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疯批女驸马后悔了》 1、和离 洪武一九年, 新科状元杜曦文与六公主结为夫妻,当天夜里,玖宫月高兴得乐不拢嘴,想当初她为了追杜曦文,那可是煞费苦心,什么每日送糕点,可以体现出她的贤良淑惠,什么假装邂逅,可以证明两人今生的缘分…… “杜曦文,饮了这杯合卺酒,从今日以后本宫便是你的人了。”玖宫月斟酒的手在颤抖,眼中却汹涌着爱意。 杜曦文接过酒杯,并未饮下,甚至借口公务繁忙,匆匆离去,留下她独自坐在红烛摇曳的新房中。 即便如此,玖宫月依旧没有半分怨言。 她知道杜曦文身为翰林院修撰,公务繁重,便每日亲自为她准备下厨,做一桌她爱吃的菜肴。 “殿下万金之躯,何苦碰这灶火?”御膳房的嬷嬷跪地哀求。 玖宫月却执拗要做,哪怕自己从未下过厨,手上被烫出几个水泡也毫不在意。“没事,今日是本宫和杜曦文相识一年的日子,区区几个菜而已,本宫有什么碰不了的!” 这时,一名宫女慌慌张张的跑来,“公主,驸马府的人说驸马得了风寒,今日恐怕是来不了!” “什么?”玖宫月闻言大惊,心急如焚地前往驸马府。 屋内,杜曦文脸色苍白,玖宫月满眼心疼,她守在床前,亲自煎药,为杜曦文掖好被角,手指拂过她微烫的额头,“若这般能替你疼就好了……” 杜曦文醒来后,看到玖宫月趴在床前的那一刻,她的眼中闪过一抹复杂,却并未多言。 玖宫月见她一如既往的对自己冷漠,心中酸痛,但并未生气,反而坚信,总有一日会让杜曦文喜欢上自己。 可上天好像见不得她过得好,偏偏要与她作对。 半年后—— 公主府内,张灯结彩,红绸高挂。 玖宫月慵懒地靠在太师椅上,一手托着下颚,另一只手随意地磕着瓜子,“杜曦文回来了吗?” 今日是她的生辰,杜曦文总不会连这个日子也要找借口推脱吧? 小翠听到公主的声音,连忙放下手中的礼单,侧身恭敬地说道:“驸马说今日翰林院有要事处理,要晚些才回来。” 玖宫月轻轻叹了口气,指尖微微收紧,捏碎了手中的瓜子仁。“本宫让你准备的菜肴都备好了吗?” 小翠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按照您的吩咐,奴婢备的都是驸马平日里爱吃的东西。这会后厨那边都已经做好了,就等着驸马回来开宴。” 话音未落,庭院中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小厮气喘吁吁地跑来:“殿下,宫里边传话来,驸马爷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要与您……和离。” 入夜,窗台上的烛火摇曳着微弱的光芒,映照在墙壁上,玖宫月坐在桌前,身着一袭浅白长裙,宛如一朵盛开的雪莲,清冷而孤寂。 门被轻轻推开,杜曦文走了进来。她的目光落在玖宫月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玖宫月抬起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对小翠说道:“你先下去吧。” 小翠应了一声,临走前狠狠地瞪了杜曦文一眼。 杜曦文装作没看见,径直走到桌前,目光扫过桌上的美味佳肴,却提不起半点胃口。 她坐姿端正,单手搭在桌角,指尖紧紧攥握。 玖宫月拿起一旁的玉壶,缓缓斟满酒杯,随后一饮而尽,酒液滑过喉咙,带来一阵灼烧般的刺痛。 杜曦文看着她连饮三杯,眉头微蹙,忍不住劝道:“殿下莫要再喝了,当心喝醉了。” 玖宫月冷笑一声,声音冰冷,带着浓浓的讥讽:“呵,当初你不让本宫喝合卺酒,如今连这和离酒也要管着本宫吗?” 杜曦文的喉咙滚动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却依旧沉默。 玖宫月又饮了一杯,酒液入喉,苦涩难当,仿佛连心都被这酒浸透了。她放下酒杯,冷冷地看向杜曦文:“今日之事,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杜曦文饮了一口酒,声音低沉而沙哑:“臣知道殿下对臣的情意,也知道这半年来殿下对臣的照顾。但臣和殿下之间……注定不可能。” “不可能?”玖宫月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大的笑话,眼中闪过一丝嘲讽,“杜曦文,你不觉得这话可笑吗?当初是你亲口说要与本宫白首偕老,本宫这才恳求父皇下旨成婚的!” 她的声音渐渐提高,带着压抑已久的愤怒和委屈。 一年前,她在宫宴上初遇杜曦文,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了她。 成婚后,更是恨不得把整个心都掏给她,无论杜曦文如何冷淡,她都不曾生气,甚至在得知杜曦文的女子身份后,她更多的是心疼,心疼她这些年隐瞒身份所承受的压力和委屈。 杜曦文的喉咙滚动,盯着手中的酒杯,缓声道:“人是会变的。更何况,在臣的心里,始终只有对殿下的感激之情,并无夫妻之间的情意。” 玖宫月的目光骤然一滞,这句话狠狠刺中她的心。 杜曦文说她是女子时,她没有哭,杜曦文说要与她和离时,她也没有哭。可如今这一句“感激之情”,却将她这一年的努力和付出彻底抹杀。 杜曦文面色依旧平静,平静到像一摊掀不起浪花的死水:“臣知道,臣罪有应得,辜负了殿下的情意。所以臣不敢奢求殿下的原谅,只是殿下莫要为臣这样的人伤了凤体,臣……不值得。” “不值得?”玖宫月自嘲一笑,“都说夫妻同为一体,可你从来没问过本宫的感受,也从来没问过本宫是否愿意。” 杜曦文手中攥紧酒杯,指节泛白,“是,臣确实从未考虑过殿下。臣也背叛了当初对殿下的誓言。殿下心里有气,要杀要剐,臣都没有怨言!只是和离……臣求殿下答应了吧!” 白光洒落在窗前,映照着玖宫月的脸,明明是凉爽的夜,却让杜曦文感觉到她身上笼罩一阵看不清的云雾。 许久后,玖宫月微微张口,声音低沉又沙哑,像是被小刀划开了喉咙一般,令人听了不由心疼:“不就是和离吗?父皇那边怎么说?” 杜曦文垂下眸,不敢直视她的目光:“圣上说,只要殿下同意,不久后和离书便会送到府上。” 玖宫月没有言语,缓缓闭上眼,无声地流下一滴泪,唇边颤抖。片刻后,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最后的尊严:“好,本宫准了。” 杜曦文看着她眼尾滑落的泪水,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沉默,她起身,行了一礼后,便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去, 玖宫月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眼中的泪水再也无法抑制,顺着脸颊滑落。她紧紧攥住衣袖,指尖深深嵌入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她一直都知道,杜曦文根本不爱她。 —————— 入夜渐渐微凉,杜曦文回到自己府上,负手站立于窗前,那外面的冷风肆意妄为的撩动着她的发絮。 这时,窗棱那里发出响声。 杜曦文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位身袭黑袍的男子出现在门口。 “你怎么来了?”杜曦文淡淡地问,显然对于黑衣人的到来,丝毫的惊讶和意外。 “主公命我前来通知你,过两日,靖王府会举办一场诗友会。让你务必帮助林枫夺得头名”。 “林枫?他又是谁?”杜曦文眉心一蹙,她怎么从未听过主公手底下还有这号人。 “此人的背景你无需知晓,你只需完成,主公交代给你的任务即可,其他剩下的事情你不用管!”黑衣人冷声道。 杜曦文嘴角浅笑,无奈地叹气:“好吧,此事我已知晓,你回去也帮我转告他,他答应过的事情,也时候该兑现了”。 黑衣人轻蔑:“你放心,主公心里有数。毕竟我们比你更想杀了那人”。说落,他便消失在这黑夜中。 但他刚走没多久,门外便再次出现一道身影。 “爷,外面来了一群官兵,说是奉皇上旨意”。 杜曦文自然知道那些人是来干嘛的,她脸上不敢有丝毫懈怠,急匆匆地跟着下人前往正厅。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夫妇之道,贵在同心。然驸马杜曦文,身为皇家婿,屡犯宫规,不思谨守礼法,” “自即日起,解其婚约,六公主玖宫月复归本宗,驸马杜曦文念及良才,亦保官职,从此后,二人一别两宽,各不相扰,钦此!” “臣……杜曦文接旨!”杜曦文虽跪在地上,但腰杆笔直,丝毫没有后悔之意,相反暗自松气。 王公公宣读完圣旨,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杜大人,皇上说了念你才华出众,这才没罢免你的官职,但你伤了公主的心,皇上罚你仗责十棍,以示警戒!” 说着,他摆了摆手,身后的侍卫立马搬来长板,放到杜曦文的面前。 杜曦文看着那长板,眼中没有丝毫惬意,她起身,缓缓走到长板前,随后一甩衣袍,便爬了上去。 不得不说,杜曦文虽然是状元郎,但她颇有武将之气,这让王公公心中对她升起一丝敬佩。 棍棒落下,杜曦文始终都没有发出一声呻吟,哪怕额头已经渗出冷汗,她也只是攥紧了拳头而已。 仗责过后,杜曦文艰难地从长板上起身,王公公本想上前去搀扶,但却被她摆手婉拒,并说道:“多谢王公公,下官……无碍!” 王公公见此,只好作罢,神情复杂道:“时辰不早了,杜大人早些歇息,奴才就先行告退!” 目视他们走远后,杜曦文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脸上露出痛苦之色。刚要转身,却发现身后闪现一道黑影。 “你和离了?” “你不是走了吗?”看着方才已经离开的黑衣人再次出现,杜曦文眼中闪过一抹警惕。 黑衣人没有理会她这句话,上前道:“为什么要和离?” 杜曦文眉心紧蹙,似有不悦:“怎么?我和离还要经过你们同意?未免管得也太宽了吧!” 黑衣人讥讽一笑:“我只是好心提醒你,现在我们是一条船的人。无论你做什么事情,都应该提前向主公汇报一声才对,而不是私自做主。以免破坏了我们的大计”。 “所以呢?你什么意思?是在威胁我吗?”杜曦文眼神突然变得犀利起来,直射黑衣人。 但对方却对此丝毫不害怕,甚至还有些嘲讽:“此事我需要汇报给主公,由他来定夺”。 话落,他欲身而走,但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杜曦文猛地出手,拔出了他腰间的剑,指着他道:“你敢说,我就敢杀了你……”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2、诗会 看着杜曦文身上释放出来的杀气,黑衣人滚动了一下喉咙:“杜曦文,如今你这副样子,杀了我吗?” 若是杜曦文没有挨板子,他确实打不过。 可是现在…… 杜曦文冷哼一声,“是吗?”手腕微抬,剑尖直接抵达到他的薄唇上,似乎只要剑尖再往前一点点,就能刺破黑衣人的肌肤,渗出血液。 “你若不信,可以试试!” 此话一出,四周的空气瞬间凝固了起来。 黑衣人见对方似乎真要动真格,心底也不禁掀起一抹慌张,许久后,他轻唇道:“杜曦文,就算我不说,过不了多久,你和离的事情,也会遍布整个京城,到那时,主公自然也会得知,你又何必多此一举杀了我呢!还是说……你害怕主公会再次对她动手?哦也对,当初你和她成婚不就是为了保护她吗?” 他记得很清楚,当初主公派人去刺杀玖宫月的时候,杜曦文拼死救下了对方,事后还单枪匹马地找上主公。 说此人,不能动。 杜曦文此刻表现得异常平静,可以说是脸上毫无波澜,她淡淡道:“她是生是死与我何干,我只是讨厌有人乱嚼舌根罢了!” 听到这话,对面的人冷哼一声,恶狠狠地瞪着杜曦文,咬牙切齿地吼道:“哼,杜曦文,就算你今日把我给杀了,你也活不了!” 杜曦文嘴角微扬,露出一抹不屑的冷笑,“呵呵,真是个天大的笑话!我杜曦文虽怕死,却从不怕别人的威胁!你若敢说,我便敢杀!” 面对杜曦文的话语,此时,黑衣人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人绝非等闲之辈,他咽了咽唾沫,强压心中的恐惧,缓缓道:“好!我可以答应你,回去之后,此事我绝不张口提,但你也要记住,我们与那人注定是血海深仇!” 杜曦文转动着手腕,动作十分顺畅的将长剑收回:“放心,我对他的女儿没有兴趣,” 言罢,她转手便把剑还给了黑衣人。 ………… 次日,杜曦文躺在床上,脸色略显苍白无力,身上的里衣也早已被汗水浸湿,湿漉漉地紧贴在肌肤上。 “爹……娘,不要,不要”,她紧紧地闭着眼睛,仿佛正在经历一场可怕的噩梦,令人不由心生怜悯。 “曦文,曦文……”苏雪儿站在床边,满眼都是忧虑。她一边呼喊着,一边用指尖拍打着杜曦文的单肩,试图将她从噩梦中唤醒过来。 终于,在她不断的呼唤下,杜曦文缓缓地苏醒过来,当看清眼前人的面目时,发出了一声沙哑而低沉的呼喊:“姐……” 听到声音,苏雪儿松了口气,她脸上逐渐露出了欣喜之色,但嘴上还是忍不住要絮叨两句:“你醒了,方才我都唤了你好几声,也不见你醒来,可真是吓死我了!” 接着,她又见杜曦文情绪不对,双眸略显微红,忍不住关切问道:“你是不是又梦见他们了”。 杜曦文眼底流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她艰难地下床,苏雪儿见状,立马伸手去搀扶。 五岁那年,家里突然来了一群官兵,见人就抓,凡是反抗者一律格杀勿论。 母亲见情况不对,赶紧将她藏入在柜里,并嘱咐她千万不要发出一点声响,哪怕是看见爹和娘都死了,也不要出声,还要她好好活着,切不可报仇。 而这幕后之人,便是那高高在上,掌握全天下人生死的皇帝——玖拓。 杜曦文从悲伤中回过神,半开玩笑地说:“梦见他们也好,他们都许久没来我梦里了,我都快忘了他们的样子了!” 她又扯出一抹安心地笑容,继续道:“当年若不是雪姐姐,估摸着我的坟头,都有这么高了”。 杜曦文用手比划在腰间,当年她侥幸逃脱,因为身无分文,只能流落街头去乞讨,但她年纪幼小,又不曾会武动,每次讨来的银两都会被别人抢夺,甚至还取笑她是野孩子。 直到有一日,她最终承受不了饥饿和寒冷,昏倒在一片雪地里,幸好遇见了雪姐姐。 苏雪儿嘴角微扬起笑意,似乎是在感慨着什么:“我也没想到,当年那个细胳膊细腿儿,动不动就爱哭的小孩,居然有朝一日,能成为人人都羡慕的状元郎,还是连中三元及第的那种”。 杜曦文低眉浅笑,打趣道:“那还不是雪姐姐教的好。江南第一才女”。 “你啊!”苏雪儿假装生气地轻打一下她的后肩,杜曦文皱了一下眉头,苏雪儿立马关心地劝解道:“你如今身负要伤,这靖王府就别去了”。 “不行,我若不去接下来的计划,没办法进行!” 杜曦文深知,天门楼主公的性子,若她不去,只怕这府上再无安宁之日。 苏雪儿知道杜曦文心中自有安排,但还是忍不住关切道:“用不用我陪你去!” 杜曦文摇头:“姐姐放心,我没事的!” 见对方执意要自己去,苏雪儿也不再多说什么。 —————— 须臾之后,木门被里面的人慢慢推开。 杜曦文那张犹如雕刻般的面庞,冷峻且俊美,仿佛是从画中走出来的翩翩公子,既不像男儿般刚阳,又不像女儿般柔弱,宛如一位常年驰骋疆场的女将军,英姿飒爽。 苏雪儿急忙上前迎接,眼神里带有几分温柔的神色上天打量着杜曦文:“我家小郎君果真是好看极了,瞧瞧这身衣袍让你穿的,好似那天仙下凡一般,连我都忍不住要心悦了”。 杜曦文嘴角微扬,勾勒出一抹浅浅的弧度,“姐姐,就莫要寻我开玩笑了!” 苏雪儿眼中闪过一抹情绪,她微笑道:“时辰不早了,你快去吧,姐姐留在府中,哪都不去,就等你回来!” “好!”杜曦文微微一笑,随后转身离去。 苏雪儿望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 杜曦文刚走出府上大门,便瞧见元宝站在门口迎接她。杜曦文迈步上前,正准备登上马车时,突然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个人影,照着她身上就泼冷水。 “怎么走路的,不长眼睛啊!”那名女子拿着水盆,翻白眼道。 元宝顿时火冒三丈,回怼道:“胡说,明明是你故意泼水!” “我怎么就故意了,你这人说话真有意思,这么大的路,分明是你家主子不长眼,怪我吗?” “你……”元宝被怼得哑口无言,随即就要上前理论对方,却突然被身旁的杜曦文一把握住了手臂。 只见杜曦文开口道:“元宝,我们回府,更衣!” 显然她已经知道是谁指使对方这么做的。 见杜曦文要走,女子瞬间慌了神,“哎,你别走啊!” 杜曦文背对着她,冷声道:“不走干嘛?难不成留在这里让人看笑话吗?” 说罢,她便不再搭理女子,迈步向前返回府中,只是行走的步伐,有些缓慢且沉重。 待重新换好衣服后,杜曦文再次出府,只是门外早已没了先前那名女子的身影,杜曦文见此,心中涌起一抹难以置信的复杂情感。 她小心翼翼地坐上马车。 元宝挥动鞭子,随着一声吆喝,马车缓缓前行,消失在街巷里。 没过多久,二人便抵达了靖王府门前。 恰好这时,一阵响彻的马蹄声从巷尾处幽幽传来,杜曦文闻声去看,只见远处来了一辆由四匹马牵拉的皇家马车。 骏马个个身披铁甲,高大威猛。立刻引起了周围百姓的轰动,纷纷猜想里面的主人是谁。 毕竟,靖王府的马车也不过才区区两匹而已。 待马车停稳之后,玖宫月这才在婢女的搀扶下,低头走出了马车,但当她再次抬眼时,正好与杜曦文四目相对。 这一刹那,时间仿佛都静止了。 但很快,玖宫月便迅速收回视线,然后头也不回得走向靖王府,仿佛方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杜曦文站在原地定了定神,随后也侧身向靖王府走去,刚落座没多久,甚至屁股还没热乎,就瞅见两名妙龄少女正在向玖宫月走去。 “公主殿下,你又不会作诗?你来这里干嘛?哦我知道了,你肯定是不是又想给潇哥哥捣乱,” 说这话人,乃是英国公小女张拧冉,也是太子殿下的亲表妹。 而她身旁的那位,则是当今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丞相家中嫡女——林婉。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3、对子 玖宫月蹙眉,看着二人,脸色略显有些不悦:“本宫想去那就去那,管你闲事儿”。 张拧冉被怼得怒火中烧,正欲发作时,却被一旁的林婉及时出手拦住。 只见林婉双手叠扶在腰间,双膝略微下蹲:“民女林婉,拜见六公主殿下”。 她的动作落入玖宫月眼中,当初父皇本有意将林婉赐婚于杜曦文,但却被她横插一脚。再后来,便听闻林婉已经许配给了四哥靖王。 玖宫月抬手说:“起来吧,往后都是一家人,无需多礼。不然等会四哥瞧见了,还以为本宫欺负了你”。 张拧冉接过话茬:“你欺负的人还少吗?有本事你别仗着自己的身份,破坏人家之间的感情啊”。 玖宫月虽贵为公主,但却是平民所生。 “张拧冉,你以为是太子的表妹,本宫就不敢教训你吗?信不信,本宫让父皇下一道旨,便可让英国公打断你的腿”。玖宫月冷声道。 周围的气氛愈发紧张,甚至还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 林婉见状急忙开口劝解道:“公主恕罪,拧冉妹妹她只是一时口快,并无其他恶意”。 杜婉又转过去头,望着张拧冉的眼睛,严肃的催逐道:“还不赶紧向公主殿下赔罪”。 张拧冉纵然心中仍有不满,但也明白此时形势逼人,只好委屈巴巴地向玖宫月作礼道:“公主恕罪,莫要跟民女一般见识”。 她这一副不情不愿的表情,玖宫月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她悠悠的端起眼前的玉杯,若无其事地说:“罢了!本宫心胸宽广,不跟没脑子的人一般见识”。 