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未来反派协议结婚后[穿书]》 1、第 1 章(捉) “啪!” “你这逆子,敢说这种话......快给郁先生赔罪!” “郁先生啊,泽清年纪小不懂事,您可千万多担待啊!” 耳边是纷繁杂乱的声音,郁季揉了揉眉心,冷声道:“闭嘴,吵。” 随着他的话音,周围原来的议论和窃窃私语声全部停止。郁季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缓慢挪开遮挡眼睫的手。 此刻他正坐在轮椅上,位置比周围站着的人都低上几分。但当他的目光巡视过在场每一个人的脸时,无论是谁都胆战心惊地避开,生怕惹了他的不快。 郁季环视金碧辉煌的宴会厅后再低下头,看到一个被保镖压着,不得不跪在地上的青年。 “泽清,陆泽清?”他开口,语气不辨喜怒。 被压着的青年没做声,只是猛地抬头,算是俊朗的脸上满是愤怒和屈辱。 于是郁季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显而易见,他穿书了。 若是以往的他根本不可能知道什么是“穿书”,但是多亏了他那总爱谈天说地的好秘书,让他了解了很多稀奇古怪的小说知识。 比如就凭刚才三言两语,他不但知道自己穿了书,还知道了面前的人是他所穿这本书的主角,而自己不过区区炮灰罢了。 “郁,郁先生,您不必担心,今日的订婚宴一切如常,泽清他倾慕您许久,刚才只是一时犯浑,您可千万不要在意。” 离他最近的男人一脸谄媚,他向后走了两步,又把被按在地上的青年拉起,推到了郁季前面。 “你这孩子,之前在家不是一直说喜欢郁先生吗?现在郁先生就在这里,你快去啊!” 他这一出卖子求荣的戏码太明显,但周围没有一个人嗤笑,倒是流露出羡慕表情的居多。 “郁先生看着可没生气,这陆家小子的命真好。” “不就是长了一张好脸?如果郁先生喜欢女人该多好......” “你可真是白日做梦。” 此刻的陆泽清已经被自己的便宜父亲拉到了郁季身旁,他咬着牙说:“郁先生,刚才是泽清冒犯了您,泽清给您道歉。” 这话说的倒是谦卑,如果不是他脸上挂着十足的屈辱,郁季还真以为他“认识到了错误”。 刚才发生的事情郁季还有记忆,他这具身体的原主看上了陆泽清,今日本是订婚宴,但陆泽清却在大庭广众下公然摔了原主递给他的酒。 原主这位“郁先生”,是郁氏财团的掌权者,在a市说一不二,属于那种只要指哪就能让哪家破产的存在。不知道多少企业仰仗他的鼻息过活,而陆家也是其中之一。 原主原本这是陆家要攀高枝的前奏,但陆泽清摔了酒酒杯,明摆着是不乐意做个牺牲品。陆家家主的脸都被吓白了,当即就把儿子给按住下跪。 只可惜他这儿子不太争气,挣扎了半天也不肯跪,最后还是陆父叫了个保镖,硬生生把儿子踹了强压在地上,这才有了刚才那一幕。 不畏强权,又忍辱负重。如果这是个龙傲天文,郁季觉得陆泽清现在应该继续挺直腰背,跟他来一个什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然后再立下三年之约......不是。 他揉了揉眉,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甩出脑海,然后抬手拽住陆泽清的领带。 陆泽清本是站着的,但郁季坐在轮椅上,他便不得不弯下了身子,姿态略有些滑稽地又跪倒在地。 此刻两人的脸近在咫尺,陆泽清甚至能清楚看见面前人那纤长的睫毛和令人惊艳的面容,当即呼吸都轻了片刻。 他的心里忽然涌现了一股怪异的感觉,所有人提到郁先生都是胆寒于他的手段和狠绝,很少有人注意到这位高高在上的先生也有一张姝色面容。 他因为这张脸愣了片刻,再开口的时候那份原本的坚定都弱了不少。 “郁、郁先生......” “三十年河东?”郁季问他。 “什、什么?” 陆泽清茫然,他不知道郁季在说什么,只能继续道:“泽清错了,郁先生能不能原谅我?” 郁季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他这么一沉默,却让陆泽清想到了自己的计划。他这几年的积蓄全都投给了赵家,就等着实施计划后把郁季扳倒,好让那个人高看他一眼。 虽然郁季也算是顶级豪门年轻有为,但和那个人相比还不太够。况且...... 陆泽清想到了他初见郁季的那一幕。那也是一场酒会,觥筹交错间,有个青年颓然冲入人群,然后哀求郁季放过他。 这个青年在场所有人都认识,是曾经a市中层阶级家里的独子,被郁季看上了之后,这位一向喜欢养小情人的郁先生就指明让青年来他身边做事。 虽说是做事,但明眼人都知道是要干什么。青年当即拒绝,而郁先生嘴上没说什么,但自那次酒会后这家的情况就大不如前,商场上也屡屡遇错。 之后安家股票暴跌,状态每况愈下,不得不孤注一掷,将流动资产全都投入股市拉动股价。然而即便如此也多的是人不愿放过,最终这场拉锯战由安家的大败告终,股票强行被平仓,安家太爷当场住进了icu。 而安家独子安澈不得不又一次站出来,这次不是为了体面的拒绝,而是屈辱着送上自己,求得安家平安。 安澈的长相也是一等一的好,属于那种柔弱可怜的小白花类型。如今这样低声下气求人,当时在场所有人都以为郁先生会高抬贵手,而谁知上位那人只是懒洋洋地瞟了他一眼,问:“你是谁?” 这话就杀人诛心了。 或许难为安澈不是他的本意,但因为他的态度,a市所有豪门都自发远离了安家,甚至不惜搞垮安家作为投名状。他将曾经小有名气的安家搞垮甚至不需要抬手,只是一个态度就决定了他人的生死。 ......而这尤为不够,当他人带着耻辱来向他求饶,郁季这个罪魁祸首甚至连受害人是谁都不记得了。 如果郁季能听得到他的心声,一定会拍手赞叹这位“原主”果然和他的性格一模一样,就连沾花惹草的本事都等比复刻。只可惜他没有读心术,因此只是欣赏了好一会儿陆泽清扭曲挣扎的脸,觉得乐子十足。 陆泽清当然发现不了自己脸上的五彩纷呈,他只是在对比之后,让自己坚定决心不要因为一点蝇头小利坏了大事。郁季不是好归处,要想走得高,他得和能接触暗线的人打交道。 于是他摆出一副温软模样,乖巧道:“我喜欢郁先生,郁先生原谅我吧。” 倒是能屈能伸。郁季这么想着,却打了个哈欠。 陆泽清这一步走错了。他想,自己上辈子缺什么都不缺百依百顺恭敬顺从的人,要是陆泽清能喊一个三十年河东满足他看真龙傲天的愿望,他还说不定就陪着陆泽清演反派了。 于是郁季无趣地放开手,拿出一旁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自己的指尖。 “泽清。”他轻轻咬着那两个字。 郁季的长相和声音其实一直都和他的做派不符,曾经因为这点看轻他的人很多。 那声音柔和,像是爱侣间的呢喃,让陆泽清哪怕刚做好心理建设,却也忍不住放轻声音。 “我......我在。” “泽清倾慕我吗?” 郁季依旧在擦拭着自己的手指,这动作虽然露出十足的嫌弃,但他开口暧昧含糊的话却让陆泽清的警惕心麻痹了八分,那些言不由衷的话都好说了不少: “自然,我很久以前便喜欢郁先生,刚才只是有些紧张,不是要拒绝先生的意思。” “这样。”郁季丢了那手帕,朝他勾了勾手指:“跪过来。” 陆泽清看着他的脸,又心里默念了三遍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才磨蹭着来到他旁边。 “酒。” 他身旁的推轮椅的保镖执行力很强,立刻就拿来了酒杯和红酒。郁季拿着那透明的杯子晃了晃,说:“张嘴。” 陆泽清一愣,但保镖已经强行捏开了他的嘴。于是郁季便慢悠悠将红酒杯卡在他的唇齿,慢慢道:“泽清既然喜欢我,那大概不会再拒绝我的一杯酒。” 那红酒杯的底座卡在陆泽清齿间,陆泽清说不出话,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将红酒倒满,而多余的液体顺着杯壁洒落在他的脸上,身上。 他精心打理的发型被酒沾染,笔挺的西服也变得皱巴。郁季将红酒慢悠悠浇下去,满意地欣赏着陆泽清又一次怒不可遏却又不得不忍耐的模样。 “1980年的勃艮第,挺不错的。泽清那么喜欢我,美人当然要配上好酒。” “泽清喝了这杯,就当赔罪吧。” “诸位见证。”郁季单手捏起那还盛着酒的酒杯,似笑非笑,“如果陆少爷喝了这一杯,我就勉为其难娶了陆家少爷。” 他说完,便在陆泽清屈辱的目光中松了手,任由玻璃酒杯坠落,碎成片片残渣。 陆泽清的脸一下变得涨红,他的眼珠瞪大,低头看着流了一地的酒液,又看着郁季空空如也的的手。 他在原地猛地反复深呼吸,脸色从红变青又变白。极度的屈辱甚至冲破了他的底线,陆泽清觉得周围的目光像是无数根钢针,一层层扎入他那不多的自尊心上。 陆家也算是a市有头有脸的家族,谁不知道陆泽清这位被找回的三少爷美名。陆泽清平日高高在上霁月风光,哪怕陆家本身是个泥潭,他也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陆涛让他下跪已然是耻辱,但还能解释为被逼无奈。可郁季的这一举动无疑是在往他本就脆弱的自尊上插了一把刀,若是他不遵从意愿,恐怕明天他连着陆家都会倒霉。 ——但即便如此。 作为书中主角,陆泽清还是有那么点智商在的。他已经发觉了郁季此举比起找场子羞辱,倒更像是在拿他做个乐子看。 以此取乐,代表着郁季不会与他多做计较,这只是暂时的惩罚。 可能是生气了。陆泽清想,毕竟他之前确实当众落了郁季的面子。 不过陆泽清知道他们的婚约无论如何都会履行,所以他完全没必要再受这个耻辱。毕竟郁季指明要娶的是他陆家三少,必然是对他感情的。 陆泽清不指望郁季气过了道歉,但只要郁季的助理第二天来陆家。所有人都会知道郁季爱他,而且就算生气也会找他和好,他陆泽清名财双收,才是最大赢家。 想到这里,他便踉踉跄跄地站起,推开人群跑了出去。 郁季就坐在旁边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离开,才开口:“还挺傲气,你说是不是,陆家主?” 陆涛的冷汗直流。他站在一边,连话都不敢多说。 郁季就笑了笑,抽了新的手帕擦手。 其实陆泽清的离开在他的意料之中,也不枉他演的像模像样。 他过去虽然也是个当权者,但能让他动手收拾的人少之又少。就和陆泽清记忆中的一般,如果他想收拾谁,通常只需要一个眼神,下面的人就能帮他把看不顺眼的东西料理了。 不过他的好秘书陆成却是很喜欢这种折磨人的戏码,郁季每次酒会上都期待着看他有什么新招数折腾那些不长眼的家伙,耳濡目染之下也学会了一些。 而且看上去,效果不错。 说起陆成。 郁季转过头,回忆着刚才看到的位置,将目光锁定在宴会厅的角落。 他的脑海中还有“原主”的回忆,原主和郁老爷子很亲厚,而陆家早些年和郁老爷子关系好的时候,曾约过娃娃亲。 只是后面郁季将郁家拔到了一个难以企及的高度,陆老爷子也已经过世。这么一来二去,陆家和郁家基本已经没了什么关系,只是郁老爷子病危时到底还念着那门娃娃亲。 郁季孝顺,为了完成老爷子一个遗愿结婚也未尝不可。 陆家子弟众多,但陆涛就有三个儿子。郁季对这本书还有点印象,文中说“原主”在酒吧看上了个小侍者,据说是陆家刚找回去的儿子。 陆家,找回的儿子。这两条信息足以证明是那位陆家刚找回的三儿子陆泽清,于是原主想起了答应爷爷的婚约,让助理去和陆家知会了一声。 原主的本意是要先看看人,但陆家为了攀高枝何其迅速,三天就办好了订婚宴邀请原主参加。原主也闲来无事,便想着顺便把婚约给解决了。 但这中间却出了点问题,原主在来到酒宴上后发现,他在酒吧惊鸿一瞥的小侍者并不是面前这位陆家三少陆泽清。 不过对于原主而言,他只是要完成婚约,是不是小侍者其实没有那么重要。所以他给了陆泽清一杯酒,但陆泽清这个一向清白高贵美名在外的少爷,却“不惧权贵”摔了酒杯。 话再说回来。 郁季的想法和原主何其相似,他也觉得这婚约有没有,实现不实现,和谁实现都没太大关系。 他甚至更倾向于把陆泽清放在身边玩儿,因为过往他和陆成就喜欢一起看其他人无能狂怒的样子。 但在刚才,就如同原主的惊鸿一瞥一般,他也看到了一个令他熟悉的脸。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2、第 2 章(捉) “陆成。”他说。 他喊得突兀,宴会厅所有人都还在震撼于陆泽清的胆大妄为,没人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但只有那被围在角落的青年才反应了过来,他有些怔愣,黑色的眸子看向了郁季。 那是宴会厅的拐角,在郁季这边的基本都是各家的家主辈分人物,小辈们还不配参与其中。 而此刻一群年轻人正在那远离人群的角落,领头的人手里拿着酒瓶,语气嘲讽。 “看什么呢,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 “陆老四,听过你去酒吧打过工?不知道是干什么啊,说来给哥几个听听呗。” “叫他陆老四都是高攀了,陆家能认他做老四?” 陆泽成原本表情冷淡不欲理会,但自刚才远处那人似乎叫了他后,他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向远处飘。 他不太确定那位郁先生是不是喊了他,又或者只是他的错觉。 “看什么呢野种!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就说他欠收拾,还敢和泽清抢东西。” 他跑神的时间太长,惹得几个青年不快。领头的那个猛地拽住他的领口,粗暴地将他的头撞在镶着金饰的廊柱上。 陆泽成没想挣扎,他刚被认回陆家,现在正是要老实忍耐的时刻。而且以往打工他受到的挑衅欺辱只多不少,这些富二代的手段说来还更青涩。 于是他微微闭眼,等待忍耐那撞击。但意外的是疼痛并未如期而至,反倒是领头的青年松开了勒紧他的手。 “郁、郁先生......” 这几个小青年怎么也没想到这点小打小闹能把郁先生都给引来了。惹事的那个更是抖若筛糠,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玩什么呢,很有趣?”郁季笑着问。 “没有、我们,我们只是,只是在开玩笑。” 陆泽成虽是私生子,还和陆泽清有龃龉,但怎么说也算是陆家一份子。他们撞到了郁先生枪口上,只能仓皇着解释。 “真对不起,□□少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们吧。” “郁先生,我们真的只是和四少爷开玩笑的!” 陆泽成被认回陆家也有两个月了,还是第一次听有人喊他“四少爷”。他没做声,只是不动声色地看着面前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而郁季也看向他,指尖点了点轮椅扶手,表情若有所思。 一旁跟来的陆涛,此刻也反应了过来。他忙不迭地走了过去,继续像推销商品一样把自己另一个儿子拎了过来:“郁先生,这是泽成。” 离得近了,郁季便能更清楚地看清青年的面容。 而这叫陆泽成的青年显然比陆泽清更识趣些,他安静地走到了郁季身旁,甚至还蹲下身,和郁季的视角平齐。 “郁先生。”青年低低说。 陆泽成无论从气质上还是长相上都不如陆泽清,如果说陆泽清是那种俊朗优雅的美,陆泽成的眉眼便太锋利,不像是可以养在家里的小白花,更像是斩断花草的刀。 周围的人一边唾弃陆家这老东西不要脸,一个儿子不够还卖另一个,一边祈祷这长相锐利的陆家崽子入不得郁先生的眼,这样说不定后面人还有可乘之机。 而郁季微微俯身,他的脸和陆泽成的几乎相贴,但没有一个人主动退后。片刻后郁季笑了起来,他满意地拍了拍陆泽成的发顶,像是看到了心仪的忠犬。 “我喜欢你。”郁季说。 他在看到第一眼就想说了,这个叫陆泽成的青年和他的秘书果然很像。郁季上辈子没什么看的上眼的人,他感觉凡夫俗子都是垃圾,只有陆成伺候他伺候的顺心。 “陆成?”他问。 “陆......陆泽成。”陆泽成微怔,以为他还是没记全他的名字。 “嗯。” 这也在郁季意料之中,毕竟如果是陆成的话,那种二十出头的青年二世祖陆成能耍着玩十个。 “陆泽成。”他在心中滚了一圈这个名字,“现在,你是我的了。” 他挥了挥手,身后的保镖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呈上了一个小盒子。 “记得吗?今天是我们的订婚宴,这戒指是给你的礼物。” 郁季亲昵地执起他的手,将一枚闪亮的钻戒戴到陆泽成的指节。 “泽成,等下让余遥带你搬到我这边。” 余遥便是那个在他身后的保镖,高大的黑衣男人点了点头,对着陆泽成道:“夫人好。” “走吧。” 仅仅三言两语,他就已经替陆泽成做了所有决定,似乎笃定了面前的青年不会反抗。 而陆涛愣在一旁,不知该拦还是不该拦。若说拦,郁季确实也按照两家约定娶了陆家少爷;但若不拦,他以前从未关注过他这个私生子,强拉的代替品被看中了,却也不见得和陆家亲厚。 郁季一眼就看出了他在想什么,但那已经不是他所关心的了。他挥了挥手,余遥便推着他离开,而陆泽成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片刻,也追了出去。 “郁先生,是先回老宅,还是先帮夫人拿东西?” “先回去吧。” 余遥把郁季抬上车,而陆泽成则像个小尾巴一样坠在他们后面。等到郁季坐稳,他才安静地坐到郁季的身旁。 他没开口询问,也没有生什么事端,让郁季很是满意。郁季看向窗外,想着这个世界小说的剧情。 如果他没记错,这本小说的名字叫做《逆袭的爱》。这是本狗血小说,放在平时就算是陆成求他他也不会看。 但前不久凑巧,他出了一场车祸。 那是他第一次出如此大的车祸,以往有陆成,那些来撞他的全都被正当防卫撞成半身不遂了。只有那次陆成临时出差,换了司机。 养病的时候从小看他到大的老医生吹胡子瞪眼,端着他的笔记本和文件全扔出了病房。陆成一向体贴,怕他无聊,才给他拿了这本小说打发时间。 “这本书很有意思。”陆成说,“有先生你的名字,还有我的。” 因为这句话,郁季才纡尊降贵地翻了翻那本书。 回到现在,郁季阖眼想了想,他过目不忘,就算那本书没逻辑没营养还无聊,但他也不会遗漏自己看过的剧情。 而在他的回忆里,那个炮灰“郁先生”,可没有任何腿疾。 这就有意思了。 他猝死的那天腿伤已经好了大半,此刻郁季微微抬腿,果然这具躯体的腿也是可以动的,不过就是和他之前一样还需复健。 郁季又向下探了探,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地,连伤口都是一个位置。 难道连身体与一起穿了? 不过这对他现下的状况没有什么帮助,他便又支起身子,想着书里的内容。 《逆袭的爱》,这本书讲的主要就是陆泽清怎么靠自己的聪明才智带着陆家辉煌,然后认识主角攻打败反派爱情事业双丰收的。 而就如他之前所想,在书中,郁季不过是个炮灰,是主角受陆泽清成功路上的垫脚石。原本这里的剧情应该是陆泽清道歉后订婚仪式顺利举行,陆泽清被郁季带回了宅子。 再然后,便是炮灰的资源转移。陆泽清讨了“原主”欢心,吹着枕头风,诱导着原主不自觉做出很多错误决策,甚至错失了参与国.家工程的机会。 要知道,就算是郁季这个阶段,也不见得能和国立项目有什么大交集。 当然,哪怕这场失败看似狼狈,却不足以动摇郁季的根基。但这只是一个开端,往后的原主会因为陆泽清的各种不经意手段而屡屡失意,最终连偌大的郁氏财团都在无形中被吞并大半。 郁季当时看到这里还和陆成讨论那么大的财团就算破产清算也要几十年,拖来拖去足够拖到陆泽清寿终正寝,何来被他吞并。但陆成却只是笑笑,让他别在意一个小说的细节。 这确实是一个不该在意的细节,因为“郁季”不过是一个送经验的炮灰,描写这场战争甚至不到一万字。而在陆泽清拿下部分郁氏的公司后,后面主要描写的,却是他和这本书反派boss间的斗争了。 “‘陆泽成原本是陆家的私生子,因为长期受冷落苛责心理逐渐变得扭曲。他的才能不亚于陆泽清,日后也将成为陆泽清最大的敌人’。” “先生,你看。”陆成念完那段话,笑着对他说,“我可是这本书的大反派。” “......你要是闲着,去帮我把电脑偷回来。” “那可不行,我会被医生打。” 那本书郁季也就看了个开头,“郁季”倒台后他就没再关注,最后记得的也不过是陆成的那段话。 想到这里,他便又一次扭头,看向了正端坐在一旁的陆泽成。 陆泽成的坐姿很文静,不同于他带有厉色的长相,反而乖巧地缩再车窗边的座位上。 郁季实在是没看出他哪里像是陆成口中那个“心理扭曲阴暗有躁郁症”的反派boss。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不是因为陆成那句话,哪怕是同一张脸,他也不一定会捡这么个落魄的小崽子回来。如果说单纯放在身边养着玩,还是陆泽清那种小美人比较符合他的胃口。 “郁先生?” 大概是他的目光太过于不加掩饰,陆泽成终于有些忍不住了,开口询问。 “您需要我做什么吗?” 陆泽成希望他可以直接说,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都无所谓,但不要用这种眼神去看他。 他在没有被认回陆家前见过许许多多的目光,或贪婪或嗤笑或嘲讽,但陆泽成都可以无动于衷。可郁季的目光却过于温和宠溺了,就好像他对他而言是多么不可或缺的珍宝一样。 这个念头刚起,他自己都有些吓一跳,所以向着车窗边又近一步挪了挪身体,明明是宽阔的少年人骨架却缩的像个带壳乌龟。 “没什么。” 郁季看着他的动作,觉得有些好笑。但他没说什么,只是道:“你得快点变得有用。” 陆泽成没听懂,他等着郁季的后文,但那位郁先生已经转过了头。 郁季没有做手把手指导的耐心,他通常只会宣布结果,让手下的人去做。而他对陆泽成的要求也一样,成长,变得有用。 这才是他选择陆泽成的最终原因。和这被誉为商业鬼才,声名赫赫的未来反派boss结婚,免费劳力,终生签约终生白嫖,资本家的狂喜,路灯听了都流泪。 而他,上辈子有钱没地方花过劳死的郁季,这辈子要成为躺着花钱享受生活的郁先生了。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3、第 3 章 郁季的行动能力是顶尖的,一到老宅,他就迅速拟出了一份协议结婚的合约书。 “拿去看看。” 余遥住在楼下的客房,从不轻易到郁季居住办公的二层。现在偌大的书房里只有陆泽成和郁季,协议书摆在他们中间。 “婚礼就定在下个月,签下之后明天会让人去把消息放出去。” 郁季的心情很不错,他在拟定合约的时候也大概打开电脑浏览了郁氏财团的经营状况,欣欣向荣,也基本和他前世的理念和架构一致。 只要不出什么大乱子,现有的各企业运营模式足够他安心养十辈子的老了。 所以他的语气也愈加温和:“如果有什么意见,也可以提出来。” 陆泽成看着那份协议书,摇了摇头。他甚至没有怎么看协议书上的内容,直接翻到最后,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郁季满意他的果断,但也微微挑眉:“终生合同,不仔细阅读?” 陆泽成将协议书推给他,轻轻说:“无论您开的是什么条件,都是现下我所能获得的最优选了。” 这倒是确实。想想那本书里写的,原本的陆泽成是个虽然沉默寡言但心理健康的正常人,回到陆家没几年就变成了阴沉疯批反派,可想而知在陆家过的是什么日子。 想到这里郁季也不再勉强,他懒懒道:“既然如此,从明天开始的话你就接替原本的助理,先从简单工作做起。” 原主在书中原本有个助理,但前段时间刚好家里有事辞职了,原主一时半会还没找到合适的人顶替。 陆泽成闻言,有些意外。 生活助理,对于任何一个如郁季这样地位的人来说,都是极度隐私的一个职位。它几乎要包揽雇主在日常中的方方面面,而且是最容易触及机密的存在。 陆泽成没有什么二心,但他却不知道如郁季这样心思缜密的老油条,怎么会贸然提出这样的要求。 是考验?还是试探? 陆泽成的脑海里已经演了十幕职场大戏,但如果他能读到郁季的心,就会发现做出决定的缘由再简单不过。 在郁季穿书前,他原本的生活助理就是陆成。由或者说,陆成的职能基本囊括了他所需求的全部方面。在公司时陆成是秘书,在外出时陆成是司机,在家里又是他的保姆兼厨师...... 自遇见陆成后,郁季很少去想如果没有陆成他该怎么生活。 但现在去考虑也不算晚,如果说谁能做个代替品,那应该没人能比得上陆泽成——至少从看着顺眼的角度来说。 反正郁季也不觉得陆泽成会蠢到妄图窃取郁氏的机密,那么让他做生活助理的原因就只剩下一个,因为郁季想。 “能做吗?” 郁季的做派一向利落干脆,可以说他基本就是只看结果不看过程的代表。一件事情只要商讨就立刻出结果,就算出不了结果也要把规划给他全部说清楚,因为他没有等着下属浪费时间的闲工夫。 原本陆泽成这一路上甚至前协议的时候郁季都很满意,但卡在这临门一脚的节点犹豫了,郁季就有点不耐烦。 他便抬手扯着陆泽成的衣襟,把人拎到自己的眼前:“会回答吗?是或者否。” 两个人距离无限拉近,陆泽成准确捕捉到了他眼里的那点不耐。他一向是会抓机会的人,所以没犹豫太久,很快点头。 “乖啊。” 陆泽成的头刚被他扯到自己脸前,郁季就着方便揉了揉他的脑袋,又爱不释手地欣赏了一会儿他的脸。 虽然说没有陆泽清长得漂亮,但陆成总是独一份的。“陆成”,或者“像陆成”,这些代指本身就能让他愉悦。 他的感情不加掩饰,所以陆泽成很容易捕捉到了他眼里的那种通过他看着别人的情感。只是没容陆泽成多想,郁季已经放开了对他的桎梏,命令道:“推我去卧房。” 郁季家的这幢老宅面积不大,是郁老太太给的生日礼物。小别墅一共就两层,而第二层只有一个房间是独立出来的。 所以就算是陆泽成第一次来到这里,也很快推着郁季回到了卧室。 不得不说,如果不是因为看过小说,郁季甚至觉得这位“原主”可能就是另一个世界的自己。 卧室是非常简约的性冷淡风,除了一张大床,衣柜和办公桌外什么多余的家具都没有。这卧室面积少说也有四十多平,区区几件家具显得房间更加空旷。 陆泽成把人推到床边就有些意外地环顾着卧室的摆设,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直到郁季的指尖在轮椅扶手上点了点,敲击声唤回他的注意力。 “想什么呢,这么专注。”郁季笑。 “只是在想......”陆泽成顿了一下,“觉得郁先生的房间里应该摆些绿植。” “您别在意。”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愣神间没看到郁季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连说话都能那么像吗。” 他嘀咕。 陆泽成没听见这句话,郁季清了清嗓子,继续道:“看到那边衣柜了?左边第三个格子里的衣服,拿两套。” 陆泽成点头,他走过去拉开了衣柜,发现格子里是很多套叠放整齐的白衬衣和休闲裤。 他拿了两套回来,郁季从他手里抽了一套,扬扬下巴:“去洗澡。” 陆泽成攥着那柔软衣物的手紧了一瞬。郁季试图从他脸上看出点别的表情,但是失败,陆泽成只是老实地点了头,转身去了浴室。 虽然乐子没讨到,但郁季也喜欢他这一点,再次给他的识趣打了五星好评。 。 浴室里。 袅袅的蒸汽模糊了陆泽成的视线,他闭上眼将头靠在墙壁上,思考着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他曾经的父母,或者说养父母,是非常普通的大学老师。陆泽成在那种环境下长大,仁义廉耻都是正常人的范畴。忍辱负重是气量,但他受到的教育中,无论是什么情况下,做他人床伴都是令人不齿的行为。 但当他看着那落在瓷砖上又被溅起的水花,在发现自己几乎毫无芥蒂的接受时,却自嘲地一笑。 他想,如果他真的是父母生前以为的那种老实本分,会乖乖听命令遵纪守法的孩子,那他从一开始,就不会踏入陆家的门,不会走上复仇的路。 更不会像现在这样,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没有怨恨屈辱,而是诡异平静下的暗潮涌动。 水声停止,陆泽成穿上了那身属于郁季的居家服。他是个半大青年,但郁季身量不高,那衣服穿在身上或多或少有些小,好在还能凑活。 他缓缓推开了门,而入眼的就是已经靠在床上的郁季——和一地的狼藉。 “......” 陆泽成原本有些阴暗的情绪忽然卡了一下,他有些一言难尽地向后退了一步,看向地面。 领带,西装,衬衫,甚至是贴身衣物。大件小件被扯得乱七八糟地丢在地上,浴室离得床还有几米,陆泽成刚才就不慎踩到了可怜的皮带和西裤。 而罪魁祸首拿着本书,毫无负担地瞟他一眼,又纡尊降贵地侧了侧头。 陆泽成在那一瞬间竟然诡异地读懂了他的意思,他走上前把那些丢的到处都是的衣服一件件捡起收好,又叠放在一旁。 做完这些他抬眼,果然在郁季脸上看到了“孺子可教”的表情。郁先生满意地点头,拍了拍床边:“自己去柜子里拿被子,然后睡觉。” 他说了“拿被子”,陆泽成就明白了今夜并非他想的那样会是一场旖旎幻梦。他低声说:“郁先生,我可以去客房睡。” “老宅没有客房。” 老宅的卧室一共只有两间,一间是保镖余遥在住,另一间就是郁季的主卧。郁季其实没什么洁癖,他只是比较讨厌触碰自己不喜欢的人,但可能不太巧的是他讨厌的人比较多,能让他喜欢的上辈子是陆成,而这辈子陆泽成算一个。 余遥虽然不是他讨厌的人,但他也不太愿意陆泽成挤到那儿去,郁季归结于新的东西总是不愿意被他人碰的占有欲作祟。 陆泽成想起了了老宅那昂贵的红木硬沙发,又看着郁季理所当然的脸,默默地抱着被子睡到了另一侧。 “明天记得做早饭。”郁季打了个哈欠,随手关上了灯。 郁季睡眠质量很好,最初的郁家企业初成型时一切事务都是他在奔波,从一场局到另一场局中间十分钟休憩足够他撑上一天。后来他有了陆成,企业也不再需要他劳心费力,睡眠时长得到保障后就近一步升级,具体表现就是只要他困了,倒头就能睡。 比如现在,哪怕陆泽成在他旁边眼睛眨也不眨一直盯着看,他都毫不在意,直接被子一拉进入梦乡。 陆泽成就那样盯了他一个小时,终于确认这位郁先生不仅没有什么其他想法,甚至可能在某些方面想的过于少了。 陆泽成轻轻叹了口气,慢慢翻了个身看向窗外。 他很难形容,自己对这位郁先生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无论是在打工的时候,又或是回到陆家的时候,陆泽成其实都无数次听过这位郁先生的名字。 高不可攀,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又或是视人命如草芥的资本家;抑或者玩弄人心,把人当玩物取乐的变.态。 人们对于他的描述有很多,那些事迹陆泽成听过不少,甚至那场有安家独子的宴会上,他就在做端酒的侍者。 他原本以为,如果掉入这位郁先生的手里,就算并非龙潭,但也或许是入虎穴。可今晚那掉落一地的衣物,这场怪异却又安宁的同床共枕,甚至是郁季理所当然的模样,都让他的心不知不觉加速跳动起来。 更奇怪的是,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会跳的那么快。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4、第 4 章(小修) 深潜酒吧。 这是个a市顶级贵公子们才会来的高端酒吧。现在还是白天,原本离醉生梦死的时间还早着,但今天却已经人满为患。 “听说了吗?郁季的婚期定了,就在下个月。” “陆家还真是有本事,高枝攀的好,之前停工的地产开发估计也能继续,那陆涛恐怕笑开了花。” “已经定了?不是听说陆家老三在订婚宴闹得很凶,郁季这都没生气?” 这些富家子基本都是享乐派,大多在家里没有实权。郁季虽然在商场上被尊称一句郁先生,但年龄基本和他们相似,所以私下里他们都还是喊郁季的名字。 “嗤。” 坐在吧台处的青年听见了这句话,冷冷一笑:“陆家老三?和郁季结婚的可不是陆家老三。” 这个青年a市的富家子们都认识,是李家的长子,是在坐二代里面地位最高的。 “可不是,我听我哥说了,那场宴会最后郁季带走的不是陆家老三,是那个老四!” 有人奇了:“老四?哪来的老四,是陆家的私生子?” “是啊!”金发青年乐的拍大腿,“我看那陆泽清一脸高傲不屈把自己当个宝的样子,以为郁季多喜欢他,结果人还不是说换就换?” 有人笑着拍他的肩膀:“这话私下说说就行,一会儿赵哥来,可别让他听见。” 那人话音刚落,包厢的门就被推开了。屋内安静了一瞬,接着几个青年就又嘻嘻哈哈地去迎接来的那人。 “赵哥?今天怎么有空这么早就来了?” “这你就不懂了,赵哥不是前段时间才拿下一桩生意?来来来我敬哥一杯!” 几个纨绔高高兴兴走过去,但却在看到赵兴言身后人的一瞬间都短暂地沉默了。 还是有个小年轻脑子快,赶快道:“赵哥这是,还带嫂子来了?” a市的大部分纨绔都不喜欢陆泽清这种半路被找回家还矜持自傲的家伙,但也有相当一部分人喜欢。 比如赵兴言,他在赵家是最有望成为下一任家主的人物,他喜欢陆泽清,觉得陆泽清是高洁傲气,那跟着他玩的小弟们也都能奉承几句,赞美陆泽清确实是亭亭白莲。 “别说这种话,我和泽清只是朋友。泽清,可别介意。” 赵兴言虽然每次都这样说,但谁都知道他喜欢听。只可惜他自认陆泽清对他没有这个意思,也不敢贸然表白怕朋友也没得做,就只能和陆泽清处在一个不尴不尬的关系上。 “大家都是觉得咱们关系好,开玩笑的,我不会在意。”陆泽清温柔一笑。 赵兴言看他脸色毫不在意,心里也不知道是失落多一些还是安心多一些。包间的电视上还放着节目,是早些年郁季参加的访谈。 赵兴言的目光注意到屏幕上人的脸,眉头紧皱:“换台!一天天的真是晦气。” 前一段时间因为郁季的人去了陆家递话,a市上层都默认了郁季要娶陆泽清这回事。 那时候的陆泽清威风了好一阵子,以往因为他身份打压他的人态度大转,几个之前暗恋赵兴言的人也被他给耍手段收拾了。 但对于赵兴言,这个消息则完全是晴天霹雳。胳膊拗不过大腿,郁季如果要娶陆泽清他连说不的机会都没有,因此前段时间格外消沉。 所以哪怕现在他知道了婚约对象不是陆泽清,看见郁季依旧也只觉得心烦。 小弟们立刻调了频道,而李家的青年则笑了一声,说:“赵哥,这可是好事啊,泽清这不就免得进入狼窝了嘛。” 他上前两步揽住陆泽清的脖子,哥俩好地说:“泽清应该也觉得高兴吧?” “当、那是当然。”在这一堆人里陆泽清的身份最低,他不敢向着李家长子甩脸色,只能说:“我也不喜欢郁季。” 赵兴言脸色稍霁,李家长子拿了遥控器换台,调到了最新的直播上。 那台是a市本地频道,偶尔也会受邀录一些a市上流家族的宴会场面。而此刻对准的则是一幢山间别墅,占地面积巨大,有几架直升机悬浮着在楼顶挂彩带。 “这不是郁季的那幢林居吗!好家伙,他拿来做婚礼场地?!”有人咂舌。 “林居当年拍了多少钱,几十亿还是几百亿?我还没见过那么多钱呢!” “不知道我家能不能受邀啊,我还没见过顶级豪宅里面是什么样......” 赵兴言啧了一声,想去抢遥控器,李家长子就笑:“赵哥,这有什么,总归也不是泽清的婚礼,咱们也就当看个乐子了。” 赵兴言这么一想也是,但他看旁边的陆泽清脸色有些不好,关切道:“怎么了?要不还是关了,别在意他。” “没事,只是空调温度有点低。”陆泽清脸色难看,但还是扯了个笑。 他强迫自己不去看电视上的内容,但总也有声音飘到他的耳边。什么九千万,郁季身价,豪宅......有人还说陆泽成命好,但这些东西原本是他陆泽清的,是他不要,才找了陆泽成这个替代品接盘。 其实虽然他不想跟着郁季,但却没想到郁季真的舍了他换另一个人。陆泽清嘴上再怎么不愿,但总觉得郁季是喜欢他的。 如果不喜欢他,为什么要说自己准备娶陆家老三,而不是老二或者老大? 他本来都想好了,等郁季找人和他道歉,他就借着这个台阶跟郁季回去。郁季的婚礼必然庞大,这之后那些曾经因为他不是从小在陆家长大就看不起他的人,以后就只能赔着笑对他,就像他曾经也为了混入富家子里而不得不攀着赵兴言一样。 而这只是小菜,最重要的是他要用郁季的倒台做投名状,去获得那个他所知道的,格局远比一个a市高的大人物的信任。 只是现在陆泽成顶替了他,所以一切都要从长计议了。 陆泽清没有哪一次那么的恨陆泽成那个野种。原本他和陆泽成没什么仇怨,只是他回到陆家后活的不自在,陆泽成这个私生子遭受比他更难以忍受的对待,才能让他的心被宽慰片刻。 但现在,他却恨毒了陆泽成。 如果陆泽成没有耍心机,平白无故郁季为什么要找他代替?平日里装的倒是老实,但陆泽清自己要忍辱负重,更清楚知道那个野种也是个引而不发的狠角色。 “泽清,真的没事吗?空调已经关了,还很冷吗?” 赵兴言的注意力一直在陆泽清身上,见他的脸色愈发差,便脱下了自己的外衣给了陆泽清。 “没事,谢谢赵哥。” 陆泽清的思绪被打断,他胡乱拉了一下陆泽清的外套,咳嗽了几声,状似不经意道:“赵哥的衣服,好像是那个海外的holic家高定吧?holic的定制服饰,就算是郁季也不一定能排到档期。” “泽清果然识货。”赵兴言笑道,“确实是。不过本来我可没办法请得动holic的裁缝,是我母亲曾经资助了创始人,人家经常来还礼,我捡了便宜也一起罢了。” 他把刚才叫的热咖啡递给陆泽清:“不过holic的创始人确实是个很知恩图报的人,下次如果他来了,我叫上你一起。反正我们也是......好友嘛,人家来一趟也不在意多一个人了。” 陆泽清却知道赵兴言母亲资助的那位“创始人”,可并非只是一个高定衣物品牌的boss。但他没说别的,只是笑笑:“那我可要好好期待了,也不知道下次是在什么时候?” “也快了,我记得是三四个月后?” “四个月啊......”陆泽清捧着热咖啡杯,眸色微深。 。 郁季早上不是被生物钟叫醒的,而是闹钟。 闹钟是小鸟叫声,很欢快,但郁季的心情却很暴躁。他带着点起床气猛地一砸,那可怜的闹钟就碎成了一具尸体。 “什么毛病。”郁季喃喃自语。 定闹钟这习惯也是他在遇到陆成之前的了,因为睡得沉的原因怕错过重要会议,郁季会专门买个闹钟放在离床头远一些的地方。 他捂着脑袋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早上八点,是陆成平时会叫他起床的时间。 身边的位置被子已经叠的方正放在角落,陆泽成显然早就起了。郁季打着哈欠,迈步推开了卧室的门。 小别墅有片玻璃顶,清晨的阳光正好洒在郁季的房门口,带着些暖意。他坐着电梯下到一楼,和端着盘子的陆泽成打了个照面。 “郁先生?” 陆泽成显然听从了他昨晚的指示,现在正在上早餐。他站的位置正巧背对老宅的大落地窗,逆着光的身影在一瞬间和郁季脑海里的陆成重合。 郁季没清醒的时候脑子比较混乱,那个熟悉的身影一下把他拉入了还没穿越时的过往,于是揉着眼问: “陆成......?早啊,吃什么?” 他向着陆泽成迈了两步,但他的腿本来也没好全,走这几步已经是极限。陆泽成不知道他的情况,匆匆要去扶他,却没想到郁季推开了他的手,直接落入了他的怀中。 他的脑袋搁在了陆泽成的颈窝,不如昨天那般张扬倨傲,反而低声细语,嘀嘀咕咕的:“为什么不叫我?” 陆成的叫醒方法比闹钟温和的多,他会提前一个小时坐到郁季的身边念今天的规划,还有当日的早饭中饭和晚饭。 “今天的早饭是蘑菇汤和烤面包,十点有和高总的一个视频会议。中午的午饭是鱼香肉丝,酸菜鱼和胡萝卜面,两点......” “不要胡萝卜。” “两点是兴盛地产的人要来汇报下个季度的财报,预计会花费两个小时,四点之后去刚收购的那家软件开发公司做个参观。” “不要胡萝卜。” “晚上是胡萝卜宴。” “陆成,不想干可以直说,想当我秘书的人从a市排到c市了。” 这种方法温和又残忍,郁季会被他气的满肚子火,追着他砸家里的花瓶。但这方法效率却很高,虽然郁季从来没吃过胡萝卜面或者胡萝卜宴,但每次陆成说胡萝卜他都还是会被气醒。 当然叫醒方法不止有胡萝卜,也有他喜欢吃的东西或者什么要搞那个不顺眼的谁破产的新计划。但郁季第一想到的却只有胡萝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陆泽成的围裙上印着萝卜的缘故。 郁季就随手伸到陆泽成身后,把围裙解开乱扯着丢到了一旁。 而陆泽成虽然还搂着他,但整个人都直接僵硬了。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5、第 5 章 “郁,郁先生......” 这个拥抱的动作虽说突破了社交距离,但又没有太过分,陆泽成没有理由拒绝。 陆泽成的手里还端着上早餐的托盘,上面有油,他也不敢推拒郁季,只能像个木头一样呆着。 郁季的呼吸扑在他的颈侧,带着微痒,有些像小动物蹭蹭。单薄的身躯与他几乎相贴,陆泽成的感触能透过薄薄的衣料,感受到郁季的体温。 ......好像温度有点低了。陆泽成有些出神,他低头看到了一双踩在洁白瓷砖上的脚,心想他怎么又忘记穿鞋。 不过,为什么要说又? 陆泽成一下从呆滞中醒过来,怀里软和的身躯一下就变得像是烫手山芋。 “我......” “陆成,快点。” 郁季的腿原本就没好全,之前因为他被陆成伺候的开心,也懒得复健。但坏处就是走两步就使不上力气,还有些隐约刺痛。 郁季在等着陆成把他抱到沙发上去,但半天没有反应。他微微抬头,才看到那张熟悉的脸上挂满了无措和紧张,那是郁季从来没有在陆成脸上看到过的表情。 思绪在一瞬间回笼,郁季这才回忆起自己已经穿越了,而现在抱着他这个只是一个酷似陆成的小崽子罢了。 于是他眯了眯眼,语气一下变得调笑:“泽成?好抱吗?” 陆泽成这才惊觉他现在只有一只手在拿托盘了,而另一只手正死死扣在郁季腰上。 郁季的衬衫扣的乱七八糟的,衣摆也胡乱塞在裤子里。有一点衣角露在外面,而路泽成的手正钻入了那点缝隙,掌心是一片温热。 他猛地后退了几步,脸上的慌乱清晰可见:“郁先生——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不是故意的?” 郁季哼笑一声,明明是他自己主动扑到别人怀里,他却绝口不提,反而步步紧逼:“我看你很乐在其中呢?原来还以为你是个老实孩子。” “我不是,我......” 陆泽成想辩解,但他确实不能解释自己的手为什么钻到了人家衣服里面。在那呼吸交错的几分钟里他感觉到了一种失控,现在回忆起来,他甚至难以想象自己会做出那么大胆的举动。 郁季笑意盎然,满意地看着他那张带着些锐气的脸上充斥羞愧和无措。 昨天的陆泽成虽然也很乖,让他很满意,但多少还是缺点乐趣。郁季从来没见过陆成有除了游刃有余之外的表情,但从陆泽成这里,他的恶趣味得到了双倍的满足。 他咄咄逼人:“脸红什么?说中心事恼羞成怒了?有什么坏心思是不能说的?” “我不是,郁先生,我......” “那就好好解释一下?来吧,我听着呢。” 陆泽成就更慌乱了,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但好在厨房传来了“叮”的一声,把他从这种窘迫中解救出来。 “面包烤好了,我、我去拿。” 陆泽成落荒而逃。 而郁季则肆意大笑。 早餐是奶油蘑菇汤,烤面包和苹果,都是郁季喜欢吃的。这一餐的味道很不错,郁季心情好,看陆泽成还是忐忑的连早饭都吃不下,干脆扯开话题:“今天有安排吗?” 陆泽成想起余遥走之前的嘱咐,道:“余大哥说昨晚有位您的朋友找您......是许双星许先生,说给您发信息不回,想要您今晚去‘风雅’小叙。” 郁季挑眉,听到了老朋友的名字和熟悉的地点,他忽然对这个“书中世界”有了些许猜想。 他拿出手机点开微信,果然能看到了一个被消息免打扰的小红点,备注就和他的习惯一样,是两颗星星符号。 “卧槽,你就要结婚了?” “玉啊!!那么大的事情你咋不叫上我!!” “你知道那个陆老三是个什么人吗!他可不是那天咱俩看到的小侍者,那家伙可是个坏种,你千万别和他结婚!” 那是昨天的消息,而今天的又换了一种: “什么?!你是和陆泽成结婚的!那个小侍者原来是私生子!” “就算你真要履行婚约也应该找个陆家名声好的啊,私生子太不配你了。” “不过反正你拽的天下第一也没人管,但总是你得给我个交代,今天必须来‘风雅’!!” 零零碎碎的信息轰炸还有很多,郁季大概翻了翻,除了消息许双星还打了大概五十多个电话,他愣是屏蔽了一个没看到。 郁季将面包送入口中,指尖轻点:“过两天找个时间见吧。” 说完他就点开通讯录,没再理会许双星的回复。这位老友的性格他再清楚不过,又啰嗦又老妈子,但凡回复肯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郁季正想着多看看原主的社交情况是否自己一致,却忽然听到屋外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是余遥隐约的声音。 他扬扬下巴,陆泽成领会,快步走出了门。 片刻后他回来汇报:“好像有人闯入了院子,余大哥在处理。” 老宅的面积小,安保也相对弱些,平时郁季是不会来这里的,只是昨天正巧这幢小别墅离宴会厅近,便就近入住了。 不过饶是如此,那些安保人员也是高薪聘请,特种兵出身的余遥更不是普通人可以对付的。所以郁季也不担心,只是端着杯子说:“走啊,去看看。” 陆泽成点头,给他推来轮椅,带着他来到外面。 老宅的花园很小,陆泽成推着郁季到了门口,外面的景象便收入眼中。那是个穿着狼狈的男人,手里还夹着个公文包,正在对着余遥哀求。 看到郁季出来,他原本绝望的脸上忽然散发出迫切和希冀,甚至突破了安保的束缚冲过来。 郁季皱眉。 但余遥立刻在下一秒就把人给制住了,他的脸上露出了些歉疚:“抱歉先生,我......” “安保都换了吧。”郁季漫不经心,“还有你,余遥,如果有下次跟着一起滚。” “是,先生。” 作为贴身保镖,哪怕是一秒钟的疏忽,也足以要了雇主的命。 “郁先生!!我求求您高抬贵手,求求您救救我家吧!!” 那个男人却不管这对主仆间在说什么,他仓皇道:“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方家和李家联合打压......您想要的那块地,我可以低价转给您!真的只求......” “你是谁?”郁季不耐烦打断他,“说话前自报家门不是基本礼貌吗?” “我......”男人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他会不认识自己。 “是泰阳地产的。”