??? 什么关系? …… 在感应到放在海月遥身上的咒灵被祓除后,夏油杰一时担忧她是否遭遇了什么——毕竟以前抓特级的时候,她都能在饭点按时回来。 他根据咒灵被祓除的地点追踪,最终来到一家烤肉店,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 见店内生意兴隆,这种预感愈发强烈。 他心如止水地推开询问的那间包间门,还未开口,便听到少年急忙辩解:“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好慢啊……”海月遥悠然补充,“快付钱。” 不详的预感达到了巅峰。 等等,将他千里迢迢召唤到神奈川县,难道仅仅是为了让他为她和另一个男人的晚餐买单吗? 夏油杰莫名其妙觉得,自己成了菜菜子爱看的晨间剧里的苦情戏女主。 …… 一切都解释清楚后,大家和和气气地坐在包间里。 “所以说电视宅啊……”海月遥意味深长地感叹。 通常而言,年纪与脸皮厚度成正比,这规律在此同样适用。 夏油杰依旧保持着从容的微笑,而吉野顺平则两腿并拢,弯下腰,满脸通红。 为了打破尴尬,夏油杰主动问道:“这位是?” 海月遥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按照社交礼仪,此刻她应介绍这位共同的熟人。 好麻烦,不想做。 然而,她的竹马,那个远在另一个世界的人,又浮现在她心底,音容犹在。 倒霉的竹马君:……谢谢,还没死。 她心中悲苦,却强打精神:“吉野顺平,能模糊看到咒灵。” 吉野顺平能察觉咒灵,她才敢介绍,避免引起灭猴派夏油杰的杀意。 她转向夏油杰,犹豫着如何称呼:“夏油杰……”她在如何定义两人的关系上犯了难。 在海月遥语出惊人之前,夏油杰抢先说道:“是她的监护人。” “……嗯。”海月遥不情愿,但也只能接受这个活爹,问道:“你是叔叔还是舅舅?” “哥哥。” 海月遥心想:脸皮真厚。 但谁付钱谁就是老大。 她点头称呼:“提款机哥哥。” 夏油杰拳头硬了。 …… 成年人通常具备优秀的情绪管理能力。夏油杰端正了神色,开始细致地观察吉野顺平。 他没能从这个少年身上察觉到咒力的波动,但他也相信海月遥不会将普通人偶然看见咒灵与咒术师混淆。 经过短暂的思索,他召唤了真人。 依旧是蓝灰发的缝合脸咒灵,缓步从黑雾中踏出,异色瞳倏然黏附在那穿着和服的身影。 但那双冷淡的猫眼没有为它停留片刻,反倒是看向夏油杰,眼带疑惑。 “真人。”夏油杰倒是看得明晰,喉间溢出轻笑,“麻烦你了。” 无需多言,真人明白他的意图——检查这位陌生少年的情况。 “有术式,但没咒术师大脑构造。”真人被迫回答。 海月遥露出了“还有这种情况”的诧异表情,因为她以前只遇到过无术式的咒术师。 她默默记下了这种情况,但好奇心也止步于此。 出于礼貌,她还是多问了一句:“吉野君,你想成为咒术师吗?” 不论他是否愿意,在这里他只能点头答应。否则,如果灭猴战士夏油君大喊“猴子”并付诸行动,她还得费心去阻拦。 “我……我不太清楚咒术师是做什么的?”吉野顺平略显为难,“是像海月桑那样吗?” 问得好。但她严格意义上不算传统的咒术师。 海月遥一手指向夏油杰:“向夏油君那样,有特殊能力。” “我愿意!”吉野顺平回答道。 海月遥松了口气,就像完成一场证婚仪式的神父一样。 她心情平静极了。魔/蝎/小/说/m/o/x/i/e/x/s/.c/o/m 107、一起喝酒聊天吧(上) 在送走刚成为咒术师的吉野顺平后,二人并没有离开。 说实话,海月遥原本以为夏油杰会拒绝继续留在烤肉店共进晚餐的邀请,因为她只是随口一提。然而,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爽快地答应了。 这大半个月来,海月遥观察到夏油杰尽量避免使用普通人生产的物品,但他并未强求其他家人也这么做。 令人意外的是,他现在愿意与她这个所谓的“大母猴”在猴子聚集的地方共进晚餐。 哈、哈,真是厉害。 面前的男人身着一身袈裟,与这里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缭绕的烟雾下,一双紫眸更显深邃。 “遥似乎担心我会动手?”他漫不经心地问道。 “毕竟夏油君第一次见面就叫我猴子。”海月遥直言不讳。 夏油杰并未因此感到尴尬,他坦然道歉:“抱歉。” 海月遥大度地摆手:“没关系,猴子总是宽容的。” 这分明还在记仇。 他侧首看向低头专心致志烤肉的少女,眼中闪烁着星碎般的笑意:“那遥,我该如何才能求得你的原谅呢?” 海月遥平静地指向菜单上的清酒。 夏油杰并未直接答应,只是淡淡地说:“我记得,你似乎还未满二十吧。” “大叔,难道年纪大了,记忆力也衰退了吗?” “你才十七岁……还有,别叫我大叔。” “哦,抱歉。但这边不是有个刘海怪怪、眼睛小小的老人家已经二十七了吗?” 短短两句话,夏油杰辈上加辈。 他终于发现,这孩子特别喜欢用言语进行人身攻击。 还不答应,海月遥暗想,别逼她使出绝招。 她脸色一凛,深吸一口气,正欲开口:“猴——” “点吧。”夏油杰打断了她,“喜欢什么就自己点。” 怎么突然好说话了?海月遥惊疑不定地看着他。难不成他准备等她点完,就把自己扔在这里洗盘子。 “硝子在这个年纪也很喜欢喝酒。” 夏油杰本就不是一个墨守成规的人。 “哦。” 不过,如果夏油君叛逃了,他应该也已经与以前高专的同期决裂了吧。海月遥猜测。那现在,大家又都在忙些什么呢? 出于好奇,她直接问了出来。 然而,她迎上了夏油杰略显无奈的眼神。 “怎么了?”海月遥困惑地问道。 “我说你啊……”夏油杰一手托着下颌,望着她叹气,唇边虽带笑,但眼中却毫无笑意,“没有决裂,只是吵了一架。” “至于你的问题,”他继续回答,“悟现在在高专当老师,硝子也留在高专当医生。” "酒送来了。"夏油杰的话还未说完,包间的门就被敲响。海月遥对他的话立刻失去了兴趣,转头看向门口。 服务员离开后,她为自己倒了一杯清酒,对夏油杰视而不见,直接将酒瓶推向他,意思明确:想喝就自己倒。 在夏油杰为自己倒酒时,她不忘提醒:“少喝点,你喝醉了,我会很麻烦。” 毕竟她不知道夏油杰银行卡的密码,也不想留在这里刷盘子。 夏油杰:??? “我以为这句话应该是我叮嘱你?” “抱歉,我并没有想打击你的意思。”海月遥看着杯中酒面泛起的涟漪,语气淡然,“我能喝倒十个杰。” 夏油杰敷衍鼓掌,轻描淡写地说:"真是了不起,但我和那位完全不同。" 有些人都奔三了,好胜心还是很强。 海月遥回想起这段时间对夏油杰的观察,实事求是地说:“我觉得还是有很多相似之处的。” “不,完全不一样。”夏油杰坚决地反驳,与那骗女人的东西划清界限,特意在“不一样”上加重了语气。 海月遥心中暗自感叹:这人真是善变。明明初来乍到时还自称“自己也是夏油杰”,现在又急于撇清关系。 “随你……话说,悟那个性格,竟然还能留校任教?” 海月遥实在难以想象那个戴墨镜的男子一本正经地站在讲台上讲课的样子。 在来到这边之前,五条悟因游戏连续输给她十局,便想拉着她通宵pk,还嚷嚷着"赢了这把就去睡"。然而,这一计划被杰和硝子及时阻止了。 杰负责将悟带走,劝说他算了,而硝子则负责捂住她挑衅的嘴。 这种人真的能当老师吗?祖国的花朵不会被带偏吗? 似乎是捕捉到了海月遥眼中隐约流露的嫌弃,夏油杰唇角微扬,调侃道:"其实,他还是个不错的老师。"至少这一届的一年级学生人才辈出。 她大吃一惊:“真的假的,他的学生不会很辛苦吗?” “这点倒无法否认。” 海月遥再次为自己倒满酒,这瓶酒已近见底:“我看见你给吉野君留下了高专的联系方式,你现在还与那边保持联系吗?” “没有,只是有些笨蛋从来没换过联系方式而已。” “那你想回去吗?” 面对她的提问,夏油杰迟迟没有回应,海月遥也不催促,自顾自地品着手中的酒。 夏油杰的声音依旧平静:“已经回不去了。” “夏油君,我问的是‘想’回去,而不是‘能’回去。”海月遥对字眼的把握总是如此精确。 “这两者有区别吗?” “区别很大。” “……但我做了不能被原谅的事情。” “是吗?”海月遥放下酒杯,语气毫无波澜,“要我安慰你吗,夏油酱?” 说完,她对着夏油杰展开双臂。 “你这个人,有时候怪让人生气的。” 忍无可忍的夏油杰轻轻弹了她的额头。 懵逼不伤脑,力度刚刚好。 海月遥短暂地愣住了,捂住额头,垂下眼睑,原本就显得无精打采的面容,此刻更添了几分忧郁。 她面无表情地控诉:“我是认真的。” 误以为是挑衅的夏油杰表情一僵。 “杰以前就是这么安慰我的,我觉得效果很好。”海月遥分享着她学习人类情感的秘诀,特别提到了她的竹马作为重点学习对象。 “等等,他抱着安慰你?”夏油杰发现盲点。 “嗯。”海月遥坦诚点头。 夏油杰苦口婆心地劝诫:“遥,男人不可信。” “夏油君,你的话有误。若男人不可信为真,而你是男人,则你的话不可信,进而你的话为假。若你的话为假,则男人至少部分可信。因此——” “结论是,男人部分可信,但夏油君你的话不可信。” “我错了……饶了我吧。” 作为盘星教的教主,与众多教众交流相比,和海月遥的对话更让他感到心力交瘁。年仅27岁的他,此刻仿佛已历经沧桑。 “没关系,我原谅你了。”海月遥宽容地点头。 这家伙,果然让人火大。 夏油杰拳头又硬了。 "那你现在还想要吗?"海月遥继续张开双臂,她的表情平静如水,或许带着一丝呆滞。 夏油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沉默良久。海月遥开始反思自己是否做错了什么,直到他终于忍不住,肩膀轻颤,低低的笑声随之溢出。 海月遥茫然地看着他笑了许久。 片刻后,他抬起头,努力压抑嘴角的弧度,眼中的笑意几乎要溢出眼眶,他摆摆手说:“不用,真的不用。” “我还没有脆弱到需要一个孩子来安慰我的地步。”他终于止住了笑,紫色的眼眸在微挑的眼睑下流转,仿佛有温和的月华在其中轻轻荡漾。 “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海月遥突然没头没尾地说。 夏油杰颇为疑惑地“嗯”了一声。 海月遥心不在焉地望着眼前的空瓶——一滴不剩,随后毫不犹豫地又开了几瓶。 她没有抬头,语气依旧冷淡:“笑容。” “夏油君以前的笑容很装。”就像杰要揍她时那种笑。但不同的是,杰的笑中带有怒意,而夏油君的笑容里却毫无情感。 他似乎什么都没想,或者说什么都不愿去想,只是对外界发泄。 当然,海月遥本人并未察觉这些。她只是单纯地觉得不舒服。 “回到正题。”海月遥又给自己满上,“夏油君,你想不想回去?” 夏油杰没有回答,只是一搭一搭喝着酒。 “遇到不想回答的问题就不说话。”海月遥这次没有放过他。“小孩子脾气。” “没有意义的问题,为什么要回答?”夏油杰反问。 “怎么会没有意义呢?”海月遥反驳道,“不想回去就维持现状,想回去就努力创造条件。人犯了错就应该想办法弥补,你已经27岁了,不能像孩子一样总是逃避。” 啊……虽然她自己也不时选择逃避……不,她提醒自己,她现在是17岁,有任性的权利。 海月遥拒绝反思自己。 夏油杰以海月遥无法理解的眼神凝视着她,既不反驳也不附和,而是给她斟上一杯酒。 清润的液体滑过舌尖,初始微凉,随后带着酒气的燥热弥漫开来。 与记忆里的清酒相比,这杯似乎更为浓郁,麸香和米香明显,酒体绵柔,带有微甘。 “夏油君,其实我在那个世界也很喜欢这家店,不过也真没想到它能开十年。” 海月遥凝视着杯沿上残留的酒液,它汇聚成了一颗晶莹剔透的水珠,悬在杯边,欲坠未坠。 “然而,它现在的味道与我记忆中的不一样了。” “这些天里,我一直都在东京,很多店铺和记忆里不同,但也有不少还是留了下来。” “十年果然能改变很多。” 随着她平静的陈述,隐约意识到不妙的酒滴在杯口颤颤巍巍地打转。 “而我来的第一天,就去了杰家的位置,那里的名牌写着‘村田’。” “你所说的无法原谅的事,也和这有关吧。” 海月遥冷冷地下了判决。 “你杀了父母。” 那颗边沿的水珠终于没能坚持下去,溅落在桌面,泅开一抹深色的泪痕。魔/蝎/小/说/m/o/x/i/e/x/s/.c/o/m 108、一起喝酒聊天吧!(下) 杯中的酒早就空了,却无人再续。 只有那滴意外坠落的酒液,徒劳地挣扎着想回到杯中。 各种酒被装进不同的瓶子,无人在意它。 ——它只是无法挽救的异类。 …… “是的。”夏油杰点头,十分坦诚地承认了海月遥的指控,“我杀了他们。” 在之前的夜谈中,夏油杰出于等价交换的原则,仅分享了自己在高专时期的经历。关于他父母和村民的事情,他并未提及。 然而,夏油杰心想,以海月遥的聪慧,她应该已经猜到了。 海月遥问:“你不后悔吗?” “为了大义,总不能独独放过父母。” 夏油杰并不想多谈这个话题,又只能给她斟满酒。 然而,海月遥并未就此罢休:“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他觉得眼前这个人真的过于较真,而这并不算是什么好习惯。 “……” “遥,你有时太尖锐了……”他打破了沉默,叹息在尾音中回荡。 海月遥不解:“你刚刚才说自己不脆弱。” 所以你就直接认为他无懈可击吗? “遥,如果那边的夏油杰也做了这样的事,你会怎么想?”夏油杰把这满是刺的话题抛给她。 “你们两个还是挺像的。”那双清亮的猫眼直直望进他,剔透的蓝显得格外淡薄。“问做了什么,回答倒是坦坦荡荡,一问到想法,就不肯开口。” 夏油杰不置可否。 不过她自己也这样,没必要苛责别人。 考虑太多,就会瞻前顾后。 不想后悔,才会畏头畏尾。 “我的想法重要吗?”她反问。 “对[夏油杰]而言,不重要。”穿着袈裟的男人轻浅一笑,往前摊手,但对具体是哪位夏油杰却避而不谈。“所以,你可以畅所欲言。” “如果是以前的我,我会选择离开他。”海月遥直言不讳。 “现在呢?”夏油杰捕捉到了她话语中的限定词。 “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真是天真,还像个小孩子。 夏油杰这时又觉得她是货真价实的17岁了。他喉间的叹息极轻,像是无息地融入澄澈的清酒里。 聊天就到此为止吧。他不打算继续追问对面的少女。 正当他沉思之际,海月遥似乎捕捉到了他微不可闻的叹息,她补充说:“是‘不会’,并非‘不想’。” 夏油杰注意到,她似乎对这种字眼的定义要求极为严苛。 “杰从小时候到现在,其实都没怎么变过。”她目光失焦,仿佛凝视着虚空中的某一点,“他又蠢,又傲慢,又固执得不像话。” 这些可不是什么好的形容词。夏油杰眉头微挑,但他也确实无法反驳。 人类只需专注于自我便能生存,但她的青梅竹马却是个必须从外界寻求意义才能活下去的笨蛋。 无法理解。 “他从小就告诉我,他要救所有人。” 海月遥冷冷地宣判:“蠢,愚蠢至极。” “我一直认为他一定会被现实压垮。” “但像他这种的,我也是第一次见。所以我就跟着他,等待他的崩溃,也算是收集样本。” 少女的声音毫无情感波动,她以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视着[夏油杰]。 “他就是做不到视而不见。” “我明明也不需要他,但他却也想傲慢地救我。”海月遥垂下眼睑,睫羽轻颤间,敛下眼中的暗流。 “现在的我也还是觉得,他太脆弱。” “但我放心不下了。” 这两三杯清澈的液体总能令那些避而不谈的人敞开心扉。面对与自己竹马相似的面容,海月遥总能感到格外放松,因此也难得地说了这么多话。 “所以我会一直陪着他。他如果撑不下去了,就大可以把一切交给我。不想思考,不想行动,都没关系。如果他需要意义,那我就给他创造意义。” 夏油杰道:“你太溺爱他了。” 海月遥回应:“没办法。” “夏油君是不是觉得我太天真,所以才会不自量力地说出‘不会’这种话?”海月遥也没抬头,那蓝色的鲸在她眼眶中悄然游动,她斜睨了他一眼。 “不是所有的事,都能如愿所偿。”夏油杰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不自觉地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海月遥没有避开,而是又说道:“我不是小孩。” “只有小孩子才会这么说。”夏油杰轻笑,不轻不重地刺了她一句。 “那夏油君是小孩子。”海月遥跟他玩起文字游戏,“你如果反驳,按你的逻辑,你便是小孩;你如果不反驳,你依然是小孩。” 夏油杰叹气:“行,那我就是小孩。” “所以才后悔了,又犟着不肯回答。”海月遥从不退让,反而带着一丝报复的意味反讽他。“给了你从非术师转变咒术师的路了,但到现在,夏油君也没什么实质性的行动吧?” 她进一步询问:“你在犹豫什么?” 夏油杰收回手,再次沉默。 “不愿意说就算了。”海月遥并非一定要知道答案,能与他如此平和地交流,已经是她所能展现温柔的极限。 “我只是在思考,”夏油杰像是在向她提问,又像是在自问自答,“这两条道路,究竟有什么不同?转变的速度甚至赶不上非术师出生的速度,如果要彻底消灭咒灵,最终还是得通过杀戮。” “许多与更多。” “这两者之间,又有什么本质差别?” “就是在纠结。”海月遥一语定音。“但你动摇了,不然你也不会留在这里陪我喝酒。” “可能是这样吧。”夏油杰敷衍地回答,随后又为海月遥斟上一杯酒,“所以,海月小姐,能否可怜可怜小僧?我只是陪您喝酒,请对我稍微温柔一些。” 不要再拿话一句一句戳他肺管子了。 为了堵住她的嘴,夏油杰一直不停地在给她斟酒。 尽管海月遥面前已经空了好几个酒瓶,但她的表情依然平静,眼神清明。 “我还不够温柔吗?”海月遥感到震惊。 她难道认为自己很温柔吗?夏油杰同样感到震惊。 人,贵在自知之明,但显然有人并不具备这一点。 海月遥决定跳过这个话题。 “对了,关于夏油君提到的这一点,我有个想法。” 夏油杰表示会洗耳恭听,尽管他看上去有些漫不经心。 “咒具上面可以刻术式。”她提醒道。 “你的意思是……将无为转变刻在咒具上?”夏油杰思索着。 这种高精细度的术式,无疑要极高水平的咒具使才能做出来。毕竟人脑是极其精密的器官,稍有不慎就会酿成大错。 先不论从哪里找到这样的咒具使。 而且,这种咒具的制作肯定是相当困难,很难做到量产。 一个真人和两个真人的差别不大。 夏油杰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但如果不尝试,又怎么能知道是不是可行呢?"海月遥歪着头反问。 她突然探出身子,轻拍夏油杰的脑袋,然后在他疑惑的目光下继续说:"实话告诉你,像我这样的天才,预计只需一年多时间就能研发出第一代转换器。" 海月遥颇为自满:"你就以我为标准去找就好。" “如果你想回去,就给笨蛋打电话;如果你想选择另一条路,就继续寻找方法。” “你才27岁,还有大把的时间试错。” “顺从内心,专注本身,以后会后悔也没关系。” "此外,"她语气一转,"——夏油君,你是个孩子,多相信奇迹也无妨。" "你看这里。" 她指向桌面上的酒渍,指尖微动,波纹便涌动起来,那原本已渗入木桌缝隙的酒液重新汇聚,在空中凝结成原来那颗水珠。 “都说覆水难收。”她笑着说,水珠在她的指尖上空悬浮,灯光下闪耀着光晕,“但奇迹,同样有可能发生。” 扑通。 那颗似乎无法挽救的水珠落入了夏油杰面前的酒杯里。 …… “……” 一阵沉默。 “桌子上有油。” 夏油杰面无表情地指责某人。 ——看来黑心的成年人无法被轻易感动。 海月遥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 ——看来黑心的未成年人也是故意为之。 他就说嘛,既然覆水难收,按照常理,也应该从哪儿来回哪儿去。本来就是海月遥酒杯里溅出来的,这孩子绝对是嫌脏,所以就转移到他的酒杯里。 “谁让夏油君说我不温柔。”海月遥决定倒打一耙。“那我只好这样做给你看了。” “不喝就不喝,倒掉就是了。”海月遥嘟囔着,站起身,拿起面前的酒杯,准备找个地方泼掉。 却又听见一声笑。 紧接着,手腕被人温柔地握住,宽大的掌心带着燥热的温度,浸染她的肌肤。 夏油杰握着她的手,一口饮尽了那杯酒。 海月遥顺着那力道看去,暖黄的光洒在他头顶,轻轻吻过他那清隽的眉眼,随后滑入他微敞的领口,沿着嶙峋的喉结流淌而下。 他喝得似乎有些急,薄唇上仍残留着晶莹的酒液。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也只能相信奇迹。” 他抬头望向她,眼中笑意盈盈,却带着几分得意的狡黠,仿佛将明月拢在掌中,那深紫的眼眸中流露出别样的风情。 海月遥定定地注视他片刻。 他也不说话,只是笑着和她对视。 ——随后,她露出了极为嫌弃的表情。 “没这么回事,我的话对[夏油杰]而言,不重要。”海月遥一字一顿地重复夏油杰之前的话。“而且你能快点松手吗?我不太喜欢别人碰我。” 这孩子,真记仇。 夏油杰心想。魔/蝎/小/说/m/o/x/i/e/x/s/.c/o/m 109、两通电话 自千里送钱事件后,夏油杰为海月遥准备了钱包、手机和与和服相配的提包。 “谢谢。”海月遥轻声道谢,目光落在手机上的黑猫手机壳上,上面点缀着繁复的水钻和饰品,让她对夏油杰的审美产生了一丝疑惑。 然而,夏油杰误解了她的反应。 鉴于海月遥来自2007年,他俯身站在她身边,耐心地为她介绍手机的各项功能。 感觉自己被当成了山顶洞人的海月:…… 2007年就已经有智能手机了*,她还玩过全息。要说老古董,也该是他吧! "夏油大人!"房间门突然被拉开,菜菜子雀跃地小跑进来,紧随其后的是抱着玩偶的美美子。她轻声嘀咕:“这样很不礼貌,菜菜子……” 菜菜子径直走向两人,目光落在他们手中的手机上,立刻扬起了笑:“这不是我挑的吗?” 海月遥原本想对夏油杰的品味提出质疑,现在只能口是心非地点头道:“谢谢菜菜子。” “我还给夏油大人挑了一部手机呢,昨天还教他如何操作。”菜菜子得意地炫耀,巧妙地拆穿了某个自诩为导师的人的台。她接着说:“对了,我们来交换联系方式吧,你有line吗?*” 这个不知道。 海月遥摇了摇头。 然后枷场菜菜子,不,应该是夏油菜菜子就开始她的教导。 感觉到衣角被轻轻牵扯,海月遥转头看去,只见美美子低着头,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遥,我也有帮忙挑选哦……” 好可爱。 海月遥神情凝重地回应:“那也要谢谢美美子。” 话不多的美美子抬起头,露出了羞涩的笑容。 自从她告诉这两位孩子可以改跟夏油杰姓后,这群孩子似乎变得更加依赖她了。 在交换完联系方式后,海月遥拿起提包准备出门。 “感觉好像旅行o蛙*。”菜菜子吐槽。 游戏旅行o蛙前几天才在日本推出,但菜菜子总是能迅速捕捉到流行的趋势。 …… 出门前,海月遥神情冷淡地瞥了夏油杰一眼,比了比小拇指说:“我已经履行了承诺,希望夏油君也能尽快兑现。” 她想回去。 她已经来这里整整一个月。 海月遥想念着那边的每一个人。 夏油杰双手拢袖,微笑着,虽未言语,但点头示意。 海月遥深深地望了他一眼,便转身离开。 …… 这次寻找咒灵的旅程似乎没有那么容易,海月遥不小心遇上了高专出任务的学生。 她刚收服完咒灵,就听到人声,随后三人一熊猫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不是布了帐吗?”绿发少女禅院真希,扎着高马尾,显得有些不满。她一手扛着一把关刀,与她窈窕的身姿形成鲜明对比。 由于这是一级任务,一年级的四位学生都参与了,其中乙骨忧太更是被其他三人多次调侃为“忧太大哥”,毕竟他是这里唯一的特级。 “辅助监督没有完全驱散普通人吗?”胖达挠挠头。 狗卷棘,那位白毛炸毛的少年,蓝色围脖挡住了他的嘴,口中说出意味不明的话:“鲑鱼鲑鱼。” "大家……咒灵的气息似乎已经消散了……"乙骨忧太,唯一穿着白色校服的少年,声音略显弱气。他眼下有着重重的黑眼圈,下垂的双眼不停地扫视四周,"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海月遥默不作声,目光紧紧锁定在四人中的某一位身上。 “这里很危险,你……”乙骨忧太的话未说完,禅院真希已摆手打断他。她厉声问:“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不远处,那位少女肩上还有一只四级黑煤球咒灵。她身着淡蓝色和服,身材高挑,长发垂至胸前,对禅院真希的问题置若罔闻,只是歪头看向这边。 这里可不是什么繁华的商业街,她的出现在这里已经过于异常了,更别提刚刚乙骨忧太提到这里已经没有咒灵气息。 禅院真希不能判断对方是敌是友,自然不能让同期接近这个神秘人。 “真希桑,她身上没有咒力波动……”乙骨忧太解释道。 “诶,是吗?”禅院真希一愣,讪讪地扭过头。“普通人……?”但那只毫无恶意跟着的咒灵又是怎么回事? 与同期不同,禅院真希无法感知咒术师体内的咒力流动。 “我可以抱抱你吗?”黑发少女的声音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对话。她眼神淡然,缓缓走向他们,最终站在了胖达面前。 “这个是玩偶服!”“胖……他不是熊猫。”“鲑鱼鲑鱼!” “那我可以抱抱你吗?”她仿佛没听到解释,再次问道。 得到许可后,少女毫不犹豫地拥抱了胖达,脸深深埋在他的身上,整个人放松下来,仿佛周围还飘着漫画里才能看见的小花。 真实熊猫的毛发通常厚实坚硬,有时甚至略带刺感。但胖达只是咒骸,因此它的毛皮柔软而蓬松。 “你可以跟我回家吗?”电波系的少女说出了第三句话,看得出来,她目的相当明显,每句话都不离胖达。 如果能拥有一大一小两只胖达…… 海月遥脑海中浮现出一幅画面:她坐在大胖达的怀里,怀里还抱着一只小胖达,完全被可爱的毛茸茸包围。 这是天国吗? 海月遥无法想象这样的幸福有多么美妙。 但长大的胖达肯定不会愿意和她走。 因此,她只能在这里多享受一下了。她神色专注,更加沉醉于这柔软的包围之中。 高专一年级的四位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处理。 “喂,你这家伙是谁?”禅院真希的视线扫过只会说饭团语的同期、很厉害但仍是豆芽菜的同期、以及被抱着的吉祥物,最终发现只能自己上了。 “海月遥。”她声音略显沉闷,头仍埋在胖达的怀里。 禅院真希眉头紧锁:“与人交谈时,面对面是基本常识吧?” “抱歉。”她转身,拉着胖达的手,让自己被其环绕,“他太可爱了,我忍不住。” 胖达得到称赞,得意地笑:“嘿嘿。” 禅院真希:“不要得意忘形啊,胖达!还有你们两个,倒是说话啊。” “是,真希桑!”乙骨忧太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 “海带……”狗卷棘转向海月遥打招呼,尽管她完全没能理解。 海月:第一次见到说话比我还电波的。 她结合情境努力理解,出于礼貌,她朝狗卷棘微微点头,面无表情地回应:“海带。” “生筋子!”狗卷棘继续道。 在他的语系里,这代表着高兴。 完全听不懂的海月遥表情凝重:果然人与人之间是做不到相互理解的。 但以电波系为卖点的她,怎能轻易输给其他人! 海月遥:“生筋子。”高兴。 狗卷棘:“鲑鱼子!”那就好。 海月遥:“鲑鱼子。”是的。 狗卷棘:“大芥?”你没事吗? 海月遥:“大芥。”应该没事吧。 当然,以上的翻译只存在于狗卷棘的想象,他也能看出来这位少女只是单纯重复他的话。 所以他决定——说更多! 没错,狗卷棘就是这样一个爱恶作剧的人。 “金枪鱼蛋黄酱!” “金枪鱼蛋黄酱。” “明太……” …… 完全不明白这两个人是怎么对上电波聊起来的同期:……你们两个在地球,一定很想家吧。 最终来结束这场无意义对话的是一阵手机铃声。 海月遥冷静地从提包拿出钻多到晃她眼睛的手机,上面的联系人的备注是——“提款机”。 当然,她周围的几人也注意到了,表情各异。 海月遥低声道歉后,走到一旁接起了电话,尽管身为咒术师的几人在远处,却也能隐约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 已经学会过多饭团馅料名的海月遥接通电话,下意识地说了一句:“海带。” “嗯?”电话那头的夏油杰发出疑惑的声音。 四人觉得那声音有些耳熟。 海月遥看了看时间,发现还未到晚饭时点,问道:“有什么事?” 夏油杰:“遥,你……” 海月遥:“嗯?” 夏油杰:“不……没什么。你今天什么时候回来?” 海月遥疑惑:“和平常一样?” “和平常一样……”电话那头,男人发出意味不明的轻叹,“那就这样吧。” “夏油君,你到底想说什么?”海月遥不解地问道。 她话音刚落,旁边的高专学生脸色骤变。 “夏油杰——?!”几人终于在脑海里找到了这个声音的主人。 “你那边发生了什么?”夏油杰自然也听到了。 海月遥面无表情地看着气势汹汹朝自己走来的四人,问道:“夏油君,你是不是在高专做了什么?” “啊,你来之前我刚好去高专宣战了。”某人带着幸灾乐祸的语气说,“最近的一年级确实人才济济。” 等下我恐怕就要被你口中那些人才辈出的一年级揍了。你满意吗? 海月遥并没有与陌生人无故争斗的习惯,朝他们摆手示意。 他们看出她并无恶意,暂时停下,但依旧保持着作战的准备姿势。 “那你还要和高专开战吗?”海月遥平静地问道。 “这个嘛……”他故意拉长尾音,让人心生不安。 “——得看你能不能让我满意。” 海月遥明白了他的意图:若她提供的东西价值超过开战所得,他便会罢手。 “现在给你的还不够吗?” “谁知道呢?人心都是贪婪的。” 海月遥想,若他此刻在她面前,她定会狠狠地揍他一顿。但她并非寄居在信号中的幽灵,只能以挂断电话来表明态度。 现在,她得面对四个战意满满的高专学生了。 而海月遥的选择是—— 溜溜球! “那么,先告辞了。”她向四人微微点头,准备从窗户跃出。 “停下!”刚刚还在与她胡言乱语的搭档突然拉下围脖,大声喊道。 竟然会说人话? 海月遥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迎上了众人“你怎么没中招”的疑惑眼神。 就是她这么一愣的时间,禅院真希的关刀就掷了出去,正好卡在海月遥准备跳出去的窗户处。 而她也被其他人团团相围。 不过,她倒也没有一定要逃。海月遥站在原地。 …… “抱歉,冤有头债有主,希望你们直接找夏油君算账,不要为难我一个三无病弱美少女。”海月遥神情中带着一分与世无争的安详。 禅院真希收好关刀,颇为无语:“……哪有人自称美少女的。” 海月遥指了指自己。 禅院真希:…… “你和夏油杰是什么关系?”胖达从背后环抱住海月遥,她被那毛茸茸的身躯包围后,便一动不动了。 对海月遥宝具! “嗯……”海月遥陷入沉思,“监护人?房东?合作伙伴?” 她一连给了几个可供参考的选项。 胖达:“完全听不懂呢。” 海月遥对待毛茸茸一向耐心:“有点复杂,不知道应该怎么定义。” “那遥能展开说说吗?”胖达卖萌。 海月遥回答:“我现在没有地方去,夏油君给了我钱和住处,并且答应帮助我回家。” 禅院真希冷笑一声,质疑道:“他不像是个那么好心的人。” 狗卷棘点头附和:“鲑鱼鲑鱼!” 乙骨忧太也插话:“海月桑,我觉得你还是多考虑考虑比较好。” 海月遥坚持:“我们之间是公平交易。” 禅院真希不耐烦地催促:“那你说说交易内容。” 海月遥在思索自己提供给夏油杰的东西能不能说。 若夏油杰决定开战,那些信息将成为关键筹码。毕竟她也不知道事情全貌,不好就擅自下决定。 沉思片刻,她为难道:“抱歉,不太方便说。” “这不是!”明明有着萌物外表,内心却像大叔的胖达一瞬间悟了! 他觉得不适合在当事人面前揭露。 “真希!”胖达大叫。 “哈?”禅院真希不知道胖达突然发什么癫。 胖达将她拉到一旁,留下两个同伴“看守”着海月遥。 他窃窃私语:“如此这般……如此这般……” 禅院真希的表情几经变化,回头望了望那个似乎毫无察觉的少女,愤怒地说:“骗女人的家伙!” 等两个人回来后,乙骨忧太的视线扫过,好奇地问道:“怎么了?” 随后,胖达带走了乙骨忧太。 不久,乙骨忧太面带恍惚返回。 接着,胖达又将狗卷棘带走。 片刻,狗卷棘面无表情地回来。 海月遥:??? 有什么是一定要背着我说的吗? “你……多少岁了?”禅院真希的表情略显扭曲,但好声好气问道。 “17岁。” 这不是未成年吗?那个人渣。 “海月桑,你还是先离开那里吧……”乙骨忧太犹豫着,吞吞吐吐地说,“那个人不是好人。” “鲑鱼子!”狗卷棘试图用饭团语劝说他的搭子。 海月遥倒是明白夏油杰不是好人,但这不是很影响她的目的:“我知道,但我只要能回家就行。” “你家在哪里?”禅院真希叹了口气,语气尽量平和,“我们可以帮你。” 海月遥刚欲思考措辞,系统提示突然弹出: [副本退出条件达成!] [即将在一分钟内退出] 可以回去了! 海月遥眨了眨眼,随即掏出手机给夏油杰拨打了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 “夏油君。” “我给你留了东西,就在我房间的抽屉里。菜菜子和美美子那边就拜托你了。” “谢谢,还有——” “再见。” 他敏锐地察觉到,她口中的“再见”是永别的意思。 那边先是一愣,而后溢出的叹息似乎能透过薄薄的屏幕传达在她耳边般。 夏油杰温和的声音传来:“再见。” 海月遥挂断了电话,没给对面人再说话的机会。 “你是要跟我们一起去高专吗?”禅院真希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了少女低低的道歉声。 “我要回到我该在的高专了!” 海月遥轻盈地穿过人群,直奔向窗户。 速度之快,四人都来不及反应。 她欢欣地推开窗户,面对他们蹲在窗棂上。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被无限拉长。 如墨的长发随风飘舞,玉白的面腮上浮起一抹清浅的微笑,淡到似乎下一秒就要在阳光下消融。 她轻声启齿:“你们也是……” “再见。” 随后,她向后倾倒,坠落下去。 当众人反应过来,纷纷靠近窗户时,少女的身影已无踪迹。 唯有风轻拂面颊。魔/蝎/小/说/m/o/x/i/e/x/s/.c/o/m 110、下一站,涩谷 在坠落的过程中,海月遥还在想:夏油君是否信守了他的承诺? 副本的退出条件是祓除时空跳跃咒灵,但并未明确指定是谁来执行。 从前在执行任务时,海月遥就注意到,夏油杰的收服也被视作祓除的一种形式。 因此,不论夏油杰是真心想助她回家,意图调服咒灵后交给她,还是不想她回去,打算直接祓除咒灵,最终的结果都指向一个方向——她达成了回家的条件。 她唯一担心的是夏油杰会直接带着那只咒灵扔到很远的地方,那样她真的就无法回去了。 但考虑到他极强的控制欲,这种充满不确定性的情况应该不会发生。 她一开始就没有相信夏油杰,而他也是。 他表面上声称完全信任,但实则一直怀有杀心。 所以她模糊了副本条件,这也很公平。 就在海月遥胡思乱想时,只有她能见的系统面板突然发生紊乱,代码扭曲。 [检测到bug!] [系统解决中……] [1%,2%……99%] [loading……] [已解决!] 发生什么了? 海月遥睁大了眼。 …… 待她眼前重现光明时,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一辆飞驰的特快列车上。 周围没有人对她的突然出现投来异样的注视。 或许是节日的氛围所致,平时安静的电车此刻也充满了人们的交谈声。车窗外快速闪过的光影映照在穿着奇装异服的人们身上,他们三五成群,低声交谈,脸上洋溢着期待与喜悦。 透过晃动的人影,海月遥的目光聚焦在电车上的电子告示栏上。 时间:21:09 下一站:涩谷站。 不待她深思,男人含笑的声音便响起。 “那么,该从哪里开始呢~” 男子轻笑声中混杂着孩子的天真与扭曲的怨毒。它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像开水烫蚂蚁窝的孩童,雀跃而又残忍。 海月遥顺着声音望去,赤恍恍撞进那双非人的异瞳。 “你能看见我?” 它如他们初次见面般,欢快地小跑过来。黑色的网格披肩随其动作在空中舞动,宛如纵横交错的毒蛇。 “……真人。” 这次,没等它自我介绍,海月遥便一字一顿唤出了它的名字。 “你认识我?” 它笑着对她伸出手。 …… 新特产get 海月遥仔细端详着手中黑金交错的咒灵玉,心情沉重。 既然真人在,这里应该也不是她原本的世界。 她看向面板,上面仍然显示着: [副本退出条件:祓除时空跳跃咒灵(0/1)] 看来还是得自己亲自祓除才行。 但海月遥现在实在是没有动力。 上次寻找这只咒灵,耗费了她一个月的时间。 这次又需要多少时日? 一天?一周?一月?还是一年? 两边的时间流速是否一致?等她返回时,杰和大家又会如何? 不愿再想。 期待一点、一点落空,如同拍打海岸的潮汐,不甘心地从白沙上退去,卷席起几粒沙砾,最终什么也带不走,徒留海潮的腥气滞在原地,久久不肯散去。 她耷拉下肩,被空荡荡的失落感裹挟。 “涩谷站,到了。” 机械的电子音响起。 好想回去。 低沉的她是鼓胀的气球,随着人潮涌动的风,飘出列车。 尽管周围人群骚动不安,她却无暇顾及。 车内,一派喜悦。 车外,尽是惶惶。 “请乘客们收拾好行李,有序下车。”电子音冷漠地重复着。 无人在听。 男人,女人,此时没有任何区别,尖叫着,撕扯着,践踏着,声音没有缝隙,密密地从耳膜破开,似海边礁石上的藤壶,徒然令人生厌。 人海钻破头,涌入窄窄一方列车,仿佛下一秒盒子就要破开,炸出猩红的鲜血。 列车的承载量有限,仍有不少人被迫停在站台 海月遥呆在原地。 感受到肩膀被人撞过,不知是谁踩着谁,又不知是谁喊着谁。 人类的生,人类的死被直观地抽象成虚拟的数据,随着站台的电子音不断跳动。 发生什么了?她甚至连这句话都问不出来,就发觉有濡湿的液体溅在脸侧。 她抬眼,地下五层下着人雨。 天花板崩塌,横七扭八的人类摔落下来,就像是一个个错别字,摔得笔画横飞,一撇一捺,是断折的人腿,截断的腰部,碎裂的脖颈。 “真人!你在做什么!” “哈,看来你们没有援军了。” “……五条悟,你看上面!” “……” 不知道是哪里的声音传来。 三两强者在对决,数万弱者在溺亡。 “夏油!!!” 海月遥听到这个熟悉的姓氏,才从近乎茫然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救人要紧! 她神情一凝,手心立刻浮现出一枚咒灵玉。紧接着,咒灵迅速膨胀、拉伸,化作一张韧性极强的网,稳稳地兜住了还在下降的人。 她毫不停歇,手一挥,无数咒灵涌现,如同巨大的泡泡,将拥挤的人群一一包裹,使他们悬浮于半空中。 这显然不舒服,但起码能最基本地保障他们的安全。 待清场之后,她才看清局势:一个背对着她、穿着袈裟的背影,和在他的身形遮掩下,被狱门疆牢牢束缚的五条悟。 怎么回事? 夏油君?不,绝对不是! 新世界的夏油杰? 海月遥不相信名为[夏油杰]的个体会做出这种事。 她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操纵咒灵将人群从破洞的天花板中送出,引导他们前往更安全的地方。 可预见的未来里,这里即将开战。 在无数向上飘起的泡泡中,那人的声线也似乎随之上升,勾起了令人胆寒的笑音。 “真人呢?” 尽管周围嘈杂,海月遥仍清晰地听到了那声轻笑。他背对着她,此刻又转过身来。 “呀,看来有搅局的人出现了。” 不同于轻佻的语调,狰狞的缝合线突兀地划过他光洁的额头,也将海月遥的理智和情绪彻彻底底地割裂。 期待回家的喜悦化为泡影,她目睹了人群的死亡,目睹了重要之人的尸体被亵渎…… 沮丧、震撼、茫然、愤怒、庆幸……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嘣”的一声。 线断了。 海月遥坠入了纯然的平静。 她启唇,冻出两个字。 “是你。” 是她亲手杀死的第一个人。 也是她将杀死的第二个人。 …… 羂索凝视着对面神情冷漠的女人,她只是静静地站在远处,既不靠近,也不远离。 她是谁? 由于他的术式,在占据宿主的身体后,宿主的记忆会涌入他的大脑。然而,无论是他自身的记忆还是夏油杰的记忆,都没有她的存在。 或许是认识这具躯壳——至少夏油杰在世时,曾是最凶恶的特级诅咒师。 她的术式也是咒灵操术吗? 有些奇怪。尽管她身上没有咒力的波动,但她却能操纵咒灵,可能是借助了某种特殊的咒具掩盖了气息。 她的行动异常迅速,羂索尚未能分辨出那异样的感觉。 从立场来看,她显然是个麻烦,明显不是站在自己这一边。 短短不到一秒,羂索便做出了判断。 “小姐或许认错人了。”他眯眼笑道,双眼又裂开一道缝,斜睨向一旁的五条悟,“可惜,我还想多欣赏一会儿,但节外生枝可就不好了。” “狱门疆——关……”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海月遥开口打断。 “真人,对吧?”她手里浮现出一个黑金相间的咒灵玉,迅速变形成真人的头颅。她提着蓝灰色的头发,示意般晃了晃,“你是在找它吧?” 她又把它变形成咒灵玉,攥在手心,眸色无波无澜,直勾勾看向羂索。 “你需要它?为什么?” “嘛,是秘密。” 羂索笑容满面,双手拢在袖中,从容不迫。 这下不得不交手了。他心中暗想。真人是他计划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若真人已被她收服,那就棘手了。 “不能告诉我吗?”海月遥倒也不在意,“那你至少得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她决定,一旦回到原来的世界,就按照这个名字彻查一遍。 “夏油杰。” 海月遥反驳:“我是问脑袋里的那位。” “……怎么发现的?”羂索挑眉。 “嘛,是秘密。”她原封不动地回了他这句话。 “现在不愿意说也不要紧。”等之后,她会撬开他所有的谋划。 海月遥将咒灵玉抵在唇边,当着羂索的面,硬生生吞下它。 黏腻、辛辣、酸臭。 两行生理性的泪水不受控地落下,她却毫不在意。 无论尝试多少次,这种味道都让她难以忍受。杰多年来一直忍受着这种滋味,真是辛苦他了。 “不用担心。”她抬起头,声音略带沙哑,望向已收敛笑容的羂索,“我还没收服。” 她眼里还落着泪,嘴角却勾起笑。 “我只是吞下去了。” 直接生吞特级? 疯子。 “需要我夸奖你吗?”羂索漫不经心地鼓起掌,身后黑雾翻涌,空气中似有若有若无的膻腥味。 或许是受凝滞咒力的影响,站台的白炽灯打着颤,惨白的光忽闪忽暗。 两人眸光对视,暗云涌动。 “嗒。” 他朝海月遥踏出一步。 "对,就是这样……” “直视我。” “靠近我。" 海月遥笑着,抬起手,纤白的指尖轻点唇珠,直直顺势滑下,经过下颌、喉管,勾下衣领,从锁骨一路向下,隔着衣料,最终停在小腹,就像第三道泪痕,描摹着咒灵玉将如何一步步进入她的体内。 “——然后,沿着这道线,将我剖开。” 她轻声蛊惑,每一个字都像是冰晶轻击玻璃,清脆而冰冷。 而在那之前,她会把他从夏油杰的身体里挖出来。 海月遥冷静极了。 她现在给了他不得不战斗的理由。魔/蝎/小/说/m/o/x/i/e/x/s/.c/o/m 111、海月vs脑花(上) 海月遥知道自己此战的关键: ——近身羂索。 …… 海月遥和羂索站在地下五层的站台,两人对峙着。 “可不能让你逃了。” 少女身侧的咒力瞬间延展,形成数十米宽的黑洞,将二人所在的空间包围。空气在澎湃的咒力下扭曲,惨白的灯光被黑暗无情吞噬,只剩下微弱的光在苟延残喘。 与极致的黑对应的,是极致的白。 明明在浩瀚的咒力潮下,第一眼看见的却是少女苍白到几乎透明的面腮,镶嵌的蓝眸成了唯一的亮色。冷冽的瞳心如同毒蛇般,死死锁定羂索的身影。 !!! 羂索突然神色一凛,迅速跃上一只鬼蝠鲼,逃离了原地。他原本站立之处,一张裂开的大嘴猛然出现,尖牙闪烁着寒光。 但他来不及喘息。 空间的咒力如同沸腾的水,无数尖刺从四面八方袭来。 羂索不得不操纵鬼蝠鲼连连闪避,身上已显露出道道伤痕。 “啊,忘了提醒。”海月遥故作愧疚地说,“记得小心脚下。” “对了,你知道吗?咒灵是由纯粹的咒力构成,但为何它们能保持特定结构?” “我对此感到好奇,于是测试了咒灵结构的延展性。” “我们此刻所在的空间,正是由13只准一级及以上的咒灵,通过最大程度延展其身体,共同编织而成的。” “知识,才是力量啊……” 随着少女的一声轻叹,羂索察觉所处空间更加凝实,视线愈发昏暗。 术式公开! 她正通过公开情报来增强自身威力。 同时,羂索深知准一级以上的咒灵拥有术式,他能感知到这咒力壁下混杂流动的不同咒力。因此,他必须时刻警惕来自空间壁上未知咒灵的术式攻击。 那双冰冷的蓝眸紧盯着他。 但是…… “特级咒灵,「黑沐死」*。” 男人话音刚落,蟑螂咒灵便手持烂生刀自他身后疾飞而出,身形瞬间凝聚,释放无数蟑螂,疯狂啃噬着周围的咒力壁。 海月遥果断地收回大部分咒灵。 羂索则从容不迫地站在鬼蝠鲼上,眉宇间尽是恣肆。他身上的伤势在反转术式的治愈下迅速恢复。 他宽大的袖摆随风凛凛作响,紫色的眼睛满含轻蔑,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下方的海月遥。 羂索眸若寒冰,嘴角却还挂着笑:“一级与特级之间的差距犹如天堑啊……” “暂且如此称呼你吧,先生。”海月遥平静地说,丝毫不露惧色,“你也知道,‘束缚’的本质,便是‘交换’吧?” 海月遥慢条斯理地取出一把由银白色流体构成的咒具手/枪。 她身边涌动的咒力迅速凝聚成一个半米半径的圆球,经过压缩、抽象和变形,化作六颗闪烁着寒光的漆黑子弹。 子弹中似乎隐约传出怨毒的尖啸和诅咒声,但海月遥置若罔闻,稳稳地将它们装入手枪。 “生命无价。” “当一级咒灵以生命为代价,其爆发出的威力,丝毫不比特级逊色。” 她举枪瞄准黑沐死。 “砰!” 羂索瞳孔紧缩,清晰地目睹子弹触及咒灵的刹那,它迅速膨胀成一个黑色球体。紧接着,球体所在空间内的所有存在被一一抹除,宛如橡皮擦过纸张般不留痕迹。 这并非爆炸,而是彻底的湮灭! 这个人分明是把高等级的咒灵当做一次性消耗道具在作战! 但黑沐死的特性在于其惊人的生命力,即便失去大半身子,也能在短短半秒内实现再生。 它挥舞着枯瘦多节的手臂,手持烂生刀,身后翅膀扑闪,迅猛地向海月遥俯冲而去。 “我牺牲了爆炸的范围,相应地提高了威力,这也是‘束缚’。”海月遥语速颇快地解释道。 她的解释本身也是一种束缚,通过“术式公开”,进一步增强了子弹的威力。 在三层束缚的叠加下,子弹的威力已强大到令人瞠目结舌。 ——近乎击中必杀。 她的脸半隐在阴影中,蓝瞳愈发深邃,宛如蛰伏的野兽,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杀意。 她几乎未瞄准,便连发三枪! 短短39秒。 特级咒灵·黑沐死,被祓除! 与自己的「极之番·漩涡」很像。羂索下意识分析*。 漩涡的本质在于抽取咒灵的咒力,将其凝聚成高密度咒力炮。然而,这个女人的策略截然不同,她迫使咒灵签订束缚,以生命为代价换取惊人的自爆力量。 这是怎么做到的? 鉴于咒灵操术是千年难遇的术式,羂索缺乏足够的样本来推断其原理。 真棘手。羂索沉下脸。 …… 脑花君能运用宿主的术式,因此海月遥必须做好应对拥有丰富咒灵储备的成年体夏油杰的准备。 在极端情况下,她可能会受到复数个特级咒灵的夹击。 咒灵操术之所以强大,在于其无限的咒灵吸收能力和因此产生的多样化术式。 脑花君无疑达到了特级水准,而杰曾透露他能无条件降服等级相差两级及以上的咒灵。 为模仿咒灵操术的效果,使脑花君产生顾虑,海月遥只能使用准一级以上的咒灵。 然而,与夏油杰不同,她无法立即驱使咒灵施展所需术式,因为她的方法基于威胁而非操纵。 因此,她只能依赖咒力与束缚的特性来应对战斗。 海月遥的目光扫过羂索的脸庞,她确信他拥有的特级咒灵不止一只。 真棘手。海月遥沉下脸。 …… 虽然现在对面的少女走的是高伤害的单攻路线,但羂索清楚,同为咒灵操使,最不担心的就是群攻。他同样能从细微之处判断,她除了真人外,并无其他特级咒灵。 必然还有其他弱点。 羂索眼神阴沉,审视地注视着她,突然露出不带一丝温度的冷笑。 她的咒灵储备真的能与他千年积累相抗衡吗? “极之番·漩涡。”他轻声念道,郁紫色的眼瞳中仿佛有猩红的火光跳跃。 咒力涌动,高密度的咒力炮不断朝海月遥射去! 海月遥瞬间用一级咒灵的身体形成保护罩,但她能感觉到其外壳在逐渐变薄。 他显然准备打一场消耗战。 她冷哼一声,正准备从流动的保护罩空隙中举枪对准羂索。 “特级特定疫病咒灵——「疱疮神」*。” 他的声音极低,薄唇间逸出的字眼似叹息又似嘲讽。 随即,疱疮神的领域迅猛展开! 棺木在海月遥身后迅速展开,她敏捷地翻滚躲避。原本作为保护罩的咒灵被棺木囚禁,随后被捆着注连绳的巨石重重压碎。 碎石飞溅,划破了海月遥的脸颊,鲜血随之溢出。 然而,也就到此为止了。 猫眼弯似新月,眼底仍闪烁着未干的泪光,如同破碎的镜子,将疱疮神的形象割裂成无数碎片。 消散,注定是它的归宿。 那颗以生命为引的子弹射出,其残影尚存,而疱疮神已被她彻底从世间抹去。 4秒。 这是疱疮神现身到死亡所用的时间! 羂索收敛了笑意。 “怎么可能?”他喃喃自语。 明明疱疮神的必中术式目标是海月遥,而非那些咒灵。 “还不明白吗?我使用了特殊手段隐匿了自己的咒力,现在几乎等同于‘无咒力’状态。” 若非海月遥先前用咒灵将自己层层包裹,疱疮神甚至无法将她拉入自己的领域。 海月遥背对着他站起,紧接着,子弹直射向安然立于鬼蝠鲼之上的羂索。 羂索刚刚召唤一级咒灵抵挡,瞬间便失去了整只右臂! 与此同时,一把不知从何处飞来的烂生刀猛然砍向海月遥的肩膀,鲜血瞬间迸出! 更令人惊恐的是,一只瞬间长大的蟑螂疯狂地啃噬着她的左肩。 海月遥咬紧牙关,硬生生拿出咒具匕首“唰唰”捅了五下才杀死那只蟑螂。 然而,黑沐死的攻击再次逼近! 羂索则气定神闲地运用反转术式治愈自己的伤势。 黑沐死相较于其他咒灵,最大的优势在于其极强的繁衍能力。在被海月遥祓除之前,它已完成单性生殖。一旦母亲被祓除,孩子们便会重新获得来自日本全境对其畏惧的咒力。 生生不息。 “你的枪里没子弹了吧?”羂索嘲讽道,“我刚刚就发现了,你需要三秒的时间才能凝聚出新子弹。” 在羂索悠然解说的同时,海月遥已经用咒力壁挡住了黑沐死的攻击。 正如他所说,她确实已经没有子弹了。 海月遥面色一冷。 “嘶啦。” 她扯开了碍事的和服下摆,一边用咒灵拖延黑沐死,一边朝五条悟跑去。 原本还在特等席观战的五条悟,转眼间成了她的壁垒。 五条悟:??? 被狱门疆固定不动的他低头看着正蜷缩在他身下的少女,一时没忍住吐槽:“你把我当肉盾啊?” “嗯,谁让我是三无病弱美少女。” 海月遥毫不羞愧,趁此间隙迅速填装子弹,再次瞄准黑沐死,并连续向羂索发射三枪。她紧接着再次填装,不给羂索任何喘息的机会,以防他让狱门疆关门,从而失去这个难得的“人肉盾牌”。 明明肩膀上的鲜血仍在流淌,她的神情却异常平静。 狼狈地躲避着攻击,羂索一边用反转术式连续治愈自己,一边皮笑肉不笑地嘲讽:“你的子弹储备可不多了哦~” 海月遥也回以假笑:“你的咒力储备也不多了吧?”毕竟他一直在高强度地使用反转术式。 烦死了,这个家伙!两个人不约而同沉下脸。 拖得越久,后续计划越容易出问题。 羂索不愿久战。 巨型咒灵在羂索身后显现,其高度直逼四五层楼,身躯巨大,将天花板撑至破裂,碎石如流星般纷纷砸下。 “特级咒灵,「象神」*。” 这是能祛除一切障害,能给术式对象冠以概念的亚洲神之诅咒! 又一只特级……海月遥心想。幸运的是,她已经将普通人送走了,否则刚刚不知会有多少伤亡。 她还没来得及多想,下一瞬,已出现在羂索面前。 怎么回事!海月遥瞳孔紧缩。 只有羂索知道,刚刚象神在他们之间的距离赋予了“障碍”的概念,并瞬间消除。 “术式·反重力机构*。” 术式反转。 重力! 他仿佛能预见少女的身体被重力碾碎的未来。 “永别。” 羂索轻笑。魔/蝎/小/说/m/o/x/i/e/x/s/.c/o/m 112、海月vs脑花(下) 猎物入网了。 …… “永别。” 然而,羂索并未如愿。 术式无效! 他还未来得及反应,少女已双手紧紧掐住了他的脖子。 一股蓄势待发的波纹如洪水猛兽般,从接触点迅速侵入他的身体,疯狂肆虐,充斥他的每一个细胞。 瞬间,他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与海月遥一同坠落向地面。 “砰!” 巨响过后,碎石与烟雾四散。 待一切平息,地面中心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坑洞,裂缝像蛛网般向四周扩散。 在裂缝的中心,海月遥跨坐在羂索身上,左手紧掐着他的脖子,波纹仍旧不断涌入他的身体。 白炽灯破碎,仅余微弱光芒,电流的滋滋声如蜘蛛吐丝般响起。 月光倾洒,蛛网微颤,闪烁着令人心悸的银光。猎物已奄奄一息,被坚韧的蛛丝紧紧束缚在网心。这时,隐匿在幽暗角落的蜘蛛女郎现身,毒牙注入毒素,猎物身体逐渐麻痹,视野扭曲模糊。 羂索明白,自己即将被那锐利的口器撕咬、吞噬,最终在昏暗的腹腔中默默腐烂,无人知晓。 千年的蛰伏,大计将败! 此刻,他想说的话被淹没,五感尽失。 说不出,看不见,听不清。 错乱间,他感受到了柔软的杀意与尖锐的触感。 在一切知觉消逝之前,他只能看见那双隐藏在阴翳下的冷色调蓝眸。 …… 他中招了。海月遥心想。 在之前的战斗中,她哪怕受伤,也未使用波纹,意在伪装咒灵操术,使脑花君有所顾虑,同时隐藏自己不会被术式命中的底牌。 利用“咒灵操使不擅长体术”的假消息,她巧妙编织出肉/体薄弱的假象,制造了一个引诱脑花君的破绽。 为了接近目标,她特意降低波纹对身体的强化,将体术水平维持在普通准一级术师的水准——太强则暴露,太弱则显假。否则,她无需五刀就能轻易解决黑沐死繁衍的幼体咒灵。 他正如她所料,上钩了。 与聪明人战斗果然好,笨蛋只会直接用咒灵攻击或逃跑。 然而,现在还不是杀他的时机。 海月遥左手施展波纹,同时用牙齿咬住乳胶手套的一端,为右手戴上——这显然不是标准的医用手套佩戴方式。 条件受限,她右手伸向缝合线,随着线的解开,奇异的大脑暴露在空气中。 海月遥并未破坏他的咒术师脑部结构,而是利用波纹抹去了寄生宿主身上的术式。 她深深望了一眼,随即进入全面戒备状态。 她特意保留下的波纹,就要派上用场了。 已知,咒灵操术本质上类似于术师与咒灵之间的主仆契约。当她摘除这个大脑,这具身体将被视为死亡。 那么,此时那些失去主人的咒灵会如何行动? ——答案是暴乱。 她不知道脑花君到底有多少咒灵。 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 观战的五条悟无所事事,他现在被关在这里,也只能两个人打架打发时间。 赢了吗? 他看见身份不明的少女此刻跨坐在男人身上,原本整齐的和服此刻凌乱不堪,撕裂的衣摆隐约间泄出白雪般的微光。 场面妖异艳丽,前提是忽略少女紧掐男人脖颈的手和她那不含丝毫感情的蓝眸。 旖旎与杀意交织。 突然,少女仰头,黑发滑落。四周寂静,无数咒灵玉浮现而出,它们迅速变形、混合、涌动。 紧接着,比先前更加汹涌、黏稠的咒力蔓延,将整个空间笼罩,宛如另类的领域。 “哎……” 她轻叹一声,再次低下头,温柔地抚摸着男人的脸颊。 下定了决心,她突然用力,将湿漉漉的大脑摘出。 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滞。 紧接着,无数咒灵从男人体内逃逸,仿佛被唤醒,肆无忌惮地暴动,狂舞、纠缠、嘶吼,仿佛要撕裂这片空间。 组成空间的咒力也似乎被疯狂所感染,躁动起来。每当咒灵撞上外壁,便引发盛大的爆炸,带走无数咒灵的生命。 一派混乱中,少女却静静地坐在那里,置身事外。 她面无表情,将大脑放入一个装满无色液体的容器,随后摘下手套,细心缝合男人的额头。 完成这一切后,她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肩膀垮下,脸色苍白如纸。 她紧紧抱着男人的尸体,头埋在他的颈窝,那双眼睛如同冬末春初的枯枝,缀着融雪,一阵风吹过,雪沫飘落,化作一道道泪水。 动与静,黑与白,死与生。 这便是世间最荒诞的画卷。 不知过了多久,这场单方面的屠杀终于结束,但她仍旧紧紧抱着那冰冷的尸体,始终不肯抬头。 此刻,空间壁已变得异常稀薄,几乎不复存在。只剩下特级和实力强大的一级咒灵,它们的身形扭曲变形,最终化作咒灵玉,消散在空气之中。 一场盛大而又无声的葬礼! …… 脑花君收服的咒灵量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海月遥释放了全部库存,命令它们自爆,同时将自己的波纹附着在咒灵上,操控无主的咒灵爆炸。 这次,她不再收敛威力,毕竟这里只有她和五条悟。 一个炸不死,一个炸不怕。 索性乱来。 成功活捉了脑花君,处理了咒灵暴动的问题,甚至还有剩余的咒灵特产…… 但海月遥此刻却疲惫不堪,一动也不想动。 就像她明明可以喝蓝药补充波纹,却任由生命力消耗。 海月遥意识到自己的状态不对,与刚入学高专时的状态相似。她能持续与脑花君战斗,全靠心底的执念。 如今战斗结束,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空虚,什么都不想做。 不愿思考,不愿动弹,身体感知到了大脑的倦怠,便自顾自地斩断了链接。视线开始失焦,听觉也时断时续,她是失灵的机器,最终被遗忘在积满灰尘的阁楼里。 她渴望回去。 她想要见他,见他们。 她挣扎着,努力控制身体,如同那晚夏油杰给予她安慰一般,她自救般地抱住身下的陌生人。 然而,什么都没有。 那令人心安的心跳,那温柔的吐息,全都消失了。 但海月遥的意识却愈发清晰。 她明白,必须尽快行动。 随着时间流逝,她心中的担忧如同膨胀的气球,越发沉重。 于是,她冷静地将夏油杰的身体平稳地放在地上,抱着装有大脑的容器,走向不远处的五条悟。 …… 五条悟突然瞥见这位陌生的少女,手捧装有大脑的罐子,朝他缓缓走来。 她停在他面前,蹲下身子,歪头打量着他。 少女显然精神萎靡,眼睑无力地低垂,面色苍白,青紫的血管在薄皮下若隐若现,如同冬日里冰冷的月光。 只有眼中那抹惊心动魄的蓝还剩下一丝生气,不至于看上去像失了魂。 “给你。”沉思片刻后,她将容器放在地上,朝他一推,“活的。” 五条悟扫了眼容器内那长了嘴的狰狞大脑,此刻他感觉自己仿佛成了家里蹲的山神,莫名其妙地收到了愚蠢人类令人作呕的供奉。 是时候驳斥迷信的村民a了! 开玩笑的。 他也能看出,这一切的幕后主使正是眼前的这个大脑。 “就这么轻易地交给我了?” “你和他是挚友。”她没头没尾说了一句。 五条悟没有反驳。 她接着说:“所以给你。” “他在高层有内线,并且有不少计划,你应该能从他那里问出些什么。”海月遥微抬头,只露出一双泪光闪烁的蓝眸,看向五条悟,“如果有什么发现,也请务必告知我。” “这是交易吗?”五条悟在脑海中思索着高层中可疑的人物,随意地问道,“还是说要结成束缚?” “是约定。”海月遥否认。 就像是她和夏油君的约定一样,她也没有迫使他定下束缚的想法。 违背自我设定的束缚,只是失去既得之物;然而,违背与他人定下的束缚,却可能引发未知的严重后果。 如果她坚持要求夏油君协助她寻找那只咒灵,那么就需要明确时间、努力程度等细节。但此事本就充满不确定性。她也不愿与重要之人的同位体定下束缚。 “你的名字?”五条悟冷不丁问道。 “海月遥。”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两人都心知肚明,这里的“他”指的是夏油杰。 “……陌生人。”海月遥犹豫了一下,诚实地回答。 信你有鬼。 哪有为了夺回陌生人的尸体如此拼命战斗,结束后还抱着哭的? 但他没有深究,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好吧,我答应你。” 毕竟,这位少女显然不是以前跟随夏油杰的诅咒师中的任何一位,没有必要过多追问。 “除此之外,我也希望五条君能帮我一个忙。作为交换,我会解除你身上的封印。” 海月遥虽然不知狱门疆是什么,但通过观察,判断应该是特级咒具或咒物无疑。万变不离其宗,只需抹去其上的术式,封印自然解除。 "条件呢?" "只需帮我找到一只咒灵。"海月遥详细描述了那只咒灵的特征,并再次强调,"它对我意义非凡。请不要祓除它,务必、务必将它交给我。" 五条悟瞥了她一眼,随后也点头答应。 聊着聊着,海月遥的状态显著好转,至少她不再不顾一切地通过燃烧hp来补充mp。她喝下了一瓶蓝药,随后指尖轻轻触碰五条悟的额头,狱门疆的封印即刻消散,化作一个巨大的骰子。 “等等,你这么轻易就能解开?” 五条悟在松动肩膀,感受着身体重新恢复自由的同时,突然想到了什么,不可置信地问道。 海月遥站起身,如实地点了点头。 "那你刚才都已经到我身边了,为什么没解开?"五条悟继续问道,"而是把我当作掩体,玩起了真人cs。" 从少女的表现看,她明显是站在他们这一方的。如果她解开了五条悟的封印,完全就不用多费力就能解决羂索。 她忘了。 海月遥面无表情地转移视线,仿佛第一次发现那边的废墟是如此吸引人。 “总之,约定达成,不能反悔。” 她将罐子塞入五条悟怀中,随后快步走到一根依然挺立的柱子旁坐下,倚靠着闭上了眼。 “我睡了。” 装睡一流的她下一秒打起幸福的小呼噜。 逃避可耻,但有用!魔/蝎/小/说/m/o/x/i/e/x/s/.c/o/m 113、三人组,参上! 海月遥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天花板和刺眼的白炽灯。 浑身无力,脑中回荡着尖锐的嗡鸣声,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仿佛被一层毛玻璃阻隔,恍若独立于世界之外。 她像是一个幽魂,附着在这具身体上,但无法感受到任何情绪——喜悦、悲伤都被抽空,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只剩下无尽的空虚。 又来了…… 她明白了自己的状态。 …… “啊,她醒了!”虎杖悠仁惊喜地看见被五条悟像伴手礼一样提回来的女孩子睁开了眼。 他当时只是说了一句:“这个孩子就先拜托你们啦~”然后便消失了踪影,直至第二天也没有出现。 关于这个少女的任何信息,他都没有留下。 这个无良教师!这是钉崎野蔷薇和伏黑惠的共同想法。 五条悟解封后,当代最强迅速平息了各地的纷争,四散的咒灵、诅咒师,都被他一一解决。 尽管他平常看上去是没心没肺的乐天派,整个人松弛到夸张,可他也背负了沉重的责任。 涩谷之战结束后,灾后重建、伤员治疗、事态控制、舆论应对等善后工作接踵而至,再加上高层们如虫豸般喋喋不休的纠缠,除了高专的学生还能得到片刻的喘息,其他人都忙得不可开交。 而一年级的三位也是刚刚才完成任务,匆匆赶来看一眼她的情况,没想到恰好碰上她醒来。 “怎么不说话?”见她睁开眼,虎杖悠仁在她眼前晃了晃手。待她的视线聚焦,缓缓看向他后,他灿烂地笑着,用手指指向自己,“我是虎杖悠仁,你的名字是?” “虎杖,你凑太近啦!”钉崎野蔷薇拽着他的帽子往后一拉,无视了他嘟囔的抱怨。 伏黑惠平静地后退一步,不愿与这群家伙同流合污。他扫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少女,微蹙起眉:“喂,她的情况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那人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甚至没有转头,只是斜睨看着三人,眼神空洞,毫无神采,也没有对三个陌生人做出多余的反应。 “确实……”“不会撞到脑子了吧?”“哇,钉崎嘴好毒!”“你说什么?!”“没什么……家入医生说她只是睡着……”“那就是睡懵了,谁都有吧?”“……” 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好吵。伏黑惠头冒青筋。 好吵。海月遥被嘈杂声拉回现实,身体知觉逐渐恢复。她一手撑床,坐直身体,转头看向那三个完全陌生的人。 钉崎野蔷薇见少女眼神聚焦,得意地说:“看吧,我就说她是没睡醒!” “真的诶!钉崎!”虎杖悠仁就是个捧场王。 伏黑惠没有理会两人,开始向海月遥尽职尽责地解释:“五条老师让我们照顾你,你现在感觉如何?” 这个脸……感觉在哪里看过……海月遥越觉得这眉眼熟悉。 她知道了,是伏黑君。 已知这里起码是接近十年后,伏黑甚尔不可能返老还童外加肌肉缩水,这不会是他的儿子小惠吧?她以前还偶尔会去拜访他家,这臭脸越看越像小惠。 验证一下吧。 “你叫什么?”海月遥问道。 “真殷勤呢~”钉崎野蔷薇掩嘴,“小声”对虎杖悠仁说,“看,美少女都对他产生兴趣了。” 虎杖悠仁决定为同期正名:“伏黑脸很帅的。” 他听得到!而且不是因为你们没有一个人解释情况吗?!伏黑惠黑着脸:“伏黑惠。” “只说名字,想在女孩子面前耍酷吗?”钉崎野蔷薇嗤笑。 “才没有。”伏黑惠握紧拳头,脸更臭了。 果然是小惠。 但海月遥的好奇心仅止于此,她再次无所谓地转头,开始打量四周。 一想到之后要出去继续寻找那只咒灵,她低落起来,又陷入刚才近乎虚无的状态,双眼出神地盯着窗外的天空。 什么都不想做…… 好想回去…… “这里是高专哦。”虎杖悠仁还以为她不明白情况,解释道,“现在在学生宿舍里。” 毕竟医务室床位紧缺,而高专的学生宿舍里空位多得是。 海月遥没有搭理他。 钉崎野蔷薇双手环胸,催促道:“先告诉我们你的名字吧?那个不良教师什么都没说。” 海月遥依然保持沉默。 “喂!”钉崎野蔷薇不满地喊道。 "哟,醒啦~"海月遥还没来得及询问情况,五条悟便长腿一迈,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纸袋。不过,如果他和悟的性格相仿,那这纸袋里的食物很可能是他自己留着享用的。 "老师!"虎杖悠仁转头笑道,"她刚醒不久。" "她到底是谁啊?"钉崎野蔷薇不满地问道,他们至今对这位少女的身份一无所知。 五条悟几步走到床边,"老师也不知道哦~只知道她的名字叫海月遥(kurageharuka)。" "诶!""真的假的?""……" 是kaigetu,不是kurage。海月遥心想,但又懒得纠正,她现在想瘫倒在床上。 海月的确有几种读音,后一种读音下,通常是指水母。 五条悟一拍手掌:“对了,你考虑留个水母头吗?” 她以前确实是变种水母头,但被悟削掉后就没有再留了,现在只是普通的黑长直。 更想回去了…… 但不想动…… 不想做任何事…… “水母遥留水母头!” 海月遥终于忍无可忍,语气平静地纠正:“是kaigetu。” “都差不多嘛!而且kurage听起来更可爱~水母酱!” 原本毫无行动意愿的海月遥,此刻只想让五条悟闭嘴。 她轻轻掀开被子,穿上为她准备的拖鞋,走到五条悟面前。 “怎么了?水母酱。”五条悟尚未察觉即将到来的危机。而他的三个学生,除了虎杖悠仁,都以看人渣的眼神看着他。 海月遥伸出双手,环抱住五条悟的腰,但一开始被他的无下限术式挡住了。五条悟一愣,随后笑道:“想让老师安慰你吗?” 毕竟她昨天整个人都很低落。五条悟心想。刚刚看上去也几乎空洞无神。他故意刺激她,就是希望这孩子不要太过于沉浸在悲伤里。 是的,这孩子。虽然不知道确切年龄,但她看上去不会比自己的学生大多少。考虑到她可能和夏油杰的关系,五条悟保守地认为应该在二十一二岁。 海月遥对五条悟的复杂思绪一无所知,她只是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 “没办法,谁让我是麻辣教师……”他解除了无下限,话未说完,海月遥已迅速转身,绕至他身后,紧抱其腰,凭借腰力将他后仰摔下。 这是——德式背摔! 她面无表情地起身,在脖子处做了一个威胁的手势:“再叫错名字,后果自负。” 干得好!这又是除了虎杖悠仁以外两个人共同的感受。 “真暴力……”虽然是实打实被抱腰摔,但对五条悟来说不痛不痒,他又想起昨天海月遥的话,吐槽道:“这就是遥说的三无病弱美少女吗?” 海月遥毫无愧色地再次躺下,从某处取出眼药水,滴入眼中,接着佯装咳嗽了几声。 少女脸色是病态的苍白,幽蓝的眼睛垂着泪,她轻咳几声,泪水便滑过脸颊。真是我见犹怜。 好一个三无病弱美少女。 前提是忽略刚刚足够把一米九几男人德式背摔的力量。 海月遥望向窗外的树木,此时已近初冬,落叶树上几乎已无树叶。 她颤抖地伸出手,指向其中的一片树叶,轻声说:“叶落,人死。” 等等,你是病弱不是病危啊!不要擅自篡改设定。 就在这时,冷风无情地刮走了那片树叶,仿佛验证了她的预言。海月遥惊愕地瞪大了眼睛,随后头一歪,呼吸停止。 病危变病故了!!! 他们对海月遥的印象已经从高冷少女转变为冷面谐星。 “真可怜。”五条悟将纸袋轻轻放在安详离世的少女身上,双手合十,仿佛在进行某种供奉仪式,“这份就留给你了。” 已故的海月遥幽灵再次坐起身,熟练地打开纸袋。 啊,是巧克力泡芙。 她毫不犹豫地拿起一个,开始补充能量。毕竟,从昨天起她还未进食,饥饿感已十分强烈。 泡芙的巧克力外壳酥脆,内馅中夹杂着坚果。一口咬下,冰淇淋般的奶油在口中融化。 但它……是辣的! 没吃过这种类型,海月遥又吃了几口。 “诶?竟然没有反应,这可是激辣点心。”五条悟在学生们“你在干什么”的眼神中暴露了自己的恶作剧。“说起来,你这里没问题吗?”他指了指自己的小腹。 海月遥困惑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看到她低垂着眼,原本冷漠的神情似乎柔和了几分,温柔地轻抚小腹。 三人心中同时闪过一个念头:莫非是……?那五条老师为什么还要让她尝试辛辣点心啊!!! “你昨天不是把那个缝合脸吃下去了吗?”五条悟提醒道,语气轻佻,“呀,真是吓到老师了,除了悠仁,没想到还有人敢直接吞下特级咒灵。” 哦,是真人啊。海月遥恍然大悟。但其实她当时一入嘴就收到空间里了。反正透明人的内脏也是透明的,进嘴里后他们就不知道自己吞进去了没。 好笑,她又没疯,干嘛吞下去。某个毫无自知之明且曾经真的尝试过的人心想,主要是吞下去后很难再取出来。 钉崎野蔷薇大惊失色,皱眉捂嘴,连连后退:“好恶心!太可怕了!不行不行!” 冷面酷哥伏黑惠也平淡地附和道:“同意。” 虎杖悠仁是唯一与真人交过手的人,他明白它棘手的术式,担忧地问道:“真的没事吗?” 怎么解释呢……海月遥转过头,最终回答道:“现在还没死,没问题。” 等等!不这么判断吧?!魔/蝎/小/说/m/o/x/i/e/x/s/.c/o/m 114、涩谷余波 恢复过来了就不能一直躺着了。 虽然忙得不可开交,但也没任何人给她安排事情。 海月遥倒是能悠闲地在高专乱逛。 但在这之前…… “我不能出去吗?”海月遥面无表情地扯了扯身上的和服。明明都换了个世界,还得穿和服吗? 专门吩咐准备和服的五条:哎嘿。 “没办法呢,那天还是有‘监控’拍到了。”五条悟故意拖着腔调,阴阳怪气地在“监控”二字上重读,叹气,“上面的烂橘子们害怕极了,甚至认为你和那边有勾连呢~” 监控虽无法拍到咒灵和咒术,但清晰地记录了海月遥抱着本应逝去的诅咒师夏油杰的画面。不仅如此,还有其他“监控”记录了更多细节。 目前,不知道羂索的高层坚持认为夏油杰是涩谷事变的幕后主使。 而羂索的棋子见证了二人的交易,此刻正心神不宁。为了自保,他们甚至试图以二人勾结、欲用特殊术式保夏油杰为借口,强迫五条悟交出那具大脑。 一来二去的,几方各执一词,意见纷纷。 但可以肯定,对于这个来历不明的强大少女,多数高层持负面态度。温和者主张留下观察,而激进者则欲给她扣上同伙的罪名。 目前,保守派占据主导地位,因此海月遥暂时留在了高专。 五条悟勉强接受这一决定,但他的考虑是高专至少处于他的庇护下,减少了被羂索的残党暗算的风险。 海月遥语气冷淡:“很麻烦吗?” “嘛,差不多~他们还认为你是杰的老相好哦~”五条悟驱逐苍蝇一样挥着手,“死刑死刑地叫着,叽叽喳喳,烦死了。” “我们两个不认识!”海月遥再次强调,她坚决拒绝任何人将杰与其他人混淆。 少女的眼神坚定,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光芒。然而,五条悟总能回想起昨天那被泪光割裂的蓝眸,以及凝聚在眉宇间久久未散的痛苦。 她已多次重申两人仅是陌生人,但昨天却温柔地为他准备了如此盛大的葬礼。 五条悟完全不相信她的话。 “是是。”他回应得很敷衍。 海月遥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又问道:“我目前的活动范围仅限于高专吗?” “大概是吧,但如果你想出去也没问题,毕竟你很强。”五条悟也没有坚持的意思。 “可能会给五条君带来麻烦,还是算了。” 海月遥能猜到五条悟让她留下的意图,若她外出,可能会给五条悟再添上“看守不力”的罪名——尽管他并不在意,但她也不愿意添乱。 她又想到什么,眸光微暗,薄蓝色的猫眼里下着雨,乌云密布,整个人就像是地上的落叶般,被雨滴砸得抬不起头。 “希望五条君能记得我们的约定……越快找到那只咒灵越好。” 五条悟随意地插着兜,看着低头的少女,语气轻松:“嗯,不会忘的。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得问一下,那只咒灵具体有什么能力?” “时间跳跃。” 海月遥的话如同给时间按下了暂停键,一时间,周围陷入了沉默。 当然,海月遥只是不解为何五条悟沉默不语。而五条悟的内心却翻涌着无数思绪。 时间跳跃……真的有这样的咒灵存在吗?五条悟虽然见识过能扭曲结界内时间感知的咒灵,但那已经属于稀有至极。 她难道是想回到过去改变未来? 怎么可能? 这可是连神都做不到的事情。 明明看上去是相当冷静的一个人。五条悟扫过少女依旧沉静如水的面容。内里已经失控,开始幻想,寻找不存在的精神寄托? 但对那只咒灵的描述实在是过于详细,考虑到她和杰类似的术式,不会是她自己放出来的吧? 咒术师里可不缺这样的疯子。他见多识广,也见过企图复活死人的诅咒师。现在二年级的乙骨忧太,就曾无法接受里香的死亡,将所爱之人的灵魂滞留于现世。 爱,是最扭曲的诅咒。 乙骨忧太的爱向外延伸,成为束缚,将里香变成了诅咒女王。 她的爱则向内生长,编织了一场拙劣的谎言,欺骗自己,信以为真。 这类人往往有坚定的信念,无论如何也不愿面对现实。若贸然戳破他们的谎言,他们可能会崩溃,如同破碎的瓷片。因此,必须让她自己认清现实。 总之,先不要刺激她,平常以待吧。 “我知道了。”五条悟不再这个话题上继续深入,转而问道,“你多大了?”毕竟看上去相当年轻。 “17岁……”海月遥又突然想到什么,改口道:“不,18岁。”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错过了家入硝子18岁的生日,甚至再过几日,就是五条悟的生日——如果时间流速一致的话。 五条悟心想,只比他的学生大几岁而已。 不,等等! 这未免太年轻了吧!!! 他保持着僵硬的笑容。 这不是比杰小了整整10岁吗?! 当然,爱情不分年龄。社会上相差整整十多岁的情侣不少,这也无可指摘。而问题是,他们的相爱一般也都是在两个人都成年以后。 要知道,夏油杰27岁离世,他们相识的时间只会更早。那时她多大呢?15岁?还是16岁? 这完全是一个孩子的年纪。 杰当诅咒师后,连人品也不要了?! “有什么问题吗?”海月遥见他沉默,问道。 “不,没有。”五条悟迅速否认,“我还有事要忙,如果你有问题,可以找惠他们。” “那就这样吧,别太想念老师了~拜拜。”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 她又不是他的学生,他却自称老师。海月遥目送着他的背影,心中暗自思忖。 不过,与悟相比,五条君确实沉稳许多。要是以前,他或许早已闯入总监会,大喊:“哪个烂橘子敢反对!” 海月遥脑海中浮现还能出悟以前晃荡着长腿长手走路的样子。 唯一的疑惑,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要带那个眼罩,墨镜不是更好吗? 明明已经192的身高,却还要把头发竖起来增加高度,这未免太过分了!简直是得寸进尺! …… 高专的老师和辅助监督们神色匆匆,步伐飞快,似乎总有处理不完的事务。送往医务室的伤员络绎不绝,仿佛永无止境。 海月遥原本在观察这里的高专,从布局和建筑来看,与他们那边并无太大差异。 她刚到教学楼一楼大厅那里,偶然碰见了刚出来歇口气的家入硝子。 海月遥望向那个看上去既熟悉又陌生的女人。 她身上随意披着一件白大褂,褐色的长发用皮圈松松垮垮地束起,越衬得人清瘦。或许是太过劳累,眉宇间萦绕着病态的惫懒,眼下乌青比她认识的那位更重了几分。 这位生命的守夜人,身上破碎的厌世感却比谁都要重,恍若一切都不能在那琥珀般的棕瞳下留下一丝痕迹。 她神情恹恹,按下自动售货机的按钮,“哐当”一声,罐装咖啡滚落。 硝子休息时喜欢研磨咖啡,忙时则选择手冲速溶咖啡,最忙时才会选择罐装。用她的话来说,研磨的咖啡香气更饱满,余味更持久。 “既然是休息时间,要不要选择牛奶?”海月遥冷不丁地开口问道。 这个孩子……家入硝子想起来五条悟曾给自己介绍过。她不甚在意,弯下腰拾起咖啡,拉开拉环,清脆的“噗嗤”声响起。 “比起睡觉反复被打断,我还是想一次性干完后再大睡一场……到时候再来杯睡前牛奶也不错。”家入硝子轻啜咖啡,语气平淡。 “比起睡觉反复被打断,我还是想一次性干完后再大睡一场……灯神的赠品就留到那时候再享用吧。”海月遥的记忆力一向很好,当时硝子的回答还历历在目。 重合度之高,让海月遥甚至恍惚起来。 她抿直唇线,手指不自觉地捏住衣摆,最终,她坦然地抬起眼,走到家入硝子身边,轻声问:“家入桑能请我一盒牛奶吗?” “可以。”家入硝子也没问什么,又买了盒牛奶,递给她。 海月遥接过牛奶,自顾自地说:“作为回报,我可以帮你一个忙。” 她摩挲着纸盒光滑的外壳,垂下眼眸,补充道:“我也会治疗。” 哪怕明面上整个咒术界能用反转术式治疗人的只有自己一人,突然有人说自己也能治疗,家入硝子也没有过多的反应,只是冷淡地回应:“会很累。” “谁让我收了家入桑的礼物呢。”海月遥回答道,“我向来公平。” 家入硝子便不再多劝,直接问:“你知道医务室在哪里吗?” “知道。” 她在路过海月遥时,伸手轻拍了那头柔顺的黑发:“那海月,你下午过来,现在暂时还是休息时间。” 家入硝子望了望窗外的天色,微微眯眼:“不过,到时候若再说累,我可就不留情面了。” “嗯。”海月遥迅速回应。 家入硝子突然轻笑一声,柔和的笑意让原本冷淡的面容多了几分温度,“我开玩笑的,累了就休息,别硬撑。” “我会加油的。” “是是,我会期待新帮手的。” …… 海月遥的加入极大地减轻了家入硝子的负担,尽管她的脸色渐渐苍白,但她从未提及休息。 最终,是家入硝子坚持让她暂时离开,去外面休息片刻。然而,这孩子不到五分钟便返回,口中还喊着:“我可不比家入桑差。” 今日的治疗结束后,时间已近深夜。家入硝子作为最后一人,离开了医务室。 在整理物品时,她无意中看到了办公桌上的一盒牛奶,下面压着一张纸条,上面洋洋洒洒写着几个大字: “灯神的礼物。” 那个孩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放着的。她自己忙昏了头,一直也没发现。 家入硝子失笑。 不过,一盒睡前牛奶也不错。魔/蝎/小/说/m/o/x/i/e/x/s/.c/o/m 115、电波系女子! 新出现的少女几乎一个谜。 年龄不详,术式不明,来历不清,目的也完全未知。尽管不是高专的学生,她却长期逗留在高专,既不上课也不执行任务,但会在高专的各个角落随机刷新掉落。 “她到底是谁?”钉崎野蔷薇做完总结,好奇地问道。“问那个不良教师,他也什么都不说。” 伏黑惠只是面瘫着脸,半躺在椅子上——这把会客室的椅子极为高级,躺上去如同陷入柔软的云层,令人浑身放松。 刚刚钉崎野蔷薇霸占了很久才肯起身。 “年龄是18岁哦。”虎杖悠仁补充道,突然被两个同期同时注视,“嗯,怎么了吗?” “你能和她搭上话?”钉崎野蔷薇颇感惊讶,因为除了她曾问伏黑惠名字那次,她几乎没与三人有过交集,且对他们的话也鲜有回应。 原本以为她是那种爱恶作剧的活泼性格,但只有在五条老师在场且先惹怒她时,她才会展现出这样的特质。 “其实她挺好相处的。”虎杖悠仁回想起上次与海月遥的相遇,“也不挑食。” 钉崎&伏黑:??? …… 那时他刚从学校便利店发现了一款章鱼冰淇淋,并非是形似章鱼,而是真正内含一只大章鱼。 冰淇淋的奶白色调中,镶嵌着一只八足张扬的章鱼,其触手杂乱无章地缠绕在一起。 ——这场景令人联想到奶油浓汤中不慎落入的死苍蝇。 “章鱼、酱油、冰淇淋……”虎杖悠仁面露疑惑,心中不禁揣测这组合究竟会是甜还是咸。 说真的,这能吃吗? 但虎杖悠仁是不挑食的好孩子。 章鱼的腥气,酱油的咸香,冰淇淋的甜蜜,三者混合在一起…… “是咸的吗?”冷淡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不,是甜的。”虎杖悠仁下意识地回答,随即意识到身边出现的少女。 “哇?!”他原本坐在路边的长椅上,猛地跳了起来,迅速往旁边撤了几步。左手拿着冰淇淋,右手夸张地按着胸口,大拇指和食指翘起,捻着勺子以防冰淇淋沾到校服。“吓死我了!” 海月遥半撑着长椅背沿,不解地看着他这一系列动作。 “你什么时候到的?”虎杖悠仁惊疑不定。 “是你后来的。”海月遥不满。“我一直在。” 刚刚她一直蹲在旁边的树枝上发呆,直到看到章鱼酱油冰淇淋才跳下来,站在长椅后面观察。明明两人距离不到30cm,他却始终没有发现她。 虎杖悠仁将勺子放入冰淇淋盒中,说:“抱歉,我没发现你。” “没关系,我原谅你了。”海月遥非常宽容。 “你刚刚在哪里?”虎杖悠仁疑惑地问,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忽视掉这么大一个人的。 海月遥指向了树。 “在树上?”虎杖悠仁惊讶地问道。 海月遥点头。 这个人,莫非是忍者吗……虎杖悠仁心中不禁腹诽。他注意到海月遥的目光紧紧锁定在他手中的冰淇淋上。 虎杖悠仁将冰淇淋抬高。 海月遥的视线随之上升。 他又将冰淇淋放低。 海月遥的视线也随之下移。 无论是向右移动还是向左移动……她的视线始终紧紧跟随着冰淇淋。 她绝对是对味道感兴趣。虎杖悠仁心想,便问道:“你想吃吗?” 海月遥又点头。 “那边便利店有。” “我没钱。”她的钱在这边用不了。这段时间主要通过食堂免费餐过活。 想起自己最近宽裕起来的任务金。虎杖悠仁善心大发:“那我请你。” “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虎杖悠仁竖起大拇指。 “谢谢。” 随后,两人并肩坐在长椅上。 刚刚看起来很想吃冰淇淋的少女并没有立即品尝。她打开冰淇淋的盖子,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儿,接着放在鼻尖下轻轻嗅了嗅,表情呆滞了片刻后,才慢慢品尝了第一口。 “难吃。”她发表感想。“味道完全割裂。” 虎杖悠仁也有同感。 尽管如此,她还是将冰淇淋吃得一干二净。 收拾好垃圾后,她转头看向早已吃完但仍在等待的虎杖悠仁:“你的名字?” 已经自我介绍过的虎杖悠仁:? 