林婉面色闪过一丝尴尬,她轻声询问:“素问公主喜爱诗文,今日前来也是要参赛吗?”。 张拧冉暗自窃喜:整个京城谁人不知道,玖宫月颇爱武学,最烦书卷,那会儿什么诗词歌赋。 正当她准备出言好好嘲讽一番玖宫月时,却听见玖宫月平淡地说:“诗会诗会,本宫不参加干嘛要来”。 张拧冉忍不住噗呲之笑,她打岔道:“哈哈,你要是会诗词,那天上的喜鹊都会写字”。 玖宫月清冷的妆容流露出一丝怒意:“辰时吃什么了,一股恶心酸臭味!本宫要是你,便躲到家里,足不出户,一是不给英国公添乱,二是遮盖住身上的臭味,免得熏着别人”。 张拧冉瞪大了眼睛,瞳孔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光芒。从小到大,她何曾受过这样的羞辱? 太子哥哥的宠爱,皇后姑姑的庇护,哪一个不是将她捧在手心里?可如今,玖宫月竟敢当着众人的面如此轻蔑她,这口气她如何咽得下去? 张拧冉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指尖几乎要掐进掌心:“那又怎么样?总比你好!成婚不到半年,就被人家杜哥哥不要了!我要是你,干脆就找条河跳下去,免得给太子哥哥和姑姑他们丢脸!” 话落,整个庭院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寒气冻结,所有人的动作都停滞了。众人齐刷刷地射向张拧冉,有惊讶,有怜悯,也有佩服。 杜曦文负手立于,目光落在玖宫月身上,眼神复杂,似乎带着一丝愧疚。 玖宫月的脸色瞬间阴沉如墨,眸中燃起熊熊烈火。张拧冉的话如同不是一把淬了毒的利剑,深深地刺进她的心里,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住手……”一道喝止声从三人的身后传来。 但玖宫月并未理会,直接抬手,掌心带着凌厉的风声,狠狠地落在了张拧冉的脸上。 啪—— 张洛被打得偏过头,脸上瞬间浮现出五道红印,她愣在原地,眼中满是震惊与不可置信。 玖宫月竟然敢她打! 玖宫月冷冷道:“英国公见了本宫,还需毕恭毕敬喊一声公主殿下,你一个小小的英国公女,也敢在本宫面前如此放肆?本宫看你是活腻了,想早点下去投胎是吧!” 张拧冉捂着疼痛的侧脸,噙着泪水,一路小跑到太子等人面前,声音委屈地道:“太子哥哥,你们可算来了!你要是再晚来一步,我和婉儿姐姐就没命了!” 太子玖熙看见她这副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顿时心中有了怒意,他眉头紧锁,带着身后众人走到自家皇妹跟前,语气冷厉地质问道:“皇妹,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话,干嘛非要动手打人?” 一旁的靖王见状,连忙上前打圆场:“是啊皇妹!你也是的,拧冉表妹只不过是随口说了两句,你何必这般大动肝火,咱们都是一家人,你如此行事,若是传扬出去,你让太子殿下怎么向英国公交代?四哥我又怎么向林丞相交代?你这可不是瞎胡闹吗?” 他可没邀请玖宫月到来。 “有什么好交代的?英国公管教不严,纵容子女以下犯上,不把皇家放在眼里,此等行为,难道不该出言管教吗?” 众人顺着声音回头望去,只见杜曦文不知何时步履从容地走来,玖宫月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太子讥讽一笑:“哼!就算表妹行事多有鲁莽,那也是由英国公管教,何须轮得到皇妹出手?杜大人即使想替皇妹出头,那也得找一个说服本宫的理由。‘出言管教’这四个字,亏你说得出来。” 他最烦杜曦文,曾经多次邀请杜曦文入他门下,可此人呢,非但不识抬举,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他。 至于皇妹嘛,哼!不过是仗义父皇几分,否则他又怎会放在眼里,容得了她这般嚣张跋扈。 杜曦文微微一笑,掀眸间流露出一抹淡然的神情:“太子殿下言重了,臣只不过是实话实说,臣如果没记错的话,六公主应该是比这位张姑娘年长两岁,太子殿下也说了,都是一家人,那姐姐出言管教妹妹,有何不妥呢?” “你……” 她的言辞犀利,句句在理,玖熙一时语塞,许久后,他微眯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拖长音道:“本宫这位前妹夫,不愧是三元及第啊,瞧瞧这口才,真是让本宫惊叹不已啊!” 杜曦文垂眸作揖:“多谢太子殿下夸赞。” 玖熙目光狠厉地盯着她,显然对杜曦文的从容不迫感到不满。他旋即转头,看着依旧小声抽泣的张拧冉,无奈地叹了口气:“表妹,你别哭了,今日之事就此作罢,以后遇事切不可再鲁莽!” 话落,他对靖王说道:“四弟,诗会快要开始了吧?你还不赶紧安排众人入席?” 靖王连忙点头,笑着对众人说道:“太子殿下说得是,大家莫要再为这点小事伤了和气。诗会即将开始,诸位还请入座,莫要耽误了时辰。” “是!”靖王躬身作揖,“臣弟这就去安排。” 接着,他便要转身离去,目光却无意扫到站一旁的玖宫月身上。见她神色淡然,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皇妹,你还不走吗?”靖王不由得停下脚步,略带疑惑地问道。 “走?”玖宫月眨了眨眸子,带着几分俏皮与挑衅,“本宫干嘛要走?难不成四哥的诗会还分什么男女之别?还是说,四哥觉得本宫不配参加这风雅之事?” 靖王心头一震,迅速恢复如常,笑着解释道:“皇妹说的这是哪里话?四哥只是好奇,你不是一向不喜欢诗词吗?怎么今日突然有兴趣来参加了?” 玖宫月什么性子,他可是最了解的。 虽活泼好动,可对诗词歌赋向来兴致缺缺,也从来不参加任何诗会,今日突然到此,恐怕与杜曦文脱不了干系。 玖宫月唇角依旧挂着那抹从容的笑意:“四哥莫不是太小看人了吧?本宫从前不喜欢,不代表这会不喜欢。再者,这诗词歌赋又是风雅之事,本宫身为皇家公主,理当该多参与参与,免得被人说我们皇家不懂文雅。”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人群,最后落在杜曦文身上:“不仅如此,本宫今日前来,还打算拿个头筹玩玩,免得落入小人手中。本宫听说,这位小人,今早一出府上门,便被人莫名其妙地泼了一身冷水,啧啧啧……你们说,这人得多倒霉啊!” 没错,今早的水,就是她让泼的,她要让杜曦文知道,泼出的水就如同她不要的东西一样。 众人纷纷顺着玖宫月的话,看向杜曦文,只见她神色如常,依旧面带那从容不迫的笑意。 都说六公主最爱记仇,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杜曦文神色淡然,仿佛玖宫月口中的“小人”与她毫无关系,然而,没人注意到她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自嘲:“是啊!此人就是晦气,只要谁与她在一起,谁便会倒霉!” 玖宫月闻言,二人四目相对,空气中仿佛有火花迸溅。 玖熙见状,赶紧出言劝和:“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怎么一见面就针锋相对?今日是诗会,大家和和气气的不好吗?” 他说完,转头看向紧咬牙关的玖宫月,叹了口气:“六皇妹,你想参加就参加吧,至于这头筹嘛……你就别想了。人家杜大人可不一定会给你。是不是啊,杜大人?你可不能因为从前的关系,就故意放水给皇妹呀。” 杜曦文听出了他话中的警告,正欲开口回应时,却听见身旁的玖宫月抢先一步说道:“二哥放心,本宫才不稀罕小人放水呢!我怕晦气!” 话落,她便迈步径直走向案台前坐下。 玖熙见状,脸色流露出几分尴尬,干笑两声,转头对杜曦文说道:“刚才皇妹的话你也听见了,既然她都不稀罕,那你杜大人就别装好人了!” 诗会开始,气氛逐渐热闹起来。 靖王开口道:“此次诗会与往昔不相同,只比试一场,且不限时间长短,可自由选择对手,当然,如果有自恃才高者,也可以一人挑战所有人”。 话音刚落,台下顿时一片哗然。 有人问:“那赢得人怎么办?还是自行选择对手吗?” 靖王微微点头:“每人一个木牌,天黑前,赢得最多者为胜,可得太子殿下墨宝一副”。 玖熙微笑地颔首。 玖宫月坐在一旁,淡淡地看了一眼他的侧脸。 来之前她还在想,四哥时候也喜欢诗会了,还在府中突然办起,搞了半天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二哥啊。 杜曦文的声音悠悠响起,面对众人的目光,她不动声色地抿了一口茶水。“诗会可否与人结伴”。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4、输赢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毕竟,他们从未听说过诗会还能与人结盟。 靖王略带一丝疑惑地问:“不知杜大人想和谁结盟”。 微风伴随着花香吹动玖宫月的裙摆,她端起眼前案台上的酒杯,故作镇定地小抿一口。 “此人名叫林枫”。 霎时间,众人皆是一愣,纷纷猜想这林枫是何许人也,竟然能让杜曦文亲自开口邀请。 玖宫月眼底的明光随之消失,心中苦笑。 有一次,她得了风寒,连太医都束手无策,可杜曦文呢,从始至终都没露过一次面,哪怕小翠去找她,父皇命令她,她就像铁了心一样,看都不看她一眼。 直到,父皇命人寻来了神医的徒弟,这才将她治好,要不然她这会恐怕早就撒手人寰了。 “太子殿下,草民在这里!” 一道声音的响起,打断了玖宫月的思绪,她迅速调整好心态,然后又抿了一口烈酒。 杜曦文看看她的身影,沉默片刻后,便将视线收回,转头看向太子。 林枫一路小跑,气喘呼呼,他对着坐在上方的太子拱手作礼道:“草民太子殿下,六公主,靖王爷”。 玖熙上下打量着此人,目光中带着几分疑惑。 前来参加诗会的人都是他亲自挑选的,要么是国学院的学者,要么是各大臣家中的嫡子,再不济也是京城内略小有名气的寒门子弟。 可此人,他却从未见过。 一旁的靖王看出了太子眼底的疑惑,他微微侧身,小声地解释:“禀太子殿下,此人是林雄海的儿子。” 玖熙听闻“林雄海”的名字,顿时恍然大悟,看向林枫的眼神也变得饶兴起来。 江南首富林雄海,他的儿子又怎会来此地。 在黎国最注重地位,他们将百姓分为士、农、工、商四等。而商人虽然有钱,但其地位并不高,甚至处于最下等的那种。 他们与囚犯,道士,僧人们一样,都不得参加科举考试,更不能入朝为官,哪怕其子女们也一致。 “你不在江南老实呆着,跑着来干嘛?” “回太子殿下,草民虽出身商贾,但从小对诗词颇有研究。听闻此次靖王殿下举办诗会,一时心痒难耐,便斗胆不请自来。还望太子殿下和靖王爷恕罪,给草民一次机会”。 太子半眯着眼睛,唇角露出一丝让人摸捉不透的深意:“你这人倒是挺有意思……本宫允了”。 林枫欣喜若狂,“多谢太子殿下!” 紧接着,他又来到杜曦文面前,先是行了一礼,然后挺直腰板:“杜大人,咱们快开始吧……请”。 这天门楼的人果真不欺他,居然让连中三元的状元郎帮他夺得头筹。 ……………… 随着时间流逝,天空逐渐被黑暗笼罩,那原本还徐徐微风的树枝,此时变得狂躁不安,格外响亮。 林枫站在一旁,目光紧紧盯着杜曦文手中快要拿不住的木牌,他的眼中密布着贪婪和精光。 对他而言,只要杜曦文赢得越多,就越对他有好处理,因为到最后这些木牌都将会是他的。 杜曦文低眸看了看手里的木牌,又抬头看了看在场所有人的表情,发现已无人可比试,她毫不犹豫地对着台上说:“太子殿下,臣还有一人,尚未比试”。 “哦~”太子饶有兴趣地看向杜曦文:“还有谁?难不成……这里还有比杜大人更厉害的人吗?”。 众人听闻此言,眼中也是瞬间燃起了兴致,他们也好奇,杜曦文口中的人是谁。 林枫早已按耐不住,正准备上前,却瞧见杜曦文突然转身看向不远处的玖宫月,语气平淡道:“臣要比试的人……是六公主”。 话落,全场静止。 就连太子殿下也被震撼到,但很快,他便反应过来,心里琢磨:这二人到底在玩什么花样,为何他看不懂呢。 靖王不失尴尬地笑了笑,开口道,“皇妹,之前你不是吵着闹着要参加诗会吗?正好现在就只剩下杜大人了...你看~你看你还要不要比”。 “好啊,不是想跟本宫比,那就要按照本宫的规矩来”。 玖宫月从梨花木椅上起身,浅色粉裙随着她的步伐摆动,她下台朝着杜曦文方向走去。 杜曦文不为所动,似乎早就猜到玖宫月接下来要说什么。 “诗会没意思,不如我们来对对子”。 “好!不知是公主先来,还是臣先来”。 “既然你是非要比试,那就你先来吧”。 “好!” 杜曦文思索了片刻说:“雨潇潇,河滚滚。” 听到此话,玖宫月思绪一下便回到了三个月前。 那日,她本想让杜曦文陪自己一天,哪怕几个时辰也好,可碰见杜曦文和苏雪儿搂搂抱抱的场景。 她一怒之下,便独自出府去了南宁街,在哪里她看见有人摆摊,说只要对得上来,便可随意挑选东西,而她当时说的,恰好是杜曦文口中的这句,雨潇潇,河滚滚。 玖宫月喉咙阵阵发酸,杜曦文提醒道:“殿下该你了”。 玖宫月回过神,随即开口:“雷隆隆,雾隐隐。” “高楼对寒洞,明殿对王宫。” “山海对华嵩,雷鼓对鸣钟。” 无论杜曦文出什么对子,玖宫月都能一一对答上来,看得众人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大喊一声“好”字。 太子抿了一口茶说道。“对的是挺好,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本宫出一道对子,若是你们谁能答得上来,谁便是今日的头筹,如何啊?” 杜曦文唇角暗自勾起一抹笑,似乎早已料到太子会说这番话,她行礼道,“全凭太子殿下做主”。 指尖轻轻敲打着膝盖,玖熙思索了半天,缓缓道:“那就一二三四五吧,如何?” 玖宫月翻了翻白眼,话语娇柔地回怼:“这不就是金木水火土吗?二哥你就不能出点厉害的对子吗?” 太子笑了两声,“皇妹,你认为简单,可人家杜大人还未答上来呢”。 众人纷纷将头转向杜曦文,只见那皎洁的月光恰好洒在她身上。 杜曦文一袭玄青色锦袍,冷峻的脸庞,如同雕刻般精致绝美,一时间,竟让人挪不开眼。 “臣学识浅薄,殿下出的对子,臣对不上来”。 太子一怔,不由好奇地俯身:“你的意思……你要认输?” “是!”杜曦文目光坚定:“臣认输”。 此时,风轻拂过树枝,发出了阵阵萧声。 玖宫月看着杜曦文,她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长,似乎是无声的别,又透出一丝让人心生怜悯的凄凉。 太子猛地放声大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他别过去头,看向靖王道:“四弟你听到了吗?向来引以为傲的状元郎,居然也会认输,哈哈哈哈!” 哼!这个杜曦文,本宫都说了让你不要输给皇妹,你还故意跟本宫作对,真是气死本宫了。 靖王完全没有注意到太子脸上的变化,他俯首笑道:“是啊!臣弟认为杜大人这哪是比赛啊,分明是故意想法设法哄皇妹开心!” 太子面上依旧颔首赞同,心底冷哼一声,“既然杜大人认输了,那今日头筹,自然也是皇妹所得,只是本宫没想到,这头筹转来转去,却转到了自家人手中,也罢!”。 他起身,腰间的玉佩随着他的动作,发出了轻微的碰撞声:“诗会诗会,图得便是一场乐趣,无论谁输谁赢,都是大黎不可多得的人才”。 “太子所言极是!”众人附议道。 接着,一群男子从两边缓缓走上了台。 瞬间让众人安静了下来。 杜曦文没有像他们一样,陶醉在这美妙的氛围中,而是以身体不适婉拒了宴会,随后匆匆告别。 林枫因为对杜曦文方才的行为颇为不满,他偷偷地跟着杜曦文,等四下无人之时,按捺不住地大喊道:“杜曦文,你给我站住”。 他走到杜曦文面前,“你为什么要把头筹让给她。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破坏了我们的大计?” 杜曦文眨了眨眼,无辜地说道,“本官何时破坏了计划。那对子本官确实是答不上来,你若有本事,尽管自己去赢,何须在此处拦着本官”。 “可你我是一伙的啊?你没经过我的同意,怎能擅自做决定了”。林枫紧皱着眉,他不信,杜曦文没有一点私欲之心。 杜曦文微微点头,可话语蕴藉着挑衅:“你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但本官也没见你当时反对。再者,那木牌本就是本官所赢,说句不中听的话,本官想给谁便给谁,想怎么祸害就怎么祸害,你又能奈我何呢”。 “你……”林枫见她如此不知悔改,甚至还出言挑衅,顿时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他怒指着杜曦文,撂下狠话道:“行!杜曦文,你有本事就给我等着”。 说罢,他便甩袖离去。 此刻靖王府门口,玖宫月站到那里,看那神情好似是在等着谁。直到,杜曦文出现,她才开口道,“杜曦文”。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5、不举 杜曦文抿了抿唇,似有犹豫,但是径直走到玖宫月面前,作揖道:“臣见过殿下,不知殿下唤臣过来所为何事”。 玖宫月望着眼前人,明明肌肤白皙俊美,棱角分明,可浑身就散发着一股清冷桀骜。 “你是怎么知道那句对子的”。 玖宫月目光锐利地紧盯着杜曦文,不放过她脸上闪过的一丝情绪,但对方却始终都保持着冷漠。 “臣不知道殿下说得什么意思,那句对子是臣自己想的,殿下若无他事,臣就先行一步”。 望着眼前如此恭敬冷漠的杜曦文,玖宫月的心不免一阵刺痛,“既然杜大人不愿告知,那本宫也没什么好问的。杜大人,慢走不送”。 言罢,玖宫月轻莲移步。 两人擦肩而过。 杜曦文杵在原地,抬头望了望天,吐出一口浊气。 ………… 树叶随风飘扬,洒落大地,宛如一场绚丽多彩的花雨。杜曦文站在树下,手持剑柄,在这桃花中翩翩起舞。 “曦文”。 听闻声音,杜曦文停止动作,收回长剑紧贴于后背:“这么晚了,雪姐姐怎么还没睡?可是我吵到了你”。 苏雪儿轻轻摇头,然后从袖中掏出一方荷花绣帕,为眼前的人擦去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我见你从靖王府回来就一直舞剑,心中不免有些担忧,还以为你是出了什么事”。苏雪儿目光温柔如水,每一个字都透露着对她的关心。 杜曦文则轻掀后袍,落座在石墩上,并将剑放在石桌上面,“雪姐姐莫要过于担心,我只是觉得今夜月色好,便想着好久也没有舞剑,索性就在这里练一会儿,而且我哪有像雪姐姐那般说的一样,是爱惹事儿的性子”。 苏雪儿坐在她的对面,一手托着略显宽大的袖衣,一手斟起玉壶,将那清澈透明的酒水注入玉杯中。 “你整日将自己关入书房之中,闭门不出,还不如出去惹事儿呢,这样我还能觉得你活得像个人”。 她将倒好的酒,端到杜曦文面前。 “瞧雪姐姐说的,倒是在埋怨我似的!当初我与公主成婚,这府中有多少只眼睛在盯着,我若是不整日躲到书房里,只怕我这条小命早就不保了”。杜曦文握着酒杯,浅浅地抿了一口。 苏雪儿闻言,面色顿时有些不悦:“呸呸呸……瞎说什么浑话,什么小命保不保的,你若是再这样说,小心我就……” “就怎么样?”杜曦文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一手支撑着额头,看着苏雪儿,半开玩笑道,“难不成,雪姐姐还要为了这句话,舍得打我嘛?” 杜曦文生的极好,尖削的下巴颏,再配上俊俏绝美的五官,好似那画中的翩翩浊世的白衣公子。 苏雪儿一时间看愣了,就这样呆呆地望着她,只见杜曦文那双深沉的眼眸,隐藏着女儿般少有的俏皮。 她知道,只有在自己面前,杜曦文才会流露出这样的神情。 “阿曦,”她唤了一声对方的名字,“报仇固然重要,但我更希望你能做回真实的自己,而不是每日都这么心事重重的压抑自己”。 “我知道,那几十条人命怎能说忘就忘,可活着的人,不应该更重要吗?