余遥在一旁补充,“您之前想要他们家手里那块地。” 郁季的脑子里只有酒会上的一小段记忆,其余有关原主的情况他却一概不知。尽管如此他也知道泰阳地产,在他的那个世界,泰阳地产在a市确实也有一块不错的地。 不过...... “我真的撑不住,我还有肝癌,已经晚期,如果不弄到这一步资金,我会死的!!” 那男人在那里血泪聚下,但郁季杯子里的牛奶已经空了。 他还没吃完早饭,本来以为能看个热闹,却没想到还要自己解决问题。 想要动手解决的问题是玩乐,但不想解决却不得不亲自解决的却是麻烦了。郁季叹气,他看了一眼在自己身后站着的陆泽成。 陆泽成微愣,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用这种嫌弃的目光看自己。 郁季当然没有解释的必要,他懒懒地将玻璃杯放在手心,问:“你快要死了,关我什么事?” “你耽误了我五分钟吃早饭的时间。” 男人愣了愣,似乎没想到他会如此直白的说出这种话。片刻后他的脸开始扭曲,悲愤恼怒和绝望交织蔓延:“郁季!!你这恶毒的狗东西,是你毁了我!!!” “如果不是你想要地,方家根本不可能临阵倒戈和李家一起对付我!!!” “我毁掉的人太多了,你算个什么东西呢。” 郁季兴味索然:“你知道那些失败者都有什么共同特征吗?” 他这话却不是在对着那个男人说了,而是看向陆泽成。 陆泽成下意识摇头。 “就是失败之后,总想要从别人身上找原因。” 郁季摆摆手:“把他丢出去,回去吃饭了。” 余遥的执行力很高,立刻就捂住男人的嘴把人带了出去。陆泽成推着郁季回到餐厅,但此刻的氛围却和刚才不太一样了。 陆泽成垂眼看着餐盘,心想每当他觉得自己对郁季有一点了解之后,就会有新的事情打破他既定的印象。 他在进入陆家前就摸清了a市的风起云涌,是以也知道泰阳地产的那块黄金地段。 那是在a市一中附近的一块宝地,如果建成了会是炙手可热的学区房。这个地段确实是个香饽饽,郁季会看上也再正常不过。 而这块地是泰阳地产费老命拿下的,自然不可能拱手让人。可如果就为了这块地把人逼到如此地步,又是否太过了? 他正胡乱想着,就注意到郁季正嘴角勾笑看他。他的心陡然加快了一瞬,见着郁季眨了下眼,他便有些尴尬地端起牛奶。 郁季就笑:“好喝吗?” “好、好喝。” 陆泽成其实很讨厌牛奶的味道,但在这一刻他却又不自觉地多喝了几口。 “真的?” 这张餐桌细长,郁季起身前倾,阴影便倾落在陆泽成的眼前。陆泽成抬眼就能看到他领口露出的一抹白,嫩的有些刺眼。 他快速地瞥开了视线,但却被郁季强硬地捏着下巴与之对视:“心虚什么呢?怎么,是我郁家的食材供不起陆家的四少爷?还是四少爷生气了,觉得我是个冷血无情的人?” 陆泽成有一种自己被看穿的错觉,但当他看向郁季,却发现他的眼里只有揶揄。 郁季并不在乎他是怎么看待他的,不过也是,像郁季那样高高在上的人本就不该在意他人的想法。 “没有的事。郁先生做什么有自己的理由,我不应该妄自揣测。”陆泽成这话是真心的,“而且,” 他顿了一顿:“我也不是什么陆家四少爷。” 陆涛不过是因为害死他的母亲养父,怕他发现,才免为其难把自己接回了陆家。但也仅此而已,陆家没有人会认为他是陆家人,当然,他自己也不会承认。 他看着手里的玻璃杯,那是他给郁季准备早餐时候倒的,因为厨房的食材只有这一道适合早上饮用。他第一天给郁季做早餐,为了表示衷心,两份餐点的内容摆放完全一致,是郁季先选了位置入座。 他想,无论郁季是个什么样的人,都和他没有太大关系。和郁季签了合约也有利用的成分在,他也不会害郁季,总归是等价交换罢了。 这么想着,他便举杯想将牛奶一饮而尽,只是却被一只修长的手给拦住了。 “行了,像我多欺负小媳妇儿似的。”郁季想陆泽成肯定没发现自己脸上那点不情愿,便笑着从他手里夺走杯子。 “那个泰阳地产就算要破产,也是因为他自己的决策失误。捏着手里的东西坐地起价,方李两家能让他个小公司拿捏?” 陆泽成没想到他竟然解释起来,这其中关窍他瞬间也想明白了,刚才的犹豫只是因为实在不喜欢牛奶而已。 他忍不住辩解:“我不是因为那个......” “真的一点没有暗中说我的坏话?” 陆泽成语塞:“我......” “好了,”郁季不再逗他,“站起来我看看。” 陆泽成不明缘由,但还是听话的起身。 郁季上下打量,如今的陆泽成虽然才刚二十出头,但身高也足足有一米八五了,说不定什么时候还会再窜个子。 “不喝也行。”郁季说,“倒也没必要那么高。” 他这话带着点抱怨,陆泽成一愣,想起刚才拥抱他的那一幕。郁季虽然看着纤瘦,但并非弱不禁风,也能感觉到手臂下的隐约肌肉。 只是他确实不高,落在陆泽成怀里,是有些显得小巧了。 陆泽成在想这是不是空运的食材里牛奶格外多的原因,就看到郁季将他那杯牛奶一饮而尽,末了还微微伸出舌尖。 他微微舔舐了一下杯壁上的奶渍,有些意犹未尽地放下手。陆泽成看的有些干渴,他以为郁季又想戏弄他,但却发现这位郁先生只是略带嫌弃地看了一眼杯子。 “下回换个大一点的。”郁季怄气指使,“再去给我倒一杯。” 他仰着头,看起来格外想找人吵架,但又不能和基因来场较量,所以只能独自生着闷气。 陆泽成看着他皱起的眉,那点沉重,压抑和不安瞬间散了,他忽然失笑。 “好。”他说。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6、第 6 章 这几天都风平浪静。 郁家旗下产业庞大,覆盖地产,商业,运输等各个行业,除非有特别大的生意需要洽谈,一半都是聘请的总裁或郁家人在管。 最近没有大事,郁季也没什么需要处理的事务,就躺在沙发上晒太阳。 陆泽成坐在他对面,捧着笔记本电脑学习自己该学的内容。他的工作说简单也简单,不过就是处理郁季的日常起居,然后对郁氏旗下的产业和各公司状况有基本了解。 但说难也难,因为郁季对他的期望又不止于此,哪怕郁季只是简单地说“你要变得有用”,但足够陆泽成读懂他的意思了。 前几天是对郁季生活起居的了解,而今天他将接触各种事务。 陆泽成低下头,开始专注研究手里的资料。但没一会儿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他有些犹豫地看向郁季。 郁季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怎么了?” “这些资料......”陆泽成措了一下辞,“好像有些太细了。” 他手里拿的这份报告书涵盖了郁氏旗下几乎所有产业的融资信息,发展规划和财报。这种资料太敏感,哪怕随意漏出去半点,都能对郁氏产生不小的冲击。 陆泽成自问他自己才和郁季见面不过几天,就算签了合约,但破坏协议盗窃商业机密大过天也就是坐牢。可如果这些资料泄露了,郁氏将要面临的危机几乎是毁灭性的。 “是啊,因为喜欢你嘛。所以你要好好保密,好好工作。”郁季笑。 陆泽成还是定定的看着他。他其实不想在郁季面前表现的那么失控,如果郁季敷衍他,他就应该乖乖被敷衍才对,陆泽成知道郁季喜欢听话的人。 但他却实在无法忽视这一份太过沉重的重视,包括郁季对他那种与旁人不同的温和目光,又或者纵容宠溺的情绪...... 他明知道自己没什么不同,但如果郁季总是给他一种“他很珍贵”的错觉,他会对自己的判断失误。 “就这么想知道?” 他的目光太过迫切了,让郁季有些不喜。但他已经打定主意培养陆泽成,有些事情倒也确实该说清楚:“你是不是有个妹妹?” 陆泽成微愣,片刻后恍然。 他的确有个妹妹。 陆泽成的出生其实并不美好,他的父母恩爱,但他却是陆涛醉酒后的产物。 母亲文鸢因为走错了包间而被醉酒的陆涛强行玷污,她失踪了两天,当丈夫陆慈世找到她时人在荒郊,精神也已经恍惚。 陆慈世报过警,也试图通过侦探找到那个伤害妻子的人。但陆家在a市却不是一个普通大学老师可以对付的,餐厅的监控被删,所有证据被隐瞒,警察也有心无力。 文鸢因为那场意外怀了孩子,她精神和身体都不好,没办法承受起打胎。陆慈世正如他的名字一般,哪怕陆泽成对所有人而言都是痛苦的来源,但他还是将陆泽成悉心养大。 而妹妹陆安,则是文鸢近几年身体好了后,才和陆慈世要的孩子。 “你妹妹我已经叫人转到郁氏旗下的私立医院了,你可以随时去看她。”郁季说。 陆安是和陆家夫妻一起出车祸的。 陆泽成的腕骨上有两点独特的痣,而在一次电视访谈中,陆涛也恰好露出了腕骨,他的痣恰好陆泽成的一模一样。 因为发现了这一点,陆慈世便想要去找陆家确定和了解真相。可陆涛何其狠毒,他正要签一笔海外生意,为了防止陆慈世把事情捅出去坏了他的名声,他直接计划了一场车祸。 那天正巧是陆安去上小学的第一天,陆家三口都在车上,只有陆泽成因为提前搬行李回学校而躲过一劫。 陆家夫妻当场死亡,陆安则进了重症监护室,原本已经下了好多次病危通知书,但听郁季的意思...... 见陆泽成愣住,郁季觉得有趣,伸手捏捏他的耳垂:“郁家的医疗资源很好,你妹妹的身体状况已经稳定了。” “不过住院费可是很贵的,所以做哥哥的,可要好好打工。” 他的话说的像是在打趣,但陆泽成深知,这何尝不是一种威胁。 当然,他也知道这才是对的。作为一个财团掌权者,拿捏别人的把柄,恩威并施才是用人之道。 他理解,也感激郁季给了妹妹更好的治疗条件。可他却还是不可遏制的感觉到了失落,不知缘由,却深入心底。 “谢谢您,郁先生。”他说。 “不客气,毕竟马上也要是夫妻了。” 说到这里,郁季一顿:“你的个人物品是不是还在陆家?” 陆泽成点头,说:“但不拿也没有关系,我本来也没有带什么去陆家。” “也行。”郁季说,“那今天正好就跟我出去一趟。” 陆泽成这几天睡觉的衣服都是他的,几乎什么东西都没有,这可不是未来“郁夫人”该有的待遇。下个月就是婚礼,定制礼服要安排,常服和日常用品也需要采购。 正好他也想看看这个世界和自己世界的差别,于是便叫上余遥开车出了门。 “郁先生,目的地是?” “去......银座吧。” 银座是a市最有名的商业中心,也是郁氏旗下的产业。郁季大概转了转,发现这里的布局和他记忆中的也别无二致,连店面位置都没有差别。 “来试试衣服,还有其他的生活用品,缺什么让余遥帮你去置办。” 陆泽成的身材很不错,他是属于典型的倒三角身形,肩宽腿长,腰线韧劲。大多奢侈品牌的设计都很挑人,但无论哪一件陆泽成穿上都像是量身定做。 “这件好看,拿上。”郁季说。 “这个不错。” “这个也可以,都带走。” 不得不说给陆泽成买衣服是一种享受,无论穿什么郁季都觉得很是帅气。虽然这是种与他偏好的娇软小美人完全不同的类型,但郁季也很喜欢。 只是刚逛了一家店,陆泽成就已经多了十几套衣服配饰。导购的脸都笑开了花,一边恭维着郁季一边夸着陆泽成。 “陆少爷可真帅!真是穿什么都合适。” “陆少爷和郁先生好般配呀,这件衣服也可以是情侣装呢!” 郁季对情侣装没兴趣,但对导购的话很有兴趣。他眯眼笑:“我们两个很般配?” “是的是的!” 郁季看着那些小姑娘们的星星眼就觉得可爱,他笑了一下,问了个有些幼稚的问题:“那陆少爷和我哪个长的帅气?” 小导购们沉默了一瞬,看向面前的两人。 站着的陆少爷自不必说,穿着她家最经典的款愣是穿出走秀的风格;而坐在轮椅上的那位,虽说和“帅气”沾不上边,但一双桃花眼和俊美无俦的的面容,细看比她们还细腻的肌肤和白皙的脖颈...... 小导购真心实意道:“郁先生比较好看。” 郁季就勾勾手指让陆泽成蹲下,敲他的头:“听见了吗‘夫人’,我比你好看。” 陆泽成看他嘴角扬起,眼含笑意,显然是在调笑自己。但他却着实因为那一声“夫人”而有些脸热:“......郁先生。” 他的脸上红色已经窜到了耳朵,把郁季乐的不行。 “夫人,脸红什么啊夫人?” “夫人,夫人?夫人??” 陆泽成知道他是不得个反馈不罢休,只能抬起通红的脸“......郁先生!” 郁季看他年轻的眉眼上哪怕羞恼也带着朝气,心说还真是年轻人,这种表情陆成一辈子估计也不会有。 他戏弄人够了,才让陆泽成拎着大包小包一起离开。陆泽成以为今天的外出已经结束了,却没想到他轮椅一拐,又奔向了另一家店。 “郁先生?” 郁季把一件棒球衫递给他:“看我干什么,去试啊。” 这家店的风格更新潮一些,这种潮牌风格郁季从来都没有接触过,但不妨碍他喜欢看。 以往他和陆成谁不是衣柜里只有高定,反而是一些看起来潮流的服装,上辈子一直都没有试过。 既然要享受生活,那就要从方方面面。可惜他的脸无论如何也穿不出这种衣服的气势,但陆泽成就不一样了。 “好看!” 郁季满意地看着他穿着棒球衫和牛仔裤,毫不吝啬夸赞。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很满足地玩了半天奇迹成成,如果不是该到吃晚饭的时间,郁季还能继续玩下去。 “叫个人把这些东西都运回去吧。” 东西买的有点多,就算是陆泽成和余遥两个人也搬不过来。余遥去了不远处打电话叫人,而从刚才就一直候在一旁的商场负责人,终于有机会搭上了话: “郁、郁先生,您看,我们这里的服务您还满意吗?” “挺好的。”郁季想了想,“cl那家的小导购们,可以都给加工资。” “好的好的!一定!” 负责人也不过就是来刷个脸赔笑,郁季不需要他,他便也很有自知之明的离开了。 余遥正巧也走了回来,和他说取货的人已经到了。 郁季这才想起来陆泽成还在店里拿衣服。他让余遥推着他回去,还没走过店门,就听到了一声刺耳的怪笑。 “这不是文鸢家养的那个小野种嘛!” 郁季挑眉,他没再过去,反而好整以暇地坐在门口看。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7、第 7 章 店内的陆泽成,也皱起眉头。 他不用看就知道是谁,那声音在他儿时就听过很多次了。 他的父亲陆慈世是个负责也温柔的男人,在陆泽成十岁之前,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不是父亲的儿子,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但十岁之后,他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因为他们搬家了。 搬家的原因只是因为陆慈世想要给文鸢一个更好的修养环境,新家的位置在别墅区,本来应该是个安静的地方。 但他们却有一个恶心的邻居。邻居是对姓周的夫妇,丈夫在警局工作,妻子是家庭主妇。丈夫周析所在的警局正好受理了文鸢的案子,因为被害者很漂亮,周析在第一时间就认出了邻居。 然后,就是年幼陆泽成的噩梦。周析的老婆吴娇听说了文鸢的事情,每每见着陆泽成,都会阴阳怪气一句,“你是个小野种”。 陆泽成其实知道她为什么针对自己,因为她的儿子和陆泽成在一个班,但成绩却一塌糊涂。儿子成绩不好,她每次去开家长会没面子,就拿着年级第一陆泽成的身世去大加抨击。 “期末班级的第一,好像又是囡囡班里那个陆泽成?” “可真是厉害,那么小就能拿奥数冠军了。” 家长会不乏有这样的夸赞,这个时候吴娇就会扯着大嗓门道:“哎呀,厉害是厉害,可惜......啧啧。” 有家长会被她的话吸引,吴娇就会毫不掩饰地讲陆泽成家的故事,讲他的母亲“肮脏”,或者他的父亲是个被带绿帽子还帮仇人养孩子的可怜人。 因为这件事,陆慈世原本是个儒雅的大学老师,第一次打了人。后来因为文鸢实在需要照顾,陆慈世不得不放弃和他们纠缠,低价卖出了别墅,又换了更远的地方生活。 只是再怎么远,为了调查真相他们都无法离开这个城市。所以偶尔地,陆泽成也还是会和周家夫妻碰上。 比如现在。 “泽成啊,听说你要结婚了?” 吴娇拎着个小羊皮包缓缓走了过来。哪怕四十多岁的身材已经走形,也执着的穿着个漏风豹纹裙:“好像说是,要和什么老板结婚吧?” 吴娇这种小角色根本接触不到郁季上流圈子的信息,她也不知道陆泽成被陆家认回去的事情,只是刚才在店内闲逛时听到了导购议论的零星几句。 “真可惜啊,明明学习这么好,却没找到好工作,反而嫁给了个老男人。” 吴娇一边啧啧感叹,一边举起自己的带钻的皮包放在柜台上:“不像我们家昊昊啊,现在可是老总了!哎呀我这包就是他送我的礼物,泽成不是要和什么老板结婚,帮姨看看怎么样啊,我也不懂这些。” 陆泽成不懂奢侈品,也无意与她谈话。买的衣服已经被导购们都收好放在柜台边,他只想拿了东西回去找郁季。 但通向柜台的地方是个窄道,吴娇肥胖的身躯占了将近一半的位置,陆泽成不得不侧身走过。 可就是这一侧身,就碰到了吴娇的带钻小皮包,包上带着很重的金属链条,啪地坠落在地。 “啊!!!!!” 吴娇顿时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刚才还说自己不知道包的价值几何,现在倒是急了,两三步过去把包给捧起来:“我这包花了五万块买的!要是坏了一点你给我赔钱听到没!” 陆泽成不说话,冷眼看着她把个小包像是宝贝一样捧着怼在眼上看。 “我的钻掉了!”果然片刻后,吴娇又发出一声尖叫。 她猛地冲上前推搡陆泽成:“小杂种,你给我赔钱听到没有!!赔!!” 她的嗓门太大还对客人动手,一旁的导购不得不过来劝阻:“这位女士,请放低声音,不要动手。” “放低什么放低,你没看到这杂种弄坏了我的东西吗啊?!” “可是您这样会影响其他的客人......” “影响又怎样?!我难道不是客人吗?!我这包,”她扬起自己的小羊皮包,“可是你们家的款!!我花了钱的!” 导购瞥了一眼那看着光泽黯淡的小包不说话,吴娇觉得自己胜利了,又转头对着陆泽成输出: “连个服务员都向着你,果然你们一家都不是什么好狗。那个文鸢长的一副妖精样子,勾的男人心甘情愿给她养杂种,结果杂种也是个......” “砰!!!” 陆泽成猛地拍向柜台,连玻璃都颤了一颤。 “这位女士,请你闭嘴。” 他的手指死死嵌入掌心,双眼通红,暴戾的情绪难以掩饰。 但哪怕怒火中烧,他还是记得,自己已经和郁季订婚了。 他现在不是一个人在行动,他的行为肯定会被a市上层阶级和郁季绑定。如果他贸然做出冲动举动,最后被议论的不仅是他自己,还有郁季。 不管是为了自身的利益还是别的什么,他都不能给郁季蒙羞。 吴娇被他的语气给震慑了片刻,但见他只是瞪着自己,胆子却又大了:“你瞪什么瞪?!难道我说的不对?你个没家教的家伙,见到长辈还敢瞪眼?!” “你以为你算老几?一个男的还去嫁给个老男人!你还以为自己了不起了?” “我告诉你,今天这事没完!气死我了,你这种货色赔得起吗就敢在我眼前——” “啪!” “啊!!” 吴娇肥壮的身躯差点飞出去,扶着柜台踉踉跄跄地连着后退了三步。她捂着脸,但即便如此也能看到脸上一个鲜红的掌印。 导购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但赶快在她发现之前捂住了嘴。吴娇猛地抬头四处查看,然后锁定了刚刚坐下的郁季。 “你......”她的声音先卡了一下,因为郁季的脸。但在目光又接触到他的轮椅时又开始拔高:“哪里来的瘸子,还敢打我?!” “你!!” 陆泽成的心里不可遏制地又涌现出怒火,他差点冲过去,但忽然却听到了一声浅笑。 他扭头,看到郁季坐在轮椅上,笑意晏晏。 “打的就是你,我开心。”郁季说,“你能怎样呢?” 他说着,就扬起了手。一旁的余遥立刻快步上前,两三下就把吴娇给制服,拖着拉到他们面前。 “干什么,你干什么?!来人啊!有人打人啊!!!” 她尖叫起来的声音穿透力很强,确实有很多在逛商场的路人都驻足观看。有人在询问怎么回事,也有之前就听到对话的人做解释。 “那女人骂人家家人呢,怪不得被打。” “可再怎么说也不能打人吧?!” “坐在轮椅上这个人,好眼熟啊......” 吴娇扯着嗓子喊了好一会儿,只见来看热闹的人,却没人解围。 她看着健壮有力的余遥,心虚了一瞬,又看看周围人群,换了个喊法:“这群人当街打人啊!有没有人报警,有没有王法啊!!!” 郁季冷笑了一声。他又一次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被按住的吴娇。 “其实我一般不打女人。”他说,“但我觉得你不是人,还挺想再抽你一巴掌的。” 吴娇气得要死,她伸手哆哆嗦嗦地指着郁季,郁季笑眯眯地向前走,她却情不自禁向后退去。 他们站的地方正巧有个不明显的台阶,余遥送开手,吴娇赶快向后退,结果踩着台阶崴了脚,又哎呦一下摔了个狗啃泥。 “救命!我要死了!呜呜呜呜我势单力薄,你们有没有良心啊就这样看着......” 吴娇开始抹脸哭丧,周围的围观群众终于反应了过来,有人开始录像,有人则在等110过来。 余遥有些担心:“先生,有人在拍......” “没关系,请尽管拍。” 郁季伸开双臂,朝着几个想要拍照的路人微笑致意,“请用最完全的视角拍下你们的所见所闻,我也希望有人能了解事情的真相。” “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女人诋毁我的爱人,我爱人有素质不和傻逼一般见识,但我不是啊,我没素质。” “所以,”郁季笑眯眯道,“她骂我的人,我就打她,怎么样呢?” “郁先生......” 陆泽成注意到了他把“夫人”改成“爱人”,内心微微一动。他说不好这是一种什么情绪,心跳很快,却也有暖流经过。 “警察来啦!警察来了!” 警察来的速度很快,效率也很高,立刻就把他们几个给分开了。 “郁先生,这个......” 吴娇被带上了另一辆警车,来的警察看着郁季,深感棘手:“就算是您,当众打人也不可以啊。” “当然不可以,打人是不对的。”郁季说,“我跟你们去局子里啊,否则为什么我要在这里等?” 警察就只能笑,然后恭恭敬敬把他迎上警车。 车里很安静,余遥在旁边,陆泽成则和郁季同坐在一边。 他犹豫了许久,才低声说:“谢谢您,郁先生。” 郁季挑眉,知道他还有未尽之言。 “我很感谢您,但是您......您不该动手的。” 当街打人这种事一旦爆出,对郁氏旗下的股份或多或少可能会有影响。郁季为他出头,他当然感动,觉得自己何德何能,能让一个人这样护着他。 但他总是以理性为优先的,所以在感动的同时,也有些不理解。 “嗯,确实不该。” 就算他是郁季,就算他是为了维护“爱人”,但大庭广众之下打人总是不对的。 陆泽成握紧了拳。 如果真的要想让周家夫妇倒霉,以郁季的手段完全可以有更多无声无息的办法,可陆泽成却没想到他偏偏选择了最直接的一种,这对郁季来说很不应该。 他忍不住去考量在这一行为背后究竟是单纯的维护,还是基于利益的交换。但思维又清楚告诉他自己根本不值得被这样花大代价去拉拢,沉默片刻,还是忍不住了。 “那为什么......” “因为很爽啊。”郁季笑, “泽成啊,你应该知道的。遇见一只讨厌的苍蝇和他勾心斗角可没有用,直接拍死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你想要怎么做呢?是想要忍下今天这一切,让警察给你公道?是以后再做打算,暗中给他生活找绊子?又或是等哪个月黑风高夜去把他们直接做掉?” 前面还挺正常的,但后面那就话就太过了,让坐在前面的警察都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陆泽成的想法当然是后者。他要复仇,这对夫妻自然也在他复仇的名单上,只是还未实施。 年轻人还是挺好懂的,郁季一下就看出了他在想什么,敲他的脑袋:“是可以的,但是就算你这么做了,也不会有复仇的快感。” “人都是需要肯定的生物,你复仇了,可你的父母注定无法看到这一幕,无法肯定你。但是我可以,我给你的肯定就是:别犹豫,如果你恨谁,甩他一巴掌,我会为你喝彩的。” 他俯下身,看着陆泽成的眼睛,含满笑意:“我赚那么多钱,爬那么高,如果连让你任性的资本都没有,那我干个屁呢,对不对?” “有时候别想着计算得失,既然是个小孩子,放纵也没什么的。” 陆泽成愣愣地看着他。他下意识抬手按了一下心脏的位置,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已经过速了。 在年少的时候陆泽成当然也想过将拳头狠狠砸在讨厌的人身上,但总是被理性和道德所束缚。 就像陆慈世也曾为他挥拳,可那一拳终究还是被挡下。大多数家长都更明事理,劝他如果打了人吴娇会更不依不饶,光脚的总不怕穿鞋的。 陆慈世确实也无法承担因为打人进入警局的风险,文鸢还需要他,陆泽成也需要他。所以陆慈世能选择的最好方法就是搬家,因为这是他唯一能做到的事情了。 陆泽成何尝不懂这个道理,所以他才要回到陆家,因为只有回到陆家,他才能接触到更高的跳板,才能有更多的力量去复仇。 ——而现在,他得到了那个跳板。 而且可能对他而言,那不仅仅是跳板而已。因为他的心跳那么清晰,一字一句,都像是雕刻碑文的重锤,将这一幕铭刻在心底。 他的理性让他克制,可郁季却对他说,你应该放纵。 放纵的愤怒,放纵地冲向前,或者放纵地给讨厌的人来一巴掌。 陆泽成想,他或许明白郁季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不用猜忌,无须揣摩。郁季的行为从头到尾都利落而干脆,纯粹清澈,如太阳炙热,也如繁星熠熠生辉。 这样的人,他想永远在他身边。 他想—— 无论他在哪里,他都要回到他的身边。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8、第 8 章 警局里。 “警察同志你们要听我说啊,那些人一定要把他们全都抓起来!他们一群人在那里围殴我,你看我腿都青了! “还有那家店的服务员,小婊.子在那笑,都应该抓起来......” 她嘴里唾液横飞,又不停骂脏话。警察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耐着性子说:“现场是有监控的,也有目击证人,说假话对办案没有任何帮助。”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牵扯到那些大人物的时候就算是警察局也得谨慎对待,他们已经调了监控录像,问了现场几个人也差不多了解了全貌。 那家奢侈品店的监控很完善,甚至还有录音功能。吴娇先挑衅他人,也先动手推了陆泽成。她说自己被打,但除了郁季打了她一巴掌,那些青紫都是她自己摔的。 “是你先挑起的事情,也是你先动手的。如果真要计较,对方完全可以指控你先打人,他们只是自卫。” “什么?!!” 吴娇眼珠子都凸出来了,片刻后她想到什么,赶快拿起她那个宝贝的包:“可那个杂种他先弄坏了我的东西!我这包五万、不对,八万块钱呢!让他赔我啊,你们快去啊!!” 警察被她吵得脑仁都疼了,倒是旁边一起做笔录的年轻警察看了一眼,多嘴道:“你这包是vl家的?怎么看皮扣那么歪,别是假的吧。” “怎么可能?!”吴娇怒火中烧,连对面是警察都顾不得了,“这是我儿子给我买的,他找的他国外的朋友!这是国外货你懂不懂!怎么可能是假的......” 郁季和陆泽成坐在审讯室外面都听见了吴娇的叫声,他俩很配合,笔录早就已经做完。 “那女人可不好惹啊。”负责他们的警察看着审讯室擦汗,“现在那嘴越来越厉害了。” “哦?”郁季挑眉,“你认识她?” “也不算吧,她老公以前在这边工作。”警察说,“这女人太强势,因为一点风吹草动就觉得老公出轨,甚至都闹到局里好几次。他老公实在受不了了,就和她离婚,工作也不要了。” 郁季啧啧:“那她儿子呢?她可一直在说自己儿子多了不起,儿子怎么没跟着他父亲?” “那谁知道呢,可能是臭味相投吧。她儿子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上班,不过好像确实是挺有钱吧。” 闲谈到此为止,警察咳嗽了一声,说:“监控我们都看了,如果是这位先生打人,还能说是自卫反击。不过动手的是郁先生你......” “怎么说呢,这是民事案件,倒没有多严重,但您可能需要给那女人道个歉吧。” 警察说完就谨慎地看着他,毕竟是只出现在电视上的大人物,他虽然是按规定办事,但也生怕惹的郁季不快。 “没关系,这是应该的。”郁季笑,“她的包我会让人给打赔偿金,等下我们和她单独道歉吧。” 他强调了“单独”,警察就啊了一声,有些纠结。 “放心吧,不会做什么的。我们就算要收拾她也不会用这么明显的手段。” “啊哈哈哈......” 警察一噎,心想倒也确实。 “那您二位先坐着,麻烦稍等片刻。” 警察也还有其他事情,简单交代后就先离开了。郁季坐在一旁喝了一口茶水,又嫌弃地拿开。 陆泽成忍不住道:“我帮您去买水吧。” “不用,余遥去了。” 他们进来后警局局长也跟着过来了,但郁季不是为了浪费社会资源来的,所以让余遥简单说了下事情经过,把人给恭敬请走。 余遥回来的也很快,他给郁季带了瓶装水,还买了点小点心垫肚子。 郁季还是对那些小零食很嫌弃,但他也不想在警察局这种地方摆谱,只能捏着小小的绿豆糕一口一口吃着。 “有点甜。”郁季不满,“大晚上的不要吃甜食。” 余遥就笑:“郁先生,这绿豆糕是无糖的。” “假的,哪有无糖绿豆糕这么甜。” “那是您没吃过这种小店的食物,先凑活,明天可以请张姨来给您做。” “......好吧。” 郁季的吃相很优雅,偶尔微微扬起修长的脖颈时,还有一点可爱在。陆泽成已经发现了,郁季这个人把工作和生活分的很清楚,工作时候极度严苛,但在生活中他也任由下属打趣。 他就这样看着郁季把几块小糕点吃完,有些碎屑掉落在他的腿上,郁季皱眉,陆泽成就帮他一起抖落那些碎渣。 郁季很满意他的有眼色,在陆泽成凑过来的时候伸手在他脑袋上揉了好几下。 他们没有等很久,很快审讯室里的警察也出来了。他们接到了命令,要带郁季去单独见吴娇。 “您还是小心一点,那个女人可凶了,刚才还想动手袭警。” 小警察心有余悸:“您见完她就可以先走了,不过就凭袭警她至少也得再待两天。” “感谢。”郁季冲她浅笑,“我能带个人吗?” 小警察被他的笑容晃了一下眼,半天才反应过来:“嗯?啊,没问题,只是一个人是可以的!” “非常感谢。”郁季就对着陆泽成勾手,“走了。” 陆泽成没明白过来:“......带上我吗?” “当然。还记得我在车上和你说的话吗?” 陆泽成点头。 “我可一向说话算话。”郁季说,“说让你亲手揍她,就要揍她。” 陆泽成看向小警察,她已经很有眼色地看着天花板离开了。他张了张嘴,按耐下又一次加速的心,说:“其实不需要的,我没有那么在意。” “而且,郁先生已经帮我出气了。” 其实他很在意,吴娇在商场大放厥词的时候他的心里无数次想过了吴娇的死法,那情绪偏激而又疯狂。 但当郁季在车上和他说了那么一番话后,他反而释然了。因为即使他没有挥出那一拳,他也已经获得了郁季口中的“肯定”。 “好吧,你真是个容易满足的小朋友啊,‘夫人’。” 于是郁季就自己进了房间里,片刻后慢悠悠晃荡而出。陆泽成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但从没关紧的门里听到了吴娇的咆哮。 “您说什么了?” “哼,刚才不想和我一起进去,现在反而要问问题了?” 郁季笑着,但他心情好,还是纡尊降贵地给陆泽成解答:“没什么特别的,只是给她做了个小小的预言,可惜她不相信。” 陆泽成看向他的手机屏幕,那上面是一份有关吴娇儿子的资料。 “他儿子在一家颜料厂工作,这个小作坊刚才我已经让人去收购了。这就送给你了,好好运作吧,这也是我交给你的任务之一。” 。 夜晚。 回到老宅后的陆泽成去了书房,郁季既然将小作坊交给他,自然也人任由他发挥学习去了。 他的床久违地空了出来,虽说没有和人同床共枕的爱好,但习惯成自然,这几天陆泽成都会和他说晚安,就好像曾经的陆成那样。 郁季已经习惯了那一声晚安,骤然没有了,心里不知为何浮现了一丝失落。 “......什么鬼。” 但郁季的自控能力很强,瞬间就把情绪调整过来,反而心里涌现了火气。他砸了一下柔软的枕头,刚准备睡觉,忽然放在床边的手机亮了起来。 那是余遥的消息:“郁先生,许先生的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 郁季这才想起自己前几天说要和许双星约着见面,但在家躺着太安逸,他竟然把这件事忘了。 他沉吟片刻,心想确实,他还有事情需要确认,也该见许双星一面。 “和他说后天吧。”郁季道。 “后天,在老地方见。”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9、第 9 章 风雅茶馆原本并非茶馆,而是一家日式酒居。 原本的小院里种满了各色各样的樱树和花草,还有典型的日式榻榻米。但自从一位贵客经常来酒居品茶赏花后,这家店装修大改,樱花树换成了梨花桃花,酒也不卖了改进上好的茶叶。 此刻那位贵客正坐在熟悉的旧座上,他折了一枝桃花,然后拽了花瓣又慢慢丢到楼下的花坛里。 许双星将水烧热,娴熟地帮他泡了一道清茶:“那颗树已经要被你揪秃了,你不能换一个糟蹋?” 郁季瞟了他一眼,没回复。 “行了,还不快尝尝这茶!这可是上品的普洱,我让我爸托关系好不容易才弄来了几两——哦对了。” 许双星打开桌旁的小罐子,拿镊子丢了两块冰糖到他的茶杯里。 “喏好了,你这怪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非要来酒居薅人家的树,喜欢苦味的茶却非要放糖。如果不是从小一起长大,许双星从来不觉得自己能和这种娇又拽的人混在一起。 郁季端起小茶杯吹气,许双星便向前挪了挪身子,语气昂扬:“快跟我说说你结婚那事吧!那个小私生子怎么样?我看他也不是个小美人啊,怎么你会选他?” 郁季瞟了他一眼:“不说这个。你还记得咱俩小时候去吃的那家糖醋鲤鱼吗?” “糖醋鲤鱼?”许双星一愣,啊了一声,“是扒皮鱼吧?而且那是红烧的,你怎么可能会吃需要挑刺的鱼呢。怎么,你想吃?” 他叨叨咕咕:“可那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吧,我家那老厨师都驾鹤西去了,你哥们再厉害也没法给你弄到啊。你要是能稍微不那么挑的话我找几个大厨研究下,过几天送到你那去?” “没事,只是想起来了。” 郁季只是想试探下这个世界和他的世界的近似程度有多少。他和许双星是竹马,两人从记事起就是朋友了。 如果许双星还是许双星,而他们之间十几年前的小事都能被复刻。这几天综合研究下来,他的猜想被证实,这个世界确实和他曾经的世界几乎一致。 “反正我帮你试试吧,其实你这么一说我也想吃了。说起吃你知不知道市中心新开的那家火锅店?我一直想去,但是我老爹管着我让我不要跑那种小地方,那怎么是小地方呢!!你什么时候有空啊,跟你一起去我爹肯定就不会说......” 许双星又开始滔滔不绝,而郁季嗯嗯啊啊敷衍:“啊好啊对啊行。” 他的目光略过许双星,又看向座位旁熟悉的桃树,陷入深思。 他刚才之所以说这个世界和他的世界“几乎”一致,是因为有一个地方还是不同的。 那就是在他的世界里,没有“陆家”。 陆家是这个小说的起源,没有陆家,就没有主角受陆泽清,就没有反派boss陆泽成。所以虽然这里的其他部分和郁季记忆完全一致,但郁季却没有对“陆家”的印象。 陆家虽然逐渐走下坡路,但能和“原主”联姻,显然之前也是名门。但郁季原来世界的记忆里,唯一能记得的姓陆的,就只有陆成。 ......还有就是,既然许双星都在,那陆成为什么不在他身边呢? “我说啊,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玉儿啊——” “郁季啊!!” 郁季皱眉,堵着耳朵把他推远:“不就是吃火锅,你去和我助理说排时间。” “我超,无情。”许双星咂舌,但他知道郁季就是这个性子,所以继续道:“那我们换个话题吧,你跟我说说你和小侍者的事情呗,我听余遥说你可护着人家了。” “本来之前我想着见面给你介绍几个小美人呢,现在你准备结婚了,恐怕也不能和我一起玩了吧。” 许双星家是开娱乐公司的,如今市面上当红的小鲜肉小花基本都是由他家双星娱乐捧红。许双星和他一样也喜欢看美人,尤其是漂亮姐姐和漂亮哥哥,一看着就走不动道。 “为什么不能玩?”郁季反问。 “大哥,你要结婚了哎。虽然是形式婚姻,但你也不能背叛小侍者啊。” 他说完,却又想到郁季每次去酒吧的举动,摇头:“不过你想玩也其实无所谓,反正你的玩和我们的玩也不是一个意思了......哎呀随便吧。” “不过,你家那位真的不会在意吗?” 郁季想他和陆泽成签的是劳务合同,除了结婚。他俩又没情感关系,陆泽成不过是他的打工人罢了:“他有什么可在意的,他打工而已。” 而且,陆泽成和他结婚的理由可比他想和陆泽成结婚的理由多多了。他不过是为了图顺眼图劳力,陆泽成看着老实,可怎么说也是未来boss,想谋求东西的只多不少。 许双星感叹:“可那是结婚哎。你还是不懂,我觉得那个小侍者太年轻了,不配你。你得找个能教教你的男人才对,省得每次去夜店还要端着牛奶看曲艺杂谈。” “?” 这话许双星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说过很多次,但郁季总听不懂他在说什么鬼话。于是他问:“夜店有规定不能喝牛奶吗?” “那倒没有。” “夜店有规定不能放曲艺杂谈吗?” “......呃,没吧。”其实是夜店老板也不敢得罪郁季,郁先生喜欢热闹要看曲艺杂谈,那钢管舞池就能拆了改戏台子。 “那不就行了。” 郁季将那杯甜味和苦味交织的茶拿在手里,未融化的冰糖在嘴里咬的咯吱作响:“你要说老板不乐意,就算他不想欢迎我也没办法。” 他抬眼,语气淡淡:“因为我想。” 许双星无话可说。 他和郁季一起长大,太知道他这个竹马是个什么人了。商业场上雷厉风行说一不二,只要他想达成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他这种性格从小便展露明显,比如许双星现在还记得,他们十几岁的时候还在玩游戏,郁季就已经拿下了海外的订单了。 这件事许双星没少听他老爸讲,那订单虽然不是什么大项目,但那时候郁季才仅仅十岁。据说那时候郁季想学小提琴,但郁父觉得浪费时间,要他去公司学习。 郁季为了证明自己学了小提琴也不会耽误其他,自己去用郁父的家庭手机联系了旗下的一个小公司。那家小公司正巧有一个海外订单,但是因为临时缺少小语种翻译在着急。 郁季便要了原料报告,自己翻译了一份内容发给小公司,还在和那家海外公司的视频会议上充当了翻译。最后合作很成功,这家原本快要倒闭的小公司就因为这一笔生意而起死回生了。 其实因为用了变声器,那家小公司的老总到现在都不知道当初帮他们的是郁董家十几岁的儿子,只以为是总部派的翻译员。 但郁父却知道的一清二楚,从那之后他再也不去管郁季的喜好兴趣。毕竟做一个翻译,辅助达成一个小公司订单这种事情虽然很简单,但背后却大有门道。 郁季如何知道的这家名不见经传小公司,如何知道他们缺少翻译,如何联系上对方负责人,如何精通小语种并熟悉能源产业的专业词汇,又在谈判上如何发挥作用。 这背后的关窍,远比达成订单本身更值得深思。 因为这些,郁父才放开了手。而郁季确实不负他期望,即便不需要太多指导,也能清楚的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该怎么做。 就像他说的,只要他想。 无论是三天拿下海外的大订单,一周把濒临破产的企业救活,还是在夜店里让舞女给他唱黄梅戏。 只要他想,这个世界都会为他低头。 许双星在内心吹捧了半天他这位竹马,但看到他仰着下巴等自己给他泡茶的模样,又忍不住偷笑。 ——虽然郁季是挺牛的,但老天总是很公平。给人开了一扇窗总要关上另一扇,他这拽的二五八万的竹马在某些方面又单纯娇气的过头,许双星毫不怀疑如果没有人给他倒茶他会看着壶里的水把自己渴死。 不过,有本事的人骄横起来,就是让人心甘情愿给他干活。 一边这么想着,许双星一边从善如流地帮郁季续满茶水,又放上他喜欢的冰糖。 “今晚去夜店吗?”他问,“我找了几个当红的小明星一起。你知道最近爆火的综艺吗?” 郁季当然不知道,但许双星的本意也不是让他看综艺:“里面有个可会唱歌的小男孩了,也会唱戏哦,你应该会喜欢。” “去。”陆泽成这段时间又要忙小作坊的事情又要学助理内容,这几天都不怎么回家。家里没个乐子,郁季也懒得回去。 “风雅”的位置离那间夜店并不远,因为之前得了许家小少爷的消息,知道郁季可能会来。夜店不好泡茶,老板就早早就把酸奶纯奶各种奶制品准备了一个遍。 等许双星和郁季到了之后,还有几个富二代也到了。这几个富二代是平时和许双星玩的好的朋友,是搞娱乐公司的,和郁季的产业没什么冲突。 所但尽管如此,他们也不过是趁着东风罢了。许双星知道郁季虽然自己不喜欢动手,但他喜欢看热闹,所以每次去夜店也会叫上几个没什么威胁和脑子的朋友来玩。 “许哥!郁哥,晚上好啊。” “许哥不是说今晚有小明星吗?我可喜欢闻澄之了,他的歌我每一首都会唱!” “你可拉倒,你上周喜欢的还是那个会扭腰的小姑娘,你还说她是你的缪斯......” 因为和郁季的产业不重合,他们对郁季虽然尊敬,但也没有那么拘谨。郁季倒也喜欢这种氛围,便端着热好的咖啡牛奶坐在一旁:“你们叫人来玩吧。”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10、第 10 章 “好嘞!” 几个小年轻瞬间兴奋起来。没过一会儿包厢里就来了几个身形修长姣好的男女,不过光线比较暗,郁季也没看清脸。 “澄之呢!我想听他唱歌!” “唱什么歌,先喝酒啊,来泡吧怎么不上酒啊!” 一群人叫嚷着去远处叫酒去了,许双星过来坐到郁季身旁嗑瓜子:“那个澄之就是会唱戏的小男孩,等下把他叫来给你唱一个?” “都可以。” 郁季端着杯子喝了一口,觉得咖啡味的不好喝,就把杯碟放下了。 许双星看见了,就知道他挑剔的毛病又犯了:“我去给你换一个,你想要什么味的?” “都来几杯吧。” “挑剔。” 许双星啧了一声,但还是站起身帮他去换饮品。而他刚一走,就有个脑子活泛的小明星悄悄挤了过来。 “那个,这位先生,需要帮忙吗?” 郁季在a市鼎鼎有名,但也不是谁都会看财经报道的。这个小明星刚刚踏入娱乐圈,靠着上床上位已经尝到了甜头。 今天这场局是双星娱乐的太子爷举办的,虽然说只是喝酒,但这种话谁都知道听听就好。 他已经在后面默默观察了很久,其他富二代他看不上,唯有面前这个人,就连双星的太子爷都要讨好,身份一定不一般。 这么想着,他的声音便放的又甜又软,就要贴到郁季身边。 “你要帮我什么?” 郁季看着那像是水蛇一样缠上来的小明星,表情似笑非笑。他勾着人的领子把小明星拉过来,近距离欣赏了一下美色。 确实还不错,是典型的可爱型美人,大眼睛小鼻子小嘴巴,说话也甜腻腻的。 “当然是,什么都可以......” 灯光昏暗,待到郁季把他拉过去,小明星才看清这位大人物的面容。 他忍不住屏住了呼吸,有些呆滞地看着暗色光下的纤长睫毛和高挺鼻梁。 那双眸子带着些戏谑看他,可因为那勾人的桃花眼显得毫无杀伤力。再往下是一双淡色的薄唇,此刻还有隐约水光,像是在等人拥吻。 这样的样貌,让他在瞬间甚至相形自秽。 就在小明星呆愣的时候,郁季已经放开了手。他拍了拍自己身上被小明星蹭到的位置,随口问:“你会唱歌吗?” 小明星啊了一声,低下头:“不、不太会。” “跳舞呢?” “也很一般......” 他是靠身体上位的,当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艺。最近很火的那个综艺主题不过是种田,他只需要装模作样洗个碗就能获得一堆粉丝了。 “那你会什么?” 郁季对美人都相对比较宽容,于是好脾气道:“要想被包养,得展现一下你的实力。” 他从来不养废物,就算是美人他也不喜欢废物美人。 “我、我......” 小明星想说他在床上会的花样可多了,但很显然面前这位大人物虽然说着“包养”,但更像是问他有什么才能。 尽管如此,但小明星还是很心动。能让季太子爷都恭敬的人物,如果他被包养,那还不是一步冲天? 他的目光瞟到了包间前方,那是几个富家子弟聚集的区域,不用细看,小明星就知道他们围着的是那个闻澄之。 他和闻澄之参加的同一个综艺节目,又同是新人。可无论他的金主给他买再多热搜,都还是比不过闻澄之一首歌。 而且,想到那大肚便便的中年金主,再看看面前面容昳丽俊朗的男人,是个人都知道该怎么选择。 “我给您跳个舞吧。” 他说着,便向后退了两步,回忆起自己当练习生时候学到的皮毛。可惜他实在是忘的差不多了,选择的又是个难度很高的男团舞。 没有经过系统训练,那些需要大幅度动作的地方却被跳的不伦不类,再加上没有踩点,看起来甚至有点像滑稽的猴子跳舞。 郁季看了两秒钟就皱起眉头,可惜灯光昏暗,小明星没有注意到他的脸色,一直沉浸在自己打脸闻澄之的美梦当中。 “玉儿,我来......卧槽。” 许双星端着大杯小杯回来。就看到郁季正撑着脑袋看着一出魔鬼乱舞。 “停停停!!”他把自我感觉良好的小明星叫停,“你是哪个公司的?” 小明星看着他发冷的脸色,哆嗦了一下。他没说话,反倒是先看向了郁季。 他觉得既然郁季没有叫停,那他跳的肯定是还不错。他得罪不起太子爷,但如果是他这位说了要包养他的潜在金主,说不定还会直接开口要包他。 “是你们双星的吧。”郁季从他手里拿过杯子。 “什么?!这不可能,这种货色怎么会是我们家公司出来的......”许双星看了看郁季的脸色,扶额,“真的啊,好丢脸。” 他说着,就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片刻后才皱眉回来,语气不屑:“是个走后门的。” “看出来了。”郁季说。 “真是服了,泰阳的都快要破产了,还搁着捧小明星呢,是不是有病?”许双星抱怨道,“而且他家的老总不是有个一岁女儿了吗,还养小明星?” “破产了,但是还没死呢。”郁季慢悠悠道。 “什么?” “他们家的老总前几天才闯到我家里去,哭着说什么自己肝癌晚期上有老下有小要养,希望我高抬贵手救救他。” “这是什么煞笔?!”许双星震撼了,“先不说他上有老下有小肝癌晚期还养小明星,又不是你让他破产的,他求你干什么?” “谁知道。”郁季看着在旁边站着的闻澄之,招手,“过来。” 闻澄之一愣。 刚才许双星的嗓门大,几个富二代都听见了他们说话,此刻便都走了过来。 几个陪着鼓掌的小明星和唱歌的闻澄之也跟在一旁,见他喊了自己的名字,闻澄之却没有第一时间应答,反而像是没听见一样低着头 “澄之,快去呀,郁先生叫你呢。”有人推他。 这场局并非是娱乐圈哪种脏局,组局的是太子爷,几个富二代也一直都在听闻澄之唱歌要签名。因此这几个来的新人也不担心,反而觉得闻澄之这样落了大人物的面子。 闻澄之这才堪堪反应过来。他的指尖嵌入了掌心,但那一刹的情绪波动被很好的掩盖。 