但他倒也不在意,爽朗一笑:“虎杖悠仁,一年级的!” “悠仁,悠仁……”海月遥轻念着他的名字,总感觉在哪里听过,恍然大悟,“那个吃了特级咒灵的人!” 为什么对他的印象是这个?虎杖悠仁纠正道:"准确来说,是咒物,宿傩的手指。" "味道如何?"她的关注点有些出人意料。 虎杖悠仁如实回答:"很难吃。" 海月遥点头:“确实有可能。” 礼尚往来,他又问道:“咒灵的味道怎么样?” 海月遥道:“难吃。” 虎杖悠仁理解地点了点头,随后两人陷入了沉默。 “伸手。”海月遥突然说道。 虎杖悠仁照做,只见她往自己手心放了一袋橡皮糖。 “回礼。”她解释,“蜗牛橡皮糖,味道有点像轮胎。” 海月遥认为在一众正常口味里,最终选择章鱼冰淇淋的虎杖悠仁应该也是同类——指喜欢尝试奇怪食物。所以她决定分享自己的收藏。 “诶?真的能吃吗?” “宿傩的手指也能吃。”那个肯定更难吃。 “说的也是。”虎杖悠仁笑了笑。 好难吃……嘴里全是橡胶的味道…… 而且吃着吃着,他突然惊恐地发现,上面的生产日期是十多年前,当他指出这一点时,海月遥平静地重复:“宿傩的手指也能吃。” 那个的生产日期可是千年前。 虎杖悠仁明白了她的意思。 其实也没过期,只是因为现在不是2007年,海月遥心想。她一手撑在椅子上,探过身,从袋子里取出一颗吃了下去:“现在我也吃了。” 她的意图很明显:要死就一起死。虎杖悠仁再次领会。 “虎杖君不喜欢吗?”她歪头问。 “也不是不喜欢,就是觉得有些微妙。” “抱歉,我以为虎杖君也喜欢这种新奇的零食。”海月遥一僵。 “没关系!” …… “大概就是这样。”虎杖悠仁结束了回忆,“之后我们又聊了起来,她大部分时候也会回答我的问题。” “啊?这是什么?电波系吗?”钉崎野蔷薇试图给出定义。 “电波系是什么?”虎杖悠仁好奇地问道,他在入学高专前甚至没有手机。 “嗯……”钉崎野蔷薇沉思片刻,其实她也不明白具体是什么意思,“就是那种……嗯,脑袋里像通电一样的人吧。” “机器人?”虎杖悠仁猜测。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哦,我明白了!” 不,完全不对。伏黑惠纠正道:“是我行我素,难以沟通的意思。” “差不多嘛。”钉崎野蔷薇逞强。 “差太多了。”伏黑惠坚持。 “你怎么肯定伏黑说的是对的?”“伏黑懂很多的。”“确实,毕竟是手机宅。”“……” 这两个家伙,没完没了了? 拯救伏黑惠于水火之中的,是开门的声音。刚刚他们讨论的那位少女,面容平静,没有一丝波澜,她甚至没有看他们三人一眼,便径直走向窗边的椅子坐下,望着窗外发呆。 怎么看也不像虎杖说的那样好相处。 虎杖悠仁却毫不在意,他走过去热情地打招呼:“海月!” 然而,她并未回应,也没有转头看他。 显然,她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感觉。 “海月,海月,海月……”虎杖悠仁锲而不舍地喊了几声,她才转过头,回过神。 "早上好,虎杖君。"她向他轻轻点头。 "早上好——不对,现在是下午了。"虎杖悠仁及时纠正了自己的话。 海月遥顺从地回应:"下午好,虎杖君。" 她瞥了一眼他身后的两人,接着说:"还有伏黑君,和……" "钉崎野蔷薇。" "——钉崎桑。"海月遥补上。 "不用加桑,直接叫我钉崎就好。" 海月遥无所谓地点点头。 “还有,你是不是太过分了?虎杖刚才可是喊了你很多次。”钉崎野蔷薇尽管平日里大大咧咧,有时还会对同期发脾气,但她实际上也十分珍视他们。 “是吗?”海月遥稍显惊讶,随后解释,“抱歉,我最近经常恍惚,有时外界的声音和景象都感知不到。” 钉崎野蔷薇眉头紧锁:“你还是去看看医生吧,听起来不太对劲。” “没事的,一会儿就好。”海月遥摇头,“谢谢。” 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看向伏黑惠:“伏黑君,给我钱和书。” 伏黑惠:??? 海月遥意识到自己表述不清,补充道:“是五条君说的,如果有什么问题就找你。” 那个家伙……伏黑惠握紧拳头。下次绝对要揍他。 海月遥也觉得这样随意拜托别人不好,她面无表情道:“伏黑君可以多报一点费用给五条君,吃回扣。” 不,你这人怎么感觉也相当不正派。 “说起来,海月,你怎么一直都待在高专呢?”虎杖悠仁好奇地问道。 “你们不知道吗?” 三人纷纷摇头。 “我现在算是……被看守。”海月遥努力措辞,“上面怀疑我与涩谷事变的主谋有牵连。” “诶?!” “因此,我现在不能离开高专。” “为什么啊?”钉崎野蔷薇不解地问。 “就是啊,凭什么?”虎杖悠仁也感到不满。 伏黑惠只是侧头看向她,并未多言。 海月遥考虑片刻,最终决定不向这群孩子透露过多细节,只是淡淡地说:“这些事情小孩子就不用了解太多了。” “不公平!”虎杖悠仁抱怨道。 “对啊对啊!看不起谁?你年纪也不大嘛!”钉崎野蔷薇有些生气。 稍微知道一些内幕的伏黑惠转移话题:“你需要什么书?” “随便吧,有趣的就行。我现在出不去,只能每天看你们忙碌地上课、出任务,好无聊。” 三人:莫名火大。魔/蝎/小/说/m/o/x/i/e/x/s/.c/o/m 116、靠谱的最强 来到这里已经一周多,换算后,海月遥发现自己已经错过悟的生日了。 五条悟已经答应要帮她寻找咒灵,但除了第二天,她很少再见到他。偶尔,她会在高专会客室的豪华沙发上瞥见他,他瘫成一团,嘴里随意吐出几句不着边际的话。 “遥,你不催我吗?”五条悟整个人深陷柔软的沙发,半躺着,毫无顾忌。由于戴着那碍事的眼罩,她无法判断他是在准备闲聊,还是只是在闭目休息前随意抱怨。 旁边的三小只还在碎碎聊天,此时竖起耳朵准备听八卦。 “我没有在这时候剥夺你休息时间的想法。”海月遥坐在一旁,冷淡地翻开下一页书,“我相信五条君。” 她同样能察觉到这边的咒术界也是一片混乱。五条悟已经承担了太多责任,好不容易有了片刻的喘息,海月遥并不打算打扰他。 “哦,那我们玩个游戏吧!”五条悟的话题跳跃得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用过期的饭团来玩抛接球,一边讨论日本的政教分离问题!” 海月遥头也不抬,随口问道:"怎么会有过期饭团?" "因为纳豆黄油饭团实在太难吃了。"五条悟为那并不存在的过期饭团找了个借口。 海月遥不轻不重地刺了一句:“浪费食物可不好。大叔已经一大把年纪,就不要挑食了。” "哈?大叔?你说我吗?"五条悟从沙发上猛地站起,挑起眼罩的一角,难以置信地盯着海月遥。 海月遥平静地扫视了周围八卦的三人,然后目光转回五条悟身上,最终又收回视线,继续阅读。她的眼神仿佛在说:除了你,这里还有谁能被称为大叔呢? "水母酱,你仔细看看我的脸!你怎么能对这么帅气的脸喊大叔呢?"五条悟走到海月遥身边,完全揭开了眼罩。 "我不是水母。"海月遥反驳,至于他的后半句,她完全当作没听见。 “你看看我的脸!”五条悟要为自己的青春貌美正名。 "嗯,帅气。"她连头都没抬。 "这也太敷衍了,你明明都没看!"五条悟有些不满。 这个人,能不能安静一点?明明都奔三了。海月遥面无表情地想。 “你那个表情,是不是在想这个大叔能不能安静点,叽叽喳喳烦死了?”五条悟不放过她。 “我没有表情。” “你没反驳后一句!” 海月遥决定对五条悟的厚颜无耻不予理会,想办法应付过去。 她合上书,上下打量了五条悟一番,郑重其事地评价道:“五条君是帅哥。” “哼哼~”他得意地一手支着下巴,等待更多的夸赞。等了许久,才发现她又低下了头,“还有更多可以夸的地方吧?” 诶?还要我继续夸吗?她感觉自己说出这话的时候已经开始昧良心了。要知道她夸悟高的时候,都感觉浑身不舒服。 “五条悟,身高192.3cm,头身系数1:7.2,从上到下的数据分别是,颈围38.4cm,肩宽48.7cm,胸围……”话未说完,就被五条悟打断。 “stop!”五条悟迅速在胸前做了个叉的手势,“个人隐私要被你全抖出来了!” “简而言之,从身材来看,满足帅哥的条件。”海月遥不打算就此罢休,“再看面容,眼睛宽度2.86cm,内眼角间距3.38cm,外眼角至颧弓留白2.25cm,面部对称,比例系数接近0.8:1:1.2:1:0.8,大致符合三庭五眼的审美标准。” 海月遥做出总结:“太好了,五条君,是相当标致的脸呢。” “水母酱……好可怕。”五条悟佯装惶恐,“像是老师的跟踪狂。” “不,这是看一眼就能看出来的数据。”海月遥拒绝做除了对杰以外的跟踪狂(等等,这不也是变态),“我对五条君不感兴趣。” "刚刚还夸我帅到无人能敌,说我是人类整容的典范,真是无情。"五条悟拉长声音抱怨道,"来,跟我一起念,五条悟超级帅气,是全世界最帅的男人哟~~" 不,这位选手,请别夸大其词。 错觉吗?海月遥心想。总感觉,五条君似乎还会用撒娇的口吻说话。 "我并没有这么说,而且五条君的眼睛太大了。"海月遥坚持自己的立场,认为有些人还是不能太纵容。 "这位裁判,请不要将个人喜好带入比赛,你明显喜欢小眼睛。" 怎么可能,她可是最公正无私的人! 她刚想反驳,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可恶,无法反驳! 她确实偏爱小眼睛! “白毛太晃眼睛了。”她转移战场。“晚上肯定会像灯泡,不知道的会以为是妖怪,比如飞头蛮。” "黑毛在晚上几乎隐形,肯定会被踩上几脚。"五条悟嘲讽道,"而且裁判似乎也对黑毛有所偏爱。" 可恶,还是无法反驳! “耶,是五条老师的胜利~”见她没有回应,某人自顾自宣布了自己的胜利,竟然和小自己10岁的人攀比起来了,一手比着剪刀手自得起来。 看见他赢了,比自己输了还难受。海月遥看着那副和悟相似的脸,平静地攥紧拳头。 她决定从其他方面找回场子。 “五条君。” “嗯?” “论美貌你是赢不了我的*!大叔你还是早早服老吧!” “哈?” 两个人又开始拌嘴。 …… “你们有没有发现……”钉崎野蔷薇双手托着下巴,故意摆出一副沉思的模样,“海月在老师面前似乎更加活泼,而且老师也……算了,搞不清楚那白毛眼罩男脑子里天天想的什么。” “诶?真的。”虎杖悠仁恍然大悟。 “我在想,会不会是因为……”钉崎野蔷薇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是那种意思?”伏黑惠不知何时也加入了讨论,三人围坐在一起。 “对,就是那种意思。”钉崎野蔷薇点头。 虎杖悠仁不解:“你们两个到底在说什么?” 钉崎野蔷薇斜睨了他一眼,嗤笑道:“所以说,虎杖,你不受女孩子欢迎是有原因的。” “啊?又关这个什么事?可恶!”虎杖悠仁撇了撇嘴,反问,“那钉崎你就很受欢迎吗?” “那是自然,”钉崎野蔷薇得意地抬起下巴,“像我这样的美少女,身材又好,品味超棒。星探不找我,那才是他们的损失。” “这家伙……”虎杖悠仁开始和伏黑惠窃窃私语。 伏黑惠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觉得此刻插话可能会引火烧身,选择避开视线。 “在说什么呢?让老师也听听嘛~” 出现了!野生的白毛妖怪! “虽然你们声音很小,但老师我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哦。” 钉崎野蔷薇:“偷听学生说话,没品。”这是毫不自省,倒打一耙派。 虎杖悠仁问:“老师有什么事吗?”他还没完全明白当前的状况。 伏黑惠则选择继续转移视线,显然是看到了但选择逃避的态度。 现在的一年级,还挺有趣。海月遥继续坐在沙发上,看着那边的动静。从她的视角,能清晰地观察到五条悟嘴角的笑容愈发真切。 也算是一个好老师呢,五条君。 海月遥回想起了与五条悟的交易:她答应近期帮他训练一年级,以此换取他提供的工资和书籍。 这是她主动提出的,就像虎杖悠仁的章鱼冰淇淋,她不愿意无故接受他人的馈赠。 当他听到这个提议时,稍微愣了一下,但很快便爽快地接受。他当时的大意是:“既然遥看上去有空,不如做些更有意义的事吧。”原话措词就不提了,让人火大。 就在五条悟还在和那三人混插打岔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他瞥了一眼来电显示,随即背对着一年级的三人站起身,脸上露出不悦的神情,接通电话。 “喂……这种小事他们不能自己解决吗?肯定又是推诿扯皮吧?我知道,我知道,我会去的。” 他一搭没一搭地抱怨道,挂断电话后,不满地哈气,但这种阴沉也就持续了一秒,转头朝海月遥说道:“就这么说定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老师,您又要走了吗?”三人惊讶地问。 “毕竟我是最强的,哪里都希望我能大发慈悲地帮他们。”五条悟自满地笑了笑,“你们不用太过想念老师我哦~~哎,长得太帅也是种负担呢。” “谁会想你这个无良教师啊!” 他充耳不闻,随手拿起原本扔在沙发上的眼罩戴上,临行前又补充说:“对了,遥,关于我们之前的约定,我这边已有头绪,预计几天内就会有结果了。” 海月遥惊讶地睁大了眼,那双总是沉静的蓝眸倏尔亮起光,嘴角勾起几乎摸不清的笑:“嗯!” 希望她知道那只咒灵只是她编造的谎言时,不会过于崩溃。但这种事情,终究只能由她自己面对。五条悟扫了一眼,心想。 在此之前,还是找点事来转移她的注意力吧,年轻人理应尽情享受青春。魔/蝎/小/说/m/o/x/i/e/x/s/.c/o/m 117、回归前夕(二合一) 几天后,海月遥终于等到了五条悟口中的消息。 那位无良教师正翘着腿,霸占了她暂居房间里的唯一椅子,迫使她只能坐在床边。 “已经找到了吗?”海月遥的指甲嵌入掌心,但语调依旧平淡。 “不仅如此,另一个也完成了。”五条悟惬意地靠在椅背上,不顾椅背发出的“吱呀”声。“你想先兑现哪一个?” “先兑现另一个吧。如果给我咒灵,我现在就会离开了。”海月遥毫不犹豫地回答,她必须在回去前查明脑花君的意图。 这孩子,真的希望通过那个咒灵回到过去吗?五条悟表情未变,心想:她还不肯接受现实吗?真难办。 “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得确保附近没有其他人吧?”海月遥瞥了一眼房间门,随后站起身拉上窗帘。 “真谨慎。”五条悟笑着,打开门,看见外面叠汉堡的三个人。 四人目光相对。 钉崎野蔷薇看着身边的两位同伴:“肯定是你们声音太大了。” “哪有?钉崎你刚刚也不小心出声了!”虎杖悠仁反驳道。 夹在两个“喇叭”中间的伏黑惠则在想:我是谁?我为什么在这里? “接下来是大人的谈话时间,嘘嘘。”五条悟随意靠在门框上,像是赶狗一样挥手。 海月遥从他支起的手和门框之间的小空隙中探出头来,问:“为什么你们三个会在这里?” 为了听老师的八卦! 这当然是不能说的。 “什么都没有。”x3 “现在的小孩啊……”五条悟发出意味不明的感慨,手从门框上滑下,手肘恰好撑在正在弯腰的海月遥头顶,“感觉水母酱这身高挺适合做扶手架的。” 海月遥面无表情地回击了一肘,但被五条悟的无下限轻松地挡住了。 “好了,别在门口偷听了,你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吧?比如世嘉啊,任天堂啊。”五条悟下了逐客令,随后关上了门。 “那些不都是游戏吗?”海月遥往回走的时候随口问道。 “年轻人就是要好好享受青春嘛~”他抬了抬窄框墨镜,看不清眼底的神情。 海月遥发现,他有时候会戴那奇怪的眼罩,打扮成羽毛球的样子,看上去就让人想拿球拍揍他。有时他的穿着又显得正常许多,就如现在这般。 “通常只有公园里散步的老年人才会这么说。”海月遥评论道。 “遥你也是。”五条悟轻描淡写地回应,经过她身旁时还轻轻拍了拍她的头。 “我吗?”她疑惑地指向自己。 “是的,你也很年轻。” “五条君,你这样说真是太失礼了。”海月遥指责他,“你最起码得说我青春靓丽才对。” 五条悟把手放在耳边,露出了假装没听到的表情。 “好了,不打岔了。”海月遥拿出了信号屏蔽器。“我还想详细听听脑花君的谋划呢。” “你这些奇怪的东西到底是从哪儿弄来的……”五条悟无力吐槽。 “asecretmakesawomanwoman.*”海月遥摆摆手,故作深沉地回答,“这是虎杖君借给我的漫画里的。” 18岁的小鬼学什么贝尔摩德? 五条悟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正色道:“我翻查了这几家的古籍,发现头顶有缝合线的人,在咒术师的历史中时有出现。” “我也用特殊方式撬开了那个大脑的嘴……” 海月遥静静地听着五条悟带来的情报。 那位至少存活了千年的术师——羂索,通过自身术式多次更换身体,甚至现在只剩下一颗大脑的他,究竟在图谋什么? 当她提出疑问时,回应她的只有五条悟的一声嗤笑。 “咒力的[最优化]。”他神情不屑,“要让天元大人和所有人类同化,像是黏糊糊的纳豆一样融合成一只大咒灵。” “天元为什么会和人类同化?”海月遥无意于探究羂索的意图,而是抓住问题的核心。 “之前的同化尝试失败了。”五条悟却异常平静地回答道,一手撑着下巴,随着他微微歪头,银白的发丝如暮冬里的落雪般滑下。 “星浆体不是还有其他候选者吗?”海月遥根据之前从夏油君那里听到的信息,推测着这个世界的走向。 “谁知道呢?天元大人拒绝了同化。” “我明白了。”海月遥点头,没有继续追问。 浮现在她脑海中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回去后必须处理掉天元。 在她的观念中,天元从未被视为“人类”。 在普世的价值观里,通过吞噬人类来维持自身的存在,定义为“妖”。拥有同化全人类能力的天元,就像一颗隐藏的不定时炸弹,不知何时会引发灾难。但在那之前,她必须找到替代天元的方法。 同时,她心中那份淡淡的愧疚也随之消散。他们帮助理子假死,并没有带来另一个无辜生命的牺牲。 “五条君也查清了插在高层里的羂索眼线了吗?”海月遥没有继续在这里纠结,单刀直入地问道。 “像是神盾局里的九头蛇一样*。”五条悟看了眼海月遥茫然的表情,解释道,“就是高层已经被插成筛子的意思。漫威,你之后可以看看。” 海月遥更茫然了。 应该是未来的?她心想。 海月遥跳过这一茬,毫不客气问道:“名单可以给我吗?” “遥,这是机密。”五条悟摆了摆手,“等以后老师可能会告诉你,但现在先不用考虑这么多。” 他在心中默默想道,或许有一天,她也能像惠他们一样,成为他可爱的学生。等到这些学生都成长起来,他们便会共同改革这腐朽的咒术界。 然而,海月遥却感到困惑:“但是,已经没有以后了啊?”她接着说,“等五条君把那只咒灵给我后,我就要回家了。” 她话音刚落,五条悟便长长地叹了口气,仿佛遇到了一个蛮不讲理的熊孩子。 “遥,人总得面对现实。”他慢慢站起身,两腿岔开在她身前蹲下,“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得学会去接受。” 一头雾水的海月遥:??? 接受什么? “大叔,你终于烧坏脑子了吗?”她冷淡地开口。 “不,我觉得是你。” “想打架吗?” “哈。”他简单一个字,充满了嘲讽。 “我明白了。”海月遥平静地点头,双手平放在膝上,怜悯地看着五条悟,“你是工作压力太大,开始胡言乱语了吗?” 我才想问,你要回哪个家? 五条悟语气稍微柔和了一些:“遥,你真的相信存在时间跳跃的咒灵吗?” 海月遥显然误解了他的意思:“五条君,难道你之前说的找到只是骗我?” 她脸色又苍白几分,眼睑低垂,薄蓝色的眸光被搅成碎影,手指紧紧揪着膝上的和服,皱成一团,如同她纷乱不安的心绪。 “嘶……”五条悟为难地揉了揉头,但很快恢复以前没心没肺的语气,“水母酱这样垂头丧气的样子真的很逊。” 海月遥没反应。 “老师找到了。” 海月遥闻言猛地抬起头。 糟糕,这孩子绝对深信时间跳跃的说法,五条悟心想。 “不是骗我?”她再次确认。 “不是。” “哦。”她又恢复了平常的模样,面无表情。鉴于是自己误会了,公正的她暂且不会找五条悟的麻烦。 五条悟决定慢慢来:“那只是一只普通的一级咒灵。” “嗯。” 某人心不在焉地点头。大概就是左耳进右耳出吧。 “……六眼看到的情报也显示,它的能力不足以完成时间跳跃。” “嗯。” “……你真的有在听吗?” “嗯。” “遥是笨蛋。” “你才是笨蛋。” “竟然没有像刚才一样回复?我还以为你没在听呢?老师好伤心。”厚脸皮的成年人说话时嘴里像是含了棉花糖,不然实在是不清楚一个人怎么能发出甜腻到让人有些发麻的声音。 “我听出来了,五条君不相信我说的话。”海月遥倒也没笨到这种程度,她毫不留情地指出来。“而且你不要自称老师,我不是你的学生。” “诶~~你可是有机会当超绝帅哥·麻辣教师五条的可爱学生哦?” “啧。”海月遥一想到如果自己会成为五条悟的学生,就感觉浑身发毛,恨不得当场烧几把白毛刷子驱邪。 冷静一点,五条君不是悟,不要把不爽的情绪带到其他人身上。 不。 忍一忍乳腺增生,闹一闹海阔天空。 海月遥面无表情地给了蹲在她身前的五条悟一个脑门崩。透过他细碎的白发,可以清晰地看到光洁额头上留下的红印。 诶?居然没有无下限? 她有些讶异。但这种情绪也只是转瞬而过。 下一秒,红印消失。五条悟用反转术式治疗后,试图回敬她一个脑门崩。 那手势与海月遥所知的“茈”极为相似,她下意识地偏头躲过了。 “闲话少说,五条君,我来自2007年的另一个世界。”她开门见山,不给他任何误解的机会。 “哈?!” …… 通过对高专时期任务过于详细的描述,以及她对几位同期的粗浅认识,五条悟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 “大叔是不是电视看太多了?”海月遥嘲讽道,“你以为这是什么未亡人的剧情吗?” 五条悟却毫无羞愧之意:“是你表达得容易让人误解。” “我从头到尾都强调我不认识他。”海月遥反驳道,“算了,把名单给我吧。” 她不忘本心,甚至比刚才更不客气了。 “哎呀,老师不小心忘了名单呢。” “揍你哟。” “哈。” “开玩笑的。”海月遥并未过多纠结,接着说,“或者我们重新做个交易——你把名单交给我,我则承担偷走宿傩手指的罪名。” 五条悟:??? “你的学生,虎杖悠仁,现在是两面宿傩的容器,对吧?”海月遥耐心地引导,“若集齐所有手指,虎杖君将面临死刑。与其如此,不如将宿傩的手指交给我,让我带走,这样这边就无法集齐所有手指。” 这样一来,虎杖君就能安享晚年,直到临终时再选择自我了断。这也算是对他那次请客的回礼。海月遥心想,她记得他当时似乎并不喜欢蜗牛橡皮糖。 “而上面的那些老人家,包括羂索的残党,也会因这无故失踪的咒物而分心。” “这不就是五条君的好机会吗?” 看到五条悟茫然的眼神,她实在是恨铁不成钢。 “你偷偷往高层里插人啊!哪有单打独斗的?” 她从床上起身,蹲到五条悟身旁,凑近他耳边,低声分享起自己钟爱的邪恶计划:“如此这般……这般行事……” 随着她的叙述,五条悟的双眼逐渐亮起光芒。 两人脸上同时浮现出相同的“恶童”笑容,尽管是初次合作,却默契地击掌庆祝。 海月遥突然想到了什么:“话说,你是怎么处理羂索的大脑的?” “它现在还活着呢。”五条悟回答道,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怎么了?” “我在想,脑花上面不是有一张嘴吗……” “嗯。” “宿傩又有散装的手指……” “嗯?” “如果两者组合在一起……” “嗯?!” 海月遥的声音逐渐低沉,带着一丝蛊惑:“你不觉得很有趣吗?到时候,那颗大脑会由宿傩还是羂索主导……或者,宿傩的反转术式是否能让大脑直接长出身体?那将会是宿傩本人,还是羂索的本体?” “当然,也存在羂索的大脑无法承受特级咒物毒性的可能性……所以需要在榨干他的剩余价值后,进行实验……” “肯定会很有趣……” 五条悟平静地站起身,远离了还在低声嘀咕的海月遥。 以后绝对不能与这种邪门玩意打交道。 五条悟心想。 …… 第二天,海月遥如约履行了与五条悟的协议。她直接从[忌库]中带走了十根宿傩手指,以及那只被封印在铁笼中的咒灵。 她精心挑选的时机是五条悟被高层派遣执行任务、无法及时返回的间隙,这不仅为她的行动提供了便利,还为总监会可能对五条悟的后续质疑埋下了伏笔。 若他们抓住这一点打击五条悟,他便能反过来指责他们,因为任务是他们安排的,人的处置也是他们提出的。即使他们是高层,也必须明白五条悟并非他们的下属。 实际上,由于她特殊的无咒力体质,忌库外的结界对她毫无作用。咒术师们过于依赖咒术,除了咒术手段外,似乎缺乏其他有效的防护措施。 她顺利取得十根手指后,将其放入空间,随后竟能在高专内部自由行走,连警报都未曾触发。 …… “啊!海月!”海月遥刚从忌库出来,正打算离开高专时,意外地遇到了虎杖悠仁。 “虎杖君,早上好。”海月遥面无表情地点头致意。 “早上……不对,是下午啦!差点又被你带偏了。”他很快反应过来,“对了,我刚好要找你。” “嗯?” “钉崎问我你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吗?”他还在絮絮不停地念叨着,“因为海月你不是出不去吗?她今天刚好要去市区购物……” 至于钉崎还提到的关于敲那个不良教师一笔的事情,虎杖悠仁决定暂时不提。 “不用。” 她今天就要走了。 “真的不用吗?在这边生活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吗?”虎杖悠仁一愣,随后补充,“比如衣服之类的,都可以告诉我。” 他发誓般竖起手指:“如果你介意的话,也可以拿我的手机给钉崎打电话。我保证,我绝对不会偷听。” 海月遥摇了摇头。 “那就好。”他的笑容灿烂,露出洁白的牙齿,随后才稍微收敛了些,“啊,对了,我差点忘了有东西给你。来,伸出手。” 什么东西? 海月遥沉默打量他片刻,将信将疑地伸出一只手。 几颗透明包装的绿色糖果落入了她的掌心。 虎杖悠仁相当小心,以避免碰到她的手,见她露出困惑的表情,便解释道:“海月似乎很喜欢这类东西。我回去后找了找,这是香菜味的糖果。” “我也尝过,味道……嗯,很特别。”他可能是海月遥见过的表情最丰富的人之一。他一手托在下巴,闭着眼睛,仿佛在回忆那个味道,试图为她详细描述。“要说难吃,也不算。有点像……” 海月遥直接拆开一颗糖果,放进嘴里。 “加了话梅的香菜。”她准确地描述。 “对,就是这个味道!”他恍然大悟。“海月觉得味道如何?” “难吃。” “也是。”他理解地点点头,“那我下次再找找其他有趣的零食给你。” “为什么?”她问。“如果是训练的话,我有从五条君那里得到报酬。” “但是,我们是朋友嘛。” 说这话的少年笑得温柔,金色的眼睛透过光,愈发璀璨。他望向海月遥,眼中满是真挚。他继续道:“伏黑和钉崎也是这么想的。” 海月遥抬起头,与那双金色的眼眸相对,静默无言。 “不是吗?”虎杖悠仁见海月遥没有回应,脸上掠过一丝失落,肩膀也微微下垂,显得沮丧。 海月遥仿佛幻视成了灰白的纸片人。 “太失礼了。”她冷不丁地开口。 虎杖悠仁几乎要缩进角落,变成一朵蘑菇,小声道歉:“抱、抱歉。” “你应该叫我老师。”海月遥严肃地纠正,“或者至少称呼我为前辈。” “是!海月老师!”虎杖悠仁这才从纸片人的状态恢复过来,他立刻调整态度,挺直脊背,配合地回应。 “不过,勉强算是朋友。”海月遥的声音轻得几乎要被初冬的风吹散,融入寒冷的空气中。 虎杖悠仁却捕捉到了这句话。 “嗯!” 他脸上绽放的笑容让海月遥不自觉后退半步,她想起了自己的学弟灰原雄。 果然,我还是对这种阳光型的人没辙。她面无表情地想,感觉自己身上的阴郁都淡了几分。 好恐怖,感觉会另一种意义上去死。 “感觉刚刚的话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他有些局促地偏开头。 这一点又与灰原君不同。幸好虎杖君不是那种5500c的太阳。 “好的,我要走了。”海月遥没有过多反应,准备转身离去。 “对了,海月。”虎杖悠仁突然问道,“今天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吗?” 发生什么? 这孩子体内寄宿了宿傩,难道他能感知到宿傩手指的动向? 这是在试探我? 她心下思绪纷飞。 海月遥面上不显,转头看向他,语气平静地反问:“虎杖君为什么这么问?” “只是感觉你今天似乎心情不错。”虎杖悠仁思索后回答。 “很明显吗?”海月遥轻抚自己的脸颊,确认嘴角是否无意识勾起。 “只是我的直觉。”他笑着回应,“开心就好。” “虎杖君。” “怎么了吗?” “关于香菜糖的回礼,我稍后会给你的。” “不,真的不用……” “由不得你。”海月遥睨了他一眼。 “你还有其他话想说吗?没有我就先走了。”她不打算多留。 “没有了。”虎杖悠仁回应后,又补充道,“啊,对了!如果海月有需要,除了伏黑,还随时可以找我和钉崎的。” “我明白了。”海月遥点头,“那么,虎杖君……” “——再见。” 海月似乎很注重礼节,虎杖悠仁注意到她此时用了正式的告别方式。但他并不会对其他人的行事作风指手画脚,只是回以灿烂的笑容。 “嗯!拜拜~” …… 虎杖悠仁之后才知道,那几颗糖果的回礼,是永远消失的十根宿傩手指。 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魔/蝎/小/说/m/o/x/i/e/x/s/.c/o/m 118、永远留在我身边(一) 海月遥凝视着被封印的咒灵。 紧张?期待? 她分不清。 四肢的血液仿佛回流到心脏,内里炽热,而指尖却泛起一丝凉意。鼓动的心跳如同即将破茧的蛹,那些被层层压抑在心底的情绪挣扎着,即将化作蝴蝶。 在这次漫长的旅途中,她邂逅了形形色色的人和各种各样的事情。要说对此毫无留恋,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然而,她并不期待这样的未来。 她记得五条悟,那个臭屁墨镜男,现在变得沉稳,几乎在繁忙的任务中连轴转,独自面对高层的诘责,孤军奋战。 她记得家入硝子,以前还很爱笑,但如今,她身着洁白的大褂,面色萎靡,穿梭在伤亡者之间,被迫解剖那些可能昨天还与她打招呼的朋友的遗体。 她最不能接受的是夏油杰。 她无法想象他会选择自我毁灭的道路,最终成为那晚她怀中冰冷的尸体。 她不接受,也不允许这样的结局。 海月遥没有对五条君说出口的是,其实那天在涩谷看见羂索时,除了极度的愤怒之外,她心底最先涌起的情绪其实是: ——庆幸。 太好了,我已经杀了他。 太好了,他们那边不会步入后尘。 然而,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惶恐。她是否已妥善处理羂索的余党?是否还有其他潜藏的危险,正盯着她的朋友们? 之前什么都不在乎的她,现在放在心上的东西越来越多。 一个多月没见,大家还好吗? 一个多月没见,杰又是怎样? 她怀着复杂的心绪,朝咒灵缓缓伸出了手。 [副本退出条件达成!] [即将在一分钟内退出] 心脏里的蝴蝶翩然翻飞,流连着旖旎的暗紫。 她永远不会干涉夏油杰追求理想的道路。 但在他内心崩塌前,她会遮住他的双眼,人为地给他构建出让蝴蝶能够自由飞舞的世界。 海月遥无比冷静。 …… 夏油杰无法冷静。 他的青梅失踪了。 不,说是失踪倒还是过于夸张,更准确的定义是失联——整整47天,都无法联系上海月遥。 海月遥并不是一个会及时回复的人。最开始他有手机后,给海月遥发消息,或许得等到一周或者半个月后才会得到她慢吞吞的一个“嗯”字。但如今,她现在起码大部分时候会在当天回复他的消息了。 所以在最开始的几天联系不上海月遥的时候,夏油杰还是没有什么多余的担心。或许是又找到什么有趣的东西了,一段时间都不看消息——这对她来说并不罕见。 但当时间拉长到一周时,他便开始焦虑。 夏油杰比谁都清楚,自己青梅其实很强,她的安全无需过多担忧。 然而,内心的焦躁却无论如何也难以平息。 每当寒风凛冽,空气中的不安就瑟瑟发抖地往他体内钻去,恍若要紧紧聚在一起,蜷缩在尚且跳动的温暖心脏里依偎取暖。 越发进入冬日,挤压的不安就要撑爆心脏。 “你是当妈当上瘾了吗?”五条悟见他那紧抿的嘴唇,忍不住吐槽。“非得要像是口香糖那样黏在一起,你才安心?” “而且,也只有你的信息她才回得勤吧?”说到这里,他的脸色又要臭上几分,“有时候老子给她发消息,她压根不回。” “给自己放放假吧,夏油。”在一旁的家入硝子也不轻不重地调侃道。 但他们这副若无其事也只持续到家入硝子的生日那天。 尽管海月遥经常不回复消息,但他们都不相信她会错过硝子的生日。 当然,她提前准备的礼物已经寄到了高专。但只要条件允许,她肯定会发消息或打电话的。 夏油杰找到了她的家人,包括远在国外的亲人。他们回应说,她已提前告知自己是去旅行,但目前无法取得联系。 “我们会找她的,放心,一旦有消息会立即通知你。”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 夏油杰找到了掌握占卜术式的咒术师,但仅得知她目前平安的消息,关于她的具体下落,仍是一个谜。 夏油杰找到了…… 但无一例外,全无回音。 夏油杰无计可施,只能让他的咒灵在城市中四处搜寻。 他感到自己仿佛回到了七岁那年,被花子拒绝,无法进入领域的那个夜晚,只能无助地在外面等待。 他每次抚摸自己戴着的耳扩,就能想起那微凉的手指划过耳轮的触感。 每当看见自己随身携带的御守,他都会后悔,后悔没有人能在她身边放置一只咒灵或其他东西。否则,他此刻也不必如此焦急。 明明之前才答应过她不会逃避,现在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夏油杰眸色渐深,内心深处甚至涌起了阴郁的念头。 ——想让她一直留在自己身边,哪怕不择手段。 不,那样做是不对的。 冷静一点,夏油杰。 …… 当海月遥睁眼时,自己就出现在了高专。 落地的瞬间,她立刻检查系统面板上众人的状况和夏油杰的位置,随后取出手机。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未读消息和未接电话,犹如一张密集的网,紧紧包裹着她刚破茧成蝶后空洞的心。 杰现在不在高专,是去执行任务了吗? 到了原世界,这部小小的机器便派上了用场。她拨通号码,对方几乎立刻接通。 海月遥低声呼唤:“杰。” 那边几乎没有回应,在轻微的电流声中,她勉强捕捉到一丝微弱的呼吸声。 “你在哪儿?”电话那头最终响起夏油杰那熟悉的温柔语调。 “高专。杰呢?” 如果是在出任务的话,自己等一下就过去吧。尽管夏油杰的位置在东京附近,可能只是短期任务,一两天就能返回。 但海月遥想见到他。 越快越好。 “去见你的路上。”他避而不答。 “那我在高专等你。”她也没有追问。 “嗯。” 明明已有一个多月未见,这对幼驯染在电话上却只是寥寥几句便挂断了。 海月遥不在意地面干净与否,独自坐在通往高专的长阶梯尽头,一条条翻阅着手机里未读的消息。 然而,屏幕上的字体似乎扭曲,难以辨认,她的目光总是被地图上夏油杰的位置吸引。 随着夏油杰逐渐接近她的位置,那晚冰冷而僵硬的触感在记忆中就愈发清晰。 她意识到,仅仅知道他是否受伤以及位置远远不够。 如果能像咒灵玉一样将杰带在身边,那该多好。那样就不必担心他在她看不见的角落默默凋零。 或者,如果杰的时间能暂时停滞,让她有更多时间准备,在痛苦降临在他身上之前迅速解决。 等待的时间越长,她脑海中的念头就越杂乱。她本就擅长在思考解决方案时考虑各种情况,此时,那些见得人、见不得人的想法,便交织在一起。 甚至于,最终占据上风的,是想要把他永远留在身边。 不,那样做是不对的。 冷静一点,海月遥。 …… 冬日渐盛,即便是晴朗的下午,阳光也未能带来一丝暖意。冷风如刀,仿佛从空洞的心间穿过,只留下呜咽般的回声。 杰到了。 海月遥在地图上看到他的位置即将与自己重合,然而楼梯上却不见他的身影。正当她欲抬头之际,夏油杰的声音响起。 “小遥。” 她定定地注视着半空中站在咒灵上的身影。 他并未让她久等,从咒灵上跃下,站定在海月遥身前几步的台阶上。这是他的习惯,每次去她家,都会让鬼蝠鲼飞得低几分,或许也算是他的个人风格。 此刻,坐在台阶上的海月遥与他对视,两人的视线恰好交汇。 海月遥语气平淡:“你等下会被夜蛾老师骂的。” 他又在高专结界内私自使用咒灵了。 夏油杰浅笑着,眼似弯月:“你只想说这个?” 海月遥沉默片刻,凝视着夏油杰那双幽深的紫色眼眸,此刻它们只聚焦于她一人。 “杰。”她轻声启齿,“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小遥。” 他笑着,张开双臂。 木屐轻点在砖石路面上,“哒”的一声后,失去支撑便落到地面。 但无人理会。 海月遥圈住夏油杰的脖颈,头深深埋在他的颈窝中。夏油杰则稳稳地环住她的腰肢,确保她不会滑落。 两人紧拥在一起,仿佛在彼此身上索取着温暖,又或许只是想确认对方的存在。她空洞的心脏,他满溢不安的心脏,就这样隔着胸膛相互呼唤、碰撞、交融。 杰瘦了,海月遥心想。他柔顺的黑发间还残留着疾驰时带来的寒气,连怀抱都透着凉意。这样的他与记忆中那边的夏油杰愈发相似,让她心生不安。 时间仿佛凝滞,一分钟,或许更久,两人默默相拥,未发一言。 “……放我下来。”海月遥打破沉默,将近15厘米的身高差,让她只能踮着脚,踩在夏油杰的鞋面上。 夏油杰充耳不闻,没有抬头,手下却更用力地收紧,两人贴合得更紧了。 他的动作中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渴望,仿佛想要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肉。 这么近的距离,他应该能听到吧? 海月遥疑惑地抬头,却只能瞥见他的侧脸。 他垂下的睫毛是在她心海破茧后翩飞的蝴蝶,在眼底洒下一片阴翳。她突然意识到,夏油杰并未如往常般露出笑容。 注意到她的视线,那抹深邃的紫色便顺着上挑的眼尾翘起,边缘晕染出一圈深色。那郁结的瞳心,正紧紧锁定在她的面容上。 他斜睨了海月遥一眼,原本环在她腰间的右手,此刻却像吐信的蛇,危险而优雅地向上游走,沿着她的脊柱,一节节地滑过。 随着手指的移动,绢制和服上漾起层层波纹,如同海潮在月光下涌动。 最终,手滑上她的颈肩,指腹触及领口与黑发间冷白的后颈。因吹了风,他的指尖带着一丝凉意,与她温暖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海月遥感受到他的手指在她颈间轻轻摩挲,那种触感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颤。 冷。她将这种感觉归咎于此,又揣测道,或许是因为之前长时间坐着咒灵赶路导致的? 她这样想着,一手轻抚夏油杰的脸颊,触感果然冰冷。她因体质原因,体温偏低,但夏油杰身上的温度似乎更为寒凉。 夏油杰动作一顿,随后他的手轻按在海月遥的后脑勺,温柔地让她的头埋在自己颈肩,以免她看见自己现在的表情。 海月遥并未挣扎,只是顺从地伏在他的肩上。 “杰?” “……就一会儿。” 他温热而潮湿的吐息拂过她颈项,带来一丝痒意。冬日的寒意冻住了他的声音,每一个音节都显得沉闷而又不甘。 “遥,再等一会儿。” ——永远留在他身边。魔/蝎/小/说/m/o/x/i/e/x/s/.c/o/m 119、永远留在我身边(二) “……再等一会儿。” 撒娇? 海月遥茫然地被夏油杰抱在怀里。 杰一直以来都容易感到不安,这次长时间没有联系,他担心也是情理之中。 海月遥这样想着,又环抱住他的脖颈,安抚式地拍了拍他的背。 然而,夏油杰却更加用力地抱紧了她,给予了一个几乎让她窒息的拥抱。 每当她尝试呼吸,胸膛起伏,试图在两人之间寻找一丝空隙,但胸前的压迫感让她几乎无法吸入空气。最终,她沉下心来,配合他的呼吸节奏。 在他的气息笼罩下,她的体感愈发敏锐:起伏的胸膛、随着呼吸牵拉的肌肉线条,以及脖侧湿漉漉的吐息。 尽管窒息感有所缓解,但脑内的眩晕却愈发强烈。她仿佛拥有了两个心跳,血液从心脏泵出,热量从胸口蔓延至全身。 海月遥喜欢这种感觉。 与那天冰冷的拥抱截然不同,这种拥抱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真实,让她确信身下的人并非如雾似烟的幻觉。 果然杰还是这样最好。 海月遥心想。 如果可以的话,她现在更想细致地检查夏油杰的情况。 一个多月未见,他似乎又变了。这段时间,他在做什么?又在想什么? 想知道。 好奇在心底膨胀。 海月遥渴望再次翻开这本名为“夏油杰”的书,逐页品读。 她会仔细记下书中的每一个细节,轻嗅书页的香气,滑过书脊的凹凸。 从里到外,全部,她都要再读一遍。 ——如果能时刻掌握他的状态就更好不过。 但这样完全不对。 海月遥十分清楚。 她长长叹了口气,引得夏油杰喉间不自觉地溢出一声短促的“嗯”,同时双臂也收紧。 突然被夏油杰强硬地摁在他肩头的海月遥:…… 她开始怀疑夏油杰想要谋杀自己,而且她手握确凿的证据。 她平静地宣告被告人的名字:“杰。” “怎么了?”他反问,呼出的气息让海月遥感到有些痒。 “痛。”她语气平淡地指控。“肯定红了。” 但到不至于会青。她自娱自乐,试图寻找一些能分散注意力的东西,避免胡思乱想。 夏油杰一愣,片刻后领悟了她的意思。他低声道歉,随后缓缓松开了手,如同一条不甘心的蛇,在猎物即将逃脱之际,只能黯然退回巢穴。 他低下头,默默注视着海月遥,情绪难以捉摸。最终,他微弯腰,脚背成为海月遥的落脚点,稳稳地支撑着她。 然而,他的手依然虚环在她的腰侧。 海月遥刚想后退一步,却被夏油杰的手拦住了。 ? 她困惑地望向夏油杰。 “会弄脏的。”他恢复了往常的笑容,双眼眯起,深邃得难以看透。“我帮你。” 她刚刚都坐在地上了,怎么还会担心足袋会不会弄脏? 考虑到自己无缘无故失联了一个多月,海月遥出于公平,便任由他去了。 毕竟他担心太久,想做些奇怪的事情也能理解吧?她为夏油杰的举动开脱。 当夏油杰召唤出鬼蝠鲼后,她随意地坐在那只咒灵上,小腿翘起,静静地注视着夏油杰为她穿鞋。 “所以你是完全不担心被夜蛾老师骂?”海月遥看着夏油杰支使咒灵去捡木屐的时候,调侃道。 “反正已经做过了。” 也是,做一次是被骂,做两次也是被骂。 夏油杰握住她的脚踝,手指滑过足袋后的金属扣,不经意间触碰到织物包裹外的肌肤。 果然还是冷。 海月遥蜷缩起脚趾,薄茧的指腹蹭过肌肤,带来一阵发痒的感觉。那微凉的触感仿佛一股隐秘的电流,从接触的地方悄然扩散。 她一时没忍住,另一只脚就踩在夏油杰锁骨处。幸好反应及时,控制住了自己的力道,没有像过去那样狠狠地踹他。 她不想在回来的第一天,就把青梅竹马从高专的台阶上踢下去。 面对夏油杰投来的目光,海月遥镇定地解释:“习武之人的条件反射。” 等等,这个借口她似乎已经用过一次了。 他漫出一抹极轻的笑,对她的突然袭击毫不在意,反而更加放肆地握住了她踩在他锁骨上的那只脚。 “小遥似乎不太喜欢被握住脚踝?” 海月遥面无表情地盯着夏油杰那双眯起的狭长眼睛,他现在就像一只抓到别人弱点的狐狸,笑得狡黠而得意。 “杰,如果你想被我踩就直说。”她冷冷地说,同时加重了脚下的力道,在他身上不轻不重地碾了碾,“或者,我给你一脚,让你清醒清醒?” 她所秉持的公平原则,只够让她容忍到穿鞋这一步了。 况且她的直觉和逻辑都告诉她,夏油杰现在不对劲。 不爽。 她不愿夏油杰在她缺席时,走向她无法接受的方向。 海月遥不断提醒自己,夏油杰是独立的个体,不应过度干涉。 人的欲望是会膨胀的。 从最初的好奇,到渴望陪伴,最后是否会发展到想控制他,让他按自己的期望成长? 海月遥不愿做刻板的花匠,只愿夏油杰能按自己的理想生长、绽放。 这样的花,对她来说已足够美丽。 指甲嵌入手心,留下浅白月牙印,她恢复理性。 夏油杰看见海月遥握紧拳头,神情微沉。 快要生气了。他施施然松手,本来心底沉浮的欲念再次被压抑下去。 接下来,他没有多余的举动,只是规规矩矩地为她穿好鞋。 海月遥轻盈地从鬼蝠鲼上跳下,整理着微皱的和服。而夏油杰收好咒灵,浅笑晏晏地站在她身侧。 “杰,你的耳扩次数用完了吗?”她一边整理着,一边问,没有抬头。 “没有。”夏油杰抬手摩挲着金属耳扩。 “那你怎么瘦了?”海月遥费解。 食堂的伙食还能变得更难吃?不至于吧。总不能任务安排把他们当牛马,伙食上还要把他们当猪狗? 夏油杰深深望了她一眼,轻描淡写道:“我很担心你。”他只字未提这些天寻找她的过程。 海月遥愣怔地抬起头,对上那双氤氲缱绻的紫眸,不偏不倚。 “抱歉。”她低声开口,手不自然地拂过脸颊,拨开发丝,露出白玉般的耳轮。 她视线飘忽,偏过头去:“我不是故意的……我也很想回来……” 夏油杰注意到了她的措词:她想回来。 发生了什么? 他将心中的疑问吐出。 海月遥却不知从何说起,解释的话语哽在喉头。 一想到十年后的旅程,她原本盈满的心再次变得空荡,眼神也随之黯淡,愈发无神。 “现在不想说也没关系。”夏油杰察觉到了她的异样,这与她当初在那晚崩溃时的模样颇为相似。 海月遥只是摇头,伸手轻触夏油杰微凉的手背,随后默默为他系上围巾。 偏低的体温会让她想起来那日的尸体。 她不喜欢这样。 围巾轻柔地绕过他的脖颈,她稍加用力,夏油杰便顺从地低下了头。此刻,她心中的渴望愈发强烈。 ——渴望能将他紧紧绑在身边。 海月遥分身乏术,无法处理他周围所有的事务。例如产土神事件,若非之前给予学弟们御守,她或将直面残酷的现实。 这次是侥幸逃脱,但未来呢? 咒术师这职业,常与死亡如影随形。 夏油杰与她截然不同,他习惯将一切深藏心底。她能走出阴影,他却可能越陷越深。 海月遥渴望夏油杰能一直在她身边,这样,她或许能在他崩溃之前及时拉住他。 尽管他们现在大部分时间都在一起,但这种距离仍然不够。 远远不够。 …… 夏油杰感受到脖颈上的围巾越发收紧,在感到轻微的窒息感时,他便出声打断了她。 “小遥。”他的声音透露出无奈。 海月遥猛地松开手,低下头,没有与夏油杰对视。 明知不对,那份欲望却仍在膨胀…… “杰……” 夏油杰敏锐地捕捉到她语气中的异样:“怎么了?” 那双琉璃蓝的眼眸不知何时看向了他,在冷白的面腮上,眼眸的颜色愈显幽深。 “……我想把你关起来,绑在我身边。” 她轻声说道,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深处艰难地挤出来,却又低到难以听清。 高密度的蓝凝聚在玻璃珠般的眼球里,仿佛深邃的海洋,而他模糊的倒影,是沉溺在海色中的月光,随着她心中欲望的暗涌,被搅合不清。 夏油杰溺亡在那片海里。 冬风凛冽,连时间都在这寒冷的空气中凝固。 两人相对无言。 此时此地,唯有风声,和那渐快的心跳。 脚下的方格块如同铁笼,将他们困在这片无人之地,也禁锢了他们各自的心。 气氛降至冰点时,一声轻笑突然打破了沉默。 夏油杰的声音在空旷中清晰回荡。 “好啊。” 他温柔地牵起海月遥的手,细心地将围巾的一端放在她的掌心。 暖红的围巾与她苍白的指尖形成了鲜明对比。 虽是冬日,海月遥却觉得那柔软的布料传来炽热的刺痛感,仿佛烈焰灼烧,让她头脑发晕,心神摇曳。 眼前的少年似是迫不及待地向前半步,垂眼看向她,明明是压迫性的动作,他的神情却流露出近乎虔诚的静谧。 夏油杰弯下腰,轻轻合拢她的五指,使她紧握围巾的一端。 海月遥心中涌起一种错觉,仿佛夏油杰递给她的是刀叉,而他则微笑着,成为躺在瓷盘上的布丁。 他将肉/体、灵魂、自由……所有的一切都精心装盘,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她面前。 饥饿。 荒谬的饥饿。 永远不能满足的饥饿。 如果她能握紧这一端,这个人是否会完全属于她,留在她为他构建的小小花园里? 如果她能划下这一刀,那嫩滑的、颤巍巍的布丁是否会渗出烘香的甜汁,淌入喉间,温暖她的胃? 她想囚禁他。 她想吃掉他。 得到了邀请,情绪倏尔燃起了火,贪婪地扭曲理智,侵略性地舔舐欲望。 这样不对。 这样最好。 她紧握手中的织物,恍惚间仿佛听到金属铮鸣,如同锁链碰撞,又似刀叉刮擦。 就这样,就这样…… ——永远留在她身边。魔/蝎/小/说/m/o/x/i/e/x/s/.c/o/m 120、永远留在我身边(三) 海月遥逃跑了。 就在夏油杰同意之后。 越是欲望迸发,越是头昏脑涨,她反而就更加清晰地意识到这种情感的不对劲。 夏油杰已成为她生命中重要的一部分,她不愿意轻率地对待他。 要更加珍惜他才行。 因此,她逃了。 …… 之后,海月遥在手机上逐一回复了关心她的人,平复心情,随后步入了教室。 她的三个同期已经在那里了。 夏油杰见到她,微笑着打了个招呼,默契地避开了之前的话题。 “之前还急成什么样,现在又装起来了。” “所以说闷骚男啊……” 五条悟和家入硝子在大声“窃窃私语”。 “抱歉,硝子、悟,错过了你们的生日。”海月遥见到他们后,第一时间就是道歉。 “你自己的生日不也过了吗?”五条悟撇嘴,“还有,你这段时间去哪儿了?” 海月遥沉默片刻,别过头去,披散在肩后的黑发随之滑落,遮住了她小半张脸。她垂下眼帘,神情难以捉摸。 "抱歉……现在还不想说。"她重新将发丝拨到耳后,眼神却飘忽不定。 显然,这次旅程并不愉快。 家入硝子观察着她的表情,突然轻声呼唤:"遥。" 当那双蓝眼睛对上自己的视线时,家入硝子眼底浮现一抹笑意,说:"欢迎回来。" 眼前的家入硝子眉眼含笑,棕色的眼瞳宛如琥珀,在光线的映照下更显清澈。 “……硝子。” 海月遥快步小跑过去,紧紧拥抱住她。 在拥抱的那一瞬间,与那边的家入桑相处的画面,便浮光掠影般在眼前闪过,划出流星曳尾的银光。 眼前的家入硝子是鲜活的,富有生气的。她的眼前还没有消散不去的黛青,脸上也未有见惯生死无常后的淡漠。 她将家入硝子抱个满怀。 那淡淡的烟草味让海月遥觉得熟悉而安心,整个人愈发松弛。 “我好想硝子。” 海月遥突如其来的直白让家入硝子猝不及防。 她显然愣怔一秒,随即柔和了表情,回抱住海月遥,嘴里打趣:“诶,我竟然是第一吗?” “我刚刚已经在高专门口见过了哦。”夏油杰在旁边轻笑一声,戳破家入硝子的幻想。 “真狡猾,夏油。”家入硝子轻拍着海月遥的背,同时调侃,“你个偷跑的家伙。” “哈哈。” “难怪你还能淡定地带着个围巾在教室里等。”五条悟毫不客气地讽了夏油杰一句,“还以为你终于醒悟,不打算再当‘妈妈’了。” 听到五条悟的声音,海月遥从家入硝子的怀中抬起头,目光转向他。 “怎么?”墨镜男依旧自大地双手环胸,半倚在课桌旁,桌腿因他的力道发出吱吱声,似乎随时可能倾倒。“也想念麻辣帅哥五条悟啦?” 海月遥感觉承认会让自己火大。 “并不太想。”她看着他,表情真挚。 “切,谁稀罕。”他做出作呕的表情。 “骗你的,我也很想悟。”她张开双臂。 然而,下一秒,家入硝子便拦住了她,夏油杰则皮笑肉不笑地站在两人之间。 “别破坏我们四人岌岌可危的友谊啊。”家入硝子叹了口气。 海月遥:? “急了?”五条悟看着夏油杰,嗤笑一声。 “没有。”夏油杰反驳,却不肯让步。 “既然没有,那就让开嘛~”五条悟往后坐在课桌上,长腿翘起,懒散极了。他嘴里还在挑衅,“凭什么孤立老子一个?” 他可算发现,某人非得逼一把才会行动。 夏油杰只是假笑,完全不理会他。 海月遥的视线从抱住她的家入硝子,移到正前方夏油杰的背影,以及那之后安神在在的五条悟。 海月遥沉思片刻。 海月遥恍然大悟。 她对夏油杰竖起大拇指:“dontmind,杰是第一!” 夏油杰:。 他一点都不好奇她脑子里想的什么,真的。 如果可以,他希望能把自己的情商分一点给她,开展定点精准帮扶困难对象活动。 他恍神间,海月遥已经和五条悟开闹了。 海月遥:“其实不是很想你,就不抱了。” “哇!你这个没良心的!”五条悟斥责。 见色忘友!得亏他还准备帮忙! 是的,五条悟坚信自己察觉到了他们之间的双箭头。 然而,当他告诉夏油杰海月遥对他有意时,夏油杰只是无奈叹气。同样,他向海月遥透露夏油杰的好感,却遭到了她的白眼。 家入硝子的话再次在他脑海中回响:“别理那两个傻瓜。” “噗。” “硝子,你在偷笑是吧!”五条悟猛地指向站在边缘的家入硝子,面对指控,她淡定地摆手,表示自己绝对是清白无辜一根葱。 上课铃声响起,夜蛾正道步入教室。 “你们还在做什么?还不回到位置上?!”他看见这四个没正行的学生就头疼。“还有遥,下课后去我办公室,好好解释你这次撒谎请假的事情。” 夜蛾老师怎么会知道? 海月遥大惊。 她试图从其他三人那里得到消息,但他们同时避开了她的目光。 一定是他们三个人搞的鬼。 海月遥冷静判断。 …… 结果被罚了一万字检讨! 整整一万字! 一万字!!! 海月遥面无表情,头顶着一个大包,手下不停地写着“我错了”,这三个字不断重复,循环往复。 态度端正,但不多。 说实话,一个多月没回来,被揍了一顿,她竟还觉得有些亲切。 “好阴暗……感觉像诅咒。”五条悟瞥了一眼后,故意夸张地提高了声音,“呀~悟悟子好害怕~” 五条悟的贩剑也让人感到亲切。 “脑子终于坏掉了吗?”五条悟看着她柔和的眉眼,但手下却愈发用力地写着不成形的“我错了”,实在觉得诡异。“对吧,杰杰子?” 夏油杰只是默默地看着海月遥的侧颜,陷入了自己的思绪。 小遥之前在高专门口说的那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夏油杰发现自己有时真的难以理解这人的心思。 不过,似乎烦恼的只有他一人,她现在已经像是个没事人,仿佛那失联的一个多月和那句要将他关起来的话都不曾存在。 “小遥。” “嗯?”海月遥这才从诅咒全世界的伟大任务中抽出时间,看向她的小弟一号。 “……没什么。”夏油杰欲言又止。 海月遥少见地明白了他想要说出口的话。 她笔尖一顿,墨水在纸页泅开:“杰晚上有时间吗?七点去实验室找我。” “有时间,但有什么事吗?” “有东西要给你。” 海月遥并没有过多解释的想法,又继续埋头苦抄。 …… 冬季的夜总是到得早些,不过七点,天已全然黑透,犹如一块巨大的黑色绒布覆盖了整个天空。夜幕中,一轮接近满月的明月高悬于上,洒下柔和而明亮的光芒。 海月遥的实验室位于高专后山树林中的地下,位置隐蔽,因此之前他们一直未能发现。 当夏油杰按照惯例提前十分钟到达时,发现海月遥已经在那里了。 月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斑驳地洒在山林间,树影在地面上摇曳。她的眉眼间流露出几分漫不经心,点点银华映照其中。 或许是冬夜太过萧瑟,她呼出的白气模糊了面容,鼻尖也冻得微微发红,宛如初冬早发的腊梅,在簇簇积雪里透出一点孤傲的红。 夏油杰几步走上前,为她围上那条白天她亲自系给自己的围巾,轻声问:“怎么不在里面等我?” 海月遥任由他动作,吸了吸鼻子,开始担心自己是否会感冒。 她没有直接回应他的问题,而是直截了当地说:“杰,白天那些话,你就当我没说吧。” 夏油杰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为什么?” 或许是发现自己刚刚的语气过于生硬,他又放柔语调:“小遥,我真的很想知道原因,请告诉我,好吗?” 温柔的声线中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侵略性。他轻缓地打好围巾的结,却始终没有放下另一端。 深知海月遥难以抗拒带有“请”字的请求,夏油杰已尽量避免使用这个字眼。但此刻,他却用上了,甚至在“请”字上加重了语气。 “杰,我……”她的话尚未说完,夏油杰便握住她的手。 他轻抚着她冰凉的手背,垂下眼帘沉思片刻,随后抬头微笑:“先进去吧,外边冷。” 海月遥随意点头,便领着夏油杰进去。 与外面柔和的月光相比,实验室走道上的白炽灯显得异常刺眼。两人的影子在地面上重叠,融成一片深黑的幽海。 “继续刚刚的话题。”海月遥头也不回地走在他跟前,冷淡的声音丝丝缕缕地钻入夏油杰耳中,只叫他希望把这话捂热,不再那样冰冷。“我要撤回白天冲动时说的话。” “原因呢?”夏油杰平静地问。 “显而易见,这样是不对的。”海月遥并没有打算轻轻放下,对待夏油杰,她总是多了几分耐心。“杰是独立的,自由的,我不能干涉你。” “但我觉得完全没关系哦。” 夏油杰说完,海月遥便猛地回头看向他。他只是重复道:“没关系。” 他语调轻柔,如同空中漂浮的月光。 海月遥却想起了另一边的夏油杰,表情变得晦暗,她一字一顿地问道:“即使我会去干涉你的理想,你的道路?” “你会吗?”夏油杰轻笑。 海月遥坦诚道:“……我不会,至少现在不。” 她扭过头,继续前行,地上的影子如鱼儿般随着她的步伐游动,逐渐与夏油杰的影子拉开距离。 “杰,但欲望永无止境,权力腐蚀人心。”她不冷不热地回答,“我也不知道未来的我会是怎样。因此,你不能把所有权力交给我。” “如果我强行改变你,我不会原谅自己。” 她愿陪伴在他身边,提出建议,给予帮助,共同面对困境。然而,她不会试图改变他,更不会扭曲他的本真。 之前的那句话,并非仅仅是“要他一直陪伴”这般简单。海月遥相信,夏油杰也明了这一点。 他将一切寄托于她,愚蠢又轻率。 孩子般天真。 然而—— 海月遥双手背在身后,驻足转身,目光投向他,脚下的游鱼也眷恋地望着大海。 “但只要杰需要,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她小半张脸几乎埋入暖红的围巾中,只露出一双清澈的蓝色猫眼。尽管嘴角的弧度被围巾遮挡,但那双弯起的眼眸里,却满溢着深深的笑意。 她伸出右手,小拇指微微弯曲。 “——这也是约定。” “但是……你还会像之前那样失联吗?”夏油杰这次却没有立刻答应。 他只是站在原地,问道。 “那是因为情况特殊……” “我真的很担心,”他低着头,声音低沉,“联系不上你,不清楚你的位置,也得不到任何消息……我不希望再有这样的情况。” “……那你想要什么?” “我能把咒灵放在你身边吗?”他抬起头,眼底是缱绻的郁紫,“我想随时知道你的位置,就像你一样。” 只是这样吗? 海月遥松了口气,轻声答应:“可以。” 她手心凝聚出一只咒灵玉,随后化作那只缝合兔子——这是她在与羂索一战后,唯一留存的咒灵。如今,它已融合为全新的咒灵。 在搭建这座实验室时,她悄悄在外壁中覆上一层波纹储存的介质,让结界无法检测到其中的咒力反应。这也是她让夏油杰来到这边的原因。 待夏油杰收服咒灵后,她再次将其化为咒灵玉,托在手心问:“能感应到吗?” “可以。” 海月遥将咒灵玉收入空间:“现在呢?” 夏油杰皱眉:“感应不到。” “看来得随身携带才行,但在高专内并不方便。”她低声自语,“或许可以将它融入咒具中,做成手链?发卡?还是……” “戒指怎么样?”夏油杰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抬头看向他,只见他走上前,两人的影子再次交叠。 夏油杰伸手,珍重地将她被围巾束缚的长发拨出,又将耳侧垂下的黑发拨至耳后,仿佛这样做她能听得更清楚。 她感觉到他的手指不经意间掠过眼角,又滑过耳轮,最后轻轻揉捏耳垂。 但也许是她的错觉。 他似乎只是在整理之前因心神不宁而没系好的围巾。 完成这些后,她以为他会收回手,但他手势一转,精准地点在了她锁骨下方的位置,那里正是她隐藏在衣服下戒指的孔洞处。 “戒指。”他再次轻声说道。 海月遥困惑地看着他的举动:“可以是可以,但为什么?” “小遥很珍惜这枚戒指。”他轻轻点了点她胸前的戒指,仿佛与心跳共鸣,“我也希望小遥能同样珍视我的那枚戒指。” “随身带着它,珍惜它,不再弄丢它。” 夏油杰意有所指。 海月遥不明所以。 “……就算是其他的我也不会弄丢啦。”她认为夏油杰在质疑她的严谨性,叹了口气后说,“算了,听你的吧。” 遂了他的愿,夏油杰便又笑了起来。 那双眼恍若弓起的月亮,透过浓密的睫毛,就像是山林间婆娑摇曳的树影,深紫的月华全然落在她眼底。 “还有刚刚的约定……”他放下手,搭在海月遥垂下的手边,勾住她的小拇指,动作轻盈而狡黠,如同狐狸用尾巴轻轻摩挲。 “我也会一直在小遥身边。” 他省略掉了海月遥之前的定语。 “——这是我们的约定。” 脚下的两条黑色游鱼融合、交汇,淌成一片大海。 它们不再分开。魔/蝎/小/说/m/o/x/i/e/x/s/.c/o/m 121、番外之夏油的幼驯染观察日记(上) 夏油杰有一个幼驯染,或者说青梅竹马。 请原谅,他确实难以找到合适的词。 “幼驯染”这个词过于浅薄。 而“青梅竹马”又落于俗套。 他们的关系早已超越了这些刻板的定义。 …… 初次见面是在一条小巷。 平平无奇,甚至过于偏僻。 粗粝的墙上坑坑洼洼,贴满了各式的小广告和寻人启事,路边散乱着寥寥几个金属桶。 那时,她正蹲在巷口,处于黄昏与晦暗的交界处,与一只蓝眼黑猫静静对视。 场景诡异而静谧,却又透着和谐,仿佛异世界的实习魔女正在挑选合适的搭档。 这合情合理,毕竟每位魔女都应该拥有一只黑猫吉吉*。 然而,正在被咒灵追杀的他,无意间闯入,打破了这份平衡。 不能让她被伤害! 当时的他脑子一热,抓住了魔女,吓跑了她挑选好的黑猫搭档。 ——这便是他们的初遇。 …… 夏油杰对于海月遥的初印象并不好。 她孤僻、冷漠,性格恶劣,不合群,读不懂气氛,极度自我中心……要细数缺点的话,或许可以写满整整几页。 实际上,夏油杰认为,比起魔女,她更像是黑猫,在翠绿的枝头上悠然跳跃,冷蓝的眼眸不带感情地审视着周围的一切,孤立所有人。 这与自己截然不同。 他从小就对他人情绪敏锐,擅长隐藏自己的异常,从容融入群体,与每个人都保持着良好的关系。 毕竟,人类往往具有排他性,对于难以理解的事物,大多数人只会投以异样的目光。 夏油杰深知这一点。 她来之前,他曾多次向父母和朋友们提及咒灵的存在,但无人相信,无人理解。 在被视为“狼来了”故事中的放羊人之前,他轻描淡写地说:“其实我在开玩笑。” 听到这话,众人都轻松地笑了。 “有趣的笑话,但有点吓人。”他们评论道。 夏油杰只是笑着应和。 ——自此,他决定不再向任何人提起。 但新来的这位却不同。 她琉璃蓝的眼眸像是无机质的玻璃球,折射出周围人的喜怒哀乐,却无一丝情感能渗透她的内心。 她第一天便察觉到了夏油杰的异常,但对此并无过多反应。 对她而言,他与他人无异,仅仅是风、空气,是所有微不足道的事物之一。 同时,她也完全不掩盖自己的异常,毫不避讳地展示在众人面前。 孤立也好,闲话也罢,她通通不在意。 那双蓝眼睛,似乎永远不会动摇。 不过,有时夏油杰也觉得那双眼睛过于空洞,缺乏情感。 …… 言归正传,责任感强烈的夏油杰,因老师和父母的叮嘱,始终对她放心不下。 因此,无论什么课程,他都会主动申请与她一组,努力帮助这个新来的孩子融入这个环境。 但无论夏油杰如何示好,她都冷漠地一瞥,礼节性地回应,仿佛多余的热情都是对她宝贵“魔力”的浪费。 直到半个月后,她才松动自己的态度——但也不是因为夏油杰这段时间的努力,而是她对那无形的怪物产生了兴趣。 魔女勉为其难地允许自己成为她的新搭档。毕竟自己也是黑毛,四舍五入也能代替黑猫陪伴在她身边。 他们开始一起抓捕咒灵,分享课后时光。 夏油杰终于找到了第一位能分享秘密的朋友。 尽管海月遥态度冷淡,不会接受他的任何邀约,但夏油杰仍相信,她也视自己为朋友。 他甚至猜测,自己可能是她的第一个乃至唯一一个朋友。 一个完全属于他的朋友! 多么美妙的词。 夏油杰心中窃喜。 但这样的想法也只持续到那年冬假结束。 她再次变得冷漠起来。 不再接受他一同寻找咒灵的邀请。休息日更是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他们之间的联系仅剩下课堂上的同桌关系,每日的交流也寥寥无几。 她会不会是厌倦了? 沮丧的心情压在心底。 在他生日那天,准备邀请她时,却被其他朋友团团围住,他甚至没能来得及开口。而那个女孩也只是如往常一样,睨了一眼,便转身离去。 徒留夏油杰站在原地。 七岁的生日会上,他没有邀请任何人,匆匆结束了庆祝。 夜幕降临,他蜷缩在被窝里,毫无睡意。 混乱与惶恐的思绪在脑海中不断膨胀,仿佛有一种酸涩从骨头深处涌出,带来刺痛感。 我被放弃了。 他心中不由自主地涌起这样的念头。 直到—— “咚咚。” 敲窗声响起。 夏油杰拉开窗帘,却看见心里想的那人,就这样轻巧地蹲在他家窗沿,一手轻按在窗上,宛如水族箱中透明的水母,又似游弋的鲸。 她背对月光,面若含冰,反射着如雪的微光。黑发隐匿在夜色中,唯有惊心动魄的蓝透过玻璃映入他眼底。 她一定是魔女。年幼的夏油杰在心里下了定义,不然怎么会恰好在此刻出现? 或许是月色过于明朗,那纤薄的身影仿佛即将融入澄澈的银华,化作一只轻盈的蝴蝶,随时准备翩飞离去。 不能让她离开。 夏油杰不自觉地拉开窗,像初次见面那样,握住她的手腕,拉向自己的方向。 夜空中,黑发如波荡漾,月亮落他满怀。 仅在夜晚出现的魔女伸出手,温柔地拂过他脸侧,微痒的触感从她指腹掠过的地方升起。那些无法向他人诉说的伤口,就被她轻易治愈。 胸腔里的心脏雀跃地跳着,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 刚满七岁的夏油杰虔诚地许下生日愿望。 ——无论发生什么,他都要与她成为一生的挚友。 …… 他后悔了,就在几年后。 自从初中开始,他们便不再同班,只能在午休吃饭时短暂相聚。最初,两人都在食堂用餐。 然而,这段难得的独处时光却时常被他人打扰。 海月遥专心致志地对付着手下的咖喱炸猪排饭——看得出来,她相当讨厌,每吃一口都要停下来缓一会儿。 夏油杰的座位旁已坐满了人。 “我能坐这边吗?没有空位了。”一个他认识的男生高桥朝海月遥问道,她毫不在意,点头。 那家伙一边与自己搭话,一边却偷偷用余光瞥向自己的青梅。 她浑然不觉,仍在尝试用筷子戳着炸猪排,似乎认为当咖喱渗透进去,味道会好些。 夏油杰一边观察着那边的情况,一边带着虚假的笑容,游刃有余地应付着所有人。 “我先走了。”在解决完这份不如意的午餐后,海月遥便站起身,朝他点头后离去。 “等……好。”夏油杰及时改口。“之后见。” 高桥在海月遥离开后好奇地问:“她是你的朋友吗,夏油?” “是认识了快六年的幼驯染。”夏油杰下意识地纠正。 “那不就是朋友?”他自说自话地下了结论,“看起来像个人偶,虽然很冷淡,但玩弄食物的样子却意外地可爱。” 那是因为太难吃了。 你完全不了解,凭什么随便评价她? “她叫什么?夏油。” 夏油杰没有回应,转头与身边的人谈笑。 以为夏油杰没有听见,他不依不饶追问。 “是1班的海月遥。”他旁边的人回答高桥,为二人解围。 “那不就是隔壁班吗?”高桥笑着,“我记得我们有相同的课,下次试试能不能搭上话。” “不行。” 夏油杰突如其来的话给桌上的对话按下了暂停键。 “哇,杰,你不会真的喜欢她吧?”朋友提醒式地用侧肘轻轻碰了他一下,半开玩笑地转移了话题,“藏着掖着不肯说?这可不够哥们啊。” “就是说啊。”“她怎么想?”…… 他们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之前的不愉快很快被抛到了脑后。 喜欢? 他说不清楚。 但他并不希望一个完全不了解她的人贸然闯入她的生活。 …… “杰很受欢迎。”回家的路上,海月遥突然感叹。 刚刚准备一起回家时,便有不少人围在他身边。她站在一旁,静静地等待夏油杰与他们一一交谈。 想起她刚刚等待的身影,夏油杰温声问道:“这样会让你困扰吗?” “不会。”海月遥摇头回答,“明天我不打算在食堂吃饭了。” 夏油杰一愣:“是因为太吵了吗?”他记得海月遥并不喜欢人多的嘈杂环境。而自己坐在那边后,就有许多人会围上来。 他的青梅竹马也相当受欢迎,只是性格冷淡,让人望而却步。 其中不乏一些人也是冲着海月遥来的。 “有点。”她坦率地点头承认。似乎想起了中午的那个男生,补充道:“中午那个人……我不喜欢被偷看。如果觉得我碍眼,直说就好了。” “我觉得高桥应该不是这个意思……” “是吗?”海月遥没有过多纠结他的话,她本就对其他人不感兴趣。转而,她又开始列举不去食堂的其他理由。 “主要是食堂太难吃了。”想到中午的咖喱,她微蹙眉心,“我决定转战便利店的面包。” "杰不是带的便当吗?去食堂还是就在教室吃,应该都一样吧?" 可是那样就不能和你一起了。夏油杰没有说出这句话。 又不是幼稚园的小孩,没必要时刻黏在一起。 朋友之间真的需要这样吗? 夏油杰抿紧了唇线,沉默不语。 那双猫眼敏锐地捕捉到了他微妙的变化:“怎么了?” “没什么。” 她停下脚步,拉住他的手臂,澄净的蓝眸直视他的眼睛,似乎在等待他的回应。 进入初中后,他们之间的身高差距已经将近三十厘米,海月遥只到他的肩膀下。但此刻夏油杰却觉得,她才是具有压迫感的一方。 “我想和你一起吃午餐。”他最终坦然道。 她总是有办法让他开口。 “但我不喜欢人多。”海月遥毫不犹豫拒绝了,她本就不是会为了其他人妥协的性格。 “只有我们两个人。”夏油杰补充说,“我也不喜欢那样。” “你不喜欢,那为什么要一直聊?” 他该如何解释那些必要的社交环节呢? 见夏油杰不回答,她松开了手:“我明白了,明天会去找你的。” …… 明天午休时,夏油杰在自己班级门口意外地看见了海月遥。她手里拎着一袋黄油芝士面包,低垂着头,显得心不在焉。 他一眼就明白她又在发呆,刚想打招呼,却被朋友们热情围住。 “要不要一起去食堂?”“放学后咱们去卡拉ok怎么样?”“夏油,这次你总得答应吧?”“……” 面对朋友们的邀请,夏油杰只得暂时将“小遥”两个字咽下,礼貌地一一回应。 这时,海月遥的声音冷冷地响起:“借过。”她没有像往常那样等待,而是面无表情地挤进来。 她径直走到夏油杰面前,抓住了他的手腕。 “走了。” 只留下这句话,她便拉着夏油杰头也不回地离开。 握住手腕的手带着凉意,却又柔软,宛若温柔冰凉的海水,不需丝毫费力,便带着他随波涌流。 “……” 周围的议论声逐渐变得模糊,如同游鱼鼓起的泡泡,在阳光的照耀下五彩斑斓,却又转瞬消弭在空气中。 风拂过她的黑发,吹起凌凌波光。 夏油杰低头,瞥见那双漫不经心的眼眸。 她根本不在意。 他忽然就放松下来,从被她拉在身后,转变为并肩而行。 “我们要去哪儿?”他心情愉悦,垂眼看向身侧的少女。 海月遥言简意赅:“天台。” “但那里不是锁着吗?” 海月遥手一翻,得意地晃了晃一只发卡。 不出所料。 无需多言,夏油杰心领神会。 他故意板起脸来,警告道:“如果被抓住,可是会受罚哦?” “你又不在意。”海月遥一语道破他的伪装。 他低笑出声,说:“毕竟小遥也会陪着我嘛。” “两个人受罚又不会减轻你的处分。”海月遥不解。 夏油杰只是看着她笑,不多解释。 …… 结果自己忘记拿便当了。 “笨蛋。” “是是。”夏油杰也不提是谁拉他上来的,“现在这个笨蛋要去拿饭喽。” 当他独自返回取东西时,又遇到了不少打招呼的人。不过这次,他并未停下脚步,只是笑着说:“我还有要紧事~” “什么急事笑得这么开心啊……” 背后有人嘀咕。 夏油杰并不管身后的碎语,只是大步走向海月遥的位置。 他喜欢两个人相处的时光。 这样就好。魔/蝎/小/说/m/o/x/i/e/x/s/.c/o/m 122、番外之夏油的幼驯染观察日记(下) 这样还不够。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感觉不满足的呢? 牵手、拥抱、紧紧相依…… 明明是已经做过无数次的举动,心脏却在多年后才后知后觉加速。 青梅竹马的恋爱,永远是颠倒的。 人们常是先心动,再想去探寻对方的全貌。 而青梅竹马,却是在深知对方一切后,再次心动。 随着时光沙漏的倒流,悸动一点一滴累积,最终为对方而倾倒。 友情与爱情的界限,已模糊不清。 直到满溢的情感从心底涌出,才意识到,自己早已不满足于只做对方的朋友。 …… “……这样真的不要紧吗?” 在海月遥毫不顾忌地叼走他筷子上的章鱼香肠后,他不由得喃喃出声。 “什么?” 吞咽后,她润泽的唇瓣微微开合,疑惑的神情便流露出来。 你不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有问题吗? 夏油杰心里这样想着,目光不自觉地被吸引,又迅速别开视线:“……没什么。” 他亡羊补牢式地又找到其他原因解释。 幸运的是,海月遥并未深究,反而对他新戴的耳扩产生了兴趣:“话说,你为什么突然戴耳扩了?” 夏油杰也不清楚。 或许是对书中的神佛有所感悟? 又或许是因为她从人群拉走自己的那一次,让他下定了决心? 毕竟,异类也没什么不好。 “没什么特别的理由。”他简短地回答道。 “看来你终于决定不当好学生了?我可以摸摸看吗?” “请便。” 当偏冷的指尖不经意间抚过他的耳轮时,夏油杰总觉得有隐秘的电流从触碰的地方生起,酥麻,又带着分恼人的热意。 明明没有对视,却总是不自觉地被她的眼眸吸引,沉醉于那片蓝色海洋。 明明两人的距离并未缩短,但心跳却异常地加速,慌乱而雀跃,像是带着羞怯的鲸。 为什么? 夏油杰不是笨蛋,他明白原因。 他也意识到,自己与她不再是无话不谈的朋友。 因为他多了一个无法向她透露的秘密: ——他对她心动不已。 …… 少年的心动,轻率、莽撞,却情感丰沛。 如同绚烂的烟火,瞬间燃烧,只为在宽广无垠的夜空中,留下一抹无法忘却的璀璨。 因此,在初一的那个夏天,夏油杰在花火大会上向她告白了。 他带她升至半空,两人并肩而坐,薄薄的浴衣难以阻挡彼此的体温传递。 夏天裸露而热烈,人们也在暧昧的高温中变得直白。汗水交织,黏腻的皮肤,何尝不是一次微妙而旖旎的亲吻? 可惜,花火大会却恰逢夏日绚烂的尾声。 那句“我喜欢你”被多情又无情的夏日抛弃,藏匿在夏与秋的灰色交界处,无人问津,无声无息。 她究竟是没听见,还是想装作无事发生? 夏油杰不知道。 所以他在情人节的那天试探了。 “小遥,你知道情人节送礼的不同含义吗?” “当然。”她向来不允许其他人质疑自己。 夏油杰拿起一只葡萄味的珍宝路。 情人节送糖果的意思是: ——喜欢你。 “那就这个了。” 海月遥不解:“确定只要这个?” 夏油杰望进那双澄净的猫眼,里面只有纯粹的困惑。 “果然小遥你还是不懂。” 太好了。 她只是没听见。 下次,一定要让她明白自己的心意。 …… 下次的机会迟迟没有到来。 因为他再次被她放弃了。 单是海月遥决定不去高专上学这一点,夏油杰并不怪她。 他早已不再是那个需要她陪伴的七岁孩子。 夏油杰深知,她随时都有权选择离开这个世界。 她看不见咒灵,因此无需为此努力;她也没有济世救人的愿望,自然无需承担不属于她的风险。 因此,即便不舍,他还是详细分析了两条路的利弊,并告诉她:即使她选择不去,自己也会帮助她收集相关资料或其他物品。 他完全理解并尊重她的决定。 然而,夏油杰不明白,为什么她还要躲他、疏远他。 难道我哪里做得不对?他反思自己的行为,却找不到让她不满的原因。 这次的放手并不明显,她并未消失,而是在生活的细微之处,逐渐、悄然地松开了他的手。 上一次,她以“有事”为借口。 这一次,她的理由是“还有些事没想清楚”。 夏油杰一个人去了高专。 …… 她或许是想清楚了,又或许只是单纯地想进入咒术界寻找其他问题的答案。不论如何,海月遥最终入学高专。 她不再像之前那样回避他,仿佛那些疏远从未发生过,她再次主动牵起了他的手。 但夏油杰并未释怀。 他不希望这样的状况再次上演。 夏油杰渴望她需要他、依赖他、珍视他,永远不再离去。 他渴望成为她心中无可替代、独一无二的存在。 海月遥并不是一个会被轻易打动的人,所以夏油杰会把自己的全部押上,甚至纵容自己去需要她、依赖她。 尽管他对食物并无过多要求,却会委婉地暗示自己的喜好;即使能忍受咒灵玉的味道,他也会表现出无法接受…… 如今,海月遥身边总有一瓶属于他的乌龙茶,她的生活中处处留下了他的印记。 但这仍不够。 他要确保两人之间再无他人插足的余地。 这需要漫长的时间,但他有的是耐心。 …… ……尽管目的似乎达到了,但好像结果不对。 海月遥理直气壮地高喊:“别小看我和杰的羁绊啊!我们可是认识快十年的挚友!” 谁要和你成为tm的挚友啊!!! 夏油杰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在这一刻,他想起来自己七岁时许下的生日愿望:无论发生什么,他都要与她成为一生的挚友。 问:现在如果能回到七岁,给那时的自己一巴掌,还来得及吗? 而且,明明在十三岁后,他的生日愿望都变成“在一起”了,为什么神只实现小时候的那一个? 神明大人难道是正太控变态吗?! 求神不如求己。某个在平行世界能成为教主的怪刘海想到。 仅仅是两个人不再分开是不行的。他冷静思考。他还需要在相处中注入暧昧的元素。 【关于牵手】 海月遥:? 夏油杰:“……要一起去那边吗?” “哦。” 这是她对牵手的全部回应。 【关于拥抱】 海月遥:? 夏油杰:“……别着凉了。” “哦。” 这是她对拥抱的全部回应。 【关于各种试探】 海月遥:? 海月遥:“你喜欢就好。” 终于不是“哦”了,夏油杰颇感欣慰。 才怪。 完全没有明白啊,这个家伙! 她平常不是很喜欢谐音梗吗?这么明显的都没发现? 夏油杰像是接管了高中班的英语课,结果发现学生连二十六个字母都认不全那般绝望。 他终于意识到,首要任务不是让她喜欢上自己,而是要先帮助她开窍。 怀着崩溃的心情,他悄悄地在她的书单、待看电影清单以及游戏清单中加入了恋爱元素。 ……为什么我要做这些? 好绝望。 他也得到了相应的反馈。 【关于青梅竹马】 海月遥:“杰,我今天看了一本漫画……男主有一个可爱的青梅。” !!! 是他偷藏私货的青梅竹马漫画,夏油杰打起精神。 海月遥:“为什么他的青梅能够在他睡觉的时候进他的房间啊,这算不算私闯民宅?如果每天都帮男主做饭,食材又是哪来的?男主不用给她开工资吗?” 夏油杰,ko。 【关于间接接吻】 要知道,海月遥每次外出采购时,都会点超过她正常食量的食物,而剩余的部分则会被夏油杰吃掉。 因此,当海月遥喝下自己的乌龙茶后,夏油杰犹豫了一下,最终选择了拒绝收回。 意识到吧,吃对方咬过的食物根本不正常! 海月遥:“我明白了!是那个吧,那个,漫画里的间接接吻。” 终于意识到不对了吗? 海月遥:“间接接吻的定义是,一方在某种物品上,留下嘴唇触碰到的地方,而另一方也在同一个地方用嘴接触到就是间接接吻。” “跟平行线的判定定理很像呢……两条线和第三条线平行,那么这两条线平行……推及到人,如果a亲了b,a亲了c,那b和c算不算间接接吻……”她开始喃喃自语。 夏油杰心生不好的预感,他觉得自己必须得打断她:“……别说了。” “再把物的定义推广到空气,那岂不是所有人都在间接接吻……” 海月遥大惊:“世界……好□□……” 夏油杰,ko。 …… 什么举措都尝试过了,但无一成功。 夏油杰,再起不能。 这个家伙的心之壁*,完全无法攻破啊! 明明其他方面都很聪明,为什么偏偏在这一点上笨成这样? 世界上真的存在这样的笨蛋吗?这难道不是仅存在于漫画或小说中的虚构角色设定? 拥有超凡的智慧和强大的武力,但唯独无法理解情感,缺乏世俗的道德观和价值观,一切都以自我为中心…… 请问,这种人,在游戏里的定位是? ……是魔王啊!!! 所以现在轮到他高喊着爱啊羁绊啊什么的,冲上去吗? 诶?真的假的,我打海月?! …… 夏油杰实在是被她的迟钝逼急了。 因此,在冲绳的海边,当她拉住他的手臂时,他鼓起勇气说出了那两个字:“喜欢(suki)。” 他知道,如果不直说,她很难理解;但直接表白,又担心她会再次逃避。 于是,夏油杰只能克制地说出这两个字,便不再多言,默默观察她的反应。 然而,她的第一反应却是困惑地皱眉。 失败了。 他维持着表情,接上了自己的退路:“——yaki。晚上吃寿喜烧(sukiyaki)吧。” 不要紧,这个家伙还没有通人性到这个地步。夏油杰苦中作乐。 …… 结果在这之后,她一看见他就躲。 她知道那是告白了? 她什么时候进化了? 这个家伙,为什么该敏锐的地方迟钝,该迟钝的地方又敏锐起来了? 正当夏油杰准备跟海月遥好好谈谈之前,她又恢复了正常。 ——直到,他们认识第十年的那天。 她将自己约到水族馆。 “杰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要约你吗?” 蔚蓝的海水在水族箱中荡漾,仿佛另一个世界。 “今日,恰好是我们相识的第3652天,也就是说,我们刚好已经认识十年了。” 她站在巨大的水族箱前,里面的鲸鲨游弋,仿佛羞涩的眼瞳。蓝色的波光中,尽管看不清她的眼眸,但那只鲸鲨似乎就是她眼睛的化身。 夏油杰坠入那眼里,染上属于她的蓝。 “已经认识十年了,所以,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能继续成为朋友……对吧?” 朋友……? 他不想只是朋友。 她拒绝了他的告白,试图用一种天真却残忍的方式让两人关系回到原点。 两人之间仅隔半臂之遥,他只需伸手,便可将她拥入怀中。 夏油杰渴望将她完全纳入自己的怀抱,用自己温暖她身上那偏低的体温。 他渴望轻抚她如流水般的黑发,吻上她略显薄情的唇瓣,仿佛两条在夏日祭中捕获的金鱼,在透明、随时可能破裂的小小袋子里,绝望而暧昧地争夺着彼此的氧气。 就这样,交换一个如同夏日般黏腻、湿漉漉的吻。 直到窒息感侵袭思绪,神智逐渐模糊,才停在她唇边,几乎再次吻上,轻声问道: “你觉得,我们还能只是朋友吗?” 但他没有。 “抱歉。” 他最终只说出了这两个字。 …… 少年人的恋情就好像注定要一波三折。 被拒绝后,夏油杰就再也没有遮掩自己心思的想法,近乎明目张胆地表达自己的好感。 然而,海月遥的反应平淡如初,唯一的变化或许只是更加明白要保持一定的距离。 知道,但不多。 这种日常也只持续到海月遥某天请假,她声称自己要去旅行。 时间、地点、目的,全都是谜。 唯一确定的是,她预计会在一两个月内回来。 …… 她失联了,整整47天。 没有消息,不知所踪。 无论尝试何种方法,都无法得知她的行踪,仿佛她已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 无力感攥紧心脏,不安挤压神智。 尽管她走前有所预告,但夏油杰仍觉得自己再次被她抛弃了。 海月遥的底色总是寡淡的,神情平静,声音冷淡,仿佛一切炽热的情感都无法侵蚀她的心脏,随时都会销匿于人影幢幢之间。 但在夏油杰眼中,她却是人潮中最鲜明的色彩。 他渴望在她生活中扎根,让她不再放弃自己,但最终却发现自己深陷其中。 她无需做任何事情,就能让夏油杰心底的种子萌发、开花,与她眼中那潋滟的蓝波一同摇曳。 夏油杰已付出全部,但她却能随时离去。 太不公平了。 那位自诩公正的魔王,也应该献上她的一切,永远留在他身边。 …… 再次见到她时,海月遥身着一身精致的和服,却随意地坐在高专台阶的顶端,毫不在意昂贵的和服被弄脏。 她低头看着手机,神态漫不经心。 夏油杰一抵达她上空,海月遥似乎有所感应,她抬起头望向夏油杰。 身体先于思考,不争气地从咒灵上跃下,两人隔着几阶台阶相视而望。 “你等下会被夜蛾老师骂的。” “你只想说这个?” “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 他张开双臂,紧紧抱住这个无心的魔王。 她的拥抱并不温暖,似乎下一秒就会化成水,从他怀中淌走。夏油杰一再收紧手臂,哪怕在她想要离开时,也没有放手。 他看见了她,听见了她,嗅到了她。 他甚至想要侧过头,轻吻她的脖颈,永不满足地撕咬肌肤,直到铁锈般的血腥味满溢到他的喉间,熨烫的鲜血融化冰冷的不安。 然而,他最终只是在她脖颈间轻缓吐息,看着她不适地缩了缩脖子,苍白的肌肤泛起一层湿润的光泽。 不想放手,想这样攥紧她,让她融入自己体内。因为珍惜,他终究在海月遥感到疼痛时松开了手。 但他依旧不甘心。 极度的不甘心。 因此,当听到海月遥想要束缚自己的时候,夏油杰心底只剩下错愕的喜悦。 “……我想把你关起来,绑在我身边。” 她的声音轻极了,被寒冬冻结在唇边,却像浩渺无垠的大海,将他完全淹没。 夏油杰自然明白她是认真的,她想要完完全全地介入、掌控自己的人生。 夏油杰同时也明白,她现在的状态十分不对劲。她既想反驳自己,却又被强烈的情感所驱使。 理智告诉他,最佳的处理方式是先安抚她的情绪,待她恢复冷静后再继续交谈。 但他不想这样。 既然无法在那片空白的画布上作画,那就将自己全部交给她。 她会是最好的画家。 被占有,被禁锢,被吞噬……即使会承受痛苦,他也甘愿沉沦在她的掌心。 他似是引诱,又似是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牵绳交付于她手中。 …… 但魔王拒绝了他的献祭。 “这样不对。”她不会让情绪长久控制自己,很快恢复了冷静。 夏油杰最喜欢的便是她出世般的理智。在她身边,置身于无人的深海之中,轻柔的海水洗涤着内心的纷扰。外界人群的喧嚣被水流折射,化为静谧而又斑斓的光影。 眼前只有游鱼和冷色调的蓝色。 然而现在,这种理智却如寒冬般笼罩着他,丝丝寒意缠绕,心脏逐渐冻结。 什么对与不对? 向来信奉正论的他却想这样问她。 她眼中的正确,并非他这道题的答案。 她口口声声说着不会改变他,但人与人之间的影响又怎能轻易抹除? 她侧发上的发夹,他佩戴的耳扩,这些不都是他们共同度过的时光在彼此身上留下的习惯印记吗? 当他已无法轻易全身而退时,她再言“我不想改变你”,又有什么意义? 真是天真啊。 笨蛋小遥。 但魔王就是魔王,总是能看透人心,在自己内陷于磅礴的心思时,她又回头看向自己: “只要杰需要,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她拒绝了束缚与控制,交给他的是对他更有利的、再也温柔不过的约定。 越是温柔,越是禁锢。 他越陷越深。 “我也会一直在小遥身边。” “这是我们的约定。” 没有前提。 没有附加条件。 永不分离。魔/蝎/小/说/m/o/x/i/e/x/s/.c/o/m 123、成为咒术师! “……我也会一直在小遥身边,这是我们的约定。” 海月遥感觉到夏油杰温暖的掌心覆过自己的手背,又向前勾住了她的小拇指。 她不由自主地睁大了眼睛,凝视着他。 白炽灯的光被他低垂的睫毛遮挡,眼底是一片浓郁的深紫色。他的神情专注而虔诚。 她仿佛看到宇宙在两人的眼波中流转,两颗不同的星球被引力牵引。 “小遥?” 海月遥如梦初醒,低下头,小拇指微颤,却又坚定地与他相扣。 “嗯。”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冷淡地回应道。 随后,她僵硬地松开手,又往前走去。 “今天让你过来主要是有东西要给你。” 她努力寻找话题,以平复自己的情绪。 “杰,你知道我之前能摧毁咒术师特殊的大脑构造吗?”她没有回头,“但现在,我找到了一种新的方法,可以构建这种构造。” “我发现了普通人变成咒术师的方法。” 她手中浮现出真人的咒灵玉,回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夏油杰。 “这个咒灵的能力是改造灵魂,而灵魂能够牵引肉/体,最终实现从无到有的构造。” “是不是很神奇?” “最初,当我研究咒术师的脑部结构时,我曾考虑过通过基因改变来实现这一点。”她托着下颌,“毕竟御三家的祖传术式说明了这个方法具有一定的可行性。” “当然,我也考虑过灵魂方面,但这方面的研究确实很少……不过,我听说九十九桑最近在研究这个,到时候可以和她交流一下……” “哦,对了,杰,你可能还不了解灵魂的原理……”她掏出一本厚厚的笔记。 夏油杰的心情在这半小时里经历了从震惊到迷茫,再到无助的转变。 救命,脑子跟不上了。 “杰现在只需收服这只咒灵,便能将我转化为咒术师。”她一锤定音。 她已经兑换了无为转变的术式。海月遥自信地想,拥有看见并改造灵魂的能力,将对她的研究产生巨大帮助。 她期待地看着夏油杰伸出手,然后吞下咒灵玉——这次她更加谨慎,在夏油杰启动术式的瞬间撤去波纹,不给真人任何机会。 “这个咒灵的能力……”在收服的刹那,夏油杰明白了,他惊讶地望向海月遥。 她那透亮的眼睛正直勾勾看着他。 咒术师! 哇库哇库! 现在,她面临的许多难题都源于无法感知咒力。一旦成为咒术师,这些问题都将迎刃而解。同时,灵魂领域的研究也将得以展开。 是的,她自诩为天才,即使成为咒术师,也将在咒力的操作和感知上名列前茅。 内心激动的她,语气却异常平静:“现在可以开始了。” …… 改造在瞬间完成。 海月遥成功改造后,并未显得兴奋,反而陷入了平静。 她敏锐地察觉到灵魂的微妙变化——新兑换的术式储存中大脑前额叶,而肉/体的术式又反过来开始镌刻在灵魂上。 她的猜想得到了验证。 灵与肉,相互融合,彼此促进。灵魂引导肉/体,肉/体则塑造灵魂。 她的思绪又转向羂索的术式。 她明白了。 若将术式比作数据,肉/体和灵魂则如同本地与云端服务器,二者皆可储存、上传并运用这些数据。而且,肉/体不仅限于大脑,就像是在网络中,软件会留下使用痕迹,身体其他部位也会记录术式使用的数据。 因此,羂索的术式正是利用这一特点,在占据他人身体后,能够使用其术式——因为肉/体上存有术式的应用数据。 此外,一个人并非只能拥有一个术式。 比如羂索在占据他人身体时,就运用了至少两个术式:他自己的,以及身体原主人的。 或许大脑这个存储器的容量,能够储存不止一个术式的数据…… 一个想法在她脑海中闪过,她甚至构想出了一种可能的方法,能通过人为定向制造,培养出掌握特定术式的咒术师。 但这个倒不是很重要,海月遥将它压下,开始检查自己的情况。 关于改造灵魂的能力?如今,她确实能够重塑自己的身体,但远不及真人那般随心所欲地变形。看来人类对于改造的承受力是有限的,亦或者说,由物质构建的身体其延展性远不及能量体。 若是连塑形都能实现,那切割、融合乃至吞噬是否也有可能? 这个留待之后再去研究看看…… …… “小遥,小遥……”夏油杰的手在她眼前晃动,试图将她从沉思中唤醒。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关切地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海月遥刚想回答一切正常,却又突然想到什么,神情变得沮丧。 “杰……”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见她用手捂住头,显得无精打采,更加担忧了。“头疼吗?” 海月遥动用术式,缩小成三年前一米五的模样,沮丧地双手抱头。 “既然这个术式能改变身高,那我这三年坚持的作息岂不是白费?!” 她脑海中闪过自己为了长高而付出的努力——早睡早起、规律饮食,以及因此失去的快乐。那些她曾经热爱的垃圾食品,喜欢的游戏,都因为想要长高而有所节制。 不,那不仅仅是作息的牺牲,那是她逝去的三年青春!!! 原本对新课题的喜悦此刻被深深的懊恼所覆盖。 “可恶……我想要时光机……”她崩溃地用头撞向夏油杰的胸膛。 夏油杰:。 所以你刚刚一脸凝重地思考了半天,就得出这个结论? 满腹担忧瞬间消散。 但是,她的术式为什么也是这个? “没关系,往好处想,如果你之前都没长高的话,还要被悟嘲笑三年。” 夏油杰开始胡乱安慰。 “我不在乎这个。”海月遥幽幽地说,“如果他再嘲笑我,我就把他那42cm的身高砍掉,大概一脚踢在腘窝,他就会比我矮了。” 其血腥程度,简直可以媲美网上流传的拿破仑笑话*。 听起来完全不像是不在意的样子。 “随你……不过,确实有点怀念呢,很久没看到你这样了。”夏油杰感慨道。 他认识海月遥多年,从小学五年级到高专一年级,她一直是那个模样。尽管现在已经适应了她的新身高,但这样的感慨还是难以避免。 “杰……更喜欢我一米五的样子吗?” 海月遥抬起头,看向夏油杰,然后猛地拉拢住因为变小后松垮的衣服,往后大迈几步,面无表情地指控:“变态。” “我现在就群发消息,告诉大家。” “杰、是、变、态、萝、莉、控。” 她艰难地将手从袖口钻出,拿出手机打字,语调毫无起伏,像是在读剧本。 “嘿咻,这样就好了。” 她佯装刚做完大型体力活,在额头擦了把不存在的汗。 好个鬼啊! 演得太假了! 而且说谁是变态萝莉控呢?! 夏油杰拳头硬了。 “你这是诽谤。”他皮笑肉不笑地回应。 “诽谤……那就意味着我的指控并非既定事实。”海月遥反推,“所以杰更喜欢高一点的?” “啊?我……”夏油杰一愣,渐渐察觉话题的不对劲,谨慎地问,“这个……很重要吗?” “嗯?不重要啊。”海月遥毫不犹豫地回答,“或者说,没有任何影响。因为我喜欢高一点的。” 坦诚得令人恼火。 十分具有她个人特色的答案。 所以你为什么要问我喜欢的类型?夏油杰决定放过自己,转而调侃道:“果然还是会在意悟的嘲讽吗?” “刚开始会,但后面就习惯了。”海月遥托着下巴,思索着,然后朝夏油杰走去,身体逐渐恢复正常。“高个子对我来说更方便。” 当她站在夏油杰面前时,已经完全恢复了原样。她用手在头顶比划,在侧边几乎触碰到夏油杰的嘴唇时停下。 “——这样,我也算离杰更近一些。” 她抬眼看着夏油杰,眼中有他的倒影,和几乎难以察觉的笑意。 夏油杰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看向现在只比自己矮大半个头的少女。 她浑然不觉,又像是想到了什么。 “对了!” “怎么了……?” “我可以变成两米啊!”她恍然大悟,“这样既满足了我现在对身高的需求,又能嘲讽所有人。” “我果然是天才。”她自信地得出结论。 夏油杰试图思考两米的青梅是什么样子,但大脑一片空白,脱口而出地只有一句:“不行!” “为什么?”海月遥费解。 他试图说服她:“这样做会让你这三年来为长高付出的努力变得毫无意义……” “诶?但我不在意啊?反正结果比过程更重要。”海月遥不为所动。 “但小遥,如果你用术式作弊,你认为悟会接受你的挑衅吗?他只会反过来嘲笑你,不是吗?” 她先是一愣,随后嘴角勾起一抹似恶魔般的笑容:“我明白了,杰是担心我比你高,会嘲笑你。” 二选一的抉择:现在捏着鼻子承认的尴尬,和将来高她半头的青梅。 向来看重长远发展的夏油杰最终选择了前者,颓废地垂下肩:“是的,放过我吧,海月大人。” “你这孩子还真是不坦诚。”海月遥一手撑着脸,假装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我不会那样做的。” 夏油杰拳头又硬了。 但海月遥并未乘胜追击,而是收起了脸上的假笑。 “杰。”她语气平静,眼神似乎飘向了某处虚无,“关于之前那一个多月发生的事情,大家是不是很好奇?” 夏油杰想起了她白天的反应,温柔地望着她,轻声唤道:“小遥。” 待她看过来,他柔声安慰:“不想说的话,也没关系。” “大家会担心吧?”她没有反驳夏油杰的前半句话,垂下眼帘,手指微动。 “但我们也不希望你勉强自己。等你什么时候想说了,我一直都愿意听。” 海月遥冷淡地拒绝:“没事,给我几天的时间,等我整理好了再告诉你们。” 话说到这里,夏油杰明白她的决定已定,不会再改。 他随即说道:“小遥,既然如此,我收服了一个咒灵,能投射记忆中的场景。你可以挑选想要我们看到的画面,这样你也不用说,怎么样?” 这个咒灵的术式,在运用时更侧重于抽取记忆,以营造受害者最恐惧的场景。但同样可以像这样用,毕竟他并不拘泥于传统方法。 “嗯。” …… 待所有事宜商议完毕,各自返回宿舍时,海月遥忽然意识到一个令人惊恐的事实。 那个咒灵玉,她是吞进嘴里后就收回到空间,直到刚刚才掏出来给夏油杰。 她表情逐渐凝重。 如果告诉杰的话,会被揍吧…… 海月遥决定让它成为一个秘密。魔/蝎/小/说/m/o/x/i/e/x/s/.c/o/m 124、新世界的神! 几天后。 被召集到海月遥实验室的几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ps:这里的大眼有三对,小眼只有一双。 “我要宣布一件事。”海月遥清了清嗓子,整理了一下衣领,像电视上的议员一般庄重,“我现在已经成为了一名咒术师。” 家入硝子敷衍鼓掌,五条悟毫无反应。 只有议员的怪刘海下属在捧场:“海月大人实在是了不起。” 演技相当拙劣。 “不……你本来就是咒术师吧。”五条悟原以为喊他们过来是有什么要紧事,结果是在这边听废话。 海月遥得意地轻哼一声,双手轻抚眼镜两侧,神情逐渐变得认真。她长舒一口气,迅速摘下眼镜。 同时,她改变了呼吸方式。 五条悟的六眼清晰捕捉到她体内咒力的涌动。 咒力?! “明白了吧,现在我已经是一个真正的术师了,还拥有术式。” 她指了指自己的额角,“现在,我也能感知到脑内的术师结构。这意味着,我能在自己身上,实现咒术师、普通人和无咒力者三者之间的转换。” “我,是新世界的神!*” 海月遥得出最终结论。 “不,你不要抄袭夜o月的台词。”五条悟下意识吐槽。“话说你为什么要摘眼镜?” 海月遥如实回答:“因为在jump里,眼镜通常是封印。” 比如什么蓝染o右介啊,齐木o雄啊,还有什么志村o八……啊,抱歉,这个不是,眼镜才是新八唧的本体*。 此外,悟自己也戴眼镜,凭什么说她?这臭屁男有时甚至会摘下墨镜来耍帅。 她的翻译官夏油杰尽职尽责地解释:“谅解一下,年纪还小,有点中二。” 海月遥朝他举起了醋钵儿大小的拳头,大小比不上,但力道必定远超。她要揍得夏油杰,磬儿、钹儿、铙儿一齐响*。 家入硝子没有理会那对快要打起来的幼驯染(海月单方面揍人),反倒是对这一转变产生兴趣,继续问道:“这是怎么做到的?” 说实话,这屋子里的几人反应未免过于平静了。 此刻,他们难道不应该在她面前恭敬地跪下,行大礼并高呼:“三年之期已到,恭迎咒术王归来!*”——毕竟她来到高专恰好三年有余。 再不济,也该高喊“海月大人天下第一”吧? 关于这个问题,据一位参与过海月博士多次实验课题但不愿透露名字的家入小姐称:“不意外,总觉得她什么都做得出来。希望能在她毁灭世界之前拦住她。” 海月遥没有得到期待的反应,深感失望。 但自认为大人有大量的她还是松开了揪住夏油杰领口的手,给家入硝子解释道:“方法是运用一只咒灵的术式,从灵魂层面构建术师结构。” “这么说,是灵魂先于肉/体吗?”家入硝子顺着她的话问。 “不,是相互影响。”海月遥反驳道。 她拿出自己的笔记,开始与家入硝子深入探讨,徒留旁边两个听不懂的男生面露呆滞。 两人的讨论不到十分钟就结束了。 “你的猜想确实有可能……”家入硝子冷静地评价道,并在五条悟显得不耐烦之前结束了这个话题,“关于这个,我们俩之后抽空再谈吧。” 她随意地瞥了眼海月遥右手食指上的银质戒指,漫不经心地问道:“这是你新制作的咒具吗?”家入硝子记得她前几天回来时手上还没有这个。 “嗯?”海月遥看向戒指,恍然回答,“它类似于一个定位器。” “定位咒灵?”家入硝子露出不解的表情。 “定位我。”海月遥解释,“里面含有杰的咒灵,这样他就能随时知道我在哪里。” “……姑且问一下,为什么?” “失联了很久,杰很担心。” “……再姑且问一下,为什么是戒指?” “因为杰想要,而且凭借我的技术,制作这个很轻松。”要知道,越小的东西,要刻印术式或者诅咒上去就越难,但难不倒天才如她。 海月遥颇为自满。 问题不是你做不做得到好吧?! 想报警的家入硝子:…… 一旁耳尖的五条悟:…… 两个人猛地转头,齐齐看向眯眼笑的夏油杰。 五条悟表情凝重:“硝子,真的不用管吗?” 他感觉自己那个是社交笨蛋的同期已经被忽悠得团团转了。 家入硝子语气平静,或者说历经沧桑:“哈。” 她都不敢想,这两个人到底下次会给她整什么花活。 要不他俩石头剪刀布,输了就告白,然后干脆在一起算了。别总在高专里惹眼。 戒指形状的定位器…… 家入硝子甚至能预见一个场景:海月遥与对她有好感的人出门,那个可怜人a实在是找不到话题,最终只能赞美她手上的戒指时,这老实孩子实话实说:“这是我竹马放在我身上的定位器。” 灾难。 出于同期情谊,家入硝子还是提醒了一句:“夏油,别太过分。” 夏油杰笑意更浓:“不会的。” 家入硝子心中腹诽:你看起来并不像不会的样子。要不是你们两个都是旗鼓相当的变态,而且还是双箭头…… “对了,还要你们看看我现在的术式。”这几天,海月遥不仅制作了那个戒指,还对自己的术式进行了深入探索。 “简而言之,就是灵魂改造。”她缩小到一米五左右的样子,补充道,“但改造的程度有一定的限制。” 两人看着海月遥,表情有些微妙。她原本的校服偏大,现在更是松垮地垂在身上,手几乎被袖口完全遮挡。 不过,这并非他们关注的重点。 他们想起了海月遥前几天在群里发的消息:“杰是变态萝莉控”。 于是,他们的目光转向夏油杰。 认识三年了,同期是什么德行,肚子里有什么坏水,夏油杰再清楚不过。甚至还没有人开始指责他,他就臭着脸反驳:“不是。” 海月遥重新恢复了原本的一米七身高,她进一步解释:“除了这些,我还可以变化成翅膀、爪子等形态,甚至刀具形状也不在话下。” 尽管她这么说,但当她挽起袖子时,右手却变成了数根粗壮的章鱼触手。 家入硝子神情凝重:“原本就没什么人性,现在连基本的人形都无法维持了吗?” “你终于露出真面目了?”五条悟也板起脸来,“我的六眼一眼就能看出你不是人。” “……我听得见。”被开除人籍的海月遥已经在思考如何报复他们了。 “道理我都懂……为什么是章鱼……”夏油杰也感到十分无奈。在众多选择中,她偏偏选择了最糟糕的那个。 “因为这样很方便啊!”海月遥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甚至还能当作备用食物!” 家入硝子:“6。” “红烧还是清蒸?”五条悟已经开始考虑烹饪同期的方式了。 “小遥,你答应我,不会吃自己。”只有夏油杰认真地对待她的后半句话,他严肃地双手按在她的肩上。他深知海月遥的本性——她是个能生吞咒灵的女人。 “哈哈,还是你嘴毒啊,杰。”五条悟还以为夏油杰在开玩笑。 海月遥也反驳:“不会啦,章鱼腿是什么味道我又不是不知道。” 等等,这个反驳点! 另外两个同期也开始警觉。 夏油杰继续问道:“你能保证,未来即使你创造出你认知之外的东西,也不会吃吗?” 确实,这个能力使我能够创造出完全不符合自然生物结构的构造,物质构成也可以截然不同……海月遥陷入了沉思。而且,如果我吃下一部分灵魂,那部分灵魂是会消失还是融入本体中呢…… 她在犹豫!!! 此时,另外两个同期已进入一级戒备状态。 “不行!绝对不能吃!”五条悟坚决地表示。 “收手吧!前方可是深渊!”家入硝子也劝说道:“这是人类的底线啊!” 夏油杰也加重语气:“小遥,真的不能这么做!” 他们三人忧心忡忡,担心她某一天会表演一个“铁锅炖自己”。 或许她会像往常分享新奇零食那样,先让他们毫不知情地吃下,随后才揭示真相: “这个其实是我、的、肉哟~” 简直是地狱。 三人的脸色都阴沉了下来。 海月遥垂下肩,无趣地移开视线,不甘心地开口:“好吧。” 三人成功阻止了魔王毁灭世界,暂时松了一口气。 “就算不能吃……”海月遥语气沉重,为损失一大课题而沮丧,“也能在战斗中合理运用……” 她的右手触手如同树干上缠绕的藤蔓,紧紧束缚住夏油杰的半边身体。 此刻,那些健全的jk和dk们脑海中不约而同地闪现出不太健全的画面,夏油杰的表情更是完全空白。 这家伙就不能让人稍微放松一下吗?! “给敌人造成精神攻击吗……”五条悟累了。 “肯定不是啊?”海月遥莫名其妙,“你想想,如果缠住敌人的吸盘中突然生出尖刺,就能把对方戳成马蜂窝。” “而且,如果能精准控制,不同的触手就能接触不同的人,岂不是能同时施展反转术式的治疗?” “这可是游戏里的群攻群奶技能。” 她开始洋洋洒洒解释起来。 事实上,除了强制操控咒灵自爆这一招,她几乎没有其他群体性的攻击手段,治疗也只是单体治疗。 果然,这个术式泛用性很强。 海月遥相当满意。 “我明白很有用了……”夏油杰有气无力地打断她,“小遥……能不能先把我松开再讲……” 家入硝子移开视线:“怎么说呢……有点,恶心。” 恶心? 海月遥大惊失色。 她猛地看向夏油杰:“杰也觉得恶心吗?” 夏油杰不知如何回应,只是避开视线,再次重复:“……你先松开我。” 被杰觉得恶心了…… 我,恶心? 我,恶心! 我,恶心…… 新世界的神败在了一句“恶心”上。 …… 已经变成正常人的海月遥,看上去还好,其实人走了有一段时间了。 她完完全全褪色成灰白纸片人。 一阵风吹过,纸片人的五官也随之飘落,掉在了地上——当然,这只是夸张说法,她的鼻子和眼睛仍牢牢地安在她的脸上。 “小遥?小遥?”夏油杰把纸片人从地上捞起来,试图唤醒她的意识,尝试无果,最终只能无奈地说:“我没有觉得恶心,只是有些不舒服。” “怎么会恶心呢?”但海月遥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中,像是在说服自己,“肯定不恶心,对,不恶心……” 她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行为像个变态。 夏油杰也眼见着海月遥越说越不自信,头已经完完全全埋下去。 糟糕,看起来相当受打击。 “小遥,我……”夏油杰正欲开口,她却已紧紧握住他的手,拉到胸前。 “不管外形怎么变,本质上也只是手。”她强词夺理,指腹轻柔地滑过他的手心。 她穿过他的指缝,勾勾缠缠地攥紧,仿佛依附于树木维管束的槲寄生,严丝合缝。 夏油杰感到酥麻的痒感从皮肤下蔓延开。 “所以,刚才的行为,”海月遥继续诡辩,“本质上就是牵手。” “一点都不恶心,对吧,杰?” 她向前迈进一步,抬起头,渴望在夏油杰的脸上找到认同。 夏油杰原本微屈的手指在冲动下想要与她十指相扣,但触碰到她清晰的骨节时,理智重新占据上风,他伸直了手指。 尽管之前常有牵手,但十指紧扣对他们来说确实逾越了界限。感官敏锐的他,甚至能捕捉到海月遥指根处脉搏的细微跳动。 手指的血管分布在侧边,他脑海中忽然闪过海月遥以前偶然的科普。 此刻,他只希望她不要察觉到勾缠的指间中他过快的心跳。 “杰?” 夏油杰越是沉默,海月遥越是不安。 她实在接受不了被自家幼驯染认为恶心。 “……是的,完全不。”夏油杰轻声回应。 海月遥舒了口气,松开了手。 夏油杰只感到手心空落落的,似乎还残留着那柔软的触感。 “硝子,杰都说了不恶心了,绝对是你的问题。”海月遥转身去指责家入硝子。 是的,她又支棱起来了。 “wow。”家入硝子发出意味不明的感慨,看起来并无悔改之意。“就当是吧。” 得到了支持,海月遥更加嚣张:“我这样的美少女,就算变成章鱼,也绝不会恶心。” 家入硝子敷衍地鼓掌:“真了不起,美少女章鱼。” “哪有那样的生物?章鱼就是章鱼。”五条悟忍不住插嘴,甚至做出作呕的表情,“恶心~~” 海月遥面无表情地举起拳头,她今天就要把这只白毛混蛋揍成章鱼小丸子。 两人围绕着房间里唯一的桌子开始转圈,直到某位三无病弱美少女不耐烦,直接举起桌子砸向五条悟。 但无下限的五条悟有无下限。 卧龙凤雏,真是优秀的匹配机制。魔/蝎/小/说/m/o/x/i/e/x/s/.c/o/m 125、回忆篇(1) 在两人打起来之前,家入硝子和夏油杰及时介入,拉着二人签订临时的“海五和平协议”。 “其实,今天找你们过来,还有另一件事。”被家入硝子双手架起的海月遥平静地说明,“是关于我过去一个多月的经历。” “这种事情,怎样都无所谓吧?”被夏油杰按住肩膀的五条悟撇了撇嘴,不以为意地说道。 “那悟不听就是了,我和杰、硝子说。” “不要~~” 有时候真想揍他。海月遥移开视线,朝夏油杰说道:“杰,你那个咒灵能借我用一下吗?” 这个咒灵外形如同一团即将消散的云雾,但内部构造却像大脑。 “这个要怎么用?”海月遥仔细观察着咒灵,问道,“能让它变成遥控器吗?” 夏油杰:“啊?” “咒灵不是有制造幻觉的功能吗?能不能把这些功能集中成几个按钮,就像遥控器那样?”海月遥提议。 “……你当是在看电视?” “不行吗?” “……可以。” 海月遥心满意足地拿着外形普通的遥控器咒灵,向其他三人解释:“你们之前联系不上我,是因为我去了十年后——但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未来。” “哈?!” 海月遥并不在意他们的反应,自顾自地调试着手中的咒灵。 “那个世界的我没有来日本,还呆在美国。”海月遥头也不抬地说道,还在研究咒灵的功能。 她当时也查过自己相关的信息,发现她的同位体其实一直待在美国。 “你不是日本人吗?”家入硝子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不是,我差不多七岁的时候才来到日本,投奔外公外婆。” “啊,好了。”她对着洁白的墙面按下按钮,墙面随即显现出画面:一条普通的小巷,以及站在那里迷茫的她。 见她准备就绪,众人便随意坐下。五条悟更是直接说道:“遥,给我零食。” “你当是看电影吗?” “不是吗?” 怒。 但海月遥还是翻出自己的库存。 她略过了去夏油家的部分,直接跳到了她与夏油君首次相遇的那一刻。 有些事情,她不希望夏油杰知道。 【“夏油大人!这边!”金发的少女催促,“快点,店家要关门了!” “真是没办法。”那穿着袈裟,丸子半披发的身影回应道,“不明白那些猴子们做的东西有什么特别的。” 海月遥循声望去,身体不由自主地朝那边跑去。但即将接近时,海月遥却停下了脚步,只是不冷不热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杰。” 那个人听见了她的声音,只是冷淡地转过头,几缕柔顺的黑发从肩膀滑落。 他脸上露出明晃晃的假笑,内里却藏着空洞的恶意:“……高专的学生?” 他身边的两个少女买到心仪的可丽饼后,三人便朝她的方向走来。 “夏油大人,就这样放任不管没关系吗?” 擦肩而过时,另一位黑发少女抱紧怀中的玩偶问道。 “反正是不重要的人。”夏油杰冷冷地瞥了海月遥一眼,不感兴趣地收回视线。“区区猴子罢了。”】 “竟然还能第三人称视角,真高级啊。”海月遥感叹着。 “不,重点不是这个吧?”家入硝子吐槽道,夏油怎么穿着袈裟?他终于想要出家了吗?怎么给人一种骗子的感觉。” 观察他的反应,显然他与高专一派不合。敏锐的几人都意识到了这一点,但无人提及,他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忽视。 “猴子呢~~”五条悟调笑着,拿侧肘顶了顶海月遥的肩膀,随即灵活地躲过她的一拳。 海月遥面无表情地揪着夏油杰额前的刘海:“没关系,我已经骂回去了。” “……那个,小遥,能不能先松手?”被揪住本体的夏油杰顺着她的力道低头,“不是我说的。” “我知道。” 她就是想趁着这个机会拽一下而已,平常拽会被揍。 夏油杰:那你松手啊? 墙面上的画面仍在继续。 【顿足,转身,海月遥死死攥紧那个夏油杰的手腕。 “是想在这里开战吗?”夏油杰轻笑一声。 海月遥一字一顿地说道:“你、才、是、猴、子。” 旁边的双子已经摆出了准备迎战的姿势。 夏油杰用空闲的手示意她们无需出手,同时尝试甩开那只手。 然而,他发现自己完全无法挣脱。 “抱歉。”海月遥顺从地松开手,只见他手腕上青紫一片,甚至出现了红肿的迹象。她不得不再次握住他的手,用波纹治愈了自己的失误。 “有事吗?” 海月遥直勾勾看向他:“我要跟你走。”】 “等等!怎么就要跟他走了。”第一时间提出异议的却是夏油杰,他不顾自己被揪住的刘海,反问道。“这个家伙一看就不是好人。” 诋毁异世界同位体,他是认真的。 不知为何,夏油杰对那个身披袈裟的自己产生了莫名的反感。 “因为我很好奇。”海月遥回应,“那个夏油君,明显是个反人类的诅咒师,我想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一边回答,一边跳过了那些不重要的试探剧情。 【在富丽堂皇的会客室中,海月遥独自一人坐在众多诅咒师之间。她伸出手,手心的咒灵玉正对着端坐在她对面的夏油杰。 “我对[夏油杰]这个人,很感兴趣。” 掌心的咒灵玉消散,她却没有收回手。 “夏油君,你说要公平,所以我不介意把我的能力以及过往告诉你。”她咬字清晰,声音清润,却不带一丝情感,“而我想知道你的过去,你的想法。” “那几枚耳扩只是投名状,我擅长的东西很多,你想要咒具,你想要反转术式,甚至其他很多东西,我都可以给你。” “你大可以尽情利用我。”她指尖微屈:“同时,我想要的,远不止是被接纳。” “——夏油君,成为我的研究课题吧。” 夏油杰眼眸微眯,随即唇角一挑,胸腔漫出几声笑。他漫不经心地握住在她伸出的手,目光在少女身上流连。 “那么,你愿意成为我们的家人吗?” “遥。”】 “所以,我暂时留在了盘星教。”海月课代表早就松开了拽刘海的手,做出总结。 “……家人?”一个近乎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海月遥侧头看去,只见夏油杰神态自若,仿佛只是轻描淡写的一问。 重点难道不是盘星教吗? 她不解,但还是尽职尽责地充当解说员:“夏油君把他的诅咒师同伴们称为家人。这里是他决定接纳我的意思。” 那也有别的说法不是吗?而且为什么要握手?夏油杰下意识想反诘,但又咽了下去。 “遥,你说的盘星教……是不是我们之前遇到的那个?”五条悟难得地抓住了重点,尽管嘴里还叼着薯片,没个正形。 “可以说是,夏油君现在掌管了盘星教,成为了教主。他利用这个教派敛财、收集咒灵,同时也招募人手,作为他的据点。”海月遥简洁地说明,“简而言之,这是夏油一派诅咒师的大本营。” 某种意义上来说,夏油君是不是也算是借壳上市,成功创业? 她一边在心底腹诽,一边说道:“在这之后,我又跟夏油君坦白了我的来历。” 而放映里的画面也恰好播放着: 【“我来自十年前。”海月遥直言不讳,“但不是这个世界的十年前。” …… “好吧,既然你要证明……不过事先说明,不同世界可能会有个体差异。” 海月遥双手放在膝上,语调平稳,开始输出:“杰喜欢的食物笼屉荞麦面,喜欢的书是格斗类和哲学类,平常的兴趣是格斗。在生气或者压力大的时候会不自觉用拇指按着眉心……”】 详细程度令人发指。 五条悟:“变态。” 家入硝子:“真正的变态。” 海月遥面无表情地看向夏油杰,再次揪住他的刘海。 她的意思很明显:要是他也说自己变态,她就毁了夏油杰的本体。 但夏油杰神色如常地看向她:“怎么了?” “杰不说我吗?”她轻轻拉动那缕刘海,使其左右摇摆,如同门后摇曳的风铃。她就像那只在雨天闯入屋内的黑猫,肆意拨弄风铃,享受那清脆的铃声。 “没关系。” 夏油杰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他对海月遥的了解程度不比这低。甚至可以说,海月遥越了解他,他越感到欣喜——这是她在意他的表现。 “所以,错在硝子和悟。”得到了夏油杰的支持,海月遥更加嚣张,“我与杰相识已有4427天,这点程度的了解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具体到天数,更显得她极端。 家入硝子和五条悟对视一眼,默默地将椅子搬至离海月遥更远的位置。 海月遥心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得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 她心平如水地松开手,转而调整投射的画面。 【是夜,月华如水,透过轻薄的障子纸铺洒在海月遥的房内。 在无灯的房内,海月遥仅着一袭纯白长襦袢,长发随意披散,几缕碎发从耳侧滑落,更衬她身影苍白单薄,眉目之间尽显清绝之态。 “砰砰”。 清脆的敲门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她板着脸打开门,冷冷地注视门外的人。 夏油杰见到海月遥,明显愣住,迅速移开视线:“抱歉,打扰了。” “现在似乎不是谈话的好时机。”夏油杰没有看她,颔首准备转身,却被海月遥拉住了袖口。 “来都来了。”她神态自若地把人往房里拉,“不说点什么就让你回去,我不甘心。”】 “遥。” 夏油杰罕见地直接称呼她的名字。 海月遥闻声望去,只见夏油杰站起身,左手按在她所坐椅子的椅面上,右手则绕过她撑着椅背。 她整个人被他的阴影笼罩,他的气息铺天盖地地侵袭着她的感官。 那双紫眸,宛如被细雨打湿,湿漉漉地闪烁着幽暗的光芒。 “为什么让他进去?”他问道。 他的指尖眷恋地摩挲着海月遥右手上的戒指,指腹有意无意滑过戒指外的肌肤。 海月遥下意识地瑟缩了手指。 “为什么?”他再次追问,脸上已不见往日的笑容,下颌紧绷。 答案不是很明显吗? 杰,好奇怪。 海月遥心想。魔/蝎/小/说/m/o/x/i/e/x/s/.c/o/m 126、回忆篇(2) “遥。” 夏油杰俯身,再次低声呼唤她的名字。 他双眼狭长如刀,正赤恍恍地望向她,似是要从她眼中将另一个夏油杰的身影硬生生刮下来。 同为夏油杰,他自然能觉察到那段回忆中,那个可恨的老狐狸一直都在暗戳戳地摆出副惑人的态度,举止暧昧,连唤她名字时都仿佛裹上了蜜糖。 此刻,他深夜造访自家青梅的房间,显然意图不纯。而海月遥,身着长襦袢,便将他拉入屋内。 长襦袢,可是相当于正式的和服内衣了。 当然,他也明白双方都没有那个方面的意思,但他仍觉得胸口如被火舌舔舐。 海月遥却丝毫不受他的情绪影响,平静地按下遥控器按钮,让墙上的画面定格。 “因为,我想知道夏油君为什么会成为诅咒师。”她如实回答,又费解地看向他,“杰,你为什么不开心?” 为什么不开心? 她不明白吗? 明明她知道他对她的感情。 夏油杰的唇角紧抿,他的手从摩挲戒指的动作转为紧握住海月遥的整只右手。 “遥,你已经18岁了,再怎么迟钝也得有个限度吧?” 海月遥感受到那只手传来的灼热,仿佛要将她的体温也提升至与他相同。 怎么开始指责她了?海月遥莫名其妙。 她语气沉静:“抱歉,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就是吃——”五条悟的话未完,家入硝子迅速捂住了他的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随后拉着他坐在特等席上看戏。 那两个家伙……海月遥暗自咬牙。 夏油杰反问:“你真的不明白吗?” 海月遥沉思片刻,才缓缓回答:“……杰是觉得半夜让他进来太危险了吗?” 夏油杰虽没有直言,但表情却隐隐约约肯定这个答案。 海月遥无奈地解释:“这是他的地盘,不知道有多少眼线。想要开打,也有更多合适的时机。” “如果是认为晚上心防更轻,那也太过滑稽。即便是深夜,我也不会放松警惕。” 夏油杰被她的话噎住,半晌才捂住眼,长长叹了口气:“……遥真是个笨蛋。” “杰才是笨蛋,还是白痴、傻子。”她向来有仇必报。 “笨蛋小遥。” 海月遥面无表情地揪住他的领口。 “哈哈,两个笨蛋在吵架。”五条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举起了手机,开始摄像。“有趣。” “才没有吵架!”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反驳,随后又面对面对峙着。 家入硝子在一旁看着,心中暗自腹诽:这两个笨蛋,居然没人反驳那个称呼。 夏油杰语气不满:“那你白天也可以问吧?” “白天不一定能找到夏油君空闲的时间。” 夏油君,夏油君的,烦死了。夏油杰沉下脸:“总能找到。” “但我不想等。” 琉璃蓝的双眼直视着夏油杰:“我当时联系不上你们,只想快点回来,快点见到你。” “越快越好。” 她接着说道:“但在那之前,我必须先了解夏油君叛逃的原因,我不希望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你身上。” “我很担心杰。” 她紧扯着夏油杰的领口,拉得更近:“我觉得我解释得已经够清楚了,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先礼后兵。“礼”已尽,要是他再骂自己,海月遥便准备“兵”戎相见。 某人已经攥紧了拳头。 “……没问题了。”夏油杰喃喃说道。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她温热而湿润的气息拂过唇边,酥酥麻麻的感觉直达心底。 然而她并未察觉,依旧说着令人心跳加速的话语,猫眼紧盯着自己…… 太犯规了。 “既然没问题,就继续吧。”她轻推他的肩膀,继续操控咒灵。 夏油杰讪讪地收回手,坐回原位。 放映继续。 画面上播放了二人茶饮对话、[夏油杰]装睡试探等一系列场景。这边的夏油杰脸色也越来越沉,像是积聚的乌云。 【“……这无疑是夏油君夺取咒术界政权,实现目标的最佳时机。” “这个方法,你觉得怎样?” 海月遥的嘴角慢慢勾起一抹令人不安的微笑。 但夏油杰没有回答,反倒是问道:“你不是高专的学生吗?” “你不也曾是高专的学生吗?” “如果这样做,我就和你成为同类,不过是共犯罢了。” 她站在门口,挡住外面的清辉,可她本身就是清冷高傲的月亮。 “不要用道德来审判我,这个咒术界早已腐朽,需要变革。那么……你的决定呢?” “不行。”夏油杰毫不犹豫,悠然地饮下最后一口茶水。 “为什么?” “比起这个,你知道吗?人在假笑的时候,眼角是不会弯起的。”夏油杰轻点自己眼角,“你刚刚太明显了。” 海月遥虚心受教:“我记下了。” “如果我答应了会怎样?”夏油杰散漫地把玩着小巧的茶杯。 “这几天我观察到,夏油君拥有众多忠实的追随者。即使你失去了力量,我相信你仍然能聚集一批死忠,替你实现理想。” 海月遥平静地承认:“夏油君的确很有能力。” “因此,若你真的答应了……” “——我会杀了你。”】 三人的目光齐齐看向海月遥。 海月遥:? 她不解地歪头。 “不,没什么……只是没想到你会说出这样的话。”家入硝子瞥见她冷淡的蓝眸,她自是清楚海月遥足够理智,但也没想到她能直接对夏油杰的异世界同位体说出那样的话。 “很难理解吗?”海月遥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我那方法绝对是彻彻底底的反人类。如果他真的答应了,那就说明他既愚蠢,又野心勃勃。不论怎样,他留在那个世界都只会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她语气淡然:“在离开之前,我不介意做点善事。” “cool~”五条悟轻描淡写地吹了个口哨,然后故意挑衅般戳了戳夏油杰的肩膀,“怎么样,杰,感觉如何?” 她要是直接把那个人干掉就好了。想是这么想,但夏油杰并未表露出来,只是轻笑一声。 杰不会不高兴吧? 她看向夏油杰,决定还是解释一下:“我的[夏油杰]只有杰一人而已,所以,那个时候的夏油君对我来说只是陌生的诅咒师。我按照我的原则行事,有问题吗?” 夏油杰眯眼笑道:“当然没问题。” 他的笑容里藏着几分狡黠,活脱脱像只偷腥的狐狸。 画面中的二人不知何时已经开始谈论夏油杰的理想了。 【“夏油君,我真正想问的是,你的目标究竟是什么?是消灭所有非术师,还是创造一个没有咒灵的世界?” “这两个不是并行的吗?”夏油杰反问。“咒灵本身就是从非术师的负面情绪中产生的。” “夏油君,我也是非术师。” 她的话如同给整个讨论按下了静音键,一时无人言语。 夏油杰注视着她,眸色加深。 月静,风止,唯有滞黏的寒意随着沉寂蔓延。 “现在想杀了我也没关系哦。”海月遥火上浇油,“毕竟我毫无天赋,是那种在极端情况下也看不见咒灵的普通人。” 半晌,夏油杰带着笑意的声音打破僵持的场面:“我想要的一个没有咒灵的世界。”】 “杰,你还记得一年级时和九十九桑的谈话吗?”海月遥冷不丁地开口。 “嗯。”夏油杰垂下眼,氤氲的紫意在眼底闪烁:“我记得。关于彻底消除咒灵的方法,当时讨论过,只有两条途径。” “——杀了所有非术师,和转换所有非术师。” “看来那个夏油选了前者嘛。”家入硝子抽出一根烟,没有点燃,晃晃悠悠地叼在嘴边。她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烟蒂上的咬痕证明她并不是毫无触动,“是个笨蛋。” 五条悟沉下脸,眉头紧锁:“疯了吗?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做得到?” 海月遥平静地反问道:“但最起码,他选择的那条路,比后一条更容易看到希望,不是吗?” “人类活下去,是需要理由的。”夏油杰反倒是感受到同位体的无奈和绝望,低声说道。 然而,他的话并没有得到其他人的回应。几人神情各异,目光闪烁,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他们之前已经听到过那个世界的夏油杰的经历,对于他的转变,四人中有人理解,有人则无法接受。 但无论如何,所有人都在庆幸,他们这边的夏油杰还能像现在这样生活,没有被黑暗吞噬。 ——没有走上那条永无曙光的不归路。 放映继续。 【海月遥望了眼天空中的明月:“夏油君有兴趣和我做个交易吗?” “愿闻其详。” “这段时间,我会尽可能想办法,并给你提供咒具。甚至如果你不介意,我能教你反转术式。” “为什么会介意?” “因为我的力量将进入你的大脑。夏油君,你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吗?”她拥有将咒术师变为普通人的能力。 “没关系,我相信你。”夏油杰却回答得毫不犹豫。 少女愣怔片刻,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既然你不在意,那我会教你的。” 夏油杰笑意加深,他温和地问道:“我这边又需要做什么呢?” “帮我找到一只咒灵。”海月遥恢复正常,向他详细描述那只咒灵的信息。 夏油杰认真记下咒灵的特征,同时问道:“它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我是因它而来,回去的关键应该也在于它。”海月遥解释道,“我希望夏油君能帮我找到这只咒灵。” “你就这么信任我?” “如果夏油君相信我,那我也会同样信任夏油君。” “我明白了,交易达成。” 他说完后,少女伸出小拇指:“我们约好了?” 他看向她澄净的双眼,也笑着勾上小拇指。 “嗯,约好了。”】 “小遥……你刚刚不才说不会把他和我混在一起吗?”夏油杰斜睨了她一眼,语气不辨喜怒。“为什么又那么轻易相信他了?” “我没信他。”海月遥反驳道,“回去的条件其实是包括被咒灵操术调服在内的祓除,所以只要夏油君遇上那只咒灵,我就基本上能够离开。” “但是,他并不一定会选择这么做。”夏油杰皱起眉头,明明还有无视或放逐到其他地方的方法,“毕竟还有其他的选项。” 海月遥一言难尽地看向夏油杰:“杰,夏油君的性格其实和你很像。就以你超强的控制欲来说,是绝对不会做出这之外的选择的。” 这一点她还是相当有信心的。 “呀,控制欲强的变态君~~”五条悟总是喜欢在同期的雷点上蹦迪,“怎么办,被遥发现了呢。” 家入硝子嗤笑着补刀:“没关系,两个人都彼此彼此。” 刚想趁乱跟着五条悟喊变态的海月遥:…… 她移开视线,跳过这个话题:“这个世界之后就没有什么重要的地方了……”她觉得让同期们知道异世界夏油杰的想法就已经足够了。 然而,当她继续调整遥控器时,一些零碎的画面不可避免地闪过,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她和夏油君的对话: 【“惊喜?那我肯定会惴惴不安地期待那天的到来。”】 【“遥,你不担心我对你做什么吗?”】 【“我其实还挺喜欢你的。”】 整个房间的气氛逐渐变得微妙起来。 海月遥原本漫不经心地想要继续跳过,但夏油杰却按住了她的手,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恳求。 “这里,让我仔细看一下。”他弯细的眉间蹙起了一道沟壑,眼底满是认真。 海月遥疑惑地看着他:“但这都不重要。” “对我来说,相当重要。”他望进海月遥的眼睛,眼底的情绪复杂难明。“拜托了,遥。” 海月遥本打算随意地答应他,但刹那间,她回想起自己曾在这个地方对夏油君说过她喜欢自己的竹马。 她瞬间直冒冷汗。 怎么办? 海月遥攥紧了手。魔/蝎/小/说/m/o/x/i/e/x/s/.c/o/m 127、回忆篇(3) 海月遥,人生大危机! 她面前只有两条路可选:要么让他看,要么不让他看。 若不让夏油杰看,她必须找到能说服他的理由,因为他已明确表达想看的意愿。 自己先说出“这段不重要”,如今已失去拒绝的理由…… 可恶!可恶!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不想被他知道。 快想办法啊,我的大脑! 夏油杰此刻紧握她的手,仿佛沉重的枷锁,他每次温热的吐息都让她感到紧迫,恍神间似有时钟滴答滴答的走钟声在耳畔响起。 空气愈发压抑,头顶的白炽灯明晃晃地刺得人眼生疼。 她表面风轻云淡,指甲却陷入皮肉,指尖泛着白。 没关系。反正我就是个笨蛋,要不直接装傻充愣过去吧?她自暴自弃地想。就像游戏里迟钝的女主角那样。 “小遥?”离她最近的夏油杰察觉到异常,轻声呼唤海月遥的名字。 “……没关系,给你看吧。”海月遥按下遥控器,调回画面: 【……夏油杰吞下咒灵玉,立刻洞悉了真人全部的能力。 “真是……奇迹。”他意味不明地感叹,似笑非笑,“遥,你想成为咒术师吗?” “嗯。” “遥,你不担心我对你做什么吗?” 一旦她撤去了体内的防护波纹,他确实有机会借助真人的力量瞬间结束她的生命。 海月遥诧异地看了夏油杰一眼,反问道:“我为什么要担心?” “你倒是心宽。”他轻叹。 “我对夏油君还有利用价值,不是吗?” “太无情了。”他佯装苦恼地叹气,“我其实还挺喜欢你的。” 那张和自己竹马一模一样的脸说出这样的话,海月遥一时忘了呼吸,只是愣愣睁大眼,浑身僵硬。 “噗。”夏油杰忍不住笑出声来,嘴角勾起一抹微妙的笑意。当海月望向他时,他迅速抬起宽大的袖袍遮挡住嘴角,努力抑制笑意。 “谢谢你。”海月遥从恍惚中回过神来,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 黑心的成年人再次逗弄小孩:“诶,真是冷淡呢,我明明这么喜欢你。” “真的……非常感谢您……”她哆嗦一下,甚至用上了敬语。】 海月遥迅速按下了暂停键。 她假装镇定地说:“就是那么回事,那个厚脸皮大叔在捉弄我。” 夏油杰确实看出来了这一点,但海月遥的反应却十分异常。按照她的性格,她通常会冷淡地回应一句“谢谢”,而不是这样激动。 还有那个轻佻男……夏油杰皮笑肉不笑地咬紧牙。油嘴滑舌的老东西。 “哦?他在戏弄你吗?”家入硝子趁机调侃,她绕到海月遥的椅子后,从左侧看着她,“那你为什么反应这么大呢,遥?” 海月遥生硬地转过头,恰好对上坐在右侧的夏油杰的目光。她猛然低下头,仿佛地板上藏着什么秘密。 五条悟更是第一时间赶到吃瓜现场,他直接把椅子挪到海月遥正前方,反坐在椅子上,一边吃薯片,一边嬉笑着:“啊嘞?那时是不是有人当真了?你这个平时冷脸的小鬼~” 三面夹击,无路可退。 “反正事情就是这样……”海月遥弯着腰,双膝并拢,深深埋下头,柔顺的黑发从耳后滑下,挡住了她的神情。 海月遥不自觉攥紧放在膝上的手,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明明想装作毫不在意,但是身体不受使唤…… “诶~这样是哪样啊?”五条悟恶作剧般地蹲在她面前,自下而上地审视她,打算再嘲讽几句,却意外地看到了海月遥此刻的表情。 他惊愕地开口:“遥,你——” 话未说完,却吸引了另外两人的注意。 “小遥,怎么了?” 夏油杰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撩起那遮挡视线的侧发,只见那殷红如潋滟水光,似是潮涌般,蔓延至耳尖、眼梢。透过那红,恍若能看见内里战栗的脉搏与心跳。 她甚至没有侧头,或者抬眼,幽深的蓝色便顺着眼线,试探地望向他,仿佛要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 但瞧见他的表情后,她又像是触电般,瑟缩地移回眼。 她在紧张,还是害羞?为什么?夏油杰试图揣测海月遥的心思。 “——不会是在害羞吧~”五条悟接上了没说完的话。他掏出手机狂拍:“给学弟们也看看~哈哈。” 家入硝子:啧,人渣。 “硝子,我的脸真的很红吗?”海月遥轻轻抚上微热的脸颊,低声询问。 家入硝子无奈地摊手:“虽然我很想说不是,但很遗憾,红得很彻底。”她心中已经猜到了海月遥异常反应的原因。 海月遥一顿,大脑即将过载。这里既没有呛人的芥末,又是十二月的天气,不太可能是因为热而脸红……那究竟该找什么借口? “啊……这也没办法嘛……”她完全宕机,中心处理器过热,开始自爆,“毕竟对面的脸,还是杰的脸……” “真的很恐怖……”那个冲击力。 夏油杰表情一僵:“恐怖?” “因为……杰你换位思考一下,成年版的悟或者硝子对你说喜欢……” “stop,别把我扯进去。”五条悟抗议。 家入硝子也摆摆手:“还有我。” “那就换成成年的我对你说……” “——我喜欢你。” 海月遥脑子混沌地顺着她的逻辑走下去。 “……” “……杰,你为什么要捂着胸口?” 片刻,她不解地问道。 为什么? 喜欢的人红着脸说“我喜欢你”…… 好恐怖的冲击力。 夏油杰感觉胸腔下脆弱的心脏就要炸开。 她不是这个意思。 但,有没有可能是真的……心底生出妄想。 “……没什么。”他一顿,虚弱地笑了笑,“只是心脏有点不舒服。” “诶?!真的没关系吗?”海月遥立刻起身,快步走到夏油杰身边,“还有其他症状吗?” “真的没关系!”夏油杰试图阻止海月遥检查他的情况,“现在已经没事了!真的!” 总之,现场一片混乱。 家入硝子:笨蛋。 五条悟:嗯,是笨蛋。 …… 总之,继续。 海月遥正准备拿起遥控器,家入硝子却打断了她:“遥,你是在那边变成咒术师的吗?” “不,当时我拒绝了。”海月遥冷静地回应。 五条悟偷笑:“不会是因为被耍了而恼羞成怒吧?” “我可没有悟那么小心眼。” “你说什么?!” 为了避免与夏油杰正面对上,海月遥转向家入硝子:“看,他急了。” 在两人闹起来之前暂停。 海月遥调出相应片段,偷偷跳过了自己不想被知道的那段。 这样就有合理的理由了。 海月遥暗自得意。 【“还是算了。”海月遥考虑后婉拒道。 “现在才意识到危险?” “不是。”海月遥否认,伸出小拇指,“我以前答应过杰,有可能让他担心的事情发生的话,我会提前告诉他。但现在联系不上,所以还是算了。” 夏油杰看着神情认真的海月遥,又是愤恨一句:“渣男!” 海月遥:? “你确定吗?那边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夏油杰反问道,随后转向另一侧的真人,“它大概才诞生一个月左右。” “我确定。”海月遥毫不犹豫地点头,“十年而已,我完全可以等。”】 发现自己又被三人齐齐盯住的海月遥:? “怎么了?”她迟疑地问道。 家入硝子扫了她茫然的表情一眼,缓缓道:“从某种程度上说,你确实相当厉害……” 尽管不明白硝子的意思,海月遥还是矜持地点头,“谢谢夸奖。” “小遥。”这时,夏油杰柔和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海月遥循声望去,只见那狐狸眼里温柔缱绻,他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 “我不是小孩子,为什么还要揉我的头?”她虽不满,但并未拍开他的手。 夏油杰狡猾地笑了笑,用她以前揉头刷好感的说法回应道:“因为我在刷伟大的海月大人的好感。”细眼弯如柳叶,更显狡黠。 他一向觉得自家青梅本质上相当纯粹,此刻这种感觉愈发强烈,似濛濛细雨,滋润心头,心房里的玫瑰便嫣然绽放。 他此刻就想紧紧拥抱她,或者双手珍重地捧起她的脸,吻上那仍泛着淡淡红晕的脸颊…… 但这些都过于越界。 于是,夏油杰只是伸出手,揉了揉她柔顺的黑发。 “0。”海月遥冷不丁地回了一句。 “小遥不喜欢这样吗?”夏油杰愣了一下,刚准备收回手,却被她坚定地握住手腕,放在了自己的头顶。 “这是好感值的增长通报。” 真把自己当游戏里的机器人了吗?夏油杰也不在意,拉长声音抱怨道:“那0点的话,也太小气了。”声音里还带着零星笑意。 “毕竟是百分制,哪有那么容易提高。” 其实已经是100了,海月遥看着系统面板里的好感,心想。 但海月遥仍然严肃地说:“我要求很高的,你还需要努力。” “是是~”夏油杰笑着回应,“我会加油的,海月大人。” …… 家入硝子一脸不悦地向五条悟伸出手:“也给我分点。” 五条悟一言不发地递给她。 随后,两人便像仓鼠,咔嚓咔嚓地往嘴里塞着饼干棒。 “受不了了。”家入硝子抱怨道。 “好烦呐,这两个家伙。”五条悟也嘟囔着。 他们是来了解情况,不是来当狗的。 拒绝狗粮!魔/蝎/小/说/m/o/x/i/e/x/s/.c/o/m 128、回忆篇(4) “那你之后是怎么变成咒术师的?” “这跟另一个世界的经历有关。”海月遥攥紧拳,语气算得上平静。 “另一个世界?” “是,夏油君应该是遇见了那只咒灵,调服或者祓除了它。”她低下头,“但是中间术式运转似乎出了问题……我并没有回来。” “——我来到了2018年的涩谷。” 【“涩谷站,到了。” “请乘客们收拾好行李,有序下车。” 电子音冷漠地重复着。 但无人在听。 人海钻破头,涌入窄窄一方列车,仿佛下一秒盒子就要破开,炸出猩红的鲜血。但列车的承载量有限,仍有不少人被迫停在站台。 随后,地下五层下起人雨。 天花板崩塌,横七扭八的人类摔落下来,就像是一个个错别字,摔得笔画横飞,一撇一捺,是断折的人腿,截断的腰部,碎裂的脖颈。 发生了什么? 短暂地愣怔后,海月遥神情一凝,手心立刻浮现出一枚咒灵玉,化作韧性极强的网,稳稳地兜住了还在下降的人。 她毫不停歇,手一挥,无数咒灵涌现,如同巨大的泡泡,将拥挤的人群一一包裹,使他们悬浮于半空中。 待清场之后,她才看清局势:一个背对着她、穿着袈裟的背影,和在他的身形遮掩下,被狱门疆牢牢束缚的五条悟。 海月遥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操纵咒灵将人群从破洞的天花板中送出,引导他们前往更安全的地方。 战斗,即将开始。 无数泡泡向上飘起,那穿着袈裟的人的声线也随之上升,勾起了令人胆寒的笑音。 “真人呢?” “夏油杰”背对着她,此刻又转过身来。 “呀,看来有搅局的人出现了。” 不同于轻佻的语调,狰狞的缝合线突兀地划过他光洁的额头。 ……是他!】 见过加茂宪彦的几人,对那缝合线的含义再清楚不过。 霎时,房间无一人说话,甚至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沉默,唯有死寂般的沉默,在这不大的空间里,如同蛛网般蔓延。时间被蛛丝拉得极长、极细,即将崩溃的边缘。 “噌。” 打火机上的火星闪烁,橙紫色的火焰跃然而出,瞬间烧断了这无形的沉默。 家入硝子点燃了烟,但并未抽,只是将其夹在两指之间,指间猩红点点。 五条悟手上青筋暴起,铁质的饼干罐在他的力量下扭曲变形。 他咬牙切齿地转过头去:“喂!这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温和的声音打断。 “小遥。” 夏油杰反应过来时,第一眼却落在海月遥身上。 她面若含冰,这份冷淡显得尤为突兀。 但他注意到了,那双空洞无神的蓝瞳。 夏油杰走到她身前,俯身,温柔地牵起她冰冷的手,紧贴在心口,似乎想用自己胸腔下跳动的心脏,来熨烫她心中的不安。 “我在。” 他又牵起她的另一只手,轻放在自己脸侧,唇畔停在掌心的边缘,温热的吐息轻轻洒在她苍白的腕间。 “感受得到吧,我的呼吸,我的心跳。”夏油杰露出往日的笑容,勾起的唇角蹭过掌心,如同轻吻,又像是在安抚。“那不是我们的世界,我不会变成那样。” “所以,别担心。” “不是约好了吗?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他现在终于明白,海月遥回来的第一天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异常反应。 没有人操控,放映的画面还在继续。 【海月遥将咒灵玉抵在唇边,当着羂索的面,硬生生吞下它。 黏腻、辛辣、酸臭。 两行生理性的泪水不受控地落下,她却毫不在意。 “不用担心。”她抬起头,声音略带沙哑,望向已收敛笑容的羂索,“我还没收服。” 她眼里还落着泪,嘴角却勾起笑。 “我只是吞下去了。” 疯子。 “需要我夸奖你吗?”羂索漫不经心地鼓起掌,身后黑雾翻涌,空气中似有若有若无的膻腥味。 或许是受凝滞咒力的影响,站台的白炽灯打着颤,惨白的光忽闪忽暗。 两人眸光对视,暗云涌动。 “嗒。” 他朝海月遥踏出一步。 "对,就是这样……” “直视我。” “靠近我。” “——然后,沿着这道线,将我剖开。”】 画面内是极致的疯狂,却让三人都冷静下来。 哪怕隔着屏幕,他们都怒不可遏。那么,当时在现场的海月遥又该是何种心情? 愤怒,悲伤,还是庆幸? 当重要的人去世,亵渎他尸体的人却用着她熟悉的笑容看向她时,她又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放映继续。 【海月遥此刻跨坐在男人身上,原本整齐的和服此刻凌乱不堪,撕裂的衣摆隐约间泄出白雪般的微光。 旖旎与杀意交织。 突然,少女仰头,黑发滑落。四周寂静,无数咒灵玉浮现而出,它们迅速变形、混合、涌动。 紧接着,比先前更加汹涌、黏稠的咒力蔓延,将整个空间笼罩,宛如另类的领域。 她轻叹一声,低下头,温柔地抚摸着男人的脸颊。 下定了决心,她突然用力,将湿漉漉的大脑摘出。 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滞。 紧接着,无数咒灵从男人体内逃逸,仿佛被唤醒,肆无忌惮地暴动,狂舞、纠缠、嘶吼,仿佛要撕裂这片空间。 组成空间的咒力也似乎被疯狂所感染,躁动起来。每当咒灵撞上外壁,便引发盛大的爆炸,带走无数咒灵的生命。 一派混乱中,少女却静静地坐在那里,置身事外。 她面无表情,将大脑放入一个装满无色液体的容器,随后摘下手套,细心缝合男人的额头。 完成这一切后,她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肩膀垮下,脸色苍白如纸。 她紧紧抱着男人的尸体,头埋在他的颈窝,那双眼睛如同冬末春初的枯枝,缀着融雪,一阵风吹过,雪沫飘落,化作一道道泪水。 动与静,黑与白,死与生。 一场盛大而又无声的葬礼!】 与画面上无心流泪的模样不同,现在在他们身旁的海月遥,只是神情寡淡,眼梢低垂。 “杰。” 海月遥轻唤一声,便起身,紧紧抱住夏油杰。她依旧没什么表情,侧着头,静心听着他的心跳。 夏油杰一言不发,也环住她的腰身,给她足够的时间平复心情。 接下来的放映并未呈现太多新奇的场景,多数情况下,只捕捉到海月遥独自蜷缩在角落,双眼失神的画面。 她仅在与那个世界的五条悟或家入硝子交流时,才显露出平日的神采。 这让三人更加担忧她的状态。 “喂,遥……”五条悟想着他们三人几天前的准备,正想直接告诉她,好歹让她开心片刻。 但海月遥冷淡地回应:“我没事。” 或许是拥抱带来的安慰让她逐渐平静,海月遥最终松开了紧紧抱着夏油杰的手。 “……那个人的名字是羂索,是活了千年的术师。” 她的声音极轻,却又像是承载着沉重到黏腻的恨意,从齿缝间缓缓挤出。 “他为了实现自己的目的,设计夺取‘夏油杰’的尸体,封印‘五条悟’……” 家入硝子手中的烟已许久未动,烟灰长长一截,悬而未落。她语气冷淡地询问:“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咒力的最优化——他企图利用天元,同化所有人,重现咒术盛世。” 夏油杰低声问:“但天元大人不是只能同化星浆体吗?” “2006年的同化失败了。”海月遥轻描淡写地回答,“同化失败后的天元,拥有同化所有人类的力量。” “现在的天元更偏向于咒灵,而非人类。这也就意味着,它成为了咒灵操术的目标。” 因此,羂索需要夏油杰的尸体。 “当时的星浆体候选人中,除了理子,还有另一位,但天元拒绝了她的同化。” 或者说,是两位,因为九十九由基,她本身也是星浆体。 “所以,杰,你不必为那件事感到内疚。”没有无辜的人,因为他们的选择而丧生。 她并不打算过多解释,转而说道:“如果不出所料,我们这边的天元,恐怕也处于咒灵状态。” “定时炸弹?”五条悟发出烦闷的“啧”声,讽刺地笑道:“咒术界的根基,天元大人,竟成了咒灵?” “但是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异状,也没有什么消息传出……或许天元大人用某种方法维持了理性。”家入硝子轻弹烟灰,语气随意。 海月遥不以为意:“可能是它的结界术吧?” 三人都注意到,海月遥给天元的称呼是——“它”。 “关于天元的事,我们暂且搁置。”毕竟在找到方法替代它的作用之前,他们也无法对天元采取行动。 海月遥双手环胸:“羂索的详细计划和他在高层中的棋子名单,我会在整理好后告诉你们。” 说着,她又垂下头,低声自语:“但羂索的最终目的,不过是创造超越其可能性的‘混沌’。 她说着,又垂下头,低声喃喃道:“但归根结底,羂索的目的仅在于创造超越其可能性的‘混沌’。” “就为了这样的目的……”她不自觉地收紧了手臂,语调如同淬了冰。 活了千年的老妖怪,他精心策划如此庞大的棋局,仅仅是为了寻找乐趣。为此,数以万计,乃至更多的人就要因为他的好奇心埋葬…… 既然他如此热衷于找乐子,海月遥不介意让他也成为乐子的一部分。 毕竟,她从2018年的世界里带来的特产,可不止有真人和宿傩手指…… 等着吧。 …… 三人只见海月遥的表情越来越冷。 忽而,她笑了。 她喉间溢出一声低沉的笑意,弯起的猫眼如同两轮锋利的弯刀,嘴角勾勒出一个诡异的弧度。 终于精神失常了吗? 三人心中凝重地想着。魔/蝎/小/说/m/o/x/i/e/x/s/.c/o/m 129、Party Time! 不能让这孩子继续疯下去了。 三人对视一眼,下定决心。 “遥。”五条悟率先开口,“你记得吗?你还欠我一个生日会。” “还有我哦~~”家入硝子像幽灵般飘过。 海月遥一愣,随即利落地道歉。 “不过,我们也欠你一个生日会。”五条悟得意地指向海月遥,“所以,二对一,你还欠我们一个!” 海月遥:? 所以呢,要我跪下来道歉吗?她面无表情地纠正:“不对。” 五条悟臭着脸:“哪里不对?” “悟欠我一个,我欠悟一个,算是平了;硝子欠我一个,我欠硝子一个,也平了。” “但是!”海月遥模仿着五条悟之前的神态,“这里还有一个17岁的弟弟——杰,就是你!你还欠我一个生日会!” “综上所述,你们实际上倒欠我一个。”海月遥厚着脸皮狡辩道。 本想让她欠,没想到最终这边还得倒欠她的五条悟:…… 他和家入硝子两人都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向夏油杰。 年龄最小的夏油杰:怪我喽? 他之前不就说过海月遥吃软不吃硬吗?对于她这种性格,只能顺着她的话继续。 夏油杰轻笑一声,眼似月牙:“我怎么敢欠你?” 他俯身,向海月遥伸出手:“那么,尊敬的海月大人,我诚挚地邀请您参加一场生日会。时间便是此刻,地点在我的宿舍。不知您是否愿意赏光赴会呢?” 看见海月遥愣怔的模样,家入硝子粲然一笑:“也就是,我们决定补办一次生日会,算是庆祝我们三个的生日。” 自海月遥回来的第一天起,他们三人便察觉到了她情绪的低落。 夏油杰注意到,海月遥一回来便向五条悟和家入硝子道歉,显然她对错过二人的生日这件事十分在意。 所以三人决定补办一次生日。 如今,无论是蛋糕还是场景布置都已准备就绪。如果海月遥今天没有邀请他们,恐怕现在就已经庆祝上了。 “是不是感动得说不出话了?”五条悟咧嘴一笑,“哭出来也没关系哦~” 但海月遥毫无反应。 一秒、十秒、半分钟……就在三人疑惑是否哪里出了差错时,她终于没忍住,露出了短暂的浅笑,那笑容淡得几乎让人怀疑是否只是错觉。 “果然……”她将侧发轻撩至耳后,神情柔和,眼下的两粒小痣若隐若现,“我还是最喜欢你们了。” “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我这么帅……”话是这么说,五条悟却反倒是不好意思起来。 “噗。” 五条悟不满地抗议:“硝子!你又笑我!” “诶?真的吗?我怎么不知道。”家入硝子装作无辜的样子,感叹着,语调夸张,明显是在调侃。 “小遥,你的答案呢?”夏油杰笑着问,手仍伸在空中。 海月遥矜持地将手搭在他向上摊开的手心上:“自然。” …… 夏油杰的宿舍。 “夏油,酒~”家入硝子晃了晃杯子。 “是是。”夏油杰叹了口气,为她斟满酒。 作为四人中唯一未过生日的人,夏油杰成了这次庆祝会的唯一服务员。 没良心的三个同期,当然是决定趁机尽情使唤他。 “我也要。”海月遥见缝插针,把杯子推向夏油杰,然后眼见着他换成橙汁满上。 “……我要的是酒。” “小孩子不能喝酒。” “你这是在挑衅我?”海月遥面无表情地揪住夏油杰的领口,“我比你大。” “不不不,我哪敢啊?”话是这么说,他却笑得狡黠。 “既然没这个胆子的话,那就叫声‘姐姐放过我吧’,我或许会松手。” 她半跪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冷淡的蓝眸中不带一丝温度。 小遥……果然是个抖s啊……夏油杰心想。 “打起来!打起来!”五条悟兴奋地起哄,拍打着桌子,“杰酱,给我拿瓶可乐!” “自己去拿。”夏油杰黑着脸,仍在努力从海月遥的手中解救自己的领口。 “这个姿势不错。”家入硝子端着酒杯,浅酌一口,同时用手机“咔嚓”“咔嚓”地拍照。 “嗨,两位,看镜头。” “硝子,不要把我的脸拍进去。”海月遥冷冷地吩咐道。 “ok~那就只拍夏油。” 夏油杰:我的意愿不重要吗? 家入硝子拍完照片后,在手机里仔细查看:“拍得不赖,也许能卖个好价钱。” “硝子,你刚刚的话,好像人渣。”海月遥松开揪住夏油杰领口的手,探过身看向家入硝子的手机屏幕。 可爱。 她表情凝重,沉声问道:“一张多少?我全要了。” 人渣二号也出现了! “我可不能轻易出卖我重要的同期。”家入硝子也敛起表情,比出一个手势,“起码得这个数。” “刷卡还是现金?” 两人仿佛在进行一场地下秘密交易。 “喂!”夏油杰终于忍无可忍。 “开玩笑的。”家入硝子忍不住笑道,随后转向海月遥,“等下发给你。” 她紧接着补充:“免费的。” 所以我现在免费了吗?夏油杰无奈:“你们两个明明没喝多少,就别装醉了……” “这清酒味道一般,我还是更喜欢大口喝啤酒。”家入硝子转移了话题,站起身,“我去房间一趟。” “不用,我这儿有。”海月遥从自己的库存中取出几瓶酒,其实她在2017年的世界补充了很多,现在存货丰富。 “对了,硝子,你还没见过这个吧?”她拿出两瓶酒,兑入一个杯子中。 “这是什么?”家入硝子敷衍地问。 “乌龙茶。” “诶,是吗?”家入硝子把杯子推向夏油杰,“那正好,夏油不是喜欢乌龙茶吗?不用客气,请尽管喝。” 鼻尖都是弥漫的酒气,夏油杰皮笑肉不笑地问:“这哪里是乌龙茶了?” 海月遥轻敲玻璃杯,水面泛起涟漪:“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它都像乌龙茶。” 夏油杰面无表情,掏出打火机,在那杯“乌龙茶”上方点燃。瞬间,火焰在水面上跳跃。 “为什么这杯乌龙茶可燃?”他平静地反问。 “乌龙茶不都是这样的吗?对吧,硝子。” “是哟,夏油你真是少见多怪。” 三人一番插科打诨后,家入硝子随口道:“真难得,五条今天这么安静……”她转过头,瞥见五条悟泛红的脸颊,惊疑道:“真的假的?闻到酒气就醉了?” “悟,快问快答环节,日本的上坡和下坡哪个多?”海月遥在他眼前晃晃手。 夏油杰已经将那杯“乌龙茶”收好,起身去冲泡蜂蜜水,真是大家的好妈妈。 “一样多,你当我是白痴吗?”五条悟撇了撇嘴,捏着鼻子,像是赶狗一样挥手,“去去,离我远点,好臭……” “看来你意识还挺清醒的嘛。”海月遥坐回原位,“不过是一点点酒气。” “哈?这哪里是一点点?”他皱着眉反驳道。 海月遥抓住机会,大肆嘲笑同期:“40度的金威威士忌兑了点水,就能把你熏成这样,悟真没用。” 水? 家入硝子拿起那两瓶酒,扫了一眼:“这个‘水’,有96度啊?” “看起来跟水差不多。” 普通的医用酒精也只有75%…… 五条悟吐槽:“喝了会胃穿孔吧?” “没关系,我会治疗。”海月遥不以为意。 “哦?会治疗啊……”背后传来意义不明的低语,命运的大手紧压在她头顶。“小遥真是了不起呢……” 海月遥感到后背一阵寒意。 “这个,我没收了。” 夏油杰站在她身后,递给五条悟一瓶蜂蜜水后,顺手拿走了桌上那瓶“生命之水”。 “不要!妈妈不要!”海月遥紧紧抓住他的手臂。“这是我唯一的一瓶!” 她几乎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那截手臂上,但对方却纹丝不动。 “小遥是个好孩子,对吧?所以,要听妈妈的话哦。”夏油杰假笑着,一根根掰开她紧抓不放的手指。 绝望。 海月遥用求救的眼神看向另外两个同期,却只看到两人看好戏的表情。 她忘了,他们这一届四个人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渣。 孤立无援,四面楚歌。 海月遥:真正的心寒,往往不是大吵大闹。 …… “至于这么消沉吗?”五条悟瞥了眼对面褪色石化的海月遥,没忍住吐槽道。 “悟还是小孩子,不明白酒的美味。”化石、不,海月遥开口讽刺。 “你不会是那种喝了黑咖啡就认为自己是成熟大人的中二病吧?”他嗤笑。 海月遥:“总比出去玩要吃儿童套餐的某人强,不知道他到底幼稚园毕业了没。” 五条悟:“有人不止儿童套餐,有时候还非得一个人吃情侣套餐呢。” “谁让店家把限定甜品放在里面啊!”海月遥痛不欲生,“会不会做生意!” 不,就是会做生意才这样吧…… 她说着,又瞧见杯中已空:“杰,给我满上。” 本届唯一指定倒酒小弟·夏油杰,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斟酒。 “真可怜呐,夏油。”家入硝子浅笑一声,“还有我的。” “杰,要不你直接提前过生日吧?”海月遥撑着下巴,打量着夏油杰,“提前进入成年人的世界!” 这样就不用在这里一边叹气,一边当服务员了。 家入硝子提醒道:“日本是20岁成年哦?” “但已婚的未成年在法律上被视为成年人。”夏油杰想起来海月遥以前的歪理,“男性十八岁就可以结婚,所以理论上具有随时成为法律上成年人的能力。” “我说的没错吧?”他细长的紫眸眯起,带着几分狡黠和蛊惑。“小遥?” 你要和谁结婚啊?海月遥面无表情地想着,反驳道:“只是因为十八四舍五入是二十罢了。” “那十七岁也一样。” “是吗?那杰就继续当个未成年人吧。” 她又将空杯子推给夏油杰。 “再来一杯!” “是是~”魔/蝎/小/说/m/o/x/i/e/x/s/.c/o/m 130、都给我变猫! 吃饱喝足后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当然是游戏时间! 随后,三人目睹了海月遥的手开始变形,化为触手在游戏卡带中翻找。 说实话,她多走几步有那么难吗? “小遥,这样做不会引起咒力反应吗?”毕竟这里不是她的实验室。 夏油杰在收拾桌子的同时,问道。 “没关系,这是杰的宿舍。”海月遥的回答有些含糊。 ? 夏油杰:所以你是说这黑锅让我背? “你就不能变成不那么恶心的东西吗?比如猫或鸟之类的。”五条悟眼皮抽搐,“你现在真的很像异形。” “这样比较方便。”海月遥觉得实用性最重要。 “脑子不正常的家伙。”五条悟嘟囔道。 ! 海月遥沉下脸,撑着身子,俯身靠近家入硝子,在她耳边低声密谋:“悟竟然想看同期变成猫娘,真是个变态。” “是啊,真是变态呀~”家入硝子附和道。 海月遥又向夏油杰招手,待他走过来后扶着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轻语:“悟是变态。” 夏油杰假装痛心疾首:“悟竟然是变态……” 这群坏心眼的同期,虽做不到雪中送炭,但区区落井下石,岂不是轻车熟路? 五条悟:世界孤立我任他奚落,我只保持我的沉默*。 沉默不了,他忍无可忍:“杰你才是真正想看的那个吧!” 现在,压力转移到夏油杰这边。 “杰想看吗?”他的压力来源还扶在他肩上,抬眼问道。 脑内浮现两个选择:要么选择不想看,避免任何麻烦;要么选择想看,虽然八成会被骂作变态,但仍有两成的机会可以看到猫化版的青梅。 “有点好奇。” 夏油杰几乎不假思索地选择了后者。 “真拿你没办法。”海月遥边说着边完成了转化,她自认为大方地将猫爪递给他,高傲地微抬下巴,“允许你摸摸我的肉垫。” 夏油杰捏了捏粉色的肉垫。 他现在心如止水。 不为什么。 谁家猫娘是70%是猫啊! 这哪是猫娘,分明是福瑞*! “我觉得猫化不是这样的……”五条悟嘴角抽搐,“比起人猫化,更像是猫人化了。” “不是猫脸人身,难道是人脸猫身?”海月遥神情凝重。她脑海中浮现出猫小巧的身体上,顶着个硕大的人头,不禁诚恳地表示:“我觉得那样不太美观。” 家入硝子从烟盒中取出一根烟,叼在嘴里以平复情绪:“何止是不美观,简直就像咒灵。” 她给出了技术性的指导:“通常,猫娘只保留耳朵和尾巴,偶尔再加上一对猫爪。” “那样还叫猫娘?”海月遥反驳道,“明明只需要加上发箍之类的饰品就足够了。那样完全失去了猫身体构造带来的爆发力!” 家入硝子顺着她的话:“没办法,人类更喜欢这样的设定。” 海月遥摇头叹气:“愚蠢的人类……” 她不甘心地只留下了耳朵和尾巴,因为觉得人的手臂与猫爪格格不入,所以连手也恢复了原状。 尽管海月遥依旧面无表情,但她身后的尾巴却在不满地大幅度摆动,竖起的猫耳也向后倾斜,成了飞机耳。这些多余的构造似乎完全暴露了她的真实情绪。 “但我还是保留了猫眼哦。”她指向自己的眼睛,瞳孔在光线的映照下,竖直成一条细线,配上眼下的两粒黑痣,更添了几分非人感。 “还有犬齿和舌头……”她刚想伸出舌头,给夏油杰展示那上面的倒刺,就被家入硝子从背后捂住了嘴。 家入硝子叹了口气,无奈地说:“你这家伙……” 她的话还没说完,海月遥便往后一仰,半躺在她怀里。尾巴亲昵地蹭了蹭家入硝子的脸颊,头侧着枕在她的颈肩。 “硝子中招啦~”海月遥的嘴被她半捂着,湿热的呼吸洒在她手心。 话音刚落,家入硝子惊讶地发现自己多了猫耳和猫尾巴。 有时候真想干掉这个爱恶作剧的同期。家入硝子神情平静地拽住海月遥的尾巴,稍一提,只见尾巴毛炸开,她的眼睛瞳孔也恐惧地放大。 “痛。”海月遥闷哼一声,抱怨道。 尾巴可是直连脊椎。 “这是报复。”家入硝子说着,松开了手。 而另外两个同期,已经面带警惕地远离海月遥了。 海月遥并未生气,她盘腿而坐,目光在夏油杰和五条悟之间游移,尾巴则安静地贴在地面上。 显然,她正在挑选下一个目标。 “杰。”话音未落,她突然跃起,扑向夏油杰。 夏油杰的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他下意识接住她,抱了个满怀。 “硝子是狸花猫,杰是挪威森林猫。”她在他耳边轻声细语,同时握住了他的尾巴,“感觉杰更适合大尾巴。” 等等,尾巴? 夏油杰惊恐地发现自己也中招了。 “我还没摸过真正猫的尾巴。”始作俑者感叹道,同时轻轻地抚摸着,“它们一看见我就跑。” “停!”夏油杰握住她的手臂,“既然已经摸到,就放手吧,别再继续了。” 她的手已几乎触碰到尾巴的根部,指尖在末端轻轻摩挲、打圈。 “不舒服吗?我明明不像硝子那样粗暴。”海月遥不解,“猫都喜欢被摸这个地方。” “……我是人。”夏油杰没想到自己竟然需要强调这一点。 “那人类的感觉是什么样?”她顺着他的话问道。“猫之所以喜欢被摸这里,是因为有大量神经聚集,所以比较敏感。” 尽管手臂被握住,她仍在无意识地抚摸。 人类的感觉是怎样的呢? 所有的动作和感触都被放大了数倍,甚至数十倍,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在紧张、收缩。被指尖触碰的地方,仿佛有电流直接顺着脊椎冲上大脑,然后炸开成一朵朵绚丽的烟花。 当然,他不会这么说。 夏油杰偏过头,淡淡地说道:“……人类不长尾巴。” “说得也是。”海月遥松开手。 夏油杰心中突然感到一阵空虚,刚才的触感仍在他神经中回荡。 “悟,现在只剩你了。”魔王无视其他一切,向最后一个预定的受害者宣告死亡的判决。 五条悟已经准备逃跑,但已经中招的两人怎会轻易放过他。 他们秉持着“淋过雨的人,要把别人的伞也扯烂”的心态,紧追不舍。 经过一系列的追赶,最终五条悟被摁着强制猫化。 “悟是波斯猫。”海月遥下定最终判决。 魔王偏爱长毛猫,她伸出手,轻声说:“尾巴给我摸摸。” “呀,变态!悟悟子好害怕呢~”五条悟假装害怕,紧紧抱住自己的尾巴,仿佛成了光天化日下被强抢的“民男”。 她的动作还没开始就被夏油杰制止了。 海月遥疑惑地看着握住自己手腕的夏油杰,静静地等待他的解释。 夏油杰不甘地开口:“……我也是长毛猫,摸我一个人就够了吧?” 她平静地反问:“但杰不是不喜欢吗?” 怎么办? 夏油杰咬着牙,恨恨地说道:“不,我很喜欢,所以不用客气。” “真的?” “真的。” “不用勉强自己。” “完全不会。” ……结果就变成了夏油杰盘腿坐在榻榻米上,海月遥在他背后欢乐地撸猫。 “这光泽,这柔顺度……”她满意地用脸蹭了蹭猫咪的尾巴,随后又将脸埋进蓬松的尾巴中,“猫果真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存在。” 夏油杰不堪重负地弯下腰,一手捂着眼,在想自己为什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为什么你的手法这么熟练?”他找着话题转移注意力,借此忽视尾巴上的异样。 海月遥正色道:“虽然猫咪看见我就跑,但我每天都做好了随时撸猫的准备。”她继续强调,“战士就应该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 你这是中二病吗? “遇到变态就跑,这是猫的常识。”五条悟漫不经心地接道。“据说猫都拥有通灵的能力,所以遇到邪祟时自然会选择远远避开。” 他们两个没兴趣看那对幼驯染撸对方的过程,已经背对着二人打游戏了。 “男人的嫉妒心真是丑陋。”家入硝子突然凉凉地开口。 “啊?你说什么,硝子?”五条悟的目光仍紧盯着屏幕,抽空问道。 “没说你。” “哦,好……等等,硝子,那里有陷阱!”五条悟大声提醒。 “悟果然还是小孩子。” “啊,你又说什么?”五条悟没听清她的话,又嚷嚷道,“要死了,boss狂化了!” …… 而另一边。 海月遥此刻完全沉浸在撸猫的乐趣中,连报复的念头都未曾升起。 果然毛茸茸治愈一切。 她才不管五条悟说了什么,跪直身子,趴在夏油杰的背上,轻声说:“耳朵也要摸。” 夏油杰感受到背上那柔软的触感,身体瞬间僵硬,还未等他开口,那微凉的指尖已在敏感的猫耳上轻轻揉捏。 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弄疼你了吗?”海月遥紧张地问。 “……没有。”他沉默片刻后回答。 “等等!你干什么?”他忍无可忍地扭过头。 海月遥已经咬住了他的耳朵尖,此刻讪讪地松口,轻声道歉:“……抱歉,太可爱了。” 她丧气地从他肩上滑落,伏在他的背上,闷声说道:“好可爱……想养。” 她轻轻叹息:“如果杰是猫就好了。” 夏油杰腹诽:然后每天被你变态地吸吗? “杰的脸红了。”她冷不丁地指出。 海月遥又想到刚刚自己的举动,道歉:“抱歉,杰。” 她站起身,走到夏油杰面前坐下,微微低头说:“作为回礼,杰可以随意摸。” 夏油杰心中突然生出一种念头,好像这样也不错。 他只是试探地学着海月遥刚才的手法,轻轻揉捏着她的耳朵,就见面前的少女惬意地眯起眼,原本平时总是放平的嘴角勾起,像极了猫猫唇,尾巴也竖起轻晃。 他心想,真像只猫。 他甚至下意识地挠了挠她的下巴。 杰在做什么? 海月遥茫然地睁开眼,猫耳一横一竖,歪着头打量他。 可爱。 夏油杰迅速掏出手机,连拍了几张照片。 “杰,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敲门声响起。 夏油杰迅速起身,找了个借口避开了接下来的追问。 门缓缓打开,是七海建人。 “夏油前辈,关于之前的报告……”他说着,刚抬起头,就看见唯一尊敬的前辈脸色微红,头顶猫耳,身后还有尾巴,酒气扑面而来。 再往里看,其他三个前辈也是同样打扮。 七海建人的表情瞬间僵硬:“没什么,打扰了!”说完,他匆匆关门而去。 门外,七海建人对灰原雄叮嘱道:“灰原,以后离那四个前辈远一些。” 总感觉他误会了什么。 听力极佳的夏油杰心想。 今天也是被后辈当人渣的一天。魔/蝎/小/说/m/o/x/i/e/x/s/.c/o/m 131、“苦夏” 在那之后,他们的生活就回归了日常,似乎一切无事发生。 但四人都清楚,不是这样。 核对过高层中棋子名单后,他们秘密策划蚕食羂索的剩余势力。五条家在总监会的影响力日益增强,迫使其他两家采取非传统手段增强本家实力。 至于天元,在找到过渡替代措施之前,他们必须保持谨慎,不能轻易动它。 …… 咒术高专是四年制,他们也安稳地升上四年级。 又一年夏天悄然而至,这是他们在高专度过的最后一个夏天。 今年的夏天比起以往没有太多不同。疯长的枝桠,嘶鸣的夏蝉,阳光泛滥,挤压、重叠在空中,仿佛连空气都被紧密压缩,水蒸气悄然渗入毛孔。 体内的潮湿感逐渐累积,身体仿佛充了半水的橡胶手套,只得焉嗒嗒地拖着步子。 年轻人无精打采,但高层的老橘子们倒是起了兴致。皱巴巴的皮被体内攒起的潮湿撑开,像是装着污水的气球,自认为有足够的支撑,尽使出些腌臜手段。 试探、示好与无尽的任务安排……他们似乎将年轻人视为教科书般的对象,企图通过一个棒子一把枣的方法来驯服他们。 此外,咒灵如烦人的虫子般从四面八方涌现,令人不胜其烦。 这些夏油杰倒也都能妥善处理。咒灵实力很弱,高层那边稍加手段就能应付过去……真正使他如今萎靡不振的,是长时间没有见到自己的青梅。 没错,少年人的烦恼就是如此浅显。 她不再像以前那样,一有空闲就从任务中抽身去找他,而是除了执行任务和上课外,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实验室里,偶尔才会抽出几天时间来躺平休息。 由于她忙于正事,他也不好随意打扰。 身体很累。精神上,青梅能量又不足。 夏油杰坐在宿舍大厅,似乎在沉思,又似在休憩。 “杰。”刚这么想着,那人就从门口走进来,扫了一眼夏油杰。 “今天是休息日吗?”夏油杰原本沉闷的表情瞬间被笑容取代。 “太累了,打算再休息几天。”她叹了口气,放松肩膀,走到夏油杰面前,“你现在有空?” “刚结束一个长期任务回来。”他回答道。 海月遥低头看着坐在排椅上的夏油杰,看着看着,眉心便蹙了起来。 “怎么了?”夏油杰一脸困惑。 她沉思片刻,轻声说:“杰,你瘦了。” 