你又何必这么来折磨自己”。 她有好几次都见到杜曦文悄悄的流泪,尤其是整日都要面对杀母仇人,更是把自己活得人不人,鬼不鬼,像只没有灵魂的躯体。 杜曦文眼尾的笑意渐渐褪去,她故作满不在乎地回应道,“雪姐姐说的对!家仇归家仇,我不应该把自己活得这么累”。 接着,她突然延身上前,把脸凑近苏雪儿:“我应该像雪姐姐一样,每日开开心心的,就盼着阿曦到来”。 杜曦文呼出的热气吹到苏雪儿的脸上,她原本清冷的妆容,熏染上一抹红晕,她迅速地别过去头,“你怎么去了一趟靖王府,还变坏了,都敢这样调侃我了”。 杜曦文言笑吟吟:“我可不敢调戏姐姐,若是被以后的姐夫知道了,那我岂不是得被他追着打”。 “不过现在想想,到底什么样的人才能配得上雪姐姐,最起码也得要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才行,不然我可不愿意”。 苏雪儿的唇角不自觉地笑起,即便是用手挡着,那洁白如玉的牙齿依然露出。 “你啊!这才多久都开始操心我的婚事了,还是想想该怎么面对以后吧,今日你不在府中,可是有好几位媒婆找上门来”。 杜曦文疑惑,“我与公主才和离,那些人就这么快按难不住了?” 苏雪儿端起玉杯,细细解释:“不是宦官人家,是那些商贾之人,也不知从哪得来的消息,说你与公主,一直未同房,这才遭人嫌弃被休了夫。” 话落,气氛旋即变得有些沉重。 杜曦文的指尖轻轻敲打着桌角,微风拂过耳畔,吹动她耳边的发絮,带着一丝别样的慵散。 半晌过后,杜曦文开口道:“难怪!原来是觉得我不举,这才想要迫不及待的踏上我这条船”。 苏雪儿抿了抿唇,担忧道:“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这几日你都要谨慎一些,免得被人抓住了话柄,到时候再参你一本”。 杜曦文俯首,“姐姐放心,只是这些日子恐怕要麻烦你了”。 苏雪儿抿唇含笑,目光柔软地看向她:“你我都是一家人,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无非就是赶走几个媒婆子而已,我正愁最近没事儿干呢”。 原本她也是大家闺秀,只因后来家中落败,父亲误入歧途,整日沉迷于赌场之中,因此家中欠下了一大笔银子,父亲无力偿还,便轻信小人的话,将她卖到了青楼里面。 “姐姐最近没去铺子吗?”杜曦文问道。 苏雪儿摇了摇头,当年杜曦文凭借自己的学问,得到了夫子的认可,便推荐她到只有达官贵人才能上的嵩山学院。 在那里,杜曦文不仅刻苦钻研学术,同时还帮那些世家子弟们作弊,一次收二两银子,有时还会看情况涨价。 嵩山学院的夫子们都知晓,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仅仅不到半年时间,杜曦文便攒下了一千两银子,她将其中的五百两交由苏雪儿保管。 而那剩下的钱,则是在山下面租了一间店铺,利用她母亲生前所教的手艺,做出了眼下最为红火的桃花糕。 “时间不早了,”苏雪儿从石墩上缓缓起身:“你明日还要上朝,早些休息吧”。 “雪姐姐也是……”杜曦文微微一笑,腰板笔直如松,目送着苏雪儿离去的身影,她喊道。 “九剑”。 九剑是她养的其中一位暗卫,因为剑术极好,又在几人中排行老九,所以她便取名为九剑。 杜曦文目光微斜,面不改色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九剑,“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吧,去查一下,到底是谁在散布的谣言”。 “是!”九剑应道,随后一跃而起,消失在庭院里。 …… 翌日清晨,天色依旧昏暗,但大殿内却早已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好像菜市口一样,吵吵闹闹。 直到,一道人影出现,原本喧闹的大殿,瞬间变得寂静无声。 只见杜曦文一身鲜红色直裰朝服,戴着短翅帽,身上衣摆扎进锦靴里,整个人显得比平时多了几分威严和霸气。 她扫视群臣,将目光转移到了林傲身上。 “下官杜曦文,给丞相大人问安”。 林傲笑着抬了抬手,身上玄蓝色的长袍,更彰显出他与众不同的地位。“这里是朝堂,不必如此多礼......老夫听闻你府上最近出了些事情,一直没能前去探望,还望曦文,不要怪罪老夫才好”。 当年杜曦文科考时,自己一眼就看中了她的文章,不仅将她收入门下,还极力撮合她和女儿的婚事。 杜曦文一笑而过:“老师言重了,学生感激您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心中对你有所埋怨呢”。 林傲微微点头,眼中流露出欣赏之色,正准备开口说话时,却被身后有人咒骂杜曦文。 “呸……什么玩意儿,都被休了还有脸笑!真丢我们官员的脸!” 杜曦文闻声望去,只见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张拧冉的父亲英国公。 杜曦文微微一笑,“原来是国公爷,下官还以为是那个耗子在讲话,不过英国公有没有听过一句话,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讲的便是,有什么样的父亲,就会有什么样的孩子!” 英国公眉头紧蹙,他不明白杜曦文所指何意,只是怒指着对方,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是在说我张雄生的孩子,狗屁都不是吗?” 杜曦文嘴角勾起,向他竖起大拇指:“下官可什么都没说,国公爷怎么就自个暴出来呢”。 “你……”英国公本想再争执几句,却被一阵尖锐刺耳的夹子声打断,只好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他怒甩了一下袖子,眼神恶狠狠地盯着杜曦文,“哼!你给我等着”。 玖拓一袭金黄色的龙袍,袍子胸前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龙爪,宛如真龙化身般,令人心生敬畏。 众人见皇上落座,立即齐声跪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玖拓抬手示意大臣们起身:“众爱卿平身。” 紧接着,那道尖锐刺耳的声音再次响起:“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这时,英国公走出来大殿中间,恭恭敬敬地向殿台上行了个礼:“启禀圣上,臣有本启奏……臣要状告翰林院修撰,杜曦文”。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6、青楼 ……… 御花园,凉亭之下。 淑妃端坐在石墩上,直勾勾地望着前方,正在荡秋千的女儿,不免有些担忧道:“你小心一点晃那么高作甚”。 玖宫月淡淡一笑,唇角处泛起两个小酒窝,“母妃,儿臣又不是小孩了,母妃无须担忧”。 淑妃对此,只好无奈又宠溺地摇了摇头。 “真不知道,你为何如此喜欢这秋千?” “还不是因为那个梦呗!” 梦? 淑妃抿茶的动作微微停顿,侧头疑惑地问,“可是……小时候你与母妃说的那个梦吗?” 其实,小时候月儿虽然淘气,可一点都不喜欢秋千,还说什么“无趣,只有小孩子才喜欢,” 直到,有一日,月儿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天天来御花园荡秋千,一坐就是几个时辰,任谁来了都拉不住她, 后来,她忍不住问月儿,月儿才告诉原因,是说做了一个梦,梦里那个人陪着她荡秋千, 淑妃想到这里,不禁笑了,一个梦而已里就能改变自家女儿的兴许,真是够荒谬的,不过只要自家女儿喜欢就好, 这时,一名宫女突然神色慌张地跑来,打断了二人的谈话:“娘娘,不好了!” 淑妃眉头有些微皱:“何事这般惊慌失措”。 “回娘娘的话,大殿那边传来消息,说皇上要治杜大人的罪”。 谁?杜大人? 淑妃正准备询问是哪位杜大人时,毕竟朝堂姓杜的可是有好几个,却被自家女儿强先一步开口:“她怎么啦”。 此时,大殿内一片死寂。 玖拓目光锐利,死死地盯着殿前跪着的杜曦文和英国公:“张爱卿,你方才说杜曦文不举之事可都是实情?” 英国公深埋着额头,不敢有丝毫谎言:“臣所言句句属实,倘若有半句假话,天降神雷”。 玖拓看向杜曦文,眼神愈发锐利:“杜爱卿,你可有什么话要说?” 众人目光如同火焰般直勾勾围绕着杜曦文看,想听听她是怎么解释。可等到的却是她一句:“臣无话可说”。 玖拓闻言,双手在膝盖上紧握,眼底的怒火愈发浓烈:“朕问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不举”。 “是!” “好啊,那你当初为何还要答应朕的赐婚,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是在毁了小六”。 当初,他就不同意这门婚事,虽然杜曦文是不可多得人才,长相又颇为俊美,但奈何身体太过于羸弱,要不是小六在他面前苦苦哀求了一夜,还发誓,此生非杜曦文不嫁,若不然就削发为尼,独守青灯,他又怎么松口。 这时,一名小太监弓着身,从殿外小跑而来,随后在王公公的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王公公闻言,脸色瞬间变得十分凝重,他不敢有丝毫怠慢地走上殿前,俯耳在皇帝身旁说道。“皇上,六公主派人来说,此事她早已知道,还请皇上莫要怪罪于杜大人”。 玖拓微微发愣,他的心中十分震惊。 小六早就知道?那岂不是说…… 王公公并未察觉到玖拓的异常,他接着将小太监说的话都娓娓道来。 玖拓听后蹙起眉头,带有几分火气地问道:“此事当真?”。 王公公点了点头:“此事是六公主身旁的婢女所说……应该不虚”。 玖拓随即挥了挥手,示意王公公退下。紧接着,他目光冰冷地扫视着英国公:“张爱卿,你是怎么教导女儿的?朕怎么听闻,昨日她带着朕的准儿媳,在潇儿的府上玩得不亦乐乎呢”。 面对皇上的话,张雄显得一脸茫然:“回皇上,小女昨日一直在府中未曾出府啊”。 “哦?是吗?”玖拓嘴角微扬,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王钦,把你方才所说的话一字不差地告诉张爱卿”。 王公公闻言,向前走了两步,提高嗓音说道:“昨日午时,英国公之女在靖王府中出言不逊,肆意辱骂公主”。 张雄听完身体猛得一僵,仿佛被一道惊雷击中,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一旁的太子见情况不对,立即上前辩解,但还等到他开口,便被坐在龙椅上的玖拓狠狠地瞪了回去。 玖拓收回目光,冷冷道,“常言道:子不教,父之过,此事就罚张爱卿半年俸禄吧,至于令女……朕相信张爱卿会管教好”。 张雄这会早就被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叩首:“是,臣定会好生管教,绝不会再次此事发生!” 玖拓听后,脸上这才稍稍缓和了一下,他将目光投向杜曦文,话语平静地问道:“小六说,你替她打抱不平,当众打了张爱卿女儿一巴掌,可有此事?”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惊,特别是张雄,气得牙根直痒痒,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找杜曦文理论一番。 杜曦文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很快也就明白了玖宫月的意图:“回皇上,确有此事。只因那女子傲慢无礼,对公主口出恶语,臣这才不得已替英国公出手管教”。 玖拓面不改色,心里冷哼,自家女儿什么心思,他自然明白:“罢了,你与小六如今已经和离,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退朝!” “恭送皇上!” 张雄艰难地站起身,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精心计划的计谋,竟然会被玖宫月毁掉。 杜曦文走到大殿外,第一时间便是找到了先前那位替玖宫月过来传话的小太监:“劳烦小公公,带本官见一下公主”。 —— 玖宫月站在树下,望着眼前几株盛开的桃花,眉眼间涌起一丝惆怅,“你觉得这桃花好看吗?”听到身旁有脚步声到来,她头也不回地说道。 她是恨杜曦文,甚至还让人堵到她家门口,泼冷水。但当她得知英国公在朝堂状告杜曦文的时候,心里还是忍不住想要去保护她。 她的人,只能她欺负! 杜曦文顺着玖宫月的目光看去,粉白色的花瓣挂满枝头,她微微一笑,回道:“好看,轻盈薄如蝉翼,甚是美丽”。 杜曦文内心不禁泛起一丝疑惑。眼下已是七月份,并不适合桃花繁殖,玖宫月为何还要种植。 玖宫月似乎察觉到了杜曦文的困惑,但没有解释,只是喃喃自语着,仿佛又是在说给自己听似的:“本宫记得你喜爱这桃花是吗?” 杜曦文点了点头,“是啊,臣的院中就有一棵桃花树,当初殿下还非要臣在那树下舞剑呢!” 两人并肩向庭亭走去,杜曦文背手于腹前,她眉眼带笑,似乎有些怀念那段日子。 玖宫月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她忽然止步,侧头看向杜曦文,犹豫再三后,开口道,“杜曦文,本宫不知道父皇……会罚你……” 她默默地低下头,像个知错的孩子,她若是知道,定会阻止父皇,更不会派人泼杜曦文一身冷水。 玖宫月眼中流露出一抹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愧疚,有心疼,还夹杂着些许自责。 杜曦文双眸微微一颤,随即露出一抹笑容,“臣受罚是咎由自取,殿下不必自责,至于那日泼水之事……臣知道,殿下心中有气,所以臣的心中并未有过半分怨言!” “无论殿下如何对待臣,臣都心甘情愿。反倒是殿下,臣听说,你近几日时常失眠,” 说着,杜曦文从自己的袖中拿出一个白瓷瓶,递到玖宫月面前,“这是臣自己熬制的安神药,算是今日感谢殿下的救命之恩!” 玖宫月望着那瓶安神药,愣了片刻,此刻,一阵微风拂过,吹起了杜曦文的衣袍,也吹乱了玖宫月的心弦。 她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位美如仙子般的女子,眉眼弯弯,笑意盈盈,心中却渐渐酸楚起来。 “母妃之前常说杜大人心细,可本宫却未曾见过,如今你我和离了,本宫倒是瞧见了!”她声音中带着苦涩,又像是在自嘲。 听得杜曦文心头一颤,她闪烁了一下眼,然后伸手握起玖宫月垂下的手腕,将那白瓶放入她的掌心之中。 “臣知道,殿下对臣有所埋怨,但臣属实是有难言之隐,待日后……臣定会将一切都说与殿下听。届时,臣的命,皆有殿下来定夺!” 玖宫月听见这番话,心中五味杂陈,眼中的泪光在阳光下闪烁,她深深地望着杜曦文,掌心紧紧握着那个白瓶,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杜曦文神情复杂地看了玖宫月一眼,微笑道,“臣还有事,就先行告退!”说罢,她决然地转身离去。 玖宫月却在她迈步时,突然开口,“英国公是太子的人!” 杜曦文的脚步顿住,但并没有回头, 玖宫月平复一下心中翻涌的复杂情感,继续道:“先前你曾多次拒绝他,如今英国公在朝堂上针对你,想必是受了他的指使!” 她望着杜曦文那略显单薄的身影,心中不免有些心疼:“你一向聪明,若再不防备,恐怕,” “殿下!”杜曦文忽然打断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然后侧过来身,二人四目相对:“臣知道您的心意,但臣行事光明磊落,纵然他是未来的储君,臣也丝毫不畏惧!” 玖宫月看着她那副从容不迫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说得你好像什么都不怕似的,本宫若是没记错的话,你杜大人不是最怕死吗?” 杜曦文不语,只是一味的看着对方。 她是怕死,她怕自己死了,就再也报不了仇。 杜曦文深吸一口气,缓缓走上前,将玖宫月手中紧攥的药瓶拿来,玖宫月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只见杜曦文把那药瓶打开,倒出一颗小药丸,“殿下的好心臣领了,但此事殿下万万不可插手,臣不想让您卷入危险当中!” 她的语气依旧温和而平静,就好像眼前之人并非高高在上的公主,而是相识已久的老友。 “这安神药一日一颗,殿下记得按时臣,甜的,不苦,” 玖宫月低头看着杜曦文递过来的药丸,心中百感交集,仿佛那小小的药丸重若千钧,她别过头,眼中泪光闪烁,却倔强地不让泪水滑落。 她搞不明白,为什么在一起的时候,杜曦文不这样对她,偏偏和离了,反倒是对她好了。 ……… 白光渐渐褪去,黑暗弥漫整个夜空。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闯入了杜府。 杜曦文岔开双腿,悠然自在地坐在凉亭之下,“我一直都很好奇,天门楼的主公,究竟是何人?为何总能第一时间知道我所做的事情”。 黑衣人从角落里走来,用剑指向杜曦文,“主公的身份岂是你能知晓的……杜曦文,我今日来此,就是要告诉你,主公对你做的事感到非常生气”。 冷风拂过杜曦文的脸庞,她攥着手中的青瓷白玉杯,杯中的酒香气扑入鼻内,唇角讥笑,“他有何不满的?我已经按照他的意思,让林枫在太子的面前露了面,他还想怎么样”。 黑衣人压根不听杜曦文的解释,冷哼一声:“杜曦文,你休要狡辩,主公要的是林枫拿到头筹,而你呢,却那把头筹给了狗皇帝的女儿,我看你分明就是不把主公的命令放在眼里”。 杜曦文轻蔑地笑了笑,随后起身脚踩青石板,缓缓走向黑衣人:“以我看这天门楼的人也不怎么滴呀,都是一些愚蠢脑子,” “太子要想稳固地位,就必须手里要有钱,有人,而那小子的背景恰好符合,所以这头筹……是不是他不重要”。 “若是非要揪着不放,那我没什么好说得,直接动手吧”。她站在黑衣人面前,两手那么随意一摊, 黑衣人看她如此挑衅自己,顿时火冒三丈,攥紧手里的剑鞘,咬牙切齿地道,“好,今日我便替主公清理门户,杜曦文,拿命来......”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7、西夏 但下一刻,他便从嘴中流出一道鲜艳的红色液体, 九剑见此情景,立即拔出他身后的长剑,黑衣人倒在地上,难以置信地看着身后之人从他的尸体上踏过去。 “主子,您没事儿吧”。凌云着急的询问,要是主子出了什么,冷夜那几个还不得要了她的命啊, 不过,主子也真是的,干嘛不直接动手,非得两手一摊,像个老者一样,不为所动,吓得她赶紧从房梁上跳过来, 杜曦文没察觉到九剑表情中流露出那抹不满,摇了摇头,说“没事,” 然后,便转身背对着九剑,自顾自地走向凉亭。 九剑见状,也是赶紧跟上, “事情查的怎么样了?知道是谁散布的谣言吗?”杜曦文重新落座,并斟起玉壶,给九剑倒了一杯热茶。 九剑点了点头,随即坐到她的旁边,“是张拧冉,原本她只是让人散布公主府养了很多面首,可不知怎么着,传着传着,就传成了主子你不举”。 言罢,她偷偷瞄了一眼杜曦文,只见她唇角下垂,面色过于沉重,九剑无趣地抿了抿唇,不再言语,毕竟她可是知道,小公主对主子来有多重要, 两人就这样沉默了一会儿,九剑忍不住回头,扫视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黑衣人,转头道:“主子,要不要青玄她们回来。现在人死了,只怕那边的人不会善罢甘休。” 月光如水般洒在庭院内,显得杜曦文的身影一半在明处,一半在幽深的暗处。 杜曦文淡淡地问,“公主府最近怎么样?