他抬头,刚想走上前,但郁季却摆了摆手:“站在那也行。” “听说你唱歌唱的不错?来一首吧。” 闻澄之之前就在给几个富二代弹琴唱歌,这个要求对他而言也并不难。他便拿起吉他,接着刚才的歌曲唱了下去,几个富二代听着就入迷了,情不自禁地去给他叫好。 “再来一首!芜湖!” “澄之我是你的粉丝啊!!!” 于是闻澄之便又弹唱了几首,而刚才那个跳舞的小明星,则彻底被遗忘在了角落。 “确实不错。”几曲过后,郁季说,“你有没有兴趣......” “玉!!!!” 许双星猛地站了起来,他把闻澄之一挡,打着哈哈推那一群人:“好了好了你们去玩吧,别老往这里凑。” 他把人都赶到前面,才跑回来,面露反对:“玉啊,你好好想想,你下周可就要结婚了。” 郁季:“。所以?” “就算是为了名声,也不要乱包养小白脸了。”许双星唉声叹气,“虽然你只是叫人家唱歌跳舞,但除了你我他,谁会觉得你包养小明星只是为了看才艺表演呢?” “有什么影响吗。” 郁季从来不觉得他人的看法能左右自己的行为。但这次他却没有再坚持,因为他觉得这场面很眼熟,只不过当时劝阻他的不是许双星。 以前他也很喜欢包养小明星,因为养一只漂亮可爱多才多艺的小美人会让人心情很好,就像普通人也喜欢小猫小狗一样。 但是陆成却会阻止他。他用的借口很多,包括但不限于“先生是不喜欢我才去找其他人吗”,“先生是觉得我长的不好看吗”或者“原来在先生眼里我还不如一个小明星”。 郁季不明白他是如何能将下属和情人之间的界限混淆的,一个长的再好看的人也不会成为他的心腹,就好像一个人再丑只要有能力他一样会重用。 他不喜欢听人说无理取闹的话,但陆成却永远是他的例外。那是陆成为数不多的生气的一次,虽然他的生气只不过是晚上的四菜一汤变成一菜一汤而已。 但即便如此,郁季也不想他生气,于是跟他保证以后不会再养小明星了。 “那先生是喜欢他,还是喜欢我?” “当然是喜欢你了。” 于是陆成给他又做了份蛋挞,郁季觉得他还挺好哄的。 所以在刚才,许双星说完那句话后,郁季也没有再把闻澄之叫回来。 因为他也想到,如果这个世界里的陆成只是还没有和他见面,万一陆成看见了又不高兴怎么办。 “不养就不养吧。”他随手弹出一张卡给许双星,“算是我资助他的。” “这才对嘛,作为一个歌迷你要做的是给偶像打call而不是包养偶像。” 许双星嘻嘻笑道,“我替他谢谢你啦!明天我就让他的经纪人给他出新专辑。” “随意。” 郁季抬手看表,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我就先回去了。” 这场聚会确实挺有意思,那几个富二代闹得有分寸,闻澄之唱歌也好听。他临走前瞟了一眼那个之前巴结他的小明星,对许双星说:“这个人留着有用。” “明白明白。”许双星知道那个泰阳地产敢舞到郁季面前,他肯定要给人敲打敲打,“这事情交给我就行。” “我送你出去?余遥来了吗?” “他到楼下了,你们玩吧。” 这几步路电动轮椅也能走,许双星显然也很喜欢那个闻澄之,郁季还不至于没这点眼色。 这家夜店的走廊很长,郁季在拐角的时候,有个身影急匆匆地跑过来,和他猛地相撞。 “对、对不起......” 青年踉踉跄跄地起身,然后扶着墙壁就要继续朝着里面跑。 郁季也没打算管,只是当他的视线接触到青年的时候,顿了一顿。 他看向拐角处,那是夜店的楼梯位置,几个小混混模样的人已经冲了上来,但在看到郁季的时候却又退后了一步。 几个人犹豫了一下,他们知道今晚在楼上的都是得罪不起的大人物,但如果没抓到人,他们也得罪不起雇主。 “您行个方便吧,刚才那个人欠了我家老板钱,我们得找他还债呢。” 郁季挑眉,他还记得自己的惊鸿一瞥,那是个非常漂亮的青年。 他的神态不正常,眼神混乱,显然是喝了什么不该喝的东西。如果是单纯的要债,难道还需要给人家下药?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11、第 11 章 “他欠了多少钱?”郁季问。 领头的混混一愣,他没想到这位大人物会问出这种问题来。 但那个人确实欠了钱,虽然说他们是要抓了人卖身抵债,但如果能拿到钱的话,钱还是比人更重要点。 于是混混说:“欠了六十万。” 他拿出了青年的欠条递给郁季,表明这人确实是欠债不还的。 欠条写的也很清楚,这叫孟然的青年因为妹妹生病,不得不借了高利贷。 六十万,对于郁季实在是个不值一提的数字。他撑着下巴,慢悠悠道:“账号是多少。” “什么?” “账号。不是说六十万吗?没有账号?” 他给余遥打了个电话,很快保镖便上来,递给了领头的一张八十万的支票。 “够欠条作废吗?”郁季问。 领头的没想到六十万不仅要回来还多了二十万,立刻脸笑开了花:“够了,够了!您放心,我们以后肯定不会再来找他麻烦。” 余遥将他说的话录下来,把欠条接过,放到郁季手里。 “滚吧。”郁季说。 虽然有点可惜个势单力薄的小美人从手下溜了,但能随手给出八十万的人他们更惹不起。领头的一边暗骂孟然好运气,一边带着小弟退了出去。 “您没事吧?这几个混子我们没看好让他们偷溜进来,真的很抱歉......” 楼下比较乱,侍者才看到一群人从二楼下来,赶快慌乱地道歉。 “没事。”郁季摆手。 他转过头,那个漂亮青年已经消失在了走廊里,大概是躲进了哪个包间。 “郁先生,您要把那个人带回去吗?”余遥问。 “不用。” 漂亮的东西被糟蹋了很可惜,但既然没事,郁季便没再管了。 “回去吧,陆成......陆泽成呢?” “今天去小作坊大概看了下,然后到几家情况还不错的企业转了转,现在应该是回老宅了。” “怎么样?” “小先生适应的很好,和咱新收购的那家恒润老总简单聊了几句,刘总还想着要把他挖去。”余遥笑。 “恒润?”郁季挑眉。 这个名字他有印象,因为恒润正是主角受陆泽清就职的公司,也是“郁季”这个炮灰悲剧的开端。 恒润是个老牌的矿业公司,业内口碑好,所以很受郁季重视。文中那场国家矿产开采项目,就是由恒润的名义投的标。 其实郁季原本没有必要选择一个刚被收购的公司,哪怕是老牌企业,刚刚被收购也会有一段动荡期。但是因为陆泽清的枕头风,原主最后还是选择了恒润。 这也是陆泽清的计划之一,他勾结了恒润的刘总,盗窃了恒润的矿机图纸。恒润之所以几十年不倒,除了自身雄厚之外,也和他们掌握的技术有关。 恒润有着他们独一份的矿产筛选技术和钻井机械,这些足以使他的效率高出同行20%。这是恒润的竞争优势,但却被陆泽清给偷走,转手卖给了主角攻旗下的产业。 郁季看那本书的时候虽然不知道主角攻是谁,但却记住了那家公司的名字。 他指尖点了点轮椅扶手:“最近矿业那边有什么大风声吗?” 余遥想了想:“您是指工程项目?” “算了,没什么。” 余遥本来就是个保镖,前助理走了之后他只是临时抱佛脚了解了点内容罢了,郁季也不能指望他什么都知道。 不知道那场项目的具体日期确实有点麻烦,因为恒润刚被收购不太稳定,内部的蛀虫要处理,布局也需要时间。 他叹了口气,没想到养老日常没享受几天,就又要忙工作了。 “回去吧。” 晚上回到老宅已经是凌晨三点多,郁季原本以为陆泽成该睡了,但没想到二楼还隐约亮着灯光。 他摇着轮椅上到二楼,推开房门,就看到了开着盏台灯靠在床边的陆泽成。 青年正抱着笔记本电脑休憩,床头柜上则是厚厚的书籍。郁季去翻了翻,那都是和管理相关的书,看来陆泽成确实有在抓紧时间了解一切。 “还挺努力的。”郁季坐在床边看他。 大概是因为太困了,陆泽成没有醒,只是眉头微微皱着。在郁季印象里他比起“冷血反派”,更像是个沉默寡言的大男孩。 睡着的时候没有了平常那种老成的表情,但再柔和的灯光下,那略显年轻的眉眼却不知为何和陆成更加相似了。 郁季没来由地想,他还从来不知道陆成的过去是什么样的。 陆成和他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办公室,作为新招的助理出现。郁季很是挑剔,他身边的人基本没有待超过一周的,但陆成却在他身边干了一年。 一年后,陆成就成了他的秘书,除了生活起居还负责旗下公司的业务。再后来陆成需要承担的工作就更多了,不过无论是什么样的工作,郁季还从来没有见过有陆成不会,或者做不好的时候。 他自己本身就是如此,所以也没有思考过他人为何愚钝不堪,或者为何只有陆成能懂他的意思。 但看着陆泽成疲惫的面容,郁季却第一次想到,他无所不能的秘书,是不是也曾经有这样的过去? 他没听陆成谈过自己的家人,大概也是很普通的家庭。一个普通人的起点通常比他们更低,而陆成或许也有过这样辛苦熬夜挑灯夜读的时候...... 这么一想,郁季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其实他的心里隐约有猜测,他代替了“郁季”,是因为他猝死了。但陆泽成并非陆成,他只是陆泽成而已。 如果陆成想来到这个世界,那就说明陆成也死了。可陆泽成呢?陆泽成是个有意识的人,就算陆成死了,就真的会代替陆泽成吗? 穿书这种事情本就玄而又玄,郁季也并不希望陆成会死,或者做陆成死了也能和他穿一本书这种不切实际的梦。 所以很有可能,陆泽成就只是陆泽成,而他的世界里永远不会有陆成了。 这样的想法让郁季的情绪微微低落了几分,但他还是伸手将陆泽成的电脑放到一旁,把人放平,安稳地躺在枕头上。 “先生......?” 这次的动作把陆泽成惊醒了。他下意识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自己是睡着了:“抱歉,郁先生,我......” “没事。睡觉吧。”郁季说。 他准备去床的另一头,但却被陆泽成拉住了手腕。 “郁先生不开心吗?”他问。 郁季眨了下眼,没想到自己表现得这么明显,连陆泽成都看出来了。 他不太喜欢有人猜测他的情绪,但看着陆泽成即使困倦也专注看着他的眼神,却笑了笑。 “是啊。” 他伸手揉了揉青年那短短的发:“陆泽成,你要快点变得有用。” 陆泽成怔愣。 郁季说完也摇了摇头,他确实希望陆泽成能加快进度,不说能媲美陆成,至少也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助理。 但他却不能以陆成去衡量陆泽成,即使他对陆泽成有期望,也不该把过量的内容强加于人。 就算需要结果,也不能指望一粒米种出万亩粮食,这道理他还是懂的。 “没什么,你今天不是去了恒润吗?”郁季问,“你对恒润了解多少?” “恒润......”陆泽成定了定神说,“是个老牌的矿产企业,稳定有余,创新不足。但凭借手里的技术,故步自封也能再活五十年。” “的确如此。”郁季点头,“郁氏旗下的矿产企业除了恒润还有哪些?” 陆泽成报出了两个名字,郁季说:“如果现在有一个国家项目摆在你眼前,你会选择哪家企业去参与竞标?” 陆泽成有些被问住了。他确实学习了很多,但牵扯实际操作,商业上的细节确实他不熟悉的。 他凭着猜测回答了两句,但看着郁季的表情,便逐渐闭了口。 “今天余遥还说,恒润的刘总很看好你呢。”郁季就笑。 “那不过是奉承话罢了。”陆泽成低头,那个刘总确实和他聊了些浅显东西,他只是能答上而已。那些好话不是对他说的,而是对他的身份说的,陆泽成再清楚不过。 “你能意识到是奉承,这很好。”郁季拍了拍他的肩膀,“陆泽成,我从来都不会费心教人,我是个结果主义者。” “我会努力的,我——” “但是,我会指导你。” “我希望你变成一个能独当一面,对我有用的人。”郁季看着他,又想起陆成总是挂着的,游刃有余的笑。 “你不用......”像他一样,“但是你也要变得优秀,这是我对你的要求。”他说。 陆泽成点了一下头,他张了张嘴想要问什么,但最终只是说,“我明白了,郁先生。” “明白就好,睡觉吧。” 今晚的月色皎洁,又或许是因为太过明亮,陆泽成辗转反侧许久都没有入睡。 他看向郁季,脑海里却不断浮现刚才的那一幕。 小台灯的光线柔和,在那柔和光线下的郁季,那种孤寂的感觉便愈加明显。但让陆泽成的心颤动的不是那种孤独,而是当他孤独时,看向自己的目光。 那是一种怀念和依恋,郁季看着他,却又不在看他,反而像是透过他,在追寻另一个人的影子。 这种感觉他很早就有了,无论是他刚见到郁季对方对他的那种温和,又或是在签合约后流露出的宠溺,商场里的悉心维护。 甚至是,让一个初次见面的人做助理,甚至参与重要工作,还亲自指导这些行为本身。 郁季需要他,但郁季需要的不只是他。 这种结论让陆泽成的心不知为何,像是针扎一样难受。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这场结婚本就基于利益,明明他也是为了利用郁季而留下的。 但是为什么他会难受呢?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12、第 12 章 “陆总,葬礼要开始了。” 陆泽成刚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一片浓稠的黑。 他仿佛在雾气中前进,直到远处的光点传来隐约声音。 “知道了。” 低沉的声音几乎在陆泽成的脑膜共振,他惊愕地抬头,眼前的景色瞬间变化,面前是一个巨大的办公室。 有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坐在扶手椅上,身后是巨大的落地窗。阳光洒在他的肩头,却带不走半分寒意。 “那您......要出发吗?”站在门口的人恭敬地问。 “走,在外面等着。” “是。” 陆泽成的视角似乎是固定的,那人挡住了他小半的视线。但当人离开,他发现了那个冷漠的男人的手边放着一本奇怪的书籍。 那本书有着粉色的封面和缭乱的花体字,因为太过显眼,和这个只有黑白的办公室格格不入。 “嗯?” 坐在办公桌前的男人忽然回头,陆泽成浑身汗毛乍起,那人黑沉的眼眸与他对视。 那是张和他一样的脸,却有一双毫无感情的双眸。那目光带着凉薄,但在看到他的一瞬间染上了戏谑。 “是你啊,真令人怀念。”男人说。 他的目光很直接,陆泽成瞬间意识到他是在和自己对话:“你到底......” “要照顾好他,宴会上注意让他不要吃到葱花,他会过敏。” 陆泽成看到他起身,朝着自己走来。男人的距离近了,近到陆泽成甚至能看到他眼中自己的倒影,那是一面竖着的穿衣镜。 “你到底是谁?!!” “你会知道的。” 。 “小先生,衣服还合身吗?” “小先生,小先生?” “陆先生!” 陆泽成猛然惊醒,他抬头,是他熟悉的试衣间,而余遥则走进来带着疑惑看他。 “你怎么了?马上婚礼就要开始了,怎么会睡着?”余遥说。 “我明白......不好意思,最近忙工作上的事情,有点累。” 今天是和郁季的举办婚礼的日子,昨天郁季临时让他去核对宾客名单,他睡的晚了,就想着趁现在小憩一下。 他刚才好像做了一个梦,梦很不愉快,但他却忘记了内容。 “我会调整好状态的,不会给郁先生丢脸。”陆泽成站起身,“礼服很合适,谢谢您,余大哥。” “你没事就好,如果准备好了,就去帮帮郁先生吧。” 陆泽成这才想起郁季可能不太方便,他敲了敲卧室的门,果不其然听到了郁季烦躁的声音:“太慢了!快点来!” 他一推门进去就看到郁季正满脸黑气地坐在床头,手里拿着被打成死结的领带和散落满地的袖扣。 “慢死了。” 郁季冲他扬下巴:“收拾一下,真不知道你在磨蹭什么。” 大概是因为半天没有系好领带,他的衬衫领口也被扯得大开,露出点白皙的锁骨,以及颈侧一枚小小的痣。 陆泽成的脚步陡然一顿,眸色忽然变得深暗。他走上前将袖扣一个个捡起,把郁季手里的领带抽走:“您该等等我的。” “你太慢了。”郁季说,“我最讨厌等别人了,陆泽成。” 陆泽成沉默了。他俯下身帮郁季系好领带,将他衬衣上的褶皱抚平。 然后忽然地,伸手抱住了面前的人。 “对不起。”他说,“再等等我吧。” “嗯?” 郁季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抱住自己,但转念又觉得可能明白了:“怎么了?不就是结个婚,你紧张什么?” “当然很紧张,这是我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陆泽成说。 “哼,没想到你也会说这种话。”郁季伸手揉乱他的头发,“好吧,看在你还是小朋友的份上。” 陆泽成有些意外地抬头看他,又摸摸自己的脸:“我记得我这时候已经二十岁了。” 郁季的年龄和他差不多,怎么也轮不到郁季喊他“小朋友”才对。 “你就是个小朋友。”郁季挑起他的下巴,“你要和我顶嘴吗?” “哪里。”陆泽成笑,“先生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承认的干脆,但郁季却愣了一下。他捧住陆泽成的脸,心里涌现出一股奇怪的感觉:“你——” “郁先生?” 陆泽成只感觉自己恍惚了一瞬,然后就看到郁季的脸在自己面前放大。他的表情略微慌乱,哪怕很快被隐藏,但还是被郁季捕捉。 郁季皱眉,试图抓住刚才转瞬即逝的一点熟悉感,但面前的确实是那个爱害羞的陆泽成没错。 “没事。” 郁季想,他是疯了才觉得陆泽成和陆成有关系。 “今天的婚礼可能会有点无聊,不过这是必须出席的。”郁季拿起放在床边的手表带上,“而且,有些家人也需要见一见。” 陆泽成只知道他的爷爷奶奶,和陆家的婚约就是郁老爷子定下的,但老爷子已经过世:“是郁老太太吗?” “如果只有她就好了。”郁季说。 他的指尖点着轮椅扶手,有些心不在焉。陆泽成推着他出门上了车,路上又搜索了一下郁家的构成。 郁家原本在a市和陆家一样,都属于中高层的豪门家族。家族内分支复杂,七大姑八大姨到处都是,每年都有因为争家产“意外身亡”的可怜鬼。 但这种情况在新一代戛然而止,因为郁家出现了郁季。 郁季从小就展现了非一般的才能,在其他小孩还在学习的时候就已经能帮助当时的郁家家主,也就是他的父亲郁温衡处理事务了。 郁家没有一个能跟他打的,而当郁温衡将权力交接,也无人能和郁季竞争。郁氏就这样落入了郁季手中,而他也不负众望,成功的带着它走向了如今的辉煌。 ......不过,网上的内容也就是这样而已了。 郁季太过锋芒毕露,与他相比郁家的任何新闻都不那么重要。陆泽成查了很久也只是看到了关于郁温衡的一句简介,只写了他是郁季的父亲,妻子则叫葛筠。 “到了。” 他们婚礼的场地在一幢山间别墅,面积站了几乎整个山头。陆泽成早就听说婚礼会很盛大,但这也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想。 郁季撑着下巴在犯困,今天的安排多他起得早,显然很没精神:“邀请的人都来了吗?” 余遥回答:“今天早上葛筠女士打来电话,我没有接。此外您主动邀请的基本全都到了。除了......郁温衡先生。” 他顿了顿,又说:“不过虽然他没有来,但是托人送了份礼物。” “哦,扔了吧。”郁季摆手。 余遥有些为难:“您不看看吗?” 他说着,周围就有其他几个穿西装的保镖过来,递上了一个盒子。 郁季就随手把盒子给陆泽成:“看看吧,喜欢吗?” 郁温衡,包括葛筠。这两个名字陆泽成刚才才查过,那是郁季的父母。他想起郁季在家里说的那番话,看样子他似乎和父母的关系不是很好。 陆泽成打开了盒子,里面的东西也很简单,是一块手表。 “喜欢吗?喜欢就收着。” 陆泽成看着那块表,不知道该不该点头。 因为那块表虽然很贵,但并非什么限量款或价值连城。那只是一个普通奢侈品牌的表罢了,在柜台随意就可以买到。 今天是郁季的婚礼,礼物这种东西虽然不求珍贵,但也要能表明心意。陆泽成觉得郁季大概也猜到了里面大概会是什么,便将盒子还给了余遥。 “确实......该扔掉。”他说了一句有些超过的话。 但郁季却笑了起来。陆泽成明显感觉到他开心很多,郁季说:“你看,余遥,泽成都比你懂我。” 余遥苦笑:“好吧,郁先生,我扔掉就好了。” 余遥带着盒子离开,而郁季百无聊赖地目送他远去。 其实在来的时候郁季就知道,郁温衡和葛筠这两人就像过去一样,不会多给他任何一分好脸色。 郁温衡和葛筠并非商业联姻,而是曾经的彼此真爱。 没有利益捆绑的他们在浓情蜜意时是爱,但在相看两厌后,却成为了彼此的累赘。 葛筠控制欲强,性格偏激,即使已经不爱郁温衡,也不肯离婚;而郁温衡厌恶她的强势,虽然他是个从未出轨也事业有成的好男人,但他憎恨妻子,也逐渐憎恨起妻子生下的儿子。 “郁温衡还算是个好人。”郁季打哈欠,“没出过轨,身边也没有情人。我小时候他和葛筠关系还可以,对我也不错。” “但是等我接管郁家后,他就抛下一切事务,自己领养了一个孩子在外面。他不回郁家,只开着自己的公司养着自己的儿子,大概是因为郁家还有我在吧。” “而葛筠,掌控欲强,非要强迫我按照她安排的路做事。我不愿意,她就和我断绝了关系,现在也不在郁家。” 陆泽成没料到他会忽然和自己说郁家的私事,而同时地,他也有些意外。 他以为郁季性格张扬磊落,怎么也是在充满爱的环境下娇养起来的,却没想到事实几乎截然相反。 “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郁季失笑,“你不会以为,我在跟你卖惨吧。” “给你讲这个故事只是想告诉你,以后这两个人也不用在意。葛筠和我断绝关系,郁温衡看我可有可无。所以相对地,他们对我也不值一提。” 当然如果今天这两个人没有来对郁季而言是天大的好事,他可以让余遥去放挂鞭炮去庆祝。可惜他不觉得某人会放过今天这种他的重要日子来闹事——他指的尤其是葛筠。 不过,这些就没有必要和陆泽成说了。 “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暂时不用管,今天你需要关注的是奶奶,她才是你需要孝顺的人。” 说到这里,他向着远处招招手:“过来。”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13、第 13 章 陆泽成顺着他的方向望去。 那是个躲在花坛后面的青年,一直鬼鬼祟祟地猫在远处偷看。 见郁季挥手,青年一下子跳起来,然后朝他们小跑而来。 “哥!嘿嘿嘿你发现我啦?” “像个贼一样缩在那里谁看不到?”郁季说,“你躲在那里干什么,奶奶呢?” “还不是被老太太赶走了,没意思来找你呀。”青年唉声叹气,“老太太在二楼呢。她说我太吵,让我去找你,等你婚礼过后跟她说说话。” “我现在就去吧,不用等婚礼结束。”郁季看着青年,又指指陆泽成,“这是泽成。” “哦,嫂子好!我叫郁虹阳!”青年笑起来露出了个小虎牙,“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哇哥!” 郁季伸手弹他的脑门:“少贫,跟着余遥招待宾客吧,我等下就到。” “好嘞!” 陆泽成推着郁季从侧门电梯去二楼,郁季说:“那是我大伯家的儿子,他父母去的早,和我关系比较近。” “今天来的人里还会有一个叫许双星,你之前听过的。这两个人算是我的朋友。” 陆泽成这才反应过来无论是刚才还是现在,郁季都是在给自己介绍家人。他的心里不自觉地加快跳了一瞬,“我记下了。” “嗯,还记得宾客名单吗?” 陆泽成点头。 “今天这场宴会不仅是结婚宴,也是你的机遇。”郁季说,“至于你能抓住多少,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电梯停在二楼,郁季撑着轮椅站起来,然后揽住他的手:“走吧,跟我一起去见老太太。” “可您的腿......?” “不碍事,本来也就能走。” 他按着陆泽成的手臂,尝试动了动步子,然后慢慢地走到尽头最大的房间处。 “奶奶,我来了。” “哎呦,我的宝贝玉儿!!” 陆泽成刚一推开门,就有个堪称矫健的身影跑了过来。郁老太太年龄虽大,但身体倍儿好,此刻满脸都是神采奕奕:“你终于要结婚了!!” “是啊奶奶,您终于不用催婚了。”郁季笑。 “你这孩子,催婚难道不是因为怕你一个人照顾不好自己?” 郁老太太握着郁季的手,又转头牵起陆泽成的手:“这就是泽成吧!我听虹阳说了,你很喜欢这孩子是不是?” “是,”郁季笑着带她坐到沙发上,“我很喜欢他。” 陆泽成感觉自己心跳乱了,下意识用手背贴了一下脸。 “哎呦!这小伙子脸红了,真可爱。”郁老太太跟发现新大陆一样靠近陆泽成,“真不错!泽成可真是个俊小伙,身强力壮好啊!你和小玉儿生活过的很和谐吧?” 就像不太能应付郁季的戏弄一样,陆泽成也不太能应付的来郁老太太。他干巴巴地坐在那里,求助地看向郁季,而郁季已经笑得差点摔到桌子底下去了。 “很和谐,奶奶。”郁季笑够了,才招手让陆泽成坐到他身边,“我们都已经规划好了,过两年就去领养个孩子给您当孙子。” “哎呀这种事情都不重要,我老了,听不惯小孩子哭的,只有我们玉儿最乖。” 老太太对着郁季就是一顿揉搓,然后又牵起他的手:“奶奶给你买了礼物,本来想着等婚礼结束送给你们,现在也正好,也省的等了!” 她又将陆泽成也拉着走向房间的另一头,陆泽成看着老太太健步如飞的模样,又忍不住看看郁季。 “怎么了?”郁季笑着看他。他的脸上是陆泽成没见过的温和和轻松写意,看来他和老太太确实很亲近。 “只是觉得......您和老太太很像。” 他刚才还在想郁季是怎么养成这种性格的,现在倒是破案了。 “哼。” 郁季没反驳他的话。 老太太带着他们从套间里去到了另一个房间,而另一间房间里则放着一个巨大的毛绒玩具兔。 “怎么样?!好看吧,这可是我专门找人定做的。” 郁季一言难尽地抬头,看着那比他还高的白兔子和跟他脑袋一样大的胡萝卜:“......好看。”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我们小玉可是小兔子呢!” 老太太心满意足地拍手:“等下我让小余送到你们那里去,你们呀也就去准备吧,今天是婚礼,奶奶还等着看你结婚呢。” “好、好啊,那我们先走了。” 郁季拉着陆泽成的手,立刻扭头就跑。 陆泽成看着他堪称落荒而逃的背影,又低下头,看着两人相握的手。 “这就是先生不喜欢胡萝卜的原因吗?”他问。 “是啊,不喜欢。”郁季恨恨,“奶奶觉得我属兔,就应该喜欢吃胡萝卜。” 郁季从小就不怎么喜欢胡萝卜,但是老太太喜欢小兔子,谁都不能让郁季低下头,可老太太可以。 结果他的这种行为让老太太误以为他喜欢胡萝卜,于是每次去老太太家里总是会有各种胡萝卜制品,能让郁季连做噩梦。 “原来是这样。”陆泽成笑,“说起来,我还第一次知道,先生的小名叫小玉儿。” 这个名字是最亲昵的人才叫的,因此虽然有些女气,但郁季没太在意过。 可陆泽成这么说出口就无端让他觉得有些不爽,他转头,就看到陆泽成的眼神空茫了一瞬,然后又变成疑惑看他,“怎么了,郁先生?” “......没什么。”郁季看他的表情,觉得他说这话可能也只是随口,毕竟陆泽成还挺纯的,不像是会打趣的人。 “走吧,婚礼的时候记得表现好点。” 早晨是接受贺喜的时间,当他们下去的时候,楼下的宾客已经等候多时。 虽然林间别墅很大,招待客人的派头也很足,但刨去寒暄,实际上的婚礼流程却很简单。 仪式选在下午开始,郁季的父母没参加,陆泽成也不想让陆涛作为自己的“父亲”。所以婚礼只有郁老太太在一旁见证,他们简单交换了一下戒指就算走了形式。 “泽成啊,你是个好孩子。” 郁老太太拍拍他的手背,说:“玉儿在家是最受宠的孩子,他性格急,你多担待。” “我会的。”陆泽成说。 虽然郁老太太看似只是说了几句家常,但陆泽成知道她要表达的已经全在这句话里了。 郁季是如今郁家的家主,而除去郁家,郁老太太的本家季家也是鼎鼎有名的豪门,只不过势力不在华国,而是意国。 实际上原本就算有娃娃亲,但按照陆家现在的形式,郁老太太也完全可以让郁季放弃娶陆泽成,因为虽然是郁老爷子的愿望,可孙子显然更重要。 但或许是因为之前在商场的事情闹得大,也有风声传到老太太耳边。她认为或许郁季确实喜欢陆泽成,所以便也没有再管。 老太太走后,陆泽成低下头看着指尖的那枚戒指,微微晃神。 尽管他对郁季的情感已经不如最开始那样的提防谨慎,但他依旧明白这场结婚是出于双方利益的考量。 可即便如此,他的心头却不可遏制地涌现出陌生的喜悦,就好像他很久以前,就在盼望着如今的这一幕。 “......嫂子?” 郁虹阳的声音忽然传来,他拍了下陆泽成的肩膀:“看戒指看入迷啦嫂子?你真的那么喜欢我哥呀?” 陆泽成下意识地用另一只手盖住了戒指,郁虹阳笑着露出小虎牙:“嘿呀,我可是你的好弟弟了,别防我呀。” 他指指远处的宴会席:“我哥有点忙,他让我带带你。” 郁季此刻已经离开大厅,去会见几个宾客了。虽然说他要享受生活,但如果原著中那场让恒润机密泄露的事情不解决,谁知道这个世界的命运会不会朝着既定的方向发展。 而他选择在这个时间点结婚也有他的用意,因为以喜事做邀请总能邀来一些对他有用的老狐狸,这些人平时斗不过他就狡猾推三阻四,婚礼这种大事总得给面子出来。 “恭喜郁总拿下恒润啊,恒润可是个香饽饽,光靠钻井技术可就够吃五十年了。”有人笑着举杯。 “哎老周,哪里的话。大名鼎鼎的郁先生怎么会止步于吃老本呢?我看用不了多久,恒润可就要代替你家的鼎旭了。” “可放过我吧,我要不要面子的。” 他和几家矿业的老总们简单闲聊了一会儿,郁季试图套出有关国家项目的信息,但这些人一个个装傻子似的守口如瓶。 郁氏旗下产业复杂,但一个矿业公司,肯定无法和专精于此的老油条比那些暗道消息。但架不住郁季手里有剧本,他看着这些老东西们一个个打着哈哈,就懒洋洋道: “周总可别那么捧我啊,‘那个’大项目可不是看名声选人的,得有真才实干才行。” 周围安静了一瞬,但很快就有人不动声色:“什么大项目?郁先生是又准备和哪家合作,还是准备收购谁家的公司了?” “何必打马虎眼呢?懂得都懂。”郁季向上指了指。 在场的几个矿业大佬都沉默了。恒润虽然有独家技术,但企业一潭死水缺乏创新,而创新无论是哪个行业都是必不可少的。 国家级的大项目哪个做这一行的不眼馋,但如果恒润执意要和他们竞争,虽然不如几家龙头企业,但也是强力对手。 见着周围沉默,郁季便抿了口酒:“我说之前怎么请诸位都都请不动,以为是诸位看我不顺眼呢,原来是都在筹划着来波大的呀。” “郁先生有邀请我们怎么会拒绝。”有人连忙赔笑,“实在是只有三个月了,大家都是会忙一些的。” “哦,这样。”郁季挑眉。 还有三个月......确实有些紧了。 只能怪文中写这事情的时候总是“过几天”“几周后”,让他没办法准确知道那场竞标开始时间。 不过现在开始也不算晚,正好陆泽成最近的学习也渐入正轨,是时候该给他找点正经工作了。 郁季一边想,一边随意找了几个借口和几个老狐狸告别。林间别墅很大,他在宴会厅找不到人,也没坐轮椅,腿疼的不行。 于是郁季便找了个僻静角落,掏出手机。他刚准备给陆泽成打个电话,忽然看到了不远处的花园里聚集着几个人。 而他认识的就有其中一个,正是陆泽清。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14、第 14 章 “泽清,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别墅的花园里,几个穿着华丽的公子哥把陆泽清给围住了。 之前传郁季说要娶陆家少爷的时候,所有人都早已默认了是陆泽清。陆家大少爷将来注定会继承陆家,二少爷在海外读书,所以联姻的只可能是陆家刚回来的三少。 因为“未来郁夫人”的身份,陆泽清有意无意可整了不少人。如今婚礼的主角不是他,几个看不顺眼他的人特意来找他不痛快。 听了这话的陆泽清脸色沉了一瞬,但还是笑着说:“这是我弟弟的婚礼,我为什么不能参加?” 他加重了“我弟弟”三个字,哪怕他在陆家和陆泽成几乎敌对,但那也是他自己的事情,陆家乃至外界都不知情。 “说的是啊,泽清和泽成都是刚回到陆家的,关系肯定不错吧。” 花园另一头也走过来了个穿着华丽的青年。他梳着有些浮夸的背头,耳朵打满耳钉,身上也带着花里胡哨的饰品。 陆泽清僵了一瞬,但很快便扬起笑脸:“是兴华啊,你哥哥没来吗?” “我那表哥才不想来呢,他一向讨厌那个郁季。” 赵兴华说着,就想来拉陆泽清的手。陆泽清巧妙避开,然后对着人群笑道:“还是欢迎诸位参加我弟弟的婚礼啊。” “切。” 赵兴华虽然是个废物纨绔,但赵家的赵兴言他们惹不起。几个人没意思地离开,只留下赵兴华和陆泽清在花园里。 “泽清啊,你最近都在做什么?你看,这是我特意让人从m国带的n家限量手表,你喜不喜欢?我们晚上要不要去吃个饭?” 比起赵兴言那种求稳的性格,赵兴华根本不掩饰自己的意图。 如果陆泽清真的只是赵兴言的朋友,或者哪怕他想要吊着的对象只是赵兴言,他大都可以借那位赵家大少爷的力量把赵兴华这种纨绔收拾了。 但是他不行,因为他不仅在利用赵兴言,也同时要利用赵兴华。 赵家的产业和郁家一样,都比较广泛。赵家大多数的产业和郁家也没有一战之力,但除了矿业因为是郁家近年的新领域,总是稍微薄弱些。 而赵家的矿业公司,正是赵兴华的父亲接手。只可惜赵兴华的父亲去年刚突发急症死了,这家公司就这样凑巧地落在赵兴华手中。 如果让郁季来评价这件事,那就是剧情的必然。而对于陆泽清而言,这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如果他能利用赵兴华的矿业公司重创郁季证明自己,再通过赵兴言认识“那个人”,凭借那个人对人才的重视,他的好日子就近在眼前。 想到这里,陆泽清只能耐着性子说:“最近这段时间我比较忙,你也知道的,恒润刚刚被收购。” 在陆泽清被陆家认回去之前,他就在恒润上班,而被陆家认回去后,他也暂时没有离开恒润,正是早就已经开始了计划。 “这种公司算什么,你要是觉得辛苦,不如跳槽到我家的丰源。” “这倒不必了,你不记得我和你说的那件事了吗?” 见他主动提起,赵兴华一愣:“那个啊,我还以为你只是开玩笑......” 陆泽清之前确实和他提过偷取恒润核心技术的事情,但赵兴华胸无大志,也没太在意。 “我没有开玩笑。你想想,如果你成功打击恒润,那和打败郁季有什么区别?你表哥都不一定能做到。” 见赵兴华犹豫,他又不经意道:“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了,我父亲这次要让我嫁给郁季,下一次指不定就是其他人......” “说起来,你表哥之前好像也和我父亲见过,他也算是年轻有为了。” 赵兴华这辈子最讨厌的人里面,赵兴言绝对能排上一号,就好像所有差生都不喜欢隔壁家的孩子。 陆泽清说的虽然是无心之言,但确实有道理。陆家已经有了长子的情况下,其他儿子拿来联姻一看就是那个陆老头会做的事情。 “我知道了。”赵兴华毕竟是真喜欢陆泽清,他低声说,“这件事我们后续说,小心隔墙有耳。” 见他这么上道,陆泽清也很满意,就和他简单又聊了几句,便分散离开。 而他们的行为,全都被在阳台休息的郁季收入眼中。 这么远的距离郁季当然也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陆泽清和赵兴华也有关系。 关于“郁季”结局的描写里,书里写的最后获得恒润核心技术的是赵家的丰源。 郁季本来以为是陆泽清只是和赵家达成合作,丰源买下了陆泽清卖出的资料而已,但现在看来似乎不像。 因为一旦达成了合作,赵兴言如果想顺利扳倒恒润,不可能分不清这点轻重缓急,还放任自己的废物弟弟去纠缠合作者。 ......这可就有意思了。 他打了个电话,叫人去查下丰源现在是谁在掌控,而结果在意料之中。 “......现在的丰源是赵兴华在管理,但是他没有那个才能,董事会也在考虑要不要换人。” “知道了,你继续盯着吧。” 一切倒是都对上了。郁季想,如果他的敌人是赵兴言,可能还需要关注着点,因为在上辈子他只听过赵家赵兴言的名字。 但如果只是一个什么赵兴华和陆泽清,单凭这两个人蹦跶不成气候,他完全可以把这件事交给陆成—— 不对,已经没有陆成了,他现在手下的只是陆泽成而已。 说起陆泽成,郁季才想起再给他的小朋友打个电话。 “在干什么呢?” 他先打了陆泽成的电话,没有接通,还是打了郁虹阳的才接。 “哥,我还想给你打电话呢!” 郁虹阳的声音压低,显得有些紧张:“那个,我说一件事,你可别生气啊。” 郁季听他的语气就能猜到发生什么了:“怎么,葛筠来了?” “你怎么知道!” “这很好猜,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让我名誉扫地的机会。” 郁季伸了伸懒腰:“陆泽成呢?” “刚才葛......呃,葛舅妈在大门口一定要进去,我知道你去谈事情,嫂子就先去应付了,让我去找你。”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15、第 15 章 “叫嫂子叫的还挺顺口。”郁季说,“你嫂子可不一定能应付的来,说不定在苦苦等待你搬救兵。” “我是看嫂子答应的很痛快才让他去的。”郁虹阳嘀咕,“不过也可能是在硬撑吧......我先过去声援啦!” 郁季原本以为陆泽成挡不住葛筠,却没想到安保人员说他们现在还在别墅最外围的大门处。 等郁季过去,就看到葛筠和陆泽成正站在大门两边。 陆泽成看起来似乎略微狼狈,因为他脸上有个掌印,八成是葛筠打的。而葛筠身穿一身黑纱黑裙,身材窈窕步伐端庄,看起来反而挺庄重——如果这种庄重是出现在葬礼上可能会更加合适。 “你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话?!我是郁季的母亲!” 葛筠一开口,她原本有些矜贵的气质便荡然无存。陆泽成八风不动地站在门口,淡淡道:“自然是以先生的伴侣身份。” “我是他的母亲!!他结婚我凭什么不能去!” “我听先生说,您已经和他断绝关系了。那么从法律上来说,您和他没有什么关系。” 郁季在后面听着陆泽成说话,有些意外。 他意外的不是陆泽成说的话,而是因为他非常满意陆泽成的处理方式。 无论是利落的拒绝,还是说他和葛筠无关。实际上这话郁季和余遥也说过好多次,但是他还是会在遇见葛筠或者郁温衡的时候下意识放的尊敬,哪怕郁季和他们几乎没有任何感情。 而陆泽成,郁季原本以为他那个沉默又有点好欺负的性子,会被葛筠好好地道德绑架一番,却没想到他比自己想象中应付的还要好。 “好啊,听说你就是陆家找回来的那个私生子?!不愧是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就以为自己了不起,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看看你这扬武耀威的样子!真是恶心!!” 葛筠几乎怒不可遏,她猛地扬起手来,但却被陆泽成稳稳接住。 “葛女士,不要动怒,对您的身体不好。”陆泽成说。 “我只是在和您陈述事实而已,到底有哪点让您觉得我是在耀武扬威了呢?” 葛筠挣扎起来,他便放开了手,平淡而自然地向前进了一步。 “还是说,因为您借着先生的名头一直有恃无恐,所以当有一个人所拥有的‘名分’和您到达同一高度,您也觉得他和您一样,” 陆泽成微微俯身,直视着葛筠的双眼:“是在借着这份‘郁季的家人’的名头,肆意挥霍而耀武扬威?” 他每说一句话,都向前一步,而葛筠在他的威压下,竟然在连连后退。 现在的场景很滑稽,原本还准备装疯到底的葛筠满脸畏惧地被逼离了别墅的大门,而陆泽成虽然脸上的红痕还未消退,但倒是更有原先葛筠想要刻意装出的优雅。 “说的好。” 掌声响起,郁季迈步慢悠悠地走上前。他先停在陆泽成的旁边,摸了摸他的脸颊。 “疼不疼?”他问。 他的脸凑的有些近,陆泽成低头就能看到他精巧的喉结,以及眼角那颗不太明显的小痣。 “不疼。”陆泽成轻笑,“您觉得我那么脆弱吗?” “原来是觉得的,但现在倒是我不该小看你。” 郁季抬手想摸摸陆泽成的脑袋,但以往陆泽成都是蹲下让他摸,现在他站起来,两个人的身高差更加明显。 于是那只手顿了一顿,转回去撩了下自己的发丝,然后佯装潇洒地扭头。 葛筠正站在不远处,她大概还想冲上来闹事,但又畏惧于陆泽成的威压,只能有些僵硬地站在原地。 “我还以为你会有自知之明。” 面对葛筠,郁季没有半点好脸色。他冷笑道:“怎么,听说我的结婚对象是个私生子,你就立刻迫不及待来了?” “让我猜猜你想干什么,如果陆泽成是个软弱好拿捏的,你就闯到我们的婚宴上大闹特闹;如果他以利益为中心,你就准备买通他给我制造不愉快?” 郁季每说一句话,葛筠的脸色就差劲一分。最后她终于忍不住嘶吼起来:“你闭嘴!闭嘴!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是我生了你,是我给了你生命!” “所以我才一再忍耐你。”郁季说,“但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私下做的事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去害郁温衡那个养子多少次,想害我多少次,你以为你那点小手段我和郁温衡看不出来?” 葛筠的脸色霎时间变得惨白,郁季连看都不想再多看他一眼,对赶来的余遥说:“把葛女士送回疗养院去。” “我不回去!你敢这样对我?!”有保镖要上去拉住葛筠,她立刻开始癫狂地大喊,“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母亲的?!你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你是我的东西——” “杀人是犯法的,杀人未遂也是。”郁季说。 葛筠一下就安静了下来。余遥赶快让几个保镖一起把她“请”到车上,快步走到郁季面前。 “谁把她从疗养院放出来的?”郁季问。 葛筠最会装疯卖傻,她疯起来没人知道是真的还是假。郁温衡不愿管她,郁季就花大价钱专门买了个疗养院供她发疯。 那家疗养院基本全都是余遥派的人,不太可能有人会越过余遥把人放出去,除了一种情况。 “是二少。”余遥小声说,“二少说要带着自家三姨出去兜风,他说葛女士是自家人,下面的人也不敢拦。” “啊,又是郁虹启。”郁虹阳做了个呕吐的动作。 旁边的陆泽成对他投去了疑惑的目光,郁虹阳解释道:“郁虹启是我二叔家的孩子,是个......呃,反正就是,不喜欢我哥的人之一。” 他用的这个“之一”就很精妙,郁家虽然是郁季带向繁盛的,但想要取他代之的也大有人在。郁虹启是其中之一,但却不值得郁虹阳细说,因为这样的人在郁家实在太多了。 “我会处理,不用在意。” 郁季又下意识地伸手,这次陆泽成的反应很快,到他面前低下头让他揉了个痛快。 “不过,我确实很意外,没想到我们泽成还挺厉害的。”郁季笑。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16、第 16 章 “我不是个小孩子。”陆泽成的语气有点无奈。 郁季不置可否。他们回到了别墅大厅,宴会还在继续,宾客们没有人注意到刚才在大门外发生的小小骚乱。 郁季的目光锁定在宴会厅的某个地方,陆泽成顺着他的方向看去,那是个一边拿着香槟,一边对着人群大笑的青年。 “虹启哥还是厉害啊,那种货色都能拿下!” “那小妞可辣了,我还以为得费点功夫,没想到却是给捷足先登了啊。” “这怎么能比的啊,谁听到郁家的名头不赶快抱大腿?” “哈哈哈哈哈,谬赞谬赞。” 郁虹启的长相颇有些贼眉鼠眼,笑起来声音又粗噶,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那就是......郁虹启?” “嗯。” 注意到了他们的目光,刚才还笑的堪称猖狂的郁虹启立刻闭上了嘴,就连围着他奉承的人都噤声了。 郁季眯起了眼,对着他举了举酒杯。 “虹启啊。”他堪称和颜悦色,“最近金融行业不景气,不过听说二叔公司最近生意很不错?” 仅这一句话,就让郁虹启猛地抖了一抖。他听不懂郁季话中的弯弯绕绕,但足以让他知道自己干的事情已经败露。 有几个金融行业的老总都将目光转了过来,郁虹启冷汗直流。 他只知道最近他父亲确实拿到了一单生意,但其他的却一概不知。可在场的都是大佬,谁知道郁季这话是不是在针对什么。 他越想越害怕,连面子都顾不上,酒杯里的酒洒了一手也不管,推开几个人就蹿了出去。 陆泽成看着那狼狈的身影:“就这样让他走了?” “说到这儿就够了,有眼色的会去处理。”郁季说,“不用让这种小垃圾坏了今天这好日子。” 他一边摇着红酒,一边来到餐厅。宴会厅的餐点都是自助的,皆由世界级大厨所做,每一道都是视觉与味觉的享受。 “拿着。” 餐厅的人不多,大部分的宾客都在主厅认识其他生意往来的伙伴。郁虹阳和陆泽成一左一右地跟着他,手里都拿满了堆叠着甜点的托盘。 “哥,你就不能吃完再拿吗。” 郁虹阳已经差嘴里叼盘子了,他语气颓丧:“我也想吃。” “那你想吧。” 郁季连个眼神都不给他,自顾自地拿了一堆食物,带着两个跟班来到餐桌旁。 “这个看起来好好吃哦,我也想吃。”郁虹阳看着桌子上的盘子流口水。 陆泽成注意到他虽然一直在说想吃,但自己却没有拿东西。他投去询问的目光,郁虹阳叹气:“唉,这是郁家的规矩,家主没有首肯的时候我们是不能随意动筷子的。” 陆泽成有些意外地看向郁季,他想起自己跟着郁季那么几周,却从没听他说过这种规矩。 “你可是‘郁夫人’,这种小规矩就不用在意了。”郁季笑,“其实如果不是在郁家这些规矩也不用在乎,不过虹阳受老爷子的教导多,他比较在意。” 郁季一边解释,一边切着一小块牛排。牛排是刚刚厨师看到他进来去煎的,六分熟,还带着些血丝。 牛排旁边是几个用于装饰的花朵和葱段,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说话分散了注意,郁季的叉子叉到了一小节葱,和牛排一起就要送入口中。 “......竟然还还有对葱过敏的人在?” “先生,如果您会过敏就直接说,非要说自己不喜欢吃做什么?我又不会笑话您。” “......” “好吧,您说的对,确实很危险。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这件事的,我保证。” 有什么回忆在脑海一闪而过,陆泽成猛地站了起来。 流口水的郁虹阳被他吓了一跳,差点把盘子打翻。郁季扬眉:“干什么,你想造反?” “......不是。”陆泽成看着他叉子上的葱段,“您......” 他明明记得郁季吃到葱就会过敏,哪怕记忆里根本没有获得这个信息的渠道。 “您不是不喜欢葱吗。” 他最后还是说。 的确没有错,余遥曾经给过他关于郁季在食物方面的偏好,里面有说到郁季很讨厌葱段。 但那仅仅是讨厌,并没有哪里写着会过敏这种事情,陆泽成不知道刚才莫名的笃定和自己的错觉从何而来。 “嗯哼。” 郁季用叉子将那段葱拨开:“你还记得真清楚啊。” “因为余大哥给过我资料。”