说着便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他的眼下,“还有黑眼圈,任务很辛苦?” 夏油杰稍作迟疑,“还好,只是天气太热,休息得不太好。”他试图掩饰,“苦夏罢了。” 话音刚落,他就注意到海月遥表情一僵。 …… 海月遥之前曾听夏油君提及“苦夏”一词。她并不想让夏油杰重蹈涩谷那日的覆辙,因此一直在想办法应对这件事。 从去年年末到现在,她已投入八个多月的时间在咒术师转换器的试验中。然而,目前尚未制作出足够安全的转换器,进度大约完成了百分之九十。 她今天也是太累了,准备再躺几天,恢复能量后继续,没想到在此时,她从夏油杰口中听到“苦夏”这个词。 冷静点。 说不定是真的“苦夏”。 “你在这里等等。”海月遥心下思索,忽而对夏油杰说道。 她转身离开,不一会儿便带回了一杯果汁。 “这是什么?”夏油杰问道。 “西柚汁。”海月遥递给他,随后坐在他身旁,看着他喝下,解释道,“有助于调理苦夏。” “另外,西柚汁还能缓解孕吐等症状哦。”她侧身,轻轻抚上夏油杰的小腹,“怀孕很辛苦吧,杰妈妈。” “你啊……”他无奈地笑了笑,对海月遥的恶作剧并未过多计较。 没有生气? 海月遥心情愈发沉重。按照他以往的个性,不应该攥紧拳头吗? 真的有这么消沉? 只是因为很久没看见她,目前容忍程度异常高的夏油杰:? 让她想想,怎么安慰人。 她惯常的方法就是吃甜食,但又觉得竹马的拥抱疗法效果很好——所以她选择双管齐下。 我真是天才。 她自满地想着,又神神秘秘地说道:“杰,伸手。” 夏油杰不明所以,但还是伸出了手,下一刻,手心里就多了一根葡萄味的真知棒。 “看你不太开心,吃点甜的或许能好些。”她认真地说。 “把我当小孩子了吗?”他失笑,刚想说什么。 然而,话未出口,海月遥便站了起来,俯身紧紧拥抱了他。 她下巴轻靠在夏油杰的头顶,双手环绕着他,柔声说:“杰有什么烦恼,都可以告诉我。” 什么烦恼?她在说什么? 他唯一的烦恼是不能向她倾诉的。 与恼人的夏季不同,她的体温总是偏低几分,微凉的肌肤擦过脸侧,整个人便落入带有清冽气息的怀抱。 但这并不是关键所在,关键是他似乎,不,是确实,将自己的脸埋入了那片柔软之中。 他感到脸颊微微发热。 也许被当作小孩也不错…… 不!夏油杰,你不能这样堕落下去! 他猛地抬起头。 ——然后海月遥就被他的头锤袭击了。 好不容易安慰人一次的海月遥:? 年轻人不讲武德,来骗,来偷袭,好自为之。 她吃痛地松开手,后退几步,捂着下巴,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也流露出了几分控诉。 “对不起!”夏油杰急忙站起身,“是不是很痛?” 通常情况下,海月遥此刻肯定会先揍他一拳,但考虑到夏油杰正经历的苦夏,她压下怒火,只是勉强微笑着安慰他。 想到他之前提到的“被当做小孩子”,她温和地说:“没事的,杰酱。” “别学我妈那样叫我啊……”他走上前,仔细检查她的状况,发现下巴已经红了一片。 “真的很抱歉……” “别在意。”海月遥用波纹治疗好了自己,“比起这个……” “杰!紧急任务——咳,遥也在啊。”夜蛾正道按照学生的指引找到了夏油杰,却意外撞见这一幕:夏油杰的手轻捧着海月遥的脸颊,两人的距离几乎近在咫尺。 他脑中划过很多设想,最终汇聚成一句话:我不该在这里,应该在车底。 但任务更重要。他迫不得已打扰学生们之间的恋爱:“京都那边的一级任务。” “夜蛾老师,杰才刚刚结束任务。”海月遥这时插话道,“就算是几只一级咒灵,京都那边应该也有能力应对,不需要抽调东京的学生过去吧?” 是下马威。夜蛾正道比学生更清楚这一点。最近五条家动作频出,但总监会仍以加茂和禅院家族为主。 当前世代,五条家拥有最强的六眼,加茂家的赤血操术代代相传,而禅院家目前尚未出现十影,现任家主的术式还是新兴术式。 战力失衡时,吸纳新人才变得至关重要。年轻一辈的顶尖咒术师都集中在五条悟这一代。千年难遇的咒灵操术、唯一能治愈他人的反转术士……都是值得招揽的对象。 如果放任不管,他们可能会更倾向于自己的同期,也就是五条一派。因此,无论是通过讨好还是威胁,只要能将他们拉拢至己方,或至少不偏向五条家,便算成功。 这也是夏油杰近期这么忙的原因。 海月遥因为是无咒力的天与咒缚,反倒是清净下来——大多数咒术师都可以运用咒力强化身体,因此纯粹的□□力量并不被看重。对于一名一级术师来说,确实没有必要花费太多精力去拉拢。 高专势力倒与御三家有些牵连,但在总监会几乎没有话语权。 夜蛾正道十分清楚,所以他说道:“杰,如果你不愿意接这个任务,完全可以拒绝。京都高专那边应该也能抽调人手。” 少年们的青春本已承受着远超常人的压力,那些高层却还试图强行干涉他们的成长。夜蛾正道沉下脸,配上那副墨镜,显得更加凶狠起来。 夏油杰转向夜蛾正道:“不用,夜蛾老师,我会去的。 在上面拖得越久,最后受害的只有看不见咒灵的普通人罢了。夏油杰清楚这一点。但他并非忍气吞声,吸引另外两派部分的注意力,这有助于他与五条悟之前商定的对策。 夜蛾正道关切地问:“你确定吗,杰?不要勉强自己。” “当然。”夏油杰回答得毫不犹豫。 “之后会有辅助监督与你联系,并发送相关资料。”夜蛾正道不再坚持,转而简述了任务的概况。 待夜蛾正道走后,在一旁沉默的海月遥突然开口道:“我也要去。” “小遥不是很累吗?”夏油杰问道,“还是多休息几天吧。” 海月遥闭眼叹气,揉了揉脖子说:“在高专待久了,有些腻了。正好可以搭个顺风车去京都,顺便泡泡温泉。听说明天晚上京都还有花火大会。” 她看向夏油杰:“杰,你明天晚上之前应该能完成那个任务吧?我们到时候一起去。” 在海月遥的记忆里,夏油杰倒是很喜欢烟花,每次花火大会都不缺席。考虑到他最近心情欠佳,她打算借此机会带他散散心。 其实只是想看海月遥浴衣的夏油杰:。 ……花火大会啊,小遥每次都会拉着他去,应该也是很喜欢烟花。 这次任务紧急,咒灵的出现时间和地点已明确,不需要调查,只用祓除咒灵就行。夏油杰心想,这也算是陪她放松。 其实只是想看夏油杰浴衣的海月遥:。 两个人的思路同频了又没完全同频。 “好啊。” 夏油杰笑着回答。魔/蝎/小/说/m/o/x/i/e/x/s/.c/o/m 132、再一次,夏日祭 “看来我们到得还算早。” 夏油杰身着一件靛青色浴衣,衣上点缀着极细的白色条纹。他梳着丸子头,几缕长发随意地散落在肩后。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装束,却显得随性洒脱,面容清俊。 他扫过四周,人群还不算过于拥挤。 这次紧急任务到也不算困难,他早早便完成了任务,还抽空与海月遥一同挑了浴衣。 海月遥则搭了一件同色系浴衣,上面浅白色的山茶花竞相绽放。一头黑发并未束起,柔顺地垂至腰间,衬得脖颈白皙如玉,其上的小痣更添了几分风情。 因为是出来玩,她也没戴那副眼镜。 “‘人味’还是好重……”海月遥蹙了蹙眉心。 她的身高自从长到175后就停滞了,但在日本,这也是极其高挑的身材。她和夏油杰两人站在人群中,十分显眼。 “小遥每次都这么抱怨,却还是次次不落。”夏油杰轻笑着打趣,“这么喜欢烟花吗?” “还行。”海月遥坦诚地看向他,“我主要是想看杰穿浴衣的样子。” “……是想收集cg?”他先是一愣,而后试探地问道。 “嗯……”她轻轻垂下眼帘,将一侧的发丝捋到耳后,“如果杰想那样理解的话,也可以。” 也可以?意思是还有别的理解? 夏油杰心中起疑。但他转念一想,又觉得以海月遥的性格,不太可能有言外之意。 总之,首要目的是让她玩得开心。 …… 总之,首要目的是让杰玩得开心。 海月遥在心中定下自己的任务目标。 尽管她平日里十分抗拒走入熙熙攘攘的人流中,但此刻却与夏油杰并肩漫步在街道上,目光游走在两旁五花八门的小摊之间。 让她想想,一般花火大会的游玩行程是什么样的? 海月遥对于这方面常识的了解,几乎全部源自漫画。 “有什么想要的吗?”夏油杰见她的目光一直在街旁流连,便问道。 “……苹果糖?”她迟疑地回答道。似乎漫画里都是选得这个。 “你以前不是不爱吃这个吗?”夏油杰觉得有些好笑,他还记得前几年她对苹果糖从头到尾的一番批评。“除了这个,有没有别的想吃的?” “……算了,还是不要苹果糖了。”海月遥实在不想碰那麻烦的东西。 换个流程中的小吃,应该也无伤大雅,她暗自思量。她从不勉强自己。 夏油杰笑了:“还是老样子,巧克力香蕉?” “嗯。”她矜持地点了点头。 趁着自家小弟跑腿的空档,海月遥四处闲逛,最终停留在一处售卖面具的小摊前。 夏油杰归来时,只见她静静地立于摊前,背对着他,静默不语。 “小遥?”他轻声唤道。 她的身影微颤,随后缓缓转身。 映入眼帘的,不是那熟悉的清丽面容,而是: ——红面的火男面具! 表情极度夸张,双眼圆睁,面颊鼓起,浓眉紧锁成八字形,尤为引人注目的是那张嘴,宛如弯曲的钢管般奇特。 一言以蔽之,就是很好笑。 好笑到夏油杰实在压不下嘴角的弧度,肩膀止不住地耸动起来。 “你在嘲笑我?”她平静地反问。 “没有没有,我哪敢啊。”他连忙摆动空闲的手,随即捂住嘴,低笑声还是从指缝间溜了出来。 海月遥未摘面具,径直走向他。夏油杰轻笑几声后,转头避开了她的目光。她坚持走到他面前,这样的动作重复了几次。 “抱歉,我的错。”他选择举白旗。 小摊的老板见两人玩得开心,也没打扰。待海月遥摘下面具走过来时,他才开口招揽生意:“这个面具有趣吧?要不买一个?” 夏油杰从她身后走来,递给她刚买的零嘴,脸上仍挂着笑意:“哈哈,老板,你觉得那个面具适合她吗?” 夸张到滑稽的面具,和永远冰冷的美人面……这么一想,倒是莫名觉得很搭。 不过,他还是打算再挑款其他的。如果海月遥带着那副面具走完全程,他可能无暇顾及观赏烟花——只会光顾着笑。 “不过,看你女朋友的样子,她似乎很喜欢。出来玩,开心最重要嘛。”老板继续劝说。 夏油杰不由自主地用余光扫了扫身旁的海月遥,即便听到这句话,她的表情也毫无变化,不知是否真的听见了。 她静静地站在一旁,似乎在细心挑选着合心意的面具。 见她没有反应,他也没再多说一句。 “现在不是。”就在他打算跳过这个话题时,海月遥突然出声。 现在不是? “小遥?”夏油杰惊讶地转过头,只见她一脸疑惑地望着他。 “怎么了?”她随意地问道,见他没有其他反应,便继续专注于挑选面具。 “哎,这位小哥!”老板迅速将夏油杰拉到一旁,急切地说:“你瞧,那位小姐的暗示已经那么直接了,你怎么还愣在这儿没反应呢?” “老板,您误会了……” 夏油杰的话被打断,老板继续道:“我在这摆摊这么多年,情侣见的多了,小姐那表情,分明就是对你有好感嘛。” 一直以三无为买点,几乎都是面无表情的海月遥:? “不,她没什么表情吧?”夏油杰反驳道。 “但你看你们两个的浴衣,底色都是深蓝色,一看就是情侣。这暗示多明显啊!” 确实都是小遥挑的……但是她真的会想这么多吗?夏油杰底气不足。 确实没想这么多的海月遥:) 老板恨铁不成钢地叹息道:“就差那么一点点就成功了!小哥,再加把劲,让那位小姐更开心,说不定就能心想事成了!” 恰似回应他的话,海月遥拿着另一个火男面具,回头向夏油杰展示,声调里还少见地染上笑意:“杰,看这个——” 嘴比脑子快的夏油杰:“老板,这个和刚刚的那个都要了。” “好嘞!这就帮小哥你装起来!”成功做成生意的老板迫不及待地回答道,生怕晚一秒就坑不到两个人了。 只想展示这个面具有多好笑的海月遥:? 老板暗自得意:小情侣的钱最好赚了。 …… 现在,两个人都顶着滑稽的火男面具走在路上。别误会,他们也没戴在正脸,只是别在头侧。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原先是俊男靓女,现在是癫公癫婆。 整整十分钟,没有一个人开口。 最终先打破沉默的是海月遥。 她语气平淡,难辨喜怒:“杰,我能采访一下你的动机吗?” 心虚的夏油杰:…… “挺有趣的,不是吗?”他说着,却移开视线。 有趣倒是真的,成为笑点本身也是真的。 按照杰原来的性格,不应该会买它啊?难道是因为最近真的压力太大了?海月遥试图揣测夏油杰的想法。 “你喜欢就行。”她决定不再追究。 这时,广播响起。 “盂兰盆舞蹈会现在开始。” “今年的花火大会还包含盂兰盆舞吗?”海月遥疑惑地问,“杰,去看看吧。” 她本身不喜欢人多,但念及自己目前的任务目标,便朝着醒目的木制高台走去。 或许是因为他们之前耽误了不少时间,此刻人群愈发密集,肩并肩,脚碰脚。 眼见两人即将被人群冲散,海月遥迅速握住夏油杰的手,牵着他向舞台中心靠近。 中心是一座灯火辉煌的红色高台,下方站立着四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与一位身材纤细、双马尾橙发的少女。 “各位,开启a阵型!”随着四个男人伸直手臂,他们背对少女,将她围在了中心,高大的身材完完全全挡住了观众看向少女的视线。 前方一位面容凶恶的大叔得意洋洋地喊道:“怎样啊,这下不管你怎么跳都没人看见你了!” “这是,内讧了吗?”夏油杰困惑地问道。 但下一刻,那位少女竟然以惊人的弹跳力自中心跃起,同时在空中轻巧地脱下身上的浴衣,展现出内藏的狂欢节桑巴女王装扮。 “赛呀!!!” 她兴奋地欢呼,像是来到香蕉园的猴子。 诶? “绝不……绝不让你如意!” 四个男人也毫不示弱,把浴衣一扯,只留下兜裆布。 诶?! 然后穿着暴露的四男一女跳起了街舞。 诶?!! 盂兰盆舞是这样的吗? 绝对不能让孩子看见这个! 自诩家长的两人不约而同地伸出空着的手,迅速地将对方头侧的面具“唰”地一声扣在了正脸上。当回过神来,意识到即便戴着面具也能看见时,两人又同时转头。 原本已经震撼得一片空白的大脑,再次受到了冲击——彼此都戴着滑稽至极的火男面具。 “噗嗤。” 愣了一瞬后,夏油杰捂着肚子笑个不停。 海月遥则显得异常平静,没有反应。 “这算什么?”夏油杰的声音因笑意微微颤抖,他随意地将面具摘下,别在头发一侧,“走吧,不看这些了。” 他回握住海月遥的手,引着她穿越人群。 自始至终,海月遥未曾摘下那面具,只是顺从地随着他的步伐,目光呆滞。 “这个也该摘了。”离开人群后,夏油杰强忍笑意,轻轻将她的面具移至一侧,露出她那张因为宕机而表情空白的脸。 夏油杰又想笑了,但他紧抿双唇,努力克制自己的笑声。 海月遥倒是因为他低低的笑声回过神来。 她认真地凝视着夏油杰的脸庞,问道:“杰,你现在是不是很开心?” “嗯,非常开心。” “那就好。” 她那冷淡的表情,在得到他的回复后,渐渐舒展,如同冰雪消融。点点笑意自眼角眉梢悄然绽放,暖橙色的灯笼光下,更显温柔。 夏油杰搭在她面具上的手,不自觉地滑落至她的脸颊。 “杰?” 她疑惑地唤道,却没有丝毫抗拒他的举动,反而微微侧头,脸颊亲昵地贴在他的手心。那双澄澈如水的猫眼,直勾勾地凝视着他。 夏油杰又想起来老板的那些话。 时间在对视中仿佛变得悠长,而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加速。 他原本只是握住海月遥的手,此刻却如同春日藤蔓,因她脸上的笑意而焕发生机。修长的手指温柔地穿梭于她的指缝间,勾缠,而后交握。 海月遥一怔,随即又温吞地回握住他。 十指紧扣。 “小遥知道这样牵手的意义吗?” “知道。你是在小看我吗?” 海月遥神情凝重,如果他回答“是”,就揍他。 “没有。我只是想问,小遥不介意吗?” “是杰的话,没问题。”她不假思索地回答。“你很介意吗?” 他低头凝视着身旁的青梅,声音轻得几乎要被周围嘈杂的人群声淹没:“不,一点也不。” 告白吧,夏油杰心想。 就像六年前的夏日祭那样。 不留余地。 不留退路。 这次,他必须将自己的心意彻底地、毫无保留地告诉她。 夏油杰紧紧握住她的手。魔/蝎/小/说/m/o/x/i/e/x/s/.c/o/m 133、意料之外的花火大会 看来这次的花火大会参加的人不少。 人潮涌动,摩肩接踵。站在街道中时,都不知被路人不小心撞到过多少次,二人也只得站得极近,以防被冲散。 等看花火时告白吧。夏油杰心想。 他垂眸,紫色的眼眸更显深邃,嘴角挂着一抹浅笑:“快要开始了,我们还是老样子?” “嗯。”海月遥轻声应和。 他们的老样子,便是乘坐鬼蝠鲼,在半空中占据观赏烟花的最佳位置。 不过在此之前,他们需要先避开人群,寻找一处相对空旷的地方。直接在人海中升空,恐怕还没等他们欣赏烟花,就成了头条,以“飞天超人”的名号出道。 但避开人群似乎没有那么容易。 当他们来到已经完全看不见烟花的树林时,遇到了正在亲吻的情侣若干,正在脱衣服的情侣若干,正在…… 跟抽卡游戏里批发的r卡一样泛滥。 第n次被不知名的情侣“礼貌目送”后,海月遥感觉夏油杰牵着自己的手紧了紧,她看向他,颇为惊奇:“杰,你脸红了,有这么热吗?” 现在已经是夏末,夜晚凉风习习,气温宜人。就算穿着浴衣也不应该觉得热。 夏油杰空出的那只手不自觉地捂住脸,对于她的提问避而不答,声音还带着一丝崩溃:“怎么这么多人!都给我去看烟花啊!” “哈哈。”海月遥开始毫不留情地嘲笑他。 “不要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哦。” 她模仿他的样子捂住脸:“呜呜。” 语调相当平淡,完全没有起伏。 这个人难道脑子缺根筋吗? 夏油杰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最终叹了口气:“……算了,我们再往远处走走。” 之后倒是没遇见情侣了,反倒是遭遇一只嘶吼着“情侣去死”的三级咒灵。 是sr卡! 看来,这小小一片树林,生态分布倒是挺丰富,都形成“情侣——fff团咒灵”的食物链了。 三级的话,连留着都嫌浪费功夫。夏油杰调用咒力,随手一挥,咒灵就被祓除。 “情侣……去死……”咒灵在消散前发出了最后一声不甘的诅咒。 结束后,二人并没有离开。 "没关系,你可以出来了。"他轻声对着旁边的灌木丛说道。 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一个短发小女孩怯生生地现身,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珠。她约莫七八岁的模样,身着一袭素净的和服,手指不安地缠绕在一起。 夏油杰保持着一段距离,缓缓蹲下,尽量与她平视。海月遥越看越觉得这姿势熟悉——这不是她诱拐猫咪常有的姿势吗? 夏油杰并不知道旁边那家伙脑子里装的什么,只是温柔地问:“吓到你了吗?” 孩子紧抿双唇,轻轻摇了摇头。 “我是夏油杰,她是海月遥。小妹妹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真、真依……”禅院真依语气渐渐舒缓,但随即又显露出几分焦虑,“谢谢……那个,哥哥姐姐,我要先走了。” 她微微鞠躬,转身想要朝他们过来的方向跑去。 “等等。”夏油杰自然不会放心一个孱弱的小孩乱走,“你的家人呢?他们在哪里?” 禅院真依沉默不语。 “我只是有点担心小真依。你是和家人走散了吗?”他放柔声音问道。 禅院真依迟疑地点了点头,她那棕黄色的眼眸还闪烁着朦胧的水光。她紧张地看了两人一眼后,低下头解释道:“刚刚被那只咒灵追赶,和姐姐走散了……” 夏油杰接着问:“那你现在知道她在哪里吗?” 禅院真依摇了摇头。 两人继续轻声交谈着。 在他们对话的全程,海月遥只是尽职尽责地站在旁边当个柱子。开玩笑,难道还能指望她去安慰小孩子吗? 她无所事事地抬起头,开始发呆。 这里的树木生长得异常茂盛,枝叶层层叠叠,几乎遮蔽了夜空中的明月。唯有透过树叶间细碎的缝隙,才能隐约窥见月光洒下的斑驳银辉。 突然间,一声巨响打破宁静,连那柔和的月色也被随后绽放的璀璨光芒所掩盖——花火大会,拉开了序幕。 海月遥从悠长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目光低垂,落在一旁的夏油杰与禅院真依身上。 这短短的交谈时间里,夏油杰已经初步得到了禅院真依的信任,他拉着孩子的手站起,歉意地说:“这孩子与她的双胞胎姐姐真希走散了,身边也没有其他大人陪同,我必须先帮她找到姐姐。” “小遥想看烟花的话,我就让鬼蝠鲼载你上去……抱歉,这次不能陪你一起。” 尽管夏油杰的脸上依旧挂着笑,但当他眼帘低垂时,细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淡淡阴翳,郁结的紫色只会让人联想到落寞。 错觉吧?海月遥心想。 “这样啊。”海月遥走近他,语气淡然,“我们走吧。” 见他略显迟疑,她催促道:“别愣着,快些找到她姐姐才好吧?” “你不介意吗?” “我只是想和杰一起来花火大会罢了,烟花不重要。”海月遥平静地解释,“杰如果想看烟花,之后也有机会。” 夏油杰凝视着她,沉默片刻,直到她几乎以为自己说错了话,他才笑道:“那之后我们再一起看吧。” 他示意海月遥牵起禅院真依的手。 海月遥:? 他再次开口,带着一丝轻松的调侃:“和女孩子走在一起,小真依或许能更安心些。”他顿了顿,又补充说,“我还担心小遥,会不会都没记住她的样子。” 小瞧我吗? 海月遥给了他肩膀一拳,但还是顺从地牵起了禅院真依的手。三人沿原路返回。 许是花火大会开始了,街道上但凡能眺望烟花的地方站满了人。海月遥抱起禅院真依,以免她被汹涌的人群挤撞。 在茫茫人海中寻找一个身形娇小的孩子实属不易。夏油杰在不引起骚乱的前提下,派遣咒灵四散开来,搜寻禅院真希的踪迹。尽管他不能和咒灵共享视野,但让咒灵找到禅院真希的位置后通知自己也还是能做到的。 海月遥觉得站在一旁也没有什么意义,便提议道:“我们分头行动吧,杰,你留在这里继续找,我去其他地方看看。” 夏油杰略微犹豫,随后点了点头。 海月遥的目的地是广播站,她仍记得之前盂兰盆舞蹈会时还有广播通知,因此她只需要随意问几个摊主,就能找到举办方的位置。 广播室离人群中心较远,很难看见夜空中绚烂绽放的烟火。 当海月遥抱着禅院真依抵达时,房间内仅有数位工作人员在轻声交谈。 他们见两人走近,便齐刷刷投来目光。 或许是过多陌生面孔让怀中的小女孩感到不安,她呼吸微滞,随后更加紧密埋在海月遥的颈间。 海月遥随手将火男面具戴在脸上,以不冷不热的语气唤道:“真依。” 禅院真依抬头,映入眼帘的是那副滑稽的面具,心中的紧张与不安一瞬间被莫名的笑意所取代。 见小孩笑得不停,海月遥反而问道:“你在笑我?” “没、没有。”她再次变得拘谨。显然,她仍不习惯被这么多陌生的成年人围绕。 海月遥摘下自己的面具,轻轻扣在禅院真依的脸上:“现在轮到我嘲笑你了,哈、哈。” 好幼稚。禅院真依心中腹诽着这个看着不靠谱的大人。不过随着视线被遮挡,看不见那些陌生人后,她反倒是彻底放松下来。 海月遥温柔地拍了拍她的头,禅院真依初时一怔,随后便安心地蜷缩在她怀里。 这时,海月遥才转向工作人员,说明自己的来意。 不久,广播声随之响起,详尽描述了禅院真希的具体特征。 尽管外头烟花绚烂,广播的声音依旧穿透而来,未被完全掩盖。很快,便有电话打来,声称已发现孩子的踪迹。 “请转告那位小姐,我直接去她那边,不需要她再走一趟。”海月遥对正在通话的工作人员嘱咐道,随后抱起禅院真依,跑向那个地点。 现在快点结束说不定还来得及。 她不想让夏油杰错过他期待的烟花。 正当海月遥准备掏出手机联系夏油杰之际,他的来电仿佛心有灵犀般适时响起。 “我找到她了。” 两人的声音在这一刻重叠。 话音刚落,又无一人出声。 率先打破沉默是夏油杰,他忍不住轻笑,那笑声似乎穿透电流,清晰地传到了海月遥的耳畔。 为什么笑? 她有时候实在不明白这个人在想些什么,但随即就将这份疑惑抛诸脑后,直接问道:“你在她附近吗?” “嗯。” “我去找你。”她利落地挂断电话。 …… 汇合的时候,花火大会已近尾声。 最后一抹银光曳着尾,划破夜空,绽放成无数璀璨的流星。光影交错间,恍若星光与花火交相辉映。 所有人都仰着头,沉醉于这场视觉盛宴。而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两人目光穿越人海,锁定彼此。 闪烁的光芒在眼底跳跃、轻舞,最终归于沉寂。 没赶上…… 海月遥眼帘低垂,缓缓向他走去。 “姐姐……”一见到真希,真依长久压抑的情绪瞬间决堤,泪水如豆,簌簌而下。 被放下后,她立刻冲向真希,紧紧拥抱住自己的双胞胎姐姐。 “真依是大笨蛋!不是说好不松手的吗?” “可是它会伤害真希……” “所以你就一个人引开它吗!”尽管声音中带着责备,但她却温柔地搂紧了怀中胆怯的妹妹。“下次不允许你松手!” 明明就是个胆小鬼,却在那个时候一个人冲出去。 是我太弱了。 要努力变强,成为真依的依靠。 禅院真希心想。 …… “送到这里就好,谢谢哥哥姐姐。”在离禅院家还有段距离时,真希对海月二人说道。 “结果没看成烟花……回去还得挨骂……”真依在一旁低声自语,神情沮丧。 “不会的。”真希紧紧牵着她的手,清晰地听见了她的低语,“活儿都干完了,没人会追究我们之后去了哪里。” “真的吗?”尽管真希的话并不算是什么很好的宽慰,但真依的心情明显好转。她振作起来,也对二人说:“谢谢你们,哥哥姐姐!” “还有,海月姐姐的面具。”她摘下自己侧脸上的滑稽火男面具,递给海月遥。 海月遥低头看了一眼那面具,随后淡然地移开了目光:“送你了。” “真的吗?”真依惊喜地问。 “嗯,反正我也不——”喜欢 她的话被夏油杰打断,他深知她的性格,立马捂住她的嘴。 海月遥:? 夏油杰没有理会她的疑惑,蹲下身对双子温和地说:“花火大会年年都有,你们会一直相伴,总有一天能再次看见。” 接着,他将手中的面具递给真希:“小遥的意思是,如果感到失落,就把这个面具当作你们两人共同来到这次花火大会的纪念。既然小真依也有了,那我这一个就送给小真希吧。” “谢、谢谢。” …… 坐在鬼蝠鲼上,海月遥突然感叹道:“结果也没能看到烟花。” “伟大的海月大人也像小孩子一样,这么期待烟花吗?”夏油杰笑着,带着一丝调侃的语气说,“不过,我可没有多余的面具了。” 尽管现在他们拥有不止一只鬼蝠鲼,夏油杰却仍只召唤了一只。由于海月遥的身高已固定在175厘米,这只咒灵上的空间对两人来说显得相当拥挤,她的后背几乎紧贴着他的胸膛。 此时,海月遥能清晰地感受到他低笑时胸腔的轻微震动。 “杰骗人。” 夏油杰以为她说的是面具,也不恼:“这叫做语言的艺术。我不过是实话实说。” 海月遥接着说:“明明是因为没看成烟花而感到失落的是杰,不是我。” “刚才那句可不是我说的。” “但你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海月遥语气坚定。 “读心术吗?”夏油杰以讽刺的口吻回应,“不过很遗憾,并不是。” “不是。只是在第一次听到烟花声时,以及在最后一次烟花结束时,杰的表情都瞬间变了。”她认真地解释。 “我一直都看着杰。” “所以我知道,你想看这次的烟花。” 她澄净的双眼直勾勾凝视着他,仿佛要将他的心思看穿。 夏油杰确实对今晚的花火抱有期待,但缘由却非她所想。 “小遥,你还想看烟花吗?”他静默片刻后,突然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询问。 他要做什么?海月遥不解。 “嗯。” 但她还是答应了。魔/蝎/小/说/m/o/x/i/e/x/s/.c/o/m 134、二人的花火(一) “杰,这也算是烟花吗……” 在海月遥点头同意后,夏油杰领着她来到附近的便利店,买了一包线香花火。两人也不讲究,就随意蹲在河边,各自手持一根,静静地凝视着那跳跃的火光。 夜深人静,四周空无一人,只有潮湿的凉风轻轻拂过脸颊,带来一丝丝凉意,却也格外惬意。 “太张扬的话,说不定会被夜间巡逻的巡警先生注意到。”夏油杰眯起眼睛笑道,“我可不想再像小时候那样,被追着跑好几条街。” “毕竟这是专属于我们的两人花火大会,规模小些,不也很正常吗?”他笑得狡黠,仿佛一只得逞的狐狸。 “好简陋。”海月遥毫不犹豫拆台。 “烟花听了会哭的。” “好简陋!”她变本加厉,像个熊孩子般大声抱怨,说完又补充一句,“如果它不哭,那杰就替它哭吧,我想看。” 夏油杰:你这人什么毛病。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问道:“小遥之前以为是什么样的烟花?” “躺在床上,用投影仪在天花板投射烟花。”她脱口而出,“就像天文馆的星空投影。” 你以为是仿生咒术师梦到电子烟花吗? 先不提设备哪里来,他提醒道:“我们是两个人。” 海月遥费解地看向他,仿佛他说了什么天大的废话:“不然你无丝分裂出第三个人吗?” 那你不觉得,两个人躺在一起看烟花,会有些太……暧昧了吗? 显然,两个人的关注点完全不同。 夏油杰决定放过自己。 现在,他只是从旁边的塑料袋中抽出一根新的线香花火,点燃。暖橙色的火星在尖端悄然绽放,犹如初绽的花蕾,渐渐燃烧,直至倏然间化为绚烂的火光,在夜幕下跳跃、舞动,一场微型的光影盛宴。 “小遥,传说线香花火是有生命的。”他的声音宛如身旁流淌的河水,温柔而悠扬,“从那最初的‘花蕾’,象征着生命的开始,到此刻,它们如同‘牡丹’一般,华丽地盛开……”他试图说服某个榆木脑袋。 就像部分看似普通的“名菜”,在端上桌前,厨师总会讲述一段引人入胜的故事,让食物不仅仅是味蕾的享受,更是心灵的慰藉。 但海月遥丝毫不买账。 “这种科普是我的台词。”她打断他的施法,佯装义愤填膺地说道,“你不能抢走我的人设卖点。”说着,她还用空闲的手指着自己,一本正经地宣布:“我,平平无奇的三无天才美少女。” 接着,她转向夏油杰:“你,眼睛小小心眼小小的怪刘海。” “搞清楚你的定位。”海月遥仿佛瞬间化身为导演,手持无形的剧本,正对剧中频频“出戏”的男主角进行严厉指责。 话音刚落,小眼睛的怪刘海嘴角就勾起一抹假笑。他伸出手,作势要向海月遥展示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小心眼”。 早有预料的她也熟练地闭上眼,静静地等待着即将落下的“爆栗”。 但额头上应有的疼痛迟迟没有传来,她费解地睁开眼,却对上那双浸着温润笑意的紫眸。 他手中的线香花火燃得正盛,金色的火光化作流动的光河,在夜色中划出一道道绚丽的轨迹,美不胜收。火光在他脸上跳跃,忽明忽暗,将他深邃的轮廓勾勒得更加立体。 这是“松叶”。 海月遥脑中第一反应却是接上了夏油杰之前的科普。线香花火的四阶段分别是“花蕾”、“牡丹”、“松叶”、“残菊”。每一阶段都代表着不同的美与寓意。而“松叶”阶段,正是花火最为璀璨、最为动人的时刻,如同红枫染遍群山,心底那份含苞欲放的悸动尽情盛开。 忽如一夜春风来。 此时,夏油杰微微向前倾身,两人的距离在不知不觉中拉近,近得可以感受到彼此温热的气息在空气中交织。 淅淅索索的蝉鸣渐歇,砰砰直跳的心跳声渐响。 在这静谧而微妙的氛围中,没有人开口。 直到片刻后,夏油杰眉眼弯弯,洋洋得意地宣布:“你上当了。” 他两指轻轻地在她额间一戳,那轻柔的力量却仿佛有着无穷的魔力,让蹲着的海月遥不由自主地往后一仰。幸好夏油杰眼疾手快,及时拉住了她的手,才避免了她摔倒的尴尬。 这一瞬间的拉扯,让两人的距离骤然拉近。夏油杰感受到一股柔软的触感掠过脖颈,灼热恼人的热意自接触点蔓延开来,他情不自禁地低语,轻唤:“遥,我……” 我喜欢你。 “怎么了?”海月遥浑然未觉,反而用另一只手推了推夏油杰手中握着的花火,示意他拿开些,以免火星溅到浴衣上。 为了避开可能的风险,她弓起身,脸几乎都要埋在夏油杰的颈肩,湿热的吐息带来实质般的微妙触感。 “可以松手了。” 她还年轻,不想变成“烤海月”。 夏油杰愣了愣,随即收回手,轻咳一声,转移话题:“怎么这么短的时间里还能发呆。” 海月遥从不反思自己,只会指责他人:“谁让你突然凑这么近。你刚刚不是准备揍我吗?” 其实夏油杰一开始的确打算按照常规流程,意思意思给她来一下。但看到她闭着眼睛、仰着头等待的样子,那份想要捉弄她的心思便莫名地消散了……总之就是很不妙。 差点就……他耳根发烫,但在夜幕的掩护下,这份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的心情倒也没有暴露在对方面前。 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他故作轻松地笑了笑,继续用他那带着促狭意味的语调说道:“只是想耍耍你,果然很快就中招了,天才三无女。” 海月遥面无表情地攥紧拳头。她决定让对面说大话的家伙知道,她的心眼也不大。作为光做不说的行动派,下一刻,一生要强的夏油杰睁着眼被赏了一个“爆栗”。 “杰怎么怕痛,还闭着眼。”她睁眼说瞎话。 “……我睁着眼。” “什么,竟然还有这种事!”她故作惊讶,虽然表情依旧冷漠,但也象征性地捂了捂嘴,故意睁大那双比夏油杰大的眼睛,“骗人,明明就是闭着眼。” 刚刚就应该直接下手的。 夏油杰后悔不已。 …… 海月遥头顶大包,彻底安静下来,眼睛焉嗒嗒地低垂,手中线香花火在空中胡乱写画。 “无聊吗?”夏油杰一手托着下颌,侧着头,颇为好笑地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有点。”昨天才从烦闷的研究中脱身,她还没怎么休息,夜深人静,晚风轻拂,海月遥甚至感到了几分困倦,慵懒地打了个哈欠。 “困了?”他轻声询问。 海月遥闭眼微微点头,喉咙里含糊地“嗯”了一声,算是对夏油杰的回应。 “那就等这根烧完,我们回去吧。” “嗯。”她再次简短应答,又问道,“怎么不继续介绍了?” 毕竟还怪催眠的。 海月遥凝视着手中的花火,甚至未抬头望向夏油杰,轻讽道:“还是说你只知道这些?” 夏油杰还不至于被这样的挑衅刺到,他轻笑一声:“毕竟,海月老师也只教到了这里。” “你也知道那是我跟你说过的。”还准备拿这套说辞忽悠她。 “这不是正好向老师展示一下学习成果吗?” 惯会油嘴滑舌,但海月遥却颇为受用,嘴角不经意间微微上翘,那弧度细微到几乎难以察觉,若以像素点衡量,或许仅五个。 清风惬意,她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在自己幼驯染身边时,海月遥总是最放松的状态。 她不知想到什么,诚恳地说:“我很高兴。” “嗯?”夏油杰疑惑地应了一声。 “我以前一直以为杰都没听我说话。”海月遥阖上眼帘,脑海中浮现自己以前分享的时候,夏油杰总是像现在这样侧首微笑,眼神深邃,让人难以捉摸,“我还以为你在走神。” “我当然有在听。”被告完全不接受以上指控,但似乎也不急于辩解,反倒是开始慢条斯理地清理花火残骸,同时留意着海月遥,以防她像以前一样突然睡着。 不过她要是睡过去了,那之后他…… 他心下思量,还一搭没搭地跟海月遥聊天,希望她的清醒还能再持续一段时间:“小遥如果觉得我没听,那为什么还要跟我说那些呢?” 他的印象中,青梅一直不喜欢做毫无意义的事情。 “因为我喜欢杰,所以什么都想告诉你嘛……”她嘴里含糊地回应道,头已经逐渐低下,“只要你在……” 海月遥话未说完,突然头猛地一点,瞬间清醒了些。 好险,差点就睡着了。她轻拍脸颊,想让自己更清醒些。 自己今天的任务是让杰开心,不能就这样结束。 "不过,既然你愿意听,我就再告诉你几个吧……"她在脑海中搜寻着几条冷知识,打算用来应付夏油杰。 说着说着,她的困意倒是驱散了几分。 她的话语断断续续,而夏油杰的内心却是波涛汹涌。每一个字都如重锤般撞击他的心灵,但此刻,他竟无法听进一个字。 刚刚她说了什么? 她喜欢我? 她是那种意思吗? 他总会被她口中那些含糊不清的话语牵动心神。 手中的线香花火缓缓燃至尽头,火花由红转黄,标志着它进入了最后阶段——“残菊”。 火光闪烁,光芒渐弱,最终隐没于夜幕之中,恰似此刻,他们正站在夏季的尾声。 “烧完了,该回去了。”海月遥首先察觉到这细微的变化,但她的话迟迟没有得到回应。 她抬头望向夏油杰,发现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眼神中却带着一丝恍惚,不像是认真在听。一丝不满涌上心头,她轻责道:“你刚才不是说会好好听的吗?” 但念及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大度的她决定放过自家幼驯染。 她在夏油杰眼前挥了挥手,试图引起他的注意:“回神——” 话音未落,她的手腕已被夏油杰紧紧握住。他几乎是急不可待地问道:“你说的喜欢,是恋爱意义上的吗?” 什么喜欢?海月遥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脑中慢慢回放他们之前的对话。 “我喜欢杰。”她最终想起了这句话。 手中早已熄灭的花火骤然落地,那因余热而微红的金属部分,触及湿润的泥土,重归沉静的夜色。 蝉鸣也尽数隐匿,四周一片宁静。 风息声止,唯有一蓝一紫的眼睛对视。情意在目光交汇中流淌、交织、融合。 月色朦胧。 二人相顾无言。魔/蝎/小/说/m/o/x/i/e/x/s/.c/o/m 135、二人的花火(二) 怎么办? 脑中的困倦早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惶恐。 海月遥脑中一片空白。 她并非没想过表白。二年级的时候她曾经就计划过,但试探的结果却是夏油杰对朋友承诺的拒绝。 知道自己可能只有一次机会后,她行事愈发谨慎。除非有十足把握,否则她不会轻易再次出击。 她偶尔会想起“洛希极限”,担心哪一天引力超出极限,自己会被“撕裂”,冲破脆弱的平衡,像行星环一样,奋不顾身地环绕那颗星球。 但不会是现在。 对失去的恐惧,目前仍压倒了内心不断增长的焦虑与欲望。 她偶尔会想,维持现状也好——尽管她的心渴望着更近的距离。 …… 夏油杰不是傻子,他已经从海月遥的反应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 胃底沉甸甸的忐忑瞬间化作了一种轻盈的雀跃,被突如其来的悸动点燃,顺着脊椎直直向上,在脑海中炸开一朵朵璀璨的烟花。 即使海月遥没有直接回答,对夏油杰来说,已经足够。他欢欣地开口:“遥,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海月遥用右手捂住嘴。 管理员已将你禁言。 夏油杰:? 听到夏油杰的声音,原本恍惚的她瞬间惊醒,心脏被恐惧紧紧攫住,害怕听到他的回应。 “我、我刚刚的话……是想说……”她语无伦次,只想弥补自己的失言。 她甚至觉得与他同呼吸一片空气都显得过分亲密,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 周围的空气被夜间的潮意哗啦啦地拍打,变成湿哒哒的泥沙,她难以呼吸,轻微的窒息在脑海中泛起层层涟漪。 讨厌。 讨厌不受控的感觉。 讨厌给自己带来这种感觉的夏油杰。 讨厌一时放松警惕就口无遮拦的自己。 所有的一切,她都讨厌。 最讨厌了。 现在,我该做什么? 是顺着这个话题,破釜沉舟式地告白?还是想想其他办法,试着蒙混过去? “我是想说……杰,你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她眉心微蹙,视线游离,不敢与他直视,声音细若游丝,断断续续地挤出这几个字。 不自觉地,她左手紧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每一根神经都在试图寻找着合适的词,让她摆脱现在的窘境。 “……我没有其他意思,不需要你回应,也不想给你带来负担……” 她从头到尾都没抬起头,略长的刘海在她脸上投下一片阴翳,让人难以窥探她的情绪。但那紧抿的唇角和苍白的面色,却泄露了她内心的忐忑与不安。 夏油杰伸出手,动作比夜风更加轻缓,温柔地拨开她额前的发丝,露出了那双清澈的蓝眼睛。 这一举动,让海月遥原本微蹙的眉头不自觉地又紧了几分。她的目光闪烁,睫毛轻颤,就像秋风中摇摇欲坠的露珠,似乎随时都会滑落,带走她所有的勇气。 正当勇气即将消散之时,她缓缓抬起眼帘,深深地望进夏油杰那双深邃的紫眸中。 “杰,我喜欢你。” “真的。” “——最喜欢你了。” 她如同被连绵的梅雨浸透,声音带着放弃一切的决绝。 事已至此,她已无法再对夏油杰,更无法对自己,有更多的欺骗。 逐渐冷静下来的她,也明白,到了这个地步,她不管做什么,也无法瞒过夏油杰。既然如此,不如就这样彻彻底底地将心底的想法告诉他。 本来就有猜测,但现在夏油杰却满是不可置信,炽热在心中翻滚,热意升腾,烫红了耳尖。 今夜月色朦胧,但他分明觉得清绝的月亮就在他眼前,耳畔隐约回响着浪花的轻吟,心跳也随之与海浪的起伏共鸣。 海月遥未待夏油杰回应,便倾身向前,两人的距离悄然缩短,直至他们的影子重叠,紧紧相依。 她今日没有戴眼镜,没有阻隔,鼻尖都要与他相碰。 然而,她自始至终都未曾松开那只捂住他嘴的手。 究竟是什么放大了这份暧昧? 是鼻尖萦绕的熟悉气息,是紧贴的肌肤,是耳边急促的心跳声,还是舌根深处泛起的难以抑制的苦涩? 隔着手背,她献上静谧而又虔诚的一吻。 二人的影子交叠,像是在炽热地拥吻,火热的感情燃烧彼此,熔化成童话里的锡心。 但与之相反,现实中的吻如同蜻蜓点水,一触即离。 海月遥很快抽身,回到原来的位置。 她也难得地勾起一抹微笑,眼神柔和许多,然而眉心却紧锁着,难以掩饰的苦闷与忧郁缠绕其间。 “所以……请你忘了我今天所说的话,好吗?” 她完全不想听到夏油杰的回复。她总不吝于考虑所有的情况,做好最坏的打算。 勇气只能支撑到她说出这份爱意。 海月遥是个胆小鬼,一直都是。 夏油杰默不作声,只是拉开她的手。这次几乎没有任何阻力,她就丧气地任他而去,等待他最终的判决。 “不行。”他简短地拒绝。 海月遥闻言,猛地抬头望向他。 “遥,我——”他欲开口,却被她打断,她再次试图捂住他的嘴。夏油杰反应迅速,向后一闪,但她的动作更快,像灵活的豹猫,直接扑向他。 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常年累积下来的习惯,让夏油杰不自觉接住了海月遥。 下一刻,她的波纹就充斥在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蛮横地消解他的咒力,也不允许他施展术式。 夏油杰:我恨自己的本能反应。 没关系,他也非常擅长体术,肌肉紧绷。他猛然用力,试图将海月遥捂住自己嘴巴的那只手扯开。 多年的对打训练让他并非毫无还手之力。 然后某人就直接掏出了咒具。 我和你拼体术,你却作弊用技术! 有人在明目张胆地犯规啊!!! 挣扎间,不知何故就变成了海月遥将他摁在地上的情形。 她的浴衣下摆散开,裸/露的膝盖顶住他的一只手,将其狠狠压在柔软的草地上。同时,她的另一只手强硬地用半环形的咒具,将他的右手铐在地面上。 她就这样跪坐在他腰间,背光而坐,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他。 逆着光,她眼底幽深的蓝色凝聚起来,宛若实质,几乎要滴成淅淅沥沥的雨。 夏油杰见她俯下身,挡住了天空投射下来的月色。她的黑发顺着肩膀垂落,兀自给他拉开一幕只有二人的夜色。 簇拥的草叶划拉过肌肤,带来皮肉下难以言明的痒意,与白日的和煦不同,夜晚的土地弥漫着湿润,寒意透过单薄的衣物,悄然渗透至肌肤,唤醒了身体的每一个细微感官。 被她紧攥过的手腕,此刻传来阵阵灼热的痛感,这感觉既非纯粹的疼痛,又似乎掺杂着别样的情绪。 被揍趴不是一次两次了,但被铐在地上确实是第一次。 还有,小遥,走光了啊!他痛苦地闭上眼睛,竭力将视线从雪白的大腿上移开,转而聚焦在她的脸上。 “为什么不答应?”她冷冷问道。 被捂住嘴的夏油杰:……你要我怎么回答你? “之后,你可以眨眼。”海月遥也知道这种情况下夏油杰说不了话。“眨眼一下表示肯定,两下表示否定。” “……以后,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吗?” 做朋友?怎么可能? 夏油杰眨了两次眼。 紧接着,他察觉到她手上的力道悄然加重,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月光下,她的面容显得格外苍白,青紫色的血管在肌肤下隐约浮现。但她却挺直了脊背,就像紧绷到极点的琴弦,随时可能崩断。 “杰……”她的声音轻到几乎要被风吹散。 趁她稍有松懈之际,夏油杰迅速反应,原本被她膝盖紧压的手猛然发力,顺着膝盖的曲线上移,稳稳地反扣在她膝上,彻底阻断了她逃离的可能。 海月遥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愣住,目光在那只手与他的脸庞间游移,满脸惊疑。 夏油杰艰难地侧过头,试图让嘴唇不完全被她的手所覆盖,尽管努力,唇边还是轻轻掠过了她的手心,这让她不自觉地减轻了手上的力度。 不能有丝毫犹豫和停顿。 “我喜欢你!” 那双紫色的眼瞳,顺着上挑的眼线,斜睨地凝视着她,眼底淌着如蜜般的情意。原本只是停留在耳尖的绯红,蔓延至眼角眉梢,添得几分蛊惑人心的媚意。 海月遥像是被火燎了一下,唰得收回手。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下意识捂着嘴,下一刻又反应过来这是刚刚捂住夏油杰嘴的手,又几乎是惊地甩开。 “遥,我喜欢你。”这次没有桎梏,他放缓语速,力保每个字都能让她听清。 “我……”她的指尖紧张地交缠,“性格古怪,孤僻,迟钝,极度自我中心……” 海月遥将自己掰碎,断断续续地说着自己的缺点。 夏油杰没有打断她,静静地等待着。 她究竟在期盼什么? 是希望就这样劝退夏油杰,阻止他们进一步踏入这段未知的关系? 还是希望预先向对方坦露自己的不足,期盼一旦他接受了这些,就永远不能以同样的理由离她而去? 海月遥不知道。 “……我给不了你想要。” 她最终用这句话结束。 刚刚一直耐心等待的夏油杰,此刻却根本不接她的话,反倒是侧头笑道:“那又怎么样?我喜欢你。” “——最喜欢你了。” 海月遥无意识地揪住他的领口,讷讷地反问。 “就算我经常无法理解你?” “我喜欢你。” “就算我时而冷淡,不会给你回应?” “我喜欢你。” “就算我……” 她逐条确认,而夏油杰的回答始终如一。 “遥,我们已经认识快十二年。”夏油杰笑着说,“这些我怎么会不知道?” “还是说,你想要一直听到这句话?”他笑得狡黠,“那我也乐意重复千遍万遍。” “但杰,恋人与朋友之间存在着本质的不同。” 海月遥抿紧唇线:“这些缺点只会变本加厉地放大,你现在或许能忍耐,但未来未必。” “但我讨厌背叛。” 在这时,她的话不含丝毫的温情,唯有彻骨的冰冷,宛如高高在上的神祇,审视着信徒的忠诚。 “一旦你点头同意,无论将来你如何后悔,如何挣扎,我都不会放手。” “我会全面渗透你的生活,剥夺你的自由。” “你的一切都必须对我敞开。” “你的一切都必须属于我。” 她的话如密布的荆棘,紧紧缠绕着他,尖锐的刺深深扎入他的肌肤,贪婪地汲取着他的鲜血。 “即便如此,你还确定吗?”她再次问道。 “遥。”夏油杰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说道,“我的腰侧的信玄袋里有一个东西,你拿出看看。” 海月遥依言照做。 那里面是,她六年前送他的御守。 “把里面的石头做成戒指吧,是你的话,肯定能做到。” 夏油杰全然不顾自己仍被铐在地上的狼狈,先前的挣扎使得领口大开,黑发凌乱地贴在脖颈间,汗水与发丝紧紧纠缠,脸颊上涌动的红潮犹如晨曦中热烈翻滚的红云。 “定位器也好,监听器也罢……” “你想要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已经被三度放弃,内心深处极度渴望着她那份紧缚到近乎窒息的爱意。 明明身处下位,他却依旧游刃有余,似是迫不及待地吐露出即将喷薄而出的炽热。 “遥,我属于你。” “全部。” “永远。” 他的所有,都属于她。 而她也必须毫无保留地献上自己的一切。 这,才是公平。魔/蝎/小/说/m/o/x/i/e/x/s/.c/o/m 136、二人的花火(三) “我属于你。” 这短短的一句话,让海月遥瞬间感到天旋地转。 她静静地维持着原先的姿势,一动不动,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她的表情完全空白。 是的,在这关键时刻,她宕机了。 夏油杰在感受到体内波纹消散的瞬间,迅速调动咒力,轻易地解开了束缚右手的咒具。 他实在觉得刚刚的姿势过于微妙。 “小遥,小遥……”他撑着地面,半坐起身,连唤了几声她的名字。 待她终于回过神来,迷茫地转向他时,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打趣道:“小遥,你打算在我身上坐到什么时候呢?” 话虽如此,他的手却不安分地环住她的腰,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亲昵地在她耳边低语:“不过,我倒是不介意一直保持这样。” 夏日的浴衣轻薄,海月遥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的炽热,那热度透过布料,让她的肌肤都微微发烫。她的大脑一时过载,应激地挣脱开来,跳起身,连连后退至几米之外才停下,警惕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海月家一生n次的闪现! 逗一逗怪好玩的。夏油杰颇为好笑地望向她。 “你故意的。”已经成功重启的海月遥面无表情地控诉某只狐狸。 “哪有。”他面露委屈,对她的指控全盘否认。 “真的?”她半信半疑,眼神中充满审视。 夏油杰点头,表情异常诚恳:“真的。”言罢,他还向前迈了两步,靠近她。 他一动,海月遥就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你躲我做什么?”他笑着问。 海月遥也不知道,只得强忍后退的冲动。 她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而是将目光转向了他手腕上那片醒目的红痕。她垂下眼帘,唇线紧绷:“抱歉……我刚刚那样做……是不是弄疼你了?” “没关系。”每个字经他的口,都像是被细细裹上蜜糖。“不是说过了吗?小遥对我做什么都行。” “……就算揪你的刘海也可以?”海月遥小心翼翼地问道,但夏油杰分明察觉到了她双手蠢蠢欲动的迹象。 她想这么做已经很久了,但苦于每次都会被揍,只能偶尔揪两下解腻。 现在,她说不定得到了永久的揪刘海免被打权利! 从此以后,她就是高贵的至尊vvvvvip! 夏油杰:? “可以。”他皮笑肉不笑地回应道,“但我会揍你。” 海月遥大惊,露出“你这个人怎么说话不算话”的表情。 夏油杰攥紧拳头。 士别三日,当掌掴相待。孩子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忍耐,夏油杰,你不能在交往的第一天就揍她。 他深吸一口气,收拾好残局,转而走到海月遥身边,这次她倒没有再逃。夏油杰温柔地说道:“回去吧,小遥。” 她低头凝视着夏油杰摊开的手掌,却没有任何反应,突然抬头询问:“你真的想好了吗?” “已经想好了。”他眯眼笑着回答,“以后就请多多关照~” 他答应了! 海月遥神情凝重地握住他的手,上下摇晃了两下。 “成交!” 两个字,掷地有声,正气凛然。 其实是想牵手一起回去的夏油杰:…… 真的,不该指望这个人的情商。 他绝望地想。 …… 经过这一遭,海月遥短时间内也没有睡意。 二人并肩漫步,放弃了来时乘坐的鬼蝠鲼,转而手牵手,沿着蜿蜒的河岸,缓缓向京都暂居的酒店前行。 夜风轻拂,带来阵阵凉意,而夏油杰的手心却始终温暖如初。 从朋友到恋人,这一身份的转变似乎并没有给他们带来太多的不同。 然而,当海月遥细细品味时,隐约察觉到某些细微之处正悄然变化。 牵手、拥抱,这些曾无数次重复的动作,如今都被赋予了全新的意义。但具体的含义,却如同被薄雾笼罩的月色,朦胧而难以捉摸。 恋人……恋人应该是怎样的?这个问题在她心头萦绕,却始终得不到明确的答案。 新奇、不安与紧张,种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难以言喻。 “杰,恋人之间应该做些什么?”她顺应自己的想法,直接侧头问夏油杰,打破二人间沉默。 刚刚一路过来,他们都没有一个人说话。这份氛围不似以往的闲适和悠然,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妙的拘谨感,在时间中缓缓蔓延。晦涩的想法如同黏稠的蜂蜜,细细密密地缠绕着心间。 夏油杰被这个问题打得措手不及,一时语塞。他支吾半天,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自然:“啊?嗯……这个嘛……” 等等,这个问题真的可以问他吗?!这个年纪的dk现在满脑子只有不健全的废料,耳根不自觉地泛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红。 海月遥没想到自己的问题会让夏油杰如此为难。 她记得,在所观察的人类样本中,有坚持每天必须聊一小时的,也有规定每周必须外出约会一次的。当然也有十天半个月也不聊一句,等兴致起了,就相邀去旅行的。 更有甚者,会在半夜三四点钟邀着一起去看星星的。 但海月遥设身处地思考,如果夏油杰在半夜将她喊醒,仅仅是为了让她看星星,她绝对会毫不留情地给他一拳。 人类具有多样性。 因此,她无法简单地将观察到的其他人类行为模式直接套用到自己的竹马身上。 “我应该做什么吗?”她再次问道,声音里多了一丝不确定。 “不用,小遥按自己喜欢的来就好。”他缓缓吐出一口气,轻声回答。 想也知道,海月遥不是那种意思,没必要纠结这一点。这是夏油杰从过去的相处中领悟到的重要经验。 这个问题意外地让他从之前的紧张和恍惚中解脱出来,他回想起自己今晚最初的计划:“小遥,你能先不用波纹呼吸吗?我有样东西想给你看。” 海月遥不解,但依言照做。 “好了吗?” 她点了点头。 下一刻,银线如流星划破夜幕,在夜色中绽放成绚烂的火树银花。 海月遥的目光瞬间被这耀眼的烟火吸引。 “这是?”她注意到地面并未沐浴在烟花的光芒之下,顿时明白了其中原理。她记得夏油杰那个能回放记忆的咒灵。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猜想,夏油杰笑着解释:“这些烟花来自我的记忆,是我们过去十一年一起看过的烟花。” 他牵起她的右手,眼眸弯成一弯新月:“不是约定好了吗?这是专属于我们的花火大会。” “只有我们两人能目睹这漫天璀璨的烟花,也只有我们能聆听烟花绽放的声音。” “这一切,仅属于我们两个人。” “毕竟,我们每年都在一起,总不能今年例外吧?” 夏油杰轻笑一声,又望着神色恍惚的幼驯染,温柔地唤道:“遥。” 海月遥闻声,缓缓转过头,望向他。 明灭的光在他清俊的眉眼间流连,勾连起流转的光影。空中烟火划出一道道优雅的弧线,如同璀璨的珠帘,将此刻与往昔温柔地相连。 不知何故,她忆起了初一那年的夏天,同样是花火大会的夜晚,两人并肩坐在鬼蝠鲼上,他如同此刻一样,凝视着她,想要对她说些什么。 尽管他的话语被花火的喧闹淹没,海月遥却清晰地捕捉到了他唇语的轮廓。 那年夏天,他究竟想说什么? 模仿着六年前夏油杰的唇形,海月遥轻声说出那句话: “——我喜欢你。” 这一刹那,二人的声音在时空中交汇、重叠。 她明白了。 明白了那一年他未能传达的心意。 拨云见月,朦胧的悸动,暧昧地摩挲心脏,激起阵阵酥麻感。她后知后觉地捂住心口,尽管头顶烟花轰鸣,但她却觉得胸腔下的心跳声更加喧嚣。 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她一路上都没想清楚的命题。 夏油杰没想到她会同时说出这句话,先是一愣,随即又弯唇一笑,眼底似有月华浮动。 “其实,我今天原本打算在这个时刻向你告白的。”他眼眸含笑,声音更加温柔,“不过刚才没有正式说出来,希望现在还不算晚。” “我希望明年,还能与你一同看烟花,不仅明年,而是未来的每一年都能如此……” “遥,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海月遥不发一言,只是怔怔地望他。 滚烫的红潮在体内澎湃、翻滚,升腾而起的热意从苍白的面腮上显露,山茶花在双颊晕开,那眼下的小痣必定就是花蕊,摇晃着艳丽的风情。 她又宕机了。 所以说,大脑还是得换个配置好的,像她这种没散热功能的真不顶用。 夏油杰自然也注意到了她脸颊边泛起的红晕。他即刻就意识到自己此刻该如何行动。 答案是——趁人之危! 他轻柔地抚摸她右手上的戒指,缓缓将其移至唇边,虔诚地烙下一吻。 随后,夏油杰抬眼望向她,身体微微前倾,他熟知如何将自己伪装成无害的模样,甚至让语气中透露出几分可怜兮兮的意味,他试探着问:“小遥不愿意吗?” “我……我愿意。”她原本开始重启的大脑又过载了。 夏油杰脸上那抹伪装的忧郁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得意的狡猾。他狭长的眼眸眯成了一条细线,低声诱哄:“既然约定好了,就不能反悔了哦。” “嗯……”她迷迷糊糊地应允着,点了点头。 他静静地凝视了她许久,忽然,喉间溢出一声低沉的笑。 这笑声似乎不经意间惊扰了海月遥。 她没有说话,只是两人原本相扣的手指,缓缓地从他的指间抽出。 “等等,遥!” 夏油杰误以为她生气,连忙解释道:“我没有想要取笑你的意思!我只是——” 他的声音随着海月遥牵起自己小拇指的动作逐渐减弱,最终消散在夏夜的宁静之中。 “抱歉,杰……” 她空着的左手不自觉地捂住脸颊,仿佛这样能稍减脸上的灼热。 “我……好像突然有点不适应了……” “具体是……我也说不清楚……”她努力寻找合适的形容,最终却只能以歉意回应:“总之……我会学着适应的……” “在那之前,杰……能不能再等等我?” 澄净的蓝眸在殷红的衬托下,更显潋滟,似有流光从眼睫中渗出,如同海面上波光粼粼的月影。 海月遥抬眸看向他,忐忑地咬着下唇。 夏油杰这下却什么漂亮话都说不出来。 一股微妙的热度仿佛通过他指尖的一小截悄然传递,他猛地移开视线,略显慌乱地侧过头,仿佛被夜空中绽放的烟花所吸引,轻声应允:“好。” 犹觉不足,他僵硬地补充:“我会一直陪小遥适应的……” 回程的后半段,几乎无人言语。 这对昔日亲密无间的青梅竹马,此刻却拘谨得像是初次见面,不再有目光交汇。他们之间,仅靠着那短短的一截手指相连,连肩膀、手臂都保持着刻意的距离,不敢有丝毫触碰。 二人红着脸,默默走完了全程。 夜空中,朵朵烟花璀璨绽放,为这专属于二人的夜晚添上了绚烂的一笔。 直至最后一抹烟花消逝于夜空,夏油杰终于低声说道:“夏天又要结束了。” “嗯。”海月遥轻声回应。 这是他们青春中,最后一个夏日的尾声。魔/蝎/小/说/m/o/x/i/e/x/s/.c/o/m 137、恋人相处指北 “所以,我和杰开始交往了。” 海月遥神情严肃地宣布。 她身前是自己的两位同期,和被迫抓来捧场的两位学弟。 为什么没有一、二年级的学弟学妹呢? ——因为海月遥完全跟他们不熟! 能与七海建人、灰原雄保持较为和谐的前后辈关系,已多亏了夜蛾正道老师的安排,让她有机会指导这届后辈。至于之后的学弟学妹们,她几乎与他们没有交集。 言归正传,从京都回来的第一天,她便拉着夏油杰,向少数几位好友公开恋情。 然而,大家的反应却是—— “无聊,散了。”五条悟打了个哈欠,站起身。这两个家伙之前跟在一起有什么区别,浪费耳朵听她说话。 家入硝子同样兴味索然地按着手机,似乎又在和庵歌姬闲聊。 海月遥以期待的目光望向学弟们,即便她面无表情,也坚信学弟们能心领神会。 七海建人板着脸,但因为他经常如此,海月遥决定忽略臭脸七海海,转而看向高专最后的良心。 “恭喜前辈们!”果然没看错,灰原君永远是最捧场的天使。下次训练,让杰手下留情,更加努力“关照”七海君吧。 七海建人:我是七海,前辈们是建人。 “但是……”灰原雄不解地挠了挠后脑勺,疑惑道:“前辈们不是早就交往了吗?怎么突然又说这件事呢?” 灰原雄回忆起自己多次撞见前辈们手牵手或相拥的场景,随后总会被七海建人拉走。最近一次,是海月前辈休假回来时,他们在高专校门口不经意间目睹了二人拥抱。 当时,海月前辈背对着他们,浑然不知,而夏油前辈正面朝他们,环抱着她,先是冷冷地扫视过来,认出是他们后,又笑着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一直以为前辈们早已确立了关系,这不是高专里大家心照不宣的吗? 他们之前什么时候交往了?海月遥大惊。她怎么不知道。 “没有。”她矢口否认。 家入硝子正低头忙着发信息,突然间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嗤笑出声。 …… 二人的交往对于高专其他人来说,几乎没有带来任何改变。然而,对这两位当事人来说,一切却已大不相同。 他们之间的距离一下子就被拉远。 是的,拉远。 以往,海月遥能够自如地与夏油杰牵手或相拥,但现在,她开始回避一切身体接触。即便是牵手这样简单的举动,也会让她感到紧张,脸颊不自觉地泛起红晕。 这段时间,她在做另一项相对轻松的项目,在高专的掉落率大大提高。 于是,夏油杰最近多了一项日常活动。 四年级的两位同期,偶尔会见到平日里沉稳的夏油杰,突然变得雀跃,快步走到新鲜掉落的野生海月遥身旁。 “小遥~”他嘴角挂着一抹使坏的笑,牵起她的手。 “……怎么了?”她身体微僵,尽管脸上没什么表情,耳根却悄悄泛起了红。 “只是想和你牵手。”他眯起眼,笑得狡黠,随即又换上一副无辜的表情,“不可以吗?” “可以……”海月遥眼神闪烁,“……抱歉,我还有点不适应。” “多牵几次就习惯了。”夏油杰煞有其事地说道,“我不是也说过,会陪小遥适应吗?” “真的?” “当然了,我哪敢骗你。”他笑得更灿烂了。 “那……杰为什么要拍照?”她迟疑地问道。 夏油杰脸不红心不跳地收起手机,他已经找到了突破海月大魔王那层厚重防线的秘诀。 破甲的最好方式就是——打直球! 他将海月遥的手拉至他脸侧,脸颊贴合她的掌心:“因为小遥太可爱了,我好喜欢。” 海月遥原本想要追问的想法瞬间融化,耳尖的红扩散,一直蔓延到眼角眉梢。她先是愣怔地注视眉眼弯弯的夏油杰,又别开头,细若蚊呐地“嗯”了一声。 就这样类似的相处,他们一天可能会出现多次。 因为夜蛾正道在总监会的争取,最近恰好很闲的两个同期:啧,狗情侣,没眼看。 当狗和当牛马之间,总得选一个的话,还不如出任务呢。 …… 但就在几天后,海月遥却破天荒地,主动来找夏油杰。 他故技重施,但这次她神情自若,毫无异样。 夏油杰:? “噗。”家入硝子在夏油杰谴责的眼神投过来之前,就迅速转开视线,装作方才的偷笑与自己无关。 五条悟也在一旁幸灾乐祸:“厌倦了。” “花期总是短暂的。”家入硝子望向窗外,目光落在已泛金黄的树叶上,意味深长,“哎,就像人老珠黄,迟早要被厌烦。” “新奇劲一过,就没有什么好期待的了。”五条悟顺着她的话,同样望向窗外,轻声感叹,“叶子黄了,秋天也该到了。” 芳龄十八·被迫人老珠黄的夏油杰:? 就算恋爱初期确实有一段新奇的热恋期,但是也不该这么快就结束啊? 这满打满算,他们交往还没有一周,别说七年之痒,这连七天都没有,不可能这么快就厌烦了吧? 在夏油杰的设想中,依据海月遥的思维方式,她应当是先需要一段时间来积累牵手的熟练度,然后再是攒拥抱的熟练度,接着是……以此类推,循序渐进。 熟练度积攒得这么快吗? 她不是在这方面很苦手吗?! “小遥……?”夏油杰没理会那两个毒舌的同期,试探性地问,“你已经适应了?” “你说这个啊……”海月遥反握住他的手,思考着如何表达。 “是这样的,杰。” “我仔细思考了害羞的本质。归根结底,它不过是人类在面对人际互动和其他事物时,内心恐惧、紧张和羞耻感的混合体现。” “但我不需要这样。”她歪着头,琉璃蓝的眼眸澄净如海。 “无论是牵手、拥抱,还是其他亲密举动,都是恋人之间自然而然的相处方式。” 她说着,牵起他的手,漫无目的地拨弄着,时而摩挲着温热的手心,时而又像是把玩核桃,细细揉捏着明晰的骨节。 夏油杰的手指不由自主蜷缩起来。 “作为恋人,我想要见到杰,想要触碰杰,想要离杰更近……这都再正常不过。” 她将手放在自己心口,眼中满是坦率:“这里因你跳动,并不是需要羞耻的事情。” 可夏油杰分明觉得海月遥说出来的这些话就足够让人感到羞耻。 太犯规了。 “……小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他抿了抿唇,不自在地转移话题。 海月遥闻言精神为之一振,纤长的手指轻巧一翻,一枚与她同款的银制戒指便赫然出现在掌心。 “戒指。”她面无表情地说着,话音末尾却带上了一丝上扬的调子。 理论上讲,切割并重新制造这种液态宝石是极为困难的,因为它要求保持内部储存的压缩波纹的整体状态不变。这过程不仅需要极其精细的技术操作,而且不容任何失败的可能。 然而,她做到了,仅用了不到四天。 怎么想,她都是天才! 她暗自得意,自然地牵起夏油杰的左手,给他戴在中指。 正当海月遥准备说明戒指的用途时,一旁观戏的同期们中突然爆发出一声巨响。 是五条悟。 他原本懒散地倚在椅背上,椅子仅靠后排的两只椅腿勉强支撑,摇摇欲坠。然而,看见海月遥为夏油杰戴上戒指的那一刻,他失去了平衡,几乎摔倒,幸而及时施展术式稳住身形,但仍不可避免地发出了声响。 五条悟顾不得这些,他扶起滑落的墨镜,脸上是显而易见的震惊:“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他的同期才交往五天就要订婚了?! 家入硝子虽能揣摩到五条悟的想法,但考虑到两人素来慢热的性格…… 哈。 她早已看透一切。 “快吗?”海月遥听到五条悟的惊叹,洋洋得意,嘴上却“自谦”道,“我觉得还好吧。只要我想,一天也不是没有可能。” 伟大的海月大人无所不能! 夏油杰一眼就能看出两人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但他也不解释,反而添油加醋地低语:“毕竟是小遥……” 他亲昵地从背后搂住海月遥的肩膀,头靠在她颈边,那双狡黠的狐狸眼掠过对面的两名同期,最终定格在海月遥的侧脸。 他闭目,故作困扰地轻叹:“小遥真是太棒了……超级喜欢你~” 他微掀眼皮,郁紫色的眼瞳含着笑意,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对面二人各异的反应。 海月遥倒是没看明白场中的局势。此刻,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臣服在本天才的大脑下吧,愚蠢的怪刘海! 幸好夏油杰听不见这人的心声。 “啊……?”五条悟的表情一变再变,最终憋出一句:“恭喜。” 海月遥不明所以,神情凝重地点头:“谢谢。” “具体定在哪一天?”五条悟已接受这一设定,转而兴致勃勃地追问。 他到底在说什么?海月遥侧头看向肩头趴着的怪刘海,试图从翻译官口中得到答案。 然而他却没有尽职尽责地翻译,细长的双眼眯成一弯新月,明显的唇珠压下唇线,弯成w型的猫猫唇。 宇宙究极无敌超级噼里啪啦最强狐狸! 可爱。 她见色忘友,对五条悟的提问置若罔闻,转而扬起脸庞,在夏油杰的脸颊上轻啄一口。 等待吃瓜的五条悟:? 故意使坏的夏油杰:! 正在看戏的家入硝子:。 三个愿望,一次满足。 “遥?”夏油杰的声音微颤,他松开了环抱着海月遥的手,难以置信地轻触被她亲吻过的脸颊,耳根泛红。 脸红了,更可爱了。 海月遥面无表情地拿出手机疯狂十连拍。 她缓缓收起手机,转头望向似乎仍有些愣怔的竹马,轻声问道:“怎么了?” “不是……刚刚……”平日里巧舌如簧的他,此刻言语间竟显得有些磕绊。 “因为杰很可爱嘛。”她打断夏油杰,模仿着他前些日子的口吻,平静地反问,“不可以吗?” “可以……” 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夏油杰了。 原来,这几天不是她的适应期,而是他的新手保护期吗?! 旁边的两人露出了牙痛的表情,但五条悟看他这反应,就知道绝对不是他刚刚的猜想。 他问道。“这戒指是干嘛的?” “大概是定位器吧。”家入硝子随口应道。 “准确来说,这是一枚融合了定位功能的生命戒指,能额外提供魅力值加二十的增益,并具备百分百回血的技能效果。”海月遥认真纠正道,“它可是稀有至极的史诗级橙装,ssr级别,中奖几率不足百分之一。” “说来说去,不还是定位器嘛!”五条悟并未被绕晕,直接了当地说,“你这个控制欲强的变态!” “我至少没加装监听器。”海月遥据理力争,觉得自己实在是无辜,暗自记仇。 “监听器的话……还是有点……”家入硝子努力组织着骂人的语言,“太变态了。遥你还是收敛点吧。”她不想哪天在法制节目上看见自己曾经的同期。 但出于深厚的同窗情谊,家入硝子到时候绝对会把那个新闻录下来,在探监时好好取笑她一番。 尽管被同期骂变态,但海月遥完全不在意,毕竟她有免死金牌。 她自信满满地反驳:“才不是呢,杰都说了,无论我对他做什么都可以。” ??? 五条悟和家入硝子用复杂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同期。 原来你已经把自己给卖了吗! 他们开始觉得这位同期前途无亮。 保重,夏油杰!魔/蝎/小/说/m/o/x/i/e/x/s/.c/o/m 138、海月其人 海月遥最近懈怠下来,对第一代转换器的研究几乎陷入停滞——她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正经历“苦夏”的夏油杰身上。 …… 夏油杰觉得最近青梅的掉落率高得吓人,他这几天与她的相遇次数,竟超越了过去三个月的总和。 教室,操场,宿舍楼大厅……都有可能突然蹦跶出一只海月,扑在他身上。 只要他想,就能随时感知到海月遥的位置,但这种出乎意料的“突袭”依旧让他觉得格外可爱,以至于他会故意忽视这份感知,享受这份不期而遇的喜悦。 “杰。” 夏油杰早上刚晨练回来,就看见坐在宿舍一楼大厅的海月遥。 她本来还在无所事事地翻着一本漫画书,见他走进来,便放上书,轻盈几步迎上前来。 正当她准备张开双臂给一个大大的拥抱时,夏油杰伸出手,轻轻抵住了她的额头。 海月遥:? 她后退一步,一言不发地望着夏油杰。 不会生气了吧?他正欲开口解释,却见海月遥眼帘微垂,双手环抱胸前,模仿起漫画中的哀怨神情。 “怪刘海君……原来对我只是玩玩而已吗……” 她敷衍地用那张毫无表情的脸,演绎并不存在的伤痛欲绝。 ? 夏油杰叹了口气:“这又是什么?” “刚刚漫画上的情节。”海月遥恢复正常,一板一眼地回答道,“我在研究恋爱漫画,算是学习的一部分。” “我觉得这些可能不太实用。”他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她听后,反而把书紧紧抱在胸前,生怕夏油杰下一秒就会化身封建大家长,要将她和漫画拆散。 夏油杰:…… 安顿好自己的爱书后,她平静地问道:“为什么不让我抱?” “我身上有汗。”他刚解释完,海月遥又伸直手准备靠近,他只好无奈地按住她的肩膀,“你不嫌脏吗?” 此刻,她如同游戏中卡在墙角的npc,原地踏步,寸步难行。 “可是我想要抱。”她歪头,“不可以吗?” 这简直犯规! 夏油杰捂住心口,脱口而出:“我现在就去洗澡!” 不,也不用到这种程度吧?海月遥不解。但转念一想,她的竹马自幼便格外注重个人形象,此举倒也合情合理。 她暂时放弃袭击夏油杰的念头,跟着他一路上楼到他的宿舍。咒力她再也熟悉不过,一进来就霸占了自己的爱椅,当然,也是房间里唯一的转椅。 她正一边转圈一边看书的时候,夏油杰迅速找完换洗衣服,回头叮嘱:“我马上就回来,小遥先等一会儿。” “放心吧,我会在房间等杰洗干净送上门的。”她面无表情地比了个大拇指。 正要踏出房门的夏油杰,突然一个踉跄,表情复杂地望向她,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只憋出一句: “看点正常的书吧!” “……” “不要转移视线……” “0。” 这家伙最近到底在看什么奇怪的东西?夏油杰满是不好的预感。 …… 夏油杰洗完澡,头发半干,在返回宿舍的路上偶遇了五条悟。正当他准备打招呼时,五条悟却投来难以名状的眼神。 夏油杰:? 他正要开口询问,这时家入硝子的声音从楼梯转角传来,她恰好出现。 “夏油,正好,你见到遥了吗?我发消息给她,但她没回。”家入硝子话未说完,就被五条悟突然打断并拉走。 “之后再找也不迟,别打扰他们。”五条悟神秘兮兮地说道,拉着一脸茫然的硝子离开。 被留在原地的夏油杰:??? 他心底不好的预感愈发浓烈。 夏油杰刚踏入房间,目光随即落在安分坐在转椅上的海月遥,问道:“刚刚悟来过吗?” 海月遥全然沉浸在漫画的情节里,连头都没抬,简单地应了一声:“嗯。” “刚刚路上碰见了他。”夏油杰的声音略带含糊,“你们聊了些什么?” “没什么。”海月遥随口回答,翻到漫画的下一页。 “我觉得他的态度挺奇怪的。”夏油杰边说边走近她,一手撑在她身旁的椅背上,故意拉长语调,半开玩笑地抱怨,“刚才小遥还嚷嚷着要抱,这会儿倒是对我冷淡起来了。” 海月遥这才抬头,合上书本,与他对视。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夏油杰半干的发丝未束,自肩头滑落,宛如山间细流,闪烁着银光。 “这是壁咚?不,更贴切地说是椅咚。”她冷静地分析当前情境,冷不丁冒出一句。 这孩子总能出其不意地将话题引至别处。夏油杰却也不恼,悠闲地接茬:“从漫画里学来的?” “嗯。”她点头,又进一步说明:“在漫画里,这常常是主角情感升温的桥段,狭小的空间能让心跳加速。” 话虽如此,她的表情依旧淡漠,语调平静无波。 “看样子在现实中不太起作用。”他轻笑一声,刚想直起身,却见海月遥向他靠近,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侧脸贴在他的胸口。 “小遥……?” “嘘。” 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闭上眼睛,静静地依偎在他胸前。 夏油杰不自觉地放慢了呼吸。 海月遥抬眼,直勾勾地看向他。 “有用。” 短短一句话,他却觉得自己隐秘的心思被她戳破,赤恍恍地摆在她眼下。 她坐直身,手指轻点。 “这里是二尖瓣听诊区,是心尖搏动的最强点。”海月遥神情认真地解释道,“杰,你刚刚心跳很快。” 夏油杰不自在地向后仰了仰,被她指尖触碰的地方仿佛有火焰悄然蔓延,心脏也随之加速跳动。直到两人之间的距离被拉开,那股莫名的热意才逐渐消散。 “一般来说,是被壁咚的那方紧张得心跳加速才对吧……”他呐呐地开口。 喜欢。 海月遥凝视着他,原本搭在他肩上的手沿着肌肉的轮廓缓缓滑动,最终环绕至他的颈后,轻轻一带,让他再次靠近。 两人紧密相依,她靠在他的颈边,侧头轻语:“但刚刚,我只想离杰更近。” 由于她坐在椅子上,夏油杰不得不弯腰俯身,膝盖抵在她两腿之间。每当海月遥说话,他都能清晰地感受到颈侧传来的温热吐息,伴随着那略带水汽的皮肤接触,激起一阵阵难以言喻的痒意。 “杰的味道。”她缠得更紧,似是攀附着树干的树藤,“喜欢。” “遥……”他的声音略显干涩。 她闻言,不明所以地抬眸,却瞥见他耳尖、脸颊上微微发红:“你脸红了?” 海月遥抬起手,微凉的手指滑过他的眼角,感受到指尖传来的热意,眉眼微弯,潋滟的蓝眸沁着星星碎碎的笑意。 “真可爱。”她轻声说,在他侧颈轻吻一下。 夏油杰像被火烫到一般,猛然站起,后退两步,手捂住侧颈,震惊地盯着坐得端正的海月遥。 她正茫然地看着他的一系列动作。 “怎么了?”她问道。 “只是有点太突然了。”他嘴上这么说,手却还捂着脖子。 “那我以后都提前问一下?” 这家伙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吗?夏油杰相当震惊。 海月遥双手撑在椅子上,晃荡着腿,专注地看着他,忽而问道:“杰,我可以亲你吗?” 她分明还是那副惯常的冷淡面容,通透的蓝瞳却灼灼地锁定着他。显然,这次她吸取了夏油杰之前提到的“太过突然”的教训,特意征求了他的意见。 夏油杰的视线落到她略微开合的唇瓣,不由自主地紧闭双唇,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着。 “可以……”他的话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一向不会拒绝她,更别提这就是他内心深处的渴望。 得到了应允,海月遥眉眼就柔和下来,她轻盈起身,脚尖轻点,便扑到他怀中。她垫起脚,勾着他的脖子,在那微微泛红的脸颊旁,留下了一个轻柔的吻后,便毫不留恋地退开。 她来得轻巧,抽身也快,就像是林间的鹿,透过丛丛葱郁间漫不经心地投来一瞥。 “杰?”海月遥总感觉夏油杰的神情并不那么愉悦。 “没什么。” 他心情复杂地抬起手,摩挲着刚刚被盖章的地方。 虽然亲脸他也很喜欢就是了,但一开始他还以为是…… 心中的惊喜如同即将升至顶点的气球,却在未达顶峰时骤然被戳破,留下的,是交织着喜悦与难以言喻的惆怅。 海月遥也没有太在意,随意走到他宿舍里的小客厅,开始翻找着游戏,嘴里还问道:“杰最近似乎没什么任务吧?” “嗯,夜蛾老师那边最近推掉了不少任务。”他跟在她身后,答复道。 尽管咒术师的忙碌是常态,但近期总监会的举动异常猖獗,将众多本无需他参与的任务强加于他。明明附近就有足够胜任的空闲的一级,却仍将这些任务堆积到他身上。 他们冠冕堂皇地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那也没见那群也只有实力还可以的老头老太从那屏风后钻出头,亲自去祓除咒灵。他们在玩弄权势、迫害其他咒术师方面倒是颇为在行。 “玩游戏吗?”海月遥倒是不在意这些,挑挑拣拣出好几部卡带。 “挑好了才想起来问我?”夏油杰笑着调侃。 随即,他目睹海月遥将卡带一一放回原处,转而坐在旁边的矮桌旁,支着下巴看向他。 “游戏?”她的话越来越短,一副要佯装刚刚什么也没做的样子,但又懒得再说一遍。 夏油杰怀疑这次他再调侃,她可能会从进客厅的那一刻起重演一遍,微抬下巴,用眼神抛出一个问号,让他猜出她想打游戏的意图。 “玩。”他无奈应承,下一刻就见她抛来“你这个人怎么这么麻烦”的眼神。 “你挑。”她甚至懒得起身。 “是是~” …… 才两小时,她便趴在桌上,无聊地胡乱按动着按键。夏油杰见状,动作一顿,转头轻声问:“不玩了?” 她摇了摇头,突然起身,径直走到他面前。 夏油杰正欲开口,就见她直接坐到他盘起的双腿之间,背部倚靠在他的胸膛上,俨然将他当作了人肉沙发,淡淡道:“继续吧。” 继续什么? 他蜷起身,双手环住她的腰际,手指颤抖地继续操作着手柄。 短短几分钟内,他接连“阵亡”n次。 海月遥纳闷地转过头:“杰,你好菜。” 夏油杰:…… 这种情况,他怎么可能安心打游戏?! “小遥……你……”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她更加茫然,低下头。 夏油杰一激灵,双手迅速握住她的腰际,将她直接抱起,放在一旁的地上。 短暂腾空,又立马落地的海月遥:? 她注视着夏油杰,见他迅速从盘腿坐姿转变为并腿坐。哪怕是那张三无脸,都能明显地看出她快要溢出的困惑了。 “继续吧。”夏油杰试图将她的注意力拉回到游戏上。 然而,事情并未如他所愿。 海月遥放下了手柄,蹲在夏油杰面前,轻轻戳了戳他,歪着头问:“杰,你怎么了?” “没事,我们继续。”他再次强调。 海月遥直接拒绝:“我不跟菜鸟玩。” “……刚刚只是手感不好,现在已经好了。” 她眼底明晃晃地写着三个字:我不信。 “不玩了。”她扫了一眼夏油杰,又拿出手机准备看眼时间,却不料瞥见了家入硝子三个小时前发来的消息。 她回复了一个“1”,随手将手柄放在桌上。 “硝子约我喝酒,我走了,拜拜。” 话音刚落,她转身离开,没有丝毫犹豫。 夏油杰:…… 他恨!魔/蝎/小/说/m/o/x/i/e/x/s/.c/o/m 139、幼驯染之争(上) 自家青梅最近有点怪。 她仿佛在执行某项任务,每天都雷打不动地来见他一次,完成日常的打卡工作。哪怕是外出做任务,也一定会发消息。 而他们的聊天记录也十分规律: 海月遥:“在?” 夏油杰:“刚忙完,小遥找我有事吗?” 海月遥:“0。” 随后,她的消息便戛然而止,再无回应。 与其说是情侣间黏糊的热恋期,不如说她每天都在确认他是不是还活着。 一看还能喘气,就放心了。 夏油杰:如活.jpg …… 第n次打开门,在宿舍门口与海月遥相遇后,夏油杰平静地将自己的备用钥匙递给她。 海月遥垂下眼帘,怔怔凝视着手心中那把钥匙,不知道在想什么。 “以后就直接进来吧,不用在门口等着。”他无奈地说道。 “哦。”她拿走钥匙,又拿出另一把,“给你。” 夏油杰一时之间对她的举动不解,脑海中闪过她“等价交换”的公平原则,又觉得这个猜测实在荒谬。 海月遥未察觉他内心的纠结,面露难色:“别弄丢了,我只有这一把。” 只有一把为什么还要给他?他几乎要脱口而出,但最终只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拒绝道:“我就不用了,没有钥匙的话,小遥你进不去自己宿舍吧。” “我可以撬锁。”她竟带着几分得意,“速度跟用钥匙差不多。” 那你也不要撬自己的宿舍啊! “不用,真的不用。”他再三拒绝。 海月遥蹙起眉:“不是要交换钥匙吗?” 这个电波系果然是这么想的! “不是,这是直接给你的。”夏油杰决定跳过这个话题,放过自己,“小遥要进来吗?” “杰今天没有别的安排吗?”她没有回答,继续问道。 “有——”夏油杰使坏地拉长尾音。 “——但具体怎么安排,还得看您的意思。” 海月遥沉默地盯着他,片刻之后,突然将他推进宿舍,并迅速关上门。 她随即用刚拿到的钥匙打开门,步入室内,新奇地四处打量:“像是回到自己的宿舍一样。” “杰,别紧张,就当是自己家。”她开始反客为主,“需要喝点什么吗?” 夏油杰:? “这是我的宿舍。”他着重强调。 “fine.”她理解地点了点头,露出像是看见智障儿童一样包容的眼神,指向自己,“mine.” 下一秒,她迎来了自己的“routine”(惯例)。 …… 海月遥额头发红,规规矩矩地跪坐在小客厅,低头看着漫画,对夏油杰的存在几乎视而不见。 眼看着那本漫画的书页间夹杂着密密麻麻的书签,夏油杰只觉眉心直跳,总有不好的预感。 他试探地问道:“这里面讲了什么?” 明明是很简单的问题,却像是把她难住了。海月遥停顿片刻,才缓缓回答:“嗯……是男男女女的恋爱故事。” “完全没有任何信息……”夏油杰吐槽。 “首先,它涉及的是人类;其次,明确了主要角色的性别;最后,也指出了漫画的大致分类。”海月遥露出“竖子不足为谋”的眼神。 “男男女女?”夏油杰重复道。 “请给剩下的一百多种性别道歉。” 难道真有主角性别是沃尔玛购物袋或武装直升机的漫画吗?夏油杰心中暗自嘀咕。 “总之,主角名为森本奈奈,性别女。至于男主角,目前尚未确定,候选人有四位:1号竹马、2号同桌、3号学弟以及4号老师。” 她严谨地补充:“上述排序仅依据出场顺序,并不反映个人偏好。” 然而,夏油杰似乎完全忽略了她的后半句话,甚至可能是故意曲解:“是竹马最好吧。” “……” “……你移开视线是什么意思?” “没……没什么。” 夏油杰嘴角勾起一抹假笑,伸出手揉捏她的脸颊肉,再次重复:“竹马最棒。” “我……更站学弟……”哪怕脸颊被黑心幼驯染挟持,她也要用含糊的声音表明自己的立场,“黑发腹黑……最棒……” “竹马。”他的笑容愈发虚假。 “学弟。”威武不能屈! “竹马。”他完全不松手,笑容依旧。 “……竹马。”大人有大量。 夏油杰这才满意地收回手。 “但根据我这段时间收集到的数据,小说漫画里,青梅竹马一般都是败犬。”海月遥面无表情地揉了揉被迫泛红的脸颊,“十本里面有八本,都成了主角恋情的垫脚石。” 夏油杰当然知道,他之前偷偷调整她的书单时,刻意挑选青梅竹马终成眷属的漫画,确保没有一本是天降获胜的。 不会有一本。 “你看到的可能不全面。”他非但不承认,还反咬一口。 “幸存者偏差?”海月遥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因为青梅竹马的粉丝更偏爱默默看书,才使得市场上更流行的反而是呼声较高的天降题材?” “没错。”夏油杰毫不犹豫地附和,尽管这并无确凿依据。 不吃青梅竹马吗?没关系,这是正常的事情,毕竟大家都是在不停的相遇和分别的过程中找到志同道合的人,祝你未来一切都好。 再见,没品的东西。 “但那仅是缺乏依据且概率极低的设想。”她反驳,“毕竟很少有人会对从小认识到大的朋友有旖旎心思吧。每次见到自己的幼驯染,脑海中浮现的总是他小时候的蠢事,哪会有恋爱的念头?” “所以,天降更容易成功不是没有道理的。” 她一锤定音。 夏油杰突然从背后环抱住她,一手轻揽她的颈项,另一手则温柔地围住她的腰肢,迫使她向后靠在自己怀中。 他又爱又恨地捏住她脸颊两侧,愤愤问道:“……你到底是哪边的?” “真理!”海月遥高呼。 秒答! 他就知道! “之前说熊猫是猫科动物,也是真理吗?”他毫不犹豫拆台。 “可爱也是真理!” 她完全不觉得自己有问题。 夏油杰不轻不重地讽刺道:“你的真理还真是灵活多变呢。” 海月遥矜持地点头:“谢谢。” “我可没在夸你。”夏油杰补充道。 话音刚落,海月遥便用头顶猛地撞向他的下巴,他疼得倒吸一口冷气。紧接着,罪魁祸首冷冷地命令:“夸我。” 夏油杰:? 我被你打了,还得夸你? 凭什么? 海月遥似乎看透了他的疑惑,一边揉着头顶,一边狡辩:“你先讽刺我,按理说我该反击;我向你道谢,你自然应该先夸我。” “这是两码事。” “我已经用行动回应你的讽刺,现在轮到你兑现夸我的承诺。这样才公平。” “不对,还不够公平。”海月遥犹觉不足,扒拉开他圈住自己的手,背对着他说话让她觉得有些奇怪。她旋即转身,大大方方地盘腿坐在他面前。“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我打你,自己也会痛;而你骂我,只有我单方面受伤。” 夏油杰笑道:“你是真的一点亏都不肯吃。” “这也是真理。”海月遥反驳。 在她口中,真理成了宝o梦里的百变怪。 她有她的道理,他自然也有他的应对。 “小遥怎么知道我骂你的时候,我的心不痛呢?”夏油杰故作受伤状,捂住胸口,声情并茂,表情夸张。 海月遥面无表情地比了个中指。 夏油杰皮笑肉不笑,喉间溢出一声带有疑惑意味的“嗯”。 她垂下眼帘,摩挲着手上的戒指,一本正经地说:“我只是在展示我的戒指。” 毕竟她的戒指就带着左手中指。 “哦,原来如此……”他面带假笑,回敬了一个中指,“巧了,我也刚好有一枚。” 大眼瞪小眼,小眼眯眼笑。 她冷淡地移开视线。 “海月大人天下第一。” 她勉为其难地施舍他一眼。 等了十来秒,夏油杰却没有任何回应,她又不满地看向他:“为什么不继续了?” “小遥刚才只说了句谢谢,我也只能回应最能表达我心意的一句话。毕竟,公平至上,对吧?”他总能迅速举一反三。 “那我还需要做什么呢?”海月遥接受了他的逻辑,反问道。 夏油杰有些意外:“这么想要我夸你吗?” 她不置可否:“所以你的答案呢?” “代价吗……”他忽而轻笑一声,半跪起身,俯身向她,“我希望,小遥能更偏向我。” “我已经够溺爱你了。”海月遥直接拒绝。“我不娇惯孩子。” “明明愿意为胖达撒谎说熊猫也是猫,却不愿意为我承认青梅竹马比天降好吗?” “杰,人类和毛茸茸不在一个赛道。”她认真解释。 “嗯?”他疑惑地挑眉。 “毛茸茸天下第一!”她语气坚定,慷慨激昂,仿佛即将创立一个毛茸茸信徒的群体,自己则成为那引领众人膜拜神圣毛茸茸的教主。 “那我呢?” “人类第二。”她指向自己,“顺便一提,我是第一。” 夏油杰:…… 往好的方面想,除了她自己,她最喜欢的便是他。往坏的方面想…… 可恶,居然连一只咒骸都比不过! 他恨!魔/蝎/小/说/m/o/x/i/e/x/s/.c/o/m 140、幼驯染之争(下) 夏油杰,和自己青梅认识将近十二年,如今输给了一只降生还没有几年的胖达。 ……完全不想被一只咒骸比过。 他决定争取自己的合法地位。 夏油杰倾身,离她更近,手撑在她一旁,把她逼仄在狭小的一个空间里,再次问道:“我比不过胖达吗?” 海月遥已紧贴着矮桌边缘,但她的态度并未因这境况而有丝毫动摇。 “就算你壁、桌咚也不行。”她的原则偶尔还是很牢固的。 “到了这份上,小遥竟然还是对我无动于衷。”他装出一副委屈的模样,“夏油杰,真是太可怜了。” “我有心动。”海月遥反驳道。 “明明能为了一只可爱的毛茸茸就抛下我?”他说话间,两人已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那杰想亲自确认我的心跳吗?” 她轻声道,说话的样子像极了蛊惑,那双猫眼也弯成狡黠的弧度。 “就像我之前那样。” 她之前那样……是指伏在他胸口听心跳那样吗? 明知可能有诈,夏油杰还是分了心,目光不自觉地从她脸上滑落,咽了口唾沫。 “杰,你的脸好红。”她直接戳穿他,“变态。” “不……!我……”他试图狡辩。 chance! 海月遥神情一凝,开始疯狂挠他痒痒。 效果拔群! 怪刘海倒下了! “哈哈、哈哈哈……你、你这是干什么……” 夏油杰忍不住缩回手,笑声连连,完全停不下来。他蜷起身体,以免落入大魔王魔爪。 她显然是在认真地寻找他的痒痒点,让他毫无招架之力。不过片刻,他就笑得快喘不过气,眼角甚至泛起了泪光。 “哈、啊哈……投降,我投降了……” 破绽! 海月遥抓住他投降的瞬间,双手环抱住他的腰,猛地翻身。 ——现在,轮到夏油杰被“桌咚”了。 他迷茫地半倚着矮桌,小眼睛前所未有地睁大,惊讶地看向撑在他上方的海月遥。 攻守之势异也。 要不是因为一开始的分神,他绝对不会落到这般境地。 常言道,色字头上一把刀。 现在,夏油杰对此有了刻骨铭心的领悟。 海月遥跪坐在他伸直的一条大腿上,膝盖抵在他两腿之间。她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着他。 “海月大人的胜利!”她宣告道。 “我看漫画里的壁咚时,就觉得奇怪。对方手臂伸得那么直,完全暴露了脆弱的腋窝和腰间……这不是绝佳的机会吗?”她头头是道。 夏油杰:什么机会?挠咯吱窝吗? 海月遥不解,为什么会有人无视如此明显的破绽。明明只需轻轻一抬手,就能让对方丢盔弃甲,苦苦哀求。 多么大的诱惑! 桌边悬着的玻璃杯,晶莹剔透,宛如诱人的宝石,引人无限遐想。 猫咪也完全想不通,为什么没有哪只猫儿想要轻轻一拨,让它清脆落下,化作一地闪烁着彩虹光芒的碎片。 海月遥现在的心情就和那只推杯子的猫产生共鸣。 这种心情…… 这种按捺不住的心情…… ——就是手贱。 打一顿就好了。 但现在还没有人会揍她,海月遥施施然坐在夏油杰腿上。 “真正的战士,绝不会将自己的弱点暴露给敌人。”她说着,手臂半拢,眼神中透露出对突袭的警觉。 看得出来她意图的夏油杰:……他不会那么做的,真的。 认识这么多年,他有时候还是觉得她的思维过于跳脱。 “了不起。”他敷衍地称赞。“那海月大人现在能起身吗?” 夏油杰觉得当前的姿势十分微妙,心中暗暗祈祷她的腿不要再往前。 “0。”她偏不。 “杰之前说过,一般是被壁咚的那方心动吧?”她的手抚上他的胸口,精准地停在她几天前触碰过的位置。 “……同样的招式对我不起作用。” 他,夏油杰,这次誓不让自己再像上次她依偎在他胸口时那般脸红心跳。 “不可以吗?”她依然保持着那份冷淡,但眼帘低垂间,似乎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糟糕。 “我只是希望,杰能对我更加心动,这也不行吗?”她再次反问,身体前倾,琉璃蓝的眼眸紧紧锁住他。 太糟糕了。 “杰的耳朵红了。”她轻笑着,饶有兴趣地揉捏着他的耳垂。 夏油杰,在坚持两回合后,大败! 而罪魁祸首,却若无其事地继续把玩着他的耳朵。 太不公平了。 夏油杰伸出手。 鼻梁上的眼镜被缓缓抽离,海月遥一脸困惑地望向他。几缕碎发沿着她的耳廓滑落,从上挑的眼尾垂至润泽的薄唇。 他故意放慢了动作,既像是给她足够的时间调整心态,又仿佛在恶作剧般,慢慢折磨着她因好奇而躁动不安的心绪。 夏油杰微微倾身靠近她,双唇悬停在距离她唇边几分的位置。 “可以吗?” 当他轻声说话时,两人的唇几乎快要相触。为避免唇瓣相触,他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微妙的距离,如同碧波上的落叶,随浪轻摆,起伏不定。 可以什么? 她眼底明晃晃写着这句话。 随着靠近,夏油杰清晰地看到她那双猫眼瞪大,瞳孔骤然缩小。原本揉着耳垂的手不自觉地滑落到他的肩上,紧紧攥住他的衣服。 她紧张了。 夏油杰没有更进一步,转而捧起她的脸,在那颗眼下的小痣上,珍重地印下一吻。 “骗你的。”狭长的狐狸眼弯起,绽放出点点笑意,眼底温柔缱绻,语气里却带着几分促狭,“吓到你了吗?” 海月遥原本紧绷的肩松弛下来,她直视着他,指尖不自觉地轻触刚刚被亲吻的小痣上。她仍有些恍惚:“你摘眼镜,是为了亲我吗?” “是哦。”但不是这里。 听到他的回答,她的眉眼间顿时柔和下来,宛如春日里冰雪消融,化作涓涓细流,满载着绵绵情意。 “不一样。”她低下头,捂着自己的心口。 夏油杰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什么?” “我亲杰,和杰亲我的感觉不一样。”她牵起他的手,按在她的胸口,“我现在心跳好快。” 她只是在单纯地陈述事实,但足够让人脸红心跳。 夏油杰能感受到手心下的柔软,以及她加速的心跳。他的心跳也与她的心跳共鸣,一股微妙的热意悄然爬上两人的脸颊。 “杰,我喜欢你。”她内心涌动的情感,不经大脑允许,便从唇齿间满溢而出。但海月遥不在意,她迫不及待地指向脸侧另一颗小痣,“这边也要。” “是是~” 又是一吻后,她眼底闪着悦然的光,冷淡的表情也融化成浅笑。 她伸手,勾下自己高领的校服,扬起头,露出修长的脖颈上那颗醒目的小痣,它恰到好处地点缀在喉核旁,宛如皑皑白雪中绽放的一朵黑玫瑰。 “这里也要。”她带着欢愉的语气吩咐道。 “……好。”夏油杰应声,身体微倾,侧头轻吻上去。 脸颊之吻与颈间之吻,意义截然不同。前者满载着纯粹的爱意,后者则悄然融入了丝丝情欲的涟漪。 她吞咽时喉结的细微移动,低语时声带的轻柔震颤,以及领口布料滑过肌肤的微妙触感,这一切都被他敏锐地捕捉,化作唇间传递的电流,激起一阵阵酥麻的快感。 一吻即散,夏油杰迅速恢复了先前的姿态。 “还有……”海月遥将裙子往上提起一段,露出雪白的大腿,她指向大腿内侧的一粒黑痣,“这里也要。” 指尖陷入柔软的大腿,溢出一分肉感,陷下小小一弯肉窝,所有的视线都化作黏稠的蜜,顺着腿部曲线,流淌进小窝中。 这倒是夏油杰第一次看见这颗痣,但他不敢多看,猛地抬头看向她。而海月遥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显然在期待他的吻。然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的眼中渐渐浮现出一丝困惑,显然不明白他为何迟迟没有行动。 “这里不行吗?”她沮丧地问道。“那我再找找别的地方。” 眼见着她就要掀衣服到处找,夏油杰眼疾手快地按下她的手,一字一顿地说道:“不是痣也可以。” “可以吗?”她讶然地问道。 “可以。”夏油杰沉重地点点头,他不知道她再这样乱找下去自己该作何反应了。 “那杰想亲哪里?”她放下手,整个人坦荡荡地放松下来,等待他的选择。 “随便我选吗……?”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海月遥不明所以地点头。 “那么……” 他的手侵略性地按着她的后脑,动作却轻柔极了,他覆上她的唇,只是一触即离。 这个吻,与先前弥漫的微妙情欲截然不同,纯粹而温柔至极。 两人都没有闭眼,彼此的眼眸完全占据了对方的视线。 一吻罢,他也没松开那只按住她的手,堪堪停在她的唇角,待吻的余韵渐散,他才狡黠地问:“这里,也可以吗?” “遥。” 海月遥感到自己的名字似乎被他温柔地含在舌尖,唇间还依稀留有他给予的温暖余温。她愣怔片刻,抚上自己的唇瓣,随后转而轻触他的脸颊,主动回应他的吻。 与刚才的浅尝辄止不同,这次则更要绵长许多。 两人的手攥在一起,每一寸肌肤都紧紧相贴,情动又不舍得用力,只能无奈地用指腹揉搓着明晰的骨节,摩挲指间的虎口,将唇间得不到的满足全数发泄在手上。 把玩着,嬉戏着,上方却规规矩矩,紧闭着唇,只是单纯地相触。 或许只有十来秒,或许更久,夏油杰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轻轻地、含情地咬了她上唇一口,宛如品鉴大餐前精致的前菜。 然而,这并未能平息他空荡荡胃部的饥饿感,反而让它更加嚣张地咆哮,渴求着更多的慰藉。 但已经足够了。他不想太过分,结束了这个吻。 果然,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海月遥茫然地问道:“为什么要咬我?” “很讨厌吗?”夏油杰未直接回答,反问道。 “不讨厌……只是感觉有些奇怪。”她低头沉思,措辞谨慎。 正当她试图更细致地描述时,夏油杰突然捂住了她的嘴。 这个家伙,完全不会害羞吗?! 海月遥:? “我还要。”她放弃了探究那莫名的感觉,直接命令道。“亲我。” “那我和胖达……”夏油杰不忘初心。 海月遥见色忘义,立刻勾着他的脖子,郑重其事地宣布道:“杰最棒!” “那青梅竹马和天降?” “青梅竹马天下第一!”魔/蝎/小/说/m/o/x/i/e/x/s/.c/o/m 141、夏油特烦恼 “杰,你胖了。” 当夏油杰向海月遥询问,为什么她最近减少了见他的次数时,她面无表情地回应了这句话。 夏油杰:? 他捏了把自己的腰,不死心地确认道:“真的很明显吗?” 海月遥诚恳地点头。 夏油杰,18岁,提前陷入青年身材管理危机! 他完全没有想到,海月遥会因为他胖了一点就不黏他了。 喜欢瘦一点吗? 行,他明白了。 …… 【关于饮食】 “杰,去肯o基呗~”某位五姓男子趁着休假间隙,闯入了夏油杰的宿舍。“还有新游发布了。” “不去。”他毅然决然拒绝。 五条悟的目光越过他,看见他宿舍里堆积的难吃到像呕吐物的高蛋白产品上:“你的味觉终于被那个三无变态毒坏了?” “没有,我减肥。”夏油杰边说边将他推出门外,“悟一个人去吧。” 等等,你刚刚说要干什么? 五条悟:( 【关于运动】 家入硝子的爱好是在通风口偷偷抽几根烟,毕竟这样不容易被夜蛾老师抓到。 但她最近每次猫在走廊阳台抽烟时,总能在烟雾缭绕中,看见夏油杰一个人在围着操场跑圈。 有次他训练完后,家入硝子便打趣:“最近怎么没看你俩继续腻歪?厌倦了?” 夏油杰脸色微变,但迅速恢复正常。 “没有。”他目不斜视地走上楼梯,“我只是想多锻炼锻炼。” 她说中了,哈哈。 家入硝子:) …… 终于,在半个月后,他得到了来自海月遥的关心:“杰,你怎么瘦了?” 夏油杰:计划通jpg …… 原本,海月遥见夏油杰的身体逐渐从消瘦恢复健康,心中的大石才稍稍落地,转而全身心投入到第一代转换器的研究中。 诚然,她展开这项研究有部分是出于对夏油杰苦夏的忧虑,但归根结底,她本人也对这方面感兴趣。只不过因为担忧,她加快了研究速度。 结果才放松警惕不久,这孩子又瘦下去了。 苦夏ptsd发作! 海月遥:惊恐jpg 一米八五的竹马在她眼中瞬间变成了小可怜。 她快步上前,环抱住夏油杰的腰,正想问问最近有什么烦心事。 但手下的触感,让她忽然一愣。 怎么感觉…… 变结实了? 抬头一看,气色……气色好像也不错。 小可怜滤镜消失。 “杰,最近是在健身吗?”她迷茫地问道。 “稍微有在锻炼。”夏油杰状似漫不经心地回答,但眼神始终留意着海月遥的反应。 “哦。” 她放开手,松了口气,打算继续之前前往实验室的行程。 夏油杰:??? 他半个月的努力,只有这点反应吗? 他抓住她的手腕,换来了她不解的眼神。 “有事吗?”她问道。 “小遥……到底喜欢哪种类型?”夏油杰强颜欢笑地问道。 海月遥:? 但她对自家竹马向来有耐心。稍加思索后,她慢慢地说: “曲线优美,行动矫健的……” 奇怪的形容词,但自己似乎还算符合这些条件。 “最好是黑色,眼睛要大……” 等等,大眼睛? “不过,那里是粉色更好……” “哪里粉色?”他脱口而出,已经完全跟不上海月遥的思路。 “肉垫。”她理所当然地回答,“粉色的肉垫最可爱了。” 此时,夏油杰也意识到,他们的对话似乎出现了偏差。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纠正道:“我问的是你喜欢的男生类型……你怎么会扯到动物?” 他刚说完说完,那双剔透的蓝眸就满含着困惑看来,仿佛他问了一个极其愚蠢的问题。 “你啊。”海月遥简短地回应。 她的第一反应也是人,但转念一想,如此显而易见的答案,夏油杰应该不会多此一举问她。 那么,抛开人类,最喜欢的类型到底是…… ——当然是毛茸茸了! “我?”她正出神,对方却一脸难以置信,“小遥,你没有什么偏好吗?” “你。”海月遥觉得夏油杰今天实在是奇怪,尽问些废话,但她大度地谅解了愚蠢的他。 “……在外表或性格上,没有其他喜好吗?” “外表……我不太在意,都行。”海月遥歪了歪头,“性格,你。” “……那你为什么在我胖了后就不太理我了?”被几发直球打蒙的他终究还是问了出来。 “杰……你之前那段时间,太瘦了,还有黑眼圈,我很担心你。”海月遥抬手抚摸着他的脸颊,指尖轻触他眼睑下方,“但现在你看起来好多了。” 她终于领悟了夏油杰的言下之意:“所以,杰是希望我能多陪你吗?” 扪心自问,海月遥自然也想呆在夏油杰身边,但她的转换器研究正处于紧要关头……若不及时完成剩余部分的刻印,恐怕要再多花一周多的功夫。 两难的选择。 思量间,天才如她想出了两全其美的方法:将部分灵魂分离,捏出一个迷你版的海月遥。 她珍重地把只有掌心大小的q版海月放在夏油杰掌心:“这是我的一部分灵魂,也是另一个我。” 随后,她低头对小海月认真交代:“杰就拜托你了。” 站在夏油杰掌心的小海月,神情严肃,向她敬了个军礼,眼中闪烁着“定不辱使命”的坚定。 海月遥这才安心离去。 夏油杰:??? 他想要的不是这个! 他孤零零地站在原地,手中捧着小海月,眼看着海月遥越走越快。 海月遥:有咒力波动,不快溜就要被夜蛾老师逮个正着了! 溜溜球jpg …… 不论夏油杰如何费尽唇舌,才使得随后赶到的夜蛾老师相信他并非意图用咒灵术式捏一个女朋友的变态,也不论夜蛾老师出于同情,为他准备了许多适合小海月尺寸的衣物,夏油杰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将小海月带回了宿舍。 他心如死灰地坐在桌子前,开始写检讨。 是的,夜蛾老师虽然没有制止他捏一个q版小海月的变态行径,还给他送了东西,但检讨也是逃不过的。 夏油杰:所以压根不是他干的! 但面对无法说清的误会,他只能开写。 小海月被放置在桌上,任由她自由活动。 起初,她对夜蛾老师赠送的娃娃衣展现出了极大的好奇,逐一翻看着;然而,不久之后,或许觉得失去了新鲜感,她便吭哧吭哧地往夏油杰身上爬去。 她费力地爬到夏油杰的肩头,随即用脚一蹬,试图顺着他的手臂滑下,但在他曲起的手肘处却险些滑落。 要摔了!夏油杰心头一紧,正欲伸手接住她。 但伟大的小海月在空中灵活地完成了一个惊艳的720度转身,稳稳落地! 她随即展开双臂,模仿体操运动员的满分落地姿势,脸上没什么表情。 见状,夏油杰终于松了口气,继续埋头写他的检讨。 小海月保持着原先的动作,等了一会儿,却没有得到期待的回应。 她对此颇为不满。 仅有掌心大小的小人抱起那块几乎有她大半高的橡皮,毫不留情地扔向夏油杰,橡皮砸在他的手背上。 虽不痛,但这足以让夏油杰的注意力从检讨上转移。他望向小海月,只见她依旧面无表情,却再次摆出了那个满分的亮相动作。 夏油杰:…… 他沉默片刻,根据对自己这位青梅的了解,试探性地夸赞道:“小小遥真棒?” 小海月矜持地点头,算是勉强放过了他。 性格确实一模一样,夏油杰心中暗自判断。此刻,他才深刻体会到海月遥所说的“她是另一个我”这句话的含义。 正当他陷入沉思之际,小海月又开始在他身上活泼地乱爬。考虑到她的敏捷与灵活,夏油杰索性放任自流。 她爬到他头顶,新奇地捏了捏跟她差不多大的丸子头,然后整个人像个树懒一样趴在上面,小憩一会儿。 看来爬来爬去也是很累的。 恢复活力后,她再次踏上探索之旅,神情专注地抓住那缕怪刘海,像是古墓o影中的劳拉,把它当做滑索,荡来荡去。 尽管她还是那毫无表情的三无脸,但从她的动作中,却能莫名感受到一股快乐的气息。 夏油杰:…… 她很快乐。 但他觉得不行。 无情的怪刘海把她从自己的本体上摘下来,放在桌子上,忍无可忍地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小海月茫然地捂住头,被突如其来的一弹戳倒,往后一倒,愣愣地坐在桌子上。 这点也和正主一样,她被揍了就老实下来,神情恹恹地坐在角落自闭。 终于安静了。 夏油杰安心地继续在纸上胡乱写,尽管其中大部分内容都是从前检讨的摘录。 笑话,他对这种检讨已驾轻就熟。 完成他的“杰作”后,他满意地抬头,却意外发现小海月正全神贯注地翻阅着一本儿童不宜的杂志。 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她到底是怎么找到的! “这可不是你能看的书。”夏油杰边说边拿走了她手中的杂志。他暗自庆幸,这边的只是q版的海月遥,要是被本体看见了…… 他拒绝设想这种可能性。 小海月被剥夺了娱乐,直愣愣地盯他。 夏油杰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底气稍显不足地问道:“小小遥,想不想吃点零食?” 小海月勉强放过了他。 趁着这个变小后性格依旧恶劣的家伙因零食而分心,夏油杰也给自己煮了碗荞麦面。 说实话,他已经不太爱吃荞麦面——任谁连续吃那么久的喜欢的东西也该腻了。 宿舍里还堆放着三箱存货,都是交往前海月遥为了刷好感送给他的。 他并非没有尝试过拒绝,但每当他拒绝时,海月遥那张平时毫无表情的脸上会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失落。 他吃!怎么不能吃! 吃了几箱荞麦面的夏油杰脸都要黄了。 “我开动了……嗯?” 就当他准备享用自己的晚餐时,明明还在卧室吃零食的小海月不知何时出现在客厅,她敏捷地爬上桌子,走向碗边,一跃而起,手肘撑在碗沿上,身体悬空。 她张大嘴巴,指了指自己的嘴,示意着什么。 “小小遥,你也想来点吗?”他无法忽视她的存在,只好询问。果然,小海月用力点了点头。 很快,她便得到了一只盛有一根面条的调味碟,正用牙签小心翼翼地享用着。吃完自己的那份后,她又做出想要饮品的动作。 “小小遥,要喝水吗?” 她摇头。 “那,喝汤?” 这次,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夏油杰只得苦哈哈地用勺子喂她喝汤。 与其说是多了个陪自己的女友,不如说多了位需要他细心照顾的祖宗。夏油杰转念一想,虽然她难伺候,但足够可爱。 那他能怎么办?只好原谅她了。 或许勺子对她来说太大了,以至于她脸上不小心沾染上了汤水。随后,她自然而然地抬手擦脸。 夏油杰见状,迅速递给她纸巾。 她礼貌地点头致谢,接过纸巾擦拭脸庞后,手又开始抓头发,接着还擦了擦身上。 “这……”他略显迟疑。 “你是想……洗澡吗?”他小心翼翼地问,像个卑微的奴才,揣摩着海月大爷的含义。 她点头。 当他端了一小盆温水,就见着孩子衣服一扔,扑腾跳下去,溅起一圈圈水花。 菲o宾炸鱼队! 0分! 夏油杰刚想移开视线,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点:q版小人没有性别! 就像棉花娃娃一样,她身上什么都没有。这小人在水里扑腾,比起洗澡更像是游泳。 当夏油杰已经过家家上瘾,一件件挑选夜蛾正道送的娃娃衣时,海月遥的电话打来。 他立刻接听。 电话那头传来海月遥冷淡的声音:“我忘了提醒你一件事,杰。” “什么?”夏油杰问。 “她也是我,所以我能同步感受到她的体验。”海月遥不疾不徐地说着,又顿了顿,“我现在感觉呼吸困难,你能不能处理一下?” 制作转换器本就要求极高的专注力,之前她尚能忽略小海月那边传来的感官体验。 无论是无端的被揍、口中突然出现的食物味道,还是脸上黏糊糊的感觉,她都一一忍受。然而,当窒息感侵袭脑海时,海月遥再也无法忍耐。 她差点在刻印时手抖把自己炸了! 海月遥确实可以命令那边的小海月停止,但频繁的关注会分散她研究的精力。 听到海月遥的话,夏油杰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向某只小人。 这倒霉孩子在盆里潜水呢! 只见小海月静静地蜷缩在水中,睁着眼,享受水流的拥抱——他这才意识到,这破孩子已经在水下憋气多时了。 电话那边海月遥的声音都夹杂喘息,夏油杰连忙将小海月从水中捞起。 “谢谢。”窒息感一消退,海月遥道了声谢,就挂断了电话。 夏油杰和小海月大眼瞪小眼。 这时他终于是大眼的那一方了,泪目。 等等! 他突然意识到致命的一点。 如果海月遥能和他手中的这个小东西共享感官,那她岂不是也看见了那本书! 夏油杰,社会性死亡! …… 不提这几天被双倍的感官体验所困扰,海月遥终于攻克了最棘手的刻印部分,接下来只需进行简单的收尾与测试。 后续研究不必急于求成。因此,她决定召回小海月。 这几天里,夏油杰倒是和小海月磨合得不错,虽然一开始要猜她的意思很麻烦,有时候还要满屋子乱找不知道躲在哪里的她,半夜睡觉也要提防她捣乱…… 总之,太可爱了,所以他都忍了! 可爱即正义! 可爱即真理! “回来吧。”海月遥向夏油杰肩上的小海月伸出手。 小海月望向海月遥的手掌,略一思索,随即站起,给了夏油杰脸颊一个吻,摆好立定跳远的姿势,准备回到海月遥身边。 看来养了她这么多天,还是认人的。夏油杰升起几分老父亲的欣慰。 但海月遥觉得完全不ok。 她的视线在两人间游移,表情渐渐呆滞,最后颤颤巍巍地指向夏油杰。 “偷……偷腥猫。” 偷腥猫限定版·夏油杰:? 言罢,她又在小海月刚刚亲吻过的脸颊上印上一吻,轮到小海月宕机了。 她的手也开始颤抖,同样指向夏油杰,重复道:“偷……偷腥猫。” 夏油杰:??? “等等,你会说话?” 这是他这几天来,第一次听到小海月开口说话。 小海月平静地移开视线。 她心虚了。夏油杰冷静地判断。以他对自己青梅的了解,她绝对是觉得自己猜她心思的模样十分好笑,才故意保持沉默。 “好了,回来吧。”海月遥语气冷淡,再次伸出手。这次,小海月却毫不犹豫地跳入她掌心。 在融合成一人之前,她猛地转头,再次对夏油杰怒斥道:“杰是偷腥猫!” 夏油杰:…… 融合后,海月遥捂住自己的心口。 怎么说呢,这种自己绿自己的微妙感…… 以后,要是遇见这种可能要多花功夫的选择,还是自己去杰那边吧……多做一些任务就多做一些…… 自己的恋人还是得自己陪才行。 海月遥终于醒悟,恋人并非是可以随意揣进口袋,想时便看,不想时便置之不理的存在。 在此之前,她有一项任务必须完成。 她直指夏油杰,语气坚定地控诉:“杰是偷腥猫!” 掷地有声! 刚巧路过的七海建人踉跄一下,以一种看人渣的表情,看向自己前不久再次下决心尊敬的夏油前辈。 夏油杰在学弟们心中好不容易回暖的声望,瞬间再次跌落谷底! 夏油杰:…… 放过他吧,求求你们了!魔/蝎/小/说/m/o/x/i/e/x/s/.c/o/m 142、番外之色字头上一把刀 色字头上一把刀。 夏油杰他老中招。 …… 自己绿自己是坏文明。 海月遥决定先暂且搁置即将完成的收尾工作,转而将更多的时光倾注于陪伴她的竹马。 当然,她陪伴的方式,无外乎是把日常的娱乐活动转移到夏油杰的宿舍。 反正她有钥匙。 他们有时一起打游戏、看电影,或者闲聊;有时只是各做各的,安安静静地共处一室。 这样的相处模式,与他们交往前相比,其实大差不差。可能只是加入了更多的身体接触,以及模糊的、却愈发紧密的边界。 …… 小客厅。 海月遥无所事事地给自己每根手指戴上妙脆角,迎着灯光打量她新上的“电光毒龙钻”,颇为满意。 她准备美滋滋地一个个消灭它们。 “小遥。” 夏油杰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他环住她的腰身,一手握住她的手腕,就着她的手,吃掉她食指上的妙脆角。随即他还用略尖的虎牙,在她的指腹上轻轻摩挲,带着挑逗意味地咬了一口,笑道:“好吃。” 海月遥:! 她的电光毒龙钻!!! 但是刚刚的感觉…… 她怔怔地看向自己的手指,如同羽毛拂过皮肉,带着一丝丝瘙痒,直抵心间。 她说不清这是难受还是别的什么情绪,只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在膨胀、在升腾。喉咙干渴,既想倾吐又欲吞咽。 和夏油杰亲她时一样的奇妙感觉。 她还想要。 于是,向来直面自己欲望的海月遥转过头,望向正将下巴搁在她肩上的夏油杰。 见她望过来,他双眼弯成了月牙状,笑成一只狐狸。他轻啄一口她的脸颊,心情颇好地问道:“怎么了?” “杰,还要吃吗?” 她满怀期待地晃了晃手指。 看见她比中指的夏油杰:…… “对不起。”他迅速道歉。 海月遥:? 她也刚刚意识到自己伸出了中指。然而,她并未表现出歉意,只是从容地将食指重新戴上妙脆角:“杰再吃一个。” 夏油杰一脸困惑,但还是照做了,从她食指上叼走了妙脆角。 这下该满意了吧?他侧头打量着海月遥的神情。但她几乎没有表情,只是微垂眼帘,先看了看自己的食指,再望向夏油杰。 “不是这个。” “那小遥想要的是?”他仍未摸清她的心思,试探性地问。 “要像刚才那样吃。”她耐心地解释。 “像刚才那样……”他重复着,努力理解她的意思。 那不就是他多咬了她一下吗? 在他思量间,海月遥已经重新戴好,她转身面对夏油杰,端正坐下,并向他伸出手。 “吃。” 她简短地命令,不愿多费唇舌。 起初的一咬仅仅是下意识的行为,但此刻被她这样认真地注视,夏油杰莫名感受到一股压力。 那双眼眸凝聚着高密度的蓝,像是放大镜或者摄像机,意欲捕捉他每一个细微的动作。 见他没有反应,海月遥又往前伸手。 妙脆角的尖端点在夏油杰的唇瓣,柔软的唇随即陷下一个小窝。 她的意图很明显。 夏油杰僵硬地重复了刚才的动作,轻轻咬了她的指尖一口。 “还要。”她随即又戴上一个。 还要?! 第一次或许算作情趣,第二次则是嬉戏,但如果是三次或者更多,那便更像是某种羞耻的拷问。 夏油杰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其实,我并不怎么喜欢妙脆角。” “是吗?”海月遥没有直接回应,自顾自地吃完了手指上的存货,随后取出湿巾,细致而缓慢地擦拭着指尖。 夏油杰心中暗自庆幸,松了口气。 但他的气还没完全呼出,海月遥便直接伸出了手指,歪着头说道:“那就直接咬。” 不!这个更羞耻啊! “……小遥。” “嗯?” “……其实,就是……这样有点让人不好意思……” 海月遥没有回应,只是直直地盯着他,夏油杰的笑容显得有些僵硬。 她突然向他探出身,握住夏油杰的手腕,另一只手则将滑落的黑发捋到耳后。随后,她神情静谧,咬了咬他的食指。 她倒不像是夏油杰,并没有过多注意。他的指尖上留下了浅浅的牙印,以及一丝湿润的痕迹。 “但我觉得,这没什么好害羞的。”行动派的海月遥通过实践,得出这个结论。 夏油杰怔怔凝视着自己的手指,轻咽了口唾液。他的手微微颤抖,而海月遥一脸茫然地注视着他抬起手,又不舍地缓缓放下。 他最终低声开口,语气中似乎带着一丝迫切:“如果我这样吃半包的话,你能像刚才那样把剩下的吃完吗?” 那包妙脆角所剩不多,他觉得自己完全能撑过前面的“拷问”。 海月遥:? “好。”她随意地应允,随即兴致勃勃地又拿了一个,向夏油杰伸出手,“来,杰。” 夏油杰强忍一次。 夏油杰再忍一次。 夏油杰……正当他准备继续忍受羞耻,咬下一口时,海月遥突然用指尖撬开他的嘴,两根手指轻轻夹住他的舌头。 夏油杰:? 她又要做什么?他无奈地握住她的手腕,却也没用力,只是虚握着。 显然这种程度的抗拒阻挡不了她。 海月遥发现了新的玩具,她挺直膝盖跪起,一手稳住他的下巴,两根手指探入他口中,轻巧地拨弄着。 她本就擅长制作武器之类的物件,指甲修剪得齐整而圆润,手指纤长灵活。 当他逐渐放下抗拒,开始配合时,她的嘴角便挂起了极淡的笑,那双潋滟的蓝眸闪着愉悦的光。 “好孩子。”海月遥轻声夸赞。 她见他脸侧浮起一层薄红,手下的动作也随之更加细腻而深入。 “唔……!” 夏油杰感受到喉间的干呕欲望,在她更进一步之前,忍无可忍地拨开了她的手。 她也不恼,只是直直地盯着那两只手指,玉白的手指上满是透明而又黏糊的液体。 “咳、咳咳……小遥,你刚刚、在做什么?”他咳嗽了几声,见她毫无反应,便叹了口气,默默拿起一旁的湿巾,“很脏的,我给你擦。” 海月遥却没有理会,而是低语道:“间接接吻的定义是,一方在某种物品上,留下嘴唇触碰到的地方,而另一方也在同一个地方用嘴接触到……” 她用湿润的指尖轻点自己的唇瓣,似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夏油杰:“这样,算是间接接吻吗?” 未等他回应,她再次低语:“但刚刚,杰用的是舌头……” 言罢,她轻启薄唇,那两根手指便伸入其中,如同刚才对他所做一般,玩弄着自己的舌头。 夏油杰面红耳赤地看着她的举动。 这并未持续多久,她就伸出手指,这次已经分不清那上面的濡湿究竟来自于谁。 “这是和杰接吻的感觉吗?” 她科学地求证后,抬眼望向夏油杰,困惑地发现他脸颊红透了。 “杰?”她喊了他的名字数次,直到他回过神来,“你怎么了?” “没事……”他声音颤抖,但还是接过她抬起的手,细心地为她擦拭干净手指。 待夏油小弟完成工作后,海月遥拍了拍手,爽快地说:“继续吧。” “……等等,真的还要继续吗?”夏油杰忍不住问。 海月遥瞥了眼所剩无几的妙脆角,宽容地说道:“其实杰的部分只剩两个了,如果你不想继续,我们可以到此为止。” 她并不想在这件事上勉强自己的幼驯染。 只有两个了……夏油杰顿觉虽然难熬,但也值得一试。 “不,继续吧。”他斩钉截铁。 接下来的两个,海月遥表现得安安分分。没有了她的突然袭击,夏油杰顺利地完成了他的部分。 轮到他时,夏油杰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眯眼笑着。 这也算是苦尽甘来。 海月遥不像他,几乎没有任何负担。她随手将黑发拨到耳后,遵守自己的承诺。 她也不太走心。动作都是或轻或重,有时还会不小心舔到他的指尖。 感受到指尖传来的微妙湿意,他终究没能抵挡住那份诱惑,效仿她先前的举动,只是他仅伸出一根手指。 海月遥迷茫地眨了眨眼,但没有抗拒,仰着头,任由他在自己的嘴里翻天搅地。 但这种配合没持续多久,她突然咬了一口夏油杰。 虽不痛,但夏油杰还是很快抽出手指。他轻声问道:“是不小心戳到你的喉咙了吗?还是小遥讨厌这样吗?” “杰……你不觉得……”她神色凝重,声音低沉。 夏油杰屏息以待。 她握住他的手腕,指向他手指关节上那一圈清晰的牙印:“这看起来,就像一枚戒指。” 夏油杰诧异地抬眼看向她。 她的唇边还残留着晶莹的液体,一缕细长的黑发垂落,丝丝绕绕地黏在唇瓣,增添了几分不经意的诱惑。 然而,她的表情却异常认真,仿佛在那个瞬间,她真的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在他手上留下一枚独特的“戒指”。 夏油杰顿感一股热浪从小腹腾起,直冲喉头,烫得他口干舌燥。 “啪!” 海月遥惊讶地看着他扇了自己一巴掌。 “杰?” 她刚刚有说错什么话吗? 他脸上的红痕逐渐消散,显然是他用了反转术式自我治疗。 “没事。”他阻止了海月遥想要检查他状况的动作,后面那句话轻到难以听清,“终于冷静下来了……” 海月遥显然不为所动,她直接坐到他腿上,双手捧起他的脸庞,关切地问:“杰,你刚才怎么了?” 夏油杰觉得刚刚压下的念头又开始涌动。 她却见他明明已经治疗好了伤,脸上却绯红一片,随即坐直身子,用微凉的手背轻轻贴上他的额头,另一侧则贴着自己。 她担忧地说:“该不会是突然烧坏了脑袋吧……不应该啊……” 海月遥聪明的大脑实在想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要揍他自己,而且下手不轻。 假设1:单纯是夏油杰脑子抽了。 假设2:有敌袭,这是敌人的术式。 假设3:夏油杰是一个m。 假设4:…… 她逐一罗列着这些可能性,思绪纷飞。 夏油杰看见她闭着眼思考,二人的鼻尖几乎要相触,她唇瓣上还有不知是属于他还是属于她的津液。 简直是毫无防备。 他呼吸一滞,喉结不自觉地滑动。 不行……不可以…… 他闭目,深深吸气,竭力平复内心的波澜与炽热。 然而,未及他恢复冷静,唇间已掠过一抹温软,转瞬即逝。 是海月遥吻了他。 她见他红了脸,仰头闭眼的模样分外可爱,便不由自主地靠近,留下了一吻。随即,腰间一紧,他滚烫的手掌如之前那般紧紧钳住她的腰,将她腾空抱起,移至一旁。 海月遥:? “遥……”他捂着脸,声音闷闷地从指缝间传来。“你能不能意识到……我好歹也是个男人……” 这句话…… 海月遥恍然:这句话她玩游戏的时候见过不少! 不知道为什么,乙女游戏里,男主说这句话的频率简直高得可怕。 她不自觉地套用起这熟悉的台词模板,思忖着夏油杰当下的心境应是…… “杰,害羞了。”她一拍掌心。 原来是假设1得到了经验性的证据支持。 夏油杰:…… 紧接着,他目睹这糟心孩子猛然起身,奔向门边,深吸一口气,随即慷慨激昂地宣告: “夏油杰,男人中的男人!雄性中的雄性!男人中的支配者,男人中的统治者!男人之主!男人的终结者!” 她边喊边逃,生怕被抓住一顿好揍。 “他是帝王,魔王!压倒性的男人!” “夏油杰,咒术高专史上的男性巅峰!” “巅峰!” 哈。 夏油杰现在什么念头都没了。 他匆匆穿上鞋,黑着脸追了出去。 那天,咒术高专内回荡着同一句话: “夏油杰,男人中的男人!” 在几个同学惊愕的目光中,夏油杰终于抓住了她,愤然将她扛回去。她在他肩头仍乐此不疲地高呼: “男人中的最强!” 夏油杰:…… 他恨!魔/蝎/小/说/m/o/x/i/e/x/s/.c/o/m 143、得寸进尺(上) 或许受小海月的影响,海月遥决定放慢转换器的收尾工作,她的出现频率也由几天一次渐渐缩短至每日一次。 拥有夏油杰宿舍的钥匙后,她每次也不需要到处跑,去在地图上找他的位置,只用呆在他宿舍,告知他一声,某只偷腥的“狐狸”就会自动上门。 一来二去,两人的交流愈发简洁。 起初,她的信息是“杰,我能进你宿舍吗?”;随后简化为“我在你宿舍”;再后来,仅留“宿舍”二字;直至如今,只剩下一个简单的数字“1”。 对此,夏油杰采取放任自流态度,结果使得某人的行为愈发大胆起来。 …… 夏油杰轻松完成短期任务后,瞥见手机上的“1”,嘴角不自觉上扬,悠然返回宿舍。 他推开门—— 自家青梅横趴在他的床上。 他的床! 夏油杰冷静地关上门,深吸一口气。 再打开门—— 她盖上了自己的被子,仅露出一个脑袋,蜷缩成一条猫猫虫。 夏油杰:一定是我开门的方式不对jpg 他神情恍惚地步入房间,停下脚步站在床前,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被中的海月遥身上。 她抬头:“杰,欢迎回来。” “你……怎么会在床上?” 她打量他的神色,小声解释道:“我洗澡了,不会弄脏的。” “……”一股莫名的热意自下而上升腾而起,烫得他头脑眩晕。夏油杰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僵硬地走向书桌,边走边回应:“嗯、好……那我先去写任务报告。” …… 海月遥本来惬意地翘着腿,趴在床上一边看漫画,一边吃零食。为了表示对夏油杰所剩不多的敬意,她还洗了澡,防止被龟毛的竹马念念叨叨地训斥。 ——尽管她已经在床上吃零食。 没关系,她绝对不会弄脏的。海月遥信心满满。得寸进尺的她甚至在夏油杰第一次开门时,就准备和他打招呼。 但这份自信在夏油杰面色僵硬地关上门的瞬间,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消散无踪。 要被揍了。 她欲盖弥彰地把被子往身上猛地一拉,盖住那袋邪恶的“罪证”,连同漫画书也一并塞入被窝中,仅露出一个脑袋,心虚地向随后走进房间的夏油杰打招呼。 ——尽管她开了盖的橙汁还放在床头柜。 但他对此似乎毫不在意,只是随口一问后便转去写报告。 在海月遥眼中,这无异于是默许的许可。 她偷偷瞥了一眼夏油杰的背影,悄悄从被窝里摸出一根真知棒。见他毫无察觉,更无反应,便大胆地取出漫画书,沉浸在自己的娱乐世界里。 待夏油杰糊弄完报告回头时,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 她哪里来的漫画书和零食?第一次开门时完全没有注意到这点的夏油杰心想。 海月遥见他又起身走了过来,便坐直起身,拎着那袋零食,“杰要来一点吗?” “你在床上吃东西?”已经完全平静下来的夏油杰,语气淡淡地反问道。 海月遥心中一惊,明明刚才他都没管。难道这是要抓她个现行? 秋后算账! 太狡猾了! 这怪刘海眼睛小小,心眼多多! 他不讲武德,就不能怪她胡乱出招。 海月遥丝毫不慌,她面无表情地抓起被子,往零食上一盖,镇定地回望过去。 ——尽管她嘴里还叼着根真知棒。 夏油杰:…… 算了,他懒得管。十八岁的夏油杰身上有着八十岁的沧桑,他看透红尘,叹了口气:“最好不要弄到床上。” 好诶! “谢谢夏油妈妈!”海月遥跪直身子,直接环抱住他的脖子,边亲边说道:“夏油妈妈最好了!” 她亲得毫无章法,夏油杰只觉脸颊被一阵温热的触感包围。结束时,她还模仿他之前的举动,不轻不重地在他下唇上咬了一口。夏油杰下意识地舔了舔唇,意外地捕捉到了一丝甘甜。 “甜的对吗?”海月遥仿佛能洞察他的心思。她亲完也没松手,亲昵地抱着他。见夏油杰愣住,她不知是得意还是什么,轻笑一声,又问道:“杰想要吗?” 夏油杰的目光不自觉被她吸引。她刚洗了澡,今天没有出任务的打算,就穿着平日少见的宽松私服,颈项间白皙一片,分外显眼。 那粒小痣赤恍恍点缀在其间,说话间便上下轻跃着,宛如白玫瑰丛中翩翩起舞的蝴蝶。他的思绪不经飘到以前吻上那颗痣时的微妙触感。 “杰?”见他没反应,海月遥再次轻唤,拉回他的注意。察觉到他的视线游离,她又问道:“你要吗?” 夏油杰听见自己喉间溢出一声短促的“嗯”。 “那你张开嘴。” 张、张嘴?夏油杰任由她摆布。 海月遥见他脸颊微红,虽然疑惑,却也没有深究,随手把真知棒往他嘴里一塞,毫不留恋地松开手,美滋滋地挑其他零食。 几乎要屏住呼吸的夏油杰:就这? 舌尖弥漫起甜蜜的滋味,但他脑子里是剩下一个念头: 诈骗! 这是赤裸裸的诈骗! 海月遥刚拿起一盒pokey,一回头就看见夏油杰神情沉重。她心中略一思索:“抱歉,我不知道杰介意……这里还有其他的,你可以随便挑。” 确实,有些人很反感和别人共用食物。虽然以前也有请夏油杰帮忙解决剩下的餐食,但这次是从自己嘴里取出的,感觉自然不同。 海月遥这样想着,又顺走他嘴里的糖,把袋子里其他口味的真知棒挑出来,随他挑选。她自己则含着那支几经传递的糖,懒散地捏着棍子,无聊地旋转着,感受着糖果在唇齿间翻滚的奇妙触感。 舌头不同部位对味道的感知是不同的。从舌根到舌缘,再到舌尖,每一处都细细品味着糖带来的不同层次的甜蜜。 “你不挑吗?”海月遥含糊地问道。 随即,她目睹夏油杰一手遮住半张脸,指缝间透出淡淡的红晕。他移开目光,低声回答:“不用……我继续写报告……” 海月遥:? 她不解,目送夏油杰又回到书桌。他似乎也没有动笔的念头,只是苦恼地以手撑额,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从她的角度,只能望见他的背影,无法捕捉他此刻的表情。 这次任务是得有多复杂?还是他准备改过自新,认真对待报告? 反正也不重要。海月遥“咔吧”一声咬碎糖果,精准地将垃圾投进不远处的垃圾桶,随后又拆开了那包pokey。 遵循夏油杰的叮嘱,她面朝上,横躺在床上,双腿蜷起,脖颈恰好悬于床沿,就这样享用零食,确保碎屑不会落在床上。 本来还在忏悔脑中那些胡思乱想的夏油杰,却被一阵阵“咔嚓咔嚓”的声响拉回了现实。他回头一看,只见她如同精准的切割机,又或是仓鼠,一节节地啃着巧克力棒。 她的长发未经束起,可怜地散落在地上。 十多年了,夏油杰还没逃过当爸当妈的命。他找了根发绳,叹了口气:“头发都拖到地上了,快坐起来吧。” 海月遥顺从地坐起身,背对着他。 夏油杰满意地为她扎了一个与自己相似的丸子头。 然而,这个倒霉孩子把最后一截巧克力棒一口气塞嘴里,转过头,面无表情地说道:“妈,头皮紧。” 夏油杰嘴角微抽,皮笑肉不笑地松了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那你自己来。” 海月遥轻巧地将发圈放松一圈,原本牢固的丸子头瞬间变得松散,看起来摇摇欲坠,她却显得格外满意。她向夏油杰挥了挥手,仿佛在驱赶小狗:“好了,快去写你的报告吧。” 她用完就丢,满不在意地又叼起根巧克力棒。 夏油杰:。 “我可不提供免费服务,报酬呢?”他语气中带着不明情绪地问道。 海月遥轻抬手指向一旁的袋子,懒得再多言。 “我可以随意挑选,是吗?”他再次确认。 海月遥点头应允。 “既然你答应了……”夏油杰捧起她的脸庞,叼起巧克力棒的另一端,模仿她刚才的吃法,一截截地向她靠近。 海月遥似乎没有什么反应,或是愣住了。 “咔嚓”一声,他咬断了唇前的最后一截巧克力棒,却未止步,转而覆上她的唇,继续品尝她唇间的那截。原本托着她脸颊的手也自然而然地滑至她的脖颈,他微微侧头,缓缓地将她口中的巧克力棒抽出。 感受到唇间湿润的触感,海月遥惊讶地张开了嘴。夏油杰见状,满意地咬起巧克力棒后退,并没有更进一步。 他拇指轻抵巧克力棒末端,缓缓推入口中,直至指尖按在他的唇瓣。然而,夏油杰的目光并未停留在巧克力棒上,他那狭长的狐狸眼挑起笑意,直视着海月遥。 “多谢款待。”他心满意足地说。 盘腿坐在床上的海月遥,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片刻后,她面无表情地拿起旁边那盒pokey,平静地说:“这里有新的。” “你还要吗?”她轻摇盒子,从声音里能辨出里面尚存不少,便抽出一根递给他。 夏油杰:。 所以,你是在暗示我其实不必抢你嘴里的那根吗?! 他的笑容逐渐僵硬。 这个榆木脑袋! 他恨! “不用了……你自己吃去吧……”他不想多看一眼这糟心孩子,生怕气着自己,转身回去。 “杰不要了吗……”他背后传来她略带失落的声音,原先的冷漠中夹杂了几分情绪。 他转身,只见原本盘腿而坐的海月遥已经坐在床沿,目光定定地望着他。 “但我想要。” 她边说边咬住pokey的一端,仰头望向他,双手撑在身旁的床上,这一举动让原本平整的床铺泛起了细微的褶皱。 从上俯瞰,她略显沮丧的神情让人心生怜悯。但或许只是错觉,她含着pokey的一端,仰起头,口齿不清地问:“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 秒答! 夏油杰:真香jpg魔/蝎/小/说/m/o/x/i/e/x/s/.c/o/m 144、得寸进尺(下) 有时候,人不需要那么强的胜负心会更好。夏油杰心想。 此刻,他正蹲在床边,手捂着喉咙,不时咳嗽,喉间仍残留着不容忽视的异样感。 与夏油杰的狼狈形成鲜明对比,海月遥则安然地坐在一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 在秒答“当然可以”后,夏油杰注意到青梅的双眼弯成了月牙状,那上挑的猫眼此刻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有诈! 他第一时间提高警惕。 见夏油杰没有回应,海月遥含糊地说道:“又不要了?那算了……”她话语间还透着一丝失落。 他看见自己的青梅沮丧地垂下了头。 夏油杰心中顿起疑云,但随即自我安慰:或许刚刚的想法只是错觉。再者,即便有诈又如何?小遥不过偶尔喜欢搞些无伤大雅的小恶作剧,她又不会害自己。 夏油杰:她能有什么坏心思jpg 不到半秒间,他便成功说服了自己。 他pua自己向来可以的。 因此,夏油杰再次捧起她的脸,张开双唇,像之前那样,缓缓向她靠近。 chance! 海月遥神情一凝,猛地向前一冲! 夏油杰:!!! 他只觉得自己被戳到了嗓子眼,那脆弱的巧克力棒自然断开,还剩下一截被她叼着口中。 都说了,色字头上一把刀。 可夏油杰总也记不住这教训。 无视他的咳嗽声,海月遥得意洋洋地说:“这是pokeygame吧?我在漫画里见过。” 她指尖轻触断裂的一端,继续说道:“我记得规则是,谁先松口让巧克力棒断开,谁就输了。” 上次是因为太过惊讶而失手,让夏油杰占了先机,但这次,胜利非她莫属! 让所有人歌颂伟大的海月大人! 海月大人万岁! “刚刚是杰先松口的,所以我赢了!”她一锤定音,宣告她的胜利。 夏油杰:…… 他觉得,海月遥是不是搞错了一点。 这是小情侣间的情趣游戏,而不是什么比赛啄米的鸡王争霸赛。 但喉咙里还在隐隐发痛,他现在没有多的口舌来骂这个糟心玩意。 “还要再来一局吗?”那没良心的家伙还在那里问。 谁要和她比赛谁是最强鸡王啊?!! 夏油杰咳嗽着,摆了摆手。 海月遥似乎良心发现,把自己放在床头柜的橙汁递给他,一边看着他喝下,一边无所事事地说道:“杰,你知道吗?” 这通常是她科普的开场白。夏油杰蹲在地上,咬着吸管,对她翻了个白眼。 鉴于自己刚犯错,海月遥大度地放过了夏油小弟的小小不敬,未等他回应,便继续道:“人的口腔深度通常在10到12厘米之间。” “而pokey的长度是13厘米。” 她边说边用指尖轻触断裂的巧克力棒末端,然后缓缓移向自己的唇边。夏油杰敏锐地注意到她指尖的濡湿光泽,那是刚才pokey插进他嘴里时不小心沾上的唾液。 她细细体会着巧克力棒上的湿润痕迹,手指慢慢滑动,直至即将触及唇边时停下——那里也是湿润痕迹的尽头。 “那么,这个长度……杰的口腔深度大约是**厘米。”她的声音逐渐降低,眼帘低垂,仿佛在自言自语,“不过,考虑到冲击力、pokey的刚性,以及……这些数据并不精确……” 夏油杰原本愤懑地喝着橙汁,动作戛然而止,难以置信地盯着她。他敏锐的听觉捕捉到了她说的每一个字。 似是感受到了他的注视,海月遥抬眼望向他,悠然自得地伸展着手臂,腿随意翘起,一只脚的脚尖还嚣张地踩在他的膝盖上。 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调笑:“真遗憾,如果再深一点,说不定就能亲上了呢。” “杰,还需要继续努力呀~”她说完,慢条斯理地吃完剩下的那截pokey。 夏油杰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小遥,为什么要记下这些?” “嗯?因为我想更了解杰啊。”她轻松回答。 虽然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关于口腔深度这样的细节,就没必要记录吧? 即便是那个能为青梅放下咒灵定位、不动声色地引导她兴趣、影响她的交友圈,并以各种手段消除潜在威胁的夏油杰,偶尔也会觉得,自己的青梅,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 不过,说句公道话,两人实际上半斤八两。只不过是变态的方向各有千秋罢了。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将橙汁随手放在一旁,思索着怎样措词,才会让这个家伙回心转意,至少不这么过火。 踩在他膝盖上的人,在听到他的叹息后,却更加得寸进尺。 “杰说过,你属于我。” 她俯身向前,右手抚上他的脖颈,随后缓缓滑过下颌、脸颊,最终轻轻地捏了他的耳垂一下。 “你的身体、想法,以及其他一切,我都想要知道。” 海月遥说着,左手搭上了夏油杰的肩膀,拇指摩挲着他温热的肌肤,感受着他因紧张而瞬间绷紧的肌肉。 “还是说,杰讨厌这样?” 她缓缓靠近他,几乎就要吻上,却在最后一刻停在一个暧昧而又危险的位置,两人的呼吸交织缠绵,宛如一个绵长的吻。 她看到夏油杰耳尖升起红晕,不禁会想起自己曾对羂索提及的“可爱侵犯”论。 当人们觉得某事物或人特别可爱时,他们大脑中的情绪活跃度会急剧上升,甚至可能引发一种强烈的侵略性,让人产生破坏的冲动。 她想象自己如蛇般紧紧缠绕着他,每一寸肌肤都紧贴在他身上;或者像贪婪的狩猎者一样,亲昵而又血腥地咬住他。 但海月遥并不会真正伤害他。 她只是想要逐渐地将他融入自己的身体,渴望彻底地吃掉他。 这种情感……就像是将饱满美味的葡萄仔细去皮后送进口中,感受果肉在被细细碾咬时所发出的细微而满足的呻吟,享受那甜蜜、醇厚的汁水在口腔中迸发开来。 “如果杰不喜欢,那我就不做了。”海月遥说着,微微拉开距离,如同对待珍宝般,双手捧起他的脸,在额头上印下静谧的一吻。“不用担心,我会很温柔的。” “那应该是你的台词吗……”夏油杰反而捂住眼睛,低声说道。 听得清清楚楚的海月遥:? 为什么她不能这样说? “就算不是pokeygame……”夏油杰松开捂着眼的手,抬眼看向她,“……可以亲吗?” 他少见地没有笑,睫毛微颤,从那纤长的睫毛间可以瞥见一抹惊心动魄的紫色。那流动的紫色此刻正专注地落在她身上。 “当然可以。” 海月遥给出和夏油杰之前一样的回答。 唇瓣相依。 但与以往的吻不同,那温热又滑润的触感,一如游鱼轻触海浪,蚌壳悄然开合。 他们轻柔地咬噬着唇瓣,仿佛共同含着一瓣玫瑰,汁液渐渐染红了彼此的唇色。 海月遥甚至能感受到舌尖泛起的橙汁香甜。她向来偏爱它,那从小到大、再也熟稔不过的清甜,就算喝了再多次,她也难以戒掉这份喜欢。 这是不会腻的喜欢。 正如她对眼前人一样。 这么想着,她的手抚上他的后颈,不在满足于表面上的浅尝辄止。 夏油杰一僵,但随即更加配合她。 她的吻带有极强的个人色彩,一如那高高在上的王,傲慢地巡视着自己的领地,又如同天真的孩童,渴望探索未知世界的每一寸。 探索告一段落,大魔王心满意足,正欲抽身,夏油杰却不允。 本来还蹲着的他,不由分说地按着她的后脑,缓缓站起,迫使她仰头延续这个吻。 海月遥感到他似乎将之前压抑的情感全部倾注其中,人像是被炖烂了骨头,顺着他的力量后仰。 玉白的手指不自觉地穿梭在他的黑发中,拨弄着每一缕发丝,将原本规整的丸子头搅得凌乱不堪。 终于,那个小小的发圈不堪重负,长发顺肩滑落,划过一道长夜。 至于她,那松散的发型也早已散开,两人的黑发交织。 难分你我。 “吓到你了吗?” 在短暂的分离后,夏油杰轻声问道。 这个问题,与他们初吻时如出一辙,却莫名地多了分韵味。 他低垂眼帘,目光温柔地落在她身上。她领口微敞,颈间缠绕的银链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 微妙的得意和餍足在心底膨胀,但下一刻就被海月遥戳破得一干二净。 她目光还有些涣散,说话间却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淡。她启唇,只说了五个字。 这句话仿佛触动了什么开关,他本来只是停留在眼尾的绯红,瞬间蔓延至整个脸庞。 夏油杰几乎是条件反射般,迅速起身,猛地蹲下来。他背对着她,双手苦恼地支着头。 “抱歉……”他低声说道。 海月遥:?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为什么要道歉?”她施施然起身,坐在床沿,不解地问道。 “啊、呃……”他支吾半天。 果然,青春期的孩子确实难以捉摸。海月遥回想着自己曾经翻阅的育儿书籍。 当孩子情绪低落时,不应去制止,而应尝试站在他们的角度去理解。 这句话在她脑海中回响。 但她没有那个跟他设身处地的硬件条件。所以海月遥退而求其次,拍了拍手。 “没关系,杰。这很正常。”她试图以科普的方式缓解他的躁动,“青春期……” 夏油杰:。 他现在远非普通的尴尬。她说的越多,羞耻感就越如潮水般涌来,脑中只剩下近乎窒息的眩晕。 “……这说明杰的身体和心理都很健康。” 她继续尝试安慰那个几乎要萌生跳楼念头的夏油杰,“而且你以前也有过类似的情况,记得吗?上次我咬着杰手指的时候,上上次我坐在杰身上的时候,上上上次……” 夏油杰猛地转过头,声音颤抖:“……你全都知道?” 海月遥微扬下巴:“我的眼睛可是很厉害的。” 她甚至还得意上了!他难以置信。 海月遥见他表情一变再变,但总归不是什么类似愉悦的正面情绪。 看来鼓励式教育不起作用啊。她心想,决定反其道而行之,采取打压式教育。 她一脚踩上他的背,双手环胸,冷冷地说道:“整天只想着这种事,杰真的是……” “——变态。” 海月遥一字一顿地说道,不动声色地观察他的表情。 这人直勾勾看着她,脸更红了。 海月遥:? 为什么啊?! 她是真的搞不明白了。 “小遥总是说我在想这些……你难道就没有反应吗?” 夏油杰的羞耻心终于触底反弹。 他一手抬起她的腿,将其抗在肩上,指腹深陷入她柔软的大腿,另一只手则摁在她平放在床上的膝盖上。 海月遥双手后撑着,平静地看向夏油杰。 他还清晰地记得那颗小痣,只用微微侧首,便吻了上去。 “看吧,你也不是无动于衷。” “但杰,你脸好红。”海月遥戳穿他的游刃有余。 “……你以为你不是吗?”他忍无可忍。 “诶?”她茫然地抬手轻触脸颊,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我脸红了吗?” “害羞是人在社交互动或面对特定情境时,内心恐惧、紧张与羞耻交织的表现……但对恋人而言,这是自然的反应……我不该害羞的……” 她自言自语,试图用之前的逻辑自我调解。 小遥混乱了。 夏油杰趁人之危……最终他满意地凝视着那片白皙肌肤上留下的鲜明痕迹,而一颗小痣恰好位于中心,宛如花蕊般点缀其间。 “这是正常的……” 她睁大眼睛,眼也不眨看着他放肆的举动,说话断断续续。 “害羞也是正常的。” 夏油杰报复完毕,这才开口打断她的自我说服。 “没事的,小遥。”他跪直起身,一手轻撑在她身旁,温柔地摩挲着她的脸颊。 人不能简单地用理智和逻辑完全浇灭情绪和情感。 不想哭的时候眼泪会冒出来。 不该笑的时候嘴角也会上扬。 想要表现得再镇定,指尖仍会微微颤抖,脸颊也会不经意间染上绯红。 “慢慢来,我会教你的。” 他轻吻她的唇角。 “哦。” 她慢吞吞回复,直直望进他的双眼。 就在夏油杰正准备俯身亲吻她时,她突然开口: “杰,我喜欢你。” 犯规! 这个时候说这句话也太犯规了! 夏油杰红着脸想。 “我也喜欢你。” 但他也同样轻声回应。魔/蝎/小/说/m/o/x/i/e/x/s/.c/o/m 145、海月诱捕大作战 “夏油,你到底做了什么?” 家入硝子点烟,目光投向远处的海月遥,她一瞥见夏油杰的身影,便立刻毫不犹豫地撒腿就跑。 是的,她甚至不是躲,而是光明正大地转身逃跑。这种情形已持续整整一周,明眼人都能察觉到其中的不寻常。 面对这个问题,夏油杰心虚地避开视线。 上次他确实做得太过火了。 他那天还安慰她说“慢慢来”,结果最后却……夏油杰脑海中仍能清晰地浮现出那日的场景,他半是苦恼地捂住眼,耳根染上红晕。 家入硝子死鱼眼,她大概能从他的反应中猜出答案了。 “明天还要一起出去过万圣节吗?”五条悟也不想被塞狗粮,跳过这个话题,转而问道。 “去吧。”夏油杰稍作迟疑后回答。 五条悟扶了扶墨镜:“谁把她逮出来呢……硝子,你去吧。” “我只是个柔弱的奶妈。”家入硝子轻弹烟灰,语气淡然,“她扒着门的时候,我根本拉不动。” “用万圣节新品的照片骗骗她,说不定她就自己出来了。”五条悟边说边朝家入硝子那边扇风,试图将烟雾扇向夏油杰。 夏油杰假笑着,把风又扇了回去。 “那招去年已经不起作用了,就是因为五条在那边嘲讽,她都直接让别人代买了。” 家入硝子直接向五条悟吐烟,熏得他立刻开启了无下限术式。 “熏死了!你这烟鬼!之前不是还信誓旦旦地说要戒烟吗?”五条悟忍不住吐槽,“也没见你真的少抽一根!” “在戒了,在戒了。”家入硝子随口应付道。 她有什么办法? 她一不抽烟就想喝酒。 结果拉着海月遥喝酒几次后,有时候碰见夏油杰会被他用怨念的眼神盯着。想也不想就能猜出来,她肯定是打扰了他的好事。 看着五条悟皱起眉头,家入硝子窃笑着,用侧肘捅了捅夏油杰,说道:“总之,我不去。谁惹的谁去,夏油你去吧。” “对,杰去。”五条悟十分赞同。“你这家伙不是能随时定位遥的位置吗?到时候把她抓来。” 家入硝子:“……别把同期说得像是宝可梦或挂件一样啊!” 虽然指派夏油杰负责,但考虑到海月遥一见他就跑的情形,显然单枪匹马行不通。而且他们还是希望同期能够心甘情愿地出门。 最终,三人决定共同行动。 总而言之,海月诱捕大作战,即刻启动! …… 自从有了术式,海月遥的习性又变得极不规律,甚至有时昼伏夜出,这无疑极大地提升了捕捉她的难度。 夏油杰选择【打电话】战术。 但遗憾的是,电话那头始终无人接听。 五条悟使用【新品诱惑】战术。 她对此完全置之不理,连消息都不回。 家入硝子采取【去居酒屋喝酒】战术。 然而,在耐心等待了一天半之后,也了无音讯。 …… 种种常规战术都已经尝试,却无一奏效! 那就不走寻常道! 五条悟在家入硝子耳边低语:“如此这般……如此这般……” 她惊讶地瞥了他一眼,随即以手势回应“ok”。 随后,两人齐齐看向一旁的夏油杰。 他对即将到来的事情一无所知。 …… “等等……你们两个想干什么?” 夏油杰皮笑肉不笑,望着步步紧逼的两位同期。 家入硝子懒洋洋地晃着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包装绳,五条悟则笑容满面地向他伸出手:“我们手里有‘人质’,不怕她不答应。” 夏油杰:? 你们分明只是想拿我开涮! “五条,按紧他。”家入硝子嘴里叼着一根未点燃的烟,将手中的绳子拉直。 片刻之后…… 家入硝子给海月遥发了两条消息。 画面中,夏油杰黑着脸,被五彩斑斓的丝带敷衍地捆着,显得有些狼狈。 附文简短有力:“人质在手,速应所求!” 对面几乎下一秒就回复:“什么要求?” “秒回……而且不是数字……”家入硝子难以置信地盯着手机屏幕,随即转头望向坐在椅子上生无可恋的夏油杰。 “玩够了吗?”他也就配合这一会儿,轻轻一挣便摆脱了束缚,“小遥那边怎么说?” 五条悟没理会他,颇为得意:“看吧,我就说这招管用。” “等等,她撤回了。”家入硝子扫了一眼聊天界面,对方已将上条消息撤回,仅留下了一个数字“0”。 “看来没用了。”五条悟走到她身旁,一同查看消息,“那就撕票吧。” “嗯,撕票吧。”家入硝子点头。“没用的东西没有必要留着。” 夏油杰:“喂!” …… 看来就算是夏油杰也钓不出她。 此刻,距离万圣节前夜仅剩半天! “干脆直接去抓她吧。”五条悟显得愈发不耐烦,手指不断敲着矮桌。 此刻他们三人正身处夏油杰的宿舍。 “她每次都不想去,但还不是玩得很开心。别在这里磨磨唧唧的。” 强扭的瓜虽不甜,但至少能解渴。 家入硝子扫了他一眼:“但如果她后面玩得不开心,绝对会报复把她拎过来的这个人。” 五条悟脑海中闪过各式各样的怪味甜点,家入硝子则想象出烟被水枪无情浇灭的场景。 “杰,你去。”/“夏油,你去吧。”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夏油杰:…… 难道报复我就没有问题了吗? 他刚想开口,却又悲哀地意识到,即使他什么都不做,海月遥也会迫害他。 “行。”他咬牙切齿。 …… 实验室外。 “一号,准备就绪。”五条悟堵在实验室门口,拿着对讲机,面色凝重。 “...都18了还这样玩?”家入硝子略显无语,但仍回应道,“二号,已就位。” 五条悟压低声音,通过对讲机向夏油杰指示:“杰,行动吧,进去把她带出来。我们已经封锁了最后两个出口。” “planx,启动!” 其实根本没必要这么做,他们绝对只是觉得这样好玩。 夏油杰被推着上前,无奈地推开海月遥所在的房间门。他站在门口,严阵以待,以防她一见他就逃跑。 “诶?” …… 海月遥近期的确在刻意避开夏油杰。 这并非出于羞涩之类的情绪。 情况甚至相反,她相当喜欢。 但是…… 她愕然发现,原本预计几天内就能收尾的工作,竟拖延了半个多月之久。 ——丝毫没有进展。 她仔细回想这段时间她都干了什么。 记忆中,自己不是坐着就是躺着,几乎成了夏油杰宿舍的常客,每日除了打游戏看漫画,便是抱竹马、亲竹马、睡…… 这样不行! 沉浸在男人怀里,是会成为社会废人的! 海月遥痛下决心,誓要摆脱竹马瘾。 仅仅坚持了一天,她便沉重地作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等干完这几天活,她就要去当废人。 在她只差最后一点工作就能安心当废物的时候,她收到了家入硝子的消息。 她原本打算稍作休息,便随手点开了信息。或许又是邀请她去喝酒的老一套。她漫不经心地想着。 然而,映入眼帘的是打包好的夏油杰。 海月遥手一抖,手机就掉在了地上。她迅速地捡起,回复家入硝子:“什么要求?” 但她立马清醒过来,撤回消息。 ps:她顺便存了图。 只差一点了,海月,不能功亏一篑! 快用你天才的大脑思考,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事! 【她也要和杰那样玩。】 “啪!” 她面无表情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不对! 应该是,今天一过,她就能完成无咒力、普通人和咒术师三者之间的任意转换! 【她绝对绑得比硝子好。】 “啪!” 这将是咒术史上的创举,足以载入史册! 【而且比起丝带,她更想用别的……】 “啪!” 以后,你就是被万千追捧的海月大人,所有人都会为你欢…… 【杰能不能现在就出现在她面前。】 海月遥紧握手机的手微微颤抖,目光在照片与地图上夏油杰的位置间徘徊不定。 没救了,这孩子已经色欲熏心。连试图说服她的心声也喧嚣着“我想要”。 海月遥:对不良诱惑说“快”.jpg 最终,她痛苦地闭上眼睛,转身继续投入工作。然而,内心始终难以平静,工作效率也大不如前。 正当她再次陷入纠结之际,门悄然开启。 海月遥转头望去,只见夏油杰站在门口。 不知为何,她脑子里蹦出四个字: ——送货上门。 …… 五条悟和家入硝子正在等待夏油杰那边的消息。 对讲机突然响起,可能是夏油杰不小心摁到了开关。 首先传来的是他惊讶的一声“诶”,紧接着是各种杂乱无章的声音: ——门猛烈撞击墙壁的巨响,人体碰撞的沉闷声,以及夏油杰含糊不清的说话声。 “唔……!” “遥,等等……!” 之后,对讲机归于沉寂。 五条悟语气沉重:“不会打起来了吧。” 他回想起海月遥这几天对夏油杰的避而不见,以及夏油杰那心虚的神态,心中已能隐约猜到夏油杰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如今他孤身一人,胆敢单枪匹马去实验室堵大魔王…… 绝对会被揍吧! “我们去看看~” 五条悟的声音里满是幸灾乐祸,对这场即将到来的好戏充满期待。 “不……我觉得不是……”家入硝子从夏油杰的语调中察觉出了异样。 然而,这并未能阻止五条悟的决定。他兴奋地挟持家入硝子,一同前往现场看热闹。 …… 回到另一边。 当看见夏油杰时,海月遥身体先于大脑,她几步上前,紧紧拥抱着他,在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时,内心的躁动反而愈发浮动。 她并未满足于此,得寸进尺,勾着他的脖子便吻了上去。 “唔……!”夏油杰顺从地低下头,步伐略显踉跄地步入室内,“遥,等等!” 尽管嘴上这么说着,他背在身后的手却悄悄将门反锁。 而后,他稳稳托住海月遥的大腿,将她抬起,让她略高于自己。海月遥也默契地回应,双腿圈住他的腰际,两人紧紧相依。 夏油杰记得,她并不喜欢仰头接吻。 他怀抱着她,沿途亲吻着,直至走到实验台前才缓缓放下。 短暂分离后,海月遥坐在冰冷的实验台上,却感觉小腹愈发火热。 她低头看着自投罗网的夏油杰,一点点舔舐着他的唇瓣,最后轻轻咬了口他的下唇,神情平静,语气也听不出情绪。 “刚刚你被绑起来是怎么回事?” 冷色调的蓝色有如实质,细致地观察着他,夏油杰总感觉自己的每个举动都被置于显微镜下审视。 “其实是想邀请你今晚出门。”他面不改色,眯眼笑道,“今天是万圣夜。” 海月遥没有回应,只是握着他的手腕,指尖滑过衣物下的肌肤,细细摩挲着骨节。 不会是生气吧?夏油杰暗自揣测。 “小遥,刚才被绑是因为……”他试图解释,但她的眼神始终低垂,脸上满是冷淡。 其实海月遥一个字也没听。 她深思熟虑后,便确定了绳子的材质,又勾着夏油杰脖子,吻了上去。 呼吸变得灼热,头脑开始发昏,两人的口唇间交织着细腻而黏糊的喘息声。 随着衣衫渐褪,夏油杰颤抖的呼吸逐渐向下,舌也深入浅出。 他发现海月遥确实喜欢拽头发,可能这样做能让她有更多的控制感。 就在情愫渐浓时,门外传来五条悟的嚷嚷声:“这门怎么锁了?” “……悟也来了吗?” 海月遥推开他,开始整理衣服,从实验台上轻盈跃下。 夏油杰完全不想放走即将入口的肉,从背后圈住她的腰,轻咬她的耳垂,低语蛊惑:“我们别管他,继续吧……” 海月遥犹豫。 “怎么没人开门?” 手指探入。 “嗯?!”海月遥猛地一惊。 “里面不是有人声吗?” “还是走吧,五条。” 透过并不厚实的门板,隐约能捕捉到五条悟与家入硝子模糊的对话。 夏油杰用空着的手捂住她的嘴,以防唇齿间溢出的声音惊扰门外敏锐的同期。 “可能没注意到吧。” 门外的人再次敲响了门。 他们这边也按着敲门的频率。 “咚。” “咚咚。” “咚咚咚咚咚……” 水声与敲门声共起。而对面似乎愈发不耐烦,敲门声也更加急促。 不行! 她给了夏油杰一头槌,挣开他的怀抱。 夏油杰:…… 他恨! …… 五条悟进门后,目光在神色淡然的海月遥与表情微妙、身上有伤的夏油杰之间游移,嘲讽道:“杰,你被揍了吧?哈哈哈~” 夏油杰额头青筋暴起。 他知道,自己要揍这个白毛了。 “哈哈,看你这衣服乱的……”五条悟的笑声戛然而止,他才注意到两人微肿的唇瓣和凌乱的衣领,再联想到紧锁的门…… 五条悟:笑不出来.jpg 海月遥不理会五条悟,从他身侧一钻,走到他身后的家入硝子旁,语气平淡:“硝子,麻烦把那张照片删掉。” “ok~”家入硝子毫不犹豫地应允,连原因都懒得问,懒散地比了个手势,就当着海月遥的面删了照片。 “要不要我现在把那个笨蛋拉走?”家入硝子收好手机,随口一问,“离万圣夜还有小半天,你们只要晚上过来就行。” “不用。”海月遥诧异地望了她一眼,“既然你们都在,我有样东西想给你们看看。” “进来吧。” 她说着,把堵门的五条悟踹了进去。 打扰了两人好事正心虚的五条悟:(魔/蝎/小/说/m/o/x/i/e/x/s/.c/o/m 146、科研系女主拯救世界(上) 海月遥整理好衣物,清了清喉咙。 “接下来,各位将见证的,乃是本世纪的一项伟大发明。” 她的话语间略有迟疑,声音越来越低,自言自语道:“不对,应该加点限定词……” “这是本世纪咒术界最伟大的发明之一。”她选好了自己的名号,得意地往三人看去。 夏油杰还在跟旁边的五条悟互殴,现在没空来捧场,仅留下已经知道是什么的家入硝子在一旁,懒散地鼓着掌。 海月遥对此极为不满。 她毅然决定加入这场战斗。 于是,战局迅速升级,从两人的对决转变为三人的混战。 是的,不是二打一,是混战。 海月遥不仅揍五条悟,她连夏油杰也一起揍。以示公平,哪方处于弱势,她就揍另一方。 家入硝子叼着烟,拿着手机在一旁记录同期的精彩瞬间,还不时以旁观者的身份,给出一些业余的战术指导:“遥,打他的脸……对,就是那里。” 除了记录员一职外,她还兴致冲冲地给三人计分,实属看热闹不嫌事大。 当每个人身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时,他们终于消停,安心用反转术式治疗自己。而家入硝子也心满意足地收好手机。 “所以,你想给我们看的是什么?” 被一顿痛揍后,五条悟那仅有的几分愧疚也已荡然无存,他此刻如同大爷般坐在实验台上——半小时前,这位置还属于另一个人。 “我即将完成的是……能将普通人转化为咒术师的转换器!” 她坐在最前方的转椅上,手托下巴,故作深沉状。 “新时代的曙光,即将降临……” 说完,她抬起头,期待着其他人的反应。 家入硝子本就参与了研究,她在咒术师构造方面的知识储备与实践经验超过了海月遥,因此她的反应暂且搁置一旁。 而夏油杰有了咒灵真人,本就能实现普通人到咒术师的转换。目前或许尚未深刻领悟她发明的非凡之处,但他确实在努力捧场,这让海月遥感到还算满意。 至于五条悟,他依旧保持着那副大爷般的姿态,似乎并未受到太大触动。海月遥默默记下了这份仇。 但宽容的海月大人决定为这位被归类为动物界脊索动物门哺乳纲灵长目人科大猩猩属的同期开智。 “首先,我们必须明确一个大前提,即咒灵产生的源头。” 她戴上眼镜,这会让她显得更加专业,尽管在实验室研究时她通常不戴。 她轻敲着并不存在的黑板,随即转向夏油杰:“夏油同学,请你来回答。” 夏油杰:? 他还是回答了:“负面情绪会转化为咒力,对于没有储存咒力能力的普通人来说,这些咒力会散溢出来,最终凝结成咒灵。” “部分正确。”海月遥纠正道,“实际上,咒术师也会散溢极少量的咒力,且咒术师死后也有可能产生咒灵。” “然而,目前咒术师在总人口中的比例极低,尽管地域间有所差异,但大致不超过万分之一,甚至更低至百万分之一。因此,后两者情形在现实中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说着,她启动了旁边的电脑,将收集的数据投影出来:“我们的研究重点,应聚焦于非术师群体。” “如何让非术师储备咒力呢?” 投影屏幕上,一个大脑图像清晰展现,其中前额叶的一个特定区域被特别标注出来。 “方法是在非术师的大脑中模拟出术师特有的大脑结构,这正是一代转换器的功能。” “当然,无为转变的术式理论上也能达到类似效果。但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即便倾尽一生,又能帮助多少人完成这样的转变呢?” “而我在打造这款转换器时,尝试了很多次,最终找出可替代性强且产量较为理想的材料。这意味着,我的转换器已展现出量产的巨大潜力!” “当它普及后,就能大大提高咒术师的占比,减少非术师占比,从而实现咒灵的减少。” “但遥,你进行过临床测试了吗?”家入硝子并未被她的画饼所迷惑,“大脑结构十分精密,稍有差池,就会造成严重后果。” “当然,已经进行了多次测试。”海月遥点头确认。 等等,那你是拿什么测试的?! 三人同时想到这个问题,对视一眼。 夏油杰迅速上前,牢牢地抱住海月遥;家入硝子凭借对实验室的熟悉,开始四处搜寻;而五条悟,则运用六眼,洞察咒力流动。 完美的配合! 不一会儿,家入硝子便找到了一个浸泡在透明液体中的大脑,众人一眼便认出,它属于羂索。 与此同时,五条悟翻出了十根宿傩手指。 “看起来还有活性……”家入硝子仔细检查后说道,“应该不是我们这里的羂索。” “目前也没听说高专忌库或其他封印地点的宿傩手指有丢失的情况。”五条悟漫不经心地用手指玩着抛接游戏。 夏油杰从背后环住海月遥,眯眼笑道:“看来小遥有事情没告诉我们呢?” 海月遥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特产。” “嗯?” “这是我从那边带回来的特产。” 这年头是什么东西都能被叫特产了吗?夏油杰心中暗自腹诽,不禁想起了那些特级咒灵球。 “那边的五条君用不上,所以就送给我了。”她毫无愧疚之色,“你们看,这不就是个有着精密术式的咒术师大脑吗?用来做实验再合适不过了。” 三人对羂索的遭遇并未表现出同情,家入硝子甚至淡然说道:“夏油,放开她吧。让她祸害脑花,总比让她去祸害其他人要好。” 夏油杰:确实。 出于对海月遥的充分信任,他们三人偶尔会担忧她会误入歧途。 他们的担忧并非没有根据,毕竟海月遥是那位直接称呼诅咒师为“猴子”,且毫不犹豫干涉他人命运的女人。 太好了,她现在起码没有对人类下黑手。 他们很欣慰。 他刚一松手,海月遥便几步跑向前,夺回装有大脑的罐子,并顺势在五条悟腰间挥了一拳,后者轻松避开。趁此机会,她成功拾回了十根手指。 这些可是重要的实验素材。海月遥小心翼翼地将宿傩的手指装入盒子中妥善保存。 羂索的大脑用于研究咒术师大脑的结构,宿傩的手指则用于探索灵魂的分割与融合。 “所以,我的转换器绝对是安全的。”海月遥收好后,得意洋洋地说道。 她是在咒术师的大脑上直接进行实验,任何细微的异常都逃不过她的敏锐观察。 至于实验的可重复性,海月遥本就具备摧毁并重构咒术师大脑结构的能力,这意味着她能够无数次地执行这一过程的摧毁与重建。 “而且……”海月遥打断了正欲发问的夏油杰,继续说道:“别急,我们还需考虑几个潜在的问题。” “一,如何实现量产并普及,毕竟目前所有咒术师都受制于保密协议。” “二,是否每代新生儿都必须依赖此转换器来完成转化。” “三,我所说的方法不是彻底根除咒灵。治标不治本的话,那意义也不大。” “而关于第一点……”她拉长声音,“我们直接叛逃吧。” “哈?!”几人的声音重合。 出身御三家的五条悟竟是第一个表示赞同的,他眼中闪烁着兴奋:“是要把那些老橘子一起榨汁吗?什么时候行动?” “……你连原因都不问吗?”海月遥觉得自己的解释瞬间变得多余。 “毕竟咒术师的身份是那群老家伙的根。”五条悟不屑地咂了咂嘴。 话糙理不糙。 现状就是咒术师稀缺,非术师众多,导致咒灵肆虐。换句话说,咒术师供不应求,因此他们才能坐地起价,轻易掌握庞大的权力和财富。 请问,新的咒术师加入,这对他们而言是令人欣喜的事情吗? 显然不是。 “因为触及高层的核心利益,所以选择直接站在对立面吗?”夏油杰托着下颌,他倒是能明白海月遥的想法。 ——她或许手握多个备选策略,但无疑选择了最直接的一条路:干掉高层,省时省力。 就在三年级他们大闹总监会的时候,她就提出过这个方案,只是当时由于咒术师人数太少,缺乏监督机构,所以才放弃。 “但小遥,你是想直接建立新的权力架构吗?这意味着咒灵监测、人员调配、后勤等一切都重新洗牌。”他轻声说道,“而权力的重组必会带来动荡期,那时咒灵的威胁又怎样处理?” 他首先担忧的是,这段过渡期将如何影响普通人的生活。 “我又没说现在。”海月遥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况且,新架构不是在五条家由你和悟在试验吗?自然要等你们那边完善后,才会进一步考虑。” 家入硝子一直看着海月遥搁在一旁的羂索大脑,她突然开口道:“遥,你之前提到的名单,其实与现在加茂家的权力结构颇为相似。” “我记得,在他们那里,羂索仍处于存活状态。”她悠然地点燃了一支烟,指尖闪烁着猩红的光点,烟雾缭绕中,她眼角的泪痣若隐若现,“或许,我们不必直接动上层,也能达到目的。” 兄弟阋于墙,外御其辱。 他们要和高层对立的根本原因在于,扩大咒术师群体的举动触动了上层的核心利益。 然而,当御三家中的五条家与加茂家都选择支持他们时,禅院家又该如何自处呢? “那么,我可以去。” 夏油杰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 “他的外壳可以随意替换,无为转变可以直接捏出带缝合线的陌生人,我甚至能利用咒灵的术式伪造出他新外壳所具备的术式。” 至于如何赢得加茂家的信任,他们这边不是有现成的指导者吗?夏油杰有的是办法让这颗大脑重新开口。 “再者,我们不妨更为大胆。”夏油杰的眼眸弯成月牙状,“要实现量产转换器,充足的材料与人力不可或缺吧?” “近年来,五条派系在总监会中的影响力日益增强,反观加茂家和禅院家,甚至不得不采取些小手段来拉拢我们。试想,假若此刻出现了一种能显著提升家族实力的咒具……” “哎呀,加茂家已捷足先登,禅院家是否也该认真考虑一番了呢?” 他声情并茂,甚至用上了那些老橘子爱用的腔调。 “我闻说,御三家各自拥有专属的忌库,家底之丰厚,实乃令人艳羡不已~” 他的目的昭然若揭:不仅要赢得御三家的支持,更欲借此机会获取他们的资金与资源。 充分榨取他们的剩余价值。 三人齐刷刷地看着夏油杰。 “不愧是夏油。” “小眼睛就是狡猾。” “杰,我不想这样。” 海月遥的话语让对话戛然而止。 她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可以想别的方法,我不想看见你额头上出现那条线。” 理性分析,他的提议确实有合理之处。但海月遥内心深处抗拒着夏油杰额头上那条疤痕的重现。 那对她而言,是挥之不去的梦魇。 “不,遥,这样其实更好。” 夏油杰罕见地未依从海月遥的意愿,他微笑着,指尖在额前勾勒出一道横贯的线条。 她的瞳孔骤然紧缩。 “即便这条线真的出现在我额头上,我依旧是夏油杰。” 他缓缓步至海月遥面前,温柔地捧起她的脸颊,两人额头相抵。 这一刻,没有了往日的缠绵悱恻,只有无尽的温柔弥漫。 “我理解你的痛苦,而我也同样愤怒。” “是我借用了他的身份,利用了他千年积累的一切……他注定要成为我们前进道路上的基石……” “遥,这是我们的复仇。”他强调道。 这是你长久以来最渴望的复仇。 所以,不用再害怕。 我们不是约好了吗? 我会永远在你身边。 夏油杰不愿再看见那双破碎的蓝眸。魔/蝎/小/说/m/o/x/i/e/x/s/.c/o/m 147、科研系女主拯救世界(下) 海月遥直勾勾地盯着那双深邃的紫眸。 他看向自己的眼神,自她幼时起便未曾改变。有时,海月遥能像现在这样强烈地感受到,他在向自己伸出手。 但是…… “这不是复仇。”海月遥义正言辞地纠正,“就像rpg游戏中击败boss后的自然掉落,这是我们应得的。” 夏油杰自然听出了她的潜台词:她不再阻止自己的提议。 “毕竟,我们是正义的勇者小队。”他笑着松开手,自然地接过话茬。 海月遥并不赞同:“抱歉,我是魔王。” “那我呢?” “我最忠诚的小弟一号。”