可还太平?” 九剑斟酌了一下说道,“嗯!自从公主与主子你和离后,她便一直住在宫里,那里戒备森严,就算有天大的胆子,想必那些人也不敢入宫行刺”。 “是吗?”杜曦文抿了一口热茶,唇角深意浅笑,“既然没什么事儿,就先让冷夜回来吧。” “真的!”九剑的眼睛唰的一下就亮起,她急忙放下手里的杯子,起身拿着剑鞘,兴奋地看着她,生怕慢一步主子就会反悔:“嘿嘿,主子放心,属下这就让她回来”。 言罢,她不等杜曦文开口说话,便身形一晃,以惊人的速度,迅速消失在了月夜当中。 杜曦文见状,不禁有些想笑地摇了摇头,别看九剑个子不高,但她的轻功却是堪称一绝,江湖中人称呼她为来无影,去无踪。 ………… 次日,杜曦文踏出房门,头顶那道刺眼的光芒,让她的双眸深感不适,下意识地别过去头,用手掌挡在她的眉心之处。 元宝见自家主子醒了,攥着扫帚就跑了过来,“爷,您醒啦”。 杜曦文轻嗯一声,“现在几时了”。 “回爷,已经过了辰时啦。先前宫里的人来,苏小姐见您一直未醒,便替您告了病假。还把院里的人撤走,免得打扰到爷您的休息”。 听闻此话,杜曦文心里有了一丝暖意。 “备马,入宫!” 虽然她没有去上朝,除了一些王爷和皇亲国戚以外,其他大臣们都要在上完朝后,前往自己所掌管的公职位。 即使在那里无所事事,也要前去,以防皇上有事召见。 ——翰林院—— 杜曦文刚迈进翰林院的门槛,便听见有人对她嘲讽道,“呦……这不是杜驸马吗?怎么着?本官听闻你今日生病了,可是身体出了问题,用不用本官给您介绍位神医看看啊,哈哈!” 其他人听闻,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时,一位看起来颇为年长的人训斥道,“胡说!人家杜修撰身体好着呢,用不着你们在这里瞎操心”。 那男子显然有些不服气:“王魏,你该不会嫉妒本官和杜驸马关系好,这才故意摆出一副要替杜驸马打抱不平的样子吧,” “哼!福侍讲嫉妒的人该是你吧,人家杜修撰已经不是驸马了,你还在这里如此的称呼杜修撰,你就不怕传到圣上耳里,治你的罪!” 那男子见众人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顿时觉得脸颊涨红,他心虚道:“本官行得正坐得端,有什么可怕的”。 说罢,他便气愤地拂袖匆匆离去,似乎生怕别人会察觉到异常。 王魏见他走远,这才面带和蔼地走向杜曦文:“那老家伙的话,你别往心里去,他就是嫉妒你”。 杜曦文还没入职翰林院之前,按照规定,新科状元要先从七品官员开始做起,但杜曦文一上任就是六品。 这让身为五品的福侍讲,心中有了危机感,生怕杜曦文会那天赶超他,从而成为他的上官。 杜曦文知道王魏好意,她连忙感谢道:“方才之事多谢王大人”。 王魏满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接着追问:“你刚刚过来,还不知道今日早朝都发生了什么吧”。 杜曦文轻撩后袍,与王魏一同坐了下来,侧身目视对方:“下官在来的路上,听闻几耳,好像是说那西夏又派人来我朝觐见了”。 她之所以说“又”,是因为年前,西夏就派人来过一次了,只是那次是来送贡品的。 王魏点头道:“没错!不过他们这次前来,是为了要与我朝公主联姻”。 “联姻?” “不错!” 杜曦文听闻,深吸一口气,不再言语。 王魏默默端详着她的表情,只见杜曦文的面色异常淡定,仿佛一点都不担心似的。 这不禁让王魏心生疑虑,难道杜修撰真如传闻般那样,厌弃六公主? 于是他心有不甘,继续说道:“圣上虽然皇子众多,可公主却只有三人。八公主刚刚过完笄礼,虽可成婚,但只怕皇后娘娘多有不舍。而十二公主更不用说了,尚且年幼,那么如此一来,和亲之人便只有六公主了”。 他偷偷瞥了一眼杜曦文,心中暗自窃喜:嘿嘿,老夫已然说得如此明白,且看你还能否无动于衷。 但他还是算错了,杜曦文根本不在意,反而问他,“王大人可知此番前来的是哪位王子”。 王魏一怔,略作迟疑地回答:“呃……好像是二王子”。 “哦,是他啊!“杜曦文双手放在膝盖上,漫不经心道:“此人性子极好,对身边的人也颇为照顾,之前下官曾听说过他,为了自己的手下在西夏王面前跪了整整一夜,这样人也并不是一个良人!” 王魏有些惊愕,很明显,杜曦文的回答,已经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你……你什么意思,你是同意联姻了?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担心?自古以来,公主联姻,有几个是尽如人意的,你就不怕六公主她……”。 戛然而止,显然他已经对杜曦文的行为,感到失望。 杜曦文微微抬眸,仰视着站起来的王魏,无辜道:“王大人怎知下官不担忧,无论是我朝哪位公主嫁过去,下官都气愤不已,但是王大人,联姻之事并非是你我二人能够阻止的,纵然满朝文武都不愿意,皇上他会因此而否决吗?” 王魏的脸色越发沉重起来,他心里清楚,皇帝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别人不让干的事情,他越是要干,多说一句,就会掉脑袋。 当年他有位同僚,就是因为说了一句,圣上治国不行,多有欠缺,惹得皇上龙颜大怒。 一夜之间,满门抄斩。 但那时候,的确如此啊! 皇上不听群臣劝告,非要像高宗皇帝一样开疆扩土,可到了最后,大黎五万兵马客死他乡,而那蛮人却只不过损失了区区几千兵马。 王魏叹了口气:“你说的没错!是老夫想得太简单了,老夫也只是有些气愤,区区一个小国都敢跑到我朝和亲,未免也太把自己当回事儿吧”。 杜曦文扶着椅手起身,面对着他,“下官觉得,倘若两人真心相爱,无论国籍,那和亲之事自然是锦上添花,但若是要借助和平的名义,来以此捆绑女子的婚事,那这个国家也就到了头啦。” 王魏听闻,吓得脸色惨白,他东张西望了几眼,确定周围无人之后,才松了口气,神情复杂地看着杜曦文,“此事不必再议论,你我心知肚明就好”。 他生怕杜曦文再说出什么大不敬的话来。 杜曦文微微垂首,随后也不再言语。 王魏就这样,静静地注视着她,眼里愈发欣赏起来,就像一位长辈在看自家的孩子似的。 “你很像老夫曾经认识的一位好友,他与你一样,对朝政的时局,有很大的见解,只可惜……”王魏顿了顿,又叹息一声惋惜道:“说起来,他与你还是同姓,只是没有你这般严谨,若是他还在,想来断不会答应和亲之事”。 “那他还挺可怜的,年纪轻轻就死了”。 王魏随即一愣,他满脸惊愕地看向杜曦文,追问道:“你怎么知道,他年纪轻轻就死了”。 他突然发现,杜曦文的眉眼间竟与自己印象中的那个人长的十分相似。 难不成……不!不会。 据他所知,杜坤君只有一个女儿。 杜曦文浅笑,语气平静又神秘,让人难以捉摸其中的情绪:“此事当然是您告诉下官的,难不成王大人这么快就给忘了?” 王魏一怔,他刚才有说过吗?他怎么不记得了,不过看到杜曦文那满是诚恳的脸后,还是选择义无反顾地相信对方,随后笑道:“哈哈哈,人老了,瞧我这记性!大不如从前咯”。 说着,他特意手指了指自己的额角。 ………… 午时,杜曦文从翰林院走到宫门口,站在那里。突然,耳边响起一阵清脆的马蹄声。 紧接着,一辆马车缓缓停在她的面前。 杜曦文旋即作揖道:“臣杜曦文见过殿下”。 当看见马车的时候,她便知道里面坐的是谁。 玖宫月掀开车帘,露出一张清美的脸。 杜曦文看到她身着一袭浅蓝色渐变抹胸汉裙,外罩着白色宽袖纱衣,一支微灵簪,斜插在她的秀发里,不禁感到好奇地问:“殿下是要去见什么人吗?” 玖宫月摇了摇头:“不是,是太子妃眼看就要生了,本宫听闻金陵街有吐蕃人再卖不寻常的玩意,便想着过去瞧瞧有什么好东西送给未来的小皇侄”。 “原来是如此!”杜曦文说罢,便不再言语。 玖宫月垂帘觑视着,她见宫门口走出来的大臣们都有自己的马车到来,可唯独杜曦文没有,心想:眼下午时已到,元宝怎么还没过来。 殊不知,元宝就在不远处的角落里看着她们二人。 玖宫月皱了皱眉,再三斟酌后,邀请道:“眼下正是晨日当头,杜大人一直在这等着也不是法子,不如本宫先送杜大人回府,反正那金陵街离驸马府也不算远,隔着几条巷子而已。” “那臣就先谢过殿下了。” 玖宫月见杜曦文答应的如此痛快,不禁失神,以往她无论怎么邀请杜曦文,杜曦文就是不愿意和她坐同一辆马车。 可如今却一无反常,这倒是让她多了几分稀奇,还有杜曦文嘴角的笑容,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总觉得杜曦文脸上的笑,像是打了胜仗的将军,又似乎像喜欢吃甜食的孩童,总之很开心的样子。 进入车厢的那一瞬间,杜曦文闻见一股淡淡的花香味道,她知道那是玖宫月身上独特的体香。 随着杜曦文慢慢的靠近,玖宫月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心跳加快了一拍。她紧紧攥着裙角,仿佛想要把她的牡丹绫帕抠出一个洞来。 与此同时,一直躲藏在暗处的元宝,在看到公主府的马车缓缓行驶后,随即驱车紧跟其后。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8、牵手 马车里,杜曦文问:“殿下可知西夏要来?” 玖宫月点头,父皇早在几日前就将此事告诉她了。 “你放心,本宫就算死也不会嫁给他”。说话间,玖宫月特意瞥了一眼身旁人的侧脸,鼻尖发酸。“本宫这辈子,只会嫁你一人”。 杜曦文美眸微颤,但并未言语。 ———— 入夜,玖宫月的话让杜曦文一直辗转难测,她翻身跃马,扬手挥鞭,前往了京城内最繁华的街道。 此刻,怡红院,灯火通明,金碧辉煌,台上的女子笙歌曼舞,时不时还会发出一阵清澈悦耳的嬉笑声。 “官人你怎么才来呢~” “咯咯~老爷快来抓我呀~咯咯” “烟娘,你快过来陪我饮一杯”。男子满脸泛红,眼神迷离地抬头仰视着前方迎面走来的女子。 王烟儿手持着团扇,舞动着腰肢,“哎呦,真是不巧,奴家今日身体不适,不便饮酒……杏儿过来好好陪陪李大官人”。 “是!” 王烟儿一笑而过,转头间,无意瞧见门外进来一个相貌俊俏的人,她随即快步向前,那步伐可以用跑来形容,“呦~这位公子可真是眼瞅面生,可第一次来青楼吧?” 王烟儿如同发现了什么稀罕物,两眼直直勾勾地盯着对方,杜曦文眉头紧蹙,身体感到不适,没有与眼前的女子过多的纠缠,而是直白地开口问:“你家主子在哪,我要见他”。 王烟儿围绕着杜曦文身旁转悠,那眼神恨不得把她吃了,“公子在说些什么?奴家怎么一个字也听不懂呢”。 说着,王烟儿假装娇柔无力,顺势倒入杜曦文的怀里,却不料对方早有察觉,一个侧身便躲开了她。 王烟儿撅着小嘴,神情略显委屈地道:“公子你怎么这般不懂得怜香惜玉,险些让奴家摔倒呢”。 杜曦文目光如炬,冰冷至极地道:“我再问你一遍,潇四郎在哪”。 听到对方报出自家主子的名字,王烟儿的脸色顿时变得警觉起来,质问道:“你是谁?我看你这身装扮,也不像是官府的人?说……你到底是谁?” 杜曦文没有过多废话,直接从腰间掏出一枚令牌撂给了她。这是她在那名黑衣人身上翻到的。 王烟儿接过令牌,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确定没问题后,这才示意杜曦文跟自己走:“公子若是早些拿出腰牌,奴家那还有那么多敌意……随我来吧”。 没一会儿,二人便来到了后院。 王烟儿打开门,示意杜曦文进去,“在这里等着吧,主公他一会儿便来”。说罢,她又重新关上门,只留下杜曦文独自一人待在屋里。 嘎吱——房门再次打开。 只不过,来者并非王烟儿,而是一名男子,他的脸上带着面具,身行略微有些偏瘦,就像常年泡在药摊里的病人,浑身散发着一股浓浓的药味。 “我还没去找你,倒是你先自己送上门来了?”潇四郎似笑非笑地看着杜曦文,眼里暗藏着杀气。 杜曦文没有理会,转身落座。 一张圆桌上,两人相对而坐。 杜曦文握着酒杯,放到唇边,并未急于饮酒,而是故作试探地对方,“西夏要来大黎和亲的事情,不知潇主公可知?” 潇四郎没有回应她,“这些年来,西夏表面上向狗皇帝献贡以示友好,可背地里却时常与蛮人勾结”。 杜曦文的话,让潇四郎表示赞同。 曾经手底下的人多次报过,说西夏在北境城暗中帮助蛮人对她们大黎展开烧杀抢掠。 弄得是百姓民不聊生,苦不堪言。 杜曦文继续道,“他们这番前来,表面上看似是在和亲,其实就是想知道大黎的实力到底如何,若真是打起仗来是否又有几分胜算”。 杜曦文认真地分析着,潇四郎默默地聆听。 主打就是一个沉默。 “可近些年来,大黎不是遭遇旱灾,便是江南地区发生洪水,百姓早就被折磨得苦不堪言,若是此时与蛮人开战,你觉得狗皇帝会愿意吗?” 潇四郎若有所思地用手指敲打着桌面。 杜曦文则漫不经心地掀了掀眼皮,她那沉沉的眸子含着意味望着他:“西夏虽然国土不大,但财力雄厚,一旦两国互通,可谓是锦上添花,到那时,这江山,潇阁主还拿得了吗?” 潇四郎心中一惊,手上的动作也随之停下:“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他目光如炬地盯着杜曦文。 杜曦文缓缓放下杯子,眼底闪过一抹杀气,“杀了西夏派过来的使团,从而嫁祸到狗皇帝身上,让他们狗咬狗,互相残杀,而我们只需要坐收渔翁即可”。 潇四郎端起酒杯,不动声色地抿了一口,显然,杜曦文的话已经说到了他心里。“好一个借刀杀人,只是你杀了我的人,若是没有一个交代,我是不会答应你的”。 杜曦文心中冷笑,表面依旧从容不迫,紧接着,她像是变戏法似的,不知道从哪找来一把玉珠匕首放置到桌上,然后动作优雅地卷起自己的衣袖。 只见她攥住刀柄,眼底没有丝毫犹豫地朝着她的那洁白如玉的手臂上狠狠划去,瞬时间,鲜血涌流,滴落在了桌上,染红了刀身和桌布。 潇四郎盯着她的举动,不禁心升一抹好奇:“在下着实好奇,你这样做,究竟是真的想要报仇,还是为了某个人罢了”。 杜曦文取出怀里的方帕,把手臂上的伤口缠绕好。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之所以现在不杀她,是想着日后给狗皇帝致命一击,我要让他亲眼看见,自己女儿死到他面前的滋味”。 听闻此话,潇四郎有些恍惚,同时又觉得背后升起一股冷意,从脚下到头顶:“你真是个疯子”。 杜曦文抿唇讥笑,疯吗? 哼,她早在十几年前那场大火里疯了。 …… 杜府,冷夜双手怀抱着长剑,倾斜着身子倚靠在木门上,她微微皱起眉心,仰望着月亮,喃喃自语道:“主子去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回来……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说到这里,她不免有些担心。 “不是我说你,你就是瞎操心,”九剑这时,慢悠悠地走来,她的手上还拿着半块糕点。 “别人不知道,咱们几个还不清楚嘛,以主子的身手,一打十都不成问题。怎么可能会有事?”她一边津津有味地嚼着,一边含糊不清道。 冷夜白了她一眼,随后突然注意到她手中的糕点,皱眉问:“哪来的?” 九剑指了指身后,“桌上啊,我见没人动,扔了怪可惜的”。 冷夜一听,顿时觉得完了。 “什么扔了怪可惜的?”杜曦文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两人面前,冷夜闻声一惊,连忙回头望去,“主子,你回来了!”她率先开口。 杜曦文嗯了一声,接着,继续盯着九剑手里的东西道。“桃花糕?” 九剑点了点头:“嗯嗯,是啊,不过就是不好吃”。 “是吗?”杜曦文走进屋里,扫了两眼桌上被九剑吃剩下的桃花糕:“不好吃,你还吃这么多”。 九剑与冷夜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里读到了同样的信息,那就是主子生气了。 九剑心中疑惑:不就是一块普通的糕点吗?还没苏姐姐做的好吃,主子为什么要生气啊? 杜曦文轻撂衣袍坐了下来,而后捏起一块糕点,慢慢品尝着。“去,打一盆水到外面去站着,” 九剑不明所以,但还是听从杜曦文的话,撅了个嘴,“哦”了一声,便朝着门外走去。 冷夜望着九剑那失魂落魄的身影,倾斜着头凑到杜曦文的耳边,语气得意道:“幸亏属下没吃,要不然,挨罚的可就不是九剑一人了。” 她知道,那糕点是玖宫月送给的。 杜曦文飘了她一眼,并无理会,今日在马车里,殿下特意送给她的桃花糕,还是殿下亲手做的,她本来是想放在家里,待从怡红院回来后,再吃。 结果…… 杜曦文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起身走向木柜前,将里面摆放的金疮药拿了出来。冷夜一见,便瞬间明白了什么:“主子,你受伤了”。 “嗯,没什么大碍,休养几日便可”。 杜曦文小心翼翼地将袖袍卷起。冷夜看着她肌肤上那道格格不入的伤疤,犹如泥鳅攀爬似的,触目惊心:“主子,你何必这样呢?值得吗?” 什么狗屁为了复仇,为了让两国引起战争,主子分明就是为了小公主,见不得小公主受一点委屈。 有次她一时开心多饮了几杯酒,没去公主府,主子得知后,半夜三更偷偷爬上公主府的围墙,直到天亮,才放心的回来,生怕有贼人趁她不在,潜入公主府,刺杀玖宫月。 冷夜将金疮药打开,照着杜曦文的伤口撒过去:“幸亏这上面没毒,不然你让我们这些做下属的该如何是好?苏姐姐又该怎么办?” 虽然她们只是主子收养的死士,但主子却从不亏待她们,反而像亲人和朋友一样对此。 就比如这次的事情,主子明明可以嘱咐她和九剑前去,但主子偏不,偏要去找那个潇四郎,还说什么不要白用,反正死的人也不是她的。 其实她们都明白,主子只是担心她们会受伤而已。 杜曦文自豪道:“无妨,即便真的有毒也无事,我师父可是范神医,这点小伤对我来说算不了什么”。 冷夜听到这话,随即白了她一眼:“是是是,你要不说属下流差点了,你是神医的徒弟,小神医……” 杜曦文无奈,自知理亏,但嘴上依旧不饶人:“冷夜,这才几日不见,你都开始调侃我了,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怎么去了一趟公主府就变了,说……你这是都跟谁学的,我这会就去找她算账”。 冷夜脸上露出一丝坏笑:“她啊,是当朝的六公主玖宫月,哦对了,也就是你的前妻。主子要是想去找她算账,那最好快点去,不然那位小公主可要睡着啦”。 杜曦文听见这话,顿时安静了下来。 冷夜嘴角上扬,仿佛早就看透一切了:“主子,你该不会是害怕了吧”。 杜曦文随即怒瞪了她一眼,“谁说我怕了,我只是突然觉得你眼下这副模样也挺好的,比以前……有趣多了……有趣多了……” 冷笑心中无语,害怕就害怕,说什么有趣多了。 ………… 次日清晨,玖宫月一袭玄白色衣裙,站在水池边,将手里的鱼食一并撒入御花园的池中。 顿时,水花四溅,鱼儿纷纷漏出水面。 这时,一个小太监急匆匆来到小翠身旁,附耳说了几句。 小翠听后,脸色瞬间变得凝重,她莲步轻快地走到玖宫月,将方才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转告她:“公主,宫外传来消息,说英国公的女儿出事了”。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9、情意 “张柠冉?”玖宫月倍感疑惑:“她怎么了?”。 “回公主的话,昨夜子辰张二小姐被人绑架了,那贼人还留下一份书信,说张二小姐嘴贱,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眼下英国府那边已经乱了套,太子和皇后娘娘更是一大早就派人过去……公主你说咱也要不要派人去瞧瞧”。 玖宫月想都不想便拒绝:“不去,只怕本宫好意前去,英国公也未必领情”。 英国公是太子的亲舅舅,理当派人前去,但自己呢,不仅与英国公毫无瓜葛儿,甚至还与张拧冉有些私人恩怨,若是她此刻过去,只会让世人觉得她是来看笑话的。 “昨夜驸马府有什么动静吗?”玖宫月突然发问。 小翠摇了摇头:“昨日杜大人下了朝就一直待在书房里,再也没有出来过”。 