陆泽成说,“他说您要是吃到不喜欢吃的东西会很生气,您说了,今天是个好日子,对吧?” “是啊,我们泽成真细心。” 郁季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对着郁虹阳扬扬下巴:“行了,你们俩也去吃吧。” “!好耶!!嫂子走!我跟你说郁家大厨的做的小羊排超级好吃!!” 陆泽成被郁虹阳拽走了。郁季看着他们的背影,再一次觉得自己大概是有病。 难道葛筠的发疯还会传染不成?他今天到底是第几次觉得陆泽成和陆成像了,明明是除了长相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虽然说今天的陆泽成确实让他意外,但仔细想想也知道,陆泽成怎么说也是这本书的反派boss,在他面前乖一点是应该的,再谁面前都乖的话那叫懦弱无能。 “可算找到你了。”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郁季看了一眼手里的小蛋糕,对着人塞了过去。 “哎哎哎,我可不喜欢甜的。” 许双星向后退了几步:“我刚才人听说郁虹启惹你了,好几个人想着拿他开刀给你做投名状呢。” “如果是真的,我就不管咯。” 就好像所有的传言都有夸大性一样,在郁季身上的传闻也有过分的夸张。比如他一天能看十几个人都不顺眼,如果真的有傻子想讨好他还挨个去处理,那这人离被处理也不远了。 许双星作为一个娱乐公司的太子爷,和郁季是好友,又没有什么利益交集。他是诸多投机者争相讨好的主要对象,因为只有确认了郁季是不是真的需要一个人倒霉,他们才会尝试衡量得失。 而许双星自然知道这些。很大程度上他对一个人的态度也决定郁季的态度,所以才会提出此问。 “不用管。”郁季说,“给他点小教训。” “收到~往边上去点,让我坐这儿。” 许双星猛地挤到他身边的座位坐下:“我在宴会厅喝酒的时候也看到你的小侍者了,没想到啊,还蛮厉害的。” 郁季闻言,有些好奇。 “他和几个矿业的老总聊得还不错呢。”许双星咂咂嘴,“而且不只是矿业,好像别的他也多少能聊一些。我说,他以前真的只是个普通私生子吗?”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17、第 17 章 “谁知道呢。” 这话当然是敷衍,陆泽成的身份郁季也知道,除了那本书的简介,他自己也找人查过了。 虽说经历平平凡凡,确实是被一对大学老师抚养长大,但陆泽成怎么说也是“反派boss”。 这个世界里连郁氏财团都能被陆泽清一个小人物搞破产,那一个反派boss是商业天才也很正常。 “总之,可别小看了他。” 郁季的意思是“他可是这个世界未来的反派”所以别小看他,但许双星显然理解成了别的东西:“好家伙,你还真喜欢他啊。” “?” “我还第一次见到你这么夸人呢。” 许双星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你的老婆就是我的——呃,弟妹,也不对,弟夫?我会好好对他的!!” 郁季:“。” 他懒得和许双星的脑回路再来一场掰扯,正巧陆泽成和郁虹阳已经拿着东西回来了,他便调转叉子指指许双星:“这就是许双星。” “许先生您好,我是陆泽成。” “啊你好啊弟夫!别客气,你可以叫我哥,双星,什么都行,一家人就别客气了。”许双星举杯,“来,为我们的相识干杯!” “哦哦哦!”郁虹阳也举起香槟,“干杯!!” 陆泽成不知道就那么点功夫郁季说了什么,让这位至交好友对自己如此热络。他看向郁季,而郁季也举起了酒杯,对他微微一笑。 “加油啊,小boss。”他说。 陆泽成愣了片刻,也举起杯子。 他倒是没在意郁季对他叫什么,毕竟郁季总爱给他起点乱七八糟的绰号,什么“小夫人”,“小朋友”,偶尔还会把他名字叫错,陆泽成已经习惯性地接受良好了。 “婚宴结束要不要出去玩啊!你,我,虹阳和泽成,我们自家开个聚会如何?” 许双星已经喝得有点晕了,而郁虹阳也和他差不多,这顿饭基本都是他们两个人在互喝。 “好、好耶!哥,你知道夏岛吗?据说那里有特别大的海滩,海滩耶......” “知道了,有空去吧。” 郁季叹了口气,找人把这俩家伙送回去,然后也带着陆泽成离开了婚宴。 后花园很安静,现在这个时间已经几乎是宴会尾声,几乎所有的宾客都在抓紧时间互识结交。 刚才在餐厅闹哄哄的,郁季没有一点不耐,反而是到了后花园,陆泽成觉得他的表情有些落寞了。 他忍不住开口:“您是不是很喜欢热闹?” 他原本一直以为郁季有点小洁癖,应该也是喜欢安静的人。但这个月观察下来陆泽成发现他还是经常会去和许双星去酒吧,或者偶尔带着他出去转。 “是啊。”郁季懒懒地靠在凉亭的柱子上,对他勾勾手指。 陆泽成走过去,闻到了淡淡的酒气。他知道这么点酒不可能让郁季喝醉,但喝了酒的人总是会精神松弛许多。 “热闹是挺好的,你别看他们两个吵吵,有正事的时候也一个比一个顶用。” 郁季又开始搓他的脑袋,等陆泽成的黑发乱成鸡窝后他才满意地笑起来。 “有时候啊,越是安静的狗咬人才越狠呢。不都是那样说的,会咬人的狗不会叫。” 陆泽成在他眼中捕捉到了一丝异样的情绪,但郁季隐藏的很快,下一秒陆泽成的脸又开始遭殃:“所以你呀,有时候好玩一点才好。” 郁季满意地看着陆泽成的脸被自己捏成鸭子嘴:“陆泽成,我喜欢你。” 陆泽成愣住。 而郁季看着他。 过去的他最喜欢陆成,因为陆成十年如一日从未背叛过他;而现在,他喜欢陆泽成。 他说不清是因为陆泽成和陆成的长相一致,还是因为陆泽成很听话,也和他利害一致。 毕竟如果陆泽成是反派boss,那他的敌人除了主角受的陆泽清,还有个主角攻。 而主角攻的名字,让郁季很厌恶——虽然他觉得就算是同名在这个世界也不一定是同一个人,但不妨碍他厌恶。 都怪陆泽成今天表现的那样子,让他想到了那本小说。郁季想,可话说回来,虽然陆泽成一直好逗弄也很有趣,但这场婚姻本身,就是为陆泽成的未来所做的投资。 “加油吧,陆泽成!”他说,“毕竟现在我最喜欢的是你了。” 陆泽成缓慢地,有些迟钝地抓住自己的手腕。 他感觉自己的胸腔有什么在扑通扑通鼓劲,就连喉咙都的带着热意:“郁先生,我......” 他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自己的感觉,因为郁季其实说过很多次喜欢他,但不是在外人面前,就是在长辈面前。 但这里没有郁老太太,没有郁季的朋友,没有外人。 宴会举办了一下午,如今已经是晚上。夜风平和,给人淡淡的凉爽,扬起的落叶点缀繁星。 这里只有他和郁季,而郁季说喜欢他。 在那一瞬间其实他想到了那天夜晚郁季看他的眼神,想到了他或许是一个代替品,或许这句“喜欢”的对象不是他。 他总是猜测,为什么郁季会在宴会上选择他,为什么让他做助理,为什么给他郁氏那么重要的资料,为什么要帮他出头...... 他一直在衡量自己的价值,揣测自己是否有让郁季利用的意义。直到那天晚上郁季的目光,让他恍然发现,或许自己和某个人相像,才是郁季选择他的理由。 ——但即便如此。 一见钟情是童话般的无稽之谈,陆泽成从来没有相信过。可如果他自己摸摸自己的脉搏就会发现,他的心早就在那场订婚宴上为面前的人跳动了。 “郁先生,我也......”他一字一顿说,“我喜欢你。” 是替身又如何,总归郁季的话让他明白了自己的内心。 如果他是替身,那他就让自己对郁季而言不可或缺。 谁让那句喜欢,是郁季先开口说的。无论他的喜欢是对小猫小狗的喜欢还是对人的喜欢,是在和自己说或是透过他和他人说,这都无所谓。 陆成想,最终都会变成他的。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18、第 18 章 婚礼结束后,一切就回归了正轨。 郁季的养老计划彻底泡汤,他和恒润矿业的刘总打了个招呼,“劳驾”他腾个位置给自己,而刘总卑微地降级成了执行总裁。 “......今天早晨10点去恒润,直到下午5点。迪纶连锁酒店有客到访,但我判断迪纶快要倒闭,救不了,没有给您安排见面的日程。”陆泽成说。 “早饭是米粥和青菜,中午是红烧肉,鲫鱼汤和炒蒜薹;晚餐是许先生叫厨师来做红烧扒皮鱼。” “中午饭需要我送去吗?还是叫余大哥来拿?” 郁季靠在床边打瞌睡,他仰着脖子让陆泽成帮他系好领带,又把头猛地砸在人家肩膀上。 “......五分钟。” 陆泽成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很想叹气:“现在已经九点了,郁先生。” “我讨厌你,陆泽成。” 陆泽成这几天已经几乎习惯了他早晨的小孩子脾气,有时候他很想把郁季说的“小朋友”称号原样还给他自己:“那,对不起啊,郁先生。” 好在郁季总是爱赖床,但他只要醒过来就绝不拖延。陆泽成好声好气把他从床上劝起来后就看他洗漱吃饭一气呵成,好像和刚才说着“再睡五分钟”的根本不是一个人。 “中午的午饭我给您送过去吗?”他又问了一遍那个问题。 郁季这才放下手里的吐司,语气慢慢:“这几天你不用管了,中午饭去让张姨做。” 张姨是郁季家的厨师,不过之前一直在郁季市中心的那套大别墅住而非老宅。 陆泽成愣了一下:“那我今天......?” 一想到要和郁季分开,他的心不知为何忽然产生了刺痛,比前几日更甚。 “你?你去处理那家小作坊啊,怎么,这会儿不急着报仇了?” 陆泽成知道他说的是吴娇儿子在职的颜料厂,他已经查到了吴娇儿子不仅贪污而且染上赌博的事情。 但他这两天都故意没有去处理,就是因为防止自己一旦过去了,就没办法和郁季一起行动。 陆泽成最近每天晚上都做梦,每当他醒来梦的内容都几乎被遗忘,但心中残留的痛苦,恐慌和悲伤却久久不能消弭。 他想寸步不离地跟着郁季,他不想他离开自己的视线。 “我想和您一起。”陆泽成说,“在婚宴的时候,我和几个矿业公司的老总聊了一下,他们说郁先生您最近似乎在关注这方面的事情。” 因为那天晚上被提问了恒润,陆泽成专门多了解了下这方面的情况。 婚宴上他和一个喝大了的小老板聊了聊,这老板虽然是个暴发户,在今日诸多宾客上排不上号,但上头有点关系在。 那老板和他透露了,上面最近可能会需要对m市的一片矿区进行开采,a市的几家企业都在考虑范围内。 陆泽成瞬间就想起了郁季和他说的话,而恒润是个刚刚被收购的公司,本身又盘根错节,他觉得自己应该能帮上郁季的忙。 “哦?”郁季听他说完,有些意外,“没想到你还能打听到这种事。” 该说是反派光环吗?除了和主角作对之外几乎算的上另一种主角光环。郁季还需要去和那些老油条打探,陆泽成在宴会厅转一圈,就也知道的七七八八。 “既然你想分担家务,也值得鼓励。”郁季咬了一口煎蛋,“那就跟着一起吧。” 这也算启发了他,原本郁季还想着先把这个关键剧情给推翻再好好调/教陆泽成,但现在想想,说不定把反派boss和主角放在一起还会有意外收获。 “郁、郁先生,欢迎莅临......” 刘总,或者说刘副总恭恭敬敬地跟在他们身后。办公室已经收拾完毕,那是整个恒润最大的房间,还有着每个总裁都标配的巨大落地窗。 “你还挺会享受生活啊。”郁季说,“恒润的企业核心不是朴实求真脚踏实地吗?” 刘副总讪笑,他还想解释,但郁季直接让余遥把他轰了出去。 “员工档案和公司财报都在这里了吗。” 郁季从轮椅上站起来,坐到那宽大的办公桌前。 他简单翻了翻员工档案,然后抽出其中一张,递给陆泽成。 “看看。” 陆泽成接过档案,发现上面的员工姓名是陆泽清。 陆泽清的母亲是陆涛的第一任妻子,她一直体弱,生陆泽清在外面早产了,就近送到了普通的医院。 结果就和每个故事必备的情节一样,陆泽清被护士抱错了。而他的生母因为早产身体每况愈下早早过世,那个被抱错的孩子也是体弱,不久也夭折了。 而陆泽清虽然被抱错,但过的却也很好。父母努力供他上学,他被成功送去国外进修,拿了个相当不错的文凭,这种简历在哪个公司都比较吃香。 而在陆泽清被陆家找回去之前,就是在恒润就职。他能被找回去也是多亏了恒润的员工聚会,被另一家企业的老总偶然碰到,觉得他和陆涛长相酷似。 “你觉得你有什么能比的上陆泽清的吗?”郁季懒懒地笑,“我可是要把你调去和他做一个工作。” 陆泽清在恒润的岗位是技术研发,当然他原本是应聘总裁助理进来的,不过为了方便窃取核心技术,他跟刘总达成了协议,调去了研发岗。 陆泽成垂眸不语。文鸢的身体不好,所以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远方求学,就连大学也是在近家的a大就读。 a大虽然也是好学校,不过和陆泽清的哈大比,还是略微薄弱。 郁季打了个哈欠:“这就没有自信了吗?” “没有。”陆泽成说,“我选修过机械自动化,我不会让郁先生失望。” 郁季眨了下眼,忍不住笑了。 恒润虽然有研发部门,但整个岗位几乎形同虚设。因为恒润的核心技术已经足够吃好几十年,虽然一直在招人试图研发其他方向的技术,但整个部门总体动力还是不足。 当然,郁季本身也不是要陆泽成去做研发。恒润确实新鲜血液很少,强行去做尝试只可能适得其反。 就算是百年老牌企业也终究有他的寿命,郁季已经不打算向上辈子那样冲劲十足了。他的钱够多,就算恒润五十年后倒闭对他也没什么影响。 “我可没有那么拔苗助长。”郁季笑的不行,一手按住自己的腹部,一手揉他的脑袋,“我的宝贝啊你怎么会这么想,我看起来像个魔鬼吗?” 他到底给了陆泽成怎样的印象,才会觉得他让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去研发新技术? 他从电脑上调出了一份文件,输入密码后把陆泽成叫过来:“来看看,能看懂吗?” 陆泽成俯身,屏幕上的赫然是一份图纸,他看了一会儿,有些不确定道:“这好像是......筛矿机。” 这是恒润独家的图纸之一,如果要竞争那份工程,这也是强有力的筹码。 “嗯哼。”郁季简单调整了一下画面大小,指着其中一个地方:“这是滚筒衔接的位置吧?” 陆泽成点头。 郁季指尖点了点那处:“如果这样呢?” 他打开制图软件,简单地在那一处衔接位置更改了两个数据。 陆泽成看着他娴熟的操作,又看向那张被改完的设计图,忽然明白了郁季想要干什么。 “如果这样改的话,从外形基本看不出来什么,但是这里的轴承细了一厘米,而螺丝都短半厘米的情况下,一旦设备运转率达到一定程度,可能会出问题。” “核心部件跟不上整体,一旦崩溃,是整个机械的瘫痪。”陆泽成有些惊叹,“没想到您还懂这个。” “什么都会一点总没有坏处。” 郁季说:“核心技术人员在恒润被收购之前就已经找人接触过了。他们对图纸倒背如流,就算闭着眼也能把图画出来。” “如果是这样,那为什么......”陆泽成话说到一半,忽然明白了。 如果核心人员不用图纸就能还原机械,那么改动图纸,自然是给不知道其中关窍的人看。 “还不算太笨。”郁季笑,“这就是你的任务了。演一场好戏,让这份废物图纸历经千辛万苦被偷走,这样才能体现它的价值。” 陆泽成点了点头。 他其实不蠢,郁季让他演戏,又特意提到了陆泽清的名字,自然意有所指。 但陆泽成却不敢把猜测说出口,因为哪怕他想要成为被郁季注视的那个人,可也没忘记,郁季最初想娶的可是陆泽清。 他会不会喜欢的其实是陆泽清?就算陆泽清偷了机密,也许只是顶多得到一个教训罢了。 郁季对不愿搭理的人一向冷漠,可如果是他在意的,他会给人无微不至的照顾。 虽然知道这种猜测基本是不可能的,但他还是不免惶然。所以陆泽成没有多问,只是说:“我不会让郁先生失望。” “那就好。”郁季笑,“等下陆泽清就会来了,你要好好表现。”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19、第 19 章 陆泽清来的很快,甚至可以说,他有些迫不及待。 他的计划里最重要的核心就是郁季,恒润能接触核心机密的员工都工作了几十年,他们的家就在恒润内部,并且每个人身边都有保镖。 陆泽清潜伏了几个月后发现,如果想弄到机密,直接从郁季这里下手反而是最方便的。 而且不仅如此,他也想要再去试探郁季。哪怕婚礼已经举行,郁季现在已经是“已婚”,可陆泽清还是冥冥之中觉得,他应该是会喜欢自己的。 如果郁季能再次喜欢上他,那么不仅是机密,属于郁季的财富哪怕他得到千分之一也是巨款。至于陆泽成,像郁季这样高位的人,比他弱的结婚对象只有名义上的约束罢了。 “郁先生,好、好久不见。” 陆泽清站在办公桌前,表现的拘谨而乖巧。他这一个月收集了资料,完全琢磨了郁季的喜好,知道他就爱脆弱的小美人。 脆弱,但不弱小。哪怕身份低微,但本身却有能力让人的目光注视到他。 陆泽清觉得这样的癖好就像是为自己量身定制,他甚至非常后悔,如果那天在酒会上能稍微弯下腰,说不定现在机密早就到手了。 “嗯,好久不见。” 以往这样的人郁季连记都不会记,但陆泽清,确实称得上一句“好久不见”。 他的嘴角噙着一点笑:“听说泽清现在在研发部任职?我看原本你的职位是总裁助理。” 陆泽清的背后浸出冷汗。 他拿不准他这段话的意思是兴师问罪还是别的什么,片刻后斟酌道:“是的,的确如此。只是我一直对机械方面又兴趣,之前和刘总参观研发部,看到了几个项目很感兴趣......” 他啊了一声,后退两步拽住衣角:“很抱歉,郁先生。我没有故意看的意思,只是我对改良钻头的那个工程有一点见解,所以和张总写了一份提案。” 这件事郁季也知道,刘文就算再被诱惑贿赂也不敢把一个完全没有真才实学的人调去研发岗,所以陆泽清确实是有一点本事。 当然,他的本事也不多,只是的确比刘总这种对研发一窍不通的人好。那份改良钻头是陆泽清花大价钱找人买的,弄懂后送去研发岗,照着背也确实分析的头头是道。 所以,他被研发岗的人员一致认可本事,刘总也毫无压力地把他调了过去。 “我知道这件事。”郁季笑了笑,脸上的表情温和,“不错的改良方案,听说那是研发岗半年来第一次做出成果。” “您谬赞了。” 陆泽清露出羞涩的笑低下头,目光却闪了一闪。 成功了。 郁季果然喜欢这种有本事的美人,那天宴会上他太过鼠目寸光,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方式。 陆泽清瞟了一眼站在郁季身旁的陆泽成,虽然看不清表情,但从动作能分析出来,陆泽成在紧张。 这是当然的。陆泽清也知道陆泽成只是a大毕业,不像他在m国读书,还参加过几个大公司实习,陆泽成这种小门小户出来的顶点也不过就是a大罢了。 “我听说,弟弟也要加入研发岗?”陆泽清调整好了表情,笑着说,“您是需要我带带泽成吗?” “是啊,泽成也对研发感兴趣,但是之前没什么经验。” 郁季像个纵容自己爱人的完美丈夫一样,带着点无奈的笑:“这样的小愿望,我肯定是要满足的。” 陆泽清暗暗磨牙。 恒润在全球五百强企业名单内,哪怕是a大毕业也需要通过重重筛选。而陆泽成一个勉强毕业的家伙,就因为嫁了个好男人,就直接省去了别人奋斗十几年的功夫。 而且,看来郁季还挺喜欢他。如若不然,这位郁先生应该冷脸把人赶走,而不是还要在这里找关系。 “可是......”陆泽清有些为难,“我看了弟弟的简历,专业不对口,绩点不高,似乎也没有自己的独立项目,到了研发部该怎么和组长交代呢?” 陆泽成沉默着,没有开口。 他当初因为陆慈世和文鸢的车祸,错过了提交论文的时间,也没来得及参加考试。实际上,他的a大毕业证也不是正规的,而是陆涛为了赶快把他弄回陆家买的。 “哦?”郁季微微挑眉,似乎有些意外。 陆泽清心里狂笑,他是知道陆泽成买毕业证的事情的,因为陆涛在吩咐助理去做的时候他就在旁边。 他没有直接提出,只是旁敲侧击的说陆泽成“成绩不好,没有独立成果”,这足够郁季去查了。 “我记得,泽成是a大毕业的。a大的土木专业毕业都有独立项目才对。”郁季淡淡询问。 “......是。”陆泽成说。 他的指尖嵌入手心,只能低下头。这也是他心中留下的伤痕,如果只是错过考试,他大可再读一年,他是有这个能力的。 但陆涛不由分说出手给他买了毕业证,就成为了他身上难以磨灭的污点。实际上,只要有心人想要利用这一点,他几乎毫无办法。 “泽清先出去吧。” 郁季的目光温和地看着他,却在转向陆泽成的时候变得冷漠。 陆泽清微微一笑,嘴上却佯装担忧:“抱歉郁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知道泽成有实力,只是担心他受欺负。” “我明白。”郁季说,“好了,你先去忙吧。如果能做出成果,有个大项目还需要你接手。” 陆泽清的心一跳,他不确定郁季说的大项目是不是他心里想的那个,这天降馅饼来的太突然,但他非吃下不可。 所以,他要更进一步去讨好郁季,来确定这饼的真实性。 “好的,郁先生。啊,对了,这是这段时间我研究的一个新项目,请您过目。” 陆泽清上前,把拿着的文件递给郁季。在抽手的时候,他刻意而又看似无意地从郁季的手背擦过,掠走了一丝温暖。 郁季看似毫无所觉,但陆泽清要的就是这种毫无所觉,因为在陆泽成的角度,能清楚看到他的动作。 陆泽清给完文件就离开了,在走之前还拍了拍陆泽成的肩膀,看起来像是鼓励。 但谁都知道他在做的莫过于挑衅,而郁季很明显看到,陆泽成的拳头收紧了一瞬。 这就生气了? 郁季挑眉,他撑着下巴问:“有什么要解释的吗?学术造假可是大事,恒润不可能会接受这样的员工。” 陆泽成张口:“我......” 郁季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他通常没那么多怜悯和同情心。如果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月前刚找的助理,他会直接让人滚蛋。 如果在他面前的是他的联姻对象——不,如果他的联姻对象有污点,他就不可能跟他结婚。 但这个人是陆泽成,那么一切就另当别论了。 “有解释吗?”郁季问。 陆泽成抬头,看到他正靠在办公椅上,双手交叠,目光淡淡地看着他。其实他本来可以解释,但看到郁季的目光,他却忽然从心中升腾出了恐慌。 这种感觉很不应当,因为他知道郁季和他结婚,这些事情应该都很清楚才是。 “我......” 陆泽成绝不是一个胆怯或是自卑的人,但是面对郁季的质问,他确实发现自己懦弱了,他不敢看到郁季失望的目光。 “......” 郁季注视着他,原本他是想听到陆泽成把事情经过说出来,却没想到这傻子一言不发。 毕业证的事情,他当然是知道的,但郁季不觉得毕业证是真是假能影响陆泽成的智商。陆泽成缺的只是时间,给他一年郁季觉得陆泽成能把研究生也给考了,说不定还能一路硕博。 被陷害还是污点,郁季不至于分不清。 所以他不过是在陆泽清面前演戏,原本他以为陆泽成也是在配合他,结果......陆泽成这是,吓着了? 他想说陆泽成就这样沉不住气了是不是有点没用,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叹气。 “好啦,好啦。”郁季挥手让他过来,又抱着他的头摸摸,“这就难过了吗?我的小朋友?” “......没有。”陆泽成说。 “那是怎么了?吓着了?我在你心中就那么吓人?” 郁季还坐在椅子上,陆泽成就侧蹲在他的身旁,被他揉着脑袋。郁季碰到了他的脖颈,有些冰凉。 郁季很少替别人着想,但在这一刻却思考了一分钟,他们之间是不是缺乏一点信任。 他对陆泽成有着很高的信任,虽然不是全部,但占比很重。可如果陆泽成因为一点明眼能看出来的戏码就犹豫,那显然会非常耽误他后续的计划。 他不想放弃陆泽成这枚棋子,也不想更换其他人。所以避免猜疑的最好办法就是解决问题,郁季一向不喜欢拖延。 他收起了微笑和纵容。 “陆泽成,看着我的眼睛。” 他拽住陆泽成的领口,直视青年的眼眸:“告诉我,你在害怕什么?” “回答我,毕业证造假,是你主动去做的吗?” 他的目光带着压迫,陆泽成很快就脱口而出:“不是,是陆涛买的,他想我尽快回到陆家,被他掌控。” “如果不依靠陆涛的力量,区区一个毕业证你自己拿不到吗?” “我可以。” “哪怕没有自己的项目,你就害怕加入研发岗,害怕被他人质疑吗?” “不,我不在乎那些。” “既然如此。”郁季放开了他,“你告诉我,你在害怕什么呢?还是因为你隐瞒了什么,所以才如此害怕?”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20、第 20 章 陆泽成怔了一下。 确实如此,他确实隐瞒了他对郁季的感情......以及一点利用。 如果单凭他,至少在三年内都不可能撼动陆家,不可能复仇。所以他和郁季结婚这件事本身,就存在着欺骗和隐瞒。 而现在,他又喜欢上了郁季。 因为爱,因为期待,所以才不想让对方失望,哪怕是那么显而易见又微不足道的失望。 “郁先生。”他低声说,“对不起。” 郁季以为他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刚想说没事,就听他说: “我确实隐瞒了很多。” “但是,我从来没有不信任您过。我只是.....有些事情不能说。” “我很抱歉我犹豫了,郁先生。请给我一个机会,我不会再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陆泽成觉得刚才那一瞬间软弱的人根本不像是自己,他心里明明知道郁季是在演戏,但最入戏的却是他自己。 这本来是一件再平淡不过的小事,一场无足轻重的戏码,却因为他的失误,白白浪费了那么多宝贵的时间。 这太不应该。 “很抱歉,郁先生。”陆泽成抬起头,“您可以随意处罚我......” 他的话顿了一顿。 因为他发现,郁季在发愣。 而郁季的确愣住了。 作为一个上位者,“隐瞒”和“苦衷”,是他最讨厌听到的词语,因为这些往往绑定着背叛。 “我不是刻意隐瞒这次疏漏,我母亲生病,我需要这份工作。” “我卖掉机密是有苦衷的,我上有老下有小,我要养活他们。” 这种话郁季最讨厌听到,就好像他奋斗所获得的权力天生是为了接济这些隐瞒和苦衷一样,柔弱的菟丝子也能绞杀参天大树。 但他却想到了在很久很久之前他和陆成吵过的一架。 那次是去海外谈生意,在路上郁季遭到枪击。而在他们到意国一个月前陆成就先到了,他说他有事情要做,出于信任,郁季没有问,让他去了。 而郁季脱离危险后保镖试图联系陆成,但没有成果。 他们谈判的文件在那场枪击中遗失,而能读懂文件中暗语的陆成也失踪了。一周后意国本地的一家公司掌权者上了电视,他身边跟着的翻译正是陆成。 郁季第一次怒不可遏,他拼命拨打陆成的电话:“陆成,我不想猜测你,但是你要瞒着我做什么?要背叛我吗?!” 他气得发抖,郁季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背叛,他相信陆成也知道,但陆成却依旧做出了背叛的举动。 “我不会背叛你。”陆成说。 他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到几乎听不出感情,这句话就像是随口的敷衍。` “先生......郁季。”他说,“我有很多事情瞒着你。” “但是我永远,永远永远,都不会背叛你,无论是怎样的背叛。” “我永远都不会背叛你。” 这句话陆成说了很多次,虽然每一句都没有感情,但郁季却奇异地被安抚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被毫无理由的,单薄的言论所说服,但他的怒气确实消失的无影无踪。 “......好吧。”最后他说,“如果是你这样说。” 自那天后又过去了一个月左右,这一个月郁季都没有见到过陆成,余遥甚至觉得陆成就是背叛了他们,投向了科斯特科技。 但一个月后的深夜,陆成却倒在了他的病床边。他浑身是血,几乎生命垂危。 而郁季这才知道袭击他们的正是科斯特科技,他们掌权人和黑色产业有关。 陆成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潜入了意国的帮派,从那群人手里替换掉了文件。他做的几乎滴水不漏,但他接了郁季的那通电话,导致首领怀疑了他。 郁季一向是会自我反省的人,他认为陆成受伤的所有责任全部在他。既然他选择了相信陆成,就不该畏手畏脚,用人不疑一向是他的原则,但他自己打破了自己的原则。 所以他郑重地向陆成道了歉,那可能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向他人低下了头,但陆成却抱住了他。 “不,先生,您不用道歉。”他说,“其实接到那个电话,我很高兴,非常高兴。” “我该信任你的,就算不信任,我也不该那么冲动。”郁季的头埋在他的脖颈处,有些发闷,“我被背叛过那么多次,我第一次那么失态。” “嗯,我知道。”陆成拍拍他的背,“所以......” 我很高兴。 郁季确实被背叛过很多次,所以就像他说的,他原本不该这么愤怒。 就连陆成也没想到他会如此愤怒,所以在看到那个号码拼命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哪怕他知道自己接了这个电话大概率会暴露,他也还是接了。 因为有期待,所以才会失望。 而哪怕他会死,他也要告诉郁季:如果你对我有期待,那么我永远都不会让你失望。 ......回到现在。 陆泽成的脑海里突兀出现了一段回忆,他踉跄了一下,却没想到被郁季扶住了。 郁季曲起手指,弹了一下他的脑袋:“你有那么弱不禁风吗?小夫人?” “没有。”陆泽成闭了闭眼,“只是想到了一些过去的事情——我惹您不开心了吗?” “那倒是没有,这件事我们五五开。”郁季松开他,“我们已经结婚了,所以基本的信任一定要有,无论从利益上,还是从其他方面来说。” “你当然可以有‘隐瞒’和‘苦衷’,这是你的自由。”郁季坐回了办公椅,甚至觉得刚才一股脑道歉的陆泽成可爱到不行。 “我认为今天这件事是很好的警醒,我们越早解决信任危机,越不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陆泽清是个无足轻重的家伙,他如果偷到了那份图纸,大概率就是卖给赵家。三个月后是国家项目的竞标,如果能拿到恒润的核心,那赵家被选择基本板上钉钉。” “但如果赵家倒了,那恒润被选择,就板上钉钉,是吗?”陆泽成说。 “的确如此。所以陆泽清偷走图纸只是计划的一部分罢了。偷窃商业机密对于赵家来说,也算是丑闻啊。” 陆泽成又按了按头。等他睁开眼,目光比之前清澈了一些,却又坚定了很多。 “我明白了。”他说,“对不起,郁先生,让您那么担心。” “好了,这种你来我往的应酬话就不必多说了,而且我很喜欢刚才的你。” 郁季拍拍他的肩膀:“本来想让你和陆泽清去研发部看看,那边蛀虫可不少,不过也不早了,先吃饭吧。” 他打了内线通讯,余遥很快就走上来,送了今天张姨做的午饭。午餐是四菜一汤,还有两块分装的绿豆糕甜品。 “我顺带路过去了研发部。”余遥将餐盒摆在他们面前,“听到了很多有关夫人的事情。” “‘很多’?”郁季啧啧,“陆泽清这速度很快啊。” 陆泽成没有说话,但这次只是因为他忙着帮郁季打开饭盒。 “不过这件事确实也该处理。”郁季想了想,“a大可以办理间隔年吗?” “可以。”陆泽成说。 实际上陆泽成之前也是这么想的,挂科虽然会丢脸,但不违法。他原本想先空一年帮父母处理后事,后面再回去读书也来的及。 “那就很好解决了。”郁季的筷子伸向绿豆糕,“正好马上a大也要开学,再回去读出来就好了。” “虽然这是陆泽清拿到了你的把柄,但他不敢擅用。因为如果捅出去得罪的不是你,而是我,所以他在三个月内充其量在公司内部传。” “三个月足够了。”陆泽成说,“a大允许提前毕业。” “那就好。” 郁季对陆泽成的智商还是很放心的,毕竟弱智做不了反派boss。 他将筷子移向第二块绿豆糕,表情漫不经心:“下午你就去研发部吧,如果能把蛀虫都抓出来就再好不过了。” 陆泽成垂着眼看他把筷子越过四菜一汤奔向自己碗边的绿豆糕:“好的。” 余遥抬头仰天。 午饭后三人就待在办公室里,余遥靠门口坐着防止意外,郁季则在看恒润报表,最闲的反而是陆泽成。 他看着郁季的身影,眼前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模糊。他的脑海在一点点多出许多记忆,比如现在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该去劝郁季睡个午觉。 不过可惜他的行动还没开始就被打断了,因为陆泽清敲响了门。 “抱歉打扰您了,郁先生。”陆泽清说,“我想带弟弟提前去研发部看看......您知道的,搞研发的都有点傲气。” 郁季没说话,只是抬了抬手,示意他们去。 他只是在忙着看手里的文件,但陆泽清却觉得应该是他们二人的龋龊加深了。他心中暗喜,又和余遥打了个招呼,才带着陆泽成离开。 “我暂时离开一下。”陆泽成说,“先生注意休息。” 而郁季在办公室门关上的一瞬间抬起了头。 “您真的很在乎夫人。”余遥发现了他的动作,感叹,“郁先生,我还从未见您对什么人如此上心。” “是吗?”郁季放下手里的文件,“何以见得?” 其实最近很多人都这么对他说,但郁季总觉得这不过是他演出来的表象。虽然他的确对陆泽成有那么些喜爱,但也仅此而已。 直到刚才,在门关上的一瞬间,他抬头了。 这完全是一个下意识的行为,郁季原本在计算报表,他根本不该抬头。 但是他那一瞬间忽然想看看陆泽成,那感觉又轻又快,甚至直接控制他去看了一眼。 ......这还真是奇怪了。郁季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陆泽成刚才说的话让他想到了陆成。 “您以前不会和不重要的人说那么多话,也不会为他人担忧。”余遥说。 如果陆泽成只是一个普通的婚约者,郁季最好的选择应该是直接离婚,或者让他自己去处理刚才的问题。 而不是像这样谆谆教诲,或者为人家出谋划策,吃块绿豆糕还要扯开话题。 “陆泽成还挺重要的。”郁季说,“他可是......” “反派boss”这个词语没说出口,他看着报表上出现的一个名字,忽然沉默了。 他点了点屏幕:“这家企业现在的实际控股人是谁?” 余遥没想到他话题转移的那么生硬且风马牛不相及,他看着屏幕上的名字,片刻后才回答:“这是意国的投资公司。” “我是问名字。” 余遥读到了他语气中的严肃,他站直身体,谨慎回答道:“他们原本一直是家族企业,前段时间股权结构变动,换给了另外一位股东。” “那位实际控股人的名字叫做......holic。”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21、第 21 章 “呦,这就是新来的高材生?” 四周传来了不加掩饰的嘲笑,陆泽成懒懒地抬了下眼皮,没说话。 “确实是高材生啊,泽成可是a大毕业的。”陆泽清笑着说,“泽成,我给你介绍下各位前辈,这位是李前辈,毕业于牛大;这位是王前辈,毕业于剑大......” 刘文虽然贪污了点儿腐败了点儿,但好歹也是个总裁。他在研发部投入的资金很多,出不出成果另说,至少招进来的确实都是高材生。 “泽清啊,听说这是你弟弟?那他怎么没有和你一起到哈大去呢?”有人阴阳怪气。 研发部的人只知道陆泽清是陆家人,对于他们很多人来说陆家已经足够遥远了,根本不足以让他们知道陆泽清也不过刚刚回到陆家。 而陆泽成是陆家的私生子这件事却在陆泽清的“不经意”中透露出许多,研发部很多人都把陆泽清当做被私生子侵占家庭的小可怜。 所以,这些人早就盘算好给走后门的来个下马威,如果能把人逼走就更好了。 “a大也是很不错的学校。”陆泽清笑着摆摆手,“前辈们给我个面子,不要太欺负弟弟了,否则郁先生会不开心的。” 他这话说的很巧妙,欺负陆泽成,不是他这个“哥哥”生气,而是顶头上司会不开心。 果然有人嗤了一声:“行了,不就是走后门出来的,有后台吗。” “一个男人没本事还要靠嫁人去抱别人大腿,也不嫌恶心。” 这些人说话的声音毫不收敛,而陆泽清也没有制止的意思。陆泽成站在一旁冷冷的看着,随手拿起了工位上的文件。 所谓嘲讽,就是要激怒对方,让对方破防。可如果被嘲讽的那一方毫无反应,那小丑反而成了挑事的人。 研发部的几个人打定主意要给陆泽成一个下马威,但却发现毫无作用。不仅如此,陆泽成已经坐在了自己的工位上打开电脑,专注地进入了工作状态。 “装的像是真的一样,他看的懂吗。”有人嘀咕。 “没听泽清说?他的毕业证都是陆家买的,能进恒润不过是嫁给了咱们的新总裁。” “行了,干活吧,做的过了小心新总裁把咱们炒鱿鱼。” “怎么可能,要不是那个刘总开了百万年薪我都不肯来的,要是把咱们赶走,恒润去哪弄研发人员。” 陆泽成的听力不错,这些人也没打算掩饰自己的声音。他将那份随手被放在自己桌上的文件收好,轻轻笑了一下。 “这是最近的新项目吗?”他问。 有个人这才忽然想起来是自己的东西,快步走到他面前抢走了文件:“别乱碰!” “我只是看到上面写着项目报告几个字。”陆泽成说,“没怎么注意别的。” “呵。”研发组长走过来,不屑地看了一眼陆泽成,对着其他人说,“好了,这个项目一定要做出来,让新老板看看我们的成果。” 陆泽成但笑不语。 他其实知道郁季是不太想管恒润死活的,不同于过去那个干什么都要争一争的他,现在的郁季格外宽容。 不过,他还是要帮郁季处理掉这些小事。 陆泽成已经发现了,郁季似乎格外喜欢什么都不懂的自己。虽然过去的他们也很亲近,但或许有时候对他的印象已经既定,反而升不起别的心思。 哪怕他最厌恶的就是这个时候无能为力的自己,但总归就和过去一样,他还有郁季。 “哪怕他胜券在握,拥有了整个果园,你也要做那个跌跌撞撞,把一个苹果当做宝贝献给他的‘小朋友’。” 陆泽成的目光幽深,静静地看着反光的电脑屏幕,和自己青涩的面容。 。 黄昏十分。 恒润的工作时间是早上九点到晚上六点,研发部从不加班,但为了给陆泽清出头,研发组长特意准备了一份冗杂数据让陆泽成筛选。 这种工作对他而言虽然不难,但也浪费时间,所以陆泽成简单编了个程序处理数据。当他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就看到郁季背对着门口,望着巨大的落地窗沉思。 他是站着的,而且看样子已经有一段时间。陆泽成走了上去,轻声询问:“郁先生?” “啊,泽成。” 郁季这才恍若初醒,他看着陆泽成,伸了下手。 陆泽成走过去扶住了他。郁季的腿没有完全好,本来不应该长时间行走或者站立。 他知道郁季是最疼自己的那个,而今天显然很不对劲。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您怎么了?”他的脸上流露出不加掩饰的关切,“是身体不适吗?” “不......没什么。” 郁季看着他的脸,忽然抱住了他。 “快点变得有用吧,陆泽成。” 陆泽成不是第一次听到这句话,但这是他第一次意识到,“有用”,这个词语是和“那个人”做比较而产生的。 他要成为郁季眼中看到的那个人,才是有用。 这样的认知让他的心颤动了一瞬,但很快被更深的担忧所充斥。 “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他说,“我会努力的,郁先生,您等等我。” 郁季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一个讨厌的人,或者一段被背叛的往事。这种事情本不该影响他的思绪,也不该影响陆泽成。 但只是他忽然地,小小地,有些任性地,想到了陆成。 “没什么。”最后他还是把陆泽成的脑袋揉成鸡窝,“我只是在想,等这件事结束,带你出去玩玩。” “你有喜欢的地方吗?之前虹阳他们说的夏岛就很不错,或者去新国也行。” 郁季很快调整好了心态,甚至真的开始琢磨这件事:“意国么......其实也不错,抛开其他不谈,那地方风景好,吃的也有特色。” 陆泽成观察了他一下,发现他确实从刚才那种孤寂感中脱离出来了,才小心问道:“要回家去吗?” “回,不,等等。”郁季顿了一下,又问,“联系下许双星,问他有空吗?” 陆泽成很快打了电话,许双星非常积极,立刻回答自己闲的很,可以陪郁季去吃火锅,还能去唱卡拉ok。 “只是你自己想而已。”郁季毫不留情地揭穿。 “哎呀,咱俩谁跟谁,非要让我说求你陪着才行嘛。”许双星笑道,“就在市中心那家店哦,我发给小、泽成,晚上八点的包间!” 虽然说是陪郁季吃饭,但等两人到了包间后,许双星已经把能点的都点了一个遍。 “来来来!这可是我早就调查好的菜品,绝对好吃!” 郁季对吃火锅的兴趣不大,他纯粹是为了转换心情,又恰巧想到自己还答应了许双星一顿火锅。 这顿饭吃的倒是轻松,和许双星在一起郁季不用考虑太多工作上的事。 “你知道吗?《田园时光》最近收视率又创了新高!我爸老高兴了,给我多打了好多零花钱!” “是吗?” 郁季不是第一次听这个综艺名字,上一次和许双星去酒吧,找来的小明星都是这个节目里的。 他想起那个唱歌很好听的青年:“是那个会唱歌的参加的吗?” “对对对!闻澄之!你记得他呀!” 许双星霎时间兴奋起来:“我特别喜欢他唱歌!而且那个走后门的被踢出去了,所以节目其实缺了一个嘉宾。” “所以呢?” “所以我准备去参加!”许双星嘿嘿一笑,“但是我爸不同意,他说我代表的是双星娱乐的面子。” “确实是这样。”郁季端起杯子轻啜,“如果按你所说这档节目创了收视率新高,那你才更不能上赶着去参加。” 如若不然,岂非给了节目制作组一个错误的信号。连太子爷都要参加,一定是发现了节目的含金量和潜在优势,后续合作免不了狮子大张口。 “是啊,我爸也是这么说的。虽然节目有创新,但不至于让我也参与。可我又不是看中这档节目,我是看中闻澄之啊!” 郁季对此爱莫能助:“你还是老老实实想办法找个新人去替换吧。” “啊,这也是问题之一。” 本次参加《田园时光》的都是新人,名不见经传,所以节目开始并不被看好。 但现在正是因为“全新人”和“新题材”两厢叠加导致的意外走红,反而限制了节目选人的渠道。 “最近不是招新人的时候,公司里的几个新人都参加过那档节目了。”许双星唉声叹气,“因为是我把那个走后门的撤掉的,我爹让我一个月内找到新的替补。” 郁季挑了挑眉:“所以这是你想来陪我吃饭的原因之一吗?” “......你这样猜测你的好兄弟啊,玉儿,我很伤心。” 许双星捂胸口:“和你吃饭能变出来一个漂亮精致样样精通的新练习生吗?!你又不干这个!你要是干这个别说吃饭了,我可以直接献身——” “吃你的饭吧。” 郁季忍无可忍,用桌上的馒头塞住他的嘴。 这场火锅局自然只是朋友间的简单聚会,就像许双星说的,郁季不涉足娱乐产业,也没办法给他提供个新人出来。 不过如果是过去,他还养着几个小情人的时候,郁季说不定会把人叫去给许双星。他养的人一向都是最优秀的,当个什么练习生也绰绰有余。 “吃完饭去转转吧!说不定我们还能在路上碰见个帅哥美女,然后人家恰巧想出道呢?” “......”郁季,“你不如去拜托双星娱乐的金牌经纪人,都比你自己在路上找人好得多。” “如果能就好了!我爹专门打了招呼说不允许——” “哗啦!” “你知道本大爷是谁吗?!敢撞我?!!” 巨大的声响穿透包厢打断了许双星的话,几人愣了一下。 “我出去看看。”陆泽成站起身。 “走吧,都吃完了,一块去看看好了。”许双星说,“听说这家店偶尔也有明星来,这声音我听着有点耳熟啊。”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22、第 22 章(捉) “你们店里的人到底会不会干活?!这可是我新买的限定款风衣!!” “实在是对不起,这位客人,我们会照价进行赔偿......” “赔偿?!你知道他这件衣服全华国才有几件吗?!把你们店卖了都赔不起!!” 等郁季几人推开门走出去,就看到在包间的走廊上有个带鸭舌帽的青年满脸嫌弃地脱着外套,而他面前则有个梳着背头的男人对着服务员吼叫。 “对不起!我没想到这位客人会忽然跑过来......” “客人走路你不会看吗?!你长没长眼睛?!” 那背头男人说的话又脏又难听,服务员是个十七八的小姑娘,已经被骂的偷偷抹眼泪。 而立刻就有另一位男服务员走了出来,他看着被鸭舌帽青年脱下的外套,道:“很抱歉,但是她端的只是蔬菜拼盘,衣物只是被蔬菜上的水蹭到了而已。您可以到光线亮一些的地方看看,不会对衣物有特别大影响。” “至于赔偿,我们会根据购入商店进行的衣物损坏报价来对您进行双倍赔付,我们不会赖账。” 许双星唔了一声:“那好像是华定娱乐的扬凯和他的经纪人,这俩家伙在业界是出了名的难惹哦。” “华定娱乐本身就充斥着很多潜/规则,那个叫扬凯的最近不是很火吗,好像也是多亏了金主所赐。” 郁季挑眉。他问:“那件衣服很值钱吗?” “不,那不就是h家的新款风衣吗?限定但也没有他说的那么夸张吧。”许双星忽然咂嘴,“等下,你为什么会关心这种事?” “我在算我慈善投出去的资金。”郁季漫不经心。 他的目光看向隐藏在阴影处的男服务员。虽然走廊朦胧的光线遮住了他的面容,但身形郁季却看着眼熟。 鸭舌帽青年原本满脸不耐,但在看到男服务生的瞬间眼睛亮了亮。 “真是够了,我不需要双倍赔偿,你去给我买一件一模一样的来就行。” 他抬手把衣服扔给男服务员:“如果买不来,我们就去报警让你赔偿。我看你们俩这样子,像是大学生出来兼职啊?” 那经纪人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他的目光在男服务员脸上逡巡一圈,不怀好意地笑:“或者,你来做我们小凯的助理也是可以的,我们小凯可是大明星......” “他就不怕服务员把这些话录下来公布到网上吗?”陆泽成忍不住问。 “一个是随身录音的概率很低,还有一个是,他们可是资本,而对方只是打工学生。”许双星感叹,“而且从明面上来说,他也只是让人家做助理不是吗?” 他们的位置在走廊的拐角,背对着扬凯和经纪人,服务员也没有心思看周围有什么人。 “是要管管吗?”许双星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美德吧?如果你不嫌麻烦,那我就去英雄救美咯?” “去。”郁季说。 许双星“嘿”了一声。立刻就走了出去:“哎呀这不是李哥吗?好久不见,谁惹着您了?” 叫李哥的经纪人原本怒气冲冲地回头,在看到许双星的瞬间脸色就变得谄媚:“哎呀,这不是......许少爷吗。您也来吃饭吗?” “是呀,和朋友聚一聚罢了。倒是你,我看看,是谁惹了李哥带的大明星?” 那个叫扬凯的青年原本一脸倨傲,但看到经纪人阿谀奉承的模样,也明白了这是得罪不起的人:“没有的事,只是一点小摩擦。” “别这么客气嘛,你们公司老总我见过,我们也算是朋友了吧。”许双星笑。 华定娱乐只是一个小公司,远不能和双星这样的占据半边天的大公司相比。