海月遥指向身旁的两位同期,继续说道,“顺便一提,硝子是我的大书记官,而悟是小弟二……不,是坐骑。” 坐骑勃然大怒,暗自盘算着篡位的念头。 然而,小弟一号更加不爽。 为什么自己只是无数普通小弟中的一员,而家入硝子可以是尊贵的大书记官,尤其是五条悟,还能享有特殊的坐骑待遇。 ——这人还嫉妒上了。 “为什么悟是坐骑?”夏油杰不满地质问。 难道坐骑是个好差事吗? 海月遥大惊。 她明明留给夏油杰的是最好的职位,他能够统筹所有小弟,只听她一人命令。 谢谢,我们乡下人管这个叫宰相。 但仁慈的魔王还是解释道:“因为悟可以直接在天上飞。我想踩在他背上体验空中滑雪。” 就像是o魂中的人体滑板*,肯定刺激又好玩。完全没把同期当人看的海月遥期待地想。 五条悟:??? 难不成你还要前o腺刹车? 他撸起袖子,准备开揍。 “咳咳。”尽职尽责的大书记官轻咳两声,在他们再次冲突之前转移话题:“我们还是继续讨论后两个问题吧。” 回归正题,海月遥之前提及的后两个关键点,一是转换器的依赖性问题,二是方法的非根治性。 “针对这两个问题,我们需要先明白咒术师的起源。”海月遥此刻已完全收敛起先前的胡言乱语,正色道: “在我所接触的案例中,即便是父母双方均为咒术师的家庭,也有可能诞下非术师的孩子;相反,非术师的家庭偶尔也会出现术师后代。更为复杂的是,还存在术师没有术式,以及拥有术式却不具备术师能力的特殊情况。” “经过一系列的调查,我目前认为存在两种主要途径。” “首先,是众所周知的基因遗传。” 海月遥一番操作后,投影屏上清晰展示了数组数据和图表,她解释道:“咒术师的结合确实更容易孕育术师后代,同时,术式也展现出一定的遗传性,比如御三家的祖传术式……” “小遥……”夏油杰声音略带颤抖,打断她。 海月遥看向勉强维持笑容的他:“夏油同学,你有什么问题吗?” “请你……手安分些,好吗?” 夏油杰少见地用上了“请”。 当提及基因遗传时,她突然从背后环抱住他,下巴轻靠在他的肩上,指尖在他下腹部轻柔地摩挲、旋转,悠然游走。 她清冷的声音紧贴他耳畔,不带情感地讲述着术师间结合与遗传的规律,手指却渐渐下移,几乎要摸到他的腹股沟。 他只觉被触碰的地方,渐渐变得灼热。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感觉海月遥在画某种图案。 但是! 说真的!别摸了! 如果只有他们两个,他自然是随便,但这里还有他们的同期啊! 你没注意到另外两个人都默契地移开视线了吗?! 海月遥也不坚持,敷衍点头:“抱歉,夏油妈妈。” 妈妈……? 现在夏油杰知道她画的什么了? 哈。 夏油杰平静地对她使用【锁喉】。 效果拔群! 海月遥头一歪,开始装死。 “噗。”不知道家入硝子还是五条悟,突然嗤笑一声。 但夏油杰仍没有放过已经装死的海月遥,他反复揉搓她的脸庞,直至她苍白的脸颊泛起红晕,方才松手。 限定脸红版的海月遥被放开后,就面无表情地逃跑到家入硝子身后。 家入硝子:谢谢,我是奶,不是t。 海月遥继续说道:“第二种途径,其实是咒力浓度。” “以横向视角审视,当前日本的咒灵和咒术师的数量、强度,均远超其他国家。” “从本质上来看,是天元结界的直接影响,让日本国内的咒力浓度远高于世界其他国家。” “进一步细化,即便在日本国内,咒力浓度也因地而异,普遍而言,城镇区域的浓度显著高于乡村,相应地,这些地区咒术师与咒灵的占比和强度也更为高。” “然而,这里就存在一个反向因果问题:是否是因为咒术师与咒灵的存在,反而促进了咒力浓度的提升?” “转向纵向分析,若咒术师的数量仅依赖基因遗传,理论上其巅峰应该是现在。但很遗憾,咒力的鼎盛时期是在平安时代。” “我实际上还有一个构想。更高的咒力浓度,能在胚胎或胎儿的成长过程中,诱发脑部的异变。通常,在大约三到六岁的年龄段,术式会开始逐渐显现……那么,关于母体自身的咒力量……咒术界中的双子被视为一人,也是相应的佐证……” “啊,差点忘了。仅凭这些,说服力确实不足。让我给你们看一下我分析的数据……还有这些验证结果……” 在海月遥洋洋洒洒说了大半个小时后,她被其他三人强制静音了。 “总之,就是不一定存在依赖性嘛!”五条悟捂住耳朵抱怨道,“说了这么多废话!” 海月遥:首先要理解背后的原理! “遥,如果咒术师的数量增加,而咒力浓度却减少,那么凝聚的咒灵不仅会减少,还会变得越来越弱。相应地,咒术师的实力也会逐渐削弱。”家入硝子掐灭手中的烟头,放入随身的便携烟灰盒中。 “我果然还是喜欢硝子。”海月遥越看越觉得家入硝子顺眼。她向来欣赏这种一点就通的聪明人。 “哈哈,谢谢。”家入硝子轻松回应,“下次夏油不在的时候,你再说给我听吧。” 夏油杰:??? 海月遥比了个“ok”,继续道:“在我的设想中,这个世界最终迎来的不是咒力的‘最优化’,而是咒力无限接近于零的状态。” “从本质上来讲,咒术师和咒灵之间的战斗,实际上也就是人与人之间的战斗。”她垂下眼睑,“如果只是所有人都变成咒术师,那根本不是让世界变得更好的方法。” 即便在咒术师稀缺的当下,诅咒师的数量也不在少数。 “人类,本就是永远在对抗的生物。随着咒灵的减少,斗争的重心将转向人类内部。” 负面情绪形成咒力,真是烂透了的设定。 这意味着,强大的力量很多都是掌握在疯子手中。就像是小孩拿到核弹按钮一样,这只会让世界更加混乱,也更糟糕。 因此…… “【归零】,才是拯救世界的最优解。” 琉璃蓝的眼眸深处,最纯粹的蓝犹如火焰般自中心喷薄而出,冷色调中蕴含着炽热的激情。她罕见地展现出锋芒。 “尽管听起来如同天方夜谭。” “但如果是我们,绝对做得到。” “毕竟,我们是那些被世俗冠以‘怪物’之名的天才。” 就让上面那些平庸之辈见证,这群不服管教的“怪物”将如何瓦解他们苟且的温床,重铸一个更加璀璨的世界。 海月遥笑着,眸色渐深。 “拯救世界呢……”家入硝子缓缓从烟盒中抽出根烟,意味不明地重复。 五条悟则不客气地嘲讽道:“中二病。” 他下一刻就被海月遥狠狠踩了一脚。 有了五条悟的前车之鉴,夏油杰十分捧场地鼓起掌。 但由于太假了,也被狠狠踩了一脚。 家入硝子,作为唯一幸免者,肆无忌惮地嘲笑起那两位面色铁青、蓄势待发的同期。她掏出打火机,正欲点烟,不料打火机却喷出水流,滋了她一脸。 ——这是海月遥刚才假装将家入硝子当作盾牌时偷偷调换的。她自称为此举是帮助戒烟。 此刻,三人皆面色阴沉地望向她。 海月遥转身就跑。 …… 最终,恶作剧的某人还是被逮到了,她被两个人高马大的同期一人一边架起,脸上写满了绝望,双腿在空中无力地摆动。家入硝子一脸平静,用刚才的打火机水枪往她脸上滋水。 “抱歉,我错了。”海月遥诚恳地低下头。 ——但她下次还敢。 还是夏油杰出面调解,放过了她。 海月遥如幼鸟归巢般抱住夏油杰的腰。 “还是杰最好,最喜欢你了。” 她说着,脸埋在他的颈肩,趁机把水全擦在他衣领上。 “我也是。” 他笑着,没计较海月遥的小动作,捧起她的脸庞,在脸颊上印下一记温柔的吻。 正当两人情意正浓之际,家入硝子再次举起水枪,给了夏油杰一个清凉的“惊喜”。 家入硝子:浇灭爱情的火花.jpg 五条悟更是跃跃欲试。 …… 在升级为全面混战之前,及时喊停。 不知何故,原本严肃的事情总能在他们间变成嬉戏打闹。 “收拾一下,准备离开吧,万圣夜游行快开始了。” 夏油杰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拂去脸上的水珠,转身发现海月遥正抱着装有羂索的罐子,眼神空洞,脸颊却渐渐泛起了红晕。 “小遥?”他连唤几声,才见她回过神来。他担忧地伸手触摸她的额头,“你没事吧?” 不至于吧,难道只是被水溅到就会感冒发烧? “没事。我只是,太开心了。”她抬眼望去,蓝瞳难得地睁大,闪烁着愉悦的光芒。 “我一想到,羂索耗费了千年的光□□心策划,最终只是一场空。” “无人知道他,无人理解他,最终他只能像一滩发臭的烂泥,在历史的长河中默默腐朽……” 她说着,再次低下头,眷恋地轻抚冰冷的罐子外壁,脸上渐渐浮现出一抹异样的笑容。 “羂索,我知道你能听见。毕竟,我特意保留了你的意识。” “你明白吧?你参与了我无数次试验,可最终成果却与你的千年大计背道而驰。” 这个活了千年的老妖怪,仅仅为一己私欲,便让无数人为其好奇心陪葬。 海月遥的记忆深处,永远镌刻着涩谷站那日的惨景——断肢如雨,还有那触目惊心的缝合痕迹。 她誓不原谅,永远。 “没关系,我不会杀了你。” “但你只能永远囚禁于这罐子之中,亲眼见证咒力逐渐‘归零’的过程……” “随着咒力浓度的不断减弱,罐子中积蓄的波纹将愈发躁动,它们将一点一滴地侵蚀你赖以维生的咒力。” “待世界成功【归零】,你便可心怀感激地步入永恒的沉睡。毕竟,新世界中没有你这位旧时代遗物的容身之处……” “开心吗?” 她脸颊绯红更甚,笑容愈发灿烂,但那弯起的眼眸中却不含丝毫笑意。 “这才是我的复仇。” …… 原本站在她身旁的三人逐渐远离。 “真正的抖s……”五条悟摸了摸手臂上泛起的鸡皮疙瘩,“看起来就像反派一样。” 夏油杰轻笑:“毕竟是魔王嘛。” “真的要按照她的话去做吗?”五条悟转头问道。 家入硝子嘴里叼着湿润的烟,含糊不清地说:“都上了这艘贼船,还能怎么办呢?再者,你以为中途想抽身,她会轻易放过我们吗?” 此时,海月遥已整理好实验素材,朝他们走来。 两人依旧站在原地,夏油杰则上前一步,牵起她的手。 “你们刚才在聊些什么?表情怎么这么奇怪。” “没什么~”夏油杰狡猾地笑道,“时间也快到了,我们是不是该出发了?” “我拒绝。”深度厌人的海月遥坚决地说。 “反对无效!” 三个人把她托起来,歪七八扭地绑架她。 “放我下来!”她挣扎着喊道。 “哈哈,这可不行~” 他们笑着闹着,脚步不停。 在拯救世界前,少男少女们决定享受青春。 ——end——魔/蝎/小/说/m/o/x/i/e/x/s/.c/o/m 148、作者君的碎碎念 虽然标注正文完,其实还有后日谈(其实也是正文,哎嘿)。作者君只是觉得结尾定在“拯救世界”这里比较点题。后续也会慢慢写的。 1,关于本文: 题目《科研系女主能够拯救世界吗》 这便是本文的核心宗旨与叙事脉络。 读者宝宝们如果从头到尾再读一遍,应该不难发现,海月正逐步深入探索、剖析并驾驭咒力的奥秘。 在这一过程中,她自然而然地触及了咒术界的全貌,心中逐渐萌生了变革的渴望。 她的本意不是拯救世界(请原谅我用这样中二的词),但她被命运推动着(作者君的恶意hhh),在不知不觉中会完成这个目标。 不过,虽然是以“拯救世界”(哎呀,我都要中二羞耻了)为目的,但作者君希望大家并不会因此沉重,毕竟主角都是少男少女嘛。 这个年纪的孩子理应享受青春。 所以文风几乎都是比较轻松诙谐(此乃高情商说法),到处玩梗,对所有人都有不同程度的迫害(包括女主)。 2,关于本文的女主海月: 海月并不完美。 需要明确一点,虽然作者君给了她很大的金手指,但她不是传统定义上的大女主。作者君更倾向的定位是成长型女主。 她是从原先的混沌中蜕变至今。 她日渐领悟情感,学会珍惜。 她不再仅仅依赖理性,变得更加鲜活。 或许有人认为这是增添了弱点,但在作者君看来,这恰恰是成长的标志。 用鸡汤的话来说: 无懈可击的盾牌并非真正的坚固,唯有千锤百炼、破而后立,方能铸就真正的强大。她需要拥抱情感,在挫折之后重新站起,这才是成长。否则,无论她如何“强大”,都只会是一座孤岛。 当然,这一切的转变,也离不开夏油的帮助。 文中海月有两次“哭”: (1)第一次哭: 虚幻和真实破壁,她发现自己的所有认知都是大脑对自己的欺骗,是理性对自己的背叛。她以前经历过的温暖,因为她的懦弱而被全然遗忘。 她明明是因为忘了所爱之人而哭,但不通人情的她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留下眼泪。 那时夏油就在她身边,哪怕在她外表看上去已经恢复正常后,他也在为她寻找答案。 44章: 【并非所有情绪都会随时间消退。有些情感像种子,深深植根于心脏之中,一旦梅雨季节到来,它们便随血液流动,扎根全身,带来隐秘而又持续的胀痛。 最终,这些被忽略的种子发芽,因缺乏适当的呵护,在阴雨中枯萎,成为无法消除的烂瘤。 但现在夏油杰也不清楚这颗种子究竟藏身何处,因此无法给出明确的指导。他只能默默地陪伴在她身边,手持铲子,一同在茫茫大地中傻傻地寻找。】 (2)第二次哭: 一直相伴在她身侧的夏油,在其他的世界线里背叛了他的初心。他是扑火的飞蛾,最终死于这个糟透了的世界。 最终,她目睹的是挚爱之人的遗体遭受玷污,而始作俑者,却带着她曾经无比熟悉的笑容,向她轻浮地致意。 这次她理解了那份痛苦,理解了纷繁情绪的源泉。但哪怕她早已杀死羂索,她还是会觉得那道缝合线是挥之不去的噩梦。 因此,夏油此次并未如初次那般温柔引导,而是直接而残酷地,把她深埋的噩梦血淋淋地挖出来。他要让这再也不成为她的噩梦。 146章: 【夏油杰罕见地未依从海月遥的意愿,他微笑着,指尖在额前勾勒出一道横贯的线条。】 【“即便这条线真的出现在我额头上,我依旧是夏油杰。”】 【“我理解你的痛苦,而我也同样愤怒。” “是我借用了他的身份,利用了他千年积累的一切……他注定要成为我们前进道路上的基石……”】 【“遥,这是我们的复仇。”】 不必躲避,不必害怕,他会永远在她身边,向她的噩梦宣战。 不过海月自己也在努力站起来。 3,关于本文的男主夏油: 同样的,夏油也不是一个完美的人。 他短暂而仅存的27年光阴——从童年到少年,直至青年,始终没有得到足够的理解。他性格内敛,内心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与痛苦,却鲜少向外界展露分毫。 在无尽的沉默中,他最终选择了爆发。这便是他的人生轨迹。 目前看过的很贴合夏油一生的话: 【一个不成熟的理想主义者会为理想悲壮地死去,而一个成熟的理想主义者则愿意为理想苟且地活着。】(《麦田里的守望者》) 【世界本就是一片粪土,我们所有人在此上肮脏地赤裸地相爱。那么,能抓住一点致死的激情,我得像飞蛾扑火一样不顾一切,不然会错过,反正大不了是一死,而一场伟大的死是那么令人神往。】(《红与黑》) 要作者君给一个定义的话,他是个傲慢固执、孤独且尚未成熟的理想主义者。 在本文中,就像夏油救赎海月一样,海月也在救赎夏油。 之前提到过,海月的底色其实是相当寡淡的,她几乎不通人情,理智到冷漠。 海月本人有着超乎寻常的包容性和出世感。在这个人面前,好像那些极端的想法也不过是平常,仿佛一切炽热的情感都无法侵蚀她的心。 在盘星教众人围绕着理子尸体鼓掌时,在枷场双子被关在牢笼里时,她都能展现出惊人的理性和理智。 正是因为她的宽容,夏油才会对她坦诚。 正是因为她的不动摇,夏油才更加坚定。 122章: 【夏油杰最喜欢的便是她出世般的理智。在她身边,置身于无人的深海之中,轻柔的海水洗涤着内心的纷扰。外界人群的喧嚣被水流折射,化为静谧而又斑斓的光影。】 哈哈,不知道有没有人看过《一人之下》,就有点类似于张楚岚和宝儿姐。 而海月的陪伴,让夏油拥有了足够的理解,也让他能保留下那份罕见而脆弱的善意。 146章: 【“而权力的重组必会带来动荡期,那时咒灵的威胁又怎样处理?” 他首先担忧的是,这段过渡期将如何影响普通人的生活。】 这个时候的夏油,还会考虑其他人。 实际上,他们两个是双向救赎关系,也是互相促进成长的关系。 他们的精神内核相反,却对彼此拥有致命的吸引力。 4,其他碎碎念: 因为是第一次写,而且还是长篇(对作者君来说是),所以节奏其实把握得不到位,有很多想展现的东西也没有一一展示清楚。 很感谢读者宝宝能陪我到现在(*^w^*)。 其实中间一度想弃文来着,毕竟有时发了也没人看,但还是有几个宝宝一直坚持着评论(还有我那圈外却愿意帮我看文的善良朋友hhh)。 作者君就想:哎呀,我也不是文丑到完全没人看嘛。 然后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写下来了。 再悄悄告诉大家一个秘密,作者君其实一开始一章写两千都觉得相当困难,后面反倒是能越写越长了。 请原谅,毕竟作者君以前是个理科生,实在是不擅长写东西。文笔不行,大纲也不打,考据倒是考据了一堆。 在奇怪的地方严谨.jpg 那些自编的咒灵,几乎都是根据现实生活真实事件。 话说,下一本感觉还是得写个详细点的大纲啊……羂索篇就写个“遇见脑花”,十年后篇就写个“十年后dlc”,结果最终一个写了快十章,一个写了快二三十章,搞得我想详细剧情的时候很头疼。 下一本的宫泽葵暂定的性格跟海月遥几乎都是相反的,大概,这说不定。 海月:月亮,猫系,用情商换智商。 宫泽:太阳,犬系,用智商换情商。 说不定哪天开一本猴系…… 猴系女主……蛙趣……魔/蝎/小/说/m/o/x/i/e/x/s/.c/o/m 149、再遇禅院(上) 2009年。 禅院家。 “……以上,便是我们希望与诸位商讨的内容。” 夏油杰身着一袭深色和服,悠然坐于一侧,对禅院家众人投来的目光视若无睹。 他坐姿还算端正,身旁的海月遥则穿着常服,几乎半倚着他,一脸百无聊赖地出神。 多数不满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但她完全不在意,甚至无聊地玩弄起夏油杰垂落的黑发。 “哼,我可不知道和禅院家合作能给你带来什么好处。” 在家主禅院直毘人表态前,禅院扇就率先提出质疑。他双手环胸,表情不虞。 从进入禅院家到现在,众人的表现夏油杰都看在眼里。 看来,禅院家内部的权力结构并不稳固。家主不能完全服众。他心中暗忖。 “当然有好处。”夏油杰唇角弯了弯,“咒灵消灭不尽,咒术师之间理应互帮互助。那自然是咒术师越多越好。” 禅院直毘人坐姿随意,一手托腮斜倚,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满口空话的小子。” 夏油杰并未理会他的讽刺:“而且我们也很忙。因为实力足够强,经常被抽调,去各个地方应对紧急状况。如果咒术师队伍更为庞大,我想我们的负担也会减轻不少。” “我相信,这一点,在座的各位一定深有体会。”他特意在“深有体会”上加重了语气。 毕竟,他超乎寻常的忙碌,不正是加茂与禅院两大家族所策划的吗? “再者,作为自由咒术师,我和遥也需要为未来做打算。”他微笑着补充,“同时,我相信禅院家能给出让我们双方都满意的报酬。” “相信……却向另一边先摇了尾巴?”禅院直毘人说话毫不客气,但表情上却挂着洒脱到肆意的笑,“而且你们和那个五条是同期吧?” “这些不会影响到我们二人和悟的关系。”夏油杰神情不变。“自然也不会影响禅院和五条的关系。” 毕竟五条家的强大可不是靠着其他族人,而是五条悟一人压倒性的强大。禅院和加茂多了些咒术师,也改变不了这些。 同时,自证毫无意义。 夏油杰索性避开禅院方咄咄逼人的质询。 在造访禅院家之前,他们已与加茂家达成共识,计划转变加茂内非术师族人。 一是因为,加茂方面,他们能利用羂索埋下的伏笔,轻易达成目的。 二则是,从高层势力分布来看,加茂家本就占据优势地位。而今,五条家因五条悟而独大,若加茂家再增强实力,禅院家将面临严峻威胁。 在此情境下,即便合作,禅院家也未必能胜过加茂家;但若拒绝合作,则必然会被远远甩在后面。 夏油杰稳坐一侧,脸上的笑容愈发深邃:“那么,请问各位意下如何?” “抱歉啦,小朋友们,你们的话还是难以让人相信呢。” 禅院长寿郎的笑容慈祥中透着几分诡异,眼角的皱纹与额头的褶子在他笑时更加明显,像是堆叠起的死猪皮。 “这就是禅院的诚意吗?” 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没说话的海月遥突然懒散地开口,自始至终未曾正眼看过其他人,目光仍停留在手中把玩的黑发上,声音像是淬了冰:“我讨厌毫无意义的事情。” 此言一出,投向她的不满目光更甚。 海月遥却旁若无人地环过夏油杰的肩,头枕在他颈侧:“杰,回去吧。” “但你不是想要足够的资源研究吗?”他侧首温声问道。 “这样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反正也有别的方法。”她回答着,坐直身子,准备起身。 “不过是个女人……”这时,一个低沉而愤怒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带着轻蔑,“真是胆大妄为。” 海月遥转过头,这才第一次把目光投向禅院的其他人,她一眼就锁定了那个人的位置。 禅院家家规说是森严,倒不如说是封建。 此刻,商讨合作事宜的皆是有权的成年男性。而那人,或许刚步入成年不久,又浸在禅院这个大烂泥浆里太久,浑身上下写满了“男尊女卑”的臭气。 察觉到她的注视,那人非但没有丝毫心虚,反而高傲地扬起头颅。 “如果你稍懂礼数,就知道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女人连这点教养都没有,还不如死了算了。” 海月遥神情不变,他像是小人得志,愈发猖狂起来。 “要我说,你……” 话未说完,海月遥已瞬移至他眼前,乌黑长发没来得及跟上,在空中轻舞。 “嘭!” 纯白障子门瞬间绽放出血色之花,血迹无力地滑落,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猩红轨迹。 刚才还趾高气扬之人,此刻已倒在血泊中,生死未卜。 她的速度实在是太快,没来得及阻止她。只有实力强大的几位捕捉到了她的动作。 ——她只是蹲在那人身前,伸出手,在他额前一弹。速度之快,指尖未沾丝毫血迹。 仅仅是一根手指的力量! 禅院直毘人愕然认出,那是黑闪。 但怎么可能! 目前有黑闪经验的人都少之又少! 房间内气氛骤降,不少人甚至应激地站起身,做好战斗的准备。 唯有夏油杰,依旧悠然自得,笑容不改。 “女人也好,男人也罢。” “别把你们禅院的那套规矩用在我身上。” 海月遥全然不顾周围众人灼热的目光,一脚踩在那人胸口。 “我比你强,远远要强。” “在挑衅我之前,你就该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还是说……” 她微抬下巴,眼神中透出冷冽的蓝光,直射对方脸庞。 “你已经弱到连这点都看不出来了?” “猴子。” “欺人太甚!”话一出口,那人便在她冰冷目光的扫视下,仿佛被扼紧喉咙,瞬间噤声。 先前咄咄逼人的禅院扇与禅院长寿郎等人,此刻皆缄默不语。唯独禅院直毘人,发出一声爽朗的笑,轻捻胡须:“这倒是做得有点过分了。” 他非但不退,反而迈步至海月遥身旁,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地上那人的情况。 “还活着吗?”虽是询问,但他的眼神已透露出对族人平安的确认。 “安然无恙。”海月遥轻描淡写地回答。 是的,安然无恙。 ——虽然是踩着他治疗的。 “这位讲究礼数的禅院君,深知此刻他没有插话的地方,即使醒了也选择继续安静地躺在地上。” 她以牙还牙,随后转向禅院众人,目光在他们各异的神色间流转。 “我讨厌弯弯绕绕。”海月遥信步走到房间中心,“不论你们信或不信,难道还不能辨认,我已是你们口中的咒术师了吗?” “还是说年纪大了,老眼昏花?那可真是不得了。该去养老院享清福了,老爷爷们。” 她言辞渐趋尖锐,然而这次无人敢接茬。 先前的教训仍横卧在地,额上冷汗涔涔。 “好臭。”她不满地蹙眉,不知是在说满室的血腥味,还是暗讽这群禅院身上的老人味。 海月遥再次向门口方向迈去。 “哒。” “哒。” “哒。” 几乎每个人都屏息看着她的动作,肌肉紧绷,担心这个煞神突然对自己动手。 当经过禅院直毘人时,他微笑着询问:“海月,这是要去哪儿呢?还是我让个侍者带你逛逛禅院家吧。” “0。” 海月遥留下这句话,唰得一声推开障子门,头也不回地离开。 “啪。” 一声清脆的声响让紧张的神经更加紧绷,但众人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回来。 在其他人纷纷站起,严阵以待时,夏油杰安坐在一旁,笑眯眯地旁观着这一场闹剧。 无论是海月遥遭受嘲讽,还是禅院族人生死未卜的时候,他的笑容始终如一,如同精心雕琢的面具,未曾有过丝毫变化。 “继续吧。” 他淡然宣布,自顾自成为掌控全局的主持人。 但此刻,竟无一人提出异议。 …… 处理人际关系显然比处理尸体更为棘手。 海月遥悠闲地漫步在禅院家曲折的走道上,走马观花地掠过那精心布置的庭院景致,心下思绪纷飞。 合作,是势在必行的。 他们的目标远不止于御三家的资源那么简单。 正如日本因天元结界而独立出来,导致咒术师与咒灵四起。而御三家自带的结界,在本质上与环绕日本岛的天元结界无异。 换言之—— “我们可以把御三家视为小型的试验区。”家入硝子那平静的话语仍在耳边回响。 这才是他们真正的重点。 因此,在合作条款中,他们特别增加了一项:允许海月遥每月收集转换者的相关数据,尽管名义上仅作为服务售后的一环。 然而,合作中的态度同样至关重要。 别人可不相信,五条悟的同期们会反过来向他们投诚。 暂且不论双方利益纠葛,仅凭他们几人共同闯入总监会议这一举动,便足以彰显他们关系匪浅。 为此,负责谈判合作的夏油杰会遵循御三家的传统,身着正式和服出席。相反,海月遥则需展现出轻松随意的姿态。 简而言之,这不就是一场红白脸配合的双簧戏吗? 禅院方自然洞悉此道。 他们试探二人态度的同时,更在盘算如何从中谋取更多利益。 面对加茂家与五条家的双重压力,他们别无选择,只能寻求合作。但这绝不意味着他们会轻易妥协,任人宰割。 当那个人开口,且其他人并没有阻止的意思时,海月遥立刻就明白,他不过是被推至前台的试验品。 是想试探我们这边的反应? 行,就让他们看个够。 作为天与咒缚转变而来的咒术师,她精通黑闪、反转术式等高级咒力运用,其价值不言而喻。 因此,即便她在禅院领地内险些夺走一位成员的生命,也并无大碍。禅院方甚至会以礼相待。 毕竟,她已充分证明了自己的价值。 现在她需要的,只是静候佳音。 按照自己竹马那阴险性格(非贬义),她觉得说不定能大赚一笔。 念及此,她的步伐也不由得轻快起来。 当海月遥行至一处转角,忽而听见孩童吃痛的闷哼与哀求声。她闻声望去。 ——只见一名金发青年,发尾染黑,脚下正踩着一名短发小女孩,面容眼熟。女孩虽动弹不得,双眼却如恶狼般紧盯着青年,眼神中满是燃烧的怒意。 在她身旁,另一名与她面容酷似的孩子跪着,苦苦哀求。她眼里已经蓄满豆大的泪水,却逞强地不肯落下。 “姐姐不是那个意思……请放过她吧……” 但青年全然无视脚下的双子,金色的眼眸第一时间锁定了海月遥。 “海月……桑?”他诧异地问道。 海月遥淡然回视,随后目光转向地上的孩子。青年察觉到她的视线,讪讪地挪开脚,欲言又止。 “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终是问出了口。 …… 这人谁? 海月遥面无表情地想。魔/蝎/小/说/m/o/x/i/e/x/s/.c/o/m 150、再遇禅院(下) “刚刚是因为……” 见海月遥蹙紧眉心,禅院直哉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迟疑上前。 但他搜肠刮肚也找不出合适的解释,支吾半天,终究没能继续说下去,手在空中举起又无奈放下。 等等! 凭什么我要跟这个恶劣的女人解释? 自那次姐妹校交流会以来,禅院直哉心中始终难以抹去被她践踏尊严的屈辱记忆。 在此之前,他的生活堪称一帆风顺。 作为禅院家尊贵的家主之子,他继承了家族强大的术式,天资聪颖,容貌俊逸,在家族中备受宠爱,犹如众星拱月。 但那日,他引以为傲的术式还没来得及施展,便被对方仅凭体术轻松压制。 短短几分钟内,他十余年积累起的自尊心被彻底击溃,支离破碎。 时至今日,半夜梦醒,她那双居高临下的冰冷眼神仍刻印在他脑中。 那是和甚尔君一样的人物。 他深刻地理解了这一点。 “海月……遥桑。”他收敛起刚刚的诧异和隐藏于心的怯意,重新拾起往日那份高傲的姿态,风轻云淡地笑道:“你怎么来禅院了?” 但海月遥没有回答,许久都不说话,细细打量他的五官。 禅院直哉下意识回想自己今天的状态:没有熬夜,发型一丝不苟,衣物自是精心挑选的和服。 然而,他又猛然意识到—— 不对! 他为什么要在意这个人的看法? 念头一闪而过,禅院直哉强迫自己放松站姿,但面上的矜持与高傲依旧未减。 目睹海月遥舒展眉头,神情平静地朝他走来,禅院直哉愈发挺直背。金色的眼眸微眯,那双上挑的吊梢眼紧紧锁定她,一眨不眨。 她要对我说些什么? 禅院直哉全神贯注地等待着她的回应。 …… 所以,这人谁? 一向对不重要的人转头就忘的海月遥,现在正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三个人。 说实话,她觉得他们都有些面熟。 禅院……禅院…… 哦,她想起来了。 海月遥快步走过去,扶起半撑在地上的禅院真希,迅速给她治疗,轻声问道:“真希,好些了吗?” 身上的痛楚与伤口神奇地被抹去,禅院真希拭去额角因疼痛而渗出的冷汗,紧咬下唇,向海月遥道谢。 禅院真依终于敢拥紧她的姐姐,积蓄已久的泪水滑落,浸湿了禅院真希的衣领。 “笨蛋,别哭了……” 真希低声嘟囔几句,与其说是恼怒,不如说有点不好意思。她生疏地拍了拍真依的背,试图给予她的妹妹一点安慰。 而禅院直哉只是僵硬地站在一旁,眼睁睁看着海月遥毫不犹豫地忽视自己,转而关心那对弱得可笑的废物双生子。 凭什么?他紧握双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留下月牙形的痕迹。他脸色铁青,目光冷冷地扫向那看似和谐共处的三人。 待两姐妹安顿妥当,海月遥方才将视线转向他。 所以,这个人是谁? 她实在想不起他是谁。特别是他直接称呼她的名字,难道他们之前很熟?或者是以前在执行任务时共同合作过的咒术师……? 但看他刚才欺负小孩子的举动,海月遥断定自己绝不会与这样的人为伍。 不重要的人。她心下判断,准备朝他点个头,就当是打招呼离开。 然而,当她经过他身旁时,却被他猛然抓住手腕。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挤出每个字:“遥、桑,难道不打算打个招呼再走吗?” “抱歉,我不太习惯其他人碰我,能否请你放手?”海月遥始终秉持着先礼后兵的原则。“这位……禅院君?” 然而,禅院直哉并未松手,脸色愈发阴沉,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 手腕上传来的力道逐渐增强,海月遥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在高专时期也应该遇到过类似的情况。 念头一闪,她空出的手猛然劈向对方手腕,他痛得闷哼一声,迅速缩回了手,眼神怨毒地瞪着她。 这种眼神……她恍然大悟,是二年级姐妹校交流会时,见到的京都校一年级学生,名字似乎是禅院……至于全名,她当时没有过多留意。 反正是个讨厌的人。 “遥桑是准备在禅院本家和我动手吗?”他冷笑一声,松了松手腕。 面对禅院直哉的“盛情邀请”,海月遥选择…… ——先揍他一顿! 反正打一个是打,打两个也是打。 至于后续,就交给杰去处理吧。 海月遥:哎嘿:) …… 不到一分钟。 海月遥效仿禅院直哉刚才的动作,踩在他的头上,冷言嘲讽:“果然,爱叫的狗不咬人。” “禅院君,这些年你的成长仅此而已吗?” 与三年前截然不同,尽管头被踩在地,禅院直哉却意外地笑了,金瞳如蛇,紧盯着她。 “你终于想起来了?”他低低说道,笑声中带着分莫名的情绪,“但你现在这样动手,可不好对外面交代啊?” “你要怎么做呢?遥桑……?”他缓缓吐出每个字,意味深长。“如果你……” “看来禅院君还不明白情况啊?”海月遥移开脚,蹲下,扯住他的金发,迫使他抬头。 随着反转术式的启动,禅院直哉身上的伤痕迅速消褪,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我是和杰一起过来和禅院家商讨合作。” 她眸色漠然地看着他一变再变的脸色:“就在伟大的家主之子还躲在角落偷偷欺负小女孩的时候,你的那些竞争者们已经和我们一同商量影响禅院未来的合作了。” “真可怜啊,汪酱,只能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躲在这里……其他人还在希望从合作里分一杯羹呢……” 她毫不客气地拉扯他的头发,见他皱眉忍痛,嘴角勾起一抹笑。 "怎么,汪酱现在打算摇着尾巴,回去向你的饲主装可怜告状吗?" 随着她的话语增多,禅院直哉脸颊的绯红愈发明显。 这就生气了?真是经不起一点挑拨。 她心中暗想,随即松开手,悠然自得地用纸巾擦拭着每一根手指。 说实话,他如果回头告状,确实会带来一些麻烦。毕竟第一次是禅院挑衅在前,而且这是双方默认的程序。而今,却是她仅凭个人意愿行事…… 不过,影响倒也有限。 海月遥边思考,边随意地将纸扔在禅院直哉的脸上。 垃圾不落地,环保更美丽。 她无所事事地望着禅院直哉愤怒地扯下头顶的纸巾,紧攥在手中,目光紧锁着她,缓缓站起身。 然而,他并未继续反驳海月遥的挑衅,手中那张洁白的纸巾已被他攥得不成形。 “……你提到的合作,具体是怎么回事?” “是关于将非术师转化为咒术师的合作。”海月遥毫不掩饰地回答,“你应该已经察觉到了,我如今已经是你们口中的咒术师。” “友情提示,非术师转变后,不一定没有术式。”她支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盯着禅院直哉,“禅院家的家主之位,可不是单纯的世袭制,最终实力才是决定性因素。就禅院君目前的实力而言……” 从利益角度出发,禅院直哉现在理应趁机浑水摸鱼,争取洗牌后的部分权力,否则恐将被其他候选者远远甩在身后。 此次合作未将他纳入其中,不也间接反映了禅院家主的部分态度吗? 当然,还存在其他种种可能。不过,这些与她无关。海月遥心中暗想,此刻的局势已足以让禅院直哉对她的出手保持沉默,甚至可能进一步搅动局势,为他们这边争取更多利益。 “还要继续这无谓的闲聊吗?”她冷淡地询问。 禅院直哉不甘心地瞪了她一眼,甩袖而去,却在即将转过转角时,留下一句话。 “禅院直哉。” 不,她要知道他的名字干什么? 海月遥转头就忘。 忽而,她感受到衣角的拉扯,低头望向这对双胞胎。禅院真依那双充满水光的棕色眼眸正怯生生地望着她,不安地咬着下唇。 “谢谢姐姐……但真的不要紧吗?” 禅院真依实在担心这个好心的姐姐因为她们的缘故遭受报复。 她是害怕吗?海月遥心下判断。 确实,如果她现在就这样离开,她们可能会遭受更严重的欺凌……她的脑海中浮现出夏油杰的脸。 不远处和室内的竹马:谢谢,我还活着。 这么想着,她蹲下身,看着禅院双子。 “我是来禅院家和他们商讨重要合作的。”她指着自己,“所以中间就算我向禅院家提出一两个要求也未尝不可。” “这是你们的机会。” 她向禅院真依伸出手,温柔地拨开她额前的发丝,这时才留意到她身上也带着伤痕。 海月遥垂下眼帘,治愈了她的伤口。 “——但前提是,你们必须给我一个充分的理由。” 她一字一顿地说道。 根据她的观察,这两个孩子在这个家里多半是个侍女角色,尽管身着和服,却异常简朴,衣物边缘还可见磨损与修补的痕迹。而且那手上的厚茧,显然不是普通孩子应该有的。 不过不管她们给什么理由,她都会帮一把就是了。海月遥心想。 “真依她……”禅院真希率先开口,起初声音略大,随即意识到后压低,“她是咒术师,也有术式……” 她想不到有什么足够吸引眼前人注意的东西。就在海月遥和禅院直哉纠缠时,她们就听到了二人的商讨。 既然非术师也能转化为咒术师,那么禅院家历来重视的术师身份,价值便大打折扣。 术式,这是她们最后的资本。尽管真依没有告诉她自己的术式,但这已是她们手中仅有的筹码。 她又想起来自己被禅院直哉踩到脚底时,妹妹哽咽的声音。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们因为双生子的身份而弱小,但她们也因为双生子的身份而幸运。如果资质出众,还会沦为侍奉嫡子的工具…… 但这种摇摇欲坠的平衡又能维持多久呢? “请您,带走我的妹妹!” 禅院真希深深鞠躬,紧咬下唇,眼中满是不甘与决绝。 禅院真希始终坚信,只要她足够努力,就能为真依创造归宿。她也深知自己还不够强大,远远不够。如果时间允许,她相信自己一定能变得更强。 但真的要自己的妹妹等那么久吗? 在禅院的泥潭呆得越久,禅院真希就越坚定她的想法。 ——她要变得更强,成为真依的依靠。 不管是在这里钻出头,又或者是一起离开这个地方…… 她希望妹妹真依能够获得真正的幸福。 “无论需要我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真希……”禅院真依讶然地看着自己一向要强的双胞胎姐姐,而后咬咬牙,扶起她的肩膀,看向海月遥,“我的术式能够用咒力从零开始构筑物质,而且完成后也不会消失。” “如果是这样的术式,你不至于会被禅院家冷遇吧?”毕竟是从零到一的术式。 “……因为它对咒力的消耗极其巨大……”真依坦诚相告,没有丝毫隐瞒,“我每天能创造的,仅有小拇指大小……” 这样她倒是明白了。 海月遥点头:“那你的诉求呢?” 禅院真希说的只是她的愿望,海月遥自然也会考虑真依本人的想法。 “我……能不能请求您,带走我和我的姐姐?”真依的声音底气不足,但眼神却很坚定,“我很清楚这很难为您,但……”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只想和真希在一起。如果不行,我们也可以一起留在这里。” “笨蛋!你一个人去就够了!”想想她们的筹码也不够带两个人。 但她只想和真希在一起。 禅院真依捏紧衣摆。 被奴役也好,被打骂也好,两个人浑浑噩噩地一起生活下去,不也很好吗? ——只要两个人在一起的话。 所以她不会撤回自己刚刚的话,要么一起逃开泥潭,要么一起沉沦。 这才是禅院真依的愿望。魔/蝎/小/说/m/o/x/i/e/x/s/.c/o/m 151、禅院双子 夏油杰面带微笑,悠然坐于和室之中。 他刚刚谈妥了颇为优厚的条件,不知道回去后可不可以…… 深邃的郁紫色眼眸仿佛被某种情绪所浸染,他笑意更甚:“那么……” 话音未落,障子门忽被猛然推开,打断了他的话。众人循声望去,面露不悦。 到底是谁这样不长眼,这个时候来打扰这次重要的合作会议。 海月遥一手圈着一个小豆丁,费劲地用脚扒开门。面对周围人投来的审视目光,她毫不在意,神情淡然地步入室内。 ——是煞神! 他们又齐刷刷收回眼。 海月遥开门见山:“杰,我要养这两只。” 她顺手还颠了颠禅院双子。 嗯,有点轻。 回去后多喂喂。 夏油杰:??? 你刚刚出去走了一圈,就打算把别人家的孩子也一并打包带走? 你以为这是可以随便买走的特产吗? 他倒是立刻认出了这两个小孩,是一年前在花火大会见过的。 “家里已经有两对双胞胎了哦?”他提醒道。 是的,两对。 自从海月遥成为咒术师后,她以领养的名义将丸英院的北原双子带走,并用术式治愈了他们天生的残疾。同时还以spw基金会的名义资助丸英院,提供医疗补助,暗自治疗着其他孩子。 “她的术式很有用。而且咒力的世界里,双子视为一体,这对我的研究也有用。”海月遥面无表情地解释,“总之,我要带回去养。” 夏油杰从两个被抱起的孩子脸上,察觉到了她们对海月遥决定的默许。 既然如此…… 他叹了口气,说:“我尽力。” 海月遥点头应允,随后不顾周围人的疑惑目光,面色如常地离开。 禅院众人面面相觑。 …… 最终,他们还是在交易条件上做了部分妥协,带走了禅院双子。 “确定只带这些吗?”夏油杰温和地问,目光落在已整理妥当的行李上,那不过是几件衣物,他甚至注意到其中还包括了他们一年前送给二人的面具。 禅院双子默默点头。 当天,两人便带着她们回到了东京。 “要不要先让她们分开住。”海月遥面露严肃,“新来的孩子不是通常要隔离一段时间吗?等彼此熟悉了对方的气息后,再放在一起养。” “那是猫。”夏油杰实在是无力吐槽。“他们几个年龄相差不大,又都是懂事的孩子,应该没问题的。” “不过,我们还是要提前告知他们……”夏油杰边说边蹲下身,温柔地抚摸着双子的头发,“小真希,小真依,家里还有四位小朋友,到时候我会一一介绍给你们认识的。” 望着两人既好奇又略显紧张的神情,他宽慰地笑道:“别担心,他们都是好孩子,很容易相处。” 毕业后,这对幼驯染成为了自由咒术师,自然也无法再住在高专宿舍。他们目前暂时住在东京新宿区,也因此有了更多时间探望之前收养的孩子。 这四个小家伙都还在上小学,平常大部分时间是由犬金鬼夫妇照料,当然,有时候也会被夏油夫妇接过去住几周。 没办法,两人其实都很忙,不管是研究还是出任务,十天半个月不回家也是常事。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自然不能带着四个孩子生活。 “先接回家住几天吧。”海月遥决定道,“正好近期没有任务,可以顺便处理相关手续。” “是不是应该先带去医院体检,然后打疫苗……”她说着说着,声音又低下去。 夏油杰再次纠正:“都说了那是猫。” “人和猫差不多,都是胎生哺乳动物。”海月遥自我肯定式地点头。 夏油杰凉凉地说道:“你今天的晚饭是精品猫粮。开心吗?” 她表情凝重,一字一顿地说道:“那我想吃烘焙粮,感觉像饼干。” 夏油杰:??? 不是,你还真给馋上了? …… 两人胡诌间,拎着两只小孩回到了家。 一路上,孩子们沉默得过分,只是紧紧牵着彼此的手,低着头跟在他们身后。 不安吗?夏油杰打量着二人的神色。 海月遥也隐约意识到了这一点。 所以,她选择…… ——溜溜球! “杰,今天的晚饭就交给我。”她眼神坚定,毅然决然地套上围裙。那架势,与其说是准备去做饭,看上去更像是准备去作战。“你带真希和真依去房里逛逛。” 开玩笑,难道让她来哄小孩吗? 正当她准备开溜时,夏油杰一手稳稳按住她的肩膀。他笑吟吟地绕到她身后,另一只手顺着她的背脊线滑下,灵活地解开围裙结。 “今天的轮班轮到我了。” 说着,他便想要解下围裙。 海月遥誓死不从,只吐出一个字:“0。” 再这么和她争下去也没有意义,夏油杰俯身贴近她的耳边,轻声细语了几句。 “真的吗?”琉璃蓝的猫眼瞬间睁大,满是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他笑得狡黠,眼睛眯成一条缝,活脱脱一只狐狸。 “当然是真的。”夏油杰笑着点头,“你觉得怎么样?” “1。” 海月遥毫不犹豫地应承下来。 …… 现在三个人一言不发地坐在客厅。 海月遥已经带她们逛过一遍房间,现在没了正事,只能坐在这儿。 说实话,她都没想到带走两个孩子那么容易,尤其是她们的父亲在禅院家似乎还位高权重的情况下。在两个小孩收拾行李时,他甚至都没有现身,而她们的母亲也只是远远地投来冷漠的一瞥,随后便漠然离去。 是在难过吗?海月遥揣测她们的想法。 让我想想,怎么安慰小孩…… 她冥思苦想,掏出一堆自己珍藏的零食,推到两个孩子面前。 “你们……想吃糖吗?” 十多年过去了,她的安慰方法还是这么苍白。 两个小孩同时摇了摇头。 零食竟然失效了。海月遥的表情变得更加凝重。明明连杰都能被这招打动。 那只有最后一招了。 她冷着脸走过去,两人瞬间紧张起来,然后就落入一个柔软的怀抱。 “喂!你……!”禅院真希终于开口,脸颊泛红,咬唇试图将她推开。而真依也是满脸通红,却安静地依偎在她的怀里。 “反抗无效。”海月遥手臂一紧,将两人紧紧搂在怀里。似乎觉得还不够舒适,她转而坐在沙发上,让两个孩子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她双手环住她们的腰,平静地宣告:“从现在起,你们是我的专属抱枕。” 这家伙的力气怎么这么大?禅院真希最终停止了挣扎,脸上挂着不悦,与两人紧紧相依。而她微红的耳尖似乎泄露了她的心思:她并不是真的抗拒。 “……海月姐姐,我们需要做什么吗?”或许是适应了她的气息,禅院真依终于低声问道,手指不安地扭动着。 海月遥眨眨眼,解释道:“你们应该也知道,在咒力的世界里,双生子被视为一人。” 两个小萝卜不明所以,楞楞地点点头。 “真希因体内残余的咒力,无法完全成为天与咒缚;而真依则因咒力太少,术式的施展大受限制。” 望着她们略显失落的脸庞,海月遥稍作停顿:“不过,我有办法帮助真希彻底摆脱咒力的束缚。” “呃,打个比方,你们知道伏黑甚尔吗……他以前叫禅院甚尔。”见她们点头,她又继续道,“在我的指导下,真希只会变得和他一样强,甚至更强。” “就算看不见咒灵也没有关系。”她将一副眼镜放在真希的手心,“有了它,你也能看见。” 在禅院真希“笨蛋,你在干什么”的抗议下,海月遥揉了揉她的发顶,随后又看向眼巴巴的禅院真依:“与此同时,真依也会因此得到更多的咒力。” “你的术式现在是一天内能制造小拇指大小的东西吧?” 真依弱弱地点头。 “一小块棉花和一小块炸药,威力是不一样的。真依有试过构筑不同材质的东西耗费咒力的程度吗?” “没、没有……” “那就有很大的研究空间了。” “记住,咒力的构筑技巧与构筑效率都是能够持续优化的。” 就像悟,他因为有六眼,所以可以几乎无消耗地运用咒力。如果给海月遥足够的时间,她也能帮助禅院真依以最低的消耗施展术式。 “你的术式对我来说帮助很大。”海月遥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 手感不错,但还是有点瘦。 真依的声音细如蚊蚋,她圆溜溜的眼睛转个不停,望向海月遥,眼中既有期待又含着一丝胆怯:“这样……就能帮到姐姐了吗?” 但海月遥没有直接回应,而双眼看向前方虚无的一点:“我在和朋友们开展一项很伟大的事业。但仅凭我们几人,还远远不够,我们需要更多的有生力量。” “你们现在得到的,对我来说,只是微不足道的前期投资。” 她环住两人的脖子,头靠在她们中间:“所以,现在请尽情享受一切。未来希望你们能发挥更大的作用,明白了吗?” 两只短发小豆丁用力地点点头,原本不安的表情也逐渐消失。 哼,轻轻松松就哄好了,我真是天才。 海月遥看着二人的表情自满地想到。 …… 等夏油杰出来时,看到的就是三个人排排坐吃零食的场景。 看来新来的孩子终于熟悉原住民的气息了。他满意地想。 所以说,那是猫,不是人! “为什么要那样跟她们说?” …… 夜深,蹲在床边的夏油杰突然发问。 “嗯?”海月遥不解,她本就坐在床沿,赤脚踩在他的膝盖上。她百无聊赖地支着下巴,静静地看着他细心地为她涂抹身体乳。 其实,她本来是不涂这些的,但夏油杰却热衷于此,她便也由着他了。 他大多时候都温柔细致,只是偶尔手法会显得格外微妙。 比方说,用带有薄茧的指腹蘸取着粘稠的身体乳,缓缓滑过每一寸肌肤后,他又取出一管新的膏体,笑着说“差点忘了”,便伸着手指细细涂抹里面,甚至会换成其他“工具”。 有时,他还会提到需要涂抹后背,让她趴在床上。等了半天没反应,她便转过头,随后就被抵住下面。而始作俑者制住她的双手,还在对她笑。 诸如此类的事情…… 总之,他的前科太多了。 此刻,她仅围一条浴巾,曲腿踩着他,任由他给双腿均匀涂抹上身体乳。 她继续问道:“你是指什么?” “你其实并没有那么需要两姐妹的帮助,对吧?”夏油杰话中有话,“那你为什么还要鼓励她们呢?” “……所以,你一直躲在厨房偷听吗?”她伸出手,揪着他的双颊,即便这样,他还是含糊地笑着。 “杰,如果有人无缘无故地对你好,你会轻易相信吗?”揪红他的脸颊后,海月遥冷淡地发问。 未等夏油杰回应,她便接着说:“很难相信吧。” “将人生寄托于不确定的善意上,这种做法……”她歪头凝视夏油杰,认真地说,“相比之下,点明她们的价值,或许能让她们更安心。” “所以,你才直接带她们去会议,尽管还有其他方法可以选?”他揉捏完小腿后,手掌缓缓攀上她的大腿,指尖在她大腿内侧的小痣上摩挲、打圈。 “嗯。”海月遥点头,被他的动作弄得发痒,不由自主地蜷起脚趾。“她们现在愿意和我们一起,可如果未来后悔了,那又怎么办?” “真希和真依与另外四个孩子不同,她们有归宿。尽管在禅院家过得不好,但说不定哪天会想回去……” “我以她们的能力为由带她们离开。既然我能创造非术师转变的装置,禅院家自然会认为我能为她们带来巨大改变。” 她低声解释着:“换句话说,即便她们反悔回去,在禅院家的地位也会提升,至少待遇会比现在好……” 夏油杰只是微笑着,安静地听她解释。 这下子,她们应该也能安心入睡了吧……他这样想着,收回了去给禅院双子同声传递他们之间对话的咒灵。 毕竟接下来可不适合做孩子们的睡前故事。 该到大人的时间了。魔/蝎/小/说/m/o/x/i/e/x/s/.c/o/m 152、奖与罚 “……你那是什么表情?” 在解释完后,海月遥看着夏油杰怪异的表情,最终还是忍无可忍地问道。 “呜,小遥终于能为别人想得这么周全了……爸爸我好欣慰……”他做出假哭的表情。 太假了,假到甚至有些嘲讽。 海月遥一言不发,透彻的蓝眼凝视着他。 “我错了。” 夏油杰光速认错,但态度相当恶劣,毫无悔过之心。这家伙环抱住她的小腿,下巴搁在光洁的大腿上,亲昵地蹭了蹭。 他还牵起她的手,温柔地引导它触碰自己的脸颊,深紫色的眼眸中笑意盈盈:“原谅我吧,伟大的海月大人。” 可爱……她差点想伸手揉一揉他的脸颊。 但伟大的海月绝不妥协! “抱歉,杰。”海月遥敛下眼睑,指尖轻柔地滑过他的眼角。 “不乖的孩子是要接受惩罚的。” “嗯?”他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 下一刻,夏油杰就知道惩罚是什么了。 原本动作温柔的女人,突然以不容置疑的力度钳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她的目光随着他喉结的上下滑动而微微闪烁,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微笑。 “放轻松。” 她像是哄孩子般,轻声安抚着这位自幼相识的恋人,脚下的动作却毫不留情。 她抬起踩在夏油杰膝盖上的腿,脚尖轻轻一勾,轻易地勾下了他微敞的浴袍,随后,她毫不犹豫地将脚重重踩在他的胸口。 “消气了吗?”夏油杰不以为意,语气中甚至带着几分挑衅。随着他喉间溢出的低笑声,胸膛也随之起伏。 海月遥眨了眨眼,不作回答。 但她的脚尖继续顺着肌肉的起伏滑动、拨弄,待其成熟,她便用力。 看到他不知是吃痛还是因其他原因而倒吸一口气,海月遥脸上的笑意更浓,身体微微后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的反应。 然而,她的动作却并未停止,继续向下移动,最终停留在一处,仿佛在故意地、折磨人的神经一般,缓缓地摩挲。 夏油杰的呼吸渐渐变得沉重,细碎中夹杂着低语,仔细一听,是她的名字。 海月遥不用多想,就知道他是故意的。她神情自若,脚心不轻不重地碾了碾。 他的眼尾染上绯红,仿佛春水被搅动,泛起了层层涟漪。那双狭长的紫色眼眸中,情欲如同漩涡,缓缓旋转,深邃而迷人。 “哈、啊……”他气息不稳,声音夹杂着愉悦的喘息。“……这是惩罚吗?” “讨厌吗?”她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潮红的脸色,随口问道,脚下的动作不停,甚至有意地在他说话的时候撩拨。 “如果我说讨厌的话,嗯……你会继续‘惩罚’我吗?”他愈发觉得难以忍受,可隐隐约约又沉醉于这种快感。“……是的话,那我就、讨厌。” 当然。 海月遥身体力行地践行这一点。 想要的效果达成,她施施然松开手,大大咧咧地向后一躺,迅速将被子裹紧,蜷缩成一条猫猫虫,只露出个脑袋。 海月遥大声宣布:“晚安!” 夏油杰:??? 我衣服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他勾起一抹假笑,爬上去,非要把这个恶劣的家伙拽出来不可。 海月遥坚守阵地,誓要成为一只纯洁的猫猫虫。不仅如此,她还以走调的旋律高声哼唱起歌来: “奇怪刘海,眼睛眯眯,心眼小小,脑袋发热,是个变态~~” 仔细一听,这不正是路飞那首经典的白痴歌吗*? 这人边唱边模仿猫猫虫,裹着被子在床上欢快地打滚。 左滚来,右滚去,给某人上难度。 既然无法轻易地将海月遥从被窝里拉出来,夏油杰便索性盘腿坐好,将她连同被子一起绑架过来,让她的脸枕在他两腿之间。 被抵住脸颊的海月遥:…… 她瞬间安静下来,歌也不唱了,死死闭着嘴,不给愚蠢的怪刘海一点可乘之机。 “你知道的,我不介意用嘴。” 她听见这个厚颜无耻的家伙笑眯眯地说道:“今天我不仅谈成了那笔好交易,还顺利地把你想收养的孩子接回了家……” “公正的海月大人,我是不是应该得到一些特别的奖励呢?” 他说着,一手抚上她的侧脸,却也让她的脸颊和小夏油贴合得更近。 如果不是她刚刚踩过,她绝对会玩得他丢盔弃甲,海月遥面无表情地想着,艰难地从被子中伸出一只手,指尖玩弄着前端,同时对着它轻轻吹气。 “哈……” 趁变态沉醉其中,她抓住机会,迅速从被子里钻出来,朝他比了个中指。 夏油杰面色酡红,但仍然笑眯眯地回敬了一个同样的中指。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杰,你白天也说过,只要我能成功安慰好那两个孩子,你就会答应我一个条件。” 既然他不仁,她也不义。 夏油杰表情一僵。 “……你就准备这样用掉这个条件?”他试探地问道,甚至语带恳求,“不再多考虑考虑?” 海月遥露出恶魔的笑容。 “可我就想看你难受得不行,又不得不自己解决的样子。” 她拍了拍手,模仿起幼儿园老师的口吻:“现在,请你移步至那个角落,自行解决。” “还有,”她边说边翻出手机,向夏油杰晃了晃。她的一条腿悠闲地翘起,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语气,“也请你务必面向我。” 夏油杰:…… 你难道还要录下来吗?! 像是能看出来他在想什么一样,海月遥叹了口气,抱怨道:“一忙起来,我连杰的影子都见不着,只能靠库存。” “或许,你可以考虑看看更正常的库存……”他无奈地提出建议,“而且我们也可以电话或者视频聊天……” “杰,你是说……要用视频电话……来直接给我演示……你解决个人需求的过程?”海月遥磕磕巴巴地反问。 “怎么可能!” 夏油杰脸颊滚烫,连忙否认。 “是吗……”海月遥垂下眼帘,刘海的阴影遮蔽了她的神情,声音里透着失落,“我还希望杰能像刚才那样,喊着我的名字做呢……” “啊……我……”白天里能言善道的夏油杰此刻却哑口无言,半天挤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如果,我这样做的话,”她的指尖勾在岌岌可危的浴巾边缘,仿佛轻轻一扯就能褪去最后的遮掩,“杰可以也这样做吗?” “我会喊你的名字的……” 她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抬眼望向夏油杰,姣好的唇充满欲望地咬着手指侧边,最终含情念着他的名字: “杰。” “……” 夏油杰却没有答复她,嘴唇几次翕动,最终连一丝微弱的气音都未能发出。 “噗。” 海月遥终于装不下去,忍不住笑起来。 “抱歉……但杰的反应……噗。” 她肩头耸动,最终倒在柔软的床铺上,紧紧抱住枕头,试图遏制住那止不住的笑意。 能把以三无为买点的她逗笑,海月遥决定短暂地奉夏油杰为第一。 “我逗你的。”她恢复了平日的冷漠表情,但微微眯起的眼睛里,笑意却藏也藏不住,“真好骗呢……” “——变态君。” 她随口就给他起了个新外号。 夏油杰总感觉那个可憎的人背后仿佛有恶魔的尾巴在摇曳。 这个抖s…… 明明平常和其他人都说不了几句话,一到这种欺负人的环节,就格外擅长起来。 “好了,现在去那边自己解决吧。”她指着一边的椅子,手机对准夏油杰。 “你不是说是开玩笑的吗?”夏油杰在短暂的沉默后问道。 “后半段是逗你的。”海月遥重复道,高傲地微扬下巴,命令道,“现在,过去。” 夏油杰觉得自己的羞耻心还不足以驱使他做出这样的行为。 得想个办法…… 正当他思考对策时,海月遥轻笑一声。 “其实前半部分也是逗你的。” 她一抬手,指尖灵巧地捻起发带,轻轻一抽,原本紧束的黑发随即松散开来,如同瀑布般倾泻下来,最终柔顺地披散在她略显苍白的肌肤上。 她身体微微前倾,手捻着发带,轻轻覆上他的左手,那光滑的织物悄无声息地滑过他的手腕,随后又轻柔地摩挲着指间的骨节。 “杰,你脸好红。” 她另一手按下夏油杰的后脑,迫使他低下头颅,与她目光相接。在近距离下,他清晰地捕捉到了她眼中那抹蓝色里蕴含的戏谑笑意。 “真可爱……” 尽管此刻是抬头仰视的角度,她却更像是真正的上位者。 夏油杰的目光被那双蓝眸吸引,无法移开视线。 “我会满足杰,不过……是以其他方式。” 随着她的话落下,那宽发带蒙上了夏油杰的双眼,只留下影影绰绰的光线透过布料,让他能隐约感受到她的存在。 “小遥……?” “不用担心,我会很温柔的。” 在湿滑的触感缠绕上身体时,他听到她笑着说道: “这是给好孩子的奖励……”魔/蝎/小/说/m/o/x/i/e/x/s/.c/o/m 153、纯爱幼驯染 2011年。 初春已至。 海月遥与夏油杰正漫步在仙台市街头。 此次仙台之行,并非是因为任务,而是专程为庆祝海月遥的舅舅——东方仗助的升职。他们准备在仙台市呆上一段时间,也算是放松。 东方仗助和他的外公一般,最终选择在仙台市杜王町定居,并成为了一名警察。 海月遥偶尔私下里会好奇,那样的发型,真的能成为警察吗? 明明看上去就是相当不良的牛排头。 当然,这句话她也不会对东方仗助说。毕竟他相当宝贵那个奇怪的发型,任何侮辱他那头发的人都会被揍。 她目前没有计划与大她六岁的舅舅互殴。 或许是因为她十岁初到杜王町时帮了他大忙,也可能是因为东方仗助本性就温柔,他对海月遥一向很好。每逢节假日也会问候,时不时也会给她送些礼物。 再说,仔细想想,她的恋人发型也很奇怪,大哥就不要笑二哥了。 夏油杰:? 说实话,这是夏油杰第一次见海月遥的这位亲人。严格来说,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东方仗助其实是她奶奶朋友的孩子。她目前在世的亲人其实只剩下犬金鬼夫妇。 这么想着,他又握紧了海月遥的手。 海月遥:? 她完全不知道身边多思的幼驯染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但她并未放在心上,只是漫无目的地环顾着四周。 突然,一阵清脆悦耳的孩童欢笑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循声望去,不远处,一座绿意盎然的公园映入眼帘,一群天真烂漫的小孩子们正无忧无虑地奔跑着、嬉笑着。 海月遥张口就是造谣:“杰以前也是这样的笨蛋。” “别把天真无邪的小朋友说成是笨蛋啊……”夏油杰轻叹一声。 “整天跟在我后面,‘小遥’‘小遥’地叫个不停,如果有一段时间不理你,还会急得睡不着觉。”她装作擦眼泪的样子,“自己难受也不说,半夜躲在被窝里哭唧唧。” “真可怜呢,爱哭鬼杰酱~” 纯粹的诽谤! 夏油杰假笑着,双手捏着她的侧脸,像是揉面团一样揉搓,直到她脸颊泛红。 即便口齿含糊,她依旧坚持嘲笑他。 夏油杰面色不改,平静地使用锁喉。 海月遥一脸淡定,平静地开始装死。 就在这对幼驯染在胡闹的时候,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响起。 “这是订婚戒指。”小女孩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认真与期待。 “订婚?”小男孩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他瞪大眼睛,拿起这枚戒指,好奇地打量着,还在努力理解这个对他来说还颇为陌生的词汇。 在阳光下,戒指显得分外耀眼。 阳光明媚,岁月正好,那个小女孩伸出手,缓缓勾上了小男孩的小拇指。 “约定好了。”面容清丽的小女孩笑道,眼底星光闪闪,“等长大了,里香和忧太要结婚。” 那个叫“忧太”的男孩怔怔地看着她,随后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他用力地点点头:“好!” “——我们要永远、永远在一起。” 两人勾着小拇指,相视一笑,许下了不含杂质的纯真誓言。 而另一边…… 认识十五年·交往三年·前幼驯染·现恋人:…… 别说结婚,他们连订婚都还没有。 这边,他们两个像小孩子一样嬉戏打闹;那边,两个真小孩却已经许下了婚姻的誓约。 坏了,遇上真纯爱了。 “现在的孩子真是早熟。”装死的海月遥突然诈尸,随口感叹了一句。 结婚…… “小遥……”夏油杰从背后环住她的脖子,缓缓俯身,左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两个同款的戒指交相辉映。 “怎么了?”海月遥转头,疑惑地望着依偎在自己肩头的青梅竹马。 他手指穿过她的指间,勾勾缠缠地相扣,缠绕出细腻的温情。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结婚呢?” 他贴近她的耳边,声音低沉又略带撒娇,刻意拉长的语调中带着一丝期待。 “不要。” 秒拒! 她的回答相当干脆,没有丝毫犹豫,不愧是冷酷的海月! cool~cooler~coolest! 夏油杰的表情瞬间凝固,但他很快调整过来,毕竟他也不是第一次被拒绝了。上次是在水族馆,上上次是在新年祭,上上上次是…… 他强颜欢笑,再次走到她身旁,两人并肩而行,仿佛刚才的拒绝并未影响他。 “杰,你不高兴?”海月遥观察着他的神色,不解地问道。 你刚刚才拒绝他,他怎么可能高兴啊? “没什么。”夏油杰愤愤地揉捏着她的脸。 她不明所以。 …… 本以为这只是个小插曲,不料竟再次偶遇了这两个孩子。 然而,这次情况危急得多。 一辆失控的汽车猛然冲来。夏油杰反应迅速,一把提起两人的衣领,避开了危险。 被救的两人,一个是他走路发呆的青梅,另一个则是之前见过的名叫“里香”的小女孩。 他先是平静地给海月遥一爆栗。 海月遥:??? 以她的身体素质,就算她站在原地,被车撞飞也不会有事嘛!干嘛打她? 夏油杰并没有理会她的疑惑,转而蹲下身,温声安抚那个惊魂未定的小女孩:“小妹妹,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里香警惕地打量着他,犹豫片刻后轻轻摇头,最终低声说了声:“……谢谢。” “里香!”穿着黄色连帽衫的小男孩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一把把她抱在怀里,声音都带上了哭腔,“你没事吗?有哪里受伤吗?会不会觉得痛吗?” 他一连串问了好几个问题,眼睛里闪烁着泪光。而原本还有些惊恐的里香这时却镇定下来,轻拍着他的背,小声安慰着他。 “忧太,别担心。”她耐心地一个一个回答着他的问题。“里香真的没事,一点伤都没有,也不会觉得痛。” 她展开双臂,轻盈地在忧太面前转了一圈:“忧太你看,里香一点也没受伤,好好的,就在这里呢。” 乙骨忧太望着眼前的里香,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他哽咽着,再次将里香紧紧抱住。 “我真的……好担心你……” “我知道。”她浅笑着,安慰着自己的竹马。 另一边,这对成年的幼驯染还在说教。 夏油杰叹了口气:“小遥,就算体术再好,走路也要看路。” “……” “……别转移视线。” “0。” 一边是温情脉脉的对话,另一边却似乎即将上演一场“武打戏”。 坏了,又遇上真纯爱了。 “大哥哥,谢谢你……”正当他们还在打闹时,忧太和里香一同走近,怯生生地道谢。 夏油杰的视线在二人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稍作停留,随后微笑着轻抚两人的头:“没事就好,记得下次要小心点哦。” “嗯!”乙骨忧太坚定地应了一声,同时紧握住了祈本里香的手。 里香敏锐地捕捉到了夏油杰刚才投来的目光,她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面前这两位成年人,轻声问道:“哥哥和姐姐是恋人吗?” “是哟。”夏油杰脸上笑容加深。“很明显吗?” “是因为戒指。”祈本里香指了指他们左手中指上佩戴的戒指,“它们款式一模一样。” “哇,大哥哥和大姐姐已经结婚了吗?”乙骨忧太兴奋地插话。 “忧太,订婚戒指是戴在中指上的,结婚戒指才戴在无名指。”里香温柔地纠正道。 忧太立刻领会:“哦,是订婚了。我记得这叫做……未婚夫妻!” 只是顺手救个人不料还要被扎心的夏油杰:…… “不是。”海月遥在一旁冷淡地回应,她一脸认真地指向自己中指上的戒指,“这是定位戒指!” 定位戒指听起来比订婚戒指厉害多了。 海月遥自满地想。 “定位……”二人正困惑地重复着这个词。 “定位,就是确定哥哥姐姐们彼此在对方心中的重要位置。”夏油杰开始强行解释。 海月遥补充道:“还可以随时随地知道彼此的位置。” 夏油杰假笑着捂住她的嘴,轻声在她耳边说道:“我们俩私下里怎么都行,别带坏了孩子。” 但小朋友们发出想要的声音。 糟糕,今天又污染两朵祖国的花朵。 …… “杰……是想和我结婚吗?”在与被污染的小朋友分开后,海月遥侧过头,轻声问道。 “……是的。” 他微顿,目光转向身旁的海月遥,轻轻摩挲着她左手上的戒指,眼底满是温柔缱绻。 “我希望和遥成为一家人。” “是吗?”她以不置可否的语气应了一句。 片刻沉默后,夏油杰也没等到下文,就好像她之前只是随口一问。 夏油杰:? “小遥是不想结婚吗?”他小心翼翼问道。 “嗯。”她回答得没有丝毫犹豫。“不论是否结婚,我们的关系不还是这样吗?夫妻之间能做的事,我们现在不也都能做吗?” 但不一样。 夏油杰心想。 人的欲望,总是永无止境的。 孩提时代,他梦想与她成为一生的挚友。 步入少年,他渴望成为她心中独一无二的恋人。 如今青年时期,他又期盼能牵着她的手,共同步入婚姻的圣堂,成为不可分割的伴侣。 或许,待到白发苍苍之时,他会精心挑选一块安静的墓地,与她同眠,永不分离。 夏油杰要一辈子纠缠着她。 “那小遥为什么不想结婚呢?”他轻声问道。 “我不想改姓。”海月遥看向他,“我是海月,你是夏油,我不想改变。” “那就不改。”原来只是这件事,夏油杰松了口气。 “杰,日本民法规定夫妻同姓。”海月遥耐心地解释。 “那我们就去国外结婚吧。”他笑着提议,脑中甚至开始规划婚礼,“小遥,你想去哪个国家都行,我们还可以顺便度个蜜月。” 所以说,不麻烦吗? 海月遥茫然地看着他。 夏油杰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如果小遥觉得麻烦,这些事务我都会去安排,你只需安心等待属于我们二人的长假。” 有点心动…… “你还可以顺道悄悄把事情推给悟和硝子。” 更加心动。 “如果和我结婚的话,你想怎么玩我都可以……”他放出特等奖,在她耳边低声蛊惑,“你之前想做的那些事都可以做哦~” 说这话时,他的耳根还有些发烫。 毕竟他那毫无羞耻心的青梅,实在是玩得有点太……花了。 海月遥不知道他的想法。 她现在超级心动! “真的吗?”她目光灼灼地盯着夏油杰。 “真的。”他微笑着,仿佛已经看到穿着婚纱的恋人,“我怎么会骗你呢。” 太好了! 以后她就得到了永久的揪刘海免被打权! 从此以后,她就是高贵的至尊vvvvvip! 海月遥美滋滋地想。 她总是不忘初心。魔/蝎/小/说/m/o/x/i/e/x/s/.c/o/m 154、竹马最近有点怪 又是一次商讨会议。 海月遥打了个哈欠,慵懒地倚在夏油杰身旁。与禅院合作已有两年之久,众人对她这副懒散模样早已习以为常。 作为合作的核心人物,所有术师的转换都需要经她的手,自然无人再对她的存在提出异议。 而第一次会议后,那位稍显年轻的禅院成员便再也没有出现过了,房间里仅剩下一群禅院老头子。 …… “……你们这是违反合作!”突然,有人插话道,“五条家最近的咒术师数量也增加了!” “这可真是令人困扰呢。”夏油杰故作忧虑地蹙眉,转头询问海月遥,“小遥,我们有哪里违背条约吗?” “0。”海月遥稍作停顿,随即冷漠地复述了合作的所有条款,“……以上。” “看来合作条款中并未提及这一条呢。”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眸弯成月牙状,“再者,修太君,别忘了我们之间的束缚。” “违背与他人缔结的束缚,后果可是不堪设想。”他无辜地举起手,宽大的衣袖遮掩住嘴角,“我怎敢轻易尝试呢?” “对吧,小遥?”他望向自己的恋人,似乎在寻求认同。 海月遥随意敷衍道:“1。” 夏油杰默默注视着她,不发一语。 海月遥疑惑地回望。 难道是我的回应不够明确吗? 无奈之下,她用力地点了点头。 见状,夏油杰噗嗤一笑,搂住她的腰,柔声道:“小遥真可爱,我最爱你了。” 感觉最近杰一直怪怪的。 她面无表情地回望了他一眼,随后轻啄他的侧颊:“我也爱你。” 他的笑容愈发灿烂,亲昵地用脸颊蹭了蹭她的脸庞:“我好开心~” 感觉自己被狠狠吸了一口的海月遥:……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坐在这里吃狗粮的禅院众人:…… “我们此行的目的是带来一些新东西给你们展示。” 海月遥被他紧紧拥在怀中,艰难地从中掏出一个机器,高高举起:“这是二代转换器,它突破了更多限制,具体来说……” 夏油杰顺势环住她的腰,用力一抬,她便坐到了他盘起的□□,他整个人将她圈紧,头埋进她的颈肩。 野生的海月遥被捕捉了! 野生的海月遥尝试逃跑! 逃跑失败! 家养的海月遥装作无事发生,稍作停顿后继续说道:“更重要的是,它的充能效率还实现了150%的提升,并且……” 她详尽地阐述了二代转换器相较于前一代的巨大进步。尽管她和家入硝子已经研制出更稳定的五代了,哎嘿:) “呀~小遥真棒,更爱你了~~”讲解完毕,夏油杰将她搂得更紧了,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体内。 海月遥:??? “谢谢。”她矜持地点头。 “真冷淡,不过这点我也喜欢~” 她忍无可忍:“……杰。” “嗯?怎么了?”他心情甚好地回应。 “你先谈完合作。”海月遥试图轻轻拨开夏油杰的手臂,却发现不用点力气竟推不开。她不想弄疼他,于是只能无奈地任由他拥抱着,“其他事情回去再说。” “好~~”他笑着,故意拉长声音回应,像极了撒娇。但他随后迅速调整状态,认真投入到合作事宜的讨论中。 “那么,接下来……”他正色道。“另外……” 整个过程中,夏油杰的手始终未曾松开,紧紧圈住她。 海月遥面无表情地被他当做大型抱枕。 她原本还打算出去透透气呢! …… 被吸了几个小时后,海月遥变得垂头丧气,宛如一只被变态人类绑架的猫咪。 商讨合作的过程冗长且乏味,这群人满口空话,明争暗斗,只为谋取更多利益。 她向来是烦这些的,所以每次都会出去闲逛,结果这次被夏油杰逮住了。 海月遥:hp归零。 老师,我们家猫怎么死了? 终于,冗长的会议结束,她得以解脱之际,耳边飘过一句轻声抱怨:“钻钱眼的家伙……” 这话说的,不钻钱眼,难道用电钻.钻你□□吗? 正准备出门的海月遥脚步突然一顿,转身望去,随即竖起中指。 除禅院直毘人等少数几人外,大多数老头对她的手势一脸茫然。 就在禅院方欲开口之际,夏油杰站在她身后,做出了同样的手势。 禅院众人:……? “其实,”夏油杰狡黠一笑,故意拖长声音,“我们还有个天大的好消息没告诉你们呢。” “——我们订婚了。” 禅院众人:??? 关我们什么事? 海月遥面不改色地胡说八道:“我想让大家看看我们的订婚戒指。” 为了让其他人看得更清楚,两人同时把手往他们的方向一推,更直观地“展示”着戴着订婚戒指的左手中指。 “不久后,我们将休假完婚,届时定会邀请各位参加。”夏油杰继续说道。 海月遥补充:“人千万别来,礼一定要送。” “哈哈,那就先行恭喜二位了。”其中一位禅院老头反应很快,笑容满面,“二位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订婚之喜,稍后定将薄礼相送,以表祝福。” “当然,我们感情好得很呢。”夏油杰笑着比出半个心形手势,海月遥则面无表情地补上另一半,用那毫无起伏的语调说:“lovelove的。” 禅院众人:…… 滚吧,你们这对深井冰夫妇!!! 夏油杰笑眯眯地挟持着海月遥离开了。 …… “杰……”被捕捉的海月遥生无可恋,“能不能松开我……” 他们此刻正乘坐鬼蝠鲼返回东京。 速度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慢,这应该不是海月遥的错觉。 两人都是高挑的身材,在这狭小的鬼蝠鲼上显得格外拥挤。夏油杰索性将她安置在自己两腿之间,从背后紧紧环抱着她。 “空间就这么大,分开点怕是要掉下去了。”他耳语中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太危险了,这样不行哦……” “再说,空中这么冷,小遥要是感冒了怎么办?” 海月遥:…… “那为什么要坐鬼蝠鲼?”她反问道。 老老实实去坐新干线不好吗? 而且又不是只有一只! “因为小遥小时候最喜欢坐这个了嘛~”他亲吻着,含糊地回答。“经常缠着我坐。” 她被吻得发痒,缩了缩脖子,同时抓住了他乱动的手。 “那需要我像小时候那样叫你吗?”海月遥面无表情地问。 “——变态。” 夏油杰闻言,停下了动作,转头静静地看着她,眼尾泛着红晕。 海月遥:? 见她疑惑加重,他眯起眼,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再说一遍。” 海月遥:??? 怎么还更兴奋了? 杰终于进化了吗? 最近,海月遥觉得夏油杰的粘人程度有些超乎寻常。 “你让它快点飞。”她平静地吩咐道,“就按现在这个速度,今天不一定能回去。” “回去后又得被安排任务,还得跟一群老头子周旋,真是烦透了——”他拖长声音抱怨着,“怎么还没到那一天啊,实在是不想等了。” 他提到的自然是他们早已定下的婚礼日期。为了这一天,夏油杰提前请了假,并安排了一系列事务,导致他近期忙得不可开交。好不容易腾出时间,能与自己的青梅独处,他简直希望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不想做就不做。”海月遥冷淡地回应,“九十九桑也完全不做任务。” 不过她也没有薪水。 “这两年已经从加茂和禅院那里获取了足够的资金和资源,不接任务也完全没关系。” “即使你不是为了钱,有些任务也无需你亲自出马,一级咒术师们完全能够胜任。” “我明白……但很多事由我来处理会更为妥当……”他神色略显疲惫,静静地拥抱着身旁的幼驯染,似乎从中寻找着慰藉,“如果换作其他人,不仅容易受伤,还可能因处理速度不够快而危及普通人的安全……” 海月遥静静地聆听着,没有打断他的诉说。身侧是熟悉的气息,让夏油杰更加放松。 “还有啊……” 他继续对青梅诉说着,将这段时间积压在心中的话一一倾泻而出,疲惫似乎也随之消散了许多。 等他终于说完,准备加快速度回家时,海月遥突然挣脱了他环绕的手。 “啊……抱歉,是不是我说得太多了……”他误以为自己的抱怨让她感到厌烦,正要道歉,却见她准备起身,“别动,真的会……” “那你抱紧我。” 海月遥冷淡地打断他,随后稳稳坐在他大腿上,两人面对面。夏油杰本能地遵从,紧紧环住她的腰,轻声应道:“好……” 那双蓝眸平静无波,细细审视着他,对他刚才的倾诉未置一词,只是冷淡地开始汇报:“杰,转换器研究已进展至第五代,御三家的小型试点成果与预测相符……” “咒灵探测仪已能基本覆盖半径五百米区域,评估咒力浓度,大致判断当地咒灵强度……” “至于结界术,我最近……” “还有……” 她逐一、不带感情地概述了这些年来的研究工作和进展。 “预计在未来几年内,我们能初步构建起较为完整的体系。” 她捧起夏油杰的脸,认真地说道:“能这么快完成,都离不开杰的帮助。” “你之前的努力都是有意义的。” 海月遥边说边温柔地抚摸他的后脑勺,让他依偎在自己的颈间,手指轻柔地穿梭在他的黑发之中。 “好孩子,你真的做得很棒。” 夏油杰沉默片刻。 “……又把我当孩子哄呢?”他声音闷闷的,“都已经是成年人了。” 海月遥语气平静:“毕竟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而且我比你大。” “只有几个月而已。” “那不就是大,按道理,杰该叫我姐姐。”她义正言辞地说道,“以后我就叫你杰酱了。” 夏油杰:“……” “讨厌吗?”她问道。 “……等会儿再告诉你答案,让我再抱一会儿。”他的声音从海月遥的肩头传来,手抱得更紧。 真是个爱撒娇的狡猾孩子。 海月遥轻拍着他的背,心想。魔/蝎/小/说/m/o/x/i/e/x/s/.c/o/m 155、一起炸橘子! 2015年。 “一切已准备就绪。” 在这座幽深的地下实验室中,四位同期再次相聚。 “御三家的小型试点项目成果显著,与预测完美契合。” “咒灵监测器已顺利实现量产,精确度高达87.4%。” “结界术增幅器也已成功完成第一代研发。” “……” 背对着屏幕上的幻灯片,海月遥冷静而条理地逐一陈述着当前的成果进度。在昏暗的蓝光映照下,那双透彻的猫眼,幽幽地闪烁着无机质的光。 “……以上。” 她顺利完成了自己与家入硝子相关部分的汇报,随后,夏油杰接过话茬,继续后续的汇报内容: “与上层政府的协商已取得共识,我们的人也正在逐步渗透到总监会和御三家的权力结构中……” 他在报告的时候,剩下的三个人都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 “……别给我睡觉啊!” 他终究是忍无可忍地喊道。 “杰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海月遥找到了合理的理由。 “总之是准备好了。”五条悟试图狂按跳过剧情的skip键。 “zzz……”家入硝子已沉浸在婴儿般的安眠中。 夏油杰:…… 都二十五岁了,这群人能不能再成熟稳重些?刚刚小遥汇报的时候,另外两个还在认真听,为什么到他这里就开始不配合? 是他看上去面善好欺负吗?! 五条&家入:会被大魔王报复的.jpg “算了,你们知道就行。”这些都只是形式上的琐事。夏油杰本就不是那种拘泥规矩的人。 “耶~”他眼睁睁看着三人拍手欢呼,“啰嗦的夏油妈妈终于停止说教了~~” 硝子!你刚刚不是还在睡觉吗! 就在他发现自己把心声说出来后,家入硝子又装作无事发生,趴在桌子上装睡。 可另外两个问题儿童可不会轻易放过她,他们各自架起她的一只手,半拖着可怜的家入硝子在地上滑行,跳起篝火晚会的土风舞。 ——没办法,海月遥仅比她高出三厘米,根本无法让她真正离地。 在夏油杰眼中,这一幕更像是一群食人族正围着一个现代社会的普通人,跳着某种烹人前的诡异舞蹈。 “现在就拿火箭筒轰炸所有看不惯的老头!”海月遥高声宣誓,“榨橘子汁!” 【是时候对高层开展全面攻势了!!!】她心中暗想。 等等,有人把对话框和心声弄反了啊! 就是这个混账话,让另外两个人也挥拳高声欢呼。 “炸死他们!”“1234~”“冲锋向前!”“5678~”“……” 你们仨这架势,简直像是一群精神病在密谋恐怖袭击!还有硝子,别光顾着喊数字,台词呢?这可是现场直播,可没有后期配音! 这些年里,硝子已经和小遥学坏了。夏油杰沉重地意识到这一点。 他们这一届中,为数不多的正常人已经完全沦陷了。 海月大魔王的蓝眼睛冷冷地扫向始终不配合的夏油杰。 夏油杰瞬间化身为海月大人的狂热支持者,爆发出热烈的欢呼。 不愧是小弟一号!他们这些人根本不想做的事情,他轻轻松松就办得到!真是令人鄙夷,让人唾弃啊! 五条&家入:你这狗腿! 谁能想到,在外面人模狗样的四个人,私底下竟然是这幅样子? 这简直是道德的沦丧,人性的扭曲! 但请理解,这不过是他们四人七年来连续高强度加班所累积的疲惫所致。 工作久了,精神状态或多或少有点……呃,特别不正常。谅解,谅解。 回顾这七年,他们各自倾注的心血,每一滴都饱含着不易与辛酸。 实际上,最开始的发起者,海月遥有很多次都不想干了,全靠她的专属安抚剂夏油杰一次次将她从放弃的边缘拉回。 安抚的方式不尽相同,但多数时候,海月遥会依偎在夏油杰的胸前,口齿不清地说:“杰,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好累……” 夏油杰:…… 如果她能先不咬着他的……嗯,说出这句话,他可能会更相信她的话。胸前满是牙印的夏油杰平静地想。 海月遥回以诚挚的纯真眼神。 …… 当然,这些事总不能只有他们四个去做,他们自然也找了不少帮手,比如说不管愿不愿意都得来帮忙的学弟们。 七海建人:前辈们都是狗屎.jpg 此外,海月遥还大胆提议,可以让诅咒师也加入进来——她脑海中浮现出了十年后旅途中,那些对夏油杰忠心耿耿的追随者。 但中间遇到一些小插曲。 …… “当然可以哟~”菅田真奈美轻揽海月遥的腰肢,贴近她耳边轻声细语,“不过嘛……我更感兴趣的是,这位小妹妹怎么称呼呢?” “我成年了……”海月遥不适地偏过头。 菅田真奈美轻笑一声:“成年了不更好?” 海月遥:??? 她眼中满是惊恐。 没听说招揽人还要献身啊?! 本来她只是站在夏油杰身后,做个不爱说话的时尚单品,没想到第一时间就被大姐姐锁定了。 为什么啊?!明明她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一米五小女孩,又不是什么可爱小姑娘,为什么陌生的大姐姐仍对她情有独钟?! 眉眼清绝的冷淡美人,在被环抱时,眼帘微垂,眸中似有星光闪烁,淡色薄唇因轻咬而增添了几分血色,始终不敢与对方目光相接。 菅田真奈美在她耳边低语几句时,还能看见黑发间那雪白小巧的耳垂,可爱到让人心生怜爱,甚至想轻咬一口。 夏油杰有时候恨自己不是高挑大姐姐,不然也能逗逗海月大魔王。 当然,性转咒灵让他明白,即使他变成前凸后翘的大姐姐,海月遥也只会拍照留念。 他平静地拍下魔王少有的拘谨表情,然后上前几步,分开二人。海月遥迅速逃开,面无表情地躲在他身后。 …… 除此之外,在招募拉鲁时,那位光裸上身的金发男人首先细细打量了二人片刻,随后对夏油杰轻声吐出三个字:“好男人~” 夏油杰也露出了惊恐的眼神。 风水轮流转,今天轮到他。 笑死,是纯魅魔夫妇呀~ …… 关于后续向普通人宣传的相关事宜,正当夏油杰打算独自承担时,海月遥突然提及了一个人。 “佐藤?”夏油杰一脸疑惑。“为什么会突然想到她?” 海月遥清晰地记得,在进入高专前的那个夜晚,佐藤玲奈曾对她说过的话: “很可笑吧……我也知道这样做没有意义。” 棕发少女垂着头,双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轻声说出这些话。明明说着消极的话,眼底却是渴求得到她认同的希冀。 “我只是希望,如果多一个人看到了,因此活了下来,那我的努力就没有白费。” 海月遥生性淡漠,对不重要的人与事,她的目光中几乎不留下丝毫痕迹。然而,一旦某人成为她那少数朋友中的一员,她便会将其清晰地铭记于心。 