玖宫月听后,不禁陷入了沉默,片刻后,她手中的鱼食一把撒入池底,然后拍了拍手说:“备马……去禁卫军”。 ………… 王大听闻手下人汇报说六公主驾到,急忙从训练场快跑到帐篷里:“卑职王大见过六公主”。 玖宫月抬手示意:“王统领不必如此,今日本宫过来只是想借你几个人而已,并不是什么大事”。 借人?王大心中一惊,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不知公主借人所为何用,是用来救人,还是……”他一边说着,一边在自己的脖颈处比划。 “这个王统领就不必知晓了,但本宫可以向你保证,这些人并不是用来杀人的”。 “那敢问公主,对这几个人可有什么要求?” “武功高强,为人老实,本宫就这两点要求,其他的……王统领看着办吧”。 “是,卑职明白,”王大抱拳:“公主在这里稍等片刻,卑职这就去去便回”。言罢,他大步流星地离开帐篷。 没过一会儿,便带着几名身着盔甲,满头大汗的壮汉走了进来。 “卑职木易。” “卑职李二。” “卑职王牛。” “卑职张闯。” “拜见公主殿下!” 四人并列而立,齐声抱拳。 玖宫月微微颔首,又转头给身侧的小翠使了个眼色。 小翠心领神会,走向前去,并将手中事先准备的银票发给他们。 “想来王统领都已经告诉过你们了吧,从今以后,你们便是本宫的人。本宫让你们往东,你们就绝对不能往西”。 说完这句话,玖宫月暗中观察着四人的表情变化,只见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后目光坚定道:“我等愿听殿下差遣!” 王大看到这一幕,心道:完了,这四位可都是大将军的贴身随从,他只是看在六公主用不了几天的份上,才想着把这四位借给她。 可谁曾想,六公主这哪是用啊,分明是要他的老命啊,这要是被大将军得知,那不得扒掉他一层皮啊! ……………… “爷!不好了爷!”元宝一边大步跑着,一边喝声力竭地喊道。 凉亭下,杜曦文神情专注地翻阅书卷,语气不紧不慢地说道:“何事这么慌慌张张”。 元宝吞了吞云吐:“回爷,公主府的人来了,还带了一群禁卫军”。 公主?杜曦文一听,连忙放下手中的书卷,起身而立,日光下她身姿挺拔,气质高雅。 “杜大人,几日不见你可安好”。玖宫月缓缓走来,她的声音如清泉流淌般悦耳动听。 杜曦文垂首应道:“回殿下,臣一切安好......只是不知殿下今日带人前来所为何事?”。 玖宫月轻挑柳眉,有些不满道:“杜大人这番话可是在暗示本宫,无事不能前来吗?”。 杜曦文与她对视,目光中闪烁着温柔,笑着解释道:“臣绝无此意,臣的府邸殿下随时都可前来。只是臣待会还要去翰林院,只怕会陪不了殿下多久时辰”。 玖宫月点头回应,她当然知道杜曦文一会还要去翰林院,只是见对方每日这般来回奔波,心里不禁有了几分心疼:“本宫也没什么事,就是昨夜有贼伙人潜入了京城,本宫担心……” 杜曦文接话道,似乎已经猜到玖宫月来此的目的:“殿下担心那伙贼会潜入我府上,所以殿下过来是给臣送护卫的吗?” 玖宫月嘴角轻扬:“什么时候杜大人脸皮变得这么厚了,你看本宫是那样有闲心的人吗?本宫只是听闻杜大人武艺高强,便想让这四人来向杜大人讨教一番。至于你说的那些,本宫绝无此意,还望杜大人莫要多想”。 杜曦文眼中带笑,迈开步子向前走了两步。随着她一步又一步地走近,玖宫月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雅香,好似那桃花与皂角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一时间竟她有些陶醉和恍惚。 “那敢问殿下,臣若是答应了,可有什么好处,毕竟臣这人从不做亏本的买卖”。杜曦文目光炽热地望着她。 玖宫月慌乱地别过头,“什么好处?本宫好心好意的帮杜大人找来四名徒弟,本宫都还没有讨要什么好处,杜大人倒是向先本宫委屈起来了。” “也罢,既然杜大人这么不愿,那本宫也不强求。小翠,还不快让人备轿回宫,免得留在这里碍了人家杜大人的眼”。 说罢,玖宫月欲身要走。杜曦文心头一颤,想都没想的下意识伸出手指握住了她的手腕。 两人四目交汇,玖宫月感受到手腕上传来的温度,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那么宁静。 杜曦文猛地松开了手,侧身道:“臣不是那个意思,臣是觉得殿下既然将人送来,那臣总得好好招待一番吧。”话虽这样说,可她那慌乱地眼神,已经出卖了她内心真实的情绪。 玖宫月看着她,嘴角不由得扬起一抹笑意。她还从未见过如此失态的杜曦文,竟会因为一个小小的动作而乱了心神,这与平日里那副沉稳内敛的样子,截然相反。 相比之下,玖宫月更喜欢现在的她。 玖宫月故意挑眉道,“杜大人不是不要吗?” 杜曦文急忙转身,迫切地解释道:“臣何时说过不要了?” 然而,话一出口,杜曦文突然意识到自己掉进了玖宫月设下的陷阱里。但面对玖宫月充满期待的目光时,她还是故意轻松地回答道:“殿下是君,所说之言如同圣旨,臣自当听从”。 望着眼前依旧对她疏离的女人,玖宫月心底涌起一股酸楚。她阴沉着脸,冷嘲热讽说:“杜大人这话未免太滑稽了吧?平日里本宫也没见你对我言听计从过。” 杜曦文眉头紧蹙:“那殿下希望臣应当怎么办。” 玖宫月冷笑一声,这句话从杜曦文口中说出实在是可笑:“杜大人想怎么做,还用得着本宫提醒吗?从始至终,本宫的心思,杜大人不是一向都知晓吗?你又何必现在装作一副听不懂的样子”。 气氛渐渐寒冷了下来,众人看着方才还相处融洽的两人,突然间变得冷冷,就像仇人相见似的。 顿时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会惹怒两人将怒火发泄到他们身上。 就在这时,从苏兰芳回到府中的苏雪儿,恰好瞧见了站在人群中的玖宫月:“民女苏雪儿拜见六公主。” 玖宫月并没有理会她,而是目光依旧停留在杜曦文身上,继续道:“本宫还有事,人便给你留下了,至于杜大人是杀是剐,随你怎么处置。” 说完,玖宫月毫不犹豫地走了。 小翠见状,也是急忙跟上。 苏雪儿站在原地,一脸茫然地望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又回眸看了看神情复杂的杜曦文,心中不禁感到疑惑。 杜曦文叹了口气,转头对元宝道:“你带着他们去找九剑,告诉她,今后这些人就由她来负责”。 “是!”元宝领命后,便让那四名将士跟他走。 此时,偌大的院子内只剩下苏雪儿和杜曦文两人。 苏雪儿轻声问道:“你和她又吵架了?” 杜曦文沉默了一下,然后慢慢地朝着门外走去,她一边走着一边将玖宫月来府上的目的说给苏雪儿听:“昨晚京城发生了一些事情,殿下担心我的安危,所以一大早就派人过来。” 那几个人都是傅老将军麾下的,个个久经沙场。 虽然她不知道玖宫月用了什么法子让老将军松了口,但以她对老将军的了解,玖宫月应该是费出了不少心思和代价。 看着杜曦文满脸忧愁的样子,苏雪儿不解道:“这样不是挺好的吗?多几个人来保护你,九剑她们也能轻松一些”。 杜曦文闻言,忽然停下了脚步,她目光遥望着远方,似乎在沉思着什么。只听她带着一丝深意,开口道:“是啊!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玖宫月的情意,她又何尝不懂呢。 —— 此时,英国府从里到外都弥漫着一股死亡般的寂静气息。众人聚集在大厅,张老夫人坐在上座。 太子玖熙则是与张雄坐在侧座。这时,一个三十有余的中年男子着急忙慌地快跑而来。 张老夫人率先发口问道:“怎么样,人找到了吗?” 张管家无奈地摇了摇头:“回老夫人的话,该找的地方都找了,可是那伙贼人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毫无踪迹可循。” 张雄气得猛拍扶手站起身来:“什么叫人间蒸发,我看你们就是一群废物,连一个小小的贼人都找不到!” 张管家不语,心里是有苦难言,只能卑微求全地先安抚英国公的情绪:“老爷息怒,小的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将城内城外都寻找了一遍,别说贼人的身影,就连见过二小姐相貌的人都少之又少,这让小的根本无从下手啊!”。 此话一出,大厅内顿时陷入了一片沉寂中。 太子玖熙缓缓地开口道:“你可派人去金吾卫和城门守卫那边询问过?” 见大家带着期待的目光看向自己,张管家不由得心头紧张起来:“小的先去的金吾卫和城门,可他们说最近没有什么可疑人物进过城内,也都没有见过二小姐出城”。 听到这个消息,众人脸上露出失望之色。 太子眉头微皱,沉声道:“看来那伙贼人应该是早有预谋”。 张老夫人的手攥着拐杖狠狠地敲击两下地面:“这个死丫头,平日里便让她谨言慎行,莫要因为身份仗势欺人,如今落得如此下场,那也是她自己作的孽,活该!”。 张家娘子一听,哭得更厉害了:“娘,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咱们还是赶快想法子找到冉儿吧!这都过去一天一夜了,也不知道那伙贼人有没有把她怎么样。她若是真出了什么意外,那我也不活了,呜呜呜......”。 她是越说越伤心,张雄看着她哭个不停,心中莫名的烦躁起来:“别哭了!太子殿下还在这,你这个样子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张老夫人见此情形,也是开口附议道:“雄儿说得对!人都还没断气呢,你就在这里哭丧给谁看。若是想哭就回自己屋里去,把门一关,随你怎么样都没人管。用不着在这演给谁看,我老婆子可丢不起那人”。 张家娘子被两人说得是无地自容,一点尊严都没有。可即便这样,她不敢反驳,咬紧嘴唇,尽量不让自己再发出一丝声响来。 一旁的太子玖熙思考了一会儿,说道:“既然到现在都还没有发现异常,说明那些人很有可能还没出京城。只要我们加大力度,在城池门口重兵把守,相信过不久几日我们便能找到他”。 众人纷纷点头,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也只能这样。 —— 房间内微弱的烛火在案台上,轻轻摇曳着。 玖宫月坐在案桌前,手握着一本崭新的话本,可心思却心不在焉。 小翠走进房间,手捧着装满食物的木盘,小心翼翼地放在桌角:“公主,你都一天没怎么吃东西了,再这样下去身体可怎么吃得消啊”。 从杜府回来后,自家公主就什么也不吃。 玖宫月摇了摇头,旋即起身走到门前,她抬眸望着天上的明月,感受着窗外的冷风拂过脸颊。“小翠,你觉得本宫这人怎么样?”。 小翠放下木盘,迅速走到玖宫月身边:“好啊,公主性子温柔,心地善良,对待我们这些下人们也都甚好。在奴婢心里,这全天下就没有比公主再好的人了”。 玖宫月的唇角略显苦涩,她眼里的光芒渐渐黯淡了下来,既然她如此甚好,那为什么每次与杜曦文见面,最后她们都要以吵架落幕。 想了许久,她也想不明白,干脆绕过屏风走到床前,然后掀开软枕,从枕头底下拿出一本古朴陈旧的书。 “此书出自轩宇阁之手,你派人前去打听一番作者是谁。切记一定暗中调查,莫要让他人得知。”玖宫月将书转交到小翠手上,并神情凝重地对她说。 “奴婢遵旨,” 第二日,玖宫月早早起身,前往景阳宫向母妃请安。当她踏入宫殿大门时,恰巧遇见正要去上朝的父皇。 “嗯~小六来了......”玖拓一见到玖宫月便率先开口。 玖宫月垂眸向前,行礼道:“儿臣给父皇,母妃问安。”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10、升官 “昨日朕听说你去了禁卫?”。 “是!” “好端端的你去那里干嘛?可是身旁的随从不够?” “没有,儿臣只是听闻京城来了一伙贼人,他们闯入英国公府绑走了拧冉妹妹。儿臣担忧,心想那群贼人竟敢在皇城脚下这么胆大,便私做主张去禁军那边调谴几名将士,以防不备之需。” 玖拓脸上闪过一抹惊讶。“是嘛,竟有此事?” 他落座在一旁的圆椅,侧着身子端起案台上的茶杯,轻轻吹了吹浮在上面的茶叶,头也不抬地说道:“这张雄也是真的,好歹是武将世家,竟然被贼人光天化日之下拐走了女儿,这要是传出去岂不让那些文官们笑掉大牙!” 玖拓悠悠放下茶杯,眉头紧蹙:“不过你担忧得也对,这伙贼子竟然敢在朕的眼皮底下抓人!” 他沉默思索,心中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朝堂之上,王公公双手拿着圣旨,高喊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杜曦文品行端正,才识过人,特册封为都察院巡案御史,钦此!” 杜曦文上前一步,叩首道:“臣杜曦文谢主隆恩,定不负皇上厚望,” 玖拓坐在龙椅上,开口道:“杜曦文从今以后你要尽职责守,秉公执法,且不得勿徇私情,勿畏权贵。” “臣杜曦文遵旨,凡有贪腐不法之事,臣会严查究办,以正朝纲。可若有百姓冤屈不平之案,也理当悉心审理,还民以公道,不负天下皇上之托”。 玖拓满意地点点头,随后大手一挥:“退朝。” 待他走后,文武百官纷纷朝着杜曦文围拢过来。 “恭喜啊,杜大人,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御史,真是前途无量啊!” “是啊,杜大人,今后我们可要仰仗你了!这京城的安危,吏治清明,可全系于你一身啊!” 杜曦文微微一笑,神色谦逊,拱手回应道:“各位大人言重了,下官能有今日,全依赖皇上的厚爱和诸位大人的关照。今日下官在明福楼设宴,略备一些薄酒,还望各位大人能赏脸前来,共叙同僚之谊。” 众人闻言,纷纷笑道:“杜大人客气了,我等一定准时赴宴!” 杜曦文点头致意,心中明白,这些人不过是一些跳梁小丑罢了,见她升官就像跳狗似的围过来。 这时,林傲面带笑容,步履从容地向杜曦文走来。他的出现仿佛自带一股威严,周围的官员们见状,纷纷自觉地让出一条道来。 杜曦文上前,拱手道:“恩师!” 林傲微微一笑,语气温和却带着几分严肃:“你我师徒之间,不必如此拘礼。你如今已是都察院巡按御史,责任重大,足见皇上对你的器重,你切不可掉以轻心,辜负了皇上的信任!” 杜曦文神色一正,郑重地点头称是:“学生谨记在心,定不会让皇上与恩师失望。” “嗯!”林傲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中流露出对杜曦文的赞许,又叮嘱道:“今夜老夫就不过去了,你与各位大人好好畅聊。但切记莫要贪杯,以免误了正事。” “恩师放心,孰轻孰重,学生还是明白的。” 林傲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他抬起手,掌心落在杜曦文的肩上,轻轻拍了拍:“有时间来老夫的府中坐坐,你师娘最近可是新学了一门糕点手艺,等着你来品鉴呢。” 太子玖熙将两人的互动,尽收眼底。 张雄双手交叉在官袖里,不服道:“不就是当个巡城御史吗?瞧她那副得意的样,不知道得还以为她当了什么大官,我呸!什么玩意儿!” 太子微微挑眉,似乎已经看穿了其中的深意:“舅舅,这巡城御史,可是相当于八府巡按,大理寺少卿,她杜曦文才多大年龄,前些日子又与皇妹和离,皇上不仅没怪罪她,反而给她升官,这其中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啊!” 张雄在官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不仅仅是依靠着自家妹妹的支持,更重要的是,他脑袋灵活。“但再怎么样,她也只是个刚步官场的小毛头,太子殿下不必担心!” 太子望着众人对杜曦文嬉皮笑脸的祝贺,眉心紧锁,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思索后说道,“舅舅!既然今夜杜大人设宴,你不妨过去瞧瞧,顺便也将表妹的事情托付与她,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张雄心中虽有疑虑,但想到女儿的事情,还是决定听从太子的建议:“殿下说得是,臣这就去准备,今夜定会赴宴,顺便与杜大人谈谈小女的事。” 太子点了点头,他拍了拍张雄的肩膀:“舅舅,杜曦文虽然年轻,但父皇既然选中她,必有深意。你且去试探一番,探出一些有用的消息。” 张雄知道,杜曦文此次出任巡城御史,背后恐怕不仅仅是查案那么简单。他暗自思忖,或许皇上是想借杜曦文之手,敲打朝中某些不安分的势力。 想到这里,他的心不由得一紧:“殿下放心,臣明白该怎么做。” 夜幕降临,张雄换上一身得体的官服,带着几名随从,前往杜曦文设宴的地方。 一路上,他都盘算着该如何与杜曦文周旋,既能打探到有用的消息,又不至于暴露自己的意图。 到了明福楼,张雄被迎入正厅。 杜曦文见他到来没有一点意外,仿佛早就猜到他会来:“英国公光临前来,真是蓬荜生辉。” 张雄微微一笑,拱手还礼:“杜大人客气了,今日得蒙相邀,实在是荣幸之至。” 两人寒暄几句,分宾主落座。 席间,众人把酒言欢,张雄一边应和,一边暗自观察,只见杜曦文与周围人不一样,她没有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正在翩翩起舞的女子看,而是专注于自己面前的美酒佳肴。 张雄带着心中好奇,试探性问道:“杜大人,你觉得这些女子的舞姿如何?” 杜曦文轻轻放下手手的筷子,抬眸间随意地瞥了一眼,笑道:“下官学识浅薄不懂歌舞,若是国公爷问诗词方面,下官还能对上一二”。 “是吗?”张雄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哼,来到这种地方,谁会跟你玩什么诗词:“杜大人还真是让本官刮目相看!竟然能在这曼歌艳舞面前还能保持镇定,坐怀不乱,实在是钦佩不已”。 杜曦文,你就继续装吧,本官才不会相信你一点心思都没有。 杜曦文微皱眉尖,似乎有些不悦:“国公爷若是能管住下,身,心中无杂念,自然也能坐怀不乱”。 “你......哈哈,没错,杜大人说得没错,来来来,本官敬杜大人一杯!”张雄连忙拿起自己的酒杯,笑着说道。 酒过三巡后,他见时机成熟,便故作随意地问道:“杜大人年轻有为,此次出任巡城御史,想必是皇上对您寄予厚望。” 杜曦文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精明:“英国公过奖了,我等身为臣子,皇上让我等干什么,我等就干什么,只不过是尽忠职守罢了,倒是英国公不妨有话直说吧,” 都是深山里的老狐狸,玩什么拐弯抹角。 张雄心中一紧,知道杜曦文这是在试探自己,便顺着话头说道:“我还真有一件事想麻烦杜大人,” 杜曦文轻轻抿了一口茶,目光深邃,“英国公所言可是贵千金之事?” “正是,我家小女近日失踪,可无论我怎么派人去找,始终找不到小女的踪迹,既然今日杜大人已经是都察院巡案,想来这查案一事,杜大人自然深通,故而特意想请杜大人帮个忙,若小女能够回归,我定会好好感激杜大人的”。 杜曦文微微一笑:“英国公放心,既然您开口了,下官定当尽力而为。” “多谢!”张雄心中松了一口气,接着,他又端起酒杯,打算与杜曦文共饮,但却被对方抬手婉拒。 “下官有些不胜酒力,出去透透风,国公爷请自便。”说着,杜曦文根本不给张雄开口阻拦的机会,便匆匆起身离去。 张雄看着杜曦文离去的背影,顿时心中冒起一股火气,狠狠地将手里的酒杯撂在桌上:“哼,不识好歹的东西!” …… 杜曦文来到明福楼后院,抬头凝视着天空,盘算道:“算算日子,青玄她们也该回来了吧。” 突然,她的身后传来一阵杂乱无章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个人影就撞到了她的身上。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11、偶遇 那人微微抬眸,杜曦文惊呼一声:“八公主……” 玖月烟一身男儿装扮,眉目间与玖宫月极为相似,只是腮红旁多了一颗美人痣,若不仔细观察,还真以为她们两个是一母同胞。 