如果不是因为李姓经纪人凑巧和老总参加过一场宴会,根本连许双星真人都不会见过。 他太知道自己和双星娱乐的太子爷不可能是“朋友”关系,那今天这事显然是太子爷准备英雄救美给人出头了。 他只能暗暗看了一眼那男服务生,准备记下了后面再找机会找人事情。 最近华定也缺乏新人,上头的老家伙们已经把能睡的睡了一个遍了,如果不补充新的“货源”,就算是他也得倒霉。 长的好看,打工又家境贫寒的大学生就是很好的羔羊,不过现在看来还得徐徐图之,至少先把一时兴起的太子爷给糊弄过去。 “您说这话真是我的荣幸啊。”经纪人哈哈一笑,“其实只是一些小事,是小凯太在意了。小凯啊,算了,服务员妹妹也不是故意的。” 扬凯也知道面前的人得罪不起,于是也笑着说:“是的是的,是我太较真了。” “这衣服我帮她赔了吧,就当是缘分一场。” “哎,不用不用赔,您就当我们是在说笑了,哈哈哈哈......” 许双星的面子大,三言两语就把两人给打发走了。旁边的小姑娘还在擦眼泪,许双星把手帕递给她:“你呀,越是在这种地方打工越要注意,总是会有一些很难惹的家伙。” “谢谢、真的谢谢您......” 小姑娘很快擦干眼泪,对着许双星连连鞠躬。 “不客气啦,说起来你也该感谢你的同事,人家也帮你出头——哇。” “男妈妈,你长得可真危险——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那个,男孩子出门在外也要保护好自己,嗯。” 郁季抬手,陆泽成推着轮椅,也走到了几人面前。 他抬眼打量着站在一旁的男服务生,能让许双星这种和各类颜值巅峰美男美女们打交道都感叹的人可非常少见,而面前的青年的确称得上一声赞叹。 “长成这样还没有太大能力确实挺危险的,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客观地说。” 郁季打量了他一会儿,摇摇头:“你可能胜在运气好。” 男服务生微愣,片刻后他看向郁季,表情有些触动。 “您......我们是不是见过?” “或许吧。”郁季说,“看在你运气不错的份上,多提点你几句。那家伙不会善罢甘休的。这火锅店老板好像也是娱乐圈的人,建议你们换份工作,躲开这场风波。” “可、可是我和哥哥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份工作,这里的工资很高!” 小姑娘忍不住说道,但说完又立刻低下头:“对不起哥哥,都怪我......我明明知道生病花了那么多钱,都怪我......” “没事。”青年说,“这位先生说的对,下班后我们就去辞职吧。没关系,好工作还有很多呢。” 他摸了摸小姑娘的头:“月月,你先去忙吧,我还要和几位想先生说一些话。” 叫月月的小姑娘听话地离开了,而青年看着郁季,深深地鞠了一躬。 “感谢您,还有您的朋友。” “哎,你应该先谢我才对吧。”许双星嘀咕,“难道他看起来就这么像我们的老大吗?” “不是的,我也很感谢您的帮助。”青年说,“只是......” 他看向郁季:“先生,我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您。我一直想向您道谢,但酒吧老板说那天来的都是大人物,不是我能知道的。” “没什么,我也不过是顺手,所以我说你的运气很好。”郁季说,“你的名字,是叫做......?” “孟然。”青年说,“刚才的是我妹妹孟小月。” “唔,是这个名字。” 因为孟然长的确实很好看,眉眼柔和,还留着长发,有种......怎么说,郁季不好形容,总之就是能让他留下印象。 所以他才在那次酒吧里,帮人还了六十万的债。他记得似乎孟然欠钱是因为妹妹,看来他妹妹已经恢复健康了。 “是的。我一直想感谢您,您帮我还了钱,我妹妹现在也康复了......这是我最近攒下的十万,虽然还不够,但我后续会逐渐还上的。” 他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郁季。虽然身处弱势,但孟然的一言一行都不卑不亢。 郁季很欣赏这样的人,而且他也没准备要那笔钱:“不用还,就当是我给你妹妹康复的礼物,她看起来状态很不错。” “是的,之前她因为心脏病身体一直不好,现在做了手术后基本完全康复,也想要帮我一起工作。” 说到家人的孟然表情非常温柔,许双星在旁边眼睛都看直了。郁季本想着就此别过,但看着许双星的表情,他忽然有了另一个想法。 “如果辞掉这家店的工作,你们接下来会想要做什么?” “后续可能会尝试做直播,或者家附近的便利店工作。就像您说的,得罪了那样的家伙可能确实要注意些,近几个月我们都会注意的。” 他遇事的处理方法和对未来的规划也很有条理,郁季原本只是觉得他好运又好看,现在倒有些喜欢他了。 “不如我给你一个建议,看到旁边那个眼睛都看直了的人了吗?虽然他看起来很不正经,但其实是个正经人。” 郁季拍了一下许双星,让他收敛下自己的表情:“他是双星娱乐的太子爷,如果你不介意抛头露面,可以去他那里试试。” “啊,啊!我很欢迎你!”许双星后知后觉,“我们公司最近参加一档节目是《田园时光》,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现在缺人,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直接让你去......” “。”郁季不得不站起来按住他的肩膀,“你们家现在还没有倒闭真的多亏你爸了。” 许双星什么都好,但是唯独颜狗这个属性拖大腿。郁季自问他也是个喜欢美人的人,但也不至于像许双星这样做昏君。 “总之,如果你愿意朝演艺或者明星方向发展,他能给你这个机会。双星娱乐是华国最大的娱乐公司,一切都很正规,你也不用担心什么。” 如果是一般人听了这个消息可能会欣喜若狂,但孟然却是先沉思了很久,才说:“我很感谢您给我这个机会,但我不确定我是否适合这个行业。” “没关系,你大可去尝试。”郁季看他手里还捏着那张准备还给他钱的卡,说; “给你这个机会,就算作投资。如果你帮他赚钱了,那赚的也不止六十万,自有人会帮你出这个钱的。” “如果没赚钱也无所谓,就像我说的,你的运气很好。有时候,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郁季伸了个懒腰,从许双星口袋里抽出名片递给孟然:“好了,我们就先走了。”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23-30 第23章 第 23 章(倒v开始) “我要工作…… 直到离开火锅店, 许双星的腿都打着飘。 “玉儿,你说他会给我打电话吗?他会的吧!!” “小泽成,你觉得他会来吗?既然他有考虑直播,那应该也能接受上电视吧?” 《田园时光》是如今最火的综艺之一, 而常驻嘉宾也都是新人, 所以如果要抛头露面, 这个渠道不知道比单纯做直播要好多少。 孟然是个谨慎的人,但谨慎思考后他也会发现这确实是一条好路,尤其他的长相也得天独厚。所以郁季认为他早晚都会同意, 许双星完全没必要担心这个。 “如果你能在人家面前表现得稳重一点, 说不定他当即就会同意。”郁季瞥他, “而且你那个闻澄之呢?你现在又不念叨了, 变心很快啊太子爷。” “澄之是我永远的宝贝!可是男妈妈他很漂亮哎,呜呜,他好好看” 郁季决定放弃和他交流, 他叫陆泽成:“刚才那个孟然的资料去叫人查一下,回头送到我那里和双星娱乐去。” “孟然的那个妹妹, 看着应该在上大学。找几个人去盯着避免出事。” “还有, 你们公司会安排艺人住处吗?” “啊对!他们住的环境可能也很一般, 我找人弄套靠近公司的房子” 许双星话说到一半忽然卡住:“不、不对, 我爹说了找人这件事上完全不会帮我” “行了, 我给你介绍的人,我都帮你收拾好。”郁季早就预料到了,“如果孟然能火一把,你爹会更高兴,说不定给你买你最想要的那辆阿尔法幻影。” “!你别说,我也是这么想的!玉儿, 大恩不言谢,你永远是我的好兄弟!” “快十点了,赶紧回家吧,小心你妈打你屁股。” 许双星美滋滋地告别离开了,陆泽成看着他,低低道:“郁先生很贴心。” “慈善和投资是两码事。”郁季说,“慈善是不求回报,投资则需要利益最大化,这些不过是为了收获前的准备而已。” 他的指尖敲了敲轮椅扶手:“调查到孟然的联系方式后,去和他接触一下。如果他是个人才,我们后续也可以考虑进军娱乐产业。” 郁季无论过去还是现在都没有涉足过这个领域,一个是因为他对追星不感兴趣,二个就是没有太多他直接接触的娱乐圈人脉。 许双星虽然了解,但郁季不打算抢他家生意,也不打算麻烦他。不过现在不一样了,他依旧没有和双星娱乐竞争的意思,但只是觉得,开娱乐公司好像还挺好玩。 “之前还没有尝试过呢。”郁季说,“就算不能养小情人,但可以培养小明星啊。” 他觉得自己发现了全新的乐趣,虽然答应了陆成不包养小明星,但他可以培养小明星,总之都是把赏心悦目的生物放在自己周围的活动,只要结论一致就行。 陆泽成本能地觉得他说的“进军娱乐产业”和做生意可能关系不大,只可惜现在的他还没有参透玄机:“好的,郁先生。” “好了,回家吧,明天还要上班。” 和许双星告别后,两人依旧回到了老宅。虽然郁季有好几套房产,但老宅位置离恒润近,所以他们还一直住在这里。 “这里还是有点小了。”郁季站在客厅环视一圈,“等过两天,让余遥买套更靠近恒润的别墅吧。” 老宅确实有点不方便,先不说大小如何,到现在为止,陆泽成都还和他挤一张床上睡。 余遥点头:“好的,郁先生,还有我听夫人说要帮给许先生的新人一起找房子,您看是一起去办吗?” 双星娱乐和恒润一样,都在市中心附近的位置。郁季点了点头,刚准备说话,就看到手机屏幕闪了一下。 那是个新好友提醒,郁季的微信加的只有零星几个商业大佬和好友,鲜少有人能拿到他的联系方式。 而如今小红点旁边的头像,则是一盆盛开的向日葵,上面还系着粉色蝴蝶结,一看就是自家养的。 这样的头像倒是没什么特别,若要联想那也肯定是孟然从许双星那里拿到了他的联系方式,照片里的花应该是妹妹养的。 但郁季却忽然回忆起了一件事。 《逆袭的爱》这本书,郁季虽然只看了一点,但因为陆成总在他耳边念叨,他对一些剧情还是略有印象。 “先生真的不考虑往娱乐圈方向发展吗?这两天有个叫孟向葵的艺人要求合作呢。” “不考虑,合作什么?就算要合作也该去找双星娱乐,来找我有什么用。” “也是啊不过先生,你真的不再看看这本书吗?这里面也有和他同名的人物,而且后面是个娱乐圈大佬。” “你今天很不对劲,一天到晚来求见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忽然提一个小明星?”郁季瞥他,“难道说陆成,你不会是为小情人——唔,好吃。” “先生,冤枉啊。”陆成将手里的蛋糕递给他,“我只是在想,既然小说里有你我都重名,那遇到这个人说不定是奇妙的缘分。” “比如说,这个人原本会成为主角的助力,但是反派却把他抢到手作为自己的帮手。” “我没想到你还迷信玄学。”郁季三两口把蛋糕吃完,“行吧,你想做什么就做好了,就算是你的小情人我也会支持的。” “唉。”回答他的是陆成的又一块蛋糕投喂。 往事还历历在目,郁季顿了一下,通过了好友申请。 “郁先生好。” 孟然回复的非常快,显然一直都在关注手机。 “怎么样,已经做好决定了吗? “是的,其实也没有太多好考虑的,我知道这是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遇到的机遇了。”孟然发来的是语音信息,郁季发现他的声音其实也很好听: “非常感谢您对我的帮助,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偿还。或许说这些您会觉得我可笑,但我会报答您的,郁先生。” 郁季原本也不是很在意他报答与否,但刚才的那段回忆却让他想到了什么。 “没什么,你只要尽力做到最好就是对我的报答。比起这个,” “我记得你之前也欠债,这种情况是不是选一个艺名出道会比较好。”郁季问,“如果要起个艺名,你会叫什么?” 那边大概是没想到他会问这么一个奇怪的问题,几分钟后才传来了回复:“我确实没有仔细考虑过这方面,不过如果要起的话也很简单。” “我和妹妹平时喜欢养花,尤其是向日葵。” “如果要起艺名的话,也就是叫,孟向葵了。” 郁季轻轻向后一仰,靠在沙发上。 “挺好的名字,你加油准备吧,我这里还有事。” 他简单地回复了孟然后,陷入沉思。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陆成平时在他耳边说过有关“孟向葵”的事情,简而言之就是“主角攻的帮手”和“统治娱乐圈的大人物”。 主角攻是个存在于意国的神秘人物,至少郁季印象里看过的剧情都很少提起他的名字。主角攻的产业也有很多,而且几乎无不涉足。 但他的势力只存在于意国,而涉足娱乐圈不是他所做的,将手伸向华国市场的第一件事,但却是最出名的一项。 而之所以出名,就是因为他培养出了巨星孟向葵。孟向葵出道第一部戏就爆火,而后面更是步步高升。 他背后的经纪公司正是主角攻在华国开设的公司,而凭借孟向葵,那家经纪公司在短短几年知名度迅速攀升,甚至能和业内老牌的大公司——郁季现在强烈怀疑这家老牌公司叫双星娱乐——平分秋色。 “郁先生?” 余遥还在等他回话,郁季抬头道:“孟然的事情不急,先找个大点的别墅,离双星娱乐和恒润都近的。” “这两天把东西也收拾了都一起搬走,记得把老太太的礼物一起带上。” 陆泽成把他送回家就出去了一趟拿调查资料,才刚刚回来,就听到他们说要搬家的事情。 “咱们不在这里住了吗?” “是啊,老宅还是有点小,我有些别的事情要做,这里施展不开。”郁季笑,“而且我看你每天睡得都很拘谨,也该有点自己的私人空间才是。” 虽然他很爱把陆泽成当个小朋友,但也知道二十几岁的青年怎么也得有个人空间。 好几次郁季半夜起来就看到他睡得工工整整像是躺在棺材里,偶尔醒的早也听到浴室传来水声。 他对陆泽成没有其他方面的意思,总是让一米八大小伙和他挤一张床也太委屈了。 “这样啊。” 和郁季一起睡觉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是一种折磨,因为郁季睡觉很沉,而且睡着了绝对不会意识到这张床上不止他一个人。 他会满床滚来滚去,虽然不至于四仰八叉,但也爱乱动弹,动不动就滚到别人身上去。 郁季闭着眼的时候很乖,睫毛很长,呼出的气息又轻又慢。 没有了醒着时的那种肆意傲气,单看那张脸,谁都会想要忍不住把他抱进怀里藏起来,或者做些更过分的事情。 这些难以遏制的想法确实会对他产生困扰,因为陆泽成总要时不时地去冲冷水澡。他也知道这种同床共枕的生活总有终点,但突然听到,心中却被失落占据。 “怎么了?”他的表情太不加掩饰,郁季奇道:“你不想搬走?” “不,只是我自从遇见郁先生就住在这里,所以有些不舍罢了。” 陆泽成反应很快,而且解释也合乎情理。郁季完全没有深思,笑道:“行了,别在这多愁善感。资料拿来了吗?” 陆泽成将手里的资料递给他,郁季就拍拍他的脸颊:“先去睡觉吧,夫人。” “那郁先生” 郁季扬起资料夹,笑了笑:“我要工作呢,我的小夫人。” 第24章 第 24 章 “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 陆泽成很想尽他所能去帮忙, 但郁季还是把他赶回去了。 他要做的事情其实很简单,详细地阅览了一遍孟然的资料后,郁季基本断定他确实就是原著中的孟向葵。 而既然如此,郁季断不会错过这样一个可用的人。原先他是准备基本全权将人送给许双星, 但现在, 他那想涉足娱乐圈的计划得多提前一点了。 其实一直以来, 郁季对于小说里的主角,尤其是作为主视角的陆泽清没有什么好恶。陆泽清的手段在他看来不值一提,那么这所谓的主角, 也不过就是个能给生活带来意外的小绊脚石罢了。 他虽然要收拾陆泽清, 但本质不过是因为如果不行动, 那剧情就会让他出事。所以为了自己能好好养老, 只能委屈陆泽清去背锅。 但在《逆袭的爱》中,“主角”却不单单只是陆泽清。原来在一本小说里的重名郁季并不放在心上,可如今到了书中世界, 叫那个名字的人跳到他脸上,郁季就打心底看不顺眼。 “那家意国公司的股东, 资料有查到吗?” 余遥将热茶放在他的桌边, 表情为难:“我找了很多手段去查, 但都没有太多消息。那位幕后股东似乎是个大人物, 除了名声外, 就算是意国本地商人也知之甚少。” 郁季看着余遥调查来的信息,“Holic”的来历成迷,但甫一出现在意国市场,就掀起了滔天巨浪。 没人知道他的身份,大多数传言说他可能是意国哪个古老家族的私生子。如今这位Holic旗下已经有诸多产业和股份,例如意国老牌能源企业和很出名的投资公司。 不过他行踪隐秘, 这些秘辛外界几乎无法得知。Holic这个名字在行业巨擘眼中是强敌和奇才,但普通人和小商人眼中,不过是一个横空出世的高定品牌名称罢了。 “这样啊。” 郁季又翻了翻孟然的资料,他的家境普通父母早亡,从小和妹妹相依为命。 其实这个配置和陆泽成有点撞了,但基于这是本小说,郁季对此无力吐槽,毕竟他周围都是父亡母亡父母双亡或者各类私生子。 不过单看这些资料,孟然一个普通人是怎么都不太可能和意国的大佬,甚至是海外国度有关系。 再者就算主角攻再英明神武,也不可能算计到此,能预知他即兴和许双星去酒吧,还提前好几年就安排个间谍潜伏在他身边。 一旁的余遥看着他的脸色,道:“您调查这个孟然,是因为他身份有问题吗?需不需要我通知许少爷?” “不,不用,也不是他有什么问题。”郁季说,“只是我想尝试往娱乐行业发展,总要找个合适的人帮忙探探路。” “您要往娱乐产业发展?”余遥有些意外,“我还以为您对这方面不感兴趣呢,因为许少爷似乎提过很多次。” 许双星在面对他的时候基本都是没心没肺,他自己做太子爷做的无聊,就想让郁季也来涉足娱乐圈和他一起玩乐,丝毫不考虑日后双星娱乐和郁季如果成为竞争关系该怎么办。 “他是个脑子不多的家伙,我不能也是啊。”郁季说,“只是现在计划跟不上变化。” 他身边能信之人不多,除去许双星郁虹阳这类朋友,能用的人也不过陆成和余遥两人罢了。 余遥过去没有跟在他身边,但郁季见过他,他之前是听命于老太太的保镖,这个世界没有陆成,到他身边也很正常。 而陆成自不必说,而且也就是因为有陆成,才让郁季哪怕过去身边只有他,自己也从不会觉得出现“无人可用”的情况。 但现在的情况,虽然不紧迫,但也不得不早做打算。 随着书中人物和他现实中认识的人物越来越重合,郁季不得不开始考虑那个和他仇人名字重合的主角攻“Holic”,是否会对他产生威胁。 郁季已经打定主意养陆泽成,跟主角受陆泽清对着干,那么主角攻日后自然也会成为他的敌人。 他和Holic之间全是孽缘,纠葛太深不多赘述,不过郁季知道除非Holic也穿越,那大概两人不是同一个。 但他们之间也算有了新仇旧恨,Holic不像陆泽清那般好对付,他现在需要提前布置人手,以及—— “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郁季说。 余遥微愣:“什么?” Holic最初在华国出名是靠孟向葵,那郁季就把他的路给走了。让郁氏成为娱乐圈的另外半边天,无论是对许双星还是对他都有好处。 “我有一个仇人。”郁季将骨瓷茶杯轻轻放在瓷盘上,发出清脆声响。 余遥也算理解他的脑回路:“您说那个Holic吗?但是什么时候?” “不重要,我看他不顺眼。”郁季说,“所以我想让他倒一点霉。” “”这种话对余遥来说也算不得陌生,虽然他不明白远在意国的人怎么能惹到这位郁先生,但也接受良好:“您尽管吩咐。” “这个孟然,我对他的期望很高。”郁季说,“后面吩咐人注意保护着点,也和许双星打个招呼。” “过两天找到新房子,让他一起搬到我那里住。” 过去的郁季有陆成,他大可做个甩手掌柜随意过活,可惜现在的他只有一个陆泽成小朋友。 不过他很喜欢陆泽成,让小朋友安心复仇安心搞事业,先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也未尝不可,那么他需要把部分工作转交给另一个人代劳。 孟然就是不错的选择。他冷静果断,在酒吧能冲上二楼,并且哪怕郁季施以援手他做的也是先躲起来而非轻易相信;日后脱困,他又知恩图报识趣懂事,而且头脑清晰,人长的好看也很聪明。 最重要的是,他有原著加持,只要使用得当,日后必然会是助力。而失去了孟向葵的Holic,郁季想,是否又能顺利地将市场推进华国呢? 余遥沉思了三秒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您是说重用他可夫人?” 陆泽成其实自从来到郁家后,就一直尽心尽力。他要复仇的事情不是秘密,余遥也知道,可比起复仇,其实陆泽成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如何帮助郁季身上。 这是有目共睹的,再加上他是“夫人”,余遥心里难免会有那么一点偏向。 “夫人是夫人啊。”郁季半开玩笑,“虽然之前我也对他寄予厚望,但如果夫人有什么做不好,难道我就训斥他,就不要他了?” 陆泽成做的当然也很好,但郁季偶尔会对他有一些不符合他能力的期望,比如想让他比肩陆成。 这是很无理的要求,但偶尔,当他遇到不顺心的事情却没有陆成帮忙时,他会把这一份不愉快转嫁到陆泽成身上,就好像在办公室时候那样。 陆泽成毕竟还没有成为反派boss,在那之前他需要成长时间。但郁季觉得等不起那么久,而孟然的培养成本,显然会比陆泽成少很多。 “可是如果让其他人住进别墅,夫人会不会吃醋?” “余遥,我没想到你还有这种少女心思。”郁季啧啧,“这场结婚是什么缘由你心知肚明,人家泽成也不过是觉得这差事还不错罢了,他吃哪门子醋?” 余遥很想说那只是您看不透,夫人到底是只想做个下属还是确实对您有什么心思那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不过他再说这话就是对双方的僭越了,只能叹了口气。 “我会用合适的办法向孟先生传达这件事,不过要告诉夫人吗?” “这说什么,到时候他俩一见面不就知道了,而且泽成最近也挺忙。” 郁季想到明天陆泽成还得去公司兢兢业业演戏,打了个哈欠:“那家颜料厂的事情泽成调查的怎么样?这几天忙着没解决的话就去帮他解决了吧,也算是个礼物。” “这个”余遥知道陆泽成是调查到了吴娇儿子的把柄,但因为想着帮郁季给耽误了,“其实夫人已经有自己的打算了。” “是吗?”郁季没太在意,“那就帮他收尾吧。” 余遥倒是很想再多说点什么,但在他这个位置上也实在不好开口,只能先离开了。郁季靠着窗台,看着繁星闪烁的天空,叹了口气。 最初他的计划是想让陆泽成代替陆成,但就像他说的,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也明白了这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陆泽成虽然偶尔会显得稳重可靠,但在更多时候,他在郁季的印象里都是个不太会说话沉默寡言的小年轻。 本来还想着重生一次会是悠闲的养老生活,结果“Holic”这个名字的多次出现却不得不在他心中敲响了警钟。 看来等这次事情结束,还真得去一趟意国了。郁季想。 希望只是一个巧合。如果Holic只是重名,远在意国他也懒得追着人打,早点收拾完陆泽清的剧情早点躺平休息。 而如果真的是那个人 第25章 第 25 章 “我好像看到泽成他去、…… 意国, 不知名仓库。 在几声惨叫过后,最后留下的那个人被五花大绑押了出去。他抬起头,就看到不远处的货箱上,金发的男人慢悠悠跳了下去。 “首领, 按吩咐留下了一个。” “华国的?” “是的。” 男人叼着烟, 走到那人面前。 那是个典型的意国人面容, 有一双碧蓝的眼瞳和浅色的长发。他的长相很俊美,甚至可以说儒雅,如果忽略掉工字背心下流畅的肌肉线条, 更像是哪家的贵公子。 “你好。”男人笑着说。 他的华国语言很流畅, 那被绑着的人愣了一下, 不知道该说什么。 男人依旧温和地笑着。他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照片, 微微弯腰放到那人面前。 “他好看吗?” 这话听起来像是什么潜藏的威胁,被绑着的人咽了咽口水,哆嗦了一下, 强迫自己看过去。 “这是” 在他意料之外的,那并非什么恐怖的画面。恰恰相反, 照片上是一个很漂亮的华国青年, 尽管看向镜头的目光中是十足的谨慎, 却无损那一份美貌。 “他很好看吧。”男人说。他将照片放在唇边轻轻一吻, 又珍重地收回到口袋。 “听说华国最近在矿产方面有一些大工程?”男人问。 被绑着的人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提到这个, 一旁有黑衣人道:“首领,赵家说的那个工程是华国国家项目,我们是没办法插手的。” “我知道。”男人笑笑。 “那么。照片上这个人,你认识吗?” 那被绑者觉得有些眼熟,但不能确定:“您、您有他的名字吗?” “名字?”男人想了想,吐出了一个华国的音节:“玉。” “玉儿, 大概是这样的发音。”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照片,“他不让我调查他,我不知道他过的好不好。” “玉”照片上的人确实很漂亮,所以那人很快想到了什么,“那是——郁先生吗?” “嗯?” “郁先生,郁季。”那人看出面前男人似乎起了兴趣,急切道,“据说郁先生收购了恒润,矿业方面的事情我不熟悉,但是之前那场婚宴确实有人看到郁先生和几位矿业大佬聊天。” 男人挑起了眉:“婚宴?结婚?” 他的语气没什么波动,但那人凭空听出了不愉。他又咽了咽口水,啜嚅道:“您照片上的,应该确实是郁季” “他结婚了?” “可能是商业联姻” 那人觉得自己也是嘴欠,拿着照片说漂亮的不是暗恋就是追求,他提个屁的结婚。 认命地便闭上眼,感觉自己命不久矣。但很长时间过后周围都是一片安静,他睁眼,发现仓库里已经没有人了。 “首领,刚才那个人?” 直升机缓缓升起,男人撑着下巴看向窗外,无所谓道:“放走他,给玉儿一个通风报信的人也好。我们已经几年没有见面了?” “应该是七年了。”下属将调查到的,名为“郁季”的人的资料递给他,“那位小少爷现在在华国也是不得了的人物了。” “刚才那个人和赵家说的都一致,看来那位最近的重心确实是那个国家工程,这在华国也算是个大项目。” “说明我的眼光一向不错。”男人愉悦地笑,“不过我记得当初我说过给他七年自由,现在也到时候了。” “下去准备准备,等手上的事情收尾,也该走一趟了。”。 陆泽成这两天的右眼皮一直在跳。 他将最后一份图纸绘制好,目光投向办公室的几人。 “今天晚上要不要一起去新开的那家店喝酒?” “好啊,泽清呢?” 陆泽清在办公桌前忙碌着什么,听了他们的话抬头道:“好啊,咱们部门也好久没有聚餐了吧。” 这些人虽然说着是部门聚餐,但显然没有带陆泽成的意思。不仅如此,他的座位也被安排在最角落,如果非要形容就是标准的职场冷暴力。 “喂,你,组长让做的事情做好了没有?!” 大概是发现了他打量的目光,有人走到陆泽成面前。 “做好了。”陆泽成将u盘递给他。 “这么快?你别想着糊弄人,你知道这数据多重要吗!” 那人不信,将u盘插到电脑上读取,却发现确实是他们组内一直没人想筛选的机械精密度数据。 那人眼珠一转:“看来你还有点本事,那这边有几张图是过两天成果展示需要用的,麻烦你给录到恒润系统里吧。” 他说着,将一摞图纸放到陆泽成桌上,不等陆泽成说话就笑嘻嘻地离开了。 恒润的研发部门可以说是最悠闲的一个部门,因为研发需要时间,而原本的刘总不懂研发,所以整个部门几乎处于没人管的状态,只有每个月会有一次成果展示。 陆泽成看过恒润过往的报告,一年有八个月研发部门是拿不出什么的,剩下四个月倒是会有一些产出,但大多用处很小。 不过尽管如此,因为是高薪聘请来的人才,没有犯大错误,刘总也没办法轻易开除。劳务合同上标明的是两年必须要有对恒润有发展意义的机械,而研发部今年年初确实也有一份比较不错的,对液压机改进的方案。 不过那份图纸究竟是研发部出的还是枪.手出的,就未可知了。陆泽成分析过每一个月的成果报告,年初的方案和过去给的方案相比,就像是大学论文和初中作文的水平。 这种跨度应该也只有刘总看不出来,难怪外界都传恒润可能撑不了五十年。 陆泽成摊开桌上那些图纸,但那并不是成果展示会上用的,只是恒润部分代售机械的图纸而已。 这工作没难度,只是麻烦。应该是上级交代的整理任务,推来推去被推到了他这个刚入职的冤大头身上。 不过想来也是,恒润成立研发部也只有三年时间,这些找来的人虽说都毕业于名校,但三年过去内部沆瀣一气糊弄什么都不懂的上司,如今还有没有过去的能力值得商榷。 陆泽成想到了那些“初中作文”,笑了一声。 “郁先生?” 下班后研发部的其他人早早就走了,陆泽成靠在椅背上,打了个电话。 “泽成?” 电话那头传来了键盘敲打的声音,片刻后郁季问:“打电话做什么?有谁难为你了?” “没有。”陆泽成说,“只是想和先生请个假,我有些事情要做。” “嗯?那就去好了?”郁季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特意打电话。 “今晚可能不会回家,和您报备一下。” “哈。” 郁季敲键盘的手停了一瞬,笑道:“好吧,知道了,小夫人,可不要在外面鬼混哦。” 他的笑声很轻,像是羽毛一般扫过陆泽成的耳尖,让他下意识地侧了一下头:“我不会的。” “哈哈——没有,好啦,想做什么就去做好了,需要给你点资金吗?” “不用的,郁先生,我只是想和您说一声。” “好哦,乖,那就注意安全。” 郁季挂了电话,又罕见地盯了一会儿手机屏幕。 来接他的余遥走上前看了他一会儿,又纳罕地看向手机:“您手机坏了?” “嗯?没有。”郁季将手机放下,“刚才泽成跟我打电话报备呢。” 他着实是有点没想到陆泽成还会“报备”,上一个这么跟他报备的人还是陆成。 陆成也不是一直都跟在他身边,除了出差和工作,做一些私事的时候,陆成也经常这样和他打电话说。 郁季自认他们只是上下级关系,他当然没有理由管陆成去做什么,当然陆泽成也是一样。 不过这俩人到底是长相一样,某些方面也经常有些类似,如果不是老实好逗的乖乖陆泽成实在和那个腹黑恼人的陆成差距太大,郁季真的会觉得陆泽成会不会是陆成的小时候 但是当然没可能,就算变化再大也不能把一个人从乖宝宝变成老坏蛋吧。郁季默默吐槽。 “泽成说今晚不回家了,应该是去有什么私事,所以和我说了一声。”郁季道,“新别墅找好了吗?” “找好了,您和夫人的东西已经搬过去。孟先生那边也已经通知了,也给孟先生的妹妹找了靠近大学的房子,配了保姆和一个司机。” “嗯,可以。”郁季说,“记得给人家小姑娘学费和生活费,我可不想看见我的人还要在外面打工。” “明白,孟先生和孟小姐都让我向您表示感谢。” “这有什么好感谢的?难道我抢了他家的唯一劳动力,就要让小姑娘养家糊口?”郁季说。 他又忙了几个小时,等到定的闹钟响起,郁季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不早了,回家吧。” 余遥点头,走过去想要去开门的同时,也听到了一声敲门声。 “嗯?”郁季扬扬下巴,余遥打开门,发现来的还是个熟人。 “郁、郁先生。” 来的是陆泽清。郁季有些意外,他看了看表:“现在已经很晚了。” “是的,只是我有件事情要和郁先生说,所以才匆匆赶来是有关我弟弟的。” “哦?”郁季挑眉。 他想陆泽成能有什么事,能让陆泽清大晚上还揪着不放地来找他试图“告状”? 郁季还真有点好奇他的理由了,便问:“泽成?他又惹什么事了?” 他这个“又”用的很灵性,陆泽清一咬牙,立刻道,“我、我好像看到泽成他去、去和人约会了!” 第26章 第 26 章 有空去观察下陆泽成做饭…… “是吗?” 郁季在一瞬间有点想笑, 但还是很好地忍住了。 “泽清,恒润聘用你,可不是为了让你耍小手段的。” 他的语气不辨喜怒,但陆泽清都已经硬着头皮说出来了, 自然不可能在这里退缩:“是真的!我、我有证据!” “今天晚上的时候, 部门几个人一起去聚餐, 我们正好看到泽成和一个女人坐在一起!” 陆泽清的人设还没立好,原本不应该那么着急着去咬陆泽成。当他却不得不提前计划,因为他得到了消息, 说赵家不知道得了什么动向, 忽然开始要掌控原本在赵兴华手里的丰源。 赵兴华原本和他合作还犹豫, 现在却急了, 不断催促他想办法把恒润的机密给弄到手,好让赵家人打消这个想法。 陆泽清虽然看不起他,但也不得不加快行动, 因为他的一切计划都要依托于丰源。只有在用赵家的丰源打出名号,他才能在和赵兴言见那位大佬的时候, 有一点谈资。 而如果丰源被赵家其他人接管, 先不说新上任的赵家人知不知道他是谁, 就算知道, 也不一定会尝试窃取其他公司机密这种阴损做法。 所以陆泽清不得不出险招, 尽量离间陆泽成和郁季之间的感情,就算插足不了也无所谓,至少能够想办法接近郁季和办公室的电脑。 “我其实那天一直很后悔,我不该那么任性”陆泽清的话点到为止,“现在我也不奢求什么,只是希望郁先生和泽成能幸福, 毕竟泽成也是我的弟弟。” 这段话也太茶了,郁季不得不思考他到底是哪里给了陆泽清错觉,让他觉得自己喜欢这一卦的。 不过他还是接过照片看了看。 照片上的背景是一家饭馆,而被拍下的人自然是陆泽成。他背对着镜头俯身,而对面很显然是女性的裙摆。 从这个角度,确实很像是陆泽成在亲吻对面的人。而且陆泽清还拍下了不止一张照片,除了吃饭的还有并肩同行的。 毕竟现在已经是晚上,如果硬要联想,一男一女大晚上见面吃饭还在大街上并肩同行,确实有点蹊跷。 郁季看了一眼陆泽清的表情,就知道他大概也在赌,赌陆泽成和他的关系并不亲密。 “够了,时候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 陆泽清还想再说什么,但实在看不透他的脸色,只能喏喏说了一声是,从门口离开。 余遥在一旁看了全程,陆泽清的演技没有那么高,不仅糊弄不住郁季,连余遥也觉得假。 “他这是图什么呢?之前明明也是他不愿意嫁给您的。”余遥说,“不过幸亏您没娶他,要我说夫人可比他好的多。” 郁季失笑,觉得陆泽成确实讨人喜欢,连余遥一天到晚话里话外都在给他讲好话。 “是啊,这么蠢的做法,放在现实真的会有人相信吗?” 如果陆泽清能听到他的吐槽,可能会大喊一声冤枉。 毕竟这一招确实风险太大,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不快点动作可能会失去最后的翻身筹码。 余遥:“您说什么?” “没什么,回去吧。”郁季说,“他还挺有意思的。虽然钩直饵咸,但也算是来了瞌睡送枕头,还是有必要咬一咬的。”。 “那么,合作愉快。” 女人笑吟吟地站起身,语气愉悦:“真没想到恒润,不,郁家还有你这样的人,你是那个郁季的人吗?那家伙还真不简单啊,我都有点好奇了。” “那就管好你的好奇心,人们都知道,好奇心会害死猫。” 她的手要搭上陆泽成的肩膀,却被很好的闪避。陆泽成站起身,将桌子上的东西收好,头也不回地离开。 直到回到酒店房间,他脸上的那种冷然都未曾消失。直到一声轻柔的音乐声响起,放在酒柜上的手机振动起来。 陆泽成这才转头,酒柜旁的镜子上映出了他的身影,让他微愣。 “夫人,愣什么呢。” 郁季发过去的是视频通话,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陆泽成的侧脸,棱角分明。 “郁先生。” 陆泽成似乎这才从恍惚中醒来,他问:“您有事情找我吗?” “没事情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我看看,是不是在和哪个漂亮小姑娘开房?” 陆泽成手一滑差点没拿稳手机:“——我没有!郁先生,我” 郁季看着镜头抖的像是帕金森,乐的:“就算真的要做,也要把自己的尾巴藏好嘛。” 陆泽成愣了一下,没来由地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 “今天晚上的时候好像看到陆泽清了。”他说。 一般来说,无论他做什么,看到陆泽清都会更谨慎三分。因为他刚到陆家也吃过陆泽清不少暗亏,再加上他明知道陆泽清对郁季似乎也有图谋,就更不会轻易露出破绽。 不过今天,他确实感受到了陆泽清的视线,甚至听到了不明显的快门声音,却刻意地放纵了。 就好像他知道哪怕被告到郁季面前,郁季也不会相信一样——又或者是一种奇怪的运筹帷幄。 陆泽成又一次看向了镜子,但无论是镜子里还是镜子外,都是他自己。 “是啊,他拍了你的照片,告状说你和人约会呢。”郁季说。 “没有,郁先生,我是去调查了一点事情。” 陆泽成想要和他解释一下,但郁季打断了他:“行啦,我不是说了吗?你有你自己的生活,又不是囚犯,不用什么都和我说。” “只是提醒你一下,以后记得不要给自己留下把柄。以及,这也是可以利用的时机。” 陆泽成瞬间明白了他要做什么:“他想离间我和先生吗?他原本没有那么着急的为什么忽然会兵行险着?” “嗯哼,这就是我也好奇的地方了。看样子有什么打乱了他的计划,让他不得不提前行动。”郁季说,“上班时候记得配合好,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打听到什么。” “我明白了。”陆泽成说。 “嗯,别的就没什么了。我看你那边你的装饰,你住的那家酒店夜宵很出名,记得吃哦。” 郁季刚挂掉电话,外面就响起了门铃声。余遥出去办事了,郁季便过去开了门。 “您好郁先生?” 来的是孟然,他手里拉着一个行李箱,似乎没想到这么晚了开门的是郁季本人。 “来了?进来吧,余遥出去办事了。” 郁季侧身迎他进来:“他应该也跟你说了吧?可不是谁都有机会跟我住在一起的。” 这话听起来有些高傲,不过对于孟然而言也的确如此:“我明白。您放心,我不会辜负您的期待。” 郁季虽然想让孟然成为自己的助手,但也不是强绑人。先前给的机会仍然有效,如果孟然只想尝试做演员或者明星。郁季也不会强求,只是会多找几个人监视他而已。 不过孟然确实是个聪明人,他接受了郁季递出的邀请函,不得不说郁季很喜欢这种识趣的人。 “好。”郁季指着二楼的房间,“那个是你的屋子,可以去收拾一下。” “对了,你会做饭吗?” 孟然啊了一声:“我会,平时我在家也是自己做饭。” “挺好。”郁季对会做饭的人表示由衷的赞美,“你去收拾完,做点宵夜吃吧。” 现在已经是深夜,张姨还在老宅,余遥出去了,陆泽成不在家。 郁季想吃点东西都没地方弄,他觉得陆泽成还是缺少一点眼色,比如他说那家酒店的夜宵很好吃,陆泽成就应该送一点过来才是。 “我现在就可以做,收拾东西不急的。” 孟然在厨房忙活的时候,郁季就在一旁看着。他很少观察这些杂事,不过做饭确实也是他的知识盲区。 孟然煮了一锅粥,又简单炒了两个清淡小菜,就算是半夜吃也很合适。 他将菜端上桌,坐到郁季的对面。郁季矜持且快速地拿起筷子,他尝了一口,顿了顿,又夹了其他的菜。 孟然立刻就发现了:“是不合您胃口吗?” “不是,很好吃。”郁季说,“你的手艺很好。” 孟然做的也算是家常菜,郁季的嘴很挑,从不吃外卖和非现做的食物,但这顿饭绝对不能说不好吃。 只是郁季觉得不知为何有点不习惯,以前他经常吃张姨的菜,因为张姨之前就在郁家当厨师,他从小就吃张姨做饭。 但是后来好几天都是陆泽成做,郁季也没觉得有什么不习惯的。这倒是很奇怪,因为不管是陆泽成还是孟然做的都是简单的菜式,味道也都不错。 如果硬要找找理由陆泽成做饭的味道,可能和陆成有点像。 郁季被这个原因给镇住了片刻,他咬了咬筷子尖,试图分析这到底是他被既视感操控还是就是事实。 “郁先生?” “没事。” 怎么说孟然也是半夜刚来就给他做了顿吃的,郁季对于自己人一向宠着。他很快放弃纠结味道问题,连干了两碗证明孟然做饭很不错。 有空去观察下陆泽成做饭。间隙的时候,郁季想。 第27章 第 27 章 “你说的对,小夫人。”…… 今天是周六, 难得到了休息日,郁季一觉睡到了下午。 陆泽成中午回来后帮他预约了家庭医生,在郁季还没穿越前,那场车祸后每周也有医生来检查他的恢复状况, 但穿书后郁季就把这事给忘了。 “虽然恢复的已经差不多, 但您还是要注意锻炼和复健。”医生有些为难, “如果一直这么拖下去,可能后续会无法长时间行走。” 郁季敷衍:“知道了。” 虽说没有康复偶尔确实会麻烦,但他只是不能长时间走, 并不是不能动。总的来说, 郁季觉得还暂时没有必要每天抽出部分时间去做一件暂时没用的事情。 “这是您每日要做的复健项目。”医生说, “可能会比较辛苦, 您看需不需要请护工?” “不用了。”一直在一边听着的陆泽成立刻道,“我会帮郁先生。” “那就好,那请一定要遵照医嘱。” 医生例行检查完就离开了, 陆泽成转头看着立刻就躺在沙发上的郁季,无奈:“您也听到医生说的话了。” “知道了。”郁季嘴上说着, 却并没有行动。 陆泽成看着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 手里拿着蛋糕一口接一口不停, 就知道他什么都没听进去。 郁季很多时候行事作风都走极端, 要么不做, 要么贯彻到底。 当郁季行动起来,大多数时候很多人会倒霉。但是在他选择“不做”的时候,想把他劝成“去做”,偶尔也让陆泽成觉得有些棘手。 他走到郁季旁边想再劝一劝,余光瞟到了电视上的内容,有些讶异。 “这是综艺节目吗?” “是啊, 是双星说的那个什么种田的。” 电视上赫然是一个俊朗的青年在挥动锄头,另外几个青年男女看起来是在摘草莓,一派安逸祥和的景象。 而画面一转,是拖动的行李箱。字幕贴心地打上了“神秘新人”的字样,有人推开了农田小屋的门,然后画面戛然而止。 因为是网络直播,旁边也有滑动的弹幕。大多数人对此表示期待:“这应该是最后一个嘉宾了吧!” “不知道是谁,有爆料吗?” “希望是个帅气小哥哥!这样劳动力喜加一!” 陆泽成想起前几天的那场火锅:“这个新人,是孟然吗?” “是啊,双星娱乐已经把他安排进去了。”郁季说。 他拍了拍手上的碎屑,从一旁抓起领带,丢给陆泽成。 “我要出门一趟。”郁季说,“晚饭我想吃糖醋排骨,还有糯米糕。” 陆泽成俯身帮他系好领带,又抚平褶皱:“您要去哪里?我和您一起。” 郁季微微挑眉,他立刻就补充:“之前您说那家酒店的夜宵很好吃,我订了一份。今天晚上会送到,排骨和甜点都有。” “唔。”郁季瞬间觉得他还是挺有眼色的,“那就一起走吧。” 郁季要去的地方不远,就是双星娱乐、 他虽然想涉足娱乐圈,但毕竟没有打算当主业,他也没有过去那个要争强好胜的心。 所以直接找一个现成的公司收购是最好的,恰巧,许双星的父亲那里就有点消息。 许双星的父亲名叫许万峰,若用郁季的话评价就是眼光毒辣。双星初成立那会儿人们对“偶像”这一概念还不算非常明晰,“双星娱乐”更像是个什么不干正经事的公司。 但十年后再看,无人不称赞许万峰的思维和眼光独到。他抓住的是最好的时机,收集潜力股并培育这些种子。 如今多个老影帝影后都出自双星,往后嗅到苗头的公司再出手,往往比不过双星这张老牌的名声。 “哦?郁先生,请进请进。” 双星大楼里,许万峰已经等候多时。郁季笑着走过去道:“许叔叔,您这么喊就太客气了。您以往喊我小郁,接着这样喊就好。” 郁季小时候还经常到许双星家玩,他印象最深的就是许双星恩爱的父母,或许偶尔也曾羡慕过。许家夫妇也对他很好,只是后来年岁渐长,他就只是和许双星相互联系了。 许万峰说:“毕竟是来谈生意,还是正式一些。” “也不算是生意,全凭您怎么看待这事。”郁季说,“我也只是这些年都在做同样的事情,最近双星总和我说娱乐圈多好玩,我也想尝试新东西罢了。” “那孩子啊,总给你添麻烦。”许万峰摇头,“我听说那个新节目的替补也是你给他找的,这孩子纨绔子弟一个,除了认识你,这辈子估计也没什么出息了。” “双星也帮了我很多。”郁季为许万峰倒茶,“双星赤诚,我帮助他,不过是因为他也曾那么帮我而已。” 许万峰笑起来:“你这孩子就是会说话。” 许万峰虽然嘴上那么说,但郁季知道他也是彻头彻尾的溺爱型家长。许双星的话题冲淡了两人之间的生疏,许万峰很快进入正题:“你的来意我知道,收购一家公司确实比从零开始创办方便,不过这其中的水也深。” “我想你既然有这个打算,也应该找人私下去接触过了。有意向的都有哪几家?” 郁季报上了几个名字,许万峰说:“这几家都有一个共同特点,资金链断裂,而其中缘由——” “内部管理混乱,资金层层盘剥,是吗?” “没错。”许万峰赞赏地看了一眼他,“娱乐公司的框架,每一层都至关重要。经纪人,艺人,管理人员如果底层都已经出现不正风气,那么上层就已经无药可救。” 接下来的时间许万峰和他说了一些业内的秘密,最后给了他一张名片。 “这也算是我的私心,这家公司是我原本的老下属自己出去单干,但如今已经不比十几年前,更新换代的速度太快了。一旦赶不上大流,就注定被市场淘汰。” “当然,除此之外,你之前接触的这几家也可以考虑” 今天这一行的收获颇丰,郁季本来只是想寻求些建议,毕竟哪怕关系近,但若是涉足,同行必然也存在竞争。 但最开始简单的寒暄也奠定了这场谈话的基础,许万峰确实把他作为儿子的朋友来看待,给出的也都是实用的指导意见。 “谢谢您。”最后离开时,郁季由衷道。 “也只是说了些过来人的建议。”许万峰拍拍他的肩膀,“我也是私心重,双星这孩子,我和你阿姨从小都溺爱他长大,也怕我们一旦退居二线,他一个人撑不起家业啊。” “您放心,您和双星对我的照顾我都记在心上,他是我的朋友,我也会力所能及地帮助。” 许万峰马上还有会议,便没有送他们,叫助理代为送客。 被叫来的小助理似乎正好有很急的要事,歉意道:“二位实在抱歉,我需要去取一趟文件,麻烦您稍等片刻。” “没关系。”郁季摆摆手,“你去忙吧,我来过你们公司很多次。” 小助理道谢后连忙离开,郁季看着熟悉的走廊,笑着对陆泽成说:“你知道吗?我小时候经常来这栋大楼里面玩。” 陆泽成有些意外,郁季接着道:“我小时候没什么朋友,大概也只有许双星这种没脑子的会跟我一起。他知道我不喜欢在郁家待着,就带我来他父亲的公司,一起玩捉迷藏。” “谁对我好,我都会记得。许伯父和我说那么多,未必不担心我会成为他的竞争对手,但却更在乎许双星的未来。” “不过其实就算他不这么说,我也会尽我一切努力去帮助许双星。” 