她还记得,那时的佐藤玲奈总是紧紧拉着她,一同前往祓除周围的咒灵。跟自己不同,她胆小,实力又不强,明明怕得要死,却固执地记录下咒灵的出没地点和具体规律。 碍于咒术界的保密条款,她不能将咒灵一事告诉普通民众,她只能以委婉的方式去提醒其他人。 既然如此,知道能公开咒灵的消息,佐藤……玲奈应该会很高兴吧? 不过她们之后几乎也没有过联系,听说现在是东大法律系的研究生。 但人总是会变的。 念及此,海月遥没有抱有任何期待,只是平静地给佐藤打了电话,通知她这一事。 “我要来!”电话那头,佐藤的声音比她预想的更为激动,随即意识到音量可能过高,声音稍稍收敛,“咳,我的意思是,请务必允许我协助。” “实际上,那之后我还……”她滔滔不绝地细数着这些年来的努力与成果,“我还总结了……” 海月遥只是静静听着,任由她兴奋地分享这些年的事情。 “……抱歉,我是不是说得太多了……”察觉到对方长时间没有回应,佐藤小心翼翼地询问。 “不。”海月遥语气平和,“你做得很好。”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惊讶的轻呼,随后是带着笑意的回应,“果然,我还是最喜欢你了,小遥。” 海月遥矜持地回应:“谢谢。” “抱歉呐,佐藤,我已经先你一步了。”夏油杰在一旁,通过免提清晰地听到对话,调侃道,“别肖想别人的妻子。” 对面幽幽地说道:“……不要紧,日本是一夫一妻制,小遥完全可以再多一个妻子。” 东大法律系就这? 即便对方看不见,夏油杰还是紧紧揽住了身旁青梅的腰。 “真失礼啊,我们可是纯爱!” 第三者?绝对不允许!连玩笑都不行! …… 正如开头所说。 一切已准备就绪。 …… 2015年8月末,苦夏之际,薨星宫的沦陷宣告了天元时代的终结。同日,总监会的权力结构也经历了深刻的重组。 踏入9月,社会被一则爆炸性新闻震撼:咒灵与咒术师的存在终于从幕后走向台前,成为公众皆知的事实。 同月,为适应新局势,各地开始试用新式结界增幅器,并加速构建咒灵监测网络。 随着10月的静步而至,第七代转换器顺利迈入试运行阶段。 至10月31日,夏五硝三人不顾同期的不情愿,强行将其带往万圣夜游行。 进入2016年,随着咒术师的增多,各市纷纷增设咒术高专。同时,“波纹”呼吸法悄然兴起,成为现代人放松身心的新潮流,在社交网络上广泛传播。 …… 正是2017年的春天,樱花正盛。 在坐满学生的教室里,一位身材高挑、黑发如瀑的女子站在讲台旁,目光冷然地扫视着台下的每一个人。 “那么,开始上课。” 有人举手:“老师!” “请讲。” “我们连您的名字都不知道!” “……”在底下学生开始躁动之前,那个黑发女子终于开口:“海月遥。” …… 就在这间教室外,三个形迹可疑的成年人正鬼鬼祟祟地蹲着。 五条悟无聊地戳着墙壁,嘟囔道:“都27岁了,能出什么事嘛!” 家入硝子嘴里叼着根棒棒糖——那是她从五条悟口袋里顺来的,她已经成功戒烟了,她附和道:“是啊,夏油,你看遥都能在这么多人面前自我介绍了。” 虽然只是说了名字。 夏油杰夸张地擦拭着眼角:“小遥,竟然……我太感动了……” “夏油太太真辛苦……一个人把孩子拉扯大可不容易啊……”五条悟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能分享一下您的育儿心得吗?”家入硝子将手比作话筒,进行了一场即兴采访。 夏油杰也十分配合,笑着回应:“哎,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 由于听力太好,在教室里也听得清清楚楚的海月遥:…… 等她下课,就来收拾你们三个! 有杀气! 三人立刻四散逃离肇事现场。魔/蝎/小/说/m/o/x/i/e/x/s/.c/o/m 156、【海月】or【夏油】?(一) ps:为了方便,【海月遥】指精神夏油杰□□海月遥,【夏油杰】指精神海月遥□□夏油杰。 …… 如果有一天,你醒来时,发现自己不再是原本的“自己”,你会如何应对? 夏油杰,18岁,正面临这一难题。 晨曦的橙光虽已洒落,却被厚重的窗帘阻挡在外,仅有几丝光线顽强地从缝隙中溜进,试图驱散房间的沉闷与睡意。 夏油杰因晨练的习惯,总是早早醒来。当他睁开双眼,等待意识完全回归时,天花板却给他带来了一种莫名的陌生感。 他记得,以前右上角那里,似乎有个小黑点,但现在却不见了。或许,这只是因为他尚未完全清醒而产生的错觉。 这么想着,他坐起身,正准备穿鞋去洗漱。映入眼帘的却是白皙修长的腿。 夏油杰:??? 这绝对不是他的身体! 他连鞋也顾不上,迅速环顾四周,又翻出一面镜子。他看到的是…… ——海月遥少见的诧异表情! …… 自从有了无为转变的术式,海月遥又恢复成以往的混乱作息。本来今天没课又没任务,按她的习惯,必然是要睡到自然醒。 然而,那轻薄的窗帘未能阻挡住阳光的热情,硬生生地将她从梦中唤醒。 她明明记得自己换过窗帘了? 她躺在床上,也不着急坐起,扫视四周。 很显然,这不是她的卧室。 也很幸运,她知道这是哪里。 ——她竹马的宿舍。 更让她无法忽视的是下身的异样感。 海月遥掀开被子,定定地看着某处。 半秒…… 一秒…… 三秒过去,她最终决定暂时忽略,平静地坐起,穿好鞋,寻找镜子。 不出所料,是夏油杰的身体。 由于昨天为了测试研究成果,她一直没有进行波纹呼吸,因此中了招。 是敌人的袭击吗?她心中暗自揣测。 不,应该不是。 既然有能力在他们沉睡时施展术式,为什么还要等待他们醒来?既然已经能够运用术式,直接偷袭暗杀岂不更快? 她尝试着用夏油杰的身体进行波纹呼吸,却没有解开目前的状态。 解不开的:) 毕竟这是来自上帝的恶意。 海月遥面无表情地比了个中指。 …… 最后两人在海月遥的宿舍汇合。 “你这是什么打扮?”已经穿戴整齐的海月遥居高临下地望着自己原本的身体,他仅裹着被子坐在床边。 她显然不适应夏油杰的高腰灯笼裤,翻箱倒柜后,勉强找了条直筒裤穿上,上身是件未扣全的深色衬衫,黑发随意披散,未作打理。 一旦进入夏油杰的身体,她便对他的衣服品味挑剔起来,觉得穿着不自在。 不过,她现在并未对夏油杰的衣柜发表更多评论,而是站在床边,凝视着自己的原身。她一手果断地拉开他紧紧裹着的被子,将其扔到一旁。 “怎么还穿着睡衣?”她问。 “嗯……因为是小遥的身体……”他支吾着说,“我……不能……” 谁能理解他醒来后发现自己变成了海月遥,身上仅穿着一件宽松上衣的心情!更令他窘迫的是,他发现她连胸罩都没穿。在这样的状态下,他怎么换上其他衣服? “所以……你就这样半裸着等我过来?”海月遥概括情况。 夏油杰:虽然是这么一回事……但是总感觉听起来怪怪的。 “不会穿,你不能自己上网搜吗?”海月遥更加困惑了,“或者直接真空。” 杰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手机密码,刚刚还拿它给自己打电话呢。 说着,她几步走到他面前,抓住那件睡衣的下摆,轻易地脱下了他身上最后一件衣物。 感觉凉嗖嗖的夏油杰既不敢乱动,也不敢往下看,只能两眼紧盯着天花板,强迫自己思考为什么海月遥宿舍的天花板上没有黑点。 “那样会碰到你的……”他红着脸解释道。 “什么?”海月遥随口问了一句,手上的动作没停,继续给他穿衣服,并命令道,“抬手。” 夏油杰照做,抿着唇,含糊地回应:“我是说,那样会碰到小遥的身体。” 所以很重要吗?海月遥茫然。 “你没有摸过吗?”她反问道。 确实摸过……夏油杰有些心虚。 海月遥打量着对方的表情,或者说是【海月遥】的表情。 少女一向毫无波澜的脸上,此刻却满是红晕,秀眉微蹙,蓝眸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却又不敢与自己对视。她不安地抿着嘴,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唇因先前的动作添了一抹绯红。 杰很在意这件事吗? “抱歉。”她突然开口。 夏油杰仍感心虚:“怎么突然道歉了?” “因为我摸过。”她平静地回答,并分享了自己的摸后感,“在正常情况下,它是软软的,手感还可以。” 夏油杰:??? 等等,你摸哪儿了?! 他几次想开口询问,却又咽了回去。 “等换回来后,能给我吸吗?”他听到对面的人说出极其恐怖的虎狼之词。 “……用什么吸?”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海月遥简洁明了:“嘴。” 不然还能用什么?杰真喜欢说废话。 “不……那个……啊……”夏油杰语无伦次,红晕都快蔓延到脖颈,“……很脏的。” 海月遥一脸困惑:“你不能先洗个澡吗?” “啊……?”夏油杰相当震撼。 “呃……”夏油杰勉强思考。 “好的,我会好好洗干净的……”他最终承受不住羞耻感,弯腰捂住眼睛。 他不断低声重复:“真的……会洗干净的……” 得到肯定回复的海月遥很满意。 虽然她早就知道肌肉在放松状态下是软的,但果然摸起来手感就是不一样。而且,杰的胸围是他们四个里最大的…… 想吸!海月遥发出想要的声音。她超级想埋在上面,咬一口! “小遥……”夏油杰在她沉浸于埋胸幻想的喜悦时轻声打断,待她转头,他问道:“你能用波纹解除术式吗?” 不过他对这个问题的答案不抱有期望。 “很遗憾,据我判断,这是一次性生效的术式,时间范围不确定,但应该不长。”海月遥正色道,“大概几天左右。” “几天……?”夏油杰犹豫不决着回应,“但是,我现在急需……去洗手间。” 海月遥指引:“就出门右拐,走到尽头。” “我是说我想去洗手间。”他再次强调。 “出门右拐。”海月遥依旧耐心地重复。 夏油杰一脸愕然:“你让我一个人去?” 海月遥也不敢置信:“难道你上厕所还要我陪吗?”明明只有小朋友才手拉手去厕所! “小遥,你真的不介意吗?”他再一次反问道,“毕竟,这是你的身体。” “介意。”海月遥斩钉截铁地回答,随即在他开口前补充道,“虽然我的身体状况还算不错,但做人是有极限的……” 她面露难色:“我的膀胱容量不是无限的……况且,到了我这个年纪,多少会有些羞耻心……如果你尿裤……” 夏油杰:…… 他在这个家伙说完之前迅速捂上了她的嘴,崩溃地喊道:“我去还不行吗!别说了!” “女生上厕所是蹲……” 话未说完,夏油杰已冲出宿舍,不想再看到这个家伙。 “看来确实很急。” 海月遥望着他的背影评论道。 …… 夏油杰站在洗手台前,深深地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 镜子里是他青梅的脸,此时满脸羞红。 他抬起手,捏了捏自己的脸,软软的。 犹豫片刻后,他的手缓缓下移……嗯,同样的柔软。 但这次隔着几层布料,他不禁回想起清晨时那直接的接触,耳根发烫。 这几天都会用她的身体生活吗? 就在满脑子废料的dk思想逐渐滑坡的时候,因为夏油杰去的时间太长,海月遥以为出了什么事,便开门走了进来。 她平静地看向夏油杰放在自己身上的手。 被抓包的夏油杰:…… “打扰……”就在她准备告歉一声,转身离开时,夏油杰迅速伸出手,颇为急切:“等等!听我解释!” 海月遥静静地等待着他的下文。 实话说,她对此并不在意。 成功拦下她的夏油杰,苦思冥想,试图找一个能蒙混过关的解释,最终却只能无奈放弃,大声道歉:“对不起!” “那么,杰是打算……摸?”她试图概括他的意图,几步走到夏油杰面前。 “没……是的……”他诚恳地低下头。 “是吗?”海月遥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待他神色开始略显不自然时,她牵起他的手,引导它覆盖在自己原来身体的胸前,"这样吗?" 夏油杰更不明白她的想法:“啊……?” “还是说……”她直接拉开他的上衣,手指勾着内衣往上一挑,而后牵着夏油杰的手,让他毫无阻挡地抚摸。“你想这样?” 夏油杰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瞪大了。 ps:这次是海月遥的身体,确实是大眼。 这人似乎犹觉不够,掌心覆盖在他的手背,引导着他,语气是不含感情的冷然:“这样你满足了吗?” “……嗯。”他脑中一片空白,唯有手心中那细腻的触感清晰可感,怔怔地垂下头,低声自语,“满足了……” “那就好。”海月遥点点头,正欲收回手,身后却突兀地传来了脚步声。 “哈?” 家入硝子刚进门,便撞见了眼前这幕荒诞的场景。 她的两位同期正站在洗手台旁,夏油杰背对着她,高大的身躯将海月遥遮挡大半,但即便如此,家入硝子仍能隐约窥见一丝不应属于此地的春光。 明明这是女生宿舍的洗手间,这个家伙却坦坦荡荡地站在里面,站姿懒散。 听到声音,【夏油杰】漫不经心地转过头,未加束缚的长发顺着肩头滑落,露出一张神情冷倦的脸。 面对家入硝子的审视目光,他毫无愧色,淡然回应:“啊,是硝子。” 而另一个的同期,此时上半身几乎是光裸着,整个人羞红了脸,低下头,一只手护在胸前,挡住了对方试图伸向自己胸脯的手。 看到家入硝子,她却是吃惊极了:“硝、硝子……!” “打扰了!” 家入硝子迅速关门离开。魔/蝎/小/说/m/o/x/i/e/x/s/.c/o/m 157、【海月】or【夏油】?(二) ps:为了方便,【海月遥】指精神夏油杰□□海月遥,【夏油杰】指精神海月遥□□夏油杰。 …… 终于解释清楚。 现在,三人站在洗手间里,面面相觑。 家入硝子迟疑地问道:“所以,你是遥?” 神情倦怠的【夏油杰】随意点头。 她又指向另一位:“你是夏油?” 红晕未消的【海月遥】“嗯”了一声。 家入硝子开始重新回想她刚刚看到的那一幕:【夏油杰】拉着【海月遥】的手,让她摸自己的胸。 神经啊!你们两个! 她以前只听说咒术师中疯子不少,却没听说过白痴也如此之多啊! “所以,现在是无法解开这个术式吗?”她放弃了对这对令人无语的情侣的追问,“这种状态会持续多久?” “几天吧?”海月遥不确定地回答道,无聊地把那缕遮挡视线的刘海拨上去,但它又顽强地落回来。她开始尝试吹刘海。“今天早上变的。” 她自娱自乐向来可以的。 “今天早上才变的,上午你们就搞出这种幺蛾子……”家入硝子简直无言以对。 “我不管你们了。”她丢下这句话,“如果实在不行,去找五条看看。” 快点换回来吧,别整花活了。 家入硝子崩溃地想。 …… “没救了。” 五条悟看完后只留下这句话。 “医生……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吗?”海月遥声音颤抖,与她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庞形成了鲜明对比,仿佛机器人遇到了故障,卡顿而怪异。“可是,杰酱还这么年轻……” 五条悟无奈地摇头,叹了口气:“家属请尽快签字,准备后事吧……唉……” 海月遥突然从背后紧紧抱住夏油杰,带着一丝恳求:“可是,杰酱已经有了我的孩子……医生,您就不能再努力一下,救救他们父子吗?” 在这场废话没完没了之前,夏油杰忍无可忍,给了海月遥一拳。 “砰!” 海月遥安详去世。 随后她又突然诈尸,揉着头抱怨道:“杰,你这次下手好重,好疼。” 那当然了。夏油杰心想。原先对着他青梅的脸,他哪里舍得用力。那双蓝眼睛只需要漫不经心地瞥他一眼,便能消减他大半的怒火。 太可爱了,只好原谅她了。 但此刻,面对的是自己的身体,他自然没有丝毫的温柔可言。 “那么,只能等待时效自然结束,自动恢复吗?”他神色严肃地问道。 “可能是这样吧。”五条悟推了推墨镜,突然心生一计,勾上海月遥的肩膀,凑近她耳边低语:“你可以试试这样……或者那样……” 虽然现在海月遥是在他的身体里,但夏油杰仍不想看见任何人对她如此亲昵,他迅速上前,将两人分开,却发现这两个黑心玩意已悄然达成某种默契,相互比了个手势。 “……你刚刚在聊什么?”他一手搭在海月遥肩上,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海月遥:“……” “别转移视线。” “0。” 夏油杰的笑容逐渐凝固,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再次追问:“到底说了什么?” 海月遥犹豫片刻,终于开口:“就是……拍几张照片……关于杰的……特殊装扮……” 见他紧盯着自己不放,她硬着头皮继续:“比如女仆装之类的……悟说他会帮忙选衣服……” 夏油杰:??? 他眼前一黑。 不能让他们拍,不然他这辈子就完了。 毕业典礼那一天…… 结婚典礼那一天…… 葬礼那一天…… 这些画面在他脑海中循环播放,让他头疼欲裂。 他彻底黑下脸,紧紧抓住她的手腕,坚决地说:“绝对不行。” 海月遥面露失望,但随即又振作起来:“现在我的身体我做主,想怎么穿就怎么穿!” 夏油杰再次坚定拒绝:“不可以。” 两人对峙片刻,时间仿佛静止。 1秒,5秒,半分钟…… 突然,海月遥猛地挣脱,转身就跑! 夏油杰毫不犹豫,立刻追了上去! 五条悟挑拨完这对小情侣后,笑嘻嘻地拍着视频。 …… 头上又多了一个包的海月遥垂头丧气地站在夏油杰面前。 “真的不可以拍吗?我很想看……”她带着一丝恳求说道。 实际上,她连五条悟来拍照都不愿意,只想独享夏油杰特殊的样子。 “不行。”夏油杰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 “那,如果杰想看我穿着这些衣服的样子,也可以随时拍照。”海月遥试图提出交换条件。 夏油杰:…… 怎么,他的肉.体穿上女仆装还嫌不够,还要他的灵魂也被迫穿上女仆装吗? “或者,我们可以一起穿。”海月遥突然灵机一动,面无表情中却藏着一丝微妙的心动,“网上不是有情侣装的说法吗?我们也可以试试。” 夏油杰:…… 情侣装……? 谁家好人的情侣装是女仆装! “杰初中的时候又不是没有穿过。”海月遥见他不答应,又开始反过来指责,“我手机里还有照片呢!” 这个时候装清纯玉男已经来不及了! “那不就够了吗?”夏油杰接过话茬,“你自己去回味那张照片就行。” “我想看的不止这些。” 她的一句话给对话按下暂停键。 海月遥平静地凝视着夏油杰,而夏油杰则惊恐地望着她。 “那张照片里的裙子太长了,”海月遥严谨地发表意见,“至少要短到大腿中部吧?而且上半身也裹得严实,没展现出杰的最大亮点。” 夏油杰下意识地问:“什么亮点?” 海月遥面无表情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大胸!” 两字一出,铿锵有力! 夏油杰:??? “想看杰穿开胸女仆装、兔女郎、高开叉旗袍……”她不停地列举着,“都是ssr级别的cg,我都想收集。” “……少打点游戏吧。”夏油杰有气无力地回复,“总之,我不要。” “杰,难道不想看我穿这些衣服的样子吗?”她凑近他,一手捧起他的脸,另一手牵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身上,“早上还在偷偷摸这里……” 感受到手心的柔软,夏油杰的耳根又开始发烫。对面那人却毫无顾忌,引导他的手继续探索,沿着腰线滑过,让他更为细致地感受。 “你想看这具身体穿着那些衣服的样子……对吧?” “毕竟,杰就是这样的……”她顿了顿,又缓缓吐出两个音节: “——变、态。” 海月遥几乎是居高临下地睥睨着满脸红晕的夏油杰,脸上露出了他不会有的恶魔笑容:上挑的眼弯起,细眉却微妙地下压,深紫色的眼眸中满溢着势在必得与嘲弄,不经意间又露出了尖利的虎牙。 只要抓住弱点,想掌握一个人就很简单。 这是夏油杰教她的,现在被她活学活用套用在他本人身上。 不管是之前的壁咚与反壁咚,还是吃妙脆角咬手指的时候,尽管杰起初有所抗拒,但只要自己抛出一点诱饵,他便会不由自主地卸下防备,落入她的“陷阱”。 综上所述,海月遥自信满满地得出结论: 杰实际上是一个好色变态! 不仅如此,她回想起之前偶尔称他为“变态”时,杰还会羞涩地脸红。想到这里,海月遥又为他添上一个标签: 杰分明是一个好色的抖m变态! 夏油杰:……? 如果能亲眼见到小遥穿上那些衣服…… 他脸上绯红更盛。 “但是,我拒绝!” 夏油杰就是喜欢对自以为是的人说,no! 并没有,他只是单纯看自己的脸露出那副表情不爽罢了。说实话,如果此刻面对的是海月遥原本的模样,带着这样的表情,他肯定会鬼迷心窍地点头。 太好了,今天夏油杰终于坚守住了他那摇摇欲坠的底线。 不仅如此,他决定要和海月遥约法三章。 “首先,我们都不拿对方的身体去做奇怪的事情。”夏油杰率先出击。 “请问,奇怪的事情具体指的是什么?”海月遥一贯严谨,要求明确界定。 “比如穿着暴露的女仆装、兔女郎装等特定服饰是不被允许的。”夏油杰有时候觉得母语也挺烫嘴的。 “……明白了。”海月遥略带沮丧地点了点头,随后又提出疑问:“那么,解决基本生理需求也算在内吗?” 生理需求…夏油杰脑海中闪过早晨他去洗手间的画面,不禁脸上一热,连忙否认:“那个,并不包括在内。” 不算吗?那她明天早上起来,难道还要帮杰解决晨o问题?海月遥茫然地想。但她不知道怎么【哔——】啊? 她又想起来从自己竹马房间里翻到的儿童不宜的杂志。 应该大差不差吧? 大概。 总之明天试试就知道了。 实践出真知。 她沉思片刻,再次发问:“如果只是单纯地触碰对方的身体,那算吗?” 夏油杰迟疑地问:“……什么叫单纯地摸?” “就像今天早上你对我那样。”海月遥举例说明,“但如果是像洗澡时那样,那就不算是单纯的触碰了,因为有特定的目的。” 夏油杰意识到,他们两人对“单纯”的理解似乎有所偏差。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是和自己不同的白皙手掌,指尖不自觉地蜷缩,脑海中再次浮现那柔软的触感。 “不算”二字几乎脱口而出,但他最终还是硬生生地咽了回去,改口道:“算吧。” 他看着海月遥那坦然的神情,内心不断自我告诫:不能因为小遥对男女之事不甚了解,就心安理得地占她便宜。 不行,不行,这样绝对不行……他反复在心中提醒自己。 而海月遥对他的内心挣扎一无所知,实际上,她对此并不在意。 “那么,我的要求说完了。小遥,你有什么要求吗?”夏油杰终于调整好了心态。 “都可以。”她轻松地回答,“随你高兴,只要不裸奔,或者穿着草裙在校长室跳黄金海岸摇摆草裙舞就行。” 不,那种事正常人都不会去做吧。 …… 就这样,夏油杰水深火热的生活开始了。魔/蝎/小/说/m/o/x/i/e/x/s/.c/o/m 158、【海月】or【夏油】?(三) ps:为了方便,【海月遥】指精神夏油杰□□海月遥,【夏油杰】指精神海月遥□□夏油杰。同时,此事发生在28岁成年体期间。 …… 夏油杰醒来时,立刻就发现了不对劲。 由于不存在的“猫爪在上”原则,海月遥睡觉时不允许有除了被子以外的东西在她上面。所以她经常睡着睡着,就会无意识地趴在自己胸口上睡觉。 尽管这偶尔让他呼吸不畅,但在半梦半醒间,看见青梅如同猫咪般蜷缩在自己胸前,每一次呼吸都带动着宽松领口下隐约可见的春色,加之她那安静的可爱睡颜…… 夏油杰根本不忍心推开她! 他完完全全是痛并快乐着。 都特级了,这点苦算什么! 美味,再多些也无妨! 如今,他刚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光裸的胸膛。他迟疑地抬头望去,只见嶙峋的喉结与自己的脸。 而感觉有些呼吸困难的海月遥也缓缓醒来,和那双瞪得溜圆的蓝色猫眼对上视线。 两人几乎同时意识到了当前的处境。 夏油杰正想从她身上起身,却被她一手紧紧环住腰,另一手则牢牢钳住了他的大腿。 他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身下的那个男人,也就是内芯是他青梅的那位,语气平淡地开口: “来一发。” 他僵着脸,迅速就给了她回复。 “我拒绝。” 海月遥面无表情:“我好奇。” 夏油杰面带假笑:“不许好奇。” 她试图说服他:“能睡到自己的机会以后不一定还有,所以不能错过!” 不是所有事情都是在人生必做清单上的! 夏油杰再次拒绝:“我不想知道。” 夏油妈妈准备打消孩子的奇思妙想。 “可杰求婚的时候说过,随便我怎么玩你的。”海月遥在床上坐起身,平静地搬出他以往的承诺。 夏油杰:…… 他觉得,这里面不包括现在这个状况。 察觉到他的沉默,海月遥脑海中闪过一个令人不安的念头。 他们是2011年结婚的,现在已经是2018年,刚刚好是七年…… “这是……传说中的七、七年之痒!”她猛然醒悟,惊恐地望向夏油杰,声音颤抖地说,“是变、变心了……” 变心版·夏油杰:…… 他看她是头痒。 “不是!”在给了她一拳后,他心平气和地解释道,“我当初所说的‘你’,指的是灵魂与身体合一的你,自然不涵盖眼下的情况。” 海月遥沉默了,只是静静地与他对视着,然后用不含感情的语调,陈述着现在的状况:“可是杰的身体刚好晨o了,干脆就趁着这个时候解决一下生理问题吧。” 夏油杰:…… 人活得久了,果然什么都能遇见。 比如他,现在快三十了,差点被自己老婆用【哔——】艹。 经历过绳缚、触手等极端体验后,夏油杰的底线都快和斐查兹海渊一样低了,但他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青梅是个十足的变态。 即便她这些行为的初衷仅是源自对未知的好奇,以及对伴侣更深的探索欲望。 但谁家好人会因为想知道恋人的深度,直接用触手塞进去测啊! 更过分的是,这人在测量的同时,嘴里还平静地报着数字,眼睁睁看着他一个人被快感完全淹没,甚至有时她兴致上来了还会录像…… 完完全全是一个抖s变态! 而现在,他实在是分不清现在涌上心头的,到底是羞耻到极点的愤怒,还是看破世俗的沧桑。 “不用管它。”夏油杰不知道自己应该露出什么表情,硬生生把她那两只作乱的手掰开,几乎是仓皇逃离了床边。 不知道露出什么表情的话,只要微笑就好了.jpg 但他现在没有心情cos绫o丽。 “但是杰之前晨o,会要求我来解决你的生理需求。”海月遥开始指责。 抱歉!以前是他色欲熏心,但是现在他只想做个好人! 夏油杰对此表示真挚的歉意。 但他不会因此,就献上自己的【哔——】! no! never! …… 东京咒术高专的学生们觉得今天的老师们有些奇怪。 【咒力的理论与实操课程】 夏油老师今天罕见地穿了西装,戴上了皮革手套,长发用发绳松松垮垮地束起。平日总是挂着温柔微笑的脸,今日却异常冷淡,透出一股疏离感。 学生们对夏油老师的印象向来是和善的,尽管在评分时他常常展现出“笑面虎”的一面,但在日常生活中,他依然是位温柔的老师。 然而现在,他彻底冷下脸,走进教室时,深紫色的眼眸顺着上挑的眼尾,以一种近乎审视的姿态斜睨过来。 学生们心中不禁涌起一丝不安。 不会发生什么事了吧? 而且,这节课本来是海月老师的,难道海月老师生病了?导致夏油老师心情不好? “由于某种原因,我和杰会互换身体几天。”台上的【夏油杰】面无表情地宣布,“我是海月,现在开始上课。” 学生们:哈?! 【格斗课】 万年三无的海月老师竟然笑了! 她依旧是以往的打扮,长长的黑发挽了个半扎丸子头,全黑的衣着愈发衬得那露出的脸清丽脱俗起来。 不同于以往的冷漠倦态,此刻她的嘴角轻轻上扬,挂着一抹温柔的浅笑,潋滟的蓝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宛如夜空中初升的新月。 “啪啪。” 她轻轻拍手,将沉浸在惊讶中的学生们拉回了现实。 “抱歉,由于一些不可抗力,我和海月老师将暂时互换身体。”她带着歉意微笑,继续说道,“我是夏油老师,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的课程安排会有所调整,请大家多多包涵。” 诶?!原来是夏油老师吗! 好像……也还不错…… 能被那位以往以冷淡著称的美人老师教训一番,之后她还温柔地指出我的不足…… 这么想的学生,在格斗课被揍得很惨。 …… “果然,这样一看还是感觉很奇怪啊……” 在教师办公室里,五条悟戴着眼罩仔细地观察,却被一脸冷漠的【夏油杰】不耐烦地拍开了手。 【海月遥】只是站在一旁,轻轻浅笑。 “确实。”家入硝子试图将三包速溶咖啡粉同时冲入一杯中,瞥了两人一眼,“看到遥一笑,我就莫名觉得后背发凉。” “是吗!我倒觉得前辈们这样挺有趣的!挺新鲜的!”灰原雄一边批改作业,一边抬头表达自己的看法。 “灰原,别助长他们这股不良风气……”七海建人无奈地说。 他原本打算放弃这份咒术师的工作,远离这群狗屎前辈,但转行金融后才发现,金融也是狗屎。 这种手心手背都是屎的感觉…… 还不如选择他更适应的一坨。 就像久入鲍鱼之肆,不闻其臭。 加油,七海建人! “硝子。”海月遥不知道后辈脑子里的奇怪想法,随意地半坐在她桌子的边缘,双手撑在桌面上,扭过头看向家入硝子,“你说,我能请病假不上课吗?” “怎么了?夏油的身体状况影响到你讲课了吗?”家入硝子搅拌着手中的超浓咖啡,边调侃边问,“需要我帮你开病假条吗?” “是啊。”海月遥轻轻拨了拨额前的刘海,叹了口气,“本来视线范围就不宽,现在眼前还多出一块遮挡物……感觉自己快成视障人士了。” 视障人士·夏油杰:…… 他皮笑肉不笑地准备给她一拳。 “杰!”海月遥突然义正言辞地打断他。 夏油杰静静地等待她的狡辩。 “你忍心打你这张漂亮的脸吗?”她大声斥责,同时给他展示自己原本的脸。 忍心?当然忍心。 但她说我脸漂亮…… 肯定是喜欢我的脸吧…… 最终落到她头上的只是轻轻一弹。 海月遥:计划通.jpg …… 这几天都平平稳稳地过去了。 毕竟是夫妻,不再像少年时那般羞涩,双方对彼此的熟悉,已不亚于对自身的了解。 就像海月遥没有察觉到自己蝴蝶骨上那颗细小的痣,但夏油杰却了如指掌。 每当他轻吻那处,她总会疑惑地询问缘由,而他只是微笑不语,随后进入得更深。 至于海月遥对夏油杰的了解程度,则无需多言。毕竟夏油杰本人也不知道自己口腔深度多少,但她对这些数据一清二楚,细致到足以让她在未来某日,制造出夏油杰等身人偶,他都觉得理所应当。 回到正题,当夏油杰醒来,发现是自己身体的时候,终于松了口气——毕竟这几天他一直提防着,担心被自己老婆反过来睡了。 孩子总是有一些奇怪的想法。 他看了眼还在熟睡的海月遥,又爱又恨,轻轻地在她唇角印下一个吻。 “杰……”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手下意识地勾住他的脖子,亲昵地蹭了蹭,“换回来了?” “嗯。”他回应道,同时瞥了一眼自己身下。 是时候满足自己的生理需求了。 已经快一周都没有贴贴了! 夏油杰,死性不改。魔/蝎/小/说/m/o/x/i/e/x/s/.c/o/m 159、真正的男主出场! 这是平平无奇的一天。 简单的任务,无聊的报告,以及毫无新意的秋天…… 一切都是那么寡淡。 但就在这一天,十八岁的海月遥一见钟情了。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遇上了真命天子。 瞧,他那柔顺的黑毛,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象触摸时的触感。 再看,那双深邃郁紫的双眼,眼尾上挑,勾得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 更别提,她的一见钟情对象还这么粘人。 在海月遥眼中,他完美无缺,无可挑剔,简直是宇宙究极无敌超级噼里啪啦最强! 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她决定把他拐回家,珍藏起来,只属于她一人。 这么想着,她朝他伸出手。 “跟我回家吧。”她开门见山地说道。 他先是细致地观察着海月遥的表情,随后犹豫片刻,才缓缓伸出手去。不料,下一刻,她紧紧拥他入怀。 她低下头,贪婪地呼吸着他的气息,双手也不安分,开始在他身上游移。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他瞬间僵住,一动也不敢动。 察觉到他的顺从,海月遥更加放肆。她捧起他的脸庞,温柔地轻吻着,随后又带着一丝怜爱,轻轻咬住了他的耳尖。 光天化日之下,竟做出如此不知羞的事! “真可爱……”她面腮上浮起红晕,神情恍惚,朝他笑着,“你叫什么名字?” 他无法回答,只能轻轻推开她的脸。 海月遥也知道他肯定回答不了。 ——毕竟他不过是一只被她绑架的小猫咪。 为什么是他? 因为她不小心看见了他的猫铃铛。 总之,不久之前,在她闲逛之际,一只紫眼黑猫突然跃入她的眼帘。 海月遥初步判断这可能是挪威森林猫,但对此仍持保留意见。 因为它的眼睛颜色极为罕见。 通常,猫咪眼睛的颜色与毛色息息相关。比如,黑猫体内的真黑色素会渗入虹膜,使眼睛呈现出黄色或绿色等色调。 海月遥小时候曾经遇见过一只蓝眼黑猫。在这之后,她查阅相关资料,最终得出结论:可能是猫体内突变的显性基因oj基因所致。 而这只紫眼黑猫,说不定也是因为类似原因而呈现出紫眼睛。 这不是更稀有了吗! 海月遥超级想要! 与先前遇见的小猫咪不同,这只小猫咪见到她非但不跑,反而勇敢地,甚至有些踉跄地靠近,用尾巴轻柔地环绕她的脚踝,随后发出一声羞涩的“喵”。 他的腿脚可能有些问题。这么判断着,海月遥把他抱了起来,细细检查着。 他身体干净,毛发光滑且富有光泽,粉嫩的肉垫手感很……咳,很干净,而且连指甲也修剪得整整齐齐,外观上没有任何明显的残疾或病症迹象…… 一条条确认下来,海月遥的心反而沉了下来。她意识到,这只让她一见倾心的小猫,很可能已经有主了。 不不不,她又开始说服自己。这只明显是成年猫,却没有绝育,说不定只是因为太过美貌,而被周围人一直善待的猫咪呢? 但确实也有人提倡不绝育…… 这么想着,她摸了一把猫铃铛。 还捏了捏。 手感很q弹。 紧接着,温顺的黑猫突然给了海月遥一巴掌,看起来十分生气。这一巴掌似乎并未平息它的情绪,紧接着又是第二巴掌。 但他没有伸指甲! 他果然还是爱我的! 海月遥美滋滋地想,又亲了几口小猫咪。 说实话,即便真被咬了,海月遥也会自我安慰:小猫咪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它咬我只是因为爱我。 然而,小猫咪并不这么想,它开始奋力挣扎,仿佛终于识破了这个变态人类的真面目,想从她怀中逃脱。 海月遥没有强迫良家小猫的爱好,她蹲下身,把黑猫妥帖地放在地上——她注意到他似乎腿脚有问题,虽然没有明显外伤,但还是担心他会受伤。 不过,说是小猫咪,其实已经算是一只巨型猫了,身长估摸着有四五十厘米,体重也颇为可观,约莫有□□公斤重。 但不要紧,毕竟海月遥是一位魁梧女子,身形高大强壮,双臂有力,步履稳健,身躯壮硕的好像一堵墙似的;身躯凛凛,相貌堂堂,肩膀好似双开门冰箱。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如同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间太岁神,好一个能让小猫咪依偎的宽大肩膀! 别说八公斤,即便是八十公斤,她也能轻松抛着玩。就拿她的竹马来说,只要她愿意,甚至能公主抱他跑完马拉松全程。 夏油杰:??? 言归正传,被放下后,黑猫并未逃离,反而再次对着她“喵喵”叫唤,模样煞是可爱。 猫语十级的海月遥严肃地和他对视:“你是不是有话想要跟我说?” 黑猫欣慰地点头。 海月遥:!!! 她不过是随口一问,难道他真的能理解?外星猫即将入侵地球的幻想在她脑海中浮现。 尽管脑子里全是胡思乱想,海月遥还是跟随黑猫。他似乎还不太适应新安上的四肢,一瘸一拐地引领着她拐进了一个无人的小巷。 在那里,海月遥看见了一堆高专校服,看那宽大的裤腿,毫无疑问,那是夏油杰的。 黑猫步履蹒跚地钻入校服堆中,随后叼出一枚戒指,静静地望着海月遥。 她的目光在黑猫、戒指与校服之间游移,最终定格在那堆衣物上。 “杰……你是杰……!” 黑猫点头。 怎、怎么可能! 原来不是有天降小猫喜欢她吗?! 海月遥,再起不能! …… 夏油杰是在抓到新咒灵时变成这样的。 甚至在吞下咒灵玉之前,一切都很正常。 但随时间流逝,他的身体逐渐发热,头脑也开始昏沉。 察觉到体内咒力失控,为避免伤及无辜,他凭最后一丝理智,踉跄着躲入无人的小巷。 等他醒来时,就已经变成一只黑猫,咒力像是完全消失,术式更是无法使用。 遇到这种情况,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去找他的恋人——毕竟海月遥的波纹能消解咒力,中断术式。 然而,摆在他面前的第一大难关是…… 他不会用四肢走路! 没办法,他只好现在附近练习用四条腿走路,刚等他艰难地走过转角,想见的那个人就出现在他的视野。 夏油猫心中一宽,急忙迎了上去,可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 要知道,他们交往才不过几个月,虽然是有过两三次……但也没有亲密到这种程度啊! 咳,总而言之,他终于让海月遥明白了当前的状况。这下可以恢复原状了!他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的幼驯染。 被赋予重任的海月遥,首先抱起他,仔细审视他的情况。随着观察的深入,她的表情变得愈发严肃,夏油杰的心也随之沉了下去。 不会解不开吧……他惊恐地猜测。 …… 竟然一点都不严重。海月遥痛苦地判断。 就按留存的咒力量来说,不到两三天就能自行变回去了。她还想多和夏油猫相处一段时间呢。 “先跟我回去吧。”她沮丧地抱起夏油猫,同时顺手将他的衣物和物品塞入空间,“杰也不想就这样光着身子出现在外面吧。” 夏油杰认同了这个合理的理由,顺从地让她抱着,回到了她的宿舍。 这下该让他变回去了吧?夏油杰不太适应猫的身体,期待地望着她。 “真可爱……”他听见自己的青梅喃喃自语,然后就抱着他亲,手又开始乱摸。 如果是在他原本的身体里,夏油杰定会欣然接受。但遗憾的是,此刻他只是一只无能为力的猫咪。他无奈地用猫爪轻推她的脸颊,发出几声喵喵的叫声以示抗议。 这种可爱的抗拒在变态人类眼中却成了增进情感的催化剂! 海月遥将他高高举起,模仿罗马教皇加冕的仪式,一脸认真地宣布:“你是这世界上最完美、最可爱的小猫咪!” 夏油杰:谢谢!但他是人! 他平静地给了她一尾巴。 不痛,但足够让她清醒过来。 “杰……”海月遥支吾着说,“我们明天再把你变回去,好不好?” 夏油杰摇头。 别说一天,他觉得再多待一刻,就会玷污了他作为猫咪的纯真。 “我可以答应杰一个要求……”她试图增加筹码。 一个要求……夏油杰脑海中闪过无数少儿不宜的念头,最终还是坚决地摇了摇头。 色字头上一把刀,他也不能总中招。 见软磨硬泡都不奏效,海月遥语气变得强硬:“这可由不得你,决定权在我。” 于是,夏油杰连争取一个要求的机会都失去了。 “好了,我们去洗澡。”她满心欢喜地抱起夏油猫,朝浴室走去。 虽然高专的男生宿舍是公共澡堂,但女生这边每层都设有独立的浴室,所以带他进去并无不妥。 等等,为什么要洗澡?夏油猫开始挣扎。 海月遥像是能看出他心中所想,解释道:“因为猫猫们都不太喜欢我,我还没给猫洗过澡……我想洗……” 如果是真的猫咪的话,其实一开始接回家不该立刻洗澡的,但这只又不是真的猫,完全没问题! 这么想着,她带着洗漱用品和换洗衣服,绑架夏油猫去澡堂。 她坐在浴室的小板凳上,手一用力,就把他抱在面前,先用花洒冲洗他的爪子,嘴里还轻声安慰:“别怕,布丁,这只是水。” 夏油杰:…… 连名字都起好了吗? 毫无反抗之力的夏油猫只能屈辱地低下头,专注研究地砖的花纹,试图转移注意力。 但有些东西不是想忽视就能忽视的。 海月遥并不满足于此,手上挤了些沐浴露,开始殷勤地为他揉搓毛发。当她的手逐渐移至危险地带时,夏油猫开始疯狂挣扎。 等等……!下面也要吗?! 但反抗无效! …… 他不清白了。被海月遥用吹风机吹毛的夏油杰生无可恋地想。身为人类的尊严,在被她用手揉猫铃铛的时候已经消失了。 快让他变回去! 他不想当猫了! “好了,布丁先去那边等我一下。”海月遥心满意足地完成了洗猫的任务,轻轻摸了摸夏油猫的头,然后指向浴室的一角,她可不想让刚洗干净的猫再次弄湿。 夏油猫垂头丧气地蹲在墙角。 突然,他灵敏地捕捉到衣物摩挲的声音,猛地抬起头。只见海月遥毫不避讳地脱下因他挣扎而湿透的衣服,整个人毫无遮掩地出现在他眼前。 她似乎并不在意旁边有只夏油猫,直接开始冲澡。 夏油猫愣怔地看着整个过程。 当猫,真好啊…… …… 当猫,真好啊…… 晚上,夏油猫被青梅拥抱着入睡。她的睡衣仅是一件宽大的t恤,下摆刚好盖到大腿根部,除此之外,她只穿着内裤。 被她抱在怀里,满是熟悉的气味,还能看到以往看不见的靡靡春色。 还是晚几天后变回去吧。夏油杰甚至升起了这样的想法。 就在这时,他的身体突然开始发热,未等他做出其他反应,他就变回去了。 他迟疑地看着青梅恬静的睡颜,以及那只环抱着自己的手。 她抱得很紧,两人的身体紧密相依,夏油杰甚至担心自己稍微一动,她就会醒来。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变回来! 他现在不就成了一个钻女孩子被窝、全身赤.裸的变态了吗? 夏油杰感到无比绝望。 sos!魔/蝎/小/说/m/o/x/i/e/x/s/.c/o/m 160、教教我吧,海月老师! 【海月老师的自我介绍】 “那么,开始上课。”高挑的黑发女子站在讲台上,头也不抬,身后的投影开始播放。“本节课的……” “老师!”突然,有学生举手打断。 “请讲。”女子的声音平静。 “老师,您还没自我介绍呢!我们连您的名字都不知道。” 自我介绍,多么可憎而无用的词,究竟是谁发明的这个可恨的社交词汇。从未见面的人,竟然企图通过几句话来了解彼此,简直是令人发笑…… 而且说到底,老师为什么需要自我介绍。她不需要和这下面的任何人打好关系,把课讲完就已经算是尽职尽责了…… “老师?” 她沉默地太久,导致底下的学生都有些躁动。那个黑发女子终于开口:“海月遥。” “那么,我们继续上课……” 学生们:等等,就没了吗?! 海月遥:我是老师我任性。 【海月老师的课程】 海月老师开设的课程很多,但大部分都是选修课。是否开设这门课程也视她的心情和报课人数而定。 她的课程报名的人并不多,毕竟上课内容实在是过于深奥晦涩,尽管她并不是那种会挂人的老师(据她本人所说,学生挂科了她比较麻烦),但期末一溜串的及格边缘分还是不太美观。 总体来说,海月老师还算是负责,也很乐意回答学生们的问题。 但据不愿透露姓名的学生所言,如果提出非常简单的问题时,海月老师会以诧异的目光打量他们,似乎不解为什么这样弱智问题还需要问。不过,很快她会露出“这样的人也存在”的宽容眼神,继续解惑。 如果同一个问题反复问了多次,还会被收到来自海月老师隐约嫌弃的眼神。 鉴于海月老师本身气质冷淡且美貌出众,即便被她以看垃圾的不屑眼神看待…… 似乎……也还不错? 据传,学校内部流传着各类排行榜。其中,海月老师登顶【最想被ta踩】榜单第一位。 当然,她本人不知道这回事。 【海月老师的恋爱小秘密】 开学第一天,不少同学便注意到了海月老师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鉴于咒术师这一职业的高风险性,单身率也异常高。 海月老师看上去又很年轻,似乎才二十出头。因此,英年早婚的海月老师就引起了大家的好奇心。 直到主要负责格斗课程的夏油老师登场,大家才惊讶地发现两人佩戴着同款戒指。 原来二人是夫妻! 据一位不愿透露名字的禅院小姐所言,这对夫妇相识二十多年,是名副其实的青梅竹马。 谢谢,又开始相信爱情了。 【海月老师的打扮】 海月老师日常总是穿戴得严严实实。她上身着高开叉长款旗袍,下身搭配裙裤款式,手上还佩戴着贴合完美的皮革半包手套(她不喜欢粉笔灰沾到手指上),仅露出脸庞与手腕间的一小截苍白肌肤。 她似乎也没有任何打扮的心思,总是那素净的脸。 但海月老师的发型却每天都在变。 侧马尾、双马尾、鱼尾辫、丸子头、半扎发……每天都很精致。 但突然有那么几天,她不再精心编发,只是简单地披着长发来上课,神色也略显萎靡。 学生们都很担心海月老师是遇上什么事情了。但过几天后,她又恢复了原状,开始每天换发型。 渐渐地,学生们发现了一个规律:唯有夏油老师在时,海月老师才会精心编发。一旦他出差,海月老师便连打扮的心思也消失了。 “每天为他打扮什么的,真浪漫……” “看来海月老师真的很喜欢夏油老师呢。” 学生们不明真相,私下里如此议论。 但不久后,谣言就不攻自破。 一日,一学生在递交报告时,目睹了夏油老师正温柔地为海月老师编发,那发型是如此熟悉…… 原来是你吗?夏油老师?! 【海月老师的谣言】 一开始,就有不少同学担心过海月老师的身体。她的肤色异常苍白,嘴唇也缺乏血色。尽管身材高挑,却显得过分单薄,不像是健康的体态。 当海月老师请病假时,这种担忧更是加剧。学生们去向与她关系亲密的家入老师询问,家入老师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不清楚,可能是着凉了吧?她总这样。” 咒术师里竟然还有这样病弱的人吗? 出于善意,学生们开始把海月老师视为易碎品,连收发资料和作业也主动承担,生怕她劳累。 然而,关于海月老师柔弱的谣言最终被打破。格斗课的轮班终于轮到了海月老师。 起初,学生们都担心伤到她,后面发现,需要担心的是他们自己。 海月老师简直是一拳一个小朋友! 您是辉夜姬倒拔富士山吗?! 【海月老师的天敌】 海月老师在高专几乎横行无忌,连平日里嚣张的五条老师也敢与之较量,偶尔还能目睹两人掐架的奇观。 这时,家入老师总是默默录像,而夏油老师则无奈地叹气,上前劝解,试图分开二人。 多数情况下,他们会听劝停下,但偶尔也会联手,将夏油老师也拉入战局,演变成三人的混战。 据传,家入老师的手机里珍藏着几位老师多年的“黑料”,她戏称其为“未来的退休基金”。 然而,即便海月老师勇于一对二,在高专也有一位让她忌惮的天敌。 一日,天气晴朗,鸟语花香,正是偷闲的好时光。 海月老师索性在课堂上播放她事先录好的讲课录音,让学生们自学,有疑问则举手,她便按下暂停键,开始讲解。 海月遥:这才是讲课最高效的方式! 但显然有人不是这样认为。 恰逢夜蛾正道校长路过,见海月遥趴在桌上发呆,面色一沉。 随后,敲门声响起,他站在门口,语气平和:“遥,来一下。” 海月老师面露惊恐地出去。 海月老师头顶大包地回来。 她开始认认真真地讲课。 现在所有人都明白了,这座学校里,究竟谁,才是真正的老大。 【海月老师的橄榄枝】 2017年,海月老师闻讯京都校有位特别的一年级学生,欣然前往探访。 在一间简陋至极,甚至有些破败的房间里,中央孤零零地摆放着一个浴缸,里面坐着一位全身被绷带紧紧缠绕的人。 “你是与幸吉吗?”海月遥再次确认。 或许是很久没人用这个名字喊他,他神情略显恍惚,片刻愣怔后,低沉地回应:“是的。” 这位一年级学生,拥有特殊的天与咒缚体质,以牺牲大部分身体能力为代价,换取了极为广泛的术式施展能力。 不过显然,这个孩子并不愿意这样。 当同龄人都在阳光下肆意挥洒青春时,他却只能孤身一人,泡在这潭死水里,默默腐朽。听说他还让高专代为向父母宣告自己的“死亡”,彻底斩断了那本就稀少的亲情纽带…… 不过海月遥并不在意,她来这里,只是因为庵歌姬的请求。 “我能摸摸看吗?”她朝与幸吉问道。 他迟疑地点了点头。 海月遥伸出手。 “真不错……” “是个略显笨拙,但潜力无限的好孩子……” “真想深入了解你……” 看着海月遥对究极机械丸上下其手的与幸吉:…… 原来不是检查他的身体状况吗? 歌姬老师明明说过这个女人能治愈他,但此刻与幸吉开始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海月……老师?”他小心翼翼地打断了她。 海月遥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几步上前,指尖轻轻点在他的前额。 ——术式【无为转变】。 …… “歌姬前辈那里有我的联系方式。最初两个月,你需每周向我提交一次体检报告,之后改为每月一次。如遇突发情况或身体不适,请立即联系我。”海月遥冷静地说明着各项要求。“还有其他疑问吗?” “那个……老师们,能不能先转过身去?”与幸吉,全身仅裹着绷带,在最初的激动过后,此刻尴尬地蜷缩在浴缸中。 这个狭小的空间内,仅有他、海月遥和庵歌姬三人。 谢谢,他也只是一个dk,赤身裸体地在两个女老师面前也是会害羞的! 海月遥露出“你真麻烦”的表情,转身。 “对了,与幸君,你愿意来东京校做我的学生吗?”她趁他穿衣之际,问道,“我觉得你很有潜力。” 庵歌姬在一旁轻声嘀咕:“别当着我的面就想挖走我的学生啊……”但她并未真正阻止。 与幸吉在背后沉默不语。 “对不……”他刚开口。 “算了,当我没说。”海月遥在他完整表达拒绝前打断了他,“不过,毕业后如果你有让我满意的成果,欢迎来找我。” 言罢,她未再回头,径直离去。 冷酷的海月老师,对此并不在意! 【海月老师的“沮丧”】 “所以说啊,杰,他竟然拒绝我……” 冷酷的海月老师正在抱着幼驯染哭诉。 ps:一滴眼泪都没有。 “我只是觉得他在制作这方面有些潜力……想充分挖掘他的潜能罢了……他竟然拒绝我……” 海月遥原本选择成为教师,初衷仅是希望将自己所掌握的知识传承下去,让未来的年轻一代能够继续追逐并实现他们的梦想。 她难得遇见一位有潜力的学生…… 她更是难得地称赞了某人一回…… “他竟然拒绝我……” 海月遥再次重复道,依偎在夏油杰怀里,趁机享受柔软的洗面奶。 ps:胸肌放松状态是软的。 她大蹭特蹭,还趁乱捏了一把。 夏油杰:…… 你最好是真的沮丧.jpg 海月遥回以诚挚的纯真眼神。魔/蝎/小/说/m/o/x/i/e/x/s/.c/o/m 161、海月老师变小了!(一) 空荡荡的废弃楼内,静寂无声。 突然,报警器尖锐的嗡鸣声响起,打破了周围的寂静。 虎伏钉三人与一位黑发小豆丁对峙而立,气氛紧张。 她看起来只有八九岁大,肤色苍白得异常,双眼空洞无神,宛如女儿节上那精致却失去灵魂的日式玩偶。 然而,她的装扮却与这形象大相径庭。宽大的衣服明显不合身,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手中紧握着不停发出警报声的儿童报警器。 眼下标志性的小痣说明着她真正的身份。 所以,现在是…… 海月老师,变小了?! …… 目前,咒灵祓除任务的分配流程如下:首先,各地的咒灵检测器会探测到活跃的咒灵,随后这些任务被提交至任务处理中心进行分级处理。对于涉及人员救援或人员伤亡的紧急任务,将直接分配给已成年的咒术师负责。 对于非紧急的单纯咒灵祓除任务,则会根据分级结果,安排给需要实践锻炼的学生。 任务由老师带领,学生三人一组参与,形式类似于校外实习或社会实践活动,只不过补贴或者说是工资,比一般的实习工资高多了。 如今,咒灵的存在已不再是秘密,咒术师也只是一种特殊职业罢了。 而就是这样平平无奇的一次实践,仅仅是一个转头,他们的带队老师就变成小豆丁了! 让我们把时间拨回十分钟前。 …… 为了更好地追踪咒灵的踪迹并评估学生的表现,海月遥在带队时通常会暂停波纹呼吸,保持咒术师状态。 此次任务仅是准一级,学生中却已有一级咒术师,更何况海月遥本人更是特级咒术师,这次任务对他们而言,不过轻轻松松。 当学生们正忙着在整栋楼内搜寻咒灵的踪迹时,海月遥已经精准定位,悠闲地倚墙刷着手机。 2018年的互联网已经很精彩了。 至少海月遥乐不思蜀。 突然,五条悟弹来一条消息。 “我有关于夏油的露骨照片,你要看吗?” “特刺激,特露骨。”对面加上筹码。“我偷偷拍的。” 红色是毁灭,蓝色是冷漠,绿色是伪装,白色是虚无,粉色是虚伪,紫色是神秘,橙色是愤怒,黑色是归宿,黄色发给我。 海月遥打出:“1。” 对面发来一个压缩文件包,还注明密码是海月遥的生日。 层层加密,很好。 坚持访问! 最后解压,打开是一张极度刺激的照片。 ——夏油杰的x光片。 太露骨了! 海月遥脑子里浮现出半个月前的教师体检,那个时候,难道还有这个项目吗? 她随手保存图片,正准备打电话狠狠辱骂五条悟时,隔她左手不到3cm的墙突然破开一个大洞。 她茫然地看着破裂的墙壁、四溅的石块、不走寻常路的学生们,以及倒飞而出的咒灵。 这不是混凝土墙吗? 为什么不走门? 明明少年时期也是完全不走门的她开始反过来指责学生。 失控咒灵乱飞的术式恰好砸中她的面门。 随后,一切陷入了混乱之中。 学生们猛然回头,惊讶地发现海月老师缩水成了小豆丁,淡定地提着即将滑落的裤子。 身体变小了,头脑依旧是大人,她就是……名教师海月! 她最后实在受不了松松垮垮的衣服,果断地撕下裤腿,用撕下来的布料做腰带,紧紧系好裤子,剩余的布条则束起了裤腿。 她现在的穿着颇有种叙利亚版功夫小子风格,上半身是宽松的旗袍,下半身则是经过diy的“伪灯笼裤”。 祓除完咒灵的学生们瞬间意识到闯了大祸。 “老师变成小不点了!”“对不起,老师!”“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他们三个人愣是聊出了人声沸鼎的效果,当然,主要是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二人的功劳。 “等等,老师是不是……不记得我们了?”伏黑惠凝视着海月遥空洞的双眼,眉头紧锁。 “海月老师?他试图引起她的注意力。 小海月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诶?不会吧!”虎杖悠仁惊呼,半掩着嘴,脸上写满了惊恐,“那现在该怎么办?” “先联系夏油老师吧。”伏黑惠迅速冷静下来,低头开始拨打夏油杰的电话。 在他们二人一旁商讨对策的同时,钉崎野蔷薇向小海月伸出了手。 “海月……呃,我现在该叫你老师吗?”她的声音渐渐减弱。 “算了,不重要。”她挥了挥悬在空中的手,示意小海月跟上,“先跟我们走。” 小海月沉默地望着她的手心,后退半步。 “咳咳。”钉崎野蔷薇干咳两声,试图缓解尴尬,“看来小孩子不亲近美女的说法是真的。” 她转头向虎杖悠仁喊道:“虎杖,你来!” “诶……我吗?!”虎杖悠仁不解地指向自己,“还是伏黑去吧,他和海月老师最熟。” 毕竟,伏黑惠也算是海月遥看着长大的。 与海月老师关系最紧密的伏黑惠只是淡淡反问:“你觉得我会哄孩子吗?” 他杀死了比赛。 虎杖悠仁无奈蹲下,缓缓接近小海月,手轻轻伸出,掌心向上,温柔地说:“那个……先跟哥哥走吧?” 钉崎野蔷薇插话道:“这听起来像诱拐。” 伏黑惠点头附和:“确实。” 虎杖悠仁转头对两人无奈吐槽:“那你们自己来啊!”随即,他转向小海月,耐心解释情况:“其实……” 话未说完,小海月面无表情地从某处掏出一个儿童报警器,迅速拉响。 尖锐的警报声瞬间响彻大楼! 三人表情凝固。 “她哪来的报警器?” “不清楚!” “我看起来很像坏人吗?” “等等,她跑了!” 乱成一团。 场面顿时混乱,三人急忙追了上去。 …… 这小豆丁看着不大,跑起来倒挺快。 眨眼间,人便没了踪影。 在破败的房间里,虎杖悠仁四处张望,一边呼喊着海月遥的名字。 “那个……海月老师?” 无人应答。 “小海月?” 依旧没有回应。 “遥?小遥?” 回答他的仍是沉默。 “我们刚才是看到她跑进这个房间的,对吧?”虎杖悠仁转头,朝两个同期寻找认同。 伏黑惠默默点头,又指向玉犬:“它记得海月老师的气味,是停留在这里。” “好孩子,奖励你肉干!”“肉干呢!肉干快拿来!” “你们能不能认真点!”伏黑惠臭着脸,“等下夏油老师就要来了!到时候如果我们还找不到海月老师……” 夏油老师,为人温和,处处都好,但他有个致命的缺点…… 太小心眼了! ps:仅限于针对海月老师而言。 那些试图借着提问接近海月老师的同学,在格斗课上都被教训得颇为狼狈。 两人神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我们必须在那之前找到海月老师……”虎杖悠仁喃喃自语,“不会藏在这些废弃的柜子里吧……” 正当三人开始翻箱倒柜之际,玉犬突然对着天花板狂吠起来。 “啊,在那里!” 眼尖的钉崎野蔷薇指向倒塌衣柜与墙壁间逼仄出的一小块空间。 只见海月遥双手双脚撑在衣柜壁与墙壁之间,整个人悬停在半空,一身黑衣与黑发融为一体,唯有苍白脸庞上两颗钴蓝眼珠幽幽地盯着他们,也不知道保持这个姿势多久了。 “你是忍者吗!”虎杖悠仁大喊,语气中既有吐槽也有崩溃。 海月遥配合地一手空出来,单手结印。 “啊,还这么配合,真是好孩子……”虎杖悠仁下意识地夸赞道。 海月遥高傲地昂起头。 但虎杖随即意识到不妥,“——等等,别动!那样很危险!”他急忙走到她下方,“来,往下跳,哥哥会接住你。” 伏黑惠也准备让鵺协助接应小豆丁老师。 “这真的是八岁小孩吗……”钉崎野蔷薇叹气。“可让我们一番好找……” 海月遥静静地看了他们一眼,缓缓从夹缝间移出来。 “对,就是这样。”虎杖悠仁此刻的神情,宛如初见婴儿蹒跚学步的新手爸爸。 就在边缘处时,海月遥若有所感,看向窗外的位置。三人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过去。 就趁现在! 她猛地一蹬柜子,敏捷地翻身跃上柜顶,随后借势蹬壁起跳,手中瞬间多出一段布条,缠绕上吊灯。一晃荡,她便腾空跃至吊灯顶部! “诶!泰山!”“真的假的!”“鵺!” 海月遥非但没有停下,反而借助飞来的鵺借力,一跃至窗边,唰得推开窗户,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等等,这可是四楼啊!!!” 三人惊呼,急忙追了上去。 在他们眼中身处极度危险境地的海月遥,下一瞬便跌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她抬头,茫然的目光落在稍显陌生的幼驯染脸上,双手捧起他的脸庞,仔细端详。 夏油杰笑着,对她的举动不加阻拦。 她随即伸手拽了拽刘海,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杰。” 你是凭刘海认人吗?!窗边目睹全程的三人心中暗自嘀咕。 …… 海月遥变小后,记忆仅停留在了八岁。 她略一环顾四周的环境与自身状态,立刻明白了当前的处境。 面对几个称呼她为“老师”的少男少女,海月遥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恶作剧的念头。 随即,她开始玩起跑酷。 直到她感应到夏油杰的接近——她也不知道未来的自己为什么要给自己的幼驯染身上放定位器。 此刻,海月遥被夏油杰稳稳抱在怀中,再次踏入了这栋废弃的大楼。 她觉得自己竹马抱孩子的姿势过于专业。 独自抚养六个孩子,外加一个与他同龄的青梅的男妈妈:…… “被夏油老师抱住就安静了……”“毕竟是青梅竹马,小时候就认识……”“……” 三人窃窃私语。 “杰。”海月遥拽了拽夏油杰的刘海,打断了他观察大楼内的动作,他顺势侧头,温柔地看向她,“他们三个都叫我老师。” 她指向虎伏钉三小只。 “是啊,小遥长大后会成为老师的。”他温柔地解释道。 海月遥脸色骤变,惊恐地问道:“我家破产了?怎么会轮到我当老师?” 她最讨厌社交了。 夏油杰望着她的表情变化,嘴角慢慢上扬。 狐狸狡猾笑.jpg “对,我们家里确实遇到了些困难,不得不通过当老师来偿还债务……”他闭上眼睛,轻轻叹了口气,开始编故事忽悠小孩。 虎伏钉:……夏油老师! 他们眼睁睁看着平时备受尊敬的老师,此刻竟在编故事骗小孩子。 海月遥只是“哦”了一声,表情冷漠,但她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话中的关键词:“我们?” 夏油杰笑着补充:“忘了告诉你,小遥长大后,我们会结婚。” 这是实话。 海月遥再次“哦”了一声,随后,夏油杰又说:“我们还有六个孩子。” 某种程度上,这也是实话。 海月遥呆滞地回答:“哦。” “对了,小遥,你有没有见到一枚戒指?”他举起自己手上的戒指给她看,“就是和这个一模一样的款式。” 海月遥凝视着戒指,缓缓摇了摇头。 奇怪了……夏油杰心想。他对戒指的感知消失了。要么是小遥将它收进空间,要么是她不经意间用波纹祓除了戒指中的咒灵…… 这样一来,事情就麻烦了…… 他垂下眼帘,一边派遣咒灵进行搜寻,一边尽力安抚着孩子。 当务之急,还是得先安置好小海月。 “你们先跟我回去,”夏油杰转头对学生们宽慰地笑道,“顺便告诉我事情的经过。” 虎伏钉:糟糕了……!魔/蝎/小/说/m/o/x/i/e/x/s/.c/o/m 162、海月老师变小了!(二) 教师办公室内。 小海月已换上合身衣物,被以往的同事们团团围住。 夏油杰原打算给她多买几套,毕竟遇见限定版幼年青梅的机会难得。然而,海月遥冷静地提醒:“家里不是正负债吗?” 骗小孩的夏油杰:…… 他恨! 最终,海月遥亲自挑选了一套:宽松的连帽卫衣搭配行动便捷的短裤。 她对此颇为满意,宽大的帽子一戴,瞬间隔绝了周围好奇的目光。 小孩本就像精致人偶,戴上帽子后,更添几分难以言喻的阴郁氛围,不禁让人联想到鬼怪故事中的座敷童子,或是其他的神秘存在。她透过稍长的刘海,用那双钴蓝而无神的眼眸,静静地审视着周围的每一个人。 有种阴森森的萌。 “原来海月前辈小时候是这个样子,真可爱!”整个办公室里唯一的十万伏太阳由衷夸赞道,“我的妹妹小时候也是这样呢……” 太阳家里也有蘑菇型的小孩吗? 他辐射出的光,让阴暗小海月融化,变成了呆滞的蘑菇,她不自觉后退半步。 注意到她这一点的七海建人则是拦住灰原雄的肩膀:“收敛点,灰原。” “怎么小时候也不爱笑呢?””奉命来观察她情况的五条悟则大大咧咧地蹲在她面前,像极了人拐子。他手指按着她的嘴角,往上一提,“来,笑一个。” 海月遥任由他的动作,目光却平静地转向夏油杰。 “悟,不要这样。” 用刘海收到了小海月求救电波的夏油杰提醒一声,把他往后拉,让她逃离魔爪。 小海月趁机跑到夏油杰身后,紧紧揪着他的衣摆,探出头,逐一审视着办公室内的其他人:白色羽毛球,太阳蘑菇头,金发社畜脸。 “他们……是谁?”她轻轻扯了扯夏油杰的衣角,待他低头,才慢条斯理地问。 “他们都是小遥的朋友们哦。”他笑眯眯地解释道,又若有所悟,随即补充,“我们都是这所高专的老师,算是同级。” 既然不是上司,那她就没必要忍了。 她直接向五条悟走去,挥手示意。 “嗯?有事吗?”五条悟笑着蹲下,调侃道,“看来小孩子都喜欢帅哥啊……” 话未说完,海月遥突然狠狠踩了他一脚。 对同期向来没展开无下限的五条悟:…… “喳!”他模仿大鹏展翅,气势汹汹,看起来下一秒就要生吃个小孩。“你这个小鬼!” 小海月面色严峻,摆出蛇拳的起手式。 这两个人,怎么相差二十岁,也好像没有什么代沟……其他几人想到。 “我要使出祖传的绝招……”对峙的海月遥喃喃自语,“本来不想用的,但是你逼我的……” 她缓缓拉开架势,眼神锐利,紧锁五条悟。 “波纹疾走之……” 话未说完,只见她—— “尼给路达油(撒腿就跑)!” 黑发豆丁猛地冲向门外! 开玩笑,她才不要被一群怪大叔围着呢! 海月遥这样想着,但刚迈出门槛,便见一人迎面而来,不偏不倚地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急忙收住脚步,不慎轻轻撞入那人怀中,隐约间嗅到一股淡淡的消毒水气息。 “嗯?” 下一刻她就被那人随手抱在怀里。 “刚准备去找你呢。” 家入硝子看着送上门的小海月,虽说主要是医师和研究人员,但她好歹是咒术师,单手抱起一个小朋友还是很轻松的。 她之前已经收到夏油杰的消息,结束手头工作便匆匆赶来,没想到会在这里相遇。 海月遥刚从大叔的包围圈抽离,转瞬又落入陌生大姐姐的怀抱。 大危机……! 此刻,她全身紧绷,一动不敢动。 家入硝子看着怀中双目空洞的小女孩,并未多问,只是平静步入教师办公室,目光扫过那群刚想冲出去逮小孩的同事。 “我先给她做个身体检查……对了,五条,你那边怎么看?” “放心,一周左右她就会恢复原状啦~”他故意拖长音调回答。“所以可以趁着现在多欺负~” 听得清清楚楚的海月遥:…… 这个仇,她先记下了。 但被陌生大姐姐抱在怀中的海月遥,浑身僵硬,紧张地抿着唇,偷偷向那撮怪刘海发送着无声的求救信号——“sos”。 但这次,可能是信号不好,刘海接收器没能接收到来自海月星的求救。 夏油杰非但没有察觉,反而像是一位放心送孩子去幼儿园的家长,微笑着挥手告别:“那就拜托硝子了。” 小海月决定记恨他一天。 …… 出发时,这孩子全身上下的抵触情绪显而易见。然而,回来后,她却左一句“硝子姐姐”,右一句“硝子大人”,嘴甜得让人感觉ooc了。 “硝子姐姐,还有后续吗?灵魂究竟是什么……”她满怀期待地追问。 果然,一旦激发了海月遥的好奇心,便能短暂地收获一个乖巧听话的孩子。 “稍后继续给你讲……”家入硝子放下小海月,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转身对某位家属说:“夏油,大部分检查都没问题。” “其实不需要担心。如果实在放心不下,这几天就让她住我这里,万一有什么事,我也能及时照应。” 夏油杰瞥了家入硝子一眼,她显得毫不在意,随后又望向满怀期待的幼年青梅,稍作停顿后笑道:“小遥这几天情况特殊,硝子那边可能会更忙,我就不再给你添乱了。” 鉴于海月遥与家入硝子共同承担的项目繁多,她一旦抽身,那些额外的工作自然会压到家入硝子的肩上。 “再者,小遥现在对这里还不熟悉,跟在我身边会让她更安心。”他进一步解释道。 无论是从公还是从私的角度考虑,这安排都合情合理。 然而…… “真会找借口~”家入硝子轻笑一声,并未拒绝,也没有打算揭露他的小心思。“如果有什么特殊情况,随时联系我或五条。” “没问题。”夏油杰没有与同期客套,爽快地应承下来,随后向海月遥伸出手,“我先带小遥去高专四处转转吧。” 一天的记仇期尚未结束,海月遥漠然地望着他的掌心,后退一步,藏在家入硝子身后。 夏油杰表情僵硬,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怎么了吗?”他强颜欢笑,问道,“是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然为什么要躲着他? 记仇期……海月遥继续保持沉默。 “嗤。”这时,五条悟的一声嗤笑在寂静的办公室中显得格外突兀。由于七海建人和灰原雄已去上课,办公室里仅剩下他们四人。 夏油杰的脸色一沉,但想到小海月还在场,他迅速调整情绪,恢复了温和的笑容。 “好了,夏油,你接下来还有课,就让她先留在我这儿吧。”家入硝子勉为其难地调解道,“关于她落下的课程部分,我们三人还得商量着怎么分。” “我不用上课吗?” 海月遥突然插话,轻轻扯了扯家入硝子的衣角。见他们惊讶地望向自己,她再次确认:“我是说,我不需要上课吗?” 不,无论如何,他们也不可能让一个八岁的孩子去当老师上课吧? 家入硝子心想,尽管她的两个男同期有时人渣了点,但也不至于恶劣到这种程度。 “遥这几天当然不用上课。”她宽慰道,“实在不行我给你批一个病假条。”就当哄孩子。 “如果我不去上课,会扣工资吗?”这孩子没有直接答应,而是提出一个相当关键的问题。 显然,对于这一点,三人都不甚明了。 但不妨碍有人犯贱。 五条悟故意吓唬小孩说:“会的,这个月你之前上的所有课都白费了。” 人渣。 家入硝子扫了五条悟一眼 “……那我还是继续上课吧。”小海月经过片刻思考后,决定道,“毕竟,我们家的经济状况已经很紧张了。” 五条&家入:? 他们一同望向维持不住笑容的夏油杰。 “不,小遥不需要……”他刚想劝,却被海月遥义正言辞地打断。 “杰,我们还有六个孩子要养,这笔钱不能少。”她意识到现在已经快到月末,一切打水漂还是太过分,补充道,“再苦也不能苦孩子。” 但你现在也是个孩子……况且那六个孩子的年龄都比现在的你大得多…… 海月遥,8岁,小小年纪支撑起一个家。 其余两人心中满是槽点,却也猜到了夏油杰之前是如何骗孩子的。 人渣二号。 家入硝子冷冷地瞥了夏油杰一眼。 “我之前准备过教案吗?”海月遥察觉到家入硝子的目光,却保持沉默,继续投身于她的备课工作中,“今天有安排我的课吗?” “抱歉,小遥。”夏油杰低下头,蹲在她面前,眼中满是歉意地望着她。 “嗯?”她安静下来,回望着他。 “其实……”他刚欲开口解释,却被小海月捧起脸庞,轻轻揉了揉脸颊。她轻松地说道:“没关系,就算我变小了,这也是我该承担的,不会让你太辛苦的。” 这下,夏油杰心中的愧疚更甚。 他正准备郑重道歉,却被五条悟及时捂住嘴,他轻声说:“就让她试试吧,我们在旁边看着,等她玩够了再接手。” 夏油杰望向海月遥,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缓缓打开教案,又翻出录音笔和其他教学资料,认真地学习起来。 但似乎她现在心情颇好,坐在高高的转椅上,双脚悬空,悠闲地晃动着小腿。 行吧,夏油杰妥协了。 但背后的家入硝子不这么想,她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看着蹲在一起的两个同期。 她毫不犹豫,一人头上给了一拳。 人渣们!魔/蝎/小/说/m/o/x/i/e/x/s/.c/o/m 163、海月老师变小了!(三) 小海月老师的第一节课是格斗课,而这恰恰是夏油杰最不担心的一门课程。 毕竟,他的青梅竹马从小体术就十分出色,尽管他不明白为什么。 然而,其他人却持有不同看法。 现在离她上课还有十五分钟。 在一片质疑和担忧的嘈杂声中,海月遥面无波澜地踢起一粒石子,身形一扭,借势将石子踢出,其速之快,犹如子弹。 它掠过嘘声最响的五条悟身旁,最终深深嵌入操场边的一棵树内。 伴随着树木轰然倒下的声音,她以一贯的冷淡语调说道:“没问题。” “啊!完蛋了!” 五条悟猛地深吸一口气,夸张地高呼,手指直指那棵轰然倒塌的树。 “那可是夜蛾校长的爱树!”他强调道。 原本就呆呆的小海月老师瞬间僵住了。 “夜蛾校长可是出了名的小心眼。”五条悟继续添油加醋,“这下可怎么办……” “杰,是真的吗?”她转向自己长大后的幼驯染,眼中满是求助。 黑心的夏油杰瞥了眼一旁挤眉弄眼的五条悟,再看向满含期待的小海月。 “嗯,是真的……”他沉重地点头,假装痛心疾首。 人渣们。家入硝子冷眼看着两个同期。 小海月稍作犹豫,便啪嗒啪嗒地跑向那棵倒下的树,蹲下身子,竟一把将树抱起,稳稳地靠在断口处。 随后,她一手扶住树干,防止其倒下,另一手则忙碌地缠绕着宽胶带,如同永不停止的旋转木马,一圈又一圈,直至接缝处被厚厚的胶带紧紧包裹。 完成这一切后,她小心翼翼松开手,树虽摇摇欲坠,却奇迹般地维持了原状。 小海月长舒一口气,仿佛完成了一项艰巨的任务,抬手擦拭着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珠。 不,这样完全不行吧!众人心想。 就像验证众人的想法,一阵风吹过,树又不甘地倒下,像是被牧师拉到1血又被小怪一棒槌擦破血皮的战士。 海月遥呆滞地望着那棵树,如同闯祸后手足无措的孩子,不,她确实就是那样。 正当夏油杰打算安抚她时,海月遥突然从某处取出眼药水,滴入眼中,多余的液体顺着眼角滑落。 哭泣版·小海月(伪)完成! “校长室怎么走?”她踢了一脚一旁看热闹的五条悟,语气淡然。 他戏谑道:“哟,打算装可怜求情?” “上了年纪的人类会比较心疼幼崽。”海月遥挂着虚假的泪珠,面无表情地狡辩,“我这么可爱,夜蛾校长一定会原谅我的。” 这究竟是自大还是自知之明呢? 五条悟决定打消她的嚣张气焰。 “夜蛾校长可不吃这套,他是个心眼小又吝啬的大叔。”他这么说着,又岔开腿蹲在她跟前,嬉皮笑脸地弄乱了夏油杰为她细心打理的发辫,“如果你求我,我就替你求情,顺道帮你赔偿,怎么样?” 他手中把玩着一张黑卡,在她眼前快速晃动,手指灵活得令人眼花缭乱。 结果出乎他的意料,小海月几乎没有片刻犹豫:“求你了,大叔。” “大叔?!”五条悟摘下眼罩,一脸难以置信,“你看看我这张脸,叫我大叔?!” 小海月欲言又止地看着他的白毛,最终小心翼翼地试探说了一句:“……爷爷?” 超级加辈! 在白毛教师要生吃小孩前,她跑到夏油杰身前,扯了扯他的衣角。 “我们是不是得赔偿损失?”她问。 “恐怕是这样。”黑心狐狸微笑着点头确认 这一点他倒是没骗她。学生时代闯下的祸,多由学校承担修复费用,但成为教师后,则需全额自付赔偿。 “这样啊……”海月遥低语,随后陷入短暂的沉默。她依依不舍地取下自己的项链,将上面的蓝宝石戒指放入夏油杰掌心。 “先把它当了吧……这枚戒指有特殊功能,应该能换到不少钱……我们先还债……” “虽、虽然……这是奶奶的遗物……”她未敢抬头,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地。 “等、等我挣到钱,一定会把它赎回来的……” 她的声音在末尾微微颤抖,似乎带着哽咽。由于低头,她的神情难以辨清,但双手紧攥衣摆,不安地纠结成结。 完了,玩笑开大了…… 谴责的目光如针刺般落在两名不良男教师身上。 从小到大就没见海月遥哭过几次的夏油杰更是慌忙地蹲下身。 小遥以前是这个性格吗?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但眼前紧迫的是安抚哭泣的孩子。 “我们不需要卖掉戒指。”他温柔地为小海月重新戴上项链,将她紧紧抱入怀中,轻拍她的背,安慰小朋友。 “可、可是……”她声音中带着颤抖。 “对不起,小遥……我之前骗了你。” 感受到孩子紧紧抱住自己的脖子,依偎在肩头,夏油杰心中的愧疚更甚。 “其实并没有破产,不需要典当,你也不用去上课。这几天,小遥只需尽情玩,想要什么都可以。” “杰骗了我,杰骗了我……”海月遥仿佛未听见他的解释,反复呢喃。 “对不起……”夏油杰感觉到衣领被泪水浸湿,心疼不已。 按常理,此时应有旁人上前安慰孩子,或至少对夏油杰有所责备,但现场却一片静默。 因为…… 在怪刘海看不见的背部,小海月正面无表情地用眼药水在他的衣领上制造人工“眼泪”。 至于刚刚落到地上的泪水? 那自然也是先前滴的眼药水。她的演技可没有那么好,只能低头眨眼,让它缓缓滑落。 “明明我那么努力,明明不喜欢和杰以外的人说话……”她继续用毫无起伏的语气念台词。 无人戳穿海月遥的把戏,尤其是家入硝子,她悄然走到夏油杰身后,开始录像。 “骗人的是小狗……” “真的很抱歉,小遥……”这是不明真相的夏油杰。 “杰是小狗。” “好吧,好吧,我是小狗。”他无奈应承。 “……那小狗是不是该‘汪’两声呢?” 这……夏油杰顿时语塞。 “算了。” 海月遥挣开他的怀抱,就在夏油杰误以为她生气,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她看着他,倒退着走,手指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之前藏在袖中的录音笔。 轻轻一按,录音笔中传出夏油杰的声音:“我是小狗。” “录到这个就足够了。”她满意地说。 完全被耍了。 还是被他那年仅八岁的青梅给耍了。 这一刻,夏油杰脑海里闪过那些被他压箱底的记忆: 小学当番时,她假装不懂日语,让自己成了她的“点读机”,一字一句地为她介绍; 探险废弃大楼时,她刻意用阴森的语调讲鬼故事,来吓自己; 因为找不到他,就故意去广播站,假装他的妈妈,满广场回荡着“夏油杰小朋友”…… 糟糕,小时候被她耍的记忆像是潮水般涌上来,数不胜数。 确实,无助地哭绝对不是她的作风。 夏油杰凝视着海月遥那恶魔般的笑容。 对味了。 “是杰和白毛大叔先骗我的。”她边说边将录音笔随意揣入兜里,“所以,我这么做没错。” 白毛大叔·五条悟:??? 而且,杰也太好骗了,果然上了年纪的人类更容易心疼幼崽。海月遥心想。明明小时候的杰还会犹豫,难道说,是越长大越单纯了? 注视着夏油杰那复杂的神色,她内心涌动着愉悦的情绪,甚至萌生了想要进一步“煽风点火”的念头。 “仔细一看就明白了,这些树下的泥土不一样,新土与陈土的差异显而易见。”海月遥说着,托着下颌,“此外,一路过来,教学楼、操场,处处留有修补的痕迹。” 这很好理解,毕竟这里是以培养咒术师为目的的高专。 校长的爱树?不如说是学校的消耗品。 “至于杰最开始说的破产,自然也是无稽之谈。”她摩挲着自己的项链,“如果真的到了那样的困境,我的戒指里不应该有这么多无用的收藏品。” “而且我也不会因为钱就来当教师。”她斩钉截铁地说道。 “……小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吗?”夏油杰迟疑地反问道。 “是。”她看着他神色变幻,心情愉悦地承认,“我故意的。” 故意装作相信了他那套说辞。 那么,他们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了吗?刚刚还义愤填膺地注视着两位“不良教师”的众人心中暗自思量。 话说,这真的是八岁吗? 感觉过于聪明,也过于恶劣了。 “还有……”她突然想起什么,“杰说结婚的事,也是骗我的吧?” 众人:不!这一点是真的! 小海月眉头紧锁,困惑地说:“我不明白,杰为什么要撒这种显而易见的谎……” “怎么想,也不可能对一起长大的朋友产生那种念头吧?”她搓了搓手臂,“真是,想想都让人……呃,不适?” “太变态了。”她补充道。 别说了!夏油老师看起来快碎了! 你们可是学校里公认的纯爱夫妻楷模啊! 随着她的每一句话,夏油杰的背影似乎又弯了几分。 最惨的一点,莫过于被小时候的老婆斩钉截铁说两人绝对不会在一起,甚至表示恶心。 夏油杰,28岁,不安详地去世了。 海月遥也察觉到了夏油杰的低落,她仔细端详他的表情,随后跑到他面前,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杰,你怎么了?” “没事哦。”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目光落在那双清澈的蓝色眼眸上。 “……” 她沉默不语,注视着夏油杰,仿佛要从那双紫色双眼中看出世界真理。 “蹲下。”海月遥简短地命令道。 夏油杰不明所以,但仍顺从地蹲下。 “手。”她再次发出指令。 夏油杰:…… 刚刚还说他是小狗,难道现在真要把他当作狗来驯服吗? 尽管如此,他还是伸出了手。 海月遥张开手掌,一枚与他款式相同的戒指瞬间出现在她的掌心。 “我刚刚是骗你的。” 她借着光线仔细端详着戒指。 “我刚有记忆,就看见了这枚戒指。根据当时的环境,不可能有人在我未察觉的情况下将它戴在我手上。” 本来是准备直接给夏油杰的,谁知道他一开口就准备骗她。 “另外,我在办公室的学生名单上确实看到了姓海月的学生。”她语气平和地补充道。 她推测,那六个孩子大概也是被收养的,但这一点没必要强调。 “结婚是真的,孩子也是真的。”她平静地说出最终结论。 “但我现在只有八岁。”海月遥睁着眼开始装嫩。“说实话,对于喜欢或爱之类的情感,我也不太懂。” 她将戒指轻轻放在夏油杰的掌心。 “所以,等一切恢复原状后,你再替她戴上它吧。这次,可别再弄丢了。” 夏油杰敏锐地捕捉到小海月对原本自己的代词——“她”。 她像是安慰小时候的他一样,又塞了把糖在他的手心,透明的辐射糖纸在阳光下闪着璀璨的光。 小海月随后捧起他的脸,眼神中满是认真:“如果她和我的性格差不多的话,那你的小遥一定是非常喜欢你,才会和你结婚的。” “所以杰不需要因为我刚刚的话伤心。”小海月问道,“你明白了吗?” “嗯,我明白……”夏油杰的眼眸弯成了月牙,温柔的笑意如云似雾,晕染成郁紫色,“我再明白不过了……谢谢,小小遥。” 既然她否认了“小遥”这个身份,夏油杰也换了称呼。 本来还在录像的家入硝子在想要不要掐掉这一段,说实话,她已经忍了这对十多年了,但有时候还是觉得牙酸。 海月遥没想太多,矜持地点头,随后走到家入硝子面前:“请问,校长室该怎么走?” “树的事你不用赔,记在夏油账上就好。”家入硝子收起手机,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要是这课不想上,就推给五条吧。” 谁让这两个人渣骗小孩,一个被揍,一个上课吧。她毫无慈悲之心,忽略了背景中五条悟大呼“不公平”的声音。 “不,不是这件事。”小海月面色凝重,从口袋中取出录音笔,轻轻一按。 录音中,先是五条悟幸灾乐祸的声音:“夜蛾校长可是出了名的小心眼,这下可怎么办……” 紧接着是小海月的声音:“杰,是真的吗?” 夏油杰的回答清晰可闻:“嗯,是真的。” 夜蛾校长小心眼与否,海月遥不知道。 但她的确小心眼。 家入硝子非常欣赏她这一点,毫不犹豫地出卖了另外两个同期,并告知了校长室的位置。 “如果还不清楚,我现在就能领你去。”显然硝子也是芝麻馅的。 小海月摇了摇头,婉拒了这个提议。 “我会继续上课的。”她平静地说道。 家入硝子挑眉:“夏油之前已经承认他是骗你了。” “不管是不是变小,这都是我的责任。”海月遥说着理由,同时径直走向那棵倒下的树。 “我不会因为钱来当教师。那未来的我,应该是在他们身上发现了某种价值或潜力,才会选择教他们。” 说话间,如同之前那样,她轻而易举地将树干扶正。 但这次,海月遥并没有缠绕胶带。 她手心泛起波纹,一股太阳般的能量注入树中。在众人的注视下,树木严丝合缝地恢复了原状,而剩余的能量也并未浪费。 尽管已至暮夏,那棵早已翠绿的樱花树竟再次绽放。清风徐来,花瓣纷飞,宛如一场独属于她的樱花雨。 樱花的粉色柔和了她精致的眉眼,唯有那双清澈的蓝眸依旧明亮可见。 岁月静好。 然而,一阵突兀的铃声骤然响起,将这份梦幻拉回现实。 “时间刚好。” 在樱花雨中,女孩轻声自语,随后缓缓走向学生们。 “好了,大家,是授课时间。” 夏油老师以前一定暗恋海月老师。 或许是樱花的缘故,学生们迷迷糊糊地想到。魔/蝎/小/说/m/o/x/i/e/x/s/.c/o/m 164、海月老师变小了!(四) 海月老师变小了。 但并不影响她上课。 自幼便掌握的格斗技巧就不必多说,即便是理论课,她也只是匆匆浏览了一遍备课笔记,便自信满满地站上讲台。 而且,小海月老师甚至比海月老师更严格!学生们不只一次地感受到,来自小海月看笨蛋的嫌弃眼神。 ——明明原来的海月老师会宽容地原谅他们这些笨蛋的! “海月……老师,你真的只有八岁的记忆吗?”胆大的学生在她空洞的注视下,加上了“老师”的后缀。 海月遥认真思索后严谨地回答:“确切地说,我只保留了六岁到八岁的记忆。” 学生们露出了“你骗人”的表情。 考虑到正在上课,小海月老师仍耐心地解答学生们的疑惑。 “我理解你们的困惑。”她继续说道,“从认知神经科学的视角来看,三岁前,人的大脑海马区和前额叶发育尚未完善,这限制了长久记忆的形成。对某些人来说,这种记忆模糊的状态可能持续到七八岁,甚至更久。” 然而,在多数情况下,人们的记忆中仍会留存一些零散的片段。 所以,一刀切地说只有六岁后的记忆,像是在夸大其词。 学生们:……不,我们不是在质疑这一点。 8岁的孩子为什么会懂这么多啊! “但我的情况更为特殊,六岁之前的记忆,在我的脑海中完全是一片空白。” 她平静地点了点自己的额角,空洞的蓝眸静静地注视着台下的学生。 有一个学生颤颤巍巍地举起手。 “请说。” “其实……我们只是想,海月老师为什么变小了还能继续教我们……” 这不是显而易见吗?海月遥心想。 “因为,我是天才。” 她一句话杀死了比赛。 