这时,那阵嘈杂声再次传来。 “快给老子追!”。 “千万别让那小子跑了!”。 听到这些声音,玖月烟下意识地躲到了杜曦文的身后。 杜曦文负手而立,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走廊里迎面而来几名手持长刀的壮汉们。 “臭小子,原来你在这啊,可真是让爷好找啊!”梁老五气急败坏道。 杜曦文眉头微蹙,目光冷峻地扫视着迎他们,“你们是何人?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持刀行凶,眼中可还有王法?” 梁老五一愣,显然没料到会有人敢拦他们的路,顿时嘲讽道:“哼,我当是谁呢,又来一个小白脸,小子我劝你别多管闲事,不然爷的刀可不长眼,” 玖月烟的两只小手紧紧地抓住杜曦文衣袍:“杜曦文,我可告诉你啊,你千万别被他们吓唬到,你要是丢下我跑了,回去我就告诉父皇,让他治你的罪,我……我还不让玖宫月搭理你”。 虽然她与杜曦文并不熟悉,只是在玖宫月大婚时见过一次面,但她在宫里听过不少关于杜曦文的坏话,对此人的感官极其不好。 杜曦文也没有想法身后这个小公主,居然会用殿下来威胁她,无奈之下,她轻声安慰道:“公主莫怕,区区几个小喽啰,臣还是应付得来,更不会丢下你跑了!” 玖月烟听闻,脸色好了些,但心中依旧不放心,毕竟怎么看杜曦文也只是一个弱不禁风的文官,怎么可能打得过这群五大三粗之人。 不过,只要杜曦文不跑就行,大不了她挨上一顿打,回去之后自己让父皇好好奖赏一番她。 梁老五见两人在那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喂,小子,本大爷跟你说呢,你到底滚不滚!” 杜曦文上下打量着他,满脸横肉,眼角还有一道如蜈蚣般扭曲的刀疤,显然不是寻常府邸的手下。 还有,他手上的刀看起来锋利无比,但实际锈迹斑斑,应该是经常用石砖打磨而留下的痕迹。 “在下杜曦文,不知各位是那个山头上的好汉。与我这位……小兄弟有又什么样的矛盾,不妨说出来,在下也好解决不是嘛”。杜曦文拱手说道。 梁老五听闻,眼神立刻变得警惕起来。 “小子好眼力,竟然猜到本大爷是哪里的人,本大爷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名叫梁老五,江湖人称我为五爷!你身后的那位家伙,不知死活,睡了我兄弟的女人,这让我在兄弟面前很没面子,所以你说这事该怎么解决"。 他仔细观察着杜曦文的相貌,见她一副文弱书生的装扮,可眉眼间却气宇轩昂,猜测应该是某个官宦人家的孩子。 但那有如何,他背后也有靠山。 玖月烟一听到梁老五诬陷她,立即站出来反驳道:“胡说八道,明明是你们贩卖私盐,被我听到了,这才想杀人灭口。” 此话一出口,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撼了。 包括杜曦文也在内,她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玖月烟,似有饶兴,也有欣赏。 梁老五见事情败露,顿时有些慌了神:“小子,你踏爹的,有什么证据说五爷我贩卖私盐,你要是不给五爷一个解释,五爷要了你的命,撕烂你的嘴!” 可谁知,玖月烟一听,脸色没有丝毫不慌张,只见她直接转身,对着杜曦文说道:“按照当朝律法,他们威胁公主该当何罪”。 杜曦文挑眉,故作深沉道:“嗯……杖责二十”。 “那好!”玖月烟迅速躲到一旁的大树底下,冲向杜曦文的方向,远远地呼喊道:“你不用担忧本宫,本宫没事,你尽管好好教训他们就行”。 她微微皱眉,又嘱咐道:“但是千万别闹出人命呀”。 杜曦文不解,既然想让她出手教训,免不了是要见血的。 玖月烟看懂了杜曦文眼里的疑惑,她道:“本宫身子骨弱,见不了血,一见血就犯头晕”。 怕杜曦文不答应,她又重重地许诺道:“你放心,只要你能打赢他们,救下本宫,本宫……本宫就在玖宫月面前说你的好话!” 这几日,她可听了两人闹得不言而合。 杜曦文无奈,有些不悦道:“那不如殿下背过身吧,臣也害怕,万一出手时没个孰轻孰重,不小心溅出血来,到时候再玷污了殿下的眼睛,那可就不好了”。 玖月烟觉得杜曦文的话有几分道理,于是,她将身子背过去,闭上眼睛开始默默数数。 一…… 二…… 等安定好玖月烟后,杜曦文这才迈开步伐向梁老五等人走去,她身姿挺拔,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反而透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梁老五不屑一顾地看着她,“怎么?小子还想动手不成,就你这细皮嫩肉的,能不能禁得住五爷我一拳都难说,也敢过来找死,信不信五爷一剑杀了你!” 杜曦文笑了,掀眸间她的眼底闪过一抹杀气,“速战速决吧,你的嘴巴太臭了,我厌烦”。 接着,她身形一闪,犹如闪电般迅速,直接将梁老五踢飞。 这一脚,威力惊人,踹得梁老五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向后飞去,重重地摔倒地上。 这一幕,顿时让众人大跌眼色,鸦雀无声。 ……………… 月黑风高,寒风森森。 两名黑影如飞鹰般行走在空空荡荡的街道上。 英国府门前,高高挂着红灯笼,映照出一片冷寂的景象,显得格外诡异。 咚咚咚......敲门声在黑夜中回荡。 一名小厮将大门打开,他站在门口,东张西望看了几眼,却未曾发现有他人在,“奇怪?我方才明明听见有人敲门,怎么不见人影呢!” 他满心疑惑,正准备返回府上时,却看见梁柱下放着一个大麻袋。于是,他好奇地走上前,掀开麻袋的瞬间,顿时感觉到一股寒意从他脚底传遍全身。 只见里面竟然是一颗人头。 “啊!死……死死人,死人了。”他还未去看尸体的面貌,便被眼前的情景,吓得瘫软在地。 其他人听闻,纷纷从府里冲了出来。 他们手持灯笼,壮着胆子上前查看,当看到麻袋里的人脸时,顿时兴奋道:“是二小姐,是二小姐!” 一时间,整个英国公府灯火通明,一片混乱,有人急匆匆跑去打水,有人则快马加鞭通知张雄。 ……………… 明福楼,后院。 玖月烟背靠着大树,心里默数, 二十一,二十二。 突然,一声惨叫传来,吓得她心猛地一跳,就连树上的小鸟也被这道惨叫声所惊扰到。 纷纷展翅高飞,逃离此地。 但很快,周围就又恢复了平静。 玖月烟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问:“好......好了吗?” 然而,回答她的只有寂静的空气以及树枝发出的沙沙声。于是,她犹豫了一下,回头去看后面的情况如何啦。 可当她转身的那一刻,却惊讶地发现杜曦文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正面带微笑地看着她。 “公主不是说晕血吗?怎么还转过身来?” 玖月烟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杜曦文:“你……你你全打死了?” 杜曦文无语。 玖月烟见她不回应,还以为被自己说中,随即改变了神情,用一种嫌弃而厌烦地审视着杜曦文。 果然男人都是一个样的,暴力。 这时,明福楼的小二领着一群金吾卫匆匆到来。 “军爷,就是她们杀了人”。 孙清顺着小二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人,却不见有一滴血液渗出。 “中郎将,别来无恙啊 听到声音,他朝前走了几步,打量着杜曦文,只觉得此人好生眼熟,突然他猛地惊醒过来,连忙作揖道:“卑职孙清,见过杜大人。” 杜曦文垂首,抬手示意他不必多礼:“孙郎将不必多礼,这些人方才想要对我这位......这位小兄弟图谋不轨,在下这才不得已出手制止,不过,这几人行踪可疑,刚才又听见他们说贩盐之事,我猜测,很应该是跟前段时间的官盐失窃有关”。 孙清心中一惊,官盐失窃可不是小事,神色立马变得严肃起来:“原来是这样,卑职该知道如何去办了。” 他顿了顿,转头交代身后人,“崔玄,你立即带着人把他们都关入刑部大牢,分批关押,切不可让他们有所串同,待明日再由杜大人亲自审问”。 “是!” 玖月烟站在一旁,看着金吾卫将地上的那些人粗暴的架起,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 她抬头,凝视着杜曦文的侧脸问道:“你不是说他们都死了吗?那死了还怎么关押大牢,不嫌几日后,尸体发臭啊”。 杜曦文一怔,又侧头:“臣何时说过他们死了?打人致死那可是重罪,更何况还是臣朝廷命官。” “臣惜命,没那个胆量。” 孙清看着两人回怼的场面,心中充满了好奇,他将目光缓缓地落到玖月烟身上,上下打量,顿时大惊失色,差点脱口而出“六公主”这三个字。 但很快,他便意识到,六公主之所以要女扮男装,肯定是不想引人注意,暴露自己的身份。 只不过,两人不是和离了吗?怎么还会半夜相会。 难不成……唉,算了,皇家之事,他还是不要瞎猜想,免得给自己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杜曦文走到孙清面前:"孙郎将,在下还有其他事情要办,就先请您护送我这位小兄弟回府,如何?" 孙清点头,他当然愿意,“杜大人放心。你这位……这位……这位朋友,卑职一定会将她平平安安的送回皇……送回府,绝不会让您担忧”。 玖月烟翻了翻白眼,“切,谁用得着她担忧”。 她的声音不大,可却清晰可闻。 孙清的脸色略显微妙,似乎感到有些尴尬。 杜曦文可不管她是不是公主,直接转身,回怼玖月烟:“玖公子说得没错!在下为何要担忧你,还请玖公子日后出府多带几名护卫,免得再像今日这般被歹徒追杀。毕竟,像在下这样的好心之人,在大黎可是不多见了”。 “你……”玖月烟刚要开口反驳,便看见杜曦文已经走了。 孙清尴尬一笑,“玖公子,杜大人都走了,要不咱们也走吧!” 公主若是在他这里出了什么事,皇上不得杀了他啊。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12、护夫 ………… 英国公府,太医端坐在床边,神情紧张而严肃地为张拧冉把着脉。张雄则站在他身旁,看见太医眉心紧锁的样子,心中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急忙问道,“刘太医,我女儿她怎么样了?” 太医缓缓起身,神色黯然道:“回国公爷的话,今女并无大碍,只是……只是中毒了而已”。 “中毒?”众人闻言一惊。 太医点头,接着道:“此毒虽不会要人性命,但却能让中毒者再也无法开口说话”。 “什么?”张雄大惊,连忙追问道:“那你可有法子医治。药材你无须担忧,只要你需要,本官皆可寻来”。 太医摇头,叹了一声:“国公爷,恕下官无能。这种毒甚是奇怪,下官学医二十余年,从未遇见过。若不是偶然在一本医书上看到过,恐怕……此毒是什么下官都不得而知,更别说对症下药了”。 此话一出,原本还寂静的房间,顿时哭声一片,尤其是张家娘子差点哭晕过去。 张雄眉心紧锁,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女儿,内心悲痛欲绝:“刘太医你见多识广,既然能坐稳这太医院首席的位置,自然肯定有其他法子?对吗?” 那名太医沉思片刻后,说道:“下官曾经听说过,江湖上有一群自称是神医的徒弟,若是能找到他们,或许,今女之事,便能解决”。 张雄听闻,当即就命人去寻找。 第二日,整个英国公府都彻夜未眠,众人焦急万分地等待着。终于,在太医不懈的努力下,张拧冉渐渐苏醒了过来。 张家娘子热泪盈眶,紧紧握住女儿的手,声音颤抖地说道:“冉儿醒了,你知道不知道,娘这几日有多担心,娘都快被你给吓死了”。 张拧冉微微张口,想要安慰母亲,可无论她怎么开口,始终都无法发出声音来。于是她看向母亲,满脸都是困惑。 张家娘子心中一阵刺痛,她不知道该如何向女儿解释,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女儿,只能低下头,选择回避。 张拧冉见母亲沉默不语,那平静的深邃顿时变得热泪盈眶。她支撑着身体,随即想要下床。 张家娘子见状,伸手搀扶她,并心疼道:“你这是干嘛,还不快赶紧躺下!” 张拧冉不从,她紧紧攥着母亲的手臂,用哀求的眼神询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张家娘子平时里最疼爱这个小女儿,根本见不得她这副委屈的模样,顿时抱着她痛哭了起来。 “呜呜呜……”。 她的哭声回荡在房间里。张拧冉忽然不知怎么着,猛然推开她,光着玉足在冰冷的地面上奔跑着。 张家娘子追随女儿的身影走过去,只见她的女儿手握毛笔,在白纸上认真地写道:娘,将女儿掳走之人,并非他人,乃是平南郡主。 ——太子府—— “二嫂,你也太厉害了吧,不仅学富五车,就连绣工的手艺都如此甚好!” 看着手里的刺绣,玖宫月忍不住惊叹道,只见上面的荷花,层次分明,甚至绣线的颜色都搭配恰到好处,没有任何的瑕疵。 玖宫月不禁有些羡慕:“我什么时候也能绣成这样,那该多好啊”。 太子妃傅婉彤坐在她的对面,脸上漏出笑意洋洋地笑容:“六妹既然这么喜欢,不如这副荷花池塘绣我就送与你吧”。 “真的,那我就谢过二嫂了。”玖宫月笑道,接着,她又侧身将那刺绣小心翼翼地放到茶桌上。 “上次我送给二嫂的话本可还喜欢。近日轩宇阁又出了几本新书,这不……我第一时间就给二嫂拿来了”。玖宫月将几本崭新的话本,递到傅婉彤面前。 傅婉彤一看,只见书面赫然写着:桃玉芳这三个字。 她脸色瞬间有些微红,不用翻看,便知道里面的内容大概讲的是什么。 只是,她有些疑惑,这本书好像与她以往看得都不同。不过她也没有多想,反而委屈道:“这几日可把我愁坏了,自从有了身孕,你二哥是左不让干,右不让出门的,生怕我跟孩子有什么闪失,” 她低头,温柔地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目光柔和道:“幸好,有你送来的话本,我能解解闷。不然这日子,我都快无趣的发霉了”。 玖宫月笑了笑,“毕竟是头一胎小皇孙嘛,二哥当然要谨慎些。只是,他这也太过谨慎了罢,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还让二嫂足不出户”。 傅婉彤闻言,抬手挡着唇角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们几个兄妹里,就数你敢这样说他!” 这时,门外响起一道清朗声音,太子玖熙带着几分笑意走了进来,“何事这么开心。皇妹,你是不是又在你二嫂面前说本宫的坏话了?” 傅婉彤见状,起身刚要作礼,便被玖熙伸手阻止,“本宫不是与你说过了吗?你怀有身孕,不必行礼。” 玖宫月见他到来,悠悠开口道:“二哥,今日下朝挺早啊”。 玖熙看了一眼玖宫月,没听出来她话里的深意,笑着回应道:“嗯,今日朝中无事,便早早散了朝”。 “是嘛~我还以为二哥又要上奏谁呢”。玖宫月端起茶桌上的茶碗,然后头也不抬地小口抿着。 玖熙眉头一蹙,坐到两人傍边,“那怎么可能。二哥是什么样的人,难道六妹你还不清楚吗?你见过何曾我,有向父皇进谗言弹劾过别人?” 玖宫月嘴角微扬,露出一抹讥讽,“那是当然,二哥自然不会做出这等事情。不过嘛……”她故意拖长音,“二哥自己不做,可不代表你手底下的人不会做”。 虽然杜曦文不让她插手,但她还是想过来警告对方一番,免得对方再使什么阴谋诡计。 玖熙皱起眉头,脸上露出一丝不快:“六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玖宫月耸肩:“没什么!只是近日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遇见一些烦心事和小人。”说着,她特意抬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叹了口气:“唉~一说起来就心情烦躁,我就头疼得厉害”。 玖熙脸色微变,狠狠瞪了一眼玖宫月,他这个皇妹平日里最会演戏,简直比那阁兰芳的戏子演的都好。 一旁的傅婉彤满眼疑惑,天真地以为玖宫月真的生了病,急忙担忧道:“好端端的生病了,可是受了风寒,用不用我命太医前来给你问诊!” 太子接过话茬,冷冷道:“她哪是生病,皇妹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这里又没有外人,无需再装!” 玖宫月闻言,也不装了,挺直腰杆说道:“好吧,二哥,其实我今日过来,一方面是因为想念二嫂,过来看看。这另一方面嘛……” 她顿了顿,意味深长地微微一笑:“二哥,你是知道,我虽对琴棋书画,样样不擅通,可唯独有一点,那就是记仇。英国公无缘无故地弹劾我的人,怎么着,我也得讨要个说法吧?” 房间里,此刻突然变得静寂无声,这对身怀六甲的傅婉彤来说,无一不是一种阴森的寒意。 玖熙皱眉,语气中带着些许嘲讽:“你的人?哼!本宫若是没记错的话,你和那个姓杜的早就断绝了关系,又怎能算得上是六妹的人?” 玖宫月内心翻了翻白眼,带着一丝抱怨说道:“二哥,我们只不过是和离,又并非生死不相往来,指不定哪日我跟她就和好如初。” 话语未落,只见玖熙一声怒声:“六妹,你与杜曦文并非是一路人。况且,此事早已过去,她又没有受到什么指责,你又何必纠着不放呢。” “倘若,那些都不是事实,舅舅也不会去弹劾她。说到底,还是她杜曦文自己的错,关你什么事,舅舅也不过是想替你出口恶气罢了”。 “替我打抱不平?”玖宫月轻笑一声:“二哥,我又不是傻子,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我分辨得出来。就算他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又怎么样?无非就是没有子嗣呗,我自己都没还说些什么,那用得着他一个外人来多嘴吗?”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13、审讯 “玖宫月!” 玖熙刚出口准备反驳,却被玖宫月出声打断,“还有,此事我早已在成婚之前就得知,又何来欺君之罪一说。亏他还是皇亲国戚,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来做文章,我若是二哥,就直接跟他断绝来往,免得有一日,被这种奸诈小人背刺自己一刀!” 玖熙听见这话就来气,直接怒摔桌上的茶碗,把旁边的傅婉彤吓得心头一惊,脸上露出惊恐的看着他。 张雄再怎么样,说到底那也是他的人。 俗言说的好,杀鸡还要看主家的意思。 玖宫月这番话,无一不是在挑衅他。 “六妹,不要以为父皇对你有几分宠爱,便可以目无尊长。张雄他再怎么又错,那也是你名义上的舅舅,还轮不得着你这小辈来指责”。 “二哥,你连自己都说了,只是他只是我名义上的舅舅,又不是亲的,我为何要给他面子”。 “你......你简直,唉!”玖熙气得说不出话来,他真想大骂一句,玖宫月不要脸,人家杜曦文根本就不爱她,她还在这自作多情的维护人家。 但碍于亲情,又怕玖宫月会做出什么对他不利的事情来,良久后,玖熙深吸一口气,试图将自己快要失控的情绪平复下来。 看到这一幕,傅婉彤也是眉心紧皱,不知自己该如何是好。只能坐在一旁默默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心中暗自祈祷两人别再争吵下去。 玖熙语气软和了几分,开口道:“明日上朝我与舅舅知会一声,让他找个时间单独设宴请杜曦文,算是和解他们两人之间的误会。你我二人必要再为了这点小事,大动肝火,免得伤了兄妹之间的情分。” 他把“情分”二字,咬得特别重。 