刚才他说的是“力所能及”,但现在说的却是“尽我一切努力”。陆泽成看着他的背影,虽然郁季说这话的态度很随意,但他还是无端看出了一丝落寞。 “我觉得许董未必是这么想的。”陆泽成说。 郁季扭头,就听到他说:“如果许董真的只是想卖您的人情,让您日后帮助许少爷的话,他就不会把这件事说出来了。” 陆泽成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有一点很真切的感情。郁季搞不准他是真的那么想,还是只是一种宽慰。 不过他还是被取悦到了,于是摸了摸陆泽成的侧脸。 “你说的对,小夫人。”郁季说,“其实我也是那么想的。” 他又开始忍不住揉陆泽成的头了:“哎呀小夫人,我越来越觉得你像一种小动物了,你喜欢宠物吗?” “什、什么?” 陆泽成比他高的多,被他抱着头按到怀里,不得不狼狈地弯下腰。 “你喜欢养兔子吗?家里后花园还挺大的,要不要养几只兔子?嗯不,我还想养狗,狗和兔子是不是不应该养在一起?” 陆泽成虽然脑袋被他糟蹋的凌乱,但心里却高兴许多。他刚想说郁季养什么他都可以帮忙照顾,忽然感觉到走廊另一侧隐约有声音传来。 他的身体瞬间快于了意识,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抱着郁季,躲在了消防箱的后面。 郁季:“” 郁季:“?” 第28章 第 28 章 陆成低下头:“嗯?先生…… 郁季刚想说他胆大包天, 忽然就听到走廊那一头有什么动静。 他推了推陆泽成,让他把位置让开,探出头去看声音的方向。 “小然啊,你看这些安排还ok吗?” “嘿嘿嘿, 小然, 那个啥, 你觉得这个计划怎么样?” 那是许双星犯花痴的声音,郁季再熟悉不过。郁季原本只是让他多关照一下孟然,没想到许双星用力这么猛, 直接亲自上阵。 而孟然很快就回答了他:“谢谢您, 许少爷, 麻烦您了。” “我觉得可以接受, 辛苦您。” 比起许双星这种看着帅哥走不动道的家伙,孟然显然就平静很多。但如果只是两个熟人还不至于让他也藏在这里,而是因为在他们的前面, 拐角处还有另两人在偷窥许双星和孟然的对话。 “那是许双星喜欢的一个小明星。”郁季说,“叫什么橙汁儿。” 此刻在他们前面的就是许双星赞不绝口的闻澄之, 他身边则是一个黄毛。因为是背对着, 郁季看不到他的表情。 “啧啧, 看来许少爷找到新欢了。”黄毛说完, 笑嘻嘻地拍了拍闻澄之的肩膀。 闻澄之没说话, 但在许双星和孟然离开后很久,才顺着相反的方向离开。 “有意思。”郁季说,“你觉得他在想什么呢?我偶有耳闻,因为双星很喜欢闻澄之,所以哪怕他没有特意说什么,闻澄之获得的资源也比一般人多。” 他之所以对这个橙汁儿有印象, 除了许双星一直在他耳边念叨,还有一点就是那天在酒吧叫他来唱歌的时候,闻澄之表现出了一点不情愿。 郁季原本以为他是宁折不弯的类型,觉得许双星虽然没有别的意思,但眼光也算不错。但现在看来,似乎又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陆泽成说:“如果问心无愧,他大可去和许少爷打招呼,或者直接擦身而过离开就好了。那个黄毛说的话似乎也证实了这一点。” “嗯哼。”郁季说,“看来晚上可以和小孟说一下。” 陆泽成这时候还什么都没有意识到。他俩接着下午去了许万峰说的那家娱乐公司,对方见是郁季亲自来谈,再加上是许万峰的老友,也诚意十足。 这家叫逐日的公司原本也在郁季的考虑范围内,就算许万峰没有推荐,他也会去找人考察。现在只能说是意外之喜,接下来找专人去和逐日对接就好了。 这件事办的比想象中快很多,郁季心里一轻松,还和逐日的老总在海边游轮喝了点小酒。直到晚上门铃响起,陆泽成以为是余遥,开门看到的却是孟然。 陆泽成一愣:“你” 孟然也一愣。两个人沉默在门口,直到郁季拿着奶茶走过来,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俩:“愣着干什么?进来啊。” “叨扰了,可能是因为方面聊公事,郁先生让我暂住在这里。”孟然说。 陆泽成这才如梦初醒一般向旁边侧了侧身。 这顿饭吃的异常尴尬,除了郁季。平常陆泽成在家会聊点公事,但今天却异常沉默。 郁季的婚礼盛大,就算不清楚,上网查也能查个七七八八。孟然之前简单了解过,对于郁季的婚姻,有百分之九十的人都觉得是为了完成郁家老爷子遗愿的举动。 毕竟原本传的都是娶陆家三少爷,结果因为三少爷一时要强才换了人,这临时换的显然不会有太深感情。 但孟然观察下来却觉得并非如此,至少,这位陆家四少爷看起来确实很喜欢郁季。 因为两个人都在默默地互相打量对方,谁也没注意到郁季趁机连干了三根冰棍和冰可乐若干。 如果是平时陆泽成或者张姨都会尽量管着他,但张姨最近不在,陆泽成今天精神恍惚,也没注意。 郁季吃完就觉得自己有点困,鉴于下午喝了酒,郁季也没在意,就回房间睡觉了。 直到晚上他觉得自己晕乎乎的,挣扎着爬起来想喝点水,手一滑又摔在了床上。 郁季第一次把自己给砸懵了,他缓了好一会儿,直到有人把他扶起来,床头的台灯被点亮。 “您发烧了。”那是陆泽成的声音。 郁季感觉到脑袋上被贴了退烧贴,过了一会儿,水杯被递到嘴边。 他捧着杯子小口啜饮了一会儿,低低抱怨:“都怪你,让我吃了那么多冰的。” 他都这样了还忙着甩锅,陆泽成觉得他有时候确实有点没心没肺,不然为什么明明娶了自己还要带别的男人来家里住。 但是他还是叹了口气,摸了摸郁季的脊背:“是啊,先生,都怪我。以后家里不能买这些东西了。” “”郁季沉默了一会儿,觉得好像哪里不对,“那不行吧。” 陆泽成就轻笑。 他的笑容在昏暗的灯光下带着郁季熟悉的柔和,郁季甚至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喊了一声:“陆成?” “嗯,我在。” 郁季怔了怔,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在做梦了。但既然是做梦,他就准备找陆成事了:“你为什么不过来?” “嗯?” “没有你干活很累的。” 陆成忍不住笑起来:“我一直在呢。” “放屁。”郁季啪地一下拍他的脑袋,“我身边只有泽成,虽然泽成也很可爱” 他嘀咕了几声,陆成低下头:“嗯?先生不喜欢泽成吗?” “还好吧。”陆成又给他喂了点水和药,郁季润了润嗓子,“他很可爱。” “那您喜欢他吗?” “当然。”郁季想了想,“但是如果是你,那就更好了。” “那您等等我,很快了。”陆成说,“睡吧。” 郁季点了点头,但很快又摇头:“等一等” 他一伸胳膊,把陆泽成捞到怀里:“你得跟我一起。” “我不会走的。”陆成帮他拂过汗湿的额发,“您不记得我说过什么吗?我不会离开您的。” “哼哼——” “因为先生没了人照顾真的什么都不会,我就一天没有给您做晚饭,您就要找别人代替我了?” 郁季一瞬间有点昏头,他在想做晚饭的是陆泽成,但是这个听起来很醋的语气又像是陆成。 他完全没想到是孟然的问题,只能问:“你、你不喜欢陆泽成?” “嗯?”他的脑回路有时候令陆成叹服。 不过陆成还是回答了他:“我确实不怎么喜欢他不过就算再讨厌自己,难道谁又能完全摆脱过去?” 这段话有点太长了,晕头转向的郁季没听明白。陆成帮他掖好被角,温声道:“好了,您睡吧。应该是吃凉的受的刺激,吃完药睡一觉就好了。” 郁季确实还想再和他说点什么,比如什么叫做“再等等”,在梦里承诺的那么好是不是在驴他。但退烧药有一点镇定效果,陆成盖上了他的眼,他很快就睡了过去。 第29章 第 29 章 四(二),郁恒唯…… 郁季第二天出乎意料地醒的很早, 他头不疼脑不热,坐在床上思考了半小时,分析自己昨天到底是不是在做梦。 虽然他确实会觉得没有陆成很多事情会麻烦许多,但应该也没有脆弱到生病就能想到对方?而且最离谱的是他还和陆成探讨“喜不喜欢陆泽成”这种问题, 没来由有种对着前夫聊现任的感觉。 这么想着, 郁季便下了楼。楼下听到了隐约的洒水声, 他来到后花园,发现是陆泽成在浇花。 “郁先生?”陆泽成看到他,表情有些意外, “您醒的好早。” “嗯哼。”郁季问, “昨晚睡的怎么样?” “昨天晚上?”陆泽成啊了一声, “昨晚余大哥来找您, 是关于逐日娱乐的事情。我敲了敲您的门没有回应,我想着您睡觉了,就擅自跟着去了。” 他摆弄了一下花, 看起来有点紧张:“逐日娱乐的老总还想和您再去喝一轮,也不是特别大的事情。我想着您休息了, 才冒昧代劳” “没事。” 郁季观察了一会儿他, 陆泽成还穿着家居服, 一手抱着浇水壶, 那种局促的可爱的样子就很陆泽成, 一般人演不出来。 “本来也说了让你去做事,在恒润任职只是顺带,其他的事务,如果你觉得自己能胜任,随意去试。” 陆泽成点了点头:“那您要吃早餐吗?我现在去做。” “不用。”郁季说,“今天不去公司了, 让陆泽清着急一会儿。有打听到他是为什么那么急于行动吗?” “还在调查,不过似乎和赵家有关。”陆泽成将水壶放下,“丰源矿业原本在赵家算不上达成号,但这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赵家人却急着要掌权。” “陆泽清暗中好像在和赵家人接触,但更详细的就不得而知了。” 郁季立刻就想起了在婚宴时陆泽清和赵家赵兴华在花园里不知道在嘀咕什么的事情。 “他应该是和赵兴华达成了什么协议。”郁季说,“但为什么赵家人急着要丰源?这个公司对赵家而言没有那么重要,否则也不会把他分给赵兴华的父亲。” 陆泽成立刻道:“我会再去查。” “好,也不是什么大事。无论如何他的目的是偷走图纸,只要清楚他要做什么,把他放在眼皮底下盯着就好。” 郁季又想了想自己所知不多的,书里的剧情。剧情中似乎并没有说赵家对丰源突然动作的事情,大概是因为按照书里的剧情,陆泽清是直接把他搞垮掉的。 不过这么一想,他又突兀发现了一个盲点,那就是陆泽清为什么要窃取恒润的机密?他人在陆家,除非欠债千万,否则再缺钱也不可能需要冒风险到偷机密这个地步。 以往郁季没有深思,毕竟书中世界很多前置条件都没有逻辑,比如陆泽清这种低级茶都能被列为主角。 但是如果宏观上来看,这本书主要的故事就是讲主角攻受,那么主角受陆泽清无论做什么,最终应该都会促使他和主角攻相遇才对。如若不然,故事就没有办法继续进行。 郁季皱起了眉。 “郁先生?”陆泽成第一时间就关注到了他的脸色,“您怎么了?” “你查的时候看看,赵家是不是和意国有往来。”郁季道,“这两天你先专注查这个吧,我有一点猜测。” 陆泽成点头。 他们一边聊一边从花园回到了客厅,正巧看到了孟然。孟然很有分寸,点了点头就先上了双星娱乐派来的车,而陆泽成在原地踟蹰了一会儿,才开口:“郁先生” “嗯?” 陆泽成的话最后也没问出来,尽管他知道郁季接人回来应该只是和之后要计划向娱乐方向发展有关,但心里却有些奇怪的不悦。 那是种不讲道理的,从内心升腾起的怪异感觉,就好像自己的东西被染指,而有人指责他,为什么只是看着。 这很不对劲,陆泽成自认,他从不觉得郁季该“属于”谁。哪怕他喜欢这个人,也不过是纯粹的喜欢罢了。 郁季见他不说话,便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闷头闷脑的小朋友,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演出来的。” 至少陆成肯定做不出这种表情。 陆泽成没听懂:“?” “没什么,今天跟我去一个地方。” 他们的目的地名字叫苍山疗养院,疗养院顾名思义,就是郁季买下来给葛筠疗养的地方。 原本如果没什么大事,他一般都不会光顾,毕竟买下一个山头专门建疗养院给葛筠住,郁季感觉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但今天他收到消息,葛筠又试图糊弄护工和安保跑出去,还不知道怎么弄到了郁温衡养子的学校地址。 “所以你明白了吗?她被关在疗养院都能弄到人家的地址,你真的觉得她是有病?”郁季拽着余遥一顿训斥,“你是不是真的想让我把你解雇?” “真的抱歉,郁先生,我已经让他们加强防备了。”余遥也心有余悸。他曾经是跟在郁老太太身边的人,也总下意识还把郁温衡和葛筠当作过去的郁家夫妇。 “多找几个保镖去,有经验的最好。人不都常说吗,有智商的人把脑子用在歪门邪道上,可比没脑子的人发疯可怕的多。” 到了疗养院后,院长也带着几个护工连连道歉。郁季叫人把他们都轰走,径直来到了葛筠的病房。 “啪!” “你们都给我去死!” “让我出去!!” 还没进门,隔着墙就听到了葛筠锐利的尖叫,如果不是病房的实时监控表明她是看到疗养院进车才开始喊的,可能会更具说服力。 “你好啊,这位女士。” 郁季随意地推门进去,坐在了看护室的长椅上。 病房分为两层,外面的看护室有着透明的玻璃,能观察到里面的状况。葛筠看到他来了,立刻上去拍玻璃:“我没病!放我出去!” “我也不觉得你有病。” 陆泽成还特意买了果篮,郁季觉得他真的有种清澈的蠢真。他剥了个香蕉吃:“毕竟有病的人没办法搞到人家孩子的学校地址。” “他是你爸!!你爸养了个小野种,你还帮着他说话?!!” “人家一没偷二没抢,孤儿院里领养的,你想怎样。”郁季说,“不如看开点,郁温衡现在两口之家幸福快乐,你这样反而显得你很输不起。” “输不起?我输不起?!”葛筠猛地站起来。她先是狂笑不止,然后声嘶力竭,“我都是为了你们好!!你们一个个为什么都不听我的话?!我要是输不起,我就不会嫁给你爸!” 葛筠和郁温衡结婚的时候,因为不是商业联姻,郁温衡差点就失去了继承郁家的资格。也就是说葛筠当初和他结婚确实是真爱,毕竟失去了郁家庇护郁温衡也不过就是个有才的普通人。 不过这种事情郁季觉得现在说也没有用,毕竟无论过去感情多好,现在也被消磨在时光中了。 “行吧,既然你是为了我们好,我就来给你看看,我现在过的挺好的。” 郁季伸手把陆泽成拽到身边:“这是泽成,你见过的。” 葛筠看到陆泽成的表情变得不加掩饰地恨意十足:“滚!” “大度点嘛,人家不就是拆穿了你的小心思?你应该为我高兴,毕竟你总是为了我好,我娶了个那么眼明心亮一眼就看穿你的夫人,你不是应该乐的跳起来吗。” 郁季从果篮里拎出一串葡萄,好在是陆泽成都提前洗过了。他摘下几颗,塞到陆泽成嘴里:“好吃吗?” 他的脸靠的很近,陆泽成手都不知道往哪放,只能点头。 葛筠被气的够呛,又开始破口大骂,骂完不管用又开始哭。郁季八风不动地喂陆泽成吃葡萄,直到陆泽忍不住打了个嗝,郁季才笑着搓搓他的脸,带着他从病房离开。 陆泽成走的时候还在打嗝,郁季觉得好笑:“吃饱了?” “还、还好。” “得给她一点教训,否则她总想靠小手段让别人难受。”郁季说,“我小时候她就会这一招,别人不听她的就开始哭叫,道德绑架。” “葛女士真的没有” “没有,郁温衡也好我也好,都找人检查过很多次。”郁季说,“有的人就是这样,他们非要所有人都把目光注视在自己身上,让全世界围着自己转。一旦谁不听从,就要报复谁。” 他说的很轻松,但三言两语陆泽成也能猜到郁季小时候或许并不那么美好,毕竟家庭的分崩离析已经是定局。 “来看望她也是敲打她。不听她话的拿刀捅人这种事之前也发生过,我真怕她去把郁温衡的养子也给捅了。”郁季说,“叫上余遥,去那个什么小学看看去吧。” 葛筠搞到地址的小学是A市不错的一所公立小学,郁温衡离开郁家后自己开了个小公司,他刻意也没把生意做大,生活不如在郁家,但也算富裕。 婚姻的不幸让他在厌恶了给葛筠收拾烂摊子后也逐渐厌恶郁季,郁季调查过他领养的孩子,名叫郁恒唯,两个人过的生活温馨美好,他便没有再多过问。 他们到达时正好是下午放学的时候,穿着校服的小不点儿们鱼贯而出,街上到处是卖小吃和家长的车。 余遥也把车停在远处,郁季站在门口看了几分钟,评价:“这学校安保很是一般啊。” “毕竟是学校,一般来说配一两个保安就够了。”余遥说。 “真的没有家长反馈吗?现在这年头那么多神经病袭击小学的事情还不够让他们警惕?”郁季纳闷,“要是我的孩子在这地方上学,我得操心出心脏病来。” 余遥只能笑,郁季按着陆泽成的手从台阶上跳下来,说:“去学校里看看,夫人,咱家孩子明年要上这里的学校,我们要了解清楚啊。” 陆泽成:“啊?” 他反应了十几秒才明白过来郁季的意思,而郁季已经拉着他大摇大摆地去和保安探讨安全问题了。郁季气度不凡,又拉着个帅气的陆泽成,旁边跟着一看就不好惹的余遥,所以保安很快信以为真,以为他们是有钱的小夫夫准备给孩子选学校。 “你们安保配电棍吗?有经过系统培训吗?” “我们有参与过安全讲座” “讲座有什么用?你手里拿那个棍子你能制服人吗?我旁边这个帅哥现在冲进来,你能制服他吗?” 保安无语凝噎。 郁季就一脸正气地又进校园巡视了一圈,保安跟在后面点头哈腰。半路还遇到了教导主任,郁季语重心长地对他分析了忽视校园安全对学校声誉和学生的危害,连教导主任都听的一愣一愣的。 “回头给这学校捐点钱。”郁季说,“郁温衡也真够可以的,他钱不多但也不少啊?钱赚了不拿来花难道拿来看?” 余遥道:“您是觉得有危险才会防范,这个小学三个保安已经算多了。” “那是,反正郁恒唯也不是你儿子,你肯定无所谓。”郁季说,“虽然也不是我儿子。” 几人离开了学校,余遥刚想发动车离开,忽然隐约听到了什么声音。 “是不是有小孩子哭?”陆泽成说。 几人四处看了看,果然在停车场旁边的花坛里发现了一个抱着膝盖的小男孩。小男孩抹着眼泪呜呜哭着,泪水滴在了衣服上,花坛里又是泥巴,弄的脏兮兮的。 “小朋友,你怎么不回家?谁来接你呀?”余遥问。 他的脸有点凶,小孩哭着嘎了一声,然后默默流泪流的更多了。 郁季四处看了看,现在已经离放学有一段时间,人都已经走的七七八八了。这孩子看起来也就三四年级,一般家长不会让孩子单独回家的。 “他的电话手表在这里,好像是被摔坏了。”陆泽成说。 几人围着小男孩问了一会儿,可惜这孩子光哭不说话,问也问不出,天又快黑了也不能把孩子一个人扔到这里。 “去报警吧。”郁季说,“别家长和孩子错过了,以为丢了。” 大概是听到“报警”,一直哭的男孩终于有了反应。陆泽成拿起手机要打电话,小男孩便拽住了陆泽成的衣角,摇了摇头。 他站起身子,这下三人才看清了他的胸前还别着一块白色的校牌。 而校牌上正写着小男孩的姓名:四(二),郁恒唯。 第30章 第 30 章 “泽成,你是个可爱的小…… 几人互相看了看, 又都把目光投到郁季身上。 郁季也很无奈。 如果这是个普通人家小崽子,找个人留在这里等家长也就罢了;但郁恒唯,这小萝卜丁算得上是他的便宜弟弟,要是他和郁温衡撞见, 郁温衡指不定以为他是来绑架的。 “还是去警察局吧。”郁季拍板, “小朋友, 我们还有事,不能陪你在这里。如果不去警察局的话你会被坏人抓走,很危险。” 郁恒唯还是摇头。他晃晃悠悠地站起来, 甚至为了不碍事换了个花坛坐着, 但很明显不愿意去警察局。 “这看起来有点像离家出走。”余遥说。 郁季没有过这么蠢的叛逆, 对此表示不理解。 天色已经渐渐昏暗, 郁季一直倚在车边,腿伤也微微作痛。他刚想扶着车身起来,陆泽成就先他一步过去, 将他靠着自己站直。 “如果小朋友不想去警察局,那我留下来等他的父母好了。”陆泽成说, “您和余大哥或许郁温衡先生都认识, 但我的话, 他应该不会认得。” “也不用那么麻烦。”晚上的风微冷, 陆泽成靠着他像个热源似的暖融融的, 郁季忍不住搂住他的脖子,“他不去,让余遥找个警察过来发现他就行。快点抱我。” 陆泽成的反应快于脑子,顺着他的力道把人抱了起来。郁季的腰很细,不管几次他都会想明明吃的不少,为什么还是会那么瘦。 他的手臂卡在郁季的腿弯, 一手放在郁季身后,单从姿势上来说,是个很完美的公主抱。但郁季就不那么开心了,他忍了又忍,才只是伸手在陆泽成脑袋上砸了一下:“你这脑子一天到晚在想什么?我让你搂着我,我冷!” 陆泽成这才手忙脚乱把他放下来,郁季无语地拍了拍衣摆:“泽成,要不你也去这学校上上语文课算了。” 他调侃完陆泽成,才又有空去注意他那便宜弟弟。这时郁季才发现郁恒唯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走到了他们面前,正睁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们。 “看什么?你要是不哭了,就早点回家。”郁季拍了拍他的脑袋。 郁恒唯还是摇头。他大概是腼腆的性格,不太爱说话。不过这会儿他却又抓住了郁季的衣角,小声说:“我见过你。” “是吗,哪个频道?你哥哥我上的电视可太多了。”郁季捏捏他的脸颊。 郁恒唯想了一会儿,可能是没想到怎么形容,又摇了摇头。 不过这一下拉近了他们之间的很多距离,余遥在一旁看了一会儿,问:“要不然咱们把他带回去?我之后把他送回郁温衡先生那边。” “就你事情多,去找个警察来不就好了?” 郁季不太愿意和郁温衡有什么接触,一是太多年没见太尴尬,二是一个没怎么给过他父爱的人去领养了其他孩子继续做他的父亲,郁季哪怕不在乎,但不代表不膈应。 一旁的郁恒唯听见了“警察”俩字,头立刻摇的和拨浪鼓一样。过了很久他才小声说:“我不想给警察叔叔添麻烦。” “那你还不老老实实回家?”郁季奇了,“你现在在外面可也是在给我们添麻烦。” 郁恒唯就又不说话了。他又支支吾吾了很久,直到郁季准备直接让余遥和警察局打电话,他才说:“我爸爸根本不喜欢我,我不想回家。” “哈。” 郁季忍不住揉他的小脑袋:“你怎么会这么觉得?你这个小豆丁站在这里就已经说明你那爹喜欢你了。” “可是他总是不回家,也不记得我说的话。我只有考试满分他才会笑一下,如果没考好,他就不理我。” 郁恒唯闷闷不乐地坐在花坛上:“我今天测试全部都是满分,原本他说要带我去吃大餐,但是放学又说有事不去了。” 看得出来郁温衡失约对郁恒唯的打击很大,虽然他已经忍住了哭声,但小身板还是一抖一抖的。 郁季倒是理解不了这种事,在他看来郁恒唯想吃大餐应该找郁温衡弄点股票炒炒,聪明的话甚至可以天天吃大餐。但鉴于他还是比较会读空气,于是便说:“都考满分,那你很厉害。” 郁恒唯立刻肉眼可见地开心了不少,郁季提议:“那我们带你去吃大餐好了,吃完你就回家,怎么样?反正按你说法他失约也不是一次两次,如果你就因为一件已经有预期的事情花大把时间失望,岂不是得不偿失。” “你想想,原本今天该是开心的一天,你却因为郁你爹,白白哭了那么久,难过那么久。可是你在这里难过离家出走,他又看不见。说不定到时候找到你,他还要说你给他添麻烦。” 郁季分析的确实是郁温衡会说的话,郁恒唯果然犹豫了。小孩子也算好哄,郁季还以为他口中的大餐是什么高级餐厅,结果到了地方一看,竟然是肯德基。 郁季现在无比怀疑郁温衡到底会不会教育小孩,把肯德基当大餐导致他看郁恒唯的眼神都带上了怜悯。好在郁恒唯小朋友本身很满意,郁季几人看着他吃完“大餐”,然后把人麻溜地丢在了小区门口。 “好了,回家吧,别太在意别人的看法。”郁季笑眯眯道,“你看,当你不对本来就没什么指望的事情抱有期望,今天一天过的不是很开心吗。” 郁恒唯手里还拿着肯德基的儿童套餐礼物,他的小cpu大概还处理不了那么复杂的句子,但还是点了点头。 “谢谢你!”郁恒唯说,“我认识你,我见过你,你是好哥哥。” “我当然是好哥哥。”郁季学着他的语调,“坏哥哥会直接把你卖了,谁要带你吃肯德基。” 郁恒唯扑哧笑了出来,郁季就对着他挥了挥手,坐了回去。他一关上车窗,就立刻扑进了陆泽成怀里。 “累死我了”他趴在陆泽成肩膀上嘀咕,“夫人啊我们还是不要养孩子了,小孩子真麻烦。” 陆泽成轻轻叹气:“您不管就好了呀。” 今天从早忙到晚,都是在给郁家夫妇收拾烂摊子。陆成知道他不是一个会被感情束缚的人,说不在乎就是不在乎,但有时候,郁季也会如今天这样去做太多他嘴里的“麻烦事”。 他很喜欢郁季的随心所欲,但有时候,这种随心所欲反而让郁季过的不太健康,比如乱吃冷饮和多管闲事。所以陆成一直认为,郁季这个人本身更应该过那种被人管着的生活。 “这不是顺路了,凑巧吗。”郁季说,“不管就算了,管的话就管到底好了。” “不过这也算是一个提醒,我觉得还是泽成你比较好养。”郁季感叹。 陆成拍了拍他的脊背:“您这样说我还挺高兴的。” “没在夸你哦,只是说实话而已。” 陆成就低低的笑。郁季趴在他肩头听着那胸腔共鸣传来的闷笑声,忽然觉得那种过往安心的感觉又回来了。 但是这会儿他又清醒着,知道面前的是陆泽成,大概只是陆泽成在高兴罢了。 于是他又坐了起来,把陆泽成的脑袋按下来,把人家头发搅和的乱七八糟。 陆泽成确实被他搅和出来了:“郁、郁先生?” “泽成,你是个可爱的小朋友。”郁季说,“不用把自己伪装成大人模样啊。” 陆泽成:“?” 好在郁季没再说下去,他病刚好,今天又在外跋涉一天,枕着陆泽成大腿睡觉去了。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30-40 第31章 第 31 章 郁季除了他,却也并没有…… 昨天的事情只能算得上日常生活的小插曲, 第二天,郁季就恢复了正常的工作。 不过在去恒润的时候,他让陆泽成自己先去,开着车带着孟然在大楼下溜了一圈儿。 他没有刻意躲着人, 果然, 午饭后, 员工食堂里就已经有传郁总身边跟着个漂亮小年轻的传闻了。 “真的假的?郁总不是才和陆那谁结婚吗。” “这有什么,这种豪门谁会把结婚当回事啊。再说不是说陆泽成原本就是个替补吗。” 陆泽清坐在几个同事中间,担心的倒是真心实意:“到底是什么情况?郁总真的带了其他人来?” “千真万确!我亲眼看到的, 有个漂亮小年轻坐在郁总副驾驶上, 郁总和他靠的可近了。”那同事努努嘴, “陆泽成今天可是自己来的, 以前他不是都跟着郁总一起吗。” 陆泽清瞟了一眼陆泽成,见他依然像个闷葫芦一样自己在远处,暗自窃喜。 他就知道陆泽成再怎么能装也不可能会讨好男人, 这两人本就是意外结婚,不牢固的感情一经挑拨很容易分崩离析。 “不过就是不知道郁总选新助理会不会就是那个新欢来了。”那同事又说。 陆泽清一愣:“什么助理?” “你没听说吗?郁总需要个新助理, 最近好像正在招聘吧, 不过我怀疑就是给新欢开后门的借口而已。” 郁季管理偌大的公司, 需要助理这是早晚的事情, 陆泽清也是因为这一点才想要尽快接近郁季混脸熟。但如今他确实害怕所谓的“新欢”霸占了他这个好位置, 于是连饭都顾不上吃,匆忙收拾东西离开。 他来到了走廊,清了清嗓子,拨打了一个电话。 “泽清?怎么了?” “兴言?没什么,就是问问你最近忙吗?” 电话那头的正是赵兴言,赵家这几天和意国那边对接, 他也忙的一塌糊涂。 不过接到陆泽清的电话他还是觉得熨贴许多:“你是听谁说闲话了?我不忙,你有什么事情说就好了。” 在他心里陆泽清一直都是个高洁的白莲花,平时不经常联系,联系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他也理所当然地做好了帮助对方的准备,也不知该不该称作是舔狗的自觉。 “其实没什么大事,是这样的” 赵兴言有点人脉,其中也包括恒润的人事部。虽然只是普通交情,但把一个已经录取了的人换个职位,赵兴言还是能运作的。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之前的刘总短短几周就被架空,陆泽清也不想求到他头上。好在赵兴言也没说什么,三言两语就帮他把事情搞定了。 “我已经打过电话了。”赵兴言温声道,“你本来就是前总裁的助理,现在换过来也正合适,这是应该的。” 陆泽清的借口是说之前的刘总给他小鞋穿才让他去了研发岗,现在他想回来做自己的本职工作。赵兴言短暂地怀疑了一下为什么给助理穿小鞋却要调去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研发岗位,但他也没有深思,立刻帮陆泽清打点好了一切。 “谢谢你啊,兴言。”陆泽清语气带着感激,“我就知道最能依靠的就是你了。” 他这头把赵兴言哄的晕头转向,而那一头,人事部刚收到消息,郁季这边也同时收到了。 “动作还挺快。”郁季评价。 陆泽清上任的速度也快,第二天他就坐到了助理的位置上。他原本还有些忐忑,但在第一天下班后心就放回了肚子里。 因为郁季根本没多给他一点眼色,除了泡茶,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交流。 这对于陆泽清而言是个好消息,郁季越不关注他,他能浑水摸鱼的几率就越大。 而没了陆泽清的研发部,陆泽成的待遇也好了不少。以往都是陆泽清在拱火,少了陆泽清后也没人愿意有事没事针对他,陆泽成趁机调查到了不少有意思的东西。 “这些是研发部出资雇佣枪.手的证明,前段时间拿出来的成果正是他们花钱买的。此外这里还有不少暗中诋毁公司的证据。” 郁季接过照片和资料看了看,有些意外:“这么容易就弄到了?” “这群人也没有怎么藏着。”陆泽成说。 其实是研发部的人把百分之八十的工作都扔给了他,所以他能轻而易举打开每个人的电脑。当然很多证据自然被好好隐藏,但陆泽成还是黑到了这些资料。 “等着可以把这群人打包跟陆泽清一块儿扔出去。”郁季扬了扬下巴,朝着助理办公室示意,“连个茶都不会泡。” 陆泽成就帮他去重新泡了一杯茶,又捻起一块方糖放在杯底。他将茶端给郁季,又道:“还有一件事,是有关您说的赵家的。” “我查了赵家的生意往来,发现确实赵家很多产业都有意国投资公司的身影。” 郁季翻了翻他拿上来的资料,果然Holic的公司和赵家有诸多往来,让郁季的猜测进一步得到印证。 “这家公司有什么不对吗?”陆泽成问,“我看了看,好像这家公司的实际控股人在意国是个刚刚崛起的新贵,但意国无论怎么插手,应该都不会影响这次的国家项目才对。” “当然不会,他的手还伸不了那么长。”郁季放下杯子,依旧揉了揉陆泽成的头,“比起这个,我发现我们泽成越来越可靠了,真厉害啊。” 他都没想到陆泽成一边还要在公司被同事摧残,一边调查枪.手和赵家,竟然这么短时间里都能查出结果来。 不知道该不该说是反派boss的加成,又或者是陆泽成本身就天赋异禀。 “最近辛苦,等这件事结束了,我帮你收拾陆家。”郁季捏捏他的脸颊,“那话怎么说?‘天凉了,让陆家破产吧’。” 陆泽成忍不住笑:“您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 报复陆家虽然很重要,但对他而言陆家活的越久,最后被干掉的时候陆涛才越痛苦。而在此之前,在郁季身边好好工作,让郁季意识到他“可靠”,才是他的主要任务。 “哎,是啊,半大的小朋友总是心里有他自己的想法。”郁季故意道。 陆泽成好脾气地笑笑。 陆泽成经常这样笑,如果要郁季形容就是满脑子写着“大家好我是好欺负的大傻子”的那种笑容。 郁季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陆泽成不明就理地走过来,郁季让他蹲到自己身边:“泽成啊。” “郁先生?” “来,叫一个我听听。” 他这话说的莫名其妙,好在是陆泽成已经习惯了他的脑回路,猜到了一点:“郁先生啊。” “干什么?别撒娇,快点来汪汪汪一个我听听。” 陆泽成带着点无奈地看他,见他满脸都是不加掩饰的坏笑,不知道谁更像是爱玩的小朋友。 “非要叫不可吗?” 郁季一脸“你觉得呢”的表情,陆泽成也说不上不情愿,就叫了一声:“汪。” “大点声!听不见啊。” “汪。” 陆泽成叫了两声,把郁季乐的直笑,笑完又咳嗽。他再次觉得陆泽成和陆成必不可能是同一个人,他实在难以想象人模狗样的陆成怎么在这里汪汪叫。 “就这样挺好的,小朋友。”郁季忍不住笑,“你就是你,做自己就好。”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但是陆泽成却忽然微愣了一下。 他再次感受到那种久违的,郁季在看着他和别人对话的感觉,以至于让他有一瞬间的慌乱。 “我只是想帮郁先生的忙。”他说。 “嗯?我知道。”郁季躺在沙发上,把他拽到自己胸口上摸摸,“这不是很好吗?你也的确帮上了我,而且比我想的还要好。” 但这次却并没有让陆泽成开心。因为显然,虽然他帮上了忙,但在郁季心中还是不够的,至少还不能够和与他做比较的那个对象相比。 可是在他的调查中,郁季除了他,却也并没有什么特别亲密的人。 他也曾旁敲侧击地和余遥打听过,余遥跟在郁季身边很长时间,也没有听说过郁季有什么其他关心很近的人。 ——除了一件事。 陆泽成的目光投向桌面的文件上。 由意国新贵Holic控股的投资公司,从明面上来说跟郁家没有任何关系。唯一的关系,也只有恒润的极小部分股份,那一点根本无法影响全局。 他在问余遥的时候,余遥也感到奇怪。他说郁季是忽然决定要调查Holic的,之前没有任何缘由,也没有任何产业和意国有交集。 “一点点交集都没有吗?郁老太太本家在意国,会和这个有关系吗?” “郁老太太很早就来了华国,嫁给郁老爷子后也没怎么回去过。不过要说意国,倒是在郁先生小时候有那么点关系。” 陆泽成的目光从文件上挪到郁季闭目养神的脸上,想起余遥说的那句话:“郁先生小的时候,曾经失去音讯过三个月,后来是在意国被找到的。” 第32章 第 32 章 “小陆小孩子气,我不跟…… “和意国有什么关系?” 郁季睁开眼, 见陆泽成目光锁定在文件上,懒懒一笑。 “没什么关系,只是看人不爽而已。” 毕竟现在他确实也不能说有什么关系,他没见到Holic本人, 也不知道此Holic是不是彼Holic。 但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不爽”, 更何况郁季最不会无的放矢。 “如果您和我说一下大概, 或许我能着重调查” “没什么特别的,你也查不到。”郁季瞟了他一眼,“泽成, 有这个心就够了。” 陆泽成有心, 不过很明显, 郁季不想回答他。 那陆泽成也不会自讨无趣地再去打破砂锅问到底, 他点头:“好的,郁先生。” 郁季一向不喜欢别人多过问自己的事情,但陆泽成真的不问了, 他又感觉自己像是在欺负老实孩子。 于是他直起身子,把陆泽成拽到身边:“来给你看个好东西。” 陆泽成探过头, 就发现屏幕里是个活动乱跳的小狗崽子, 正中气十足地汪汪叫。 “可爱吧?”郁季问他。 陆泽成没觉得可爱, 他觉得气闷, 他在思考他明明也按着郁季的要求叫了, 郁季为什么还要养其他的狗。 修炼水平不到家的陆泽成小朋友脸色很好读懂,郁季直白地看出了“不喜欢”和“哀怨”。 “你不喜欢?”郁季疑惑,“我怎么记得你喜欢狗” 郁季卡了一下,因为他想起来喜欢狗的不是陆泽成,而是陆成。 准确来说也不是陆成喜欢狗,是他喜欢。他以前专门买了个狗舍, 没事就去撸小狗崽子玩,而陆成比他更了解这些小狗,知道它们的名字品种和食物。 所以他才觉得陆成应该也很喜欢狗,又把这错误的认知带到了陆泽成身上。现在想来,郁季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或许陆成也不一定喜欢狗,就好像他似乎也不知道陆泽成喜欢什么一样。 当然,“别人喜欢什么”,这种事对郁季而言一向是无所谓的。只是看着陆泽成明显失落的脸色,郁季自认为这件事是他有错在先——他明明已经决定了要将陆泽成和陆成分开,却自己先触犯了这个规则。 “你不喜欢狗吗?”郁季搓搓他的头,把话题带过,“好吧,那我们就不养了。” “不,我没有。” 陆泽成立刻反驳。他没有对什么东西浓重的喜爱或不喜,郁季喜欢养狗,那他当然也会喜欢。 但他却一时间不太能接受郁季“记得他喜欢”,因为很显然,郁季在回忆那个人,而那个人喜欢狗。 “我可以帮先生一起养。”陆泽成将手放在膝盖上,“我没有不喜欢。” 郁季难得多看了他一眼:“不用勉强,夫人。” “我没有勉强。”陆泽成说。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 郁季不怎么会花心思哄人,他的主动退步已经算是变相的哄了陆泽成。 但陆泽成一根筋的轴,让郁季有点微妙的不爽。他觉得自己既然已经让步,陆泽成意思意思也就够了,何必非要跟他犟。 “那随你。”最后郁季站起来,回到了办公桌前。 于是等陆泽清给郁季接水的时候,就看到办公室这幅压抑的场景。郁季坐在办公桌前处理文件,而陆泽成坐在沙发上。 虽然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但那种紧张的气氛还是很容易就能捕捉到。最简单的就是明明陆泽成在办公室,但郁季却还是按了呼叫铃,叫他来倒水。 陆泽清心中窃喜,觉得自己这一步棋简直一石二鸟,既能拿到恒润机密,还顺便把陆泽成给从郁季身边拆散了。 “郁先生,今晚您是和泽成一起吗?”他刻意问。 郁季正在看着几家将和恒润竞争公司的基本状况,听见他发问,挑了挑眉:“不。” “下班后去逐日娱乐。” 他去逐日娱乐自然是再去把把关,确保收购进行的万无一失。但在陆泽清耳中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娱乐公司那么多靓男美女,郁季一去,哪还有什么陆泽成的事情? 他故意看了一眼陆泽成,见陆泽成也没什么反应,心里暗忖这两人大概率是发生了什么矛盾。 他的心中涌现了好几个猜测,而在跟着陆泽成去逐日娱乐见到了个漂亮青年后感觉自己恍然大悟。 这漂亮青年长相是郁季最喜欢的,一头长发,美的雌雄莫辨。青年甫一出现就坐在了郁季身边,还帮着挡了好几杯敬郁季的酒。 “我都说了,郁先生后生可畏!”逐日娱乐的前老总喝的晕乎乎的,“现在踏足娱乐圈可不算个好时机,你这对我也算是救命之恩!” “您言重了。”郁季抬了抬杯子。 这场局除了逐日的前老总还有几个股东,以及几个之前和逐日交好的娱乐公司总裁。郁季去来参加这一场,也是为了从他们口中套出些有用信息。 “最近双星艺人参加的那档节目红的哦,我都考虑着下一季让人去参加了。” “那不是水果台那个王导的节目?据说他这节目开始没人看好,是双星的人撑场面才办起来的,现在火了,人家指不定下一季还请双星哦。” “那可不一定,谁会跟钱过不去?那王导也不是对着节目就有百分百权力了,总能运作嘛。” “哟,看来李总是已经势在必得了呀。” 几个人先是简单聊了聊最近节目,自家几个金字招牌,到后面喝高了,又开始互聊家常:“你们家那几个小花看着真漂亮,啧啧,看的人心痒啊。” “老刘,郁先生可还在这儿呢,别说这些。” “哦,呵呵,对。”老刘举杯跟郁季碰了碰,“郁先生家里有娇妻、不对,娇夫。说起来,那娇夫呢?” “我还是真羡慕呢,前段时间和郁先生喝酒,郁先生家那个陆,陆什么,可一直挡啊,我老婆就只会干喊着喝了多少多少酒,那都要工作嘛。” “谁不是呢,呵呵。”几个老总喝了一轮又继续开始问,“郁先生啊,你看,我大你那么多,就叫你小郁了,你看行不行?” 郁季喝的少,他看了一眼一群脸通红的大老爷们,也懒得管这些:“当然。” “你家的小陆呢?你不喝酒,我看这小漂亮也喝不了太多,还是小陆给我们面子啊。” “把小陆叫出来喝酒呗?大家以后都是朋友了,都在这行混的,抬头不见低头见。” 如果是郁季过去常露面的几个领域,商场上一般不太会有人敢这么和他说话。但娱乐圈毕竟他也是初次涉足,对于很多老总来说郁季的名声也和他们的领域太远。 没见识到威力,自然重视有余尊重不足。不过这也算正常,郁季也深谙强龙不压地头蛇的谚语,便道:“小陆跟我生气呢,今天就不来了。” “呦呵!谁还敢和我们郁、郁先生生气!!”有人咂舌,“小陆可真是不识好歹啊。” “可不是。小郁,要我说不管是男的女的都不该宠着,宠太过了,他就认不清自己的地位了。” 郁季微微皱眉。 他护短的很,他自己能跟陆泽成生气觉得陆泽成不知好歹,但别人不能。不过对面酒气熏天,郁季觉得讲了也是白讲:“小陆小孩子气,我不跟他一般见识。” “小郁,这就不对了。这个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规矩还是要立的。”有人又吨吨了一杯,“宠过了,他就觉得自己能翻身做主人了。” “要我说,敢生气就打不就完了?揍一顿就老实了。” “老李,你这话可别在小郁面前说了,你那个德行哦。” 郁季扬了扬下巴,把那个老李记在合作黑名单里。 他觉得这趟喝的也差不多了,他虽然带了孟然挡酒,但也没让孟然喝太多。跟这群没什么营养的人聊了俩小时,郁季觉得收获的信息只有百分之一。 “要走吗?”孟然看出了他的意思,立刻站了起来。 “走吧,我没兴趣喝趴这群人。”郁季揉了揉眉心。 见他要走,几个老总都开始挽留。酒桌上的文化一向都是不醉不归,可惜很少敢有人拿这一套威胁郁季。 在场大多数人都还有点分寸,留一留不行就算了,毕竟怎么说郁季的资产可能比他们在座的加起来都多。 只有老李,大概是因为郁季一直都比较谦逊给了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错觉,竟然开始拿老一套压人:“小郁,我们的面子你得给啊,你看看大家都是百忙之中抽空,为了这个逐日” 他手上还捏着两个酒杯,嘴里酒气冲天。 郁季扫了他一眼,觉得他真是生活太滋润,那三角小眼睛上贪婪的目光甚至不加掩饰地露出来,盯着郁季的脸不停地看。 “你的面子?”郁季冷笑。 他将老李手中的酒泼到他脸上,语气冷冷:“你的面子一文不值。” “你!!” 老李瞬间就要发怒,只可惜他站起来还没有郁季高,怒然瞪着郁季,却连直视都做不到,凭空矮人一头。 “你觉得你的面子值钱吗?那挺好的,下个月破产清算的时候拿着你的面子去救你的公司吧。”郁季从口袋里套出手帕擦拭自己的手指,“我这个人挺忙,唯一不忙的时候就是看人破产。” 在场的几个瞬间酒醒了大半。那个老李估计平时玩弄小明星惯了,指着他还想骂,但很快就意识到了面前的是谁,刚才又说了什么。 “哎哟,老李,你疯了!!!”有人立刻说,“那可是郁先生!他就算不在这行混也有的是办法让你破产!你还敢惹他!” “我就说他不收敛收敛气焰会出问题,你看看。” 老李顿时冷汗直流,他还想赶快去和郁季道歉,但郁季早就已经拎包扬长而去。 孟然就跟在郁季身后。他看郁季吵架吵得气势十足,刚准备说点缓解气氛的话,却被郁季一下扑了个满怀。 怀里的躯体柔软又带着温热,孟然懵了:“郁、郁先生?” “我——呕——” 郁季扶着他靠在墙角,把晚饭吐了个一干二净。 第33章 第 33 章 “您和小陆…… 孟然看他在酒桌上淡然处之一脸云淡风轻, 还以为他已经叱咤商场千杯不倒了:“您、您还好吗?要不要我去买点药?” 郁季呕了半天才抬起头:“小孟,你是不是傻,喝酒喝吐了没有药。” 孟然端详了一下他的脸色,尝试问:“那您喝醉” “我千杯不醉。” 郁季拿着水杯漱了漱口, 一脸淡定:“被那个老男人恶心吐了, 我挺久没见着那么恶心的人了。” 郁季已经离这种需要酒桌应酬的日子太远了, 那时候应该还是他的上辈子,他没遇见陆成,而郁家也还没有那么辉煌的时候。 郁家的很多生意都是他喝酒喝出来的, 曾经郁季精通酒桌上的推杯换盏礼尚往来, 而且他确实没夸张, 他以前千杯不醉。 但孟然心细如发, 他很快就发现了盲点:“郁先生之前千杯不醉?” “嗯哼。” “那,郁先生,上一次喝那么多是什么时候?” 郁季思索了两秒:“上辈子?” “?” 孟然没听懂, 但这不妨碍他判断出郁季已经醉了。他扶着郁季上了车,看了一眼驾驶座的陆泽清道:“我和陆先生打个电话, 让他来接” “不。”郁季啪地一下按住他的手, “为什么要他接?这不是司机吗?我专门带的司机。” 孟然看了看陆泽清, 他隐约知道这个人是郁季计划中的一个棋子, 但现在郁季喝醉了, 他不能保证这个棋子会不会有什么举动。 陆泽清也在观察孟然。他见孟然扶着郁季,一手还搭在郁季背上,一看就是亲密无间的样子。 他看着明显醉了的郁季,又看他一脸抗拒陆泽成的样子,心里忽然涌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陆泽成和郁季吵架,必然不会进郁季的办公室;而郁季现在喝醉了, 身边还带着个小美人 他因为这个想法而呼吸急促,但脸上还是不动声色:“郁先生,直接回家吗?” “回。”郁季歪斜着靠在车窗边,又看了一眼孟然,“不需要叫陆泽成。” 孟然按下了后座的挡板,缓缓将前后隔开。陆泽清又对着后视镜看了最后一眼,悄悄地拍下了什么。 那一边的孟然天生对镜头就敏感,他瞬间就意识到了陆泽清在偷拍,却被郁季按下。 “没事。”郁季懒洋洋地,“让他拍,无所谓。” 他眯着眼,后知后觉地又想到什么,补充:“也不会影响你的事业。如果他威胁了你,就来找我。” 孟然当然不是担心这个,他想了想:“那这个人拍照片总有理由他是郁先生的助理,我记得之前都是小陆先生在郁先生身边” 郁季当然也知道,陆泽清的心理他门清,无非就是自己得不到的别人也不能得到。他已然把陆泽成当成了自己的假想敌,自然不放过任何一个刺激陆泽成的机会。 但现在他却懒得管了,于是只道:“陆泽成自己不会处理吗?他又不是三岁小孩。” 他的语气有点冲,孟然这才想到酒桌上郁季云淡风轻地说的“小陆跟我生气”。说的时候一脸毫不在意,但他看着郁季的样子,又觉得郁先生其实应该挺在意。 “您和小陆先生吵架了呀。”孟然道。 “是他跟我吵。”郁季纠正,“我为什么要跟他那种小孩生气?” 他说完就扭头看向了窗外。孟然刚拧开一瓶水想递给他,又听他说:“这世界上还没人敢跟我吵架。” “我都给他面子了,他敢跟我顶嘴?” 孟然试图说点什么,但他实在不知道两个人是怎么吵起来的,而且听上去也不太像是吵架:“小陆先生怎么惹您生气了呢?” “我没有生气。”郁季瞟他,“我只是不和小孩子一般见识。” 孟然听他三番五次重复这句话,心里忽然有了点奇怪的感觉。 他在这一趟来之前,思考了很多要做的事情,也包括了那位郁先生如果喝醉了酒该怎么收场。 孟然打工的地方很杂,也明白越是位高权重的人越是道貌岸然。人往往说酒后见人心,他曾去过一家高档夜总会做酒保,其中不乏成功的企业家和电视上光鲜亮丽的明星。 但私下里,这些人却肆意地宣泄着暴力。他曾眼睁睁见过一个陪酒的女孩被几个老总拖进包间,那个女孩的眼睛很像小月,他印象深刻。 但孟然没办法救她,因为他自己也需要赚钱给妹妹交医疗费。所以最后他只能选择离开,尽量远离他所厌恶的世界,又或者只是尽量暂且远离。 他很感激郁季对他的帮助,所以他也愿意去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他打听过这位郁先生喜欢漂亮美人,甚至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他却怎么也没想到,他喝醉的老板喝醉了不像是个老板,倒像是个 他试探问:“所以发生了什么事情呢?