真让人火大啊,这家伙! …… 对小海月来说,最困难的课反而是教导波纹——是的,海月遥也在咒术高专内开设了能抵消咒力的波纹选修课。 由于这门课没有备课笔记,她不得不问道:“以前的我是怎么教你们的?” 学生们热心地七嘴八舌地为她解答,诸如利用波纹的引力与斥力练习爬树、踩水等。 “这不就像是照搬《火o忍者》里的设定吗?”小海月面无表情地评价道,“太温和了。” 稍有不慎,就可能落入湖中,或从树上、墙壁上狠狠摔下来,哪里称得上温和? 海月遥仿佛看出了他们的疑惑,反问道:“学习波纹,不应该戴着必须依赖波纹呼吸才能维持呼吸的矫正口罩,轻松跑完一百公里吗?” 她掏出一个呼吸法矫正面罩,眼尖的学生立刻注意到了上面斑驳的陈旧血迹。 “顺便一提,这个无法自己取下。” 此言一出,学生们的脑海中不禁勾勒出一幅骇人的画面:有人因为窒息而挣扎,身体本能地渴求着更多的空气,手指在面罩边缘疯狂抓挠,即便皮肤被撕裂,鲜血淋漓,也无法挣脱这束缚。意识逐渐模糊,眼前光影交错,最终只能无助地沉沦于濒死的绝望深渊…… 而海月遥则回想起自己在上一个dlc的经历补充其他学习波纹的方法: “或者是空手攀登涂满油脂、随高度递增会更加倾斜的24米柱子。” 说着说着,她的大脑中浮现出自己在dlc《jojo~战斗潮流》中无数次重来的画面,那些因失误而摔死、饿死的惨痛记忆历历在目。 在那数据化的世界里,可没有毅力战胜一切这一说,精力度一旦归零,人便陷入昏迷;饥饿度耗尽,则直接死亡…… 她不断读档,最后才成功爬出来。 丽萨丽萨老师……正是她,让海月遥开始害怕大姐姐类型的女性。 虽然很感谢她,让自己学会了哪怕睡觉时也能保持波纹呼吸的能力。但这种拿鞭子鞭策她不断干活的类型,她以后还是不想遇上了。 懒鬼的天敌! 学生们注意到,小海月老师的神情逐渐黯淡,似乎沉浸在了某段痛苦的回忆之中。 有人问道:“那样真的不会死人吗……?” “确实,很多人没能走出来。”海月遥淡然回应,“一旦跌落,再想凭借残存的体力重攀几乎不可能。稍有松懈,轻则滑落数米,重则直接摔下去。” “这就意味着要维持高度紧张状态长达数十小时。” 说着,她那双蓝眸愈发空洞:“但是只是单纯的爬,就已经精疲力尽,肚子里空荡荡的,感觉快要饿死……但也不敢稍微松懈,摔下来很痛,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位了……” “痛,饿,累……” “几乎要放弃……” “但只能继续,否则便是死路一条……” 她双眼圆睁,目光空洞,语调无波,却透露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然而,这也有其价值。毕竟……” “死亡的威胁才是最好的催化剂。” “……老师,你之前是那样训练的吗?” 海月遥矢口否认:“不,我天生就会。” 那你说这些干嘛! 小海月老师:吓小孩很好玩。 真让人火大啊,这家伙! …… 小海月老师这几天过得还算平稳,尽管她的学生们在课上饱受煎熬。 更严厉的斯巴达教育,时不时的恐吓,有时会投来的嫌弃眼神…… 但小海月老师又很可爱。 只好原谅她了。 海月老师变小的第五天,在一节理论课上,她刚布置完习题,教室里静谧无声,只剩下学生们抓耳挠腮、愁眉苦脸的模样。 突然,一股如烈火般的灼热感侵袭了海月遥的心脏,四肢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拉扯,疼痛难忍,遗忘的记忆也缓缓浮现。 这种感觉…… 就跟喝了老白干的发烧柯南一样难受。 “……抱歉,我先出去一下。” 学生们目睹小海月满脸通红,不适地蹙眉,趴在桌上,留下这句话后,她毅然起身,没有回头地离开了教室。 不到十五分钟,恢复原状的海月遥平静地返回教室,细心的同学发现,她身上穿着夏油老师的衣服。 等等,那夏油老师……他现在穿的什么? 有同学问了。 海月老师也回答了。 “不知道,刚刚把他衣服扒下来后,就扔储物间了,不清楚现在是不是还躲在里面。” 学生们:??? 夏油老师啊!!! 海月老师,那好歹是您的丈夫啊!就这样让他赤身裸体地躲在那里,真的合适吗?! 结果刚一下课,夏油老师就来了——穿着他自己的衣服。 果然,海月老师是骗他们的。 学生们刚松口气,就听到海月老师平静地问道:“找到备用衣服了?” 听力很好的学生们:……? 敢情您真扒了。 夏油杰的表情也僵硬了一秒,随即咬牙切齿地说:“跟你说了有备用的,还非得扒我身上……” 海月遥理直气壮地挺胸:“学生急着上课。”所以没时间等夏油杰去找备用的衣服。 学生们:有时候不说话,就会被莫名其妙的外星人抢夺话语权。 今天,又被代表了。 注意到学生们吃瓜的表情,夏油杰决定不在教室多谈,他拉着海月遥朝教师办公室走去,海月遥自然也顺从地跟随。 是的,这人丝毫不心虚。 夏油杰紧握她的手腕,能隐约感受到她体温透过薄薄的衣物传来。他意识到,她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此刻上身仅着一件制服外套。 从他的角度望去,宽松的领口下,她雪白的脖颈与那颗小痣隐约可见。 如果教师办公室是单人一间就好了,尽管现在这里也只有他们两个。 到办公室后,夏油杰仍感遗憾,转身却见海月遥低头审视自己的装扮。 “怎么了?”他问道,又上下打量着她穿自己衣服的样子:宽大的衣物松垮地挂在她身上,袖口只露出指尖。 他觉得这一幕颇为可爱,轻抚她的脸颊,却听她低声嘟囔:“有点不甘心。” “嗯?”夏油杰不解。 她扯了扯衣物,认真地说:“杰的衣服,我穿起来胸前空荡荡的,不甘心。” 夏油杰:…… 有时候他觉得她的大脑也空荡荡的。 说到底,他们的底围也不一样吧? 不,他为什么要考虑这一点,不能被她带偏了! 就在他胡思乱想时,她毫不客气地往他胸前一掐,对自己幼驯染身体颇为熟悉的她轻轻松松正中红心。 “嗯……!”他忍不住闷哼一声,迅速拉开她的手,“等等,这里是学校!” 海月遥颇为遗憾地叹气,无所事事地半坐在他的办公桌上。 在她晃荡着小腿的时候,上课铃又响了。 夏油杰在想办法先转移她的注意力。 “对了。”他拿出手机,播放起一段录音。那是小海月稚嫩的声音:“……你的小遥一定是非常喜欢你,才会和你结婚的。” 录音结束,他含笑抬头,望向海月遥,温柔地重复:“小遥果然非常喜欢我。” 说着,夏油杰手指一翻,指尖便捻起她的那枚戒指,牵起她的左手,缓缓给她戴上。 她低头凝视着他低垂的眼眸,以及那眼睫间隐约透出的紫色。等他戴上后,她如同给予奖赏般抬起手,让戒指停在他的唇前。 夏油杰微愣,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轻轻吻上了那冰冷的戒面。 海月遥对他的识相颇为满意,宠溺地揉了揉他的头发。她拿起他放在桌上的手机,输入锁屏密码,查看起那条录音。 “偷偷录下来了?”她问道。 “那是自然,我可是在向伟大的海月大人学习。”夏油杰调侃着回应。 可刚说完,他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就像小海月否认自己是他的海月一样,他的海月同样也不乐意和小海月混为一谈。 只见海月遥指尖微滞,随即毫不犹豫地删除了录音,低下头,平静地注视着他。 “明明我就在这里,还需要听一个小孩的认可……”她面无表情,手指灵活地翻转着手机,“杰,真可怜。” 生气了。 夏油杰冷静地判断。 “因为,小遥不在的这几天我很寂寞嘛。” 他丝毫不慌,身子前倾,歪着头枕在她的大腿,抬眼向上,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小遥能不能对我这可怜的人说一遍呢?” 他故意拉长尾音,像极了撒娇。 28岁的夏油杰,早已经没有了羞耻心! 海月遥面上毫无波澜,只是静静地盯着他,忽而舒展表情,怜爱地抚过他的眼尾。 “拿你没办法。” 她说着,再次拿起夏油杰的手机,唇贴近收音口,轻声道:“杰,我爱你。” “满足了吗?”她录完音后,就将手机插在他眼前的大腿夹缝间,手指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他的长发。 “当然……”他故意卖关子,停顿了许久,才恶趣味地补充道,“……没有。” 言罢,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明明是海月遥觉得特别可爱的猫猫唇笑法,他的手却缓缓推倒竖起的手机,让一角抵在她下面。 “今天小遥可是狠心把我独自留在冰冷的储物间……” “如此寒冷,如此恐怖……!” 他夸张地演着,仿佛舞台上的歌剧演员,连说话都变成了咏叹调。 与此同时,他的手指如同跷跷板般,一下下地拨弄着手机的一角,另一端则默契地执行着它的“任务”。 海月遥不自觉地攥紧他的长发,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她压抑着喉间将要溢出的声音。 “伟大的海月大人,总得补偿我吧?” 他心情颇好地撑起下巴,将手机向前狠狠一推,随即眼前的人猛地扬起头。尽管看不见她的表情,但她那控制不住的一声喘息,对他而言,就是最好的奖励。 “这里是、学校。”海月遥皱着眉,断断续续地重复了夏油杰之前的话。 “但是,现在是‘授课时间’哦?”他意有所指。 “也是……”海月遥扯着他的长发往下一拉,迫使身下的人抬起头,“那我们来上课吧。” 其他老师和学生们都在上课,而夏油老师和海月老师,也各自在履行着教学的职责。 夏油杰吃痛,却没有露出痛苦的表情,只是笑着地看向她。 “张嘴。”她简洁而冷漠地命令。 他顺从地张开嘴,下一刻就被突然强行塞入一个冰冷的物体。 那是录音笔。 海月遥安静地低着头,手上的动作却未停下,录音笔在他口中胡乱地翻动。 当冰冷的金属紧贴着他的舌头,舌根被无情地蹂躏时,夏油杰产生了想要干呕的冲动。 不经意间,牙齿撞到了录音笔的开关,里面传来夏油杰无可奈何的声音: “我是小狗。” 但此刻的夏油杰无法反驳过去的自己。 那约三厘米宽、十厘米长的物体在他口腔中翻搅,舌头被迫与之纠缠,最终他只能发出含糊的“唔唔”声。 海月遥居高临下地盯着他,高密度的蓝像是无机质的冰冷仪器,精准地捕捉他的反应。 她想干什么? 夏油杰不适地蹙起眉,手先是反抗地捏紧她的手腕,想要把她作乱的手拉开。 “我在生气。” 海月遥平静地说道。 他和那双透彻的蓝眸对视片刻,又不甘心地收回手,像是看见猎物逃脱后,缓缓缩回巢穴的毒蛇。 见他停止反抗,她非但没有收敛,手下的动作反而更加肆无忌惮。 海月遥反问:“杰怎么会被她骗呢?” “唔唔……” “我是小狗。” “明明只是一个八岁的小鬼。” “我是小狗” “遥……唔!” “明明只是再拙劣不过的把戏。” “哈、嗯……!” “我是小狗。” 女人冷冽的质询、黏腻的水声、细碎的呜咽,以及录音笔中断断续续传来的声响,以一种既诡异又和谐的方式交织在一起。 她眉眼冷淡,一条条列述着他的罪状。 “……甚至还顺着她的话说出这句话?” 海月遥垂下眼,手下狠狠一搅,录音笔就像积极的学生,欢欣地回应海月老师的问题,夏油杰的声音立刻响起:“我是小狗……唔!” 后半截已经是他难受的低吟。 海月遥见他已经接近将要干呕的极限,便收回手,抽出录音笔。上面满是黏稠的液体,藕断丝连地黏在两端,闪烁着靡靡的光。 “是因为觉得她是小时候的我吗?” 她轻柔地托起他的脸,细心地为他擦拭呜咽时嘴边流下的唾液。 “这可不行。” “杰发过誓,你的一切都属于我。” 海月遥任由夏油杰枕在自己的大腿,手温柔地摩挲着他的黑发,但言语间却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冷然。 “你的小遥,只能是我,永远。” “杰,明白了吗?”她轻声说道,纤长的手指慢慢地梳理着他的长发。 脸颊紧贴着那温热而柔软的大腿,唇齿间却还残留着那冰冷的坚硬触感。夏油杰伏在海月遥的腿上,眼尾泛着不知是因为痛苦还是因为别的情绪的红晕。 他嘴角勾起一抹愉悦的笑。 “哈、咳咳……我明白了。” “我的小遥……”魔/蝎/小/说/m/o/x/i/e/x/s/.c/o/m 165、夏油怎么了?(一) 夏油杰觉得自己在做梦。 昨天才庆祝完自己的十八岁生日,清晨醒来,眼前的天花板却变得陌生。 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青梅竟穿着宽松的睡衣,安静地睡在他的身旁,呼吸轻柔,每一次起伏都如同春日里吐蕊的花朵,隐隐泄露出一丝春意。 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他许下的生日愿望明明是“在一起”,不是“睡一起”啊! 一字之差,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等等,仔细一看,她似乎比记忆中的海月遥更加成熟,各种方面。 就算是那种梦,也不该是这个样子的她啊? 怎么办? 他不知所措间,身边的女人已缓缓醒来,睡眼惺忪。 “杰,你回来了……”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没有起身,而是翻身躺在夏油杰身上,嚣张地将他当作人肉床垫。头埋在他的颈窝,颇为眷恋地蹭了蹭。 许是刚醒,她的声音里带着平日少见的黏糊,略带抱怨:“怎么不换衣服就上来……” 说着说着,她又闭上了眼睛,准备继续她的梦。 夏油杰感受着她的身躯紧紧贴着自己,温热的气息在颈间轻轻拂过,恍若羽毛一下一下地挠着心头,带来似有似无的痒。 触感实在是太过真实。 他手足无措,不敢有丝毫动弹。 但有些是控制不住的。 趴在他身上的女人蹙着眉,像是被什么打扰了睡梦,她不满地哼唧一声,想在“床垫”上换个舒适的姿势,但始终不如意。最终,她忍无可忍地伸出手,向身下探去。 夏油杰呼吸一滞。 “……现在还是早上哦?”她睁开眼,语气中带着不知是烦闷还是调笑的情绪,“出差回来就想这事?” “变态。” 她喉间溢出一抹轻笑,熟练地解开他上衣的扣子,扬起脸,便吻上了他的脖颈。而后,她又像是戏水的鱼,吸吮、轻咬着那上下耸动的喉结。 “遥,我——!” “求我也没用,最多再亲你一下。”海月遥漫不经心地打断了他未出口的话,“我和硝子通宵赶工三天了,现在才睡了一个小时。” “至少让我再睡会儿吧,变态君?” 她松开握住的手,坐起身,刚准备亲他一口,然后毫不留情地把他踹下床,却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身下的男人领口大开,气息凌乱,艳丽的红潮便在脸颊、耳尖、脖颈处,热烈而又妖艳地铺散开,像是十月那漫山遍野染红的枫叶,在身体上处处绽放。散开的黑发,丝丝黏黏地贴在肌肤上。 那双潋滟的狐狸眼,此刻却不敢跟她对视,近乎涣散地盯着另一侧的虚空。直到她动作停下来,才勉强凝神,顺着上挑的眼尾滑来,聚焦于坐在他身上的她。 “杰,你……”海月遥表情愈发凝重。 夏油杰现在也搞不清楚状况,就算是梦,那也太过真实。但如果不是梦,那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身上的那个笨蛋已经得出最终结论:“你……不会发烧了吧!” 她迅速起身,去翻家里的医药箱。 “现在感觉哪里不舒服吗?”她拿着电子体温计,坐在床边,轻声道,“张嘴。” 已坐起身的夏油杰解释道:“我没发烧。” “你都红透了。”海月遥觉得这人真是逞强。但念在一般发烧的人脑子都不清醒,而且他脸红的样子很可爱,她宽容地选择原谅他。 这么想着,她拿起床头柜的手机,连拍了十张照片。 为什么脸红……?还不是因为你刚刚……夏油杰仍觉得身上残留着隐隐约约的触感,不自在地拢了拢衣领。 “脸更红了。”海月遥面无表情地戳穿他,“别逞强,快张嘴。” “!” 这绝对不是梦。 被自家青梅死死摁在床上的夏油杰心想。 “等等!你先听我解释!”在要被她强行掰开嘴之前,夏油杰伸手大喊。 …… “你的意思是,你现在只有18岁的记忆?”海月遥侧坐在床边,翘着腿,费解地问道。 她茫然地握住夏油杰的手,注意到他手上仍戴着戒指。系统地图上显示的位置也确实是这里。 她又尝试着向他体内灌输波纹,但夏油杰的状况依旧没有改变。这表明这并非正在进行中的术式所导致。当然,也不能排除之前某个术式已生效,一次性改变了他的状态。 调整呼吸后,她仔细检查了他的灵魂——也的的确确是她所熟悉的夏油杰。 是任务中遇到的那只咒灵的术式导致他失忆了吗?还是其他原因,比如头受到撞击? 海月遥心中的猜测不断变幻。 “小遥,能跟我说一下现在的情况吗?”夏油杰没有看她,而是望向窗外,被子盖在身上,他半坐在床上。 “杰,大概是失忆了吧?”海月遥不确定地说道,“你现在28岁,这里是教师宿舍,通常,有课时,我们会住在这里。" “对了,我们两个还是高专的教师。” 不过她最近也没课,但最近因咒具生产研发出现了点小小的问题,她与家入硝子一同加班处理。 “……大概情况就是这样。” “还有,我刚刚就想说了……杰,说话的时候,至少看着我。"她捏住他的下巴,让他转向自己。 “那你先把衣服穿好啊!”夏油杰被她捏住脸,声音含糊。 海月遥也就上身穿了件过于宽松的睡衣上衣,露出精致的锁骨和大片的肌肤,下身更是毫无遮挡,白皙的双腿交叠,引人注目。 穿衣服? 沉思片刻后,海月遥猛地掀开他身上的被子。 “哦。” 她看向那里,轻笑一声。 夏油杰愈发脸热。 海月遥并没有收敛的意思,反倒是凑近,手撑在床上,坏心眼地在他耳侧低语道:“很想要?” 就算她不说明,夏油杰也明白是什么意思。 他下意识咽了口唾沫,嶙峋的喉结随之耸动,浓密的睫毛,如同淋了雨的蝴蝶,无法轻盈地在半空中翩飞,只能微微颤动,泄露出几抹艳丽的紫色。 “这样看着我也没用。”海月遥已经准备站起身。 但她被打断了,是夏油杰,他握住了她的手腕。 “……可以吗?”他抬起头,望向海月遥,眼尾还残留着些许薄红,眼底濡湿,仿佛一只化形的狐狸。他的掌心滚烫,如同燎原的星火,让她的手腕也感到了灼热。 面对这样的夏油杰,海月遥选择: ——拒绝他! “不可以。”她冷酷地挣脱了他的手,“既然有空胡思乱想,不如去叠被子,然后去做早饭。” 她补充道:“本来就轮到你了,失忆也不是逃避的借口。” “下午还得带你去硝子那里先检查一下。”毕竟硝子现在大概也在补觉。 她站起身,走向衣柜,疲惫地打了个哈欠,随意地拉着衣服下摆,准备换衣服。 “等等!”夏油杰的声音让她一惊。 睡眠严重不足的她不满地回头:“又怎么了?” “……你就打算在这儿换吗?”他讪讪地问。 “这是我家,我想在哪儿换就在哪儿换。”海月遥微抬下巴,理直气壮地回答,“你出去,厨房自己找,早饭随便做什么都行。” “……是是。”夏油杰叹了口气。 失忆的他要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帮自家青梅做早饭。 走出卧室前,他摸着戒指,若有所思:“小遥,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夫妻?同事?”她思索着合适的词,偶然间瞥见他压不下去的嘴角,“……你那是什么表情?” “没什么!”夏油杰大步走出房间,轻轻地关上门。 这种感觉……该如何形容呢?明明自己失忆了,心中的情感却如蝴蝶翻飞,似花海在风中摇曳。 结婚,我们结婚了! 喜悦难以抑制,夏油杰的步伐都变得轻快,他走向门旁的小厨房。 教师宿舍比学生宿舍宽敞许多,设施一应俱全,只是缺少了客房。 正当他打开冰箱,思考早餐时,敲门声响起。 他打开门,门口站着的是—— 18岁的夏油杰! …… 夏油杰的心情糟透了。 不仅出差执行长期任务,就在即将收服咒灵之际,他又不慎中招。 他身体缩小了,衣物也变了,连咒灵储备都退化至18岁时的水平。 但这些都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他手上的戒指消失了! 他发疯似地四处搜寻,几乎都要将地皮掀过来,却仍未能找到戒指的踪迹。 无奈之下,他面色阴沉地向辅助监督汇报了工作进展,随后准备去找海月遥。毕竟戒指上有定位功能,应该还是能找回来的。 往好的方面想,这或许是咒灵的术式作用。待小遥解除术式后,戒指或许能够失而复得。 当他疲惫不堪地回到家时,却发现开门的并非心心念念的海月遥。 是“他”。 是28岁的“他”。 他迅速调动咒灵,身后瞬间弥漫起浓重的黑雾:“你这家伙……!” 用着他的身体,霸占着他的家…… 夏油杰的目光在冒牌货敞开的领口和脖颈上暧昧的红痕停留,怒火如火势般瞬间蔓延至心头。 还睡了他的老婆?! 杀了他…… 一定要杀了他! 夏油杰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魔/蝎/小/说/m/o/x/i/e/x/s/.c/o/m 166、夏油怎么了?(二) ps:为了方便辨认,18岁记忆28岁身体的夏油杰为[夏油杰],28岁记忆18岁身体的夏油杰为【夏油杰】。 …… 海月遥本来还在卧室换衣服,便听到门口一声巨响,她迅速冲出门。 宿舍的门已经毁得七七八八,密密麻麻的咒灵映入眼中,但海月遥第一眼看见的,却是相互对峙的二人。 两个夏油杰? “杰?” 她这一声,引来两个人的注意。 眼见即将爆发的战斗因她而暂停,两人默契地使用咒灵把她遮挡起来,不让对面的冒牌货有任何窥视的机会。 “你先穿衣服啊!!!” 两个人崩溃大喊。 这个时候的重点是衣服吗?海月遥费解。 她才不管他们的话,径直走向二人。 “现在是什么情况?” 然而,却没有一人回答她的问题,两个夏油杰不约而同地脱下外套,将她从头到脚紧紧包裹,她感觉自己仿佛成了刚出土的“木乃伊”。 限定版·埃及风情·海月遥:? …… 现在,海月遥已经换好衣服,三人“和谐”地坐在和风的客厅内——这是夏油杰偏爱的日式榻榻米风格。 “你的意思是,你才是真正的夏油杰,出差做任务时因为咒灵的术式,变小了?”海月遥看向新来的【夏油杰】。 她也用波纹和灵魂辨认的两种方式确认了:很好,这位也是她熟悉的夏油杰。 不对吧?!就算是同位体,灵魂也得有不同吧?这边两位怎么一模一样? 啊……好累……好想睡觉…… 她身心俱疲,只想闭上眼睛,与世长辞。 “要不把悟喊来看看吧?在辨认术式方面,他比较擅长。”她叹了口气,拿出手机,拨了五条悟的电话。 没等多久,电话就接了。 “摩西摩西~这边是超级帅哥麻辣教师五条悟哦~~”轻佻的笑声隔着手机屏传来。“真少见,遥给我打电话。肯定是有事要来求我吧?” 真想现在就挂电话。严重缺乏睡眠的她,只感觉眉心直跳,“杰变成了两个,可能是咒灵术式的影响,你过来看一眼。” “变成两个了?那你把一个当妈妈,一个当爸爸,正好凑成一个和谐的家庭。” “我们家还差条狗,你要来应聘吗?007,不包食宿,年薪五日元。” “好凶~~” 海月遥懒洋洋地问道:“闲话少说,你最近有空吗?” 五条悟:“我下午过来,记得给我留门。” “嗯。”海月遥看了眼宿舍的门,“不用留,门已经没了。” “哈哈,听起来相当粗暴呢。谁赢了?” 简短的对话随着海月遥不耐烦地挂断电话结束。 “……想睡觉。”海月遥打完电话,就丧气地趴在桌上。 “那小遥先休息一下吧,等下午悟来了我再叫醒你。”【夏油杰】伸手,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发,下一刻却被另一个[夏油杰]紧紧攥住手臂。 两个人皮笑肉不笑地对视。 “我担心我睡着了,你们两个会打起来。”海月遥看着这副场景,又叹了口气。 “不会哟。”/“不会的。” 两人同时答道。 海月遥面无表情地扫视二人:“啊,是吗?” “算了,你们两个既然这么闲,给你俩找点事做。” “你!”她指向先来的[夏油杰],“小a,依照原计划给我去做早饭!我要吃玉子烧,还有冰箱里的布丁也给我端来。” “你!”她又指向后来的【夏油杰】,“1号,既然是你先搞破坏的,你就给我去打扫卫生!” 她觉得如果一个叫1号,一个叫2号,两个人肯定会争着要当1号,只要用不同的编码方式,两个人就不能吵起来。 我简直是天才!海月遥自满。 都是因为这个家伙,我现在已经沦为小a/1号了。两个人咬牙切齿地想。 她确实是天才,虽然不能让二人都满意,但成功让两个人都不满意了。 …… 等【夏油杰】回来时,海月遥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或许是因为太过劳累,她的眼下泛着淡淡的黛青色,睡得极不安稳,秀眉紧紧蹙起,似乎随时都有可能醒来。 他叹了口气,想到几天前她昼夜不分的加班,便找了条薄毯,想给她披上。 手刚触及她的肩头,她便含糊地唤了一声:“杰……” “嗯,我在。”他温柔地回应。 她揉着惺忪睡眼坐起,顺势倚入他怀中,再次合上眼帘,困倦地说:“我好困……” 显然,她仍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没想起来刚刚的插曲,便如往常般亲昵地蹭了蹭他。 “让我再睡会儿……” 【夏油杰】垂下眼帘,把她搂在怀里,轻轻地拍一拍。 “可怜的孩子,睡吧……” 随着她的呼吸逐渐平稳,他的拍抚也愈发轻柔,直至她再次沉入梦乡。 这次,她睡得格外安稳,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蜷缩在他的怀抱中。 面容清俊的少年神情温柔地抱着熟睡的女人,多么温馨的画面。 当另一个[夏油杰]端着早饭过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他险些要把托盘捏碎,却为了不吵醒女人,只能轻得不能再轻地把它放在桌面上,不发出一丝声响。 整个过程,他脸色阴沉至极,紧抿双唇,眼神冰冷地直视着面带浅笑的【夏油杰】。 “放——开——她——”他无声地以口型警告。 【夏油杰】故作不解,把手放在耳侧,露出疑惑的表情。 心知对方是故意为之,[夏油杰]悄无声息地靠近两人,半蹲下来,一手紧握桌角,手臂因愤怒而青筋暴突,怒气仿佛凝聚成实质。 海月遥安然睡在两人之间,而房间内的空气却骤然凝固,仿佛结了冰。 [夏油杰]抬头怒视着对面的男人,而【夏油杰】却不为所动,微抬下巴,郁紫的眸子睥睨着另一个自己,眼底满是属于胜利者的嘲弄,嘴角的笑愈发扩大。 “唔……”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人注视着的缘故,她嘤咛一声,睫毛微颤,就要醒来。 [夏油杰]几乎瞬间收敛怒容,待她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已是他往日温柔至极的笑容。这变脸速度,简直是教科书级别的演技展现。 “醒了?早饭已经准备好了哦。”他笑道。 见到那熟悉的脸,海月遥下意识地伸手环住他的脖子,而他毫无抗拒,甚至更加贴近。 可她身后的这位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亲那个冒牌货。他一手环住她的腰,让她更紧密地依偎在自己怀中,另一只手则握住她的下巴,迫使她转过头,自己则要低头吻下。 怎么可能让那个老东西得逞?![夏油杰]神情一肃,将海月遥的头又拨到他怀中。 两人对峙着。 海月遥的意识逐渐回笼,她茫然地在理解目前的情况:她正同时被两个夏油杰抱着,大部分躺在1号怀里,手却搂着小a的脖子。 两片面包夹芝士.jpg 总之,不能再这样下去。她心下判断。 “松手。”她冷淡地命令道。 没人松手。 “3。” 她刚开始倒计时,这么多年和青梅相处的本能让两人同时松开手。 “早饭是小遥心心念念的玉子烧哦。”[夏油杰]装作无事发生,逐一从托盘上取下食物,摆放在她面前。“还有,这是你的布丁。刚才我注意到冰箱里还剩有橙子汽水,便顺手为你开了一瓶……另外,弹珠也一并取出来了……” 他边说边将一粒蓝色的弹珠放在她掌心,嘴角挂着笑意:“这颗弹珠的颜色,和小遥的眼睛很像,真的很漂亮。” 海月遥接过弹珠,将其贴近右眼,转头望向[夏油杰]:“真的这么像吗?” 自己缺失的那十年记忆,似乎也没有给她带来什么改变。他笑意加深,轻声应和道:“非常像,都是清澈如海的蓝色。” 在一旁的【夏油杰】却没有任何接话的打算,他站起身,走出房间。 待回来时,他手中握着一把梳子,温柔地为她梳理长发,细心编织成侧低双丸子发型。他编发的时候,海月遥静静地啜饮着橙汁。 “小遥。” “嗯?”她停止咬吸管,转头看向他。 【夏油杰】笑着问:“什么时候去看看我们的孩子?已经很久没有去看她们六个了。” 孩子?还是六个?! 本就对眼前这一幕心存不满,却仍努力维持笑容的[夏油杰],猛地抬眼,目光投向了另一个自己。 在他十八年的记忆中,海月遥确实收养了两对双胞胎……那么,多出来的两个孩子是谁?是领养的吗?还是……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自己青梅的脸上,却未能从那平静无波的面容中捕捉到任何线索。 【夏油杰】眯起双眼,眼中没有丝毫笑意,冷冷地审视着那冒牌货敞开的领口以及上面醒目的红痕。 他心知肚明,这是对方故意的挑衅:一是不整好衣物,二是故意不使用反转术式治疗,无非是想激怒自己。 既然如此,他决定只谈论对方记忆中不存在的事情,彻底将其排除在对话之外。 抱着这样的念头,他有一搭没一搭地与海月遥交谈着,不给那冒牌货任何插话的余地。 “——再聊下去,玉子烧怕是要凉了!” [夏油杰]突然提高音量,打断了两人温馨的对话,随后又故作烦恼地皱眉,轻声提议:“小遥已经很累了,1号,你能不能等下再聊呢?” 他睫毛轻颤,眼神中满是怜惜,指尖轻轻拂过她眼下的黛青:“小遥真是辛苦了……也不知道玉子烧合不合你的口味。” “不合口味也不要紧。毕竟,小a是第一次来我们家。”【夏油杰】显得颇为大度,却一手攥紧另一个他亵渎他爱人的手腕,“自然不如我那样了解小遥的喜好,毕竟我都给她做了十多年的饭。” 两人言语间,气氛愈发凝重。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海月遥困惑地环视着身旁的两人。 随后,她恍然大悟。 ——这桌子又不小,两人却执意挤在她身旁,不去其他位置。难怪她觉得空气滞闷,喘不过气。 “你们两个,别离我这么近。”她手持勺子,边指示边说,“1号坐左边,小a坐右边。” 这样可以让那个臭小鬼/老东西离她远一点。两人都依照她的要求坐好。 当她低头品尝餐前布丁时,[夏油杰]双手托腮,微笑注视着她一口接一口地享用。 蓦地,他似有所悟,补充说:“哦,对了,我刚才在找一味调料没找到,本想让小遥休息,打算去问1号,没想到他竟在你这里……” 【夏油杰】的笑容瞬间凝固。 都是夏油杰,他怎么可能听不出那人话中的弦外之音——分明是指责他偷懒不务正业,还厚着脸皮打扰海月遥的清静! 这个油嘴滑舌的臭小鬼! “没办法。”【夏油杰】故作困扰地叹口气,“我在小遥身边的时候,她会睡得更安稳。要不是小a,唉,没什么……” 这个老家伙是说自己过来吵醒小遥了吗?[夏油杰]垂下眼帘,掩去眼中的怒意。 这个恬不知耻的老东西! 看来,1号和小a互相看不顺眼。 哎呀:) 明明是相亲相爱一家人~魔/蝎/小/说/m/o/x/i/e/x/s/.c/o/m 167、夏油怎么了?(三) ps:为了方便辨认,18岁记忆28岁身体的夏油杰为[夏油杰],28岁记忆18岁身体的夏油杰为【夏油杰】。 …… 显然,被两个人注视着吃早饭是一件让人深感不自在的事情。 海月遥决定打破尴尬。 她转头向[夏油杰]抛出聊天的经典话题: “你吃了吗?” 本来还在含笑支着下巴注视她的[夏油杰],先是一愣,随即想起厨房中还未端来的那部分,摇了摇头说:“差点忘了,等我一下。” 他随即站起身,准备前往厨房。在离开前,他斜眼瞥向另一人,眼中闪过一丝警告。 【夏油杰】却只是眯眼笑着,完全不受他的影响。 待碍事的人离开后,他瞬间变得无精打采,慵懒地趴在桌上,双手交叠,唯有一双狐狸眼波光潋滟,楚楚可怜地望着海月遥,却一句话也不说。 “怎么了?”她无法忽视他的视线,问道。 “……小遥怎么都不问我?” “哦。”海月遥从善如流,“你吃了吗?” “没有……”他故作不满,紫眸随着上挑的眼线流转,言语间透露出不经意的委屈:“我才连轴转完成任务,又饿又困,回来只想抱抱你,结果还要多忍受一个人……还有……” 明明是自己竹马少年时期的脸,言语间也满是撒娇与抱怨,那双眸子却盛满靡靡的媚意,直勾勾地凝视着她,视线宛若实质,如同半凝固的蜜糖,黏稠而诱人。 海月遥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揉揉他的头发,却被他侧头避开。见她回过神,准备收回手时,他却反手握住她的手腕,以一种半强迫的姿态,让她抚摸自己的头。 “……勉强原谅你了。”他低声嘟囔,声音极轻,却又恰好能让她听清,“再多摸摸我……” 海月遥心中疑惑,她做错了什么? 但她拒绝自我反省,只是顺从地多揉了几下。没过多久,当听到脚步声渐近时,【夏油杰】却主动拉开了她的手。 “要是被小鬼看到,他又该闹腾了。”他眯眼笑着,轻声解释,同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说完,他还朝海月遥眨眨眼。门一开,他就立刻恢复成[夏油杰]离开前端坐浅笑的样子。 [夏油杰]狐疑地看了他们一眼,随后将剩余的早饭摆放好,包括另一个【夏油杰】的份。 起初,他自然是不想为对方准备的。但自己是什么性格,他再了解不过。他明白如果不做,只会给对方留下发挥的借口。 所以,哪怕再不爽,他也会做。 【夏油杰】垂下眼帘,意味深长地盯着那盘玉子烧。 可惜,他还是做了自己这一份。否则,他就能利用刚才埋下的根继续挑衅了。 【夏油杰】有些遗憾,却也未过分在意。他笑着,夸赞道:“呀,原来也有我的份,真是麻烦小a为我们准备早餐了,谢谢。” 他被叫“1号”的时候有多不爽,他就有多喜欢叫另一个冒牌货“小a”。 [夏油杰]明显不悦地压低了眉峰,但在海月遥目光转来的刹那,他不得不迅速换上那温柔的笑容:“不用……”每个字都似费尽力气从齿缝间挤出。 海月遥也学着【夏油杰】的样子,朝他点头:“谢谢。” 生活索然无味,海月又在cos自己的竹马。 [夏油杰]这次的笑容却真挚得多,他柔和下眉眼:“不是说好轮到我了吗?这本该是我来做的。对了,还合口味吗?” 海月遥托着下巴,沉思片刻后,诚恳地点了点头:“甜的,很喜欢。” 玉子烧分为甜咸两派,关东风格的玉子烧口感扎实绵密,甜味鲜明;而关西地区则加入了高汤,整体柔嫩多汁,咸香四溢。 因为自己青梅嗜甜,[夏油杰]自然也是做的甜口玉子烧。 金黄色的玉子烧被他细心地切成均匀的小段,精心摆盘。相比之下,对另一个【夏油杰】就没有这样的细致了,一整条就赤裸裸地躺在盘子上,仿佛在说:“爱吃不吃。” 如果不吃,他多少还会诋毁这人几句。 现在他只是浅笑道:“小遥喜欢就好。” 隐含硝烟的早餐细节就此略过,海月遥几乎以敬畏之心,目睹着两人间一来一往,微妙地言语交锋。 当然,她没看出什么实际用意。 她只是觉得…… 他们话太密了。 …… 下午,五条悟终于抽空到访,映入眼帘的是空荡荡的门口,仅剩几块零落的木块昭示着他们之前激烈的对峙,而客厅内,三人以三足鼎立之势坐着。 “哇哦~”他意味不明地感叹一声,像是第一次来这里,左右打量,最终得出结论,“看来没有打起来。” 言语间,隐约透露出幸灾乐祸的意味。 “好了,让我看看。”他在海月遥决定开口骂人前,加入三人,随意选了个位置坐下,四人恰好各自坐在矮桌的一方 两个夏油杰也静静地等着他的答复。 “诶……?嗯……嘶……哈哈……这样啊……” 五条悟拖长语调,故意吊人胃口,也不直说,表情一变再变,让人拳头痒痒。 最终,他站起身,招呼海月遥随他出门。 “家属跟我出来一下。” 待从门外回来,海月遥重新走到桌前,一言不发地看着等待最终结果的夏油杰们。 “要我说,你随便选一个好了。”五条悟如同昏君身旁的佞臣,出着一些鬼主意,指着【夏油杰】:“要不留这个,看着年轻点。” “不过另一个更顶用,留他也行。” 他的语气像是在决定过年宰哪一头。 本来坐在桌边的两人听着恼火起来。 “昏君”本人,则用手托着下巴,面无表情地审视着他们,最终转过头,对五条悟郑重其事地说:“不行。” 果然,小遥还是没有悟胡闹。 夏油妈妈很欣慰。 却不料,下一刻海月遥紧锁眉头,苦恼地叹气:“小a和1号,我都喜欢,选不出来。” 哈?! “等一下,遥?!”[夏油杰]猛地起身,脸上满是讶异,见她平静回望,但又有些底气不足,“这样……这样肯定不行吧!” 而【夏油杰】则沉稳地坐在原处,似笑非笑地看着胡说八道的二人。 五条悟才不管自己的同期脑子里想的什么,他的注意力已转向了别处:“等下,你刚刚叫他们什么?” 海月遥展现出她一贯的待客之礼,礼貌地指向两人介绍:“这位是小a,那位是1号。” “噗。”他不厚道地笑出声,察觉到夏油杰两人不善的目光,他的笑容反而更加灿烂,拍了拍海月遥的肩膀,笑道:“还得是你啊。” “遥,你叫我一声。”他笑过之后继续说道。 海月遥回应:“悟。” “嗯~”他满意地点头,随即又转向其他两人,笑着喊道:“小a~1号~” “再叫我一遍。” 海月遥一脸困惑:“悟?” “噗……”这次他笑得几乎要弯下腰去,“小a……1号……嗤……哈哈哈……” 说实话,这对幼驯染经常在他们面前不合时宜地秀恩爱,他有时候看两人都不顺眼,这个时候肯定要抓紧机会嘲笑夏油杰。 在要被揍之前,他敛起笑容,正色道:“反正没几天就会恢复原状,不如我们三个休假出去旅行一趟。回来后,谁还在,就当谁是杰。” 养蛊,坏主意。 “去温泉怎么样?”他继续提议道,“我记得有几家还有私人温泉。” “不能提前恢复吗?”海月遥问,“我想和杰一起去。” “那就三个人一起泡嘛。” 五条悟是懂如何语出惊人的。 至少两个夏油杰此刻的表情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海月遥深思熟虑后,最终严谨地反驳道:“不行。杰太大只了,私人的小温泉装不下三个人。” 尽管勉强能挤下,但海月遥想一个人占一大块空间。毕竟她是去泡温泉,不是去泡男人的。最好一个池子只有她一个人。 “随你便。”五条悟不甚在意地摆手,“反正我的任务完成了,剩下的你们三个自己商量。要去的话晚上发消息给我,或者硝子。” 说完,他轻描淡写地挥挥手,带着门板上最后几块碎片离开了。 一阵风从门口吹进,海月遥茫然地看着那个大脑前额叶切除的家伙抢走他们所剩不多的门。而且仔细一看,还发现这破人还穿着鞋踩走了他们家的一双拖鞋。 不是,你连吃带拿啊!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海月遥决定下次去他家的时候,也顺走他家的门,还有……对,还有拖鞋也不能忘。 不行,她还得把杰带上,穿走他家两双。 正当她思绪飘远时,[夏油杰]先开了口:“小遥……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海月遥望着他,斟酌着言辞,同时牵起他的手,两人一同坐下。 [夏油杰]神情一动,手指微微蜷缩,又小心翼翼地回应着她的手,待她准备收回手时,又悄悄加大了力度,紧紧握住。 他抿唇,耳根泛红,目光炽热地盯着她。在那片绯红映衬下,他眼中的紫色仿佛被春风搅动,只余一池星星点点的光。 “是我……对吗?”他声音里带着一丝期待,又有一丝不安。虽然是询问,却不自觉弯下腰,姿态中透露出几分乞求。 海月遥谨慎地措词:“你是。” 他难以置信,随后神情柔和下来,轻声低语:“太好了……” “遥,我——” “呵。” 一声嗤笑打断了他。 他循声望去,那笑声的主人却没有想和他对视的念头,眼帘低垂,旖旎的紫色被纤密的睫毛挡下,他自然地牵起海月遥的另一只手。 与另一人坚定而执着的牵手方式不同,他的动作显得颇为游移。 指尖轻轻沿着她的手指缓缓上移,至第二个指节时又缓缓下滑,最终汇聚于掌心。动作温柔缠绵,宛如漫不经心地轻抚上等的丝绸,目睹精致的布料被指尖拨弄得波光粼粼。 海月遥被他弄得有些发痒,手指不由自主地蜷起。 “所以……”【夏油杰】的手指不由分说地穿梭在她的指缝间,与她手指勾缠起来,直到二人十指相扣,“我也是小遥的杰。” “对吗?” 他终是抬起眼,视线顺着她的手臂,一寸寸上移,像是锁定猎物的毒蛇,最终落在那抹清澈的蓝色上。 海月遥面色毫无波澜,与他对视。 “嗯?”他意味不明地轻哼一声。 “对。” “你也是。” 海月遥承认了。魔/蝎/小/说/m/o/x/i/e/x/s/.c/o/m 168、夏油怎么了?(四) ps:为了方便辨认,18岁记忆28岁身体的夏油杰为[夏油杰],28岁记忆18岁身体的夏油杰为【夏油杰】。 …… 再也熟悉不过的身体。 一模一样的28岁灵魂。 海月遥初见二人时,心中便隐约生出这样的猜想,直到五条悟彻底证实了她的想法。 “你们都是杰。” 手被二人攥紧,她脸上却没有一丝波澜,平静地说出最后的结论。 问题成功解决。 “松手。”她懒洋洋地说道,“我要去睡了。” 海月遥,无情的女人,只想睡觉。 两人默契地在她准备倒计时前松开手。 她很满意他们的识相,打了个哈欠,耷拉着步子往卧室挪去。 她一边走,一边随意解开衣服的扣子,衣服就一件件随手扔到地上,在她到门口的时候,只剩下最贴身的内衣了。 [夏油杰]内心五味杂陈。一方面,他确认自己是她的那个夏油杰;另一方面,另一个“他”也同样也是。 正当他努力平复心情时,另一个【夏油杰】以无奈的口吻提醒:“小遥……之前不是说了不要乱扔衣服吗?” [夏油杰]循声望去,第一眼就看见了雪白的肉.体,她蝴蝶骨上的一颗小痣尤为醒目。此时,她正准备脱下最后一件胸衣。 他像是被烫到了,慌忙地移开视线,脸颊滚烫,只敢看低头木质地板的纹理。 而另一个【夏油杰】,明明是十八岁的脸,身上却是八十岁的沧桑。他像是无可奈何的老父亲,弯腰拾起地上的衣物,一件件整理好,搭在手臂上。 精力条都已经见红的海月遥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要知道,她通宵赶工了三天,现在才睡了一两个小时。她凭借所剩不多的清醒爬到床边,一头钻进被子里。 【夏油杰】看着她整个人被邪恶的被窝慢慢吞进去,直到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隆起的一团。那一团从床尾开始缓缓蠕动,看起来她是想就这样挪到床头。 可海月猫猫虫的征途中道崩殂。那一团在床正中心就停下了。她陷入柔软的被窝,幸福地昏迷过去。 “小遥?小遥?”【夏油杰】轻声呼唤,却未得到任何回应。他轻叹一声,转身从衣柜中取出一件她的睡衣,掀开被子的一角,只见海月遥蜷缩成一团,安静地睡着。 夏油妈妈细心地给她套上睡裙,温柔地把她抱起,安置在床上,盖上被子。 要养一个同龄的孩子,真不容易。 辛苦了,英雄母亲。 他拉上窗帘,轻手轻脚走出卧室,关好门,看向另一个[夏油杰],挑眉笑道:“我们谈谈吧。” …… 海月遥醒来时,室内一片昏沉,厚重的窗帘严严实实地遮住了外界的光线,让她一时无法判断时间。她慢吞吞从床上坐起身,看了眼时间。 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 她没有开灯,而是半梦半醒间摸索着打开房门,迷糊中轻唤一声:“杰。” 两声几乎同时响起的应答让她瞬间清醒,从睡懵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她随意扫了一眼。很好,他们家没有额外的破损,比如门或柜子之类的,看来应该没有发生过争执。 果然,还是能好好相处的嘛。 海月遥这么想着,又打量起二人。 [夏油杰]低垂着头,耳根泛红,目光紧锁在那本被他捧起的相册上,仿佛试图从一张照片中洞察出世界的真理。另一位则是放下笔,停下写任务报告,含笑看向她。 这么一对比,还是28岁的杰身材更好。 这可是她养了十年的结果。海月遥十分自满,觉得自己照顾孩子这一方面实在有一套。 她实在是养孩子的天才! 或许是她凝视[夏油杰]的时间过长,原本带着笑意看向她的【夏油杰】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勉强。 “小遥。”他起身,走到她身前,与其说是捧着她的脸,不如说是愤愤地揉搓她的脸颊肉,直到那白皙的面腮染上红晕,“你在想什么呢?” 海月遥坦诚地回答:“我是天才。” 【夏油杰】:??? 怎么又天才了? 但他并未打击她的自信心,转而温柔地问:“饿了吗?想吃点什么?” 毕竟这一天下来,她仅仅吃了个玉子烧。 只吃这点这可不行,夏油妈妈心想。他养了自己青梅十年,亲眼看着她不再像从前那般苍白虚弱,生病的次数也显著减少了。 “红豆饭。”这逆女毫不羞愧地开始说浑话,“庆祝今天家里多了一个小生命。” 本来还看着相册的[夏油杰]不可置信地望了眼海月遥,又猛地低下头。 怎么?她还要庆祝自己丈夫一分为二了? “免谈。”【夏油杰】同样坚决地回绝,“红豆还没泡发,等做好得很久。” 不是,你直接忽略她的胡说八道吗?[夏油杰]心思显然完全不在相册上。 “那我想吃布丁。”海月遥再次提出要求。 【夏油杰】摇头:“你今天的份额已经吃完了,没有多余的。” 海月遥垂头丧气。 “我记得冰箱里还有一份?”一直关注着二人对话的[夏油杰]最终还是忍不住接话。 “那是我的。” “就让她吃吧,一份布丁而已。”[夏油杰]觉得完全不是问题。“实在不行,我也是夏油杰,把我的那一半给她。” 【夏油杰】叹了口气,以无奈的眼神看向另一个自己:“她吃太多甜食,就不想吃饭。但自从决定限制她的甜点量,她连我的份也买了。但到今天,我就没怎么吃到过我的那份……有时候她还要预支明天的份额……现在她已经透支一个半月的量了……” 他絮絮叨叨,说着说着眉头就蹙了起来。 搞半天,你自己不也这样! [夏油杰]投来嫌弃的眼神。 “……等等,小遥呢?”【夏油杰】这才意识到海月不见了踪影,心头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急忙奔向厨房,猛地拉开冰箱门,只见最后一份布丁已消失无踪! 有小偷猫出没! 凭借多年躲藏的经验,【夏油杰】首先抬头望向高处——那是她偏爱的藏身之处。 [夏油杰]则是茫然地在柜子搜寻起来。 最终还是他在卧室先发现突然反其道而行之的海月遥。 她蜷缩在狭小的柜子里,悠闲地品尝布丁。被逮个正着,她仍镇定自若,淡然回望。 二十八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孩子气?夏油杰心中暗笑,却故意板起脸:“抓到你了。” 嫌疑人若无其事地继续享用布丁,眼神里分明写着“然后呢”。或许觉得这样不够礼貌,她轻哼一声“吱”,随后继续她的布丁盛宴。 可爱。 [夏油杰]捂住胸口。 抛开事实不谈,他就一点错也没有吗? 不一会儿,布丁就被她消灭得一干二净。她递出空盘和勺子给柜外的[夏油杰],准备爬出柜子。 不料…… “卡住了。”海月遥朝他伸出手,“救我。” 他自然照做,将盘子轻放在柜台上,一手揽过她的肩膀,另一手则细心护着她的头。 “如果弄疼你了,一定要告诉我。”他耐心叮咛,缓缓将她从柜子中解救出来。 海月遥慢慢爬出,最终伏在他的膝盖上,她模仿着重获自由的囚徒,如同电影海报中的肖o克般张开双臂,沐浴在并不存在的光芒下。 然而,她歪斜着身子试图撑起身体,实在是有些吃力,毕竟下半身仍在柜子里,此刻的她像是搁浅在礁石上的人鱼。 所以,这短暂的肖o克模仿秀只持续了三秒,她便放弃,直接倒进[夏油杰]的怀抱。 他的身体瞬间僵硬,丝毫不敢动弹,手只是虚扶在她光.裸的手臂旁。她身上还穿着那条略显轻薄的睡裙,只要他稍微低头,便能窥见无限春光。 其实,他刚刚低头看相册,也是不敢多看这身打扮。 海月遥迷茫地看了他一眼,她不明白这人为什么不让开,让她自己爬出来或者干脆把她拉出来。 此刻,她不上不下卡在这里。 有点难受。 “杰……小a。”她及时改口,拍了拍他的肩膀,却不料他像是触电般,猛地往后一仰。 顺势,她也随着弯下腰,双手撑在他身旁,半跪在他双腿之间,姿势略显尴尬。 海月遥眼见着自己竹马的脸越来越红。 “你……”她正要开口,却被一声呼唤打断。 “遥。” 她闻声望去,只见【夏油杰】静静地站在门口,卧室内漆黑一片,唯有门外透入的冷白光线勾勒出他的轮廓。 他背对着光,面容隐于阴影之中,看不分明,或许是在笑,毕竟他说话的声音还是平日那温和的声线。 “你们在做什么?” [夏油杰]却一反刚才的羞赧,原本撑在地板上的手抬起,绕过海月遥,将她拥入怀中,目光回望过去。 被迫埋胸的海月遥:??? 尽管如此,她仍平静地回答夏油杰的问题:“刚刚我卡住了,是小a把我拉出来的。” 由于头仍埋在[夏油杰]的胸前,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闷。 “是吗?” 【夏油杰】不置可否,反倒是轻笑一声:“对了,小遥,在你睡觉的时候,我和他商量过了。” 他走进卧室,不知是有意无意,随手轻推了一把门。 “不必再叫1号或者小a,直接叫杰就行。” 随着他刚才的力度,门扉缓缓关闭,直至最后一缕光线不甘心地被隔绝在外,三人的身影被浓重的黑暗彻底吞噬。 “咔哒。” 寂静中,门被反锁的声音清晰可闻。 “毕竟……” “我们,都是夏油杰。” 他意味不明地笑道。魔/蝎/小/说/m/o/x/i/e/x/s/.c/o/m 169、夏油怎么了?(五) 黑暗中,感官仿佛被无限放大。 细微的布料摩擦声,每一次吞咽的声响,乃至心跳加速的怦怦声,在海月遥异常敏锐的听觉下,都被一一清晰捕捉。 “小……”她想起来之前【夏油杰】的话,又改口道,“杰,你碰到我了。” “抱歉!”本来还环抱住她的手一僵,猛地推开她的肩膀,让她离开自己的怀抱。 海月遥摸索着,向前挪动一段距离,让自己的下半身从柜子中解脱出来。 房间内,唯一的光源是从门缝中透入的一缕微光,视线模糊,她不小心摸上一处炽热。 随后,一阵混乱。先是[夏油杰]的一声闷哼,接着是他急忙后退想要站起身,却不慎撞上了被她随意乱放的转椅。 闷哼、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场面混乱。 海月遥都不知道这孩子怎么这么大反应,试探地问道:“杰?” “我没事!真的!”[夏油杰]的声音立刻响起,显得有些急促。 “呵。” 一声冷笑突兀地响起。 紧接着,房间的灯被猛然打开,刺眼的白光让人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待双眼逐渐适应后,屋内的情景逐渐清晰。 海月遥刚扶着柜子站起身,看见[夏油杰]满脸通红地半坐在床上。而另一位【夏油杰】则一手抵住突然“袭击”他的转椅,目光晦涩地审视着房间内的一切。 但他迅速恢复常态,将转椅推回原位,恍若一切如常,面带轻松走到海月遥身旁,端起那空盘子——她倒是懂得享受,还特意装了盘。 “这明明是我的份。”他拉长声音,略带抱怨地说。 她从容不迫地回望,指了指自己的腹部,意思再明显不过:进了她的肚子就是她的了。 恶霸海月! “太狡猾了,竟然背着我‘偷吃’……”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夏油杰】在后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海月遥面无表情:“吱。” 可爱。 【夏油杰】捂住胸口。 抛开事实不谈,他就一点错也没有吗? “这次就原谅你……”他话到嘴边,忽而紫眸流转,斜睨了一眼正试图被子掩盖什么的[夏油杰],随后目光又转向一脸理直气壮的海月遥。 “不……我改主意了。” 说着,他一手轻抚上海月遥的侧脸,不顾另一个人在场,直接吻了上去。 轻舔慢咬间,舌灵活地滑入,他贪婪地索取着,同时不忘用脚往后一踢,让那转椅像刚才挡住他一样,也挡住那正要起身的第三者。 但一把椅子可不能拦住[夏油杰]。 所以,充满情欲的吻很快结束了,【夏油杰】结束后,仍依依不舍地轻啮她的唇瓣,故意问道:“比起乳臭未干的‘布丁’,还是我更合你的口味吧?” 牛乳布丁,和杰的kiss…… 海月遥几乎不假思索地回答:“嗯。” 得到她肯定的回应,他笑意加深,像极了开得最盛时的靡靡之花,晃得她一愣,但他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温和的清俊模样。 至少她的记忆里,年轻时的夏油杰可从来没有过这样旖旎的艳丽表情。 可惜没能拍下来,她半是懊悔。 而【夏油杰】转过身,目光落在冷着脸、紧紧按住他肩膀的另一个自己上,笑道:“怎么了吗?” 这人竟然还问怎么了?! [夏油杰]表情阴沉,觉得对方实在不可理喻:“我才要问你,刚刚在做什么!” “不是已经说好了吗?你我都是‘夏油杰’。”【夏油杰】毫不在意地摊了摊手,“那么,我亲我的妻子有什么问题吗?” “但……”[夏油杰]抿紧唇线,似乎下定了决心,“那我这样做也没问题?” 【夏油杰】从侧面表明自己的立场:“一切都看小遥的意愿。” “对了,小遥,晚饭想吃什么?”他侧头问道,随即向外走去,海月遥紧跟其后,逐一报着菜名。 “冷豆腐,还有汉堡肉。”她不经意地瞥了一眼正在开门的【夏油杰】,“杰为什么要锁门?” “嗯?”他轻笑一声,带着几分深意,“刚刚有些其他想法,不过……没什么。” 海月遥面无表情地轻掐他的腰间肉,他相当配合,夸张地痛呼:“好疼!饶了我吧,海月大人!” [夏油杰]站在原地,沉默地看着二人打闹、不断走远。 “杰……没说你。”她将【夏油杰】凑过来的脸推开,他却趁机吻了她的掌心,朝她wink一下,才笑着走开。海月遥斜了他一眼,但懒得说他,朝[夏油杰]招手:“过来。” 他带着一丝忐忑走近,她突然拽住他的领口,偏头吻上了他的唇,刚想伸舌头,感受到他的僵硬,又放弃了这个想法,触之即离。 但仅仅是单纯的唇瓣相贴,却足以让他面红耳赤。[夏油杰]一只手不自觉地摩挲着自己的唇,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松开手,随意朝他地勾勾手指:“跟上。” 他脸颊绯红,亦步亦趋。 “晚上想吃什么?”海月遥觉得这孩子实在是拘谨,不得不主动开口问道。 “布丁……”他摸着唇瓣,低声自语。 “布丁?”她重复了一遍,眼中带着疑惑,“我刚吃完最后一个,要不我明天给你买?” [夏油杰]连忙摆手:“不用了!” “你不是想吃布丁吗?”她反问,停下脚步,半信半疑地望着他。 “……只是口误。”被那双透亮的蓝色猫眼盯着,他愈发紧张。 海月遥对这个问题似乎并未过多纠结,只是默默走进客厅,取出工作笔记本,开始处理必要的收尾工作。 [夏油杰]则坐在桌子的另一侧,心不在焉地翻着那本相册,海月遥几次都感受到他偷偷投来的一瞥。 “抱歉。” 她冷不丁地开口。 他不解地问:“小遥为什么道歉?” “刚才没经你同意就亲了你。” 海月遥边工作边回想[夏油杰]的反应:从最初的僵硬,到故意岔开话题说想吃布丁,再到此刻频频偷瞄……仔细想想,杰刚满十八岁的时候,他俩还没在一起,不接受也是常理之中。 她想通后,承诺道:“下次不会了。” “不要……!” 海月遥迟疑地看向突然拒绝的[夏油杰]。 他又沉默片刻,鼓足勇气:“如果我说……我也想亲你呢?” 他满怀期待地望着海月遥。 她低下头,似乎又在继续工作,当他的目光一点点暗淡下去时,却见她合上电脑,起身,缓缓走到他身旁坐下。 “这次是特别待遇,下次可得你自己主动走向我。”海月遥保存完工作进度,伸出手,漫不经心地摩挲着他的喉结,感受着他因紧张而不自觉吞咽时喉结的起伏。“明白了吗?” “嗯……我明白了……”他像是被魇住,低声重复着她的话。 “乖孩子。”她难得见他如此模样,不禁被逗笑,抚上他的脸侧,吻了上去。 温软的唇瓣如游鱼般在他的唇上游移,时不时辗转、含吮。考虑到他的承受能力,她始终没有撬开蚌壳的打算。 一吻罢,她稍稍拉开距离,停在他唇畔,轻哼一声,抚摸他的眼尾:“满足了吗?” 说实话,与其说是接吻,她觉得自己更像是哄孩子。 “像梦一样……”他轻声自言自语。 自从醒来,短短的一天里,他先是被人误认为是“夏油杰”,又被当作冒牌货,现在更是和另一人共用身份…… 这一切既说不上好,也绝不糟糕。 这太过离奇,他甚至担心明天醒来时,会发现一切都是梦幻泡影,只不过是他苦恋下的一场没有自知的幻梦。 “那你就更深入地感受。”海月遥握住他的手,咬上他的指尖。 “气味、声音、触感……”她耐心地引导,“你再去判断,到底是不是真实。” 他盯着那只被咬过的手指,羞涩的红潮在眼尾晕开。 海月遥这才不觉得无聊,在夏油杰身上看见以往不一样的表情,让她感受到了乐趣。 倒不是他没有脸红过。但二十八岁的夏油杰,那抹绯红总让人联想到艳丽至极的花,空气中满是甜香味。 而她眼前这位,却像是晨曦初升时烫红了云雾,充满炽热与激情。此时,这种青涩也被酿出不一般的风味。 [夏油杰]抿起唇,轻啄一口她的唇角,才试探地问道:“那……我能更过分一些吗?” 海月遥一愣,倒也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但还是没有拒绝:“可以。” 他柔和下眉眼,缓缓转身,直至两人几乎鼻尖相对。他轻柔地揽住她的腰肢,将她整个拉近,拥入怀中。 在紧紧的拥抱后,他才捧起她的脸,不再是之前的浅尝辄止,而是更深入的探索起来。 他只是个生涩的新手,一开始甚至忘记要呼吸,直到微微喘气后,之后才记得呼吸。 但海月遥还记得他们之间第一次接吻,他当时可没有这样:先是蛮横地纠缠在一起,又拉开距离,在她唇畔微喘。 看着他心满意足地垂下眼帘,凝视着她被血色轻染的唇瓣,海月遥明白了。 他是故意的。 装得一副纯良的样子,其实满腹都是刚刚看着另外两人接吻时积压的火气。 看吧,他还在碾咬着她的唇瓣。 海月遥甚至尝到了极淡的血腥气。 她可没有惯着他的念头,而是钳着他的下巴,迫使他仰起头。 “遥……?”他不确定地轻唤。 海月遥没有回答,只是靠近,如同溪边啜水的鹿,随意地舔舐、轻咬着脖颈。另一手环过他的腰,让两人贴合得更紧,她得寸进尺,双腿盘在他的腰际。 见他因难耐而喘息,原本环绕她的手也微微颤抖,海月遥愉悦地轻哼一声。 这种感觉,就像是咬断猎物喉管放血,眼睁睁看着它呼吸渐止,身体浸在血泊中,在无意识中抽搐。 垂死的挣扎。 就在要达到极限时,他双手钳住她的腰,直接将她抱起,放在一旁。还没等海月遥说些什么,他猛地站起身,只留下一句“等一下再回来”就消失了。 “噗。” 海月遥忍俊不禁。 “真有这么好笑?” 背后传来凉凉的声音。海月遥就算不回头也知道是谁。 “嗯,挺可爱的。”她轻描淡写地回答。 “那我可要吃醋了。”那人随即坐在她身后,将她拥入怀中,手指悄然探入,“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你不是在忙着做饭吗?”她岔开话题。 “毕竟有人在正餐上桌前就开始‘偷吃’,我这大厨可伤心了。”他手指加深力度,“作为补偿,你要把我做的饭全部吃完才行。” “干干净净。” “一点不剩。” 他慢条斯理地念着,手下动作也故意忽快忽慢。【夏油杰】甚至挑在这时开始谈事:“对了,我刚刚做饭时,有种类似接吻的感觉……小遥,你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嗯……毕竟,你们……啊,你们两个、是同一个灵魂……”她的话语断断续续,偶尔还夹杂着一两声轻哼,努力保持平稳,“偶尔会有……共鸣……” “所以,刚才那个感觉就是……”【夏油杰】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一时间都忘了动。 “等你们快恢复……”海月遥不耐烦,直接拨开他的手,给他一头槌。 她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物,转身半坐在桌子上,看着他。 “等你们快恢复的时候,几乎就会每时每刻都保持着这种共鸣的状态。”她踩着小夏油,不想让他抬头,“还记得我和我的分身吗?就是那种心灵相通的感觉。” “那时候,就说明你离变回去不远了。” “我明白了。”【夏油杰】笑着,舔去手上的液体,问道:“还有一件事,小遥,之后你打算去温泉吗?” “要去。”她回答得毫不犹豫,“不过,不和你们俩一起去。” 她不愿休假时还要分心处理两人的关系。 “我和他已经谈妥了。”他眼尾殷红,伏在她的膝盖,一手则握住她的脚踝,迫使她磨蹭起小夏油,“带我们去吧?” 海月遥想到家里不存在的门,再次确认道:“不会闹?” 他斩钉截铁地回答:“不会。” 他之所以提前与[夏油杰]达成共识,全是为了能和她一起去。 把他们两个看成一个整体,没几天他就会恢复原状,本来双方都是自己,没有必要纠缠不放; 如果把两个人分开来看…… 那家伙也只敢接吻,根本不敢吃肉。 他不会吃亏。 但……【夏油杰】的目光落到海月遥略微红肿的唇瓣。 呵。 技术烂透了! 没、用、的、处、男! 他咬牙切齿地想。魔/蝎/小/说/m/o/x/i/e/x/s/.c/o/m 170、夏油怎么了?(六) ps:为了方便辨认,18岁记忆28岁身体的夏油杰为[夏油杰],28岁记忆18岁身体的夏油杰为【夏油杰】。 …… “所以,你真的把他们两个都带出来了?” 家入硝子望着海月遥,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敬畏。 “嗯。”她淡淡回应,“有什么问题吗?” “不……只是有点惊讶。”家入硝子摆摆手。 毕竟,她所了解的夏油杰,尤其是对她这位同期,向来心眼不大。如今却能如此平和地共处……难不成遥还拥有这方面的“才能”? 家入硝子扫了眼海月遥冷淡的眉眼。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放弃深想。 “那等下要开几个房间?”五条悟看似友好地一手搭着一个夏油杰,但明显是在煽风点火。 “当然是一人一间。”海月遥用看白痴的眼神望向五条悟。 泡私汤肯定得一个人占一个池子! …… “……实在不好意思,目前带私人汤池的房间仅剩下三个了。”酒店前台说道。“但我们酒店也有公池,如果不介意,还有其他类型的房间可供选择。” 以往他们是不会遇到这种情况的,毕竟夏油妈妈会提前安排好住宿,但这次情况特殊。 “我和硝……” “不行。” 她的话还没说完呢。海月遥平静地和家入硝子对视,而她在胸前比了个大大的叉。 想也不想,夏油杰肯定会来找海月遥,她可不想出来休个假还得被迫吃狗粮。 他们三个人玩就好了,千万别带上她! “抱歉,一共开五间房,三间带私汤的……”【夏油杰】走上前,开始和前台交流起来。 果然遇事还是得看夏油妈妈。 靠谱! …… 最终结果是,海月遥、家入硝子和五条悟各自拥有一间带私汤的房间,而两位夏油杰则分别入住普通房间。 他们对此自然无异议。 抵达温泉酒店时,夜幕早已降临。几人草草吃了点酒店的定食,便各自返回房间休息。 这次休假原本的打算就是为了放松,海月遥安顿好后,就简单冲洗一番,准备泡进心心念念的温泉。 直到敲门声响起,她围了条浴巾,起身去开门。 “恳请海月大人收留~” 门外那只狐狸拿捏着腔调,让她一时恍惚,不知门外是【夏油杰】,还是她重金聘请、被众美人环绕推搡而至的花魁。 她打开门,就见这人穿着浴衣,面带浅笑,收回正要继续敲门的手。 海月遥面不改色:“你来干什么?” “我也想泡温泉。”他边说边自然地步入她的房间,顺手将门反锁。 “有公共浴池。” 闻言,夏油杰转过身,以夸张的姿态双手护胸,故作惊恐:“我的身体只有我的老婆才能看!” 海月遥:…… 装吧,谁能装过你呢? 她神情平静地走到门边,准备打开门。 “……你去哪儿?”他迟疑地问。 海月遥撸了撸不存在的袖管,毕竟她只裹了条浴巾,“去揍悟一顿。” 他们读高专的时候,男生是公共澡堂。 “接下来是七海君、灰原君、伊地知君……还有那个向夜蛾老师告密的路人a、偷吃了我会客室冰箱里冰淇淋的路人b……”她阴森地念着“暗杀名单”,“等我搞定悟,就乘新干线回去一一收拾。” 路人a夏油杰知道,是五条悟。 路人b夏油杰也知道,是五条悟。 咳,还包括他自己。主要是那时她冰淇淋吃得太凶,都快感冒了。 直接禁止她吃,她也会偷偷藏起来吃。于是,他便悄悄消耗她大半的库存,偷偷看她迷茫地四处寻找冰淇淋的样子。 “那样是杀不完的。”他随口回答。 “那我就做个手套,打个响指,让所有讨厌的人都消失!” 你要cos紫薯精吗? 海月遥念完自己心中记仇小本子上的名字后,佯装就要冲出去,却被【夏油杰】眼疾手快地搂住了腰,她瞬间安静下来,像是没了骨子,四肢无力地垂下。 他带着面无表情、口中不断念叨着“杀了他们”、“想吃布丁”、“1234”、“上一休六”等浑话的海月遥回到私汤。 这私汤半露天,边泡温泉边能远眺连绵山景,即便秋夜凉意袭人,温泉中却依旧温暖。 海月遥早就放好了温泉水,身上也还有水珠残留,所以【夏油杰】帮她随意挽了个丸子头,把这孩子浴巾一掀,让她自己玩去了。 待他一切准备就绪,只见海月遥正无所事事地趴在池边,眼帘低垂,静静享受着。 【夏油杰】也没有多说什么,学着她的样子,趴在她旁边,和她一起眺望山景。 温泉上升腾起如梦似幻的雾气,模糊了彼此的轮廓,往日累积的疲惫在温暖的泉水中悄然消散。两个人像是软糯的大福,泡成漫画里的团子脸,眯缝着眼,同时发出满足的轻叹。 【夏油杰】忽而轻笑,引得海月遥侧目,眼中满是疑惑。 “没什么……”他随意地拉起她的手,细细把玩着她修长的手指,或许因温泉的温热,那原本玉白的手指也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粉。 “如果日子能更长一点就好了。”或许是缭绕的水汽,衬得他眉眼愈发柔和,“我想和小遥一直这样下去……” 海月遥认真地回复道:“我也想休假的日子更长。” 他不是这个意思。但【夏油杰】还是附和道:“是啊,希望能再多享受几天假期。” “那就辞职吧,不干了。”海月遥眼皮低垂,想起前几天连续不断的加班,显得更加疲惫,“我要退休~” “要退休~” “退休~” “休~” 这里不是山谷,可没有回音。 海月遥面无表情地看向噪音的源头——【夏油杰】。 “怎么了?”他一手托腮,侧脸对着她,眼底闪烁着揶揄的笑意。 他还好意思笑。 她出其不意,扑入他怀中,扯着他的脸颊,让他说话都开始含糊不清。 “我、戳啦……原谅窝叭……” 伟大的海月大人可不理会他的求饶,她一手揉捏着他的胸膛,收取“精神损失费”。 不消片刻,他身上便满是牙印。 她心满意足地想要起身,却被他强行搂住腰按下。两人都是赤诚相待,自然是感知得一清二楚。 海月遥轻哼一声,“啪”得拍开他的手,然而下一秒他却温柔地牵起她的手,细碎地亲吻着她的指尖,一双狐狸眼含情脉脉地看向她。 他仿佛要通过那双眼睛,在脑海中勾勒出一幅山水画,每一笔、每一划都细致入微。 “机会难得,小遥不想试试……18岁的我?”他引导着她的手,细细作画。 让人心动的建议…… 但是,她海月遥就是喜欢对那些自以为是的人说“no”! “累,不要。”她挣开他的手,趴回原处。 “我一个人动就行了嘛。”他从身后抱住她,“小遥只用享受。” 你当她躺着就不消耗体力啊? “我没带。” “放心,我带了。” 他熟练地指挥着咒灵,从一旁堆叠的和服中取出一个袋子,打开,里面的东西哗啦啦地散落一地。 谁家好人泡温泉还带这个? 他哪里是要泡温泉,分明是借着这个机会自荐枕席。 这个量……恐怕她这三天只能“睡觉”了。 “最近加班太狠,现在浑身酸痛。”海月遥随口找了个借口。 “那我帮小遥按摩吧。” 他立刻抓住机会,为她按摩,手法娴熟。 她惬意地放松下肩,整个人软成一滩水,化在池子边沿。 在她迷迷糊糊,有些犯困时,他的手却悄然滑向了别处。 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她已难以分辨,这究竟是因泡温泉过久,还是其他原因。 海月遥往后偏过头,他随即配合地吻上,手中的动作未曾停歇。 “等、等一下,杰……你们……又要、又要闹了……”她说话断断续续。 “我也是‘夏油杰’,我爽到就是他爽到。”【夏油杰】说着些浑话。“他也不会知道。” 他也渐渐意识到什么:“小遥,你就因为这个不想和我一起?” “……嗯。” “那待会儿,你就没空想这些了。” 夜深露重,他自然也不会拉着她在这露天温泉里继续,而是细心地拭去身上的水珠,穿上事先准备好的浴衣。 战场转移到室内。 …… 【夏油杰】的承诺只实现了三分之二。 海月遥确实是躺着享受,也没空想其他事情,但是……[夏油杰]知道了。 就在她攥紧床单时,敲门声响起。 “咚咚。” 在这不合时宜的时刻,自然无人开门。 【夏油杰】猜到是谁,冷下脸。 门外的人似乎有所察觉,敲门声突然停顿,随后变得更加急促。 “杰……”海月遥眼神迷离,“有人……” “不用管。” 他话是这么说,可下一刻门就被门外那人操控咒灵撬开。 [夏油杰]红着脸,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砰”得一声摔上门。 “你们……在干什么?” 他的声音沙哑,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艰难挤出,满载着压抑不住的愤怒与欲望。 无人应答,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他身下。 他们共感了。魔/蝎/小/说/m/o/x/i/e/x/s/.c/o/m 171、夏油怎么了?(七) ps:为了方便辨认,18岁记忆28岁身体的夏油杰为[夏油杰],28岁记忆18岁身体的夏油杰为【夏油杰】。 …… 第二天,晨光穿透障子门的纸隙,朦胧地洒满室内,却未能驱散残留的靡靡气息。 海月遥被阳光扰了清梦,睫羽颤抖,不情不愿地睁开眼。她察觉到腹部的温暖,这才意识到自己正被两人环抱着。 有点挤…… 她迷茫地向左侧望去,映入眼帘的是她18岁竹马的脸庞。他似乎已经醒来多时,眼神中满含温情,静静地注视着她,仿佛在她醒来之前,就已这样凝视了许久。 “小遥,早安。”【夏油杰】柔和眉眼,嘴角挂着浅笑,轻轻地在她的唇角印下一个吻。“累坏了吧?” 是的,她感觉快散架了。 昨夜荒诞的记忆终于挣脱了困意的束缚,一幕幕画面在脑海中清晰浮现。 到后面,海月遥都不知道进来的是谁。 或许是他们中的某一位,或许是两个人。 算了,反正记不清。 她用平静掩饰恐惧,沉重地闭上眼。 片刻之后,她决定直面现实,再次睁开眼,望向右侧——那是她更为熟悉的,28岁夏油杰的脸庞。 见她望过来,他眼神闪烁,显然也想起了昨夜的荒唐,红晕蔓延至眼角眉梢,耳垂红得像是要滴血。 “遥,昨天……不,没什么……”[夏油杰]磕磕绊绊地说道,又不好意思多谈,尴尬地转移话题,“要不要去吃早餐……?” 尽管现在已经不早了。 早餐? 她不饿,昨天晚上吃别的吃饱了。 由于她现在没穿衣服,海月遥很担心白天还得继续。所以,她选择…… ——给其他两个人一人一脚。 滚出她的地盘! 幸好酒店房间内备有额外的被子和床铺,昨天晚上的那张实在是无法睡人。 海月遥面无表情地望向不远处,那里散落着许多明显已被使用过的小气球。 这个量…… 她昨天晚上没死,真是命大。 特级咒术师,如是想到。 仔细想想,他们只用付出一倍努力,就能收获两份快乐。她却需要付出两倍努力,才能收到一份成果。 不公平。 退一步越想越气。 海月遥直接对那两个仍有些茫然的小弟发号施令:“把房间打扫干净,包括地上的垃圾和昨晚的床……别忘了衣服……” “还有气味,”她皱了皱眉,捏住鼻子补充道,“你们想办法处理掉。” 说完,她将被子拉至头顶,继续回笼觉。 迷糊间,隐约传来两人低语争执的声音。 “为什么是你洗?”“以前就是我。”“不公平……哎,这是……”“不许看!”…… 洗衣服难道是什么美差吗?她在半梦半醒间暗自腹诽。 还有,好吵。 海月遥不满地抓起枕头,用力朝噪音源头扔去,不知命中了哪位“幸运儿”,只听得“扑通”一声落水响。随后,四周归于平静。 全垒打! 开玩笑,她可是用了十成的力。 这已经不是枕头了,而是钮祜禄·超新星·流星弹!还附赠对怪刘海暴击的特效! nice~又是海月大人的胜利! …… “小遥?小遥?” 最后她是被【夏油杰】唤醒的。 她睡眼惺忪,默默盯了他片刻,又慢吞吞地往被子里缩去。【夏油杰】眼见她再次将自己埋进被窝,只能看到一团隆起的形状。 他轻叹一声,走到床边,轻轻掀开一角被子。这家伙正把被子当成斗篷盖在头上,两只蓝色的猫眼透过缝隙,幽幽地盯着他。 显然,她现在还想睡。 “已经快晚上了,”他温声劝道,“总得吃点东西吧?” 海月遥表示,人一天不吃东西不会死。 “那真是可惜了,这家酒店的茶点相当美味,而且楼下还有提供清酒的地方……”他佯装苦恼地叹气。 酒。 海月遥从被子中探出头。 一旁的[夏油杰]适时补充:“听说这里的茶点还会根据月份更换,错过这次,之后就不一定会有了……” 限量。 海月遥的欲望终于战胜困意。 “衣服。”她秉持着拿来主义,朝二人伸手。 等从满脸通红的[夏油杰]手中接过衣物后,她再次钻进了被窝。不久,被子蠕动几下,随后穿戴整齐的海月遥探出头来。 她朝【夏油杰】伸出手,环抱住他的脖子,懒洋洋地攀附上去,像只树袋熊般挂在他身上,双腿环在他的腰间。海月遥打了个哈欠,困成漫画里的团子脸,软绵绵地趴在他的肩头。 或许是因为昨天晚上的共感经历,[夏油杰]暂时对另一个自己没有太大敌意,见到这一幕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声问道:“她平时也这样吗?” 或许是错觉,他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 “不是,只是太累了。”【夏油杰】回答道。毕竟她前几天都在通宵加班,昨晚又被折腾得够呛。 平常的时候,这个人比较双标。有时候特别黏人,但一旦充满电,就会冷淡下来,这个时候如果太黏她还会被嫌烦。 他拍了拍她的后背,无奈地将她撩起的衣摆拉下,“小遥,穿浴衣就别盘腿了。” 海月遥平静地和他对视,挺腰磨蹭几下,趁他变脸前,迅速跳下来,躲在[夏油杰]身后。 【夏油杰】皮笑肉不笑:“你这是在做什么?” 她一手指着他身下,一边高声哼唱着不成调的歌,“奇怪刘海,眼睛眯眯,心眼小小,脑袋发热,是个变态~~” 站在她身前的[夏油杰]:…… 等一下,她是不是把他也骂进去了? 他转头,以复杂的眼神望向身后的海月遥。感受到他的目光,她踮起脚尖,在他唇角轻啄一口。 [夏油杰]恍惚地转过头,张开双臂,坚定地挡在她身前。 怎么想,都一定是对面那个怪刘海的错! 【夏油杰】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毫无原则的另一个自己。 …… “哟,终于舍得出门了?” 结果,在准备惬意喝酒时,遇到了另外两个同期。刚见到他们三人,五条悟那张嘴就开始了。 海月遥才不管他,径直坐到家入硝子身旁,目光瞬间被她眼前的酒杯吸引。 “还行。”家入硝子简短回应。 海月遥满心欢喜地点了酒。 [夏油杰]见缝插针地坐到她另一侧,顺便又加点了两份定食。 “抱歉啊,杰杰子,未成年可不能喝酒哦。”他佯装歉意地说道,挥挥手,像是撵狗一样,要把他赶到小孩那桌——指五条悟旁边。 到底谁才是那个真正不能喝酒的那个? “我懂你的心思,杰杰子。”[夏油杰]托着下颌,故作苦恼地说道,“但就算你说自己心理年龄二十八岁也没用。好孩子就别来打扰我和你嫂子了。” 说着,他还炫耀般地晃了晃手上的戒指。 【夏油杰】拳头硬了。 戒指,妻子,明明都是他的。 “你不打算管管吗?”家入硝子转头问海月遥,两人似乎随时可能动手。 海月遥依旧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酒,连头都不抬,平静地说:“3。” 两人立刻同时噤声。 “哇哦。”家入硝子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感叹,目光在三人之间徘徊,最终端起自己的酒坐到了五条悟旁边。 这家酒店显然是日式装修风格,酒廊也充满了居酒屋的氛围。他们坐在前台的长桌旁,家入硝子一离开,海月遥身旁的位置便空了出来。她向【夏油杰】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不知她是想避开这微妙的三角关系,还是纯粹喜欢看热闹。 “谢谢。”【夏油杰】轻声致谢,坐了下来。 “所以,你们三个是不是一起泡温泉了?”五条悟大喝一口蜜瓜苏打,他似乎一直致力于煽风点火。 三人? 几人的外形条件都相当出众,加上又坐在餐厅的显眼位置,引得服务台后的小哥也偷偷竖起耳朵,企图听到八卦。 但五条悟并非空穴来风,昨晚他确实感应到了两个夏油杰在不同时段释放的咒力波动,且位置均在海月遥房间附近。 不会真打起来了吧?他暗戳戳地想。 “没有。”海月遥坦率地摇头,指向一旁的【夏油杰】,“只有我和他两个人。” 什么时候? 另一侧的[夏油杰]猛地看向二人,脸色阴沉一瞬,又恢复成假笑,心中却已翻江倒海。 还能什么时候,肯定是在他闯进去之前。 幸亏有共感,不然他都不知道……他又想到昨晚,感觉脸在发烫。 太荒唐了。他到底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事? 【夏油杰】见他不断变化的神情,就知道这人到底在想什么。他扯出一抹假到不行的笑,补充道:“不过,我哥倒是自己独自享受了一番。” “什么时候?”海月遥忽略了他对[夏油杰]的称呼。 “他早上不小心‘滑’了进去。”他状似无奈地叹气。 那是因为小遥那一枕头![夏油杰]刚想反驳,又觉不妥,只是紧紧抿住了唇。 而【夏油杰】显然不打算就此罢休。 “看你这表情,不会又想赖到姐姐头上吧?”他故作惊讶地反问,“真不知道姐姐怎么就看上了你,除了脸以外一无是处,又没有内涵,做事粗心大意,能力也差劲得很。最后还不是得我来收拾烂摊子……” 说着,他牵起海月遥的手,眼神温柔似水:“幸好姐姐身边还有我。” 她第一次听夏油杰这么叫自己,一时间还有些新鲜,连酒杯都忘了举起,不由自主地多看了他几眼。 这个老东西,还在装什么嫩,一口一个“姐姐”叫得倒是亲热! [夏油杰]咬牙切齿。 气氛似乎逐渐变得微妙。 海月遥左看一眼,右看一眼,总觉得哪里不对。 她开始思考。 她灵光一闪。 她恍然大悟。 海月遥先把自己刚斟满的酒推给【夏油杰】:“这个给你喝。” 并不是真的想喝酒的【夏油杰】:…… “不用。”他叹了口气,又给她推回去。想也知道,现在他顶着18岁的壳子,店员也会阻止他喝酒的。 他刚刚生气,不就是因为不能喝酒吗? 海月遥略感茫然,只好又给他点了份定食。随后,她站起身,留下一句“你等我一下”,便匆匆离去。 等她回来时,手里拿着一瓶乌龙茶,或许是在之前路过的自动售货机买的,也或许是她在避开监控,在角落拿出的存货。 等他接过,她侧头问道:“心情好些了吗?” 一瓶乌龙茶就想收买他?【夏油杰】却点了点头,浅笑地“嗯”了一声。 “那就好。”海月遥闻言,满意地点点头,刚想品尝今天的第一口酒,却被一旁的【夏油杰】温柔地阻止。少年脸上浮现出一抹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成熟与关怀:“不要空腹喝酒,对身体不好。” 海月遥面无表情地和他对视,最终不甘心地放下酒杯。 失策。 刚刚应该在他还在气头不管她的时候,偷偷喝上几口解解馋的。 算了,闲着也是闲着。 无所事事的海月遥继续当着调解员,转头对[夏油杰]说道:“今天晚上和你一起泡。” “真、真的吗?”[夏油杰]的怒气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他耳尖染上红晕,再次确认道:“我们两个?” 她诚恳地点点头。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夏油杰]变得异常安静,目光落在眼前的木桌上。他似乎在认真研究着桌面上的纹路,研究研究着,脸越来越红。 现在两个人都安静了。 海月遥十分满意。 她果然是人际交往的天才! 就在她放松警惕,安心等待饭菜上桌之际,负责送餐的服务生小哥似乎正竭力抑制自己的好奇心,但最终还是忍不住轻声问道:“客人,你们三位是……呃,没什么。” 海月遥正思索着如何妥善回应时,[夏油杰]轻轻揽过她的肩膀,同时展示了两人的戒指,简洁明了地说:“我们是夫妻。” “也就这几天而已……”【夏油杰】淡淡地补充,随后又加了一句,“之后就是我一个人的身份了。” “应该是‘我们’才对。” 兄弟盖饭! 交换夫妻! 惊天大八卦! 无论是食客、厨师还是服务员,都不禁偷偷投来目光。海月遥敏锐地捕捉到这些视线,外表依旧冷漠如初,实则人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她转头望向正悄悄与他们拉开距离的两位同期,特别是家入硝子。 “那个长头发的是我的女朋友,那个白毛是我包养的小白脸。”她要把所有人拖下水,“我们四、五个在一起很幸福。” 她险些脱口而出“四个人”。毕竟以前他们遇到外边的搭讪都是这么说的。 大多数人听后选择不再追问,但仍有少数人不甘心地喊道:“我是来加入这个家的!” ……那种比较难办。 家入硝子下意识地想要抽烟,却想起来自己已经决定戒烟一段时间了,现在只好不说话喝闷酒,周身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死意。 五条悟倒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他得意地轻哼一声:“我这张脸可是很贵的~” 海月遥默默地抽出自己的钱包,试图找出合适的价格。寻找无果,她又摸出[夏油杰]的钱包,忽略这个被她摸得略显不自在的男人,她成功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一枚五日元硬币。 “这是你一年的薪水。”她面色严肃地将硬币掷向五条悟。 五条悟:…… 他清晰地记得,这是海月遥前日为他“新工作”开出的年薪,而工作内容是…… ——当狗。 一旁的夏油杰逐渐恢复了冷静,他半开玩笑地说:“小遥,你怎么能用我的钱去养其他小白脸?” 海月遥迅速分析局势,随即施展基础技能——脸颊吻。 [夏油杰]进入被魅惑状态,毫不犹豫地交出了整个钱包。 决战时刻到来…… 最终的胜利者揭晓——是伟大的海月大人! 【夏油杰】:……? 等等,那是他的钱包!再怎么样也应该是亲他吧! 海月遥听后觉得颇有道理,于是也对他使用了相同的基础攻击。 不明所以的围观群众纷纷感叹,这几位的关系真乱呐。 …… 或许是因为她的那番胡言乱语,接下来的几天里,总感觉服务员们以相当敬畏的目光注视着他们一行人。 此外,前台的工作人员注意到,原本五人一同入住,退房时却只剩四人,那位看似最年轻的少年不见踪影。 尽管他们解释说他已回去上课,但酒店里仍流传着关于“四翼天使杀人事件”的传言。 据说那位可怜的少年,被四人联手杀害! 真是可怕~魔/蝎/小/说/m/o/x/i/e/x/s/.c/o/m 172、if线 目前暂定: 1,悟线(已完结) 2,硝线(半完结) 3,杰的be线(已完结) 4,杰的师生线(持续更新中) 5,杰的咒灵线(咒灵海月) 大概不会写: 性转线(男版海月和女版夏油hhh) 以上if线见专栏另一本魔/蝎/小/说/m/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