傅婉彤也是跟着连连赞同,此刻,她终于明白过来,玖宫月名义上是来看她与腹中的孩子,其实就是来给杜曦文出头的。 ------------- 此刻,都察院内大小官员聚集在一起。 夏漓霖望着炎炎烈日,有些担忧地说道:“都已经晌午当头了,这杜大人怎么还没到”。 “是啊!”许之南附和:“按常理来说,第一日当值不应该迟到啊。莫不是,杜大人在来的路上遇到了什么麻烦?” 就在众人纷纷猜想杜曦文到底怎么了,一名衙役急匆匆地跑到他们面前,躬身道,“各位大人,杜巡史知道你们在此迎接,特意命卑职前来,告知各位大人不用在此处她了”。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 古往今来,都是新人入官拜访他们。 要不是六公主曾派人来找过他们,要他们今后多加照顾杜曦文,否则他们也断然不会顶着炎热天气在此等候啊! 夏漓霖率先反应过来,看着杜曦文派过来的衙役,问道:“那杜巡史她人眼下在何处?” 夏漓霖这话,算是彻底点醒了众人。 是啊,人可以不来,但总得知道去哪了吧。 衙役将众人都看向自己,一时间竟有些尴尬,他缓缓道:“这个……卑职也不知道杜大人去那了”。 此刻,司审堂,杜曦文从公堂左侧徐徐走来,她步伐轻盈,头顶上方,悬挂一块巨大的牌匾,上面刻着"明镜高悬"四个大字。 杜曦文坐在案台前,敲了一下惊堂木:“传,犯人梁老五。” “传犯人梁老五!” “传犯人梁老五!” 衙役接过杜曦文的话,一遍又一遍重复着。 “放开老子,你特爹的可知道老子是谁!” 梁老五虽然被五花大绑着,但脸上的傲气依旧未减,他看着公堂之上的杜曦文,冷哼嘲讽道,“哼!怪五爷眼拙,没看出来你这个小白脸,竟还是个当官的。怎么?打了五爷我一顿不够,还想杀了我不成?” 杜曦文没有接他句话,慢声细语地说:“梁老五,本名梁晓山,只因家中母亲病重,没钱治你,从而报名参军”。 她一边说着,一边时刻关注着梁老五的表情,只见他低头沉默,似乎再回忆着什么,又或者想起了他那已过世的母亲。 “在战场上你英勇杀敌,短短两年时间,便被提携到了校尉,但也因此让你落下了终身不愈的腿伤”。 梁老五面色阴沉,目光缓缓垂下,看向自己的左腿,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和道不明的恨意。 他沉默片刻后,低沉的声音说:“战争就是这样,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杜曦文笑了,“好一句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可据本官所知,你当上校尉不足两个月,便选择辞官回乡。回来之后,直接上山当了贼寇。整日里谋财害命,死在你刀下的无辜百姓没有上百,也得有几十余人了吧”。 梁老五嗤笑一声,昂首挺胸,丝毫不惧:“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不杀,也有人杀”。 “这么说来,你是为了财所以才贩卖官盐咯?” “是,我是为了财就……”梁老五突然意识到此话不对劲,他连忙站起身来,瞪着眼睛看着杜曦文,骂道:“你特爹的,想套路老子,老子告诉你,要杀要剐你随便,怂一下,老子他爹的不是好汉”。 “既然如此,本官也就没什么好问的了,”杜曦文心里清楚,梁老五如今就是一只煮熟的鸭子嘴硬。 “来人呐!”杜曦文面色一沉:“将梁老五关押大牢,三日后……问斩”。 梁老五听到“问斩”二字,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原本嚣张的气焰顿时消散了大半。他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怨毒与不甘:“狗官,你今日杀了我,明日我背后的人,便会杀了你,哈哈哈哈……” 一旁的衙役迅速摘下头顶的帽子,随后用力地塞进梁老五的口中,将他的声音彻底堵截。 公堂内一时寂静,待三人准备走时,恰好与另一名犯人迎面相遇。 梁老五凝视着对方,眉头紧皱,但却因为嘴巴被堵住,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小弟跪在杜曦文面前。 刘壮壮跪在地上,直射公堂之上杜曦文:“狗官,有什么事尽管冲小爷来,别动我大哥一下,不然小爷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他的嗓门很大,也不知是不是故意表忠心给梁老五看,还是出于其他目的,总之,吵得杜曦文有些心烦。 刘壮壮身旁的衙役,更是一脚踹倒了他,冷冷道:“死到临头了,还不知悔改!”。 刘壮壮只觉得腰间一阵刺痛,他别过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调侃道:“你家主子都还没开口说话,你狗腿子在这嗷嗷什么?显你能耐儿啊?” 衙役被他的话气得脸色涨红,出手便对着刘壮壮一顿打,杜曦文也没有阻拦,而是默默地看着这一模。 刘壮壮的惨叫声,彻响整个公堂。 过了一会儿,那名衙役才停下了手,杜曦文这时,看着面色肿胀的刘壮壮,询问道:“本官问你,你是不是那个自称什么江洋大盗的刘壮壮?” “你特爹的!我凭什么告诉你!” 杜曦文眉心一挑:“骂我?” 她随即挥了挥手,衙役瞬间明悟,又对着刘壮壮一顿狂打,最终,刘壮壮扛受不住,再也没有先前那般嚣张的气焰,跪地哭诉道:“回大人的话,小人就是刘壮壮,” 杜曦文心里发笑,这几人怎么德行,她打听得一清二楚,“本官今早收到一封信,是一名叫‘秋萍’的女子写得……此人你应该熟悉”。 衙役拿着信走到了刘壮壮面前,见他不接,立马脸色变得有些不悦:“看什么看,拿着啊”。 刘壮壮眨了眨眼,眼神中略带些许清澈,他委屈道,“我拿什么拿,我要是看得懂字,还上山当什么狗屁山贼,早就考取功名,抱得美人归了”。 这话让在场的人都不禁愣住,尤其是那位衙役,他有些不知所措地转头看向杜曦文。 仿佛是在询问她,接下来该怎么办。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14、坦白 一直在闷头写字的宋师爷,这时放下手里的笔,缓缓起身,走上前去,把衙役手上的信封,接了过来,念道:“阿君!见字如面,吾妻秋萍, 不觉间,秋萍与阿君已有两年未见。 近来风雨甚多,倒是清爽,只是不知,阿君身上的腰伤可有痊愈,莫要因此而留下病根。 自从那日一别,吾儿还在腹中,此时已然会下地走路,时常待在阿君种的大树下,念叨阿君的名字。躺在秋萍的怀里,问起阿君的故事。 秋萍记得阿君曾经说过,待到秋来八九月,门前那颗栾树花开时,便会你我相见之日。 此刻,那栾树高高耸立,树身足有阿君腰围那般庞大。但阿君或许是不晓,那颗树其实是铁树,它开不了花。 阳光明媚,刘壮壮的背影在阳光下略显有些悲凉。 宋师爷把信中的内容全部读完后,杜曦文缓缓开口道,“她给你们的儿子取名为君暮。君暮君暮,只缘君来一回眸,从此朝汐与君暮......” 杜曦文这番话,深深地戳中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底。 有人羡慕刘壮壮有这么好的一个妻子。 也有人嫉妒刘壮壮凭什么能娶到这样的妻子。 刘壮壮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此刻的他早已是泪流满面,心底的疼痛令他无法开口言语,只能发出低沉的抽泣声。 杜曦文俯视着台下这个痛哭流涕的男人,心中毫无波澜。她冷冷地说道:“刘壮壮,本官虽然不理解你们兄弟之间的情谊究竟如何,但本官知道,你对不起秋萍,对不起你的君暮,更对不起你死在你刀下的那些无辜百姓。” 刘壮壮满含泪水,紧紧攥着拳头:“是!我对不起秋萍,我对不起他们。可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杀了人,犯了不可饶恕的罪,按照大黎律法,即便不被斩首,也会被流放至宁南”。 “一切......一切都晚了!” 刘壮壮流下了悔恨的眼泪。当初他为了一己私利,抛妻弃子。害得身怀六甲的秋萍,独自一人扛起家中的事物,抚养孩子长大。 如今,他还有什么脸面去面对她们。 杜曦文深吸一口气,随后淡淡道:“那就要看你是否愿意戴罪立功!”她的声音仿佛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 刘壮壮缓缓抬眸,尽管泪水已经模糊了他的视线,但他依旧能看得清楚,杜曦文嘴角那一抹不易察觉地微笑。 他知道,杜曦文话里的意思。 也明白,杜曦文想要的是什么。 犹豫了片刻后,他决定将一切事情都说给杜曦文听。 “起初,我们只是打劫些钱财,收取些过路费而已。直到两个月前,突然有个姓潇的商人找上门,说要跟我们谈一笔生意......” 杜曦文眉头一皱,在听到“潇”这个姓氏的时候,她的脑海立即浮现出一个身影——天门楼主公潇四郎。 刘壮壮继续说道,“那天,他让我们去码头,说是会有几艘官船在子时到来,让我们尽管去劫,许诺事成之后,给我们每人黄金十两”。 他依稀记得,当时兄弟们为了抢夺官船,死了不少,整个船身和水面上都是尸体。 杜曦文疑惑的问,“一开始,难道你们不知道那里面装的是官盐吗?” 刘壮壮摇了摇头,“不知道,还是我率先发觉到了不对劲,这才让兄弟们把船底的箩筐搬了出来,结果打开一看,发现那里装的竟是盐,如果我们早就知道的话,以梁老五的性子,就算一分钱没有,他也会带人来抢的”。 最后一句话,仿佛一道魔咒,不断地在杜曦文脑海回荡,许久,她轻抬眼眸,目光犀利地紧盯刘壮壮:“方才梁老五说自己是军户出身,被迫上山当了贼寇。那你可知这其中原由?” 闻言,刘壮壮脸色一变。他沉默了片刻,然后沉重地点头道:“我听他说过,他原本是军中的校尉,因为撞见别人在营房强迫男子做……做那等子事儿,那些人害怕事情败露,便邀请梁老五一起。但梁老五不从,反而将此事上报给了头领,结果,那些人非但没有受罚,还将梁老五赶出军营,并把他的腿给打断,” 据梁老五所说,那些人其中有一位是将军的侄子。 杜曦文沉默思索,在大黎,男子断袖,并不是什么罕见之事儿,甚至还有些大户门第,专门培养一些书童,以备他们孩子在上京赶考的路上,不时之需。 更别说,那成千上万的军营了。 “宋师爷,你命人单独关押刘壮壮,没有本官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求见,若有什么闪失,本官拿你试问!” “下官知晓了!”宋师爷行礼。 杜曦文又转头看向刘壮壮,神情缓和了几分,“你犯下的罪行,本官暂且先不议论。至于你的家人,你且放心,只要你真心悔改,愿为本官追会那些官盐,本官自当允许你与妻儿再见一面”。 听到这话,刘壮壮立马对着杜曦文磕头。 “小人,多谢大人!” 杜曦文摆了摆手,一旁的衙役见状,随即搀扶着刘壮壮起身。随着三人逐渐远去的背影,杜曦文也再没有心思审下去,正准备起身要走时,门外贸然响起的声音,让她止住了步伐。 “杜大人这才刚上任,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审理案件,本宫真是刮目相看。若是朝中大臣都像杜大人这般,那该多好啊!” 玖宫月一身浅粉色宫装,嘴角挂着一抹喜悦地笑容,杜曦文微微怔然,旋即,迈步朝着她走去。 “若是人人都像臣一样,那这世间岂不乱了套”。 两人相视而立,仿佛一切的千言万语都尽在眼中。 ……………… 屋内,杜曦文显得有些局促,她坐在玖宫月的身旁,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自己的膝盖。 两人沉默了半天后,杜曦文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臣听说,殿下要重新选府,可是原先的公主府住的不舒服?” 玖宫月余光中闪过一抹狡黠,她一脸认真地注视杜曦文,语气中略带几分调侃:“哇,本宫居然不知,杜大人原来这般关心我,连本宫要换府的事情都知道”。 杜曦文听得这番话,惊得连连咳嗽起来,手中的茶杯也险些掉落在地上。 玖宫月见状,下意识把自己绣帕转头递了过去,杜曦文顺手接过。两人的动作自然而然,仿佛又回到了两人曾经相濡以沫的那段日子。 杜曦文用绣帕擦了檫嘴唇的水滴,然后轻声解释道:“此事不是殿下派人告知臣的吗?” 前些日子,宫里的太监来到她府上,说是玖宫月有要事相告,于是她快马加鞭地回府。 结果,那人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公主要换府。 玖宫月撅起嘴唇,故作失望道,“唉,真是无趣,本宫的玩笑话,你都听不出来。看来这世上除了本宫以外,没有人会再喜欢像呆子一样的杜大人”。 杜曦文不语,玖宫月一手搭着下巴,直勾勾地看着她:“所以杜大人,你可要好好把握机会,免得等到最后本宫有一日不喜欢你了,那你只能独自一人的默默度完余生,届时,连个给你收尸的人都没有,那得多可怜啊!” 杜曦文唇角不易察觉地勾起一抹笑,目光满是柔情和宠溺:“殿下今日前来,不仅仅只是想和臣说这些吧?” 玖宫月挑了挑眉:“杜大人这么着急转移话题,可是怕本宫吃了你不成?还是说……杜大人你心里其实有本宫,只是因为某种原因不能说出来罢了。” “就像方才杜大人审讯的犯人一样,知道当山贼有危险,害怕妻儿会因此遇害,所以才出此下策,执意要和离。但实际上,他又在暗中无时无刻的保护自己妻儿。” 玖宫月突然把脸颊凑近,目光中夹杂着些许炽热。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15、真相 杜曦文看着近在咫尺玖宫月,双手下意识地在膝盖上紧握,她知道,以殿下的聪慧,迟早会发现自己要和离的真相。 玖宫月瞧见她那略显紧张的小脸,嘴角上扬,流露出一抹得意的笑意,似乎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杜大人,不必急于回应本宫,本宫有的是耐心等待!哦对了,本宫今日过来,是为了给杜大人送东西!” 小翠将手中的木箱放到桌上,玖宫月把手伸进箱子里面,然后小心翼翼地捧出一碗晶莹剔透的年糕:“民间传闻,只要是升了官,发了财,就要吃一碗玉面炒年糕。只有这样,往后的日子才能……”说到这里,她突然停顿下来。 杜曦文接过话头:“步步高升,平安顺遂,殿下也说了只是民间传闻而已,当不了真”。 玖宫月放下手里的白瓷碗,带着一丝不满的神情说道:“是吗?本宫偏要信,万一它真是能保平安呢”。 杜曦文无奈地叹了口气,但她的目光蕴含着无尽的深情,她缓缓地握起筷子夹了一块玉面炒年糕放入口中。 玖宫月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好吃吗?” 杜曦文微笑地回应道。“好吃!” “那可不是,这可是我家公主亲手做的,当然是好吃”。 对于小翠突然的插嘴,玖宫月并没有因此而生气,相反,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到了深夜,潇四郎悄然无声地潜入杜曦文的府上,他步伐矫捷,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尽管如此,他还是被眼尖的九剑有所察觉。 只见九剑身形一闪,如鬼魅般闪现到潇四郎面前,并用剑指着他。“哪来的野耗子,胆敢夜闯我府上!” 潇四郎见状,脖颈往后一仰:“别动刀,都是自己人。在下潇四郎,乃是天门楼主公。今日深夜前来,是有事找要你家主子商量”。 “哦~”九剑手腕微微转动,将剑收回,“原来你就是那个办事不靠谱的天门楼主公啊。” 天门楼的主公她是没见过,但“潇四郎”这个名号,她可是经常听冷夜说过,就是一个不靠谱的家伙。 潇四郎面色阴沉,虽心中恼怒,但又无从反驳。 九剑目光犀利,盯着潇四郎脸上的面具。“大半夜还戴个面具,怎么?你们天门楼就这么怕以脸见人吗?” 潇四郎被她说得脸色有些难堪,他戴面具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才不是什么害怕以脸见人。 就在两人说话间,杜曦文的身影不知何时悄然出现在她们的身后,只见杜曦文面色从容不迫,步伐不紧不慢,仿佛对于潇四郎的到来,她一点都不意外。 “潇主公,可是为了那官盐之事所来?” 九剑闻言声音,随后让步,站在杜曦文的后面。 潇四郎垂首:“正是!那官盐一事并非我天门楼所为”。 “哦~”杜曦文有些惊讶,但心中却是半点不信:“不是你干的?难不成,是它自己长腿跑了,还是说……是我干的?” 皇上让她当这个都察院御史,名义上是为了彻查京城近日以来的贼子,暗地里实则是让她调查官盐丢失一案。 面对杜曦文的质疑和犀利的眼神,潇四郎嘴角露出一抹自嘲:“我知道你不信,所以我给你带来了一个证人。” “林枫!” 声音落下,一道身影从黑暗中快步跑来,他先是对着潇四郎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而后,又转头面带微笑地跟杜曦文打起了招呼:“状元郎,啊不。是巡史大人,草民这厢有礼了。” 杜曦文只是冷眼相看他,并未有所回应。 潇四郎则是对林枫的行为,感到一阵厌烦,心中恼火,前几日,这家伙还在他面前口出恶言,说尽杜曦文各种难听话。 可如今,瞧见杜曦文升官加爵,立刻转变了态度,变得阿谀奉承,谄媚讨好,就像一只活脱脱的走狗。 见无人回应他,林枫多少有些尴尬。他挺直腰杆,默默地站在一旁,等待着潇四郎接下来的指示。 潇四郎冷冷道。“把你在太子府听到的事情,再叙说一遍”。 林枫定了定神,随后回应:“那日诗会结束后,我被太子殿下邀请到了府中做客……” 当时玖熙邀请了很多人,都是在诗会上表现出色的学子,以及那些达官贵人家的子弟。 “我一时高兴,不小心吃醉了酒,便想着去如厕。可太子府实在是太大了,我又寻不见旁人的身影,只好自己去寻找,可找着找着,我就撞见了太子殿下”。 他当时还心想,太子殿下不在宴席上,反而跑到这里干嘛,难不成这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就偷藏到角落里,偷听他们之间的谈话,隐隐约约的听见太子殿下问那人,事情办得怎么样了?然后那个黑衣人就说,事情已经办好了,过几日便能卖出去,还说连买家都找好了”。 “太子听到后就哈哈大笑,说什么等这批货卖了,他就有钱养兵”。说罢,林枫特意瞄了一眼两人的表情。 只见杜曦文眉头紧蹙,似有震惊。“养兵?你确定,你听到的是养兵?” 林枫连连点头,虽然隔得有些远,但他的的确确听到了养兵二字。 看到林枫的肯定,杜曦文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似乎这件事比她远远想象得还要复杂。 但她又不禁冷笑一声,心中暗想:想要杀狗皇帝的人可真多啊,连他亲儿子都想杀他。 潇四郎从腰间拿出一张信纸,转手交给了杜曦文:“这上面写的是那批官盐的藏身之地。你若还有疑虑,大可派人前去查看”。 杜曦文接过纸信打开,仔细端详着上面的字迹。她抬起头来,看着潇四郎的眼睛,语气夹杂着几分锐利:“你对我说这些,究竟想要什么?” 以潇四郎的性子,绝不会无缘无故帮她。 潇四郎恶狠狠道。“跟太子说话的那人,是户部侍郎张若甫,他的次子在我的怡红院里闹事,打死了一名女子。我要你……杀了他”。 “那你为何不自己动手,” “你忘了,我的人,都派去帮你办事了”。 杜曦文瞬间哑口无言,心道,即便眼下无人可用,以潇四郎自身的武功,杀死一个纨绔子弟并非难事。 为何还要大费周章将此事托付给她。 见潇四郎不愿明言,她也不再过问,而是将话题转移到了其他事件上:“你那边还没消息吗?我可听说,他们这会已经走到了陵城。” 世人常说,到了陵城便是到了京城。 因为两城之间相隔不过数百里。 