您说话,小陆先生不同意吗?” 郁季按着太阳穴想了想,他要养狗,但是他又把陆泽成和陆成记混了。他看陆泽成脸色不好,觉得陆泽成不喜欢,纡尊降贵地给了陆泽成个台阶,但陆泽成不仅不叩谢,还非要跟他杠。 他虽然喝晕了,但逻辑还算清晰,这话也没什么不能说的。郁季说完自己也觉得哪里奇怪,但他随心所欲惯了,他觉得别人不对就是不对。 车子已经到了别墅区,孟然看着随着车而缓慢变换的房顶尖,思考要不要跟小陆先生发个短信说一下。 他已经听懂了来龙去脉,但这么丁点大的小事,谁对谁错其实不重要,毕竟起因不过是老板唯我独尊惯了就是要生气,那是讲不了道理的。 而且这种理由,换孟然都理解不了郁老板在气什么,就跟他偶尔也理解不了孟小月为什么抱着手机喊老公他一质疑就跟郁季一样生气。 孟然这么想着,便扶着郁季慢慢离开车。他刚准备掏出手机,忽然感觉背后一阵冷气,于是赶忙回头。 在别墅的阴影里,正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他沉默而无声地看着孟然的手,而刚才因为扶郁季,孟然正好扣住了他的腰。 孟然很会看人,也很会审时度势。他以为自己对这两人之间的关系拿捏的很清楚,陆泽成不过是郁季的拥附。 但在此刻,他才猛地察觉到那看似不起眼躯体下埋藏的危险。那目光就像是捕食者的猎物被无关紧要的动物占有,而猛兽甩起尾巴,已经是发怒的前兆。 孟然下意识就松开了手,表示自己没有侵占“猎物”的意思,虽然对他而言郁季也是捕食者之一。 但架不住郁季还晕着头,原本被扶的好好的忽然又要自己站,他拽着孟然的手就要倒。 “扶着我啊,小孟,你是不是没吃饭” “我来吧。” 低沉的声音裹着夜风,郁季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他在这个怀抱里怔愣了一会儿,才想起面前的人是谁,于是又啪地推开。 “小孟!”郁季扭头,“你在干什么?我给你开工资是为了让你把我甩出去的吗?” 孟然觉得自己里外不是人:“郁先生,小陆先生来说不定是来道歉呢。” 他看着又走到他身边的郁季,再看看脸色难辨的陆泽成,仰天长叹。 “谁管他?”郁季摆手做了个“去”的动作,“我给他台阶下他都还要犟,他不是就犟得很吗?有本事继续犟下去。” 他的气息带着淡淡的酒气,陆成嗅到了,问:“他喝酒了?” “去和逐日娱乐的几个老总喝了些。”孟然下意识地就开始汇报。 陆成点头。他走到郁季身边,将带着温度的风衣给人披上:“难受吗?回去吧。” 郁季理都不理他,推开门自己摸索着往里进。 “我就不留了。”陆成看了一眼已经进屋的郁季,站在门口,不带感情,“回见。” 他不等孟然反应,便关上门,朝着郁季走去。 他的脸上一直是种难以忽视的冷然,如果郁季清醒着,很容易就会发现这根本不是陆泽成能有的气势。 但很可惜郁季喝的晕头转向,好不容易把自己摔到沙发上,嘴里含糊不清:“陆、陆、陆成那个小兔崽子给我揍他” 陆成再想怎么跟他冷脸,都因为这一句话生不起气来。他无奈地坐到郁季身旁:“和那小兔崽子生气,您就要去喝闷酒?” “我在工作好不好,我在养家糊口。”郁季坐起来瞅着他看,“小兔崽子。” “您本来没必要去的。”陆成给他倒了杯温热的蜂蜜水,“您要是生气,揍他,骂他,把他撵出去都行,为什么非要和自己过不去?” 他想了想:“因为您觉得我们是不一样的人,觉得冤枉了‘他’?” 郁季听了半天,他有点判断不出来是谁在说话:“你不是小兔崽子啊。” “我是。”陆成说,“我就是您嘴里的小兔崽子。” “您要是不喜欢小兔崽子,就不要他了,我只是觉得他在您身边您要高兴些。” 郁季在生气的时候也这么想过,他觉得陆泽成真是无法无天,他都对他那么好了他还要跟自己犟。但是他又不允许别人这么说,于是拍了下陆成的手:“就算是你也不能说他啊。” 陆成:“嗯?” “那是我的泽成。”郁季说,“只有我能说他。” 陆成愣了愣。片刻后,他又忍不住笑起来。 “我看您还挺喜欢他的嘛。”陆成说,“还可以吧,虽然他理解不了您这种娇——” 他换了个词语:“您的小脾气,但他比较会装可怜,给您叫两声您就原谅他了。” 郁季没说话,因为他已经睡了。 陆成看着他的睡颜,将他抱回卧室,解开领带,换上睡衣。 这样的动作,他曾经做过成千上万遍。他原以为他很了解郁季,他们在一起十多年,几乎没有秘密可言。 但他却从不知道郁季在意国失踪过,而且还是三个月。 第34章 第 34 章 “真可惜,我不喜欢你。…… 郁季做了个不太愉快的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提到意国的次数有点多, 他又想起了咸腥而冰冷的海水。 记忆中是漆黑的云团和翻涌的海浪,他独身一人抱着救生圈,眼睁睁地看着邮轮缓缓远去。 人落入海中一般在30分钟左右就会因为极速失温而浑身僵硬,之后能坚持多久全看造化。郁季还记得邮轮离开后那艘救生艇就不紧不慢地跟在他的后面, 就好像在为他倒计时看他多久会松开那个救生圈。 “加油啊, 小少爷。” 他被一个海浪拍打地差点翻过去, 等抬起头,就看到身穿白色西装的男人笑眯眯地站在救生艇的船头。 “让我看看你的造化吧。” 他用的是正规的意国语言,优美的像是大提琴的独奏。郁季看着他那张脸就觉得欠得慌, 于是他也开口, 用的是正规的意语。 “造你妈。”年仅十六的郁季冷冷道, “有病就去治病, 你碍着我的眼了。” 男人微愣,片刻后爆发出巨大的笑声。 “你的意国语说的很好。”男人笑着说,“我很喜欢。” 他对着郁季伸出手, 把郁季拉上了那艘救生艇。但十六岁的郁季脑袋后面全是反骨,他太知道像他这样的人落到别人手里没什么好日子过, 于是他上去之后就翻身一踹, 把男人给踹下了海。 郁季坐在船头, 无视了身后那几个保镖拔出的枪, 居高临下地看着被他踹进海的男人。 “真可惜, 我不喜欢你。”。 郁季醒了之后想起这段记忆,感觉美好的一天就从此刻结束。 他满脸暴躁地坐在床上环视一周,床头柜上装饰的花瓶遭受了无妄之灾,被他噼里啪啦地全摔到了地上。 “怎么了?” 陆成走到他面前,看着满地的花瓶残骸:“您这是做了什么梦?让您那么不高兴。” 郁季斜眼瞟他:“还不都是你?” 陆成有些意外,但他很快道:“好吧, 我错了,先生。” 他认错态度倒是挺好,但郁季看见他就想到那个梦,一想到就来气。 郁季冷笑:“就这样?陆泽成,这世界上还没人敢跟我犟,我看你不是很能吗?” 陆成苦笑:“我真的认识到错误了。您跟我来。” 郁季的脾气就是这样,他越喜欢谁,才会越在谁面前无理取闹。以前也不是没有过,但那时候的陆成往往更会转移他的注意力,而现在的“陆泽成”,只是个爱吃醋的蠢小子罢了。 他半跪在郁季身旁,对着郁季伸出手:“我给您准备了礼物。如果您喜欢,就原谅我吧。” 他歪了一下头,不得不说郁季很吃这一套,纡尊降贵地跟着他下了楼。 两人来到的是后花园,之前的后花园只有些花草,而如今却多了一座小小的木屋。 木屋不大,是宠物的型号。郁季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但还是从他手心抽出自己的手:“就这样?” “我不太会说话,我给您道歉。”陆成蹲到他旁边,“我没有不喜欢狗,只要是您喜欢的,我都很喜欢,但是我不太会表达。” 他侧着头看郁季,郁季看着他缩在自己身边,仰着头的模样,感觉就像小狗狗在摇尾巴。 其实就像孟然昨天所想的那样,这实在是太微不足道的一点小事了。郁季原本因为家养小狗都敢对着他叫了而生气,但陆泽成这么郑重其事地跟他道歉,他又觉得自己有点小题大做。 “算了,多大点事。”他轻描淡写地挥挥手,把陆泽成拉起来,“我都忘了问你,那个颜料厂的事情弄好了没有?” 他说的是之前吴娇儿子的颜料厂,陆泽成最开始没来得及处理,但后面发现了点有趣的事情,就刻意留着没有动。 “发现了一点有趣的事,所以想再等等。”陆成坐到他身边,“那个颜料厂效益不错,吴娇的儿子原本很有钱,但给他妈买的包却是仿品。” “我查了查,发现他似乎有点好赌的毛病,所以暂时先放他不管。” 郁季没想到他竟然是想放长线钓大鱼,折了一枝蔷薇花递给他,“不错嘛,小夫人。不过收网的时候要注意,那厂子已经被收购,要么在东窗事发前把股份卖出去,要么先把人开除。” “我建议把股份卖了,毕竟那个颜料厂不值几个钱,也没有发展前景。不过这点钱拿到手里,我的小夫人应该能创造更大的价值吧?” 他又叫回了那个称呼,陆成笑了笑,接过那朵花,“我明白。是先生教的好。” 郁季便哼笑一声,往回走去。途中路过了后花园的泳池,不过因为没有注水,里面落了不少树叶。 郁季看着泳池,又想起那个让人不愉快的梦,问:“这泳池还能用吧?” “可以的。您又想练游泳了?” “嗯哼。” 郁季一向的原则就是,如果因为什么东西不会而影响了他,他必然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但唯独游泳,从他回到郁家后生意太忙,一直耽误了没有练。他在上辈子和陆成聊天的时候还在说,有空了他要学习游泳,但后续就是车祸紧接着猝死,这个计划最终也没有实现。 陆成的目光在他的脸上划过,准确地捕捉到了他一闪而逝的沉重感。 他心中微微一动,问:“那您想学成什么地步呢?我认识一位50米自由泳的冠军。” “不用太多技巧,但是尽量能游的远一点,坚持的时间长一点。”郁季站起来,开玩笑一般捏他的脸,“比如跳海能游到对岸。” “你去找找吧,这种程度大概也要去专业的场馆,以后把周末的时间都空出来。” 陆成目光一闪。 到了公司后,郁季一如既往地跟他分道扬镳。陆成思索着他话中的含义,心中布满阴霾。 郁季很喜欢尝试新鲜事物,但不代表他会花长时间做无用功,没有复健的腿伤就是最好的证明,郁季宁愿每日步行锻炼,也不愿意抽出时间做复建。 所以就算是他心血来潮想学游泳,也绝不会三番五次地提出找专业教练去学习。如果按照郁季的习惯,想学游泳他自己完全可以下班后在后花园自己练,而不是无论过去还是现在,都专门和他提这件事。 他想了想,拨通了一个号码。 “大概五六年前?这可有点难,你查这个做什么?” “好吧,我看看找到了!的确六年前有一次去意国的出航记录里面有郁家。” “出行人?是郁季。等等,除了郁季,还有一个人” 陆成在听到那个名字的瞬间猛地皱眉,下一秒他扭头,挂断了电话。 “你干什么?”他目光冰冷。 陆泽清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但他很快想到自己过来的目的,挺直了腰:“你装什么?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不知道?” 陆成扬眉。 在走廊上本来没什么人,但陆泽清这么一喊,许多人都驻足想看看发生了什么。 陆泽清趁机道:“泽成,你不该这么做。郁先生对你信任有加,你怎么能因为一点小事就背叛他?” 周围人窃窃私语起来:“这是什么情况?” “你没听说吗?总裁办公室昨晚好像有人进去了。” “陆泽清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是陆泽成” “你没听说最近陆泽成和郁总吵架了?是不是因为这个他记恨郁总?” “不会吧!不是说他是个私生子,嫁给郁总他还不满意?” “谁知道呢,说不定就是因为是私生子” 眼见周围的人越来越多,陆泽清这才假模假样道:“泽成,跟我去郁总办公室一躺,解释一下吧。” 陆泽成收回手机跟在他身后,想看看陆泽清到底又想了什么招数。 两人沿着长长的走廊来到总裁办公室,而办公室的门是敞开的。里面站了几个人,有余遥和刘副总,以及两个安保。 “你们说看见夫人昨晚来了公司?”余遥问。 “没错!因为昨天很晚了,陆泽夫人忽然说来拿资料,所以我们印象深刻。”几个保安道。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人?” “没有了,昨天下班后进公司的只有夫人。” 郁季正坐在办公椅上翻着几叠资料,见他来了,道:“昨晚你来公司做什么?” “发生什么事情了?”陆成问。 “今天早上郁总来到办公室,发现几份资料被动过。”余遥说,“这些是下个月和其他公司竞标需要的计划书,一旦泄露后果不堪设想。” 陆成看了一眼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目光瞟向陆泽清,看到了陆泽清不加掩饰的恶意笑容。 “泽成,就算你和郁总生气,也不该这样啊。”陆泽清佯装叹息,“这些文件很重要,你不该拿这东西开玩笑的。” “陆成没说话。 他昨天的确进了郁季的办公室,甚至的确翻看了计划书。 但他之所以那么做,却是因为他知道陆泽清在看。 不过可惜的是早上他没来得及和郁季说。不过就算他不说,陆成看这郁季一脸“你来表演吧”的样子,也知道他大概也猜到了什么。 毕竟就像他昨晚特意回办公室一样,郁季虽然是去喝闷酒,但特意带上陆泽清,又特意让陆泽清看到他喝醉,也是为了让陆泽清有机会动手。 第35章 第 35 章(捉) 这小狗崽子把他初…… 陆泽清愈发变本加厉:“泽成, 快点跟郁总道歉!你这样可有点过分了。” 陆成看了一眼郁季,道:“我昨天的确来办公室了,但我只是因为忘记拿东西。” “拿什么东西?昨天似乎研发部没有给你安排任何任务。”陆泽清咄咄逼人,“如果是拿东西, 为什么又要翻看计划书?泽成, 不要再说谎了。” 陆成笑了一声。 不得不说陆泽清确实有一手, 昨天陆成去办公室也并非心血来潮,而是收到了一条短信。 短信的内容很简单,是郁季的照片。照片上孟然正扶着郁季坐在办公桌前, 两个人像是在签署什么协议一样。 不得不说这个角度选的很好, p图p的也不错, 看起来就像真的一样。如果陆成真的是个在怀疑丈夫在外偷腥的妻子, 的确会被照片挑起怀疑,然后去办公室看看是否有什么包养协议书。 如果陆成是因为这张照片到办公室,也就确实会翻看放在办公室同样位置的文件。而如今被发现, 他当然不可能供出照片的事情,否则郁季就会觉得他是在监视自己。 他只能默默咽下苦果, 面对陆泽清的指责无法辩驳。而一旦郁季真的相信了他想要做手脚, 无论是真是假, 肯定都会与他疏远, 更甚者可能会直接和他离婚。 陆泽清见他不说话, 更确定了陆泽成不敢说出照片的事情,只能背锅。 “郁总,您可千万别太生气,或许泽成只是一时糊涂。”陆泽清走到郁季身边,假意道。 他从始至终都没有给陆泽成辩解的机会,一会儿威胁一会儿说好话, 但话里话外都已经咬死这件事是陆泽成干的。 “一时糊涂?来了那么久,什么文件该碰什么不该碰还不清楚吗?”郁季说,“能解释吗?” 陆成摊了下手,郁季心想他能不能演的真诚点,一边严肃道:“从今天起,陆泽成就不要再来公司了。” 他将那几份文件放进碎纸机,“陆泽清,以后办公室的进入的权限转移到你那里。” 陆泽清心中狂喜,按耐下激动的心情,道:“我明白,郁总,我不会让您失望。” 郁季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又看着陆泽成,使了个眼色。 “晚饭我要吃鱼香肉丝。”他无声道。 陆成失笑,他点了点头,退出了办公室。 离开公司后他并没有回家,而是漫步到了海边。手机震动了一瞬,随后几份资料发了过来。 他将那几份资料一一看完,冷笑了一声。 “都跟着吧。”他短暂吩咐道,“如果她有其他行动,先盯着,等我后续问了再一起报告。” 他的视线停留在清澈海水透出的,自己的影子上。这个影子还太年轻,属于天真而愚蠢的,他的过去,而非他的时间。 “你能做什么呢?”陆成说,“你甚至没有保护他的力量。” 影子不会说话。 陆成随手捡起石子,将水面打出片片涟漪,打撒了那片倒影…… 晚上六点,郁季准时回到了家里。他对着陆成招招手:“你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吗?” “什么?”陆成走了过去。 他将顺路买回来的小蛋糕递给郁季,郁季满意地靠着他躺在沙发上:“陆泽清把那几份计划书卖给了致远制造,他们今天想和我谈生意。” 那几份计划书自然是假的,不过郁季没想到陆泽清真的有胆把东西卖出去,也真的有人敢接。 致远制造是个中型公司,比不上龙头的恒润或者丰源,也只是负责销售矿产机械。理论上来说,这种公司是不配有插手国家项目的机会的。 “但是估计是那份计划书给了他勇气。”郁季说,“他竟然想让拿致远的股份换恒润的股份。” 陆成笑了笑:“那您想怎么做?如果只是放任不管,未免太便宜他们。” “的确如此。陆泽清既然敢卖计划书,那也要承担致远制造的怒火。”郁季嘴角勾了勾,“不过我倒是想了一个主意。” “你想不想开个公司玩玩?这个致远制造生产机械,跟你的专业也算对口。”郁季说。 陆成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笑着摇头:“我只想跟在您身边,开公司没有意思。” “怎么这么胸无大志呢小夫人。”郁季拍拍他的头,“你的愿望难道不是让陆家破产吗,怎么现在只想着吃软饭了?” 陆成笑笑,没说话。 郁季吃完了那个小蛋糕,拿出平板打开了监控。画面里的正是恒润办公室,陆成看了一眼,道:“您觉得他今天就会下手?” “总是要免得夜长梦多。”郁季说,“况且拿到图纸后他们还要造出来机器,还要经过测试。离下个月大会就剩一个月,也就在弹指之间。” 果然,他的话音刚落,监控就监视到了办公室的门微微一动。陆泽清手里拿着一叠文件,看起来就像是要来送东西。 “办公室的常规监控被黑了。”陆成调出界面,“他果然有备而来。” “他又不蠢。”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把隐藏监控调到电视,一边吃饭一边看陆泽清的盗窃现场。 “你觉得他会怎么偷?我的电脑可是有密码的。” “如果有足够的技术,可以直接暴力破解密码。” “那咱俩赌一赌,我赌他没有那么高智商,会直接把硬盘卸下来。”郁季举起可乐,“如果我赢了,夫人,你帮我养狗。” 他是很喜欢狗,但却不喜欢自己养。当然其实就算他不说,陆泽成肯定也会帮他,但郁季就是喜欢看他输。 陆成也举起杯子:“那如果我赢了呢?” “那我就答应你一个要求。” 不过话虽这么说,他们都知道陆泽清不可能有那么高的技术。果然下一秒,电视上的陆泽清便暴力拆下了硬盘,快速离开了办公室。 “怎么样?”郁季扬扬下巴。 陆成很配合他:“我输了。” 郁季神清气爽地站了起来。他准备给陆泽清来个心理冲击,现在回到办公室,拿着硬盘回来的陆泽清估计得吓个半死。 不过他刚准备迈步,脚下就踩到了刚才放下的可乐瓶。可乐瓶一个抛物线滑了出去,郁季也一踉跄,差点跌倒。 “先生!” 好在收拾碗筷的陆成没有走远,他手一捞,带着郁季,两个人摔到了柔软的地毯上。 地毯很柔软,但陆成却僵硬了一瞬。 他的手臂还搂着郁季的腰,而郁季整个人摔在了他的身上。 “陆泽成?你愣着干嘛,我” 郁季话音一顿。 嘴角传来一阵铁锈味,他按着陆成的胸口爬起来,舔了舔自己的上颚。 淦。郁季想,这小狗崽子把他初吻拿走了。 第36章 第 36 章(小修) “明明是您摔到…… 场面一度寂静, 郁季本来想揍陆泽成一顿,但看他愣住,那点捉弄心思就又起来了。 他没有再起来,反而笑眯眯地按着陆泽成的胸口, 将脸凑近。 “泽成, 这可是你的错了。”郁季趴在他胸前, 轻佻地戳了戳陆泽成的下巴,“一天到晚不学好,非学点占便宜的坏事?” 陆成仰头看着他, 从这个角度能清楚看到郁季的锁骨痣, 和他眼角的那一小枚像是相互呼应。 郁季回家从来都是衣服乱七八糟一脱, 穿着衬衫还嫌热, 要解开好几颗纽扣。他唯我独尊惯了,从来不觉得自己有多招人,当他站的足够高确实不会有人起大不敬的心思, 但不代表他本身的魅力不值一提。 衣领流泻出的大片肌肤就在陆成眼前,郁季还毫无所觉地在他身上乱动。现在不只是郁季觉得热了, 陆成也感觉到有火气升腾。 如果现在在这里的是陆泽成, 可能早就已经一蹦三尺高地仓皇躲开;但是对于陆成, 他一向会把自己势在必得的东西掌握在手中。 他将郁季猛地拘进怀里, 扣住他衬衫下的腰。郁季没想到他会反攻, 想把人推开,却被他牢牢桎梏。 “先生,别动。”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点点热意洒在郁季的耳尖,像是醇厚的酒让人沉醉。 郁季一向都是个逆反的人,陆泽成叫他别动, 他第一反应就是翻身想去掀陆泽成的手。但很快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胯骨附近有什么东西硌了他一下。 郁季缓了一秒才明白那是什么,勃然大怒:“陆泽成!你是不是活的腻——” “先生,郁先生。” 陆成却不给他酝酿情绪的机会。他将郁季的脑袋按向自己颈窝,语气带着点委屈:“郁先生,您怎么这样。” 郁季没想到他还会恶人先告状:“你给我起来!你还在这给我” 他想说“你在这跟我装什么”,但很快反应过来他之所以会这么想,是因为想到了陆成。 明明陆泽成和陆成是不同的人,但郁季发现自己似乎越来越分不清他们了。陆成是个蔫坏的家伙,但陆泽成是个老实孩子,陆泽成并不会开这种玩笑。 郁季因为这个想法而顿了顿,陆成接着道:“明明是您摔到我身上的,我什么都没做。” 他松开了锢着郁季的手。郁季坐起来,看到他的肩侧还有被茶水泼洒的痕迹,那是陆成在收拾碗筷,为了接住他而不慎打翻的。 郁季心软了一瞬,但还是狐疑地盯着陆泽成,没说话。 他总是会把陆泽成和陆成混为一谈,不仅是因为他俩的长相酷似,还因为在某些时候,陆泽成给他的既视感实在太强了。 如果不是因为反复测试过,又因为陆成确实没什么必要跟他装,郁季真的会觉得陆成在耍他玩。 陆成静静站起来,他也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扭头去收拾落在地上的碗筷。 碗筷被一个个捡起,陆成拿托盘放好,端着去了厨房。没过多久就传来了阵阵水声,和碗筷清脆的碰撞。 郁季坐在原地,刚才那点恼怒早就在看陆泽成这些贤惠的动作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必须得承认,无论是陆成还是陆泽成,都在他心中已然有了一点分量。如若不然,他现在应该该干什么干什么,而不是觉得陆泽成生气了。 郁季无端觉得有点气闷,他猛地站起来,走到厨房。 “洗好了吗?”他的语气装作毫不在意,“晚上跟我出去玩吧。” “好。” 陆成依旧在洗碗,他虽然回复了郁季,但从始至终没有扭头。 郁季觉得心里那股气越来越憋闷:“怎么了?你这就生气了?” “没有的事,我不敢和郁先生生气。”陆成扭过头,从冰箱里拿出一盒冰皮蛋挞,“郁先生,给您,您别生我的气,刚才是我不好。” “这是我今天下午刚刚做的,您尝尝。” 他将盒子放到郁季手心,又回头去洗碗了。郁季看着手心香喷喷的蛋挞,又看着陆泽成,烦的要死。 他觉得陆泽成在跟他甩脸色,但手里吃的是陆泽成亲手做的,人家还在洗碗,郁季怎么也不好开口再骂他。 而且陆泽成也说了他没生气,但郁季总觉得哪里不对,而且明明陆泽成还给他道歉了,他却越来越不爽。 他深呼吸了口气,恶狠狠咬了一口蛋挞,离开厨房…… 郁季不爽的时候,通常都会让别人更不爽,天凉王破如果用在他身上,那就是 “今天不爽,让王氏破产吧”。 虽然现下手里并没有王氏,但却有个不幸撞在枪口上的致远制造。 当郁季坐到致远制造的谈判桌上的时候致远副总冷汗差点浸湿后背,他一边点头哈腰地把人请进去坐好,一边脚底抹油飞快跑去隔壁打了个电话。 “赵董啊,恒润的人来是来了,但是是、是郁季亲自来啊!您快来救场吧,我可应付不了这尊大佛啊!” “怂什么,他亲自来就说明那份文件确实对他有威胁。”赵兴华咬牙道,“你给我撑住,我马上就来。” 陆泽清的确卖了那份文件,但是对他而言根本接触不到太高位的人,又不能把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拿去麻烦赵兴言,毕竟他还立着白莲花人设。 所以,他就又转头宰了赵兴华。如果说丰源矿业是赵兴华捡了他老爹的漏,那致远制造就是赵兴华一手建造的。 虽然他是个纨绔,才能也不出众,但好歹有钱,这几年拿钱砸出来的致远制造可远比丰源让他费心。 赵兴华今天刚收到陆泽清送来的那份机密图纸,他还在思考恒润的机密来的那么容易是不是有诈,但郁季的亲自到访反而让他下定了决心。 “检查过了吗?没有问题是吗?好!”他将电话拨通给自己的秘书,“按照图纸生产!对,直接上大货,务必在一个月生产完成!” “可是赵总,一个月的时间有点紧,而且咱们的资金” “我有钱,再把丰源现在的流动资金全都投进去!” 秘书大惊:“可是丰源现在赵家上下都盯着!还有兴言少爷” “你尽管去做,这一笔成了,就算是他赵兴言也给给我让路。” 赵兴华的心已经变得火热,他仿佛看到未来一条大道在他眼前展开,而曾经看不上他的赵兴言或者郁季之流都被他踩在脚下。 要论起恒润的竞争优势,无非就是筛矿机和勘探技术。而筛矿机的独家图纸一旦落入他手,恒润就像是被拔了牙的老虎,就算咬人也没了原本的威力。 而赵兴华并不准备只是靠这份图纸去赢得竞标,他还要大肆生产,把以往恒润内部使用的筛矿机作为常规货物贩卖。 这样他对恒润的打击就已经不止是拔牙了,相当于把老虎的牙齿给了虎视眈眈的所有动物,现在是人都可以随意使用这份利齿。而且最重要的是,一旦他放出消息说这是恒润机密技术,恒润将顷刻间陷入危机。 恒润可以说目前十几年就靠着这一份独家筛矿机过活,而一个老虎失去了牙齿,爪子又因为年迈老化,谁还会把他视作威胁?它会直接从猎人变为猎物,大批做空公司会嗅着味道直到咬断它的咽喉。 他能让那个不可一世的郁季栽跟头,哪怕只是一跤,也足够赵兴华亢奋了。 怀着这种想法,他来到了致远制造。 “呦,这不是大名鼎鼎的郁先生吗?竟然亲自来谈合作了?”赵兴华语气嘲讽。 就像他憎恨从小到大拿来做对比的赵兴言一样,郁季也是在他童年经常出现的名字。他老爹在训斥他的时候经常说的就是“你看看人家郁季”,可以说这些人都让他痛恨。 郁季原本只是为了发泄不爽才来的致远,但赵兴华这么和他说话,反而让郁季有了些意外之喜。 看起来赵兴华一定已经收到了被修改后的图纸,并且相信了它没有问题。 不然仅凭几个还在拟定的计划书,虽然能创伤恒润,但并不算致命,赵兴华没理由这么狂傲。 这么想着,他反而带了点看热闹的心情:“是啊,正好闲着。” 闲着?我呸! 他说的华赵兴华自然一点不信,反而更加笃定他是在强撑:“我就明人不说暗话,之前说的股份,你考虑的如何?” “考虑的如何?”郁季笑眯眯的,“要我说,这个交易真是” “痴人说梦啊。” “致远制造,是吧?赵董,我听说过一点有趣的事情。”郁季敲了敲桌面,“你知道吗?据说港口有一批A型钢材被卡了,似乎就是致远制造的?” 赵兴华脸色陡变:“你什么意思?” 欧国A型钢材便宜耐用,因此这类钢材有限制进口的措施。丰源每年进口的钢材是有限额的,也都已经在年初有了规划。 但为了生产筛矿机,赵兴华早就用自己的钱提前购买了一批A型钢材。这批钢材名义上虽然是致远制造的,但最后自然是属于丰源的。 偷偷进口A型钢材这件事,如果不清楚此间门道,或者专门盯着他,不太可能发现这其中的猫腻。 而如果这批钢材拿不到手,丰源那边就没法开工生产,赵兴华的计划没开始就要破产。更重要的是他投了九百万买了A型钢材,如果只是被扣到竞标结束还能弥补损失,但若是被郁季举报查封,那他将血本无归。 这样的后果是赵兴华没法承担的,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紫。他原本端着杯子的手开始颤抖,好不容易才稳住:“你、你什么意思?” 如今他只能安慰自己,郁季不可能知道那批钢材的真正用途,大概只是盯住了他的错处,他只要装作是贪小便宜把郁季糊弄过去就好。 “没什么,只是闲来无事去喝了杯茶得到的消息。”郁季笑着撑起下巴,“不过话说回来,你这批突兀多出来的钢材很奇怪啊,难道赵总准备造坦克?” 赵兴华猛地站起来:“你胡说!!!” 如果说之前只是贪小便宜,那郁季这话简直是把他往另一个要命的方向打了。A型钢材确实是坦克外壳的制造材料,但他只是个做生意的,他可没想跟坦克或者其他劳什子玩意扯上关系! 郁季依旧笑而不语,短短五分钟,赵兴华已经完全没了之前的傲气。 他颓然坐下,抹了一把脸:“你说吧,你想干什么。” 第37章 第 37 章(小修) 如果条件允许他…… “也没什么, 只是之前赵董不是要谈合作?” 郁季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水,又皱皱眉:“我看赵董不是很想要恒润股份吗?既然想换,那致远制造的股份一定很值钱。” “赵董手里应该有不少致远制造的股份吧?据说前段时间还大肆低价收购员工手里的股份呢。” 这又是一个违规操作,赵兴华只能认栽, 恶狠狠道:“你开条件吧。” “二十万。赵董的股份有多少, 我收多少。” 赵兴华猛地将茶杯摔在地上:“二十万!你怎么不去抢!!” 致远制造虽然不像是恒润那样的龙头, 也算是中流。赵兴华手里的股份起码有几百万市值,郁季这已经不是压低价了,这跟送根本没有区别! “怎么会呢, 我还是开了二十万的价格。”郁季悠然, “当然, 赵董也可以送我, 我不介意。毕竟据说赵董在丰源的秘书也拿了致远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呢。” 赵兴华手里有致远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而秘书有百分之二十,陆泽清手里百分之十。可以说他基本操控了整个致远, 虽然这都是私下进行的。 他眼珠赤红地盯着郁季,恨不得把人给撕了。当然, 他也可以选择不接受, 那郁季一定会对他那批A钢大做文章, 更极端的, 可能会从中嗅到他的真正目的。 郁季笑眯眯地靠在椅背上, 这份收购合同他早就让人拟好,如今只等赵兴华点头。 而他知道,赵兴华绝对不可能放弃那批钢材。原因很简单,郁季用脚想都知道这批材料是为了他那被“泄露”的图纸。九百万对一个公司可能不是特别多,但这是赵兴华走的私账,他就算再有钱也不可能一下拿出九百万。 所以, 这是赵兴华拼上全部身家,甚至可能挪用致远资金的一博。为了让筛矿机成功生产,其实就算郁季开口让他送,赵兴华都不得不同意。 开了二十万也不过是做了保险,避免他说送说的太离谱,赵兴华发现端倪罢了。 那份拟好的合同现在已经通过传真机传了过来,郁季将文件推到他面前,又将钢笔递给他。 “赵董,请。”郁季笑,“我那份计划书就当送给赵董,虽然伤筋动骨,但拿几个未成型的计划换赵董‘值钱’的股份,还是我赚的。” 赵兴华的牙几乎要咬出血来。他看着郁季的脸,憎恨的心几乎要克制不住。但好在他还尚留理智,想起了自己最终的目的 只要把郁季糊弄过去,就算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丢失也没什么。陆泽清那里有百分之十,秘书有百分之二十,致远制造是他的公司,因此大份额股份持有者也都是他的朋友居多。 这样算下来,虽然可能会大出血,但他依旧有办法控制致远。而且郁季不过只能逞一时之快,有了计划书的他能拿去让丰源的专业人士分析恒润情况,就算是草案也足够;而未来,等到国家项目开始竞标,郁季才会发现自己早就成为了小丑。 这么一想,赵兴华发现自己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于是他诡异地平静下来,更轻易地做出了割舍,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合作愉快。”郁季收起合同,站起身。 “合作,愉快。”赵兴华这句话虽然是从牙缝挤出来的,但却很好隐藏了他那份恶意的笑。 郁季当然察觉到了他的恶意,但如果条件允许他会提醒赵兴华给自己找个不错的天台。 赵兴华完全没想到为什么他会对致远制造了如指掌,他或许觉得郁季知道了计划书泄漏后发动人脉去查他,但他做的隐秘,实际上这么短时间并不好挖。 而郁季之所以知道这么多事,完全是在婚宴上看到陆泽清和赵兴华谈话后就安排了后手。赵兴华最近的重心都在丰源上,但如果他多注意致远就会发现,前段时间有人在陆续收购散股,加起来差不多正好百分之六。 当然还有些话郁季也没有说,比如陆泽清手里虽然有百分之十,但致远是个小公司,他如果想让主角攻注意到他,那运作的主体一定是丰源。 后续无论是恒润或是丰源都一定会有波动,当陆泽清需要钱加码,他一定会优先卖掉致远的股份。 而陆泽清这百分之十,正是卖那份计划书后赵兴华给他的极度优惠。他又喜欢陆泽清,又觉得陆泽清给了他好处,所以才大肆从员工手里低价收股票,又以同样的价格出给陆泽清。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做人不能太舔狗。” 郁季坐在车上,看着那份合同,陷入沉思。 余遥在前面开车,听了他的话忍不住扭头:“郁先生,您不是想送股份给夫人吗?” “本来是这么想的。”郁季将合同扔到车座上,“但是我为什么要当舔狗?” 余遥无奈。他前段时间出去办事,回来也听说了郁季之前和陆泽成生闷气的事情。 他倒是没想到这一场刚结束下一场就又来了,而且这次还颠倒了过来:“您不是说夫人生气了吗?因为您” 他快速改口:“因为夫人需要哄,您才去的致远制造。” “你看看赵兴华,不出三个月他就要破产,而且不只是他自己,还有丰源。” 郁季啧啧:“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他非要去舔陆泽清,所以呢,做人是不能做舔狗的。” 他半小时前还言之凿凿地跟余遥说他要去给小夫人弄礼物,现在回来又想重振夫纲了。 余遥觉得他只是单纯的想挽回自己的面子,于是道:“您直接回去吧,我觉得夫人不会跟您生气的。” 陆泽成是个什么人大家都看在眼里,余遥很难想象陆泽成会生气,甚至是跟郁先生生气。 “呵。”郁季懒得说话,他咬了一口小面包,心想陆泽成还真挺会笼络人心。 “比起这个,您怎么会觉得夫人生气了?”余遥想起来的时候郁季还拎了一盒子吃的,他通过后视镜看了看郁季手里的面包,“您拿的东西不是夫人给的吗?” 郁季手里的吃的顿时就不香了,他拍了拍碎屑,把蛋挞放在了一旁。 “不吃了,腻。”郁季嫌弃地说,“你拿去吃吧。” 不过他下车后余遥扭头看去,发现无论是蛋挞盒还是合同书,都已经不在位置上了。 第38章 第 38 章 因为陆泽成准确而凶狠地…… 郁季将几个蛋挞吃完, 盒子扔到垃圾桶,回到了别墅。 夕阳下的客厅昏暗,没有开灯。他打开开关,发现本来有些凌乱的客厅已经被收拾的整整齐齐。 而陆泽成正坐在沙发上, 手心里拿着遥控器, 沉默地看着。 “怎怎么不开灯在这里坐着?”郁季没来由地想到了那些等待主人回家的小狗狗, 眼巴巴的一只卧在沙发上。 “郁先生明明说了带我一起出去。”陆泽成将遥控器放下,走到他面前。 郁季这才想到他为了试探陆泽成有没有生气说了句“晚上一起出去玩”,但后来他一烦躁, 直接把人丢在厨房刷碗自己跑了。 他罕见地有些哑口无言, 陆泽成也没再说什么, 只是帮他把衣服挂好, 道:“那,郁先生还生气吗?” 陆泽成回想起那突兀的一幕,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竟然会胆大包天的冒犯郁季——不,又或者他其实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做, 那是他原本埋藏在心底的, 隐秘的欲.望, 只是不知为何从心中跑了出来。 陆泽成是不会真的生郁季气的, 他甚至觉得是他的错。但他只是觉得有些落寞, 洗碗后他带着期待回到客厅,却发现已经空无一人。 陆泽成不会在郁季面前隐藏情绪,所以郁季很快察觉到了他的失落。他看着整齐的客厅,又看着委屈兮兮像被遗弃小狗似的陆泽成,终于端不住架子了。 “我去给你弄礼物了。”他坐到陆泽成身旁,握住他的手, 将文件递给他,“你看看。” 陆泽成只看了封面就知道了那是什么,但他并没有郁季想象中的开心,只是低低道:“我没有想要这些东西。” 他这话说的郁季又有点火,但紧接着陆泽成道:“我只是想帮郁先生,想成为郁先生的左膀右臂。别的地方我哪里都不想去。” 郁季微愣,片刻后有些啼笑皆非。 他觉得陆泽成是不是被他养废了,三番五次地跟他讲去当老板不去,非要在他身边做个下属。但他又觉得陆泽成说出这种话很天真,但天真又代表着忠诚,代表陆泽成想要在他身边。 这让郁季想起很多年以前,他也曾经给了陆成选择。陆成不似陆泽成,他的工作能力毋庸置疑,甚至有时候更甚郁季一筹。 郁季那时候觉得陆成在他手下是不是太屈才了,于是给了陆成一家相当不错的公司。他的计划也很好,这其实也是一场测试,如果陆成早有离开的意思,那他也不会把一个不安定因素继续放在身边重用。 但陆成也和如今的陆泽成一般,选择了拒绝。现在想来他们的借口动用的很像,都是“我想留在你身边”。 郁季抱住他,摸了摸他的脊背:“好吧,小夫人,以后我就不说这种话了。” “不过,这股份你还是要你拿着的,总归是钱,不要白不要不是吗?” 陆泽成看着那份文件,点了点头。 他的头靠在郁季的颈窝里,他块头大,几乎把郁季压到柔软沙发的椅背里。但他那模样又像是委屈到极致也只敢哼唧的大型犬,郁季觉得他又可爱又可怜,甚至觉得就算陆泽成最后一无所成,他这么养着他也可以。 不过他感觉陆泽成的手臂跟硬铁一样箍着他,他快要断气了。于是拍了拍陆泽成的后背:“好啦,别委屈了。现在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陆泽成抬起头,眼圈还有点红。 郁季这下是真说不出什么了。过往他最讨厌这种磨磨唧唧哭哭啼啼的家伙,现在却感觉自己良心在被谴责,仿佛罪大恶极。 “好了,好啦,没事了。”他摸摸陆泽成的眼眶,“是我不好,把你一个人丢在家里。走,出去玩吧。” 他说着就站起来,拉着陆泽成的手,还自己去拿了陆泽成的外套披在他可怜的狗狗身上。他完全忘记了自己之前愤怒的缘由,反倒变成了过错方…… 郁季带陆泽成去的地方,是海边。 虽然天色不早,但钞能力永远都是最有用的,这里的海岸线允许游泳,此刻也只为他们开放。 郁季换好衣服想去找陆泽成,却发现衣柜旁空无一人。他莫名其妙,围着整个换衣间找了一圈,才找到在淋浴间冲澡的陆泽成。 “在这躲着干嘛?走啊。”郁季伸手,触到了冰凉的水,挑眉,“这么凉,行了,就算要过度也不至于这么久。” “没、我没有,这是我的习惯。”陆泽成蹲在原地,含含糊糊的,“郁先生,先去。” 他和郁季是背对背换衣服的,一扭头就什么都能看到。雪白的脖颈,突出的蝴蝶骨,一节劲瘦的腰,再往下还有这让陆泽成忍不住联想到他很多次都曾搂住面前的人,虽然无关爱.欲,但拥入怀中的柔软却是真实的。 他只能落荒而逃,躲到淋浴间让自己冷静。 但郁季却没有多想,自己先出去了。几个早就准备好的游泳圈放在池边,他随手拿了一个,飘飘荡荡地开始练习起来。 他其实并不是纯粹的新手,在意国他也曾练习过很多次。不过那时候场地有限,他只是在别墅后的泳池里练练自由泳罢了。 想到意国他就忍不住想到Holic,又想到逐日娱乐公司和孟然。最近孟然已经化名孟向葵去参加综艺拍摄,逐日娱乐也因为那场酒局,无人敢在再挡他的路,已经顺利完成了交接。 让孟然走综艺路线被大众熟知,再为他选择第一部戏拍摄,让他一举成名。这中间好歹也需要三到五个月时间,但下个月就是国家项目的竞标。 一旦陆泽清在这场局中溃败,郁季推测他就将失去和Holic面对面的资格。原因很简单,陆泽清虽然是陆家三少,但本身刚被接回来,而陆家也不太配和Holic接触。 之前陆泽成已经调查过,和意国有关系的是赵家。也就是说陆泽清是想要依靠丰源干掉恒润来让赵家注意,从而达到见到Holic的效果。 而如果这么推测,Holic就一定会在项目揭晓结果后不久来到华国。这中间时间很紧,虽然郁季已经尽量布置,但却不是完美无缺。 不过现在想这些也毫无用处,这么想着,郁季便翻了个身,朝着岸边看去。 他已经顺着水流飘到了划分的浮线附近,现在看过去陆泽成竟然还没有过来。 “搞什么呢。” 郁季一边吐槽,一边准备朝岸边游去。但立刻他就发现了不对劲,因为游泳圈似乎瘪了下去,看起来像是哪里漏气了。 刚才他一直在思考,漏气缓慢,也不太惹人注意。 郁季啧了一声,准备先到浮线附近叫救生员。但下一秒他就感觉到水下似乎有什么异常,但在水上任何反应都会变得迟钝,等郁季想要加速,就发现脚腕被猛地拽住! “妈的!” 他骂了一声,深吸了一口气扎下去,然后猛地朝着一个方向踹去。 虽然水流减缓了冲力,但还是对那人产生了威胁。郁季的脚腕被放开,他勉强睁开眼,只看到一个黑色的影子快速远去。 这是个好消息,也是个坏消息。因为郁季的小腿一阵剧痛,他才发现似乎刚才那人还刻意在他的伤口上来了一刀。 他之前都坐轮椅,这也不是什么秘密。虽然这个计划看起来失败率很高,显然是临时计划,但一旦成功那概率就是百分之百。 郁季一边心想他可能是跟“海”有仇,一边试图去找那个漏气差不多了的游泳圈。他刚才离浮线还有五十米左右,拼一下还是能拼过去的。 但当他探出头捞到那个游泳圈的时候,脑袋还是晕了一瞬。不仅是在冰冷的海水里腿还顶着一道伤口,更是那个游泳圈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也被划了一道,显然已经废了。 郁季又暗骂了一声,他抬头看向救生员的方向,果然已经空无一人。 他没办法,只能自己拍着水花朝着浮水线游过去。但大概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下一刻郁季就感到受伤的腿一阵抽搐。 妈的,他果然跟海有仇! 这阵抽搐来的突然,郁季只来得及又深吸一口气就沉了下去。海水冰冷黑暗,远处没有了岸线上的灯光,就像是坠入深渊一般。 这种让人不适的感觉让郁季联想到了过去,因而更加厌恶。他尽力摆动手臂,让自己的头浮上水面一瞬,但下一秒就不得不继续坠入冰冷的海水。 下次他一定不再大晚上去海边游泳了。郁季骂骂咧咧,他找个游泳馆不好吗! 就在他一边挣扎一边朝着浮水线游的时候,第二口气也几乎耗尽。郁季拼着又试图换气,但这次脚腕处又传来了异常的触觉。 那个幕后黑手又回来了! 大概是看郁季还挺能撑,挣扎着马上就到了浮水线,他不得不返回,再次拽住郁季。郁季几乎筋疲力尽,这次没有办法踹开他,只能徒劳地又被拽入水中。 刺骨的海水又一次将他包裹,郁季的思绪几乎已经模糊。他挣扎了一小下就安静下来,偷袭者似乎以为他快没气了,想要靠近观察他的情况。 但很快那人就发现了什么不对,他立刻冲了出去,却被健壮的手臂抓住了脖颈。 “唔!”那人脸色苍白。 “滚!!!” 那人被甩开,顾不得自己的脸已经暴露就慌张潜下水离开。而陆泽成没空追他,只是抱住郁季几乎冰凉的身躯,浑身发抖地朝着岸上游。 郁季的状态很糟,但也没有那么严重。他虽然游泳算是入门,但肺活量练的很好,刚才只是想麻痹偷袭者,好尝试去抢氧气瓶。 他勉强睁开眼,手抬不起来,就想和陆泽成说他没事。 但陆泽成太慌乱了,他没有注意到郁季已经醒了过来。一到岸上,他就死死抓着郁季的手,喊他的名字。 “郁先生郁先生!你别吓我” 他的声音颤抖,郁季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拍拍他的后背。 “我我没事。” 郁季被他带着游回来,已经缓过来了大半。他睁开眼坐起,扶着自己的头:“我没事没事,你他妈来的也太慢了陆泽成”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堵在嘴里,郁季瞳孔骤缩,比刚才被偷袭还震惊。 因为陆泽成准确而凶狠地,吻上了他。 第39章 第 39 章 但现在,他却不想让陆泽…… 郁季都懵了, 他以为陆泽成想给他做人工呼吸,于是推了半天。 但陆泽成都没有反应,反而抱他抱的更紧,像是要死死抓住什么失而复得的礼物。 “你他妈” 郁季被他亲的头晕眼花, 他忍不住抬手想去拽陆泽成的头发, 但头抬起来却愣住了。 因为陆泽成在哭。 他虽然亲的凶, 但哭的更凶,那眼泪断线珠子似的就没停过。郁季麻了,推拒他的手都变得无力,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 思考难道是他欺负了陆泽成。 那个吻生涩且凶猛, 郁季没有任何接吻经验, 很快就差点喘不过气来。他又推了推陆泽成,直到他快断气,陆泽成才松开了他。 “你、你可以啊小兔崽子”郁季一边喘息一边抹掉脸上的水珠, “陆泽成,你是不是想让我弄死你” 他想骂人的话堵在嘴里, 郁季看着陆泽成那么大块头在他面前吧哒吧哒掉眼泪的样子, 心都乱了。 “行了!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郁季试图站起来, 但他的腿和脚腕还疼的厉害, 只能作罢, 改去擦陆泽成的眼泪,“多大人了?哭什么哭!” “我害怕。”陆泽成低声说。他的哭泣其实很安静,甚至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但那模样看起来很惨。 他把郁季的手放到自己胸前,让郁季感受那还在狂跳的心脏:“我以为您要像我的父母那样离开我。” 郁季感受着他的心跳和微颤的身躯,觉得自己要败给他了。他擦了擦陆泽成的眼泪, 想跟他说自己掉水经验丰富,肺活量很足,他慢慢来自己也死不了。但是又觉得他要这样说陆泽成得打破沙锅问到底,后面又是一堆麻烦。 “我没那么容易死。”郁季没好气地揉他脑袋,“你的小脑袋瓜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 那人的装备的有氧气瓶,郁季有八成把握在他过来的时候趁机夺掉匕首,再割开管子。 那人的手法不算专业,也很慌张,应该是临时找来的。管子破了那人一定会分心,而郁季就有把握抢夺瓶子,再不济拿匕首逼人带他上岸。 不过话虽这么说,郁季自己也知道其实刚才算的上危险。他完全没想到心血来潮的游泳也会被人算计,更没想到那人还敢去而复返。 这么想着,他抬头看向救生员的方向。这个时候救生员才匆匆赶来,他应该是看到了陆泽成过去救人,满面都是惊恐。 “郁先生!真的对不起!”救生员连连道歉,“刚才有人叫我说有人溺水,我过去后才发现什么也没有” 因为是晚上郁季的临时要求,这里只有救生员值班。