潇四郎深知杜曦文的担忧,他重重地许诺道:“放心吧,我既已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做到。” 紧接着,画风一转,潇四郎别过头,目光投向一旁的九剑身上。看着对方那神色严肃,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深意的笑容。 待两人离开后,杜曦文站在原地,手中紧紧攥着那封信纸,眉头微皱。九剑则眼中闪烁着兴奋,看着一言不发的杜曦文激动道。 “太好了主子,这样一来,我们正好可以借此除掉张若甫”。 杜曦文没有吭声,只是神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转身便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 望着她的背影,九剑有些摸不着头脑,她挠了挠头,站在原地呢喃道:“我也没有说错话啊,干嘛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 ……………… 大牢,昏暗潮湿,再加上干涸的血腥味道,犹如传闻般的地狱,散发着阴森森的气息。 刘壮壮躺在草席上,听见门外响起几道惨叫声,他猛得睁开眼睛,迅速来到门前,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只见两名黑衣人正朝着他这边缓缓走来,剑身上面的血迹顺着剑头一点一点地往下掉落。 滴答……滴答…… 刘壮壮瞪大眼睛,看着黑衣人推门而入,下意识地往后退两步,并警觉道,“你们是谁?” 黑衣人没有说话,示意了一下身旁的同伴。 刘壮壮见那名黑衣人点头之后,便转头走了。 不知道去了哪里。 黑衣人这才把脸上的黑布摘下,露出了她真实的相容。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16、计划 那是一张美到不可思议的面容,风眉修目,乌发如缎,眼神冷淡如水又骄傲似火。 “杜大人?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对于杜曦文的到来,刘壮壮脸上布满了惊愕。 杜曦文慢慢地向他靠近,“有些话本官白日里不好询问你,不得已出此下策。我且问你,你们那批劫来的官盐,放在了何处?你可要想清楚再回答,不然本官不敢保证,你的妻儿会不会因你而受到伤害!” 杜曦文的声音冷漠无情,让刘壮壮的背后不寒而栗。他心中一沉,急忙开口:“别别别!我说……我说,就在金陵街西门的一处酒馆里,” 杜曦文见他的眼中带着些许恐惧,没有半点虚情假意,这倒是与潇四郎给的位置对上了。 心中又想:怪不得朝廷怎么查,都查不到。金陵街鱼龙混杂,经商之人又都是他国的百姓,有朝廷公文,自然没有人敢去排查。 杜曦文目光如老鹰般锐利,话语中带着怀疑和警惕,“我怎么相信你所言不虚?你要是耍我怎么办?” 刘壮壮愤慨道。“都到这份上了,秀萍和君暮都在你手中。我就算再他爹的混蛋,也不可能拿她们娘儿的命来骗你!” 外面的冷风,透过牢窗吹了进来。 杜曦文沉默一会儿,开口道:“你帮我办一件事,事成之后,我不仅会放了你,还会给你一笔钱,让你带着你的妻儿远走高飞。” 刘壮壮原本还气愤的脸色,瞬间变得高兴起来,“当真……好好好!我帮你办!我帮你办”。 他一个劲地点头答应,生怕对方会反悔。 杜曦文挥了挥手,让他附耳过来,随后,便将自己的计划详细地告诉了他。刘壮壮听闻,脸色大变,一副不可置信地眼神看着对方。 “只要你按照我的指示去做,其他事情你无需担心。” 刘壮壮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杜曦文要他顶替梁老五的位置,继续带着兄弟们和那些人交易。 咯吱—— 牢房再次被打开,先前离去的那名黑衣人重新反折回来,她静静地站着,刘壮壮虽看不到她的面貌,但她身上散发的戾气,足矣可见,对方是一个常年杀人的剑客。 冷夜把手中的东西朝着刘壮壮的脚下扔去。 刘壮壮低头去看,只见地上是一颗圆鼓鼓的脑袋,脸上的血迹还未干涸正在往下滴答。 “梁……梁老五!”刘壮壮脸色惨白,惊恐万分道。 杜曦文的声音再次幽幽响起,仿佛是从幽冥地府传来,打破了牢房内死一般的沉寂。 “你放心,本官向保证,在此期间你和你的妻儿都不会受到一点伤害,但你若不答应,本官也向你承诺,你的下场只会比他更惨!” 听着这些闻风丧胆的话,刘壮壮仿佛看到了一个恶魔,他不敢相信,杜曦文明明看起来那么手无缚鸡之力,竟会有如此令人吃惊的手段。 过了一会儿,他咽了咽喉咙,努力平复内心翻涌的恐惧,点头道:“好!我答应你,但你也要记得你说的话,若不然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杜曦文唇角微勾,眼尾随着她的笑意露出一抹轻蔑,她转过身,看着一旁的冷夜说道:“把尸体处理好,千万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冷夜点头,表示明白。 ……………… 翌日,陵城 几名身着少侠服饰的女子出现在热闹街道上,她们英姿飒爽,引得周围的人投来炽热的目光。 墨羽走在左侧,面色冷若,手持利剑环抱双臂。 青玄则在右侧,柳眉轻蹙,似乎有什么烦心事,只见她东张西望地不知道在找寻什么东西。 凌云个子比较矮小,她走在两人中间,手里拿着糕点,走一步吃一口,看起来十分享受。 三人就这样悠闲自在地漫步着。 青玄看着周边繁华的店铺,不禁有些抱怨:“不是说启临街是陵城最大的买卖市场吗?怎么走了这么久,也没见到一家胭脂水粉店啊!” 凌云听后,先是打了个饱嗝,然后无语道:“没有就不买呗,你又不是非要送苏姐姐这一件礼物”。 “你不懂……”青玄不悦。 凌云翻了个白眼,冷笑道:“我有什么不懂的,就你那点小心思,掐指一算就知道。整日里围着人家苏姐姐长,苏姐姐短的。是个长眼的人都能瞧出来,你对苏姐姐不一般”。 “谁说的!”青玄止步, 墨羽和凌云见状,也跟着她落步。 青玄抬手,指着默不作声的墨羽,目光清澈如水:“墨羽也长眼了,她怎么没看出来”。 闻言,凌云旋即回头,瞥了一眼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墨羽,发现对方并没有要生气的意思。于是,她嘴角上扬,转头对着青玄说:“她长的是鸡眼,能看出来才怪呢。” 话落,她将指尖上最后一点糕点全部塞入嘴中,然后拍了拍手上的油渣就迈步离开了。 青玄站在原地,看着凌云洒脱而决然的背影,不禁往墨羽的身边靠了靠:“喂!她这么说你,你都不生气?” 墨羽挑着眉毛,话语冷冽道:“你打得过她吗?打不过,就闭嘴。” 听见她的声音,青玄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对付这两人,还得九剑来。 她们原本有十个人,但这些年死了不少,就剩下她们五人。 九剑呢,性格直爽,说话也直接不过脑子。冷夜则性子急躁,总是带着阴阳怪气的口吻。 墨羽更别说了,高冷,属于那种能动手别吵吵的性子。 凌云跟她们完全不一样,模样长得灵动可爱,除了主子以外,是她们几人当中,武功最高,心思也是最细腻的,就是说话动不动就爱逗别人。 那至于她本人嘛,没什么心眼,更没脑子。 三人走进一家茶馆,然后找了空位置坐下。 小二见状,连忙将沏好的茶水端了上来。 墨羽把手里的佩刀放到桌上。凌云则习惯性地先用茶水冲洗一番茶碗,然后再喝茶。 青玄倒是没那么讲究,只见她轻轻端起冒着热气的茶碗,小小地抿了一口,让茶香浸润着唇边。 “主子也是的,有我们几个兄弟就够了,何必还要劳烦慕少主亲自过来呢?这不是大材小用吗?” “是啊!慕少主武艺高强,对付这些毛头小子,实在委屈了他。” 慕白少唇角微扬,讥讽道:“你们几个懂什么?主子让我过来,是查那个姓杜的身世”。 “姓杜的?那个姓杜的,难不成是那个杜曦文?” 此人话语刚落,便收到慕白少一道冷冽地目光,顿时吓得赶紧闭上嘴巴,不敢再吭声。 而另一边,墨羽和凌云她们自然是听见了几人的议论声,她们互相对视一眼,随后不动声色地抿着茶水。 夜幕降临, 慕白少带着手底下的人,趁着夜色悄然潜入了同福客栈,根据他们得到的消息,那西夏二王子就住在这里。 一名手持长刀的男子气喘吁吁地跑来,焦急地说道。“少主,所有房间都找过了,还是没有发现那个二王子的踪迹。” 另一个男子也说道:“掌柜的说,这两日除了这些人,根本没有人再居住过,也没有他人出来过。” 慕白少听完手下人的汇报,面色冷沉。 突然,拔出长剑对准那些跪在地上的西夏人,声音冰冷地道:“说!你们主子去哪儿了?”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17、相见 男子虽然跪在地上,可身姿挺直,脸上的傲气十足,他扯出一抹笑意,看着气急败坏地慕白少,缓缓说道:“你们这些中原人真是愚蠢至极!想知道我们二王子在哪?自己去找啊!哈哈……” 慕白少柳眉紧皱,眼底蒙上了一层寒意,他听不懂西夏话:“说人话?我再问你一遍,人去那了?” 倘若完不成任务,他没脸回去见主公。 见对方依旧不答复,而是笑意洋洋地嘚瑟,慕白少逐渐没了耐心,他直接一剑抹杀了对方。 房梁上,墨羽和凌云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 墨羽微微皱眉,压低声音地对着身旁人,说道:“你看他手法,像不像天门楼的人。” 凌云挑眉,眼中似有欣赏:“行啊,小默默,相隔这么远,你都能清楚地看到对方的手法,还能猜到他是谁的人,不错不错!不愧是我带出来的人!” 看着一脸嬉皮笑脸的凌云,墨羽撇了噘嘴,脸色略微有些不悦:“别闹了,我没跟你开玩笑,你还记得当初我们在黄雀楼杀的那人吗?他也是天门楼的人,和面前这个领头的长得有几分相似。所以我才笃定他们是一伙儿的。” 凌云听后,只是点了点头:“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他们是谁了,那我们便赶紧回去吧,免得一会儿在被他们发现,动起手来可就不好了。” 她并不是担心打不过他们,而是觉得没必要,毕竟主子曾经说过,眼下她们跟天门楼是合作关系。 再加上,来之前她还买了玉香坊的糕点,要是被青玄那个小丫头给偷吃了就完蛋。 墨羽一脸凛然:“哼,怕什么,大不了把他们都杀了。” 凌云脸色突然僵住,她一脸认真地看着对方,震惊道:“小墨墨,你是怎么做到武功不好,口气还这么大的?要知道,你连青玄那个笨蛋都打不过哦。” 墨羽挑眉,不以为然:“那又怎样?人生自古谁无死,反正我就是一条命,要么他死,要么我活。” 看到墨羽眼中的坚毅,凌云顿时感到一阵无语。她抿了抿唇,旋即,纵身一跃,跳下房梁,只留下墨羽一个人趴在房梁上,呆呆地看着她。 ……………… 洪武二十年,八月初。 天空乌云密布,时不时传来几声闷响,紧接着,一场大雨倾盆而下,雨水顺着房梁上的青瓦。 滴答...…滴答的往下落。 杜曦文手握一把油纸伞,微微低眉,踩着马凳徐徐走下,进了一家名为“苏桂芳”的糕点铺。 “姐……” 苏雪儿闻声回眸,只见杜曦文不知何时已经到来,她连忙放下手中的账本,从屋子里走过来迎接。 “你怎么来了?”她走到杜曦文身前,关切地问道:“外面下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多穿件衣裳”。 杜曦文冲着门外,抖了抖纸伞上的水滴:“元宝跟我说你今日没坐马车,恰好又赶上这场雷雨,我有些不放心,便过来接你回去”。 苏雪儿闻言,心中涌动一股暖意,她转身吩咐铺里的伙计,端来一杯暖茶,又让杜曦文到一旁坐下。 “不就是下了点雨吗?有什么不放心的,等雨停了,姐姐自然也就回去了,倒是你,怎么今日这般有闲心来接我,难道没去都察院吗?” 杜曦文接过茶,目光轻柔,直直地凝视着苏雪儿:“今日突发大雨,有好几个同僚都告了病假,说是得了风寒,我索性一看,干脆也装病得了,正好在家休养几天”。 苏雪儿听后,噗昧一下,低头笑了出来:“咯咯~你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动不动就爱装病?你忘了当初季夫子是怎么评价你的?说你是个行走的药罐头”。 杜曦文缓缓放下手中的暖茶,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这可不能怨我,谁让我脑子比较好使,夫子讲的课,我听一遍便能牢牢记住,那剩下的时辰,自然是要去玩”。 其实她是为了练武,这才隔三差五的装病。 外面的雨渐渐停止,只剩屋檐下滴答滴答的滴水声。 苏雪儿朝着门外看了两眼,心情顿时愉悦。她从木椅上起身,然后双手叠腹在前,转头看着杜曦文笑道:“既然你今日无事,那不如陪我一同逛街可好?” 杜曦文随即站起,走到她面前:“好啊!正好前些日子,我听说东源街新开了一家江南酒楼,一会儿咱也过去尝尝”。 ———————— 雨后的街道上布满了生机,马车和行人络绎不绝,百姓们纷纷摆出摊位,让原本寂静的街道再次变得热闹非凡。 “公主,咱们有必要打扮成这样吗?”小翠一身男装,看着自家主子,眼中流出些许无奈。 玖宫月一袭白衣,漫步而行,“你不懂,一会我们要见的那个人,必须是以男子的身份才行”。 纵然小翠心中有太多疑问,但她也没过多询问,毕竟她只是一个下人,主子让她干嘛,她尽管听从就好。 两人穿过繁华的路段,来到一处热闹非凡的酒楼,这里人来人往,喧嚣声此起彼伏。 小翠跟在玖宫月的后面,东张西望着,她发现这家酒楼比她们从前见过的酒楼都要气派。 “有两位贵客,里面请!” 玖宫月点头,甩了一下手中的折扇,颇有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小翠在一旁暗自偷笑。 两人随着小二,一路来到二楼碧月阁门前。 只听“咯吱”一声响,房门便被小二轻轻推开。 玖宫月手中折扇轻摇,步履轻快地踏入门槛。她抬眼间,只见一名女子正端坐在窗边。 那人长相秀丽,举止间透露着书香门第的风范,只是此人挽着妇人的发髻,显然她已然嫁人为妻了。 “在下玖月,敢问姑娘可是姓柳?” 柳千禧看着玖宫月,从对方进来的那刻起,她便一直打量着她,“公子不必多礼,请入座。” 玖宫月轻撩衣袍,身形优雅地落座到柳千禧对面。 柳千禧收回目光,素手微抬,只取桌案上的一盏茶,漫不经心的低头问道:“不知公子找奴家所为何事?” 玖宫月嘴角淡扬,目光从对方的手指上漫然掠过:“柳姑娘写的书籍,在下看了是爱不释手,尤其是书里写的颜如玉,虽是女儿身,但却不被世俗打败爱上了同为女子的君千禧。” “在下十分得敬佩,这才贸然约见柳姑娘,还望柳姑娘莫怪”。 柳千禧轻掀眼皮,眉目间波澜不惊:“公子客气了。只是奴家有些好奇,奴家写的书,可都是关于女子之间的事情,公子身为一个男子,又怎会看此书呢?” 玖宫月微愣一下,旋即笑道:“是这样的,说来也巧!在下有个妹妹,她与你书中的颜如玉一样,也喜爱上了女子。” “但那人忽冷忽热,有时温柔有时冷漠,每次见面都能感觉到她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最主要那人说话还特别欠揍,总是说一些绝情的话惹我妹妹不开心”。 “在下实在不忍心看见妹妹,整日以泪洗面,故而,寻见柳姑娘,看看有什么法子,能让那人也喜欢上我妹妹”。 柳千禧稍稍有了反应,她下巴微扬,眼角弯弯儿,好似在笑:“要说法子也有,只怕公子不敢”。 玖宫月苏眉轻挑,眼中闪过一抹好奇:“柳姑娘,但说无妨,无论这法子可行否,在下都会重金感谢你,” 这世间,就没有她不敢做的事情。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18、恨意 见玖宫月如此爽快,柳千禧也不再故弄玄虚。她腰肢微弯,俯身凑近玖宫月的脸颊,轻抬玉手,正准备在对方的耳边轻声低语。 却忽然听见“嘭”的一声,房门就那样毫无预兆地被人踹开。紧接着,一名男子走了进来。 “好你个荡,妇,我说你这几日怎么总是魂不守舍,原来是背着老子找了个小白脸啊!” 柳千禧脸色一冷,眼中闪过一丝寒意,她语气冰冷地质问这个名义上的丈夫:“你跟踪我?” 张洛冷笑:“老子要是不跟踪你,怎么抓住你私,会男人的证据”。 玖宫月皱眉,她最烦别人如此玷污女子的名节:“放肆,嘴巴吃泔水了,那么臭,你跟踪别人你还有道理了……来人呢!还不快将此人打出去,免得在这里恶心到了本小姐的眼”。 张洛一怔,随即放声大笑:“女的?哈哈哈,柳千禧啊柳千禧,你要是真找了个男人,我还真就高看了你两眼,可闹了半天,你特爹的,又找了个女的,怎么?你忘了当初那个贱人是怎么死的?” 张洛脸色突然变得阴沉下来,他冷冷地瞪着柳千禧。 柳千禧紧紧攥住小手,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与愤怒:“张洛,闭嘴!你没资格提她!” “我没资格?”张洛上前一步,目光如刀般刺向柳千禧:“柳千禧,你别忘了,当初是谁害死了她!是你,怎么?还想重蹈覆辙吗?那我这就杀了她!”说着,他伸手指向一旁的玖宫月。 柳千禧眉头紧锁,眼中满是恨意,她上前一步,挡在玖宫月面前,“张洛,你疯了?我与这位姑娘清清白白,并无逾矩之事,更不是你所说的那般关系。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府再慢慢说诉说。” “说?”张洛讥讽:“你个臭,婊子,我有什么跟你可说的……你给我起来!”他伸手猛地一推。 柳千禧身体一晃,直接摔倒在地。 玖宫月看到这一模,随即喊出了对方的名字,“柳姑娘,”她急忙上前,搀扶柳千禧起身,询问道:“你没事吧?” 接着,她又侧头,冷冷地瞪着张洛,原本冷漠的神情此刻多了几分怒气:“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敢出手伤人?” “她是我娘子,我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张洛怒吼,眼中闪烁着无法遏制的愤怒。“倒是你,好一个勾结他人妻子的女子,” 张洛一把拽紧玖宫月的衣襟,一旁的柳千禧见状,心头一紧,她连忙上前开口,生怕张洛会对玖宫月做出什么过激的伤害,“张洛你别这样,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我跟你回府!” “去你爹的!”张洛根本不听她的解释,反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那声音,清脆响亮,回荡在整个屋内。 玖宫月怒吼,“来人!把他给我轰出去!” 然而,鸦雀无声。 玖宫月这才想起,自己今日出门没带护卫。 张洛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冷笑,手上的力道加重,拉近玖宫月:“叫啊,怎么不叫啊,他爹的,你还想喊人把我轰出去,别以为你是女的,我就不敢打你!” 说着,他扬起手臂,便要动手打人。 “张洛!” 柳千禧的声音在屋内回荡,带着撕心裂肺的痛楚与决绝。张洛扬起的掌心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缓缓地移动着僵硬脖领,但拽着玖宫月的手依旧没有松开。 柳千禧阴冷地盯着他,声音虽有些颤抖,却十分坚定:“张洛,你不就是觉得我不与你行房,你心里痛狠我吗?我告诉你,你一辈子都不如她,一辈子都不如她!” “好好好,柳千禧,我不如她?好……”他说着,一把将玖宫月推到一旁,大步朝柳千禧逼近。 玖宫月被推得踉跄几步,眼看就要摔倒在地,却突然感到一股温暖的力量从背后袭来,稳稳地将她托住。 她抬头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杜曦文!”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