他觉得郁季身边应该有人,先去救其他人也无可厚非。 “没关系,你还记得叫你的人模样吗?”郁季拿起一旁的浴巾把陆泽成裹起来。 “是个年轻人,我还记得一点!我、我这就报警!” 救生员立刻去报警了,郁季按着陆泽成的肩膀站起来,把陆泽成身上擦干:“好了,我没事。算你是大功臣,本来说带你玩,结果把你吓够呛。” 他将陆泽成被水打湿的额发拢到脑后,看着那双还带着泪水的眼眸:“你呀,有时候看起来多厉害呢,有时候又像个小朋友。” 陆泽成还在颤抖。他无法形容当他看到郁季的身影沉下水底时自己的恐慌,那种如坠深渊,那种绝望,几乎刻在他的心上。 在他拼命游向郁季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的内心在一遍遍诘问,又一遍遍冷笑。 “这样的你还妄想在他身边吗?” “你能有保护他的力量吗?” “你配吗?!” 他的确不配。他知道如果今天跟着郁季的是余遥,一定不会让郁季离开自己的视线。可是他干了什么?他因为一点旖旎,一点私心,差点害死郁季。 而现在郁季差点遇险,他竟然浑身无力,他只能不停的颤抖,不停地试图减缓自己的恐慌。他甚至无法站起身,他还要郁季去安慰他! 郁季只看了他一眼,就猜出了他在想什么。他觉得有些无奈,便说:“不必自责,你没有错。” 这件事最大的问题出在他自身,地方是他选的,安保也是他忽略了,游的远了其实也是他自己没有注意。 他是即兴想带陆泽成出去玩,大概是最近太安逸,他也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抓住这么点机会就想害他。 “是我应该一直跟着郁先生” “我不是说过吗?我不是要捆住你。工作时间你应该工作,但自由时间,你有你自己的自由。” 见他还在自我唾弃,郁季只能疯狂揉他的头:“你难道要我跟你道歉吗?‘泽成,对不起,是我吓到你了’?” “不是的!”陆泽成慌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得了,别哭哭啼啼东想西想。” 救生员刚才来的时候也带了医药箱,郁季把自己腿伤简单处理了一下。陆泽成在一旁默默帮他上药,忽然问:“我这么幼稚是不是让郁先生失望了?” 郁季转了一会儿才明白他在问刚才他说的那个问题,于是叹气:“可靠也好,幼稚也好,那不都是你吗?” “我的泽成可靠的时候确实很可靠,但幼稚的时候我也很喜欢。你就是你,从幼稚到成熟是你的成长,但不是我喜欢你的原因。” 说到这里,郁季忽然想到了原著里对陆泽成的描述。 冷血无情,玩弄人心。陆泽成原本该是像现在这样,可爱,天真,真挚又有点孩子气,而他的成长却最终成为了偏执和残忍。 以前他养陆泽成,是想让陆泽成早日成为反派boss,成为他的助力。 但现在,他却不想让陆泽成变得那么快。或许人的改变是无法避免的,陆泽成要为父母复仇,也注定会变。 “无论你是什么样子,只要你就是你,那就是我喜欢的泽成。”他将纱布捆好,对陆泽成道:“别想了,走吧,抱我去更衣室换个衣服。这事没完呢,你还记得那个人的样子吗?” 陆泽成点头。 于是郁季便拍了拍他的背。等两人穿戴整齐,警察和余遥都带着人来了。 第40章 第 40 章 如果跟着主角的人一个个…… “郁先生!!您没事吧?!” 余遥刚刚跟着警察听完救生员的报案, 也是吓得差点魂飞魄散:“您怎么不叫上我?” “我约会为什么要叫你?”郁季说,“你比较喜欢当电灯泡?” 余遥转念一想也是,只能唉声叹气:“郁先生,您下回可千万还是带点人, 哪怕只是跟在您身后呢?多亏了泽成, 要不然我怎么和老太太交代啊!” “这话倒是说对了。”郁季笑, “我们泽成可是大功臣。” 他简短地和警察讲了刚才发生的事情,然后道:“我是即兴来这里游泳的,车是我夫人开的, 所以知道我行踪的应该只有这边承包海岸线游泳的负责人。” 救生员小哥和陆泽成分别描述了一下见到的偷袭者长相, 发现似乎是同一个人。 郁季没说话, 只是拿了救生员办公室的纸笔, 在上面画了什么。警察听完了陆泽成和救生员的话,走到他身边问:“郁先生,您有看清嫌疑人的长相吗?” “在这里。” 郁季将那张纸递给他, 警察结果,讶异地发现上面是一张人像的速写。 “差不多就是这样子, 我那时候眼花, 根据他们两人的描述综合了一下。”郁季道, “建议你们把目光注意在这边的负责人身上, 我是直接和他联系的。” “明白明白。”警察忙不迭点头, 他将那张画像递给同事,但没有走,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郁季挑了挑眉,让他跟着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 “郁先生,我们会优先调查这边和您直接联络的负责人,但是有一件事需要和您说, 希望您有个心理准备。” 郁季点头,警察道:“您临时起意的事情,除了负责人,还有一人可能也是知道的。” 郁季瞬间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他摇了摇头:“不用往这方面查,不会是我的夫人。” 先不说他的忠犬怎么会做这种事,就算做,郁季也不信陆泽成会这么莽撞。 警察犹豫:“可是” “我不会干扰你们查案。”郁季说,“我只是给出一些建议,怕浪费你们的时间。” 他虽然这么说,但话里话外都是一个意思:他不相信会是陆泽成做的。 警察有些难办。 A市豪门多,牵扯的是非也多。这里的警察几乎都是熟练手,参与过各种谋杀案车祸案投/毒案等等匪夷所思的案件,而这些案件查出来的幕后黑手,有八成都是被害者身边最亲近的人。 他们侦办的案件中不乏有信誓旦旦觉得自己的真爱不会害自己的,但是大多到了最后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金钱和权力是诱惑人心的禁果,而这世界上大多数人无法抵御这样的诱惑。 “那我们还是按照流程去调查了,后续可能需要陆先生也跟我们走一趟。” 郁季点头。 他知道警察不会相信一些口说无凭的判断,所以就任由他们去查。但郁季其实有怀疑的人选,那就是赵兴华。 原因很简单,虽然郁季得罪的人很多,但他能得罪的人通常也有脑子,就算要害他也会力求一击毙命。 但这场意外谋杀虽然几乎成功,但实则运气使然。找的人并不专业,也没有注意隐藏自己的面容。 并不高明,但运气很不错。郁季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赵兴华,他是陆泽清目前手下最好用的马仔加舔狗,主角受的马仔,自然也有气运加成。 反倒是他,一个炮灰,倒霉就倒霉了,剧情并不会多描写炮灰的戏份。 虽然郁季是一个不相信命运的人,但既然穿书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都发生了,他自然不会一根筋地像个傻小子一样喊“我命由我不由天”。 “去查赵兴华。他平时会去哪个酒吧?到那里去。”上车后,郁季吩咐。 余遥有些意外:“您觉得是赵兴华?可是他是怎么知道的消息?” “他怎么知道的不重要,但我觉得他比较可疑。” 这就是郁季没办法和警察说明的原因。不仅如此,无论是赵兴华还是陆泽清都是未来陆泽成的敌人,而作为这本书钦定的主角,郁季并不觉得命运会青睐陆泽成。 “你看小说吗?”郁季问。 余遥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提出这么个毫不相关的问题,但回答:“看过。以前在部队,经常会传阅点小书。” “那你觉得,主角的小弟和反派之间谁会获胜?” “这主角的小弟?毕竟是主角那边的人。如果跟着主角的人都一个个失败倒霉了,那谁敢跟主角一起,主角又怎么称之为主角?” 郁季原本只是随口一问,但听了他的话,目光一闪。 “说的好。”郁季拍拍他的肩膀,“余遥,这个月给你涨工资。” 余遥莫名其妙地看他,郁季扬下巴:“看路。” 他靠向坐椅背,道:“得动作快点,那个人失手一定会去找他。” “这个时间赵兴华会和狐朋狗友鬼混,他每天都这样玩,如果正好今天不去也会惹人怀疑,而那人也不可能直接去和他见面。他要害我,这件事隐秘而且突然,赵兴华也不太可能借他人之手。” “所以,现在是抓住他把柄的唯一机会。”郁季说。 赵兴华的行踪一直在郁季的监控下,余遥很快收到下属信息,找到了赵兴华平时经常去的酒吧。 趁余遥出去的功夫,郁季勾了勾手指:“小夫人。” 他的本意是想帮陆泽成转化心情,但却发现陆泽成在发愣。 那冷硬的面容上一双锐利的双眸,正直直地盯着车玻璃上的倒影。陆泽成的长相其实是很具有攻击性的,但当他委屈的时候,又和在外威风凛凛回家哼哼唧唧的大犬没两样。 但这时候郁季看他,却觉得他似乎在悄无声息地发生改变。那种纯然的气息在悄无声息中蜕变消失,这种感觉郁季说不上好或是不好,他觉得大概是今天对陆泽成的打击有点大。 于是他揉了揉陆泽成的头:“在想什么呢?小夫人。” 陆泽成过了一会儿才回答:“郁先生,我在想” “之前郁先生送我的礼物,我想收下了。” 在这个节骨点陆泽成想收下那份礼物,意味着什么也很显然。郁季想哄他,但也不希望他真的变成遇到一点点挫折就爬不起来的废柴狗狗。 于是他说:“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小夫人。” 陆泽成抬头看他。 “只要你明白自己要做什么,我不会阻拦。”郁季直视他的双眼,“只要你选择的路不会让自己后悔。” “我不后悔。”陆泽成说。他这次没有像往常一样解释什么,只是道,“等项目确定下来,我就去。” 他确实在上车后这么短的时间内有了很大的改变。郁季看着他的眼眸,有一瞬间有些恍惚。 他似乎真的看到了陆成,又或者说,陆泽成越来越像陆成。 “好啊。” 郁季没有再揉他的头,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干。” 余遥很快就回来了。他安排下去盯梢的人动作很快,一直跟着赵兴华,也已经把照片和视频都拍摄下来准备好。 “咱们去报警吗?”余遥没有察觉到车上的情况,皱着眉看那些照片,“这个赵兴华也是胆大包天,他竟然敢算计您?赵家不掉层皮这事不能翻篇啊。” “不。”郁季说,“先留下来就好。你派人跟着赵兴华,不要打草惊蛇。” “您的意思是?” “这些照片和视频只能证明他们两个见过,却不能定罪。”郁季慢慢翻过那些照片,“赵家可以给他请律师,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完全可以说这人犯事求他包庇但他拒绝,疑罪从无,警察不可能强留他。” “但是,这件事还没有完。他的计划失败,他自己也会担心警察会不会查到蛛丝马迹。所以,他后续一定还会有行动——尤其是他还拿着恒润的‘机密’,和我有龃龉。” “为了避免在竞标前被警察找上门,降低声誉,他一定会率先弄出更大的声势,让警察的视线从他的身上转移,最好还能一箭双雕。” 余遥立刻明白了,除了最后一句:“您说一箭双雕?” 郁季笑了一声:“没什么,只是猜测。总之你们需要盯着的不是现在他做了什么,而是他后续会做什么。” 有些东西他不能说的太明白,否则大概就算是余遥或者陆泽成也会觉得诡异。一箭双雕,自然是赵兴华想办法把锅甩给陆泽成,而自己干净从局中离开。 一旦陆泽成被抓进警局,并且牵扯到想要害枕边人谋求财产之类的谣言,恒润的声誉和股价都会有一定程度的波动。 而这件事爆发在竞标前夕,国家项目在考虑时也会注重公司的名誉和信誉。恒润定然会收到一定影响,而如果陆泽成被“定罪”,那么恒润几乎就可以从这场激烈的竞争中被pass。 当然,赵兴华这个智商能不能做到甩锅,怎么甩,就不是郁季需要担心的事情了。因为就算他是个傻子,维护主角的“命运”也会帮他成功。 毕竟就像余遥说的那样,如果跟着主角的人一个个都倒霉了,那主角还能叫主角吗? 当然,这句话不仅可以正着理解,也可以反着理解。 郁季也很想试试,如果他让主角的小弟亦或是舔狗、大腿们一个个倒霉,失去能力, 那陆泽清,还会是“主角”吗?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40-50 第41章 第 41 章(捉) 有请受害者赵兴…… 因为有了郁季的那张素描, 警察很快就找到了犯罪嫌疑人。 但果然也和郁季预料的那样,这个人查出来有案底,目前还在通缉中。而他也确实和赵兴华有点关系,他曾经是致远制造的员工。 赵兴华也因此被警察调查了, 但只是因为他管理致远, 才做了个简单询问。 不过饶是如此, 赵兴华也有些慌乱。从警察局一出来,他就给陆泽清打了电话。 “泽清,你真的能找到办法甩脱我的嫌疑吗?”电话一接通, 他就急切道, “我做这一切可都是为了你!” 陆泽清暗啐了一口, 心说为了我?是为了你权力金钱和自己的面子还差不多。但他也同时需要利用赵兴华, 只能放软声音:“我知道。放心,我有办法,后面你只需要配合我就行。” “好好好, 我就知道泽清你聪明!”赵兴华听他这么笃定的保证,也放下心来, 开始畅想未来, “泽清, 等我打败恒润和那个郁季, 掌握赵家权力, 就算是你父亲也得多高看我一眼。” 陆泽清听了忍不住发笑,就算是赵兴华能在这一局打败郁季,也不过是他一手策划。这个废物纨绔本身的能力和赵兴言比起来根本一文不值,赵家也不可能会把权力交到他手中。 不过,虽然赵家不会重用赵兴华,却会调查是谁在他背后出谋划策。要知道能让A市人见人绕道的郁季栽跟头, 这可未曾听过。 而只要赵家查到是他,他又跟在赵兴言身边去见“那个人”,这个消息早晚也会通过赵家人的口传到那个人耳边。 毕竟那个人如果想来华国,想来A市做生意,郁季必然是一大对手。 这么想着,他就有些不耐烦再应付赵兴华了。 “泽清,你父亲最近还有让你联姻吗?你可得记得拖延,等我成功你父亲肯定不会阻拦我们!” 为了让赵兴华心甘情愿和他合作,陆泽清也煞费苦心。他靠自己吊着赵兴华,而赵兴华到现在都还以为陆泽清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让他有能在路涛面前说话提亲的权力。 “知道了。”赵兴华的设想当然是在做梦,陆泽清躺在沙发上敷衍道:“好了,我还很忙,手里有事情要做,就先挂了。” “好好好,你忙你忙!”赵兴华赶忙道。 陆泽清挂了电话,立刻就反手打给了赵兴言。他对赵兴言的态度简直和刚才判若两人:“兴言?你忙吗?我有打扰你吗?” “没有,我在和一个合作方谈事情,刚刚结束,在一起吃饭。” 赵兴言温声道:“你最近过的怎么样?” “挺好的,一切顺利,都是兴言你帮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 “就别说这种见外话了。”赵兴言道,“咱们是好朋友,这些都是应该的。” 陆泽清很喜欢赵兴言这种定位清楚的人,比起死皮赖脸的赵兴华,这种自诩绅士的人反而很好应付。 事情暴露后赵兴华他还要找人去处理,但赵兴言,就算他最后去和那位大人物在一起,赵兴言又能怎么样呢? 他们只是“好朋友”,而赵兴言所做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基于此,陆泽清也愿意多和赵兴言对话,毕竟赵兴华只能算个有点贪的流氓,赵兴言才是真正的的舔狗。 “不能这么说,我真的很想谢谢你。”陆泽清一边随意地拿着遥控器调台,一边道,“其实我今天给你打电话是想感谢你之前的帮助,但是你在忙的话,我就不打扰” “没关系的!!”赵兴言立刻道,“我这边只是去跟着赵家几个长辈处理合作方订单,你想去哪里吃饭?我接你一起。” 陆泽清假意推诿了一下,很快就和赵兴言定下A市著名的豪华餐厅。他还要从赵兴言这里套那个人的动向,自然不可能放弃。 而赵兴言挂了电话,立刻就回到了包间。其实这次的合作方非常重要,但他没有和陆泽清说。 他抬头,看着坐在圆桌最上位的人,又看了看几个满脸堆笑的赵家长辈。 “郁先生啊,真是感谢您。这笔合作要是成了,对赵、郁两家都是大好事!” 赵家人站起来恭恭敬敬地上前敬酒,郁季没有站起来,反倒是旁边陆家的那个四子上前挡了酒。 “您也知道,这份合作郁先生点头,是因为赵家确实有发展潜力。” 陆泽成的一举一动都带着稳重,他的言语看似温和,但同时也暗含锋芒。 赵家在A市是和郁家相当的大豪门,甚至在郁季之前,赵家和郁家算是A市两大支柱,偶尔还能超过郁家。 但自从郁季掌权后赵家就愈发不如郁家,倒不是因为赵兴言能力差,而是因为郁季本身太过拔尖。 老一辈的人都差不多退下来,现在年轻一代里,就算是赵兴言也不敢说自己能和郁季碰一碰。但这不代表赵家就落后郁家什么,毕竟多年的资本摆在那里。 可刚才陆泽成就说了简单两句话,但话里话外,却把赵家贬到了一个极低的位置。“有发展潜力”,这种话比起两个势均力敌对手的称赞,倒不如像是长辈对晚辈的评价。 可就算如此,赵家人也不敢多说什么。赵兴言也知道为什么,不仅是因为他确实比不过郁季,更因为和赵家常年合作的,那位意国大人物的吩咐。 所以,他虽然也因为陆泽清一事看郁季不顺眼,但如今他也没有太多表达不满的能力了。 “我可能要提前离席。”他压低声音对这次的主要负责人,赵家的前辈道,“这次的合作是您主导,我也没有做什么,回去我会和爷爷如实汇报。” “兴言少爷,您哪里的话。” 那赵家长辈虽然推辞,但也很满意他的识趣。赵兴言确实在这次合作中没做什么,此刻离席对他也好。 于是他随便扯了两句,对着郁季道:“郁先生,咱们继续!咱们的合作还有点事情需要兴言处理,我看就让他先去吧,咱们继续!!” 郁季扬了扬眉。他没点头,反而道:“兴言有事,很忙?” 其实这场宴席,他最关注的不是和赵家签下的合作,也不是赵家派来的话事人,而是赵兴言。 他知道赵兴言是陆泽清目前最大的依仗,换句话说,在主角攻来之前,赵兴言就是陆泽清最大的金手指。 “是?” 赵兴言平时都是个很有分寸的人,比如就算他再厌恶郁季,也从来没有在有郁季的场合明显表示过。 所以他和郁季本人来说并不算熟,如今郁季却特意叫了他的名字,反而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看着可不像啊。我看兴言刚才出去接电话,回来满面红光,怕不是恋爱了。”郁季笑着抿了一口酒。 赵兴言和郁季算是同龄人,所以他格外受不了郁季这种长辈似的口吻。忍不住道:“这就是我的私事了,郁先生。” 旁边的赵家长辈拍了他一下。但他也不明白好好的合作谈着为什么郁季会提赵兴言恋不恋爱的事情,只能道:“也可能是?哎呀这个年纪了,兴言确实也该找个门当户对的了。” “说的没错。”郁季笑眯眯道,“兴言年轻有为,又那么优秀,一定要找个门当户对的才行啊。” “否则跟着些半路不知道从哪来的东西混,小心被骗财骗色啊。” 赵家长辈没听出这话有什么问题,就笑着附和。但赵兴言却听出来了,他觉得郁季在讽刺陆泽清。 “这就不劳郁先生操心了,我如果喜欢什么人,也一定相信他。” 赵家长辈觉得他说话太冲,连忙打哈哈,一边忍不住摇头。原本大家都觉得赵兴言是赵家这一代最优秀的子弟,但如今看来还是欠缺打磨。 赵兴言监督他,而他也负责把赵兴言的反应报告给老爷子。看来这件事他也要和老爷子格外提一嘴,让他重新衡量是否要把所有大权那么快交给赵兴言。 赵兴言还不知道就那么几句话就无限延长了他掌握赵家的时间。而这时,陆泽成也开口了:“郁先生也是好意,毕竟人总有识人不清的时候。” “比如我有个亲戚,最近就在和个纨绔厮混。” 陆泽成像是在随口聊天一般道:“你说也是奇怪,为什么他会喜欢个纨绔呢?明明陆家也算是豪门,身边优秀的人这么多。” 赵兴言一愣。 陆泽成的亲戚,又是陆家人。他在这个场合发话,赵兴言第一联想到的当然就是陆泽清。 赵兴言不会因为这么一点似是而非的话就怀疑自己喜欢的人,但他却会怀疑陆泽成无端说这话背后的原因。 想到这里,赵兴言忍不住转过头,目光和那个陆家四子交汇。而在那双黑沉眼眸和他对视的时候,赵兴言没来由地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头野兽盯上。 陆泽成看着他,略微勾了下嘴角。那笑容带着点讽刺,又带着些怜悯。 赵兴言的心猛地沉了一下。 其实在今天之前,他对陆泽成的印象都是从陆泽清口中得知的。在陆泽清的口中,陆泽成是个小肚鸡肠,上不了台面,只会耍小手段的家伙。 但今天和陆泽成见面,无论是言谈举止还是思考方式,赵兴言实在无法相信这人是陆泽清口中所说的“上不了台面”。 赵兴言原本以为这是郁季培养出来的,但看着这个从容又带着点居高临下的笑,他明白这样的气度绝对不是一两个月就能养成的。 赵兴言不蠢,相反他能成为赵家目前最优秀的小辈,甚至是精明的。 陆泽清在对陆泽成的描述上带了私人情绪,这无可厚非;但如果把一个深不可测的人贬低的一文不值,那陆泽清,到底是不是他心中那个纯洁善良的无暇青年? 赵兴言想起陆泽成刚才说的话,想到那个怜悯的笑容,终于有些坐不住了。他随意地说了几句告别的话,就立刻起身匆匆离去。 第42章 第 42 章(倒v结束)(增) 而那…… 赵兴言走后, 郁季也没有继续多待,短暂聊了一会儿就和陆泽成离开了。 郁季当然是特意来促成这桩合作的,就如赵家项目负责人所说,这次的合作比起对郁家的发展, 实则对赵家更有利。 但这点小利益郁季不计较, 他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看到赵兴言。现在他已经在赵兴言心中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只等待一个契机,一枚小小的火星去引爆。 赵兴言是个聪明人,而越是聪明的人, 发现自己被骗便会越愤怒, 尤其是这份欺骗源于他对对方的喜爱。 不过比较令郁季意外的是, 赵兴言看起来格外能沉住气。时间飞速流过, 马上就到了竞标前夕,但赵家却还是没有什么消息传来。 反倒是赵兴华那边的动作更大了,不知道陆泽清又对着他洗脑了什么, 他似乎又加了一笔资金去生产从恒润泄露出去的机器。 而矿产开采项目的招标会,也如期开始了。 这场会议由两个部分组成, 一是展示各个公司的设备, 专业实力, 另外便是竞争出胜负。 A市的郊区上, 各家公司早早地已经将各种设备摆好一一调试, 而周围则是各种保镖。 毕竟就算设备到了现场,也要防止同行搞破坏。几家负责人都一边言笑晏晏地和对面负责人打招呼,一边警惕着意外发生。 在这种热闹却也紧张的氛围中,恒润便显得尤为突出。倒不是什么机械设备或战略意义上的突出,不过在这个场合扎着个躺椅带着把遮阳伞还品茶的人,谁来都得说一句勇士。 “不错嘛, 还挺好喝的。”郁季将杯子放在一旁,“你手艺越来越好了。” “郁先生喜欢就太好了。”陆泽清恭恭敬敬地说。 跟着郁季来的秘书并非陆泽成,而是陆泽清。 其实原本这种项目都是有专门负责人的,郁季并不用亲自到场。但无论是陆泽清还是郁季都有想要看热闹的想法,尤其是陆泽清。 他已经想象到几小时后,当丰源展现出和恒润一样的机械时,郁季吃瘪的样子了。不仅如此,当郁季发现图纸泄露,第一怀疑的也必然是陆泽成。 他的心里还在暗爽,殊不知郁季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才专门带了陆泽清,躺在这里等着看好戏。 他们坐的地方不算是展示区,只是给恒润划分的准备位置。陆泽清要随时在郁季身边,自然也不知道这次项目恒润的代表负责人是谁。 而陆泽成站在展示区,远远地瞟了一眼坐在准备区的郁季和陆泽清。 “嫂——呃,陆助理,干什么呢?” 展示区除了恒润的员工,还有郁虹阳。陆泽成才知道郁虹阳也在恒润就职,而且一来就改进了好几项技术,被恒润那几个掌握图纸的老员工交口称赞。 只不过他虽然有才能,却没有野心,每天最爱的就是旷工和迟到,还是郁季这次强行让他过来上班。 “没什么。”陆泽成转身,“都准备好了吗?” “好了!完全没问题!”郁虹阳笑着拍拍胸脯,“我之前去小小调查过,我觉得咱们能拿下项目的概率有八成!” 陆泽成颔首。实际上如果由他分析,恒润如果只拿着筛矿机去竞争,也不过说是有了一个突出优势。 但优势却不代表确凿的胜利,对于政.府而言,公司的口碑,风评,以往的成就,技术都缺一不可。 恒润是老牌企业,这一点给它带来了优势,但老牌企业的缺乏创新可能也是拖后腿的点。 但就现在来看,郁季确实有后手。就连他都不知道的郁虹阳,一人就能干掉整个好吃懒做的研发部,这种事情当然外界也必不可能知晓。 “陆助理。走了,快到我们了。”郁虹阳扬扬下巴,“我要让那群人把下巴都惊掉!哈哈!” 陆泽成跟着郁虹阳走到场地,路上一直听他叭叭:“你看这家的履带也太落后了,啧啧,不行;哇,现在还用R型号的机子!这样太贫穷了!这个算了,他们开心就好。” 他的声音不大,但也没有刻意隐藏。因此很多负责人都听到了他说话,但他是恒润的员工,郁季的人,因此都敢怒不敢言。 “你瞧瞧!恒润那是什么态度!”有几家同样老牌的公司负责人不忿道。 “行了,毕竟是郁季的亲戚吧?郁家人,就算什么都不懂咱们也得罪不起啊。” “你们也别太生气,我看啊恒润也好郁家也好神气也就马上到此为止了。” 有一个公司的负责人已经暗中和赵兴华达成交易,准备大批购买筛矿机,因此知道点内幕。 他的声音比起郁虹阳可是大了不少。而陆泽成停步,略略挑眉。 那个负责人见陆泽成停下,不仅没有收声,反而继续道:“有些时候啊做人就不能太膨胀,尤其是你们这种年轻人,别觉得有点小能力就天下无敌。” 郁虹阳也停下了脚步,但他是疑惑:“这人在说啥?” “没什么,走吧。” 郁季的每一步计划看似随意,但处处都体现着谨慎和周密。 哪怕是到了会场,陆泽成也才知道郁虹阳这一后手,郁虹阳更是不知道图纸一事,以为这只是简单的一次竞标。就算是余遥,最了解的也只有那个被监视的嫌疑犯一事。 如此看来,可能只有郁季本人才知道所有的计划。而无论是郁虹阳还是图纸,二者无论哪张牌出现问题,另一张都可以补上。 若是郁虹阳的研发出了差错,那就想办法让丰源的机械过载,把修改图纸后的弱点展现出来;若是图纸被发现了纰漏,就用郁虹阳的研发,一样能打败丰源。 其实陆泽成一直都觉得郁季心里藏着事。他虽然看起来骄傲,恣肆而随心所欲,但当郁季真的想隐瞒什么,几乎无人能看出端倪。 就像这一次的竞标,郁季身边最信任的哪怕不是他,也总归会是余遥和郁虹阳。但就算是这两人都不知道整个计划,说明郁季无论对谁,都还保留着几分警惕。 但平时的郁季,隐藏的很好。陆泽成完全没发现他的隐瞒,或者说发现他对周遭有着不信任。 这种危机意识不可能凭空出现,那么最简单的便是,一定是他曾经经历过类似的事情,曾经被最信赖的人背叛,所以才会下意识警惕一切。 “陆助理!走啦!快到咱们了!” 郁虹阳的声音打断他的深思,陆泽成点头,准备先放下这件事,优先把展会的工作做完。 而他才刚刚迈出两步,却忽然觉得身后有一道锐利的视线,像是在审视和评估般冰凉。 陆泽成猛地扭头。 他纯黑的眸子里敛去了伪装的平淡,露出了凶狠的本性。他盯向远处,而那个方向只有一个金发的优雅背影,已然坐上轿车离去。 第43章 第 43 章(万字更新) “好了,接…… 即使从来没见过那人, 甚至陆泽成从没见过什么外国人。但那一瞬间,他还是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陆泽成抬手将轿车的照片拍了下来。前面正好走过了展会的几个工作人员,他便自然地走了过去。 “请问您知道这位是谁吗?” 陆泽成的长相虽然略带锐利,但当他温和地笑着问人的时候, 也是十足的英俊。负责引导的小姑娘很快红了脸, 凑过去看了看他手机上的照片。 “这个车好眼熟啊, 确实在哪里看过。” “车牌是9999呢!一看就很有钱。” 几个小姑娘思考了一会儿,其中一个似乎想起什么,说:“这个车好像是意国的一家企业来的人, 今天这场展会其实有不少外国人来看, 这个车主我有印象。” 她的说法唤起了其他几个姑娘的回忆, 于是她们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按她们的意思说, 这个人的地位应该很高,是被几个其他公司的领导拥簇着离开的,所以她们没太看清什么。 陆泽成也没有失望, “意国”这个词语,对他而言就已经足够了。他礼貌向她们致谢, 然后跟上前面的郁虹阳。 “你怎么那么慢, 哎呀, 那边有人拍你呢。”郁虹阳指指刚才他来的地方, 那几个小姑娘偷偷摸摸地拿出手机想要把他拍下来。 “只是刚才问了点事情, 没关系,她们没有恶意。”陆泽成走上展台上。 前来审查和考核的人员已经都到了恒润的展台。此次展会既是让各大公司展示自己的实力,也同样是一种考验。 因此,不同的公司会被两两一组,让同一组人员进行审查评估。 而凑巧的是,恒润的对手, 就是丰源。 听到这个消息的陆泽成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他看向郁季,却发现郁季似乎完全不惊讶。 “您已经猜到了吗?”他将一杯热茶放到郁季手边,轻声问。 “算是吧。”郁季轻啜茶水,点了点头。 其实这也不算是他猜到的,而是事件发生的必然。这是一本狗血又带着金手指的爽文世界,要怎么才能让主角更爽的打脸,当然是同台竞技然后被比的一无是处。 “好了,接下来我可就要交给你了,泽成。” 郁季并不打算出手,他已经写好了剧本,就等戏目开场。所以他看了看站着的陆泽成,对他招手。 陆泽成很熟悉地蹲下,郁季看着他,习惯性地想揉他的脑袋,却在半路改道拍了下他的肩膀。 “好好干,小夫人。”郁季说,“现场可是有直播的。这一场出去后,要么你就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要么你就是帮我背锅的蠢货。” 当然,郁季知道结果必然是前者。等最后恒润被选中,各大企业也必将开始注意到陆泽成这么一个人。以前他只活在郁季的阴影下,不显山不露水,他人都称他为“郁季的夫人”。 而这之后,应该会有更多人开始试图了解陆泽成。要知道在豪门里联姻不可怕,阶级差距不可怕,甚至双方不相爱,对方是个没脑子花瓶也不可怕。 可怕的是联姻对象聪明绝顶,又忠诚。郁季知道陆家后续会被陆泽成干掉,但外界并不知晓。 而陆泽成流露出的才能会让其他豪门担忧陆家会和郁家绑定。虽然陆家现在远不能和郁家赵家之流比,但陆泽成如果忠心耿耿,那他们两家的联盟就牢不可破,甚至会变成“一家”独大。 A市的企业本来各个都是家族企业,全都带着些姓氏,行事也都和各自背景密不可分。因此这场展会就算取得胜利,实际上后面还会有更麻烦的事情处理。 不过,郁季什么都没多说,只是笑吟吟地看着陆泽成。 “加油哦?” 丰源的机器已经缓缓推到展示台,从外观看,倒是看不出什么相似之处。 郁季坐在会场展示台下的观众席上,陆泽成才发现他早就挑好了位置,等着好戏开场。 “不会让您失望的。”陆泽成道。 郁季就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坐了下去。现在的陆泽成,偶尔让郁季觉得他确实不再是可以被摸摸头的那个小朋友了。 而陆泽成和郁虹阳并排站在展台上,等待评比开始。 而另外一头,原本应该待在郁季身边的陆泽清已然消失不见。他早就离开观众席,也没看到郁季和陆泽成说话,而是穿过后台,悄悄来到了赵兴华的身边。 “准备的怎么样?”他握紧自己的手机,声音混合着紧张和兴奋。 他不能不激动,因为这场评选会几乎能决定他的命运。不像郁季一直躺着休息摸鱼,陆泽清跟着前面看完了其他公司的几场展示,在筛选效率方面都无法和恒润相比。 或许后续的开采计划书会对评选产生影响,但基础设施却也占大头。而丰源的设备是恒润的招牌筛矿机,而计划书则参考了从郁季办公室盗窃来的草案。 虽然这么看起来,恒润和丰源好像才成了五五开。但丰源却也有一个绝对优势,那就是在同为老牌企业的同时,创新力度丝毫不差。 前两年的缩减煤矿废渣生成,提高使用效率的研究结果,还让丰源拿了优秀企业奖。所以陆泽清觉得无论如何,丰源都必将取得胜利。 “准备好了,泽清,你放心吧。” 赵兴华也是激动,但他的紧张要更多一些,毕竟投进去的钱实打实都是他的。而且他没有告诉陆泽清的是,筛矿机的事情他已经和几个公司签过合同,等着评选结束就直接卖出去。 所以他才更紧张,因为一旦评选失败,或者是因为意外有其他的黑马杀出,他和几个企业签订的几千万的生意也会告吹。 那几个企业都是听说这次的筛矿机是恒润的机械,他们早就眼馋恒润的核心技术了。如果他还打不过恒润,那不是证明他说的恒润机械就是骗局,是笑话? 想到这里,赵兴华的心跳的更快了。不过在陆泽清面前他还不能表现的那么不靠谱,于是拍了拍胸脯,装作自信道:“我已经安排好了。” “那我就坐等你打垮郁季了。”陆泽清见他那么自信,也放下了心。当紧张褪去。他现在更想看到的是郁季那张狂傲的脸上露出惊愕的神色。 于是他立刻告别赵兴华,回到观众席。而几乎瞬间就看到郁季正眯着眼,看起来异常惬意。 这让陆泽清忍不住想到了当初在宴会厅的时候,他所受到的屈辱。这个人似乎什么时候都是一副游刃有余的姿态,但与之相对的却是他所折磨的人丑态毕露。 陆泽清无论什么时候,几乎都是维持着他那副清高而洁身自好的模样。而郁季那次对他的当众羞辱已经成为了他的污点,现在到外面去,那些之前看不惯他的人还会用这事戳他痛处。 就连陆涛,那个没本事只会卖子求荣的老东西,也不知道多少次指着他的鼻子骂:“你傲气什么?!陆泽成和家里不亲,和郁季联姻了也对陆家没好处!!我养了你那么好几年,你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废物!” 陆泽清只想冷笑,他也不过是比陆泽成早回到陆家几年。他自认为回去后对陆涛的表面功夫做得很足,可就是因为这件事,陆涛直接在家里宣布陆家的公司不会有他的一席之地! 陆泽清固然恨陆涛,不过他最恨的还是郁季。而无论是忍辱负重去做助理,还是冒着危险盗窃机密,不仅是为了在赵家见到那个人,更是为了狠狠地打郁季的脸。 想到这里,他故意提高了声音,道:“郁先生,我看在坐的几家企业都各有所长,您觉得恒润会获胜吗?” “当然。”郁季瞟了他一眼,笑笑,“恒润的机械不说世界,在华国必属领先,赢下丰源轻轻松松。” 周围一瞬间哗然。 他的话太过狂傲,谁都知道恒润如今不过是在靠筛矿机的效率维持一线标准,但开采流程下来不知道需要多少机械运作,怎么可能就凭一台筛矿机成为华国领先? 很多个来观展的企业领导都频频摇头,觉得他太过夸大。 “郁季不是很有头脑吗?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郁家在矿业也不算突出,或许他还不了解吧。” “可惜了,本来还觉得真是后生可畏。” 其他人都是私下讨论了几句,毕竟就算矿业方面比不过,郁家在A市依旧是庞然大物,他们还得罪不起。 但还是有人胆大,忍不住笑了出来。 “噗嗤。” 那笑声很大,郁季看过去,是个不认识的企业负责人,正趾高气扬地看着他。 不够这人说不认识,也不确切,因为在陆泽成和郁虹阳往展台走的时候,郁季也正好在看他。 陆泽成最近的进步很明显,他变得异常稳重,稳重到郁季有时候觉得之前那个好欺负的陆泽成像是他的幻觉,又或者陆成从未离开他。 所以他这段时间也格外关注陆泽成。那时候陆泽成停了一下脚步,于是郁季也看到了这个人,宝蓝色的西装异常显眼。 他没听到这个负责人对着陆泽成说了什么话,但远看也能看出来是嘲讽。那么这人显然是知道些什么“内幕”才会这样不加掩饰,而内幕是什么,当然不用多说。 “谁不知道恒润已经是老旧企业,郁总还是不要太自信为好。” “那人是之前泰阳地产老总的弟弟。泰阳地产,就是之前跑到您别墅那个。”坐在另一边的余遥在他耳边小声道。 “哦,这样。”郁季这才想起是谁,“他哥不是说什么病晚期?怎么的,他弟弟没钱给他治病?” “就只是交不上员工工资装的而已。不过听说那人为了二还钱又借了他弟弟一笔,现在还没还上。” 原来这中间还有这么个仇怨。郁季挑眉,但却觉得好笑:“被欠钱就去找借的人还啊?又不是我借的,不知道的以为是我欠你钱呢。” 那人的脸一下子气得通红,但也不敢明着呛声,只能愤恨地坐下,但眼睛却不自觉地瞟着展台上。 “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那人小声嘀咕。 郁季笑而不语。 一旁的陆泽清也听到了那人的低语。他觉得有些奇怪,一般人只会觉得恒润和丰源不相上下,虽然郁季刚才说了大话,但筛矿机确实是有力竞争点,这无可争议。 可这人看起来,却似乎十分笃定丰源会获胜似的。陆泽清没来由觉得有些不妙,因为他在郁季身边做了一段时间助理,也知道郁季的厉害。 无论什么事务,手下如果糊弄了事,一旦露出什么蛛丝马迹,郁季都一定能抓住错处叫人滚蛋。 因此他也才借了赵兴华的势,还特意嘱咐要用致远制造去进货钢材,就是为了防止郁季发现竞争对手丰源有什么猫腻。 他咽了咽口水,迅速地拿出手机发短息给赵兴华:“您有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外部其他人?” 赵兴华现在在督促手下准备马上开始的展示,自然没空看手机。陆泽清越来越急,刚准备站起身去找他,郁季便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要去哪儿?” “我”陆泽清脑筋急转,刚想说去厕所,就听郁季道:“没事就别乱跑了,这么重要的展会,还是安静看着为好。” 他的声音柔和,却带着深意:“我看刚才你出去了那么久,该准备的应该都准备好了吧?还是有其他工作上的事情?” 陆泽清冷汗都下来了,他刚才确实出去了二十分钟左右,确实这段时间干什么都足够。 他没办法想出什么好的借口,也不知道郁季有没有起疑,只能道:“我、我只是想换个姿势。” “别乱动,马上要开始了。” 郁季明明没说什么,但陆泽清的心里已经也打起鼓来。不过容不得他多想,台上的展出已经要开始了。 企业展示的规则也很简单,机械下井开采的步骤无法简单测试,因此展出只测试在开采到煤矿后在筛选分类和运输时的效率。 先出场的是丰源,测试用的一箱煤矿被倒入履带,随着机器运转而慢慢地进入筛矿机进行筛选。 原本这里的测试都无人在意,毕竟几家的速度大同小异,无法超过恒润。这里的竞争都没什么意义,他们主要比的是后续的履带运输到货车的速度和稳定程度。 但很快,就有人发现了不对劲。 “快看!丰源这机器的效率似乎有点高啊!” “还真是!这快了得有一分钟左右吧!!” “我记得恒润的筛矿机就比世面普遍型号快一分钟来着!!” 骚动越来越大,在坐的几个有望竞争的负责人都坐立难安,而其他人都惊叹于丰源这台机器的威力。 “看来这次的头筹非丰源莫属了啊。” “这难道是丰源的新技术?要是这样,可真不得了!” 陆泽清原本忐忑的心在见到这台机器成功运转后才放了下来。他环顾四周,不少人都在啧啧赞叹丰源,而他打开手机,发现围脖上官方号也在一如既往地同步进行直播。 虽说矿业方面的发展大多数人不感兴趣,但这次却是例外。因为赵兴华虽然是个草包,但皮相好,站在台边还颇有帅气可言。 而直播中总是会扫到观众席,因此陆泽清,郁季以及之前的陆泽成都被拍到过镜头里。 围脖原本就是年轻人讨论和聚集的胜地,刷出一个专业领域的直播,大多数人虽然不在意但还是会瞟一眼。这一瞟不要紧,很快有人看到了台下各色的帅哥,因此忍不住发了围脖感叹。 “现在有钱的都比你帅!还让不让人活了!!@华国矿业新闻号,就这一场直播我看了三分钟,看见四个帅哥!!” 帖子还附了截图,因此瞬间吸引了大批观众。 “卧槽这个帅哥好帅!哪里的直播?” “是官方号啊!!好像是最近国家什么项目的直播,下面坐的都是A市有头有脸的企业家。” “中间那个我在财经新闻见过!是郁家的耶,豪门!” 而这时候,正好刚才陆泽成搭话的员工也晒了陆泽成的照片。这场展会并不是什么机密,陆泽成刚才看到她们拍照也没有管,因此员工大胆地跟了话题,瞬间也被无数网友点赞。 因为这么点小插曲,原本经常搞直播基本无人问津的新闻号瞬间吸引来了一大批观众。百分之九十的观众当然都看不懂直播内容,但不妨碍他们对着台下疯狂舔屏。 “哇观众席上的那二位也有点子太惊艳了吧。” “要不是看看上面的标题,我还以为是什么娱乐节目现在的有钱人既有钱,又有才,还有颜值,请问我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那个照片里的猛男帅哥呢!让我舔啊不是,让我看看!” 这些言论带动着新闻号的直播间人数一路攀升,很快就冲上了热搜。这下不管是谁都会好奇地点进去了,所以如今,这场直播几乎有数百万人观看,而专业人士也趁机下场进行分析。 “我看到有人问场下为什么开始惊叹,这就要讲讲现在镜头前面的这台机器了。” 专业人士开始跟弹幕科普,比如现在正在台上的是什么企业,观众席为什么惊叹,而丰源的筛矿机又意味着什么。 这些人本就是为了科普来的,讲的浅显易懂,很多人都能听明白。有人感叹赵兴华又帅又有才华,也有人担忧被放了照片的陆泽成是不是就会在展示中处于劣势。 当然,这些舆论并不会对在座的各位产生影响。但陆泽清还是狂喜,因为这是他喜出望外的效果。 毕竟上了热搜被更多人熟知,也就意味着可能会被那个人看到。只要他在最后想办法让赵兴华隐晦地提一句有人在指点,他相信这必将为他的敲门砖增添分量。 想到这里,他甚至去帮这个话题买了个热搜。而等他干完这些,又更好奇郁季的脸色,于是又装作不在意地转过头去。 “郁先生,这个机器,似乎和恒润的独家机密相似” 他的语气听起来犹疑:“难道说丰源正好也研发了同样的筛矿机吗?这还真是巧啊!” 郁季没说话,从他的侧脸陆泽清看不清表情。但之前那个负责人就沉不住气了,他立刻道:“不会真以为一点小东西攥在手里就能吃到老吧!不会创新原地踏步的企业就是那么惨,被人超了也只会说是运气。” “我看啊,恒润不行喽!丰源前段时间还拿过创新企业奖,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啊。” 在座的其他人虽然不敢像他一样呛声,但差不多也是同样的想法。有几个人已经开始默默打听赵兴华的电话,准备后续去和丰源谈谈合作事项。 毕竟能研发出不输于恒润五十年看家老本的机械,内核一定更加厉害,说不定请了不知道多少大能。大家都觉得赵兴华管理有方,而这场展示也基本尘埃已定。 “郁先生,怎么说?”余遥在一旁问道。 如今四下都在观察郁季的脸色,觉得他刚放狠话就被打脸,现在估计表情很好看。 而陆泽清也在不动声色观察,他希望郁季最好因此翻脸。现在直播正火,如果他因此失态,会受到的负面影响必将放大百倍,毕竟普通人可不认识什么郁家。 但是很可惜,他失望了。郁季坐在最前排,从他的侧脸上陆泽清看不出一丝焦急恼怒。 他甚至还又喝了一口茶,然后转脸看向陆泽清。 “泽清,不必担心。” 陆泽清这可能是此生第一次看到如此和颜悦色的郁季。他的面前摆着发的矿泉水瓶子,而郁季拿起瓶子,还帮他拧开了瓶盖。 “你能这么担心恒润,这很好。” 郁季将水瓶递到他手上:“恒润就缺乏这样的员工。要心系企业,也企业共进退,才能走的更远。” “如果人人都像你这样重情义,那那些喜欢歪门邪道的人就不会落得下场悲惨了。” 陆泽清看他还带着笑意,心里咯噔一下。 他的嗓子变得干涩,只能喝了一口手里的水:“您您的意思是?” 郁季不仅没有发怒,看他话里的意思,难道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中?歪门邪道是什么?他是在说丰源走歪门邪道,还是说自己? 不,应该不是说他,毕竟郁季还那么和蔼对他说话。那难道是丰源?郁季发现了丰源的小动作?不可能啊!赵兴华没什么异常,而他也隐藏的很好! 陆泽清这边越表现的坐立难安,郁季那边就越态度柔和。他似乎是觉得陆泽清是个看着自家企业被赶超的忠诚员工,就不断地安慰陆泽清。 可他越是安慰,陆泽清的心里就越是打鼓。他现在没办法和赵兴华确认情况,又不得不在这里听郁季说话,又慌 最后似乎是觉得他太慌张了,郁季这才叹了一口气,说:“放心吧,泽清。我说了,走歪门邪道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很快丰源就会破产的。” “一个破产的企业怎么可能和恒润比呢?最后胜利的一定是我们。” 他说的轻描淡写,但陆泽清一下就懵了。 “破、破产?” 他的声音因为紧张和害怕而变了形,一听就能发现异常。但郁季仿若未觉,依旧道:“是啊,破产。” 话到这里,他反而不再说了。陆泽清急的冒火,却不能突兀追问缘由,他只能劝自己或许只是郁季在说场面话。 郁季看看着他那焦急的脸色,略微笑了一下。 而在展台上,丰源的展示已经完毕。几个评估人员频频点头,看起来他们很满意丰源的展示。 而赵兴华在一旁,多家媒体已经开始拍摄。赵兴华从小到大都是垫底的那个,什么时候见过这种阵势? 他脸上的笑根本掩饰不住,而在路过郁季的时候,还刻意地停顿了一下。 “郁总,感觉如何啊?”他洋洋得意。 “我很期待。”郁季说。 或许在赵兴华看来这句话莫名其妙,但陆泽清却听懂了。郁季能期待什么?当然是期待赵兴华破产,这是郁季最常用的手段。 于是他拼命地朝着赵兴华使眼色,希望他看看手机。但赵兴华接下来还要接受记者采访,他忙得很,甚至在拥簇下没注意到陆泽清的表情。 而台上,恒润的演示已经开始了。 因为有了之前的对比,台下没人觉得恒润有什么看头。恒润唯一的优势被代替,此外这个老企业就真的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了。 而这种想法在陆泽成和郁虹阳出现在台上时,达到了顶峰。这两人其实台下或多或少都认识,毕竟一个是郁季的“夫人”,一个是郁家人。 如此重要的国家级展会,竟然不是派懂机械的专门负责人,而是亲戚,这种事情说出来都觉得不可思议。 “看来恒润是不准备参与后续竞标了。”有人感叹。 不得不说,有丰源珠玉在前,恒润这阵容看起来就像是自暴自弃了似的。有几个和恒润交好的企业的高管投去了疑问的目光,而郁季还是含笑。 “先看着吧。”他向着几个交好的CEO点头致意。 而台上,恒润的机械已经缓缓开始工作。 因为展会是露天举办的,所以所谓展台,也是长达几乎百米的空旷场地。矿产开采有好几个步骤,除了最重要的筛选步骤在观众席正前方,还有百米的传送履带,直到运输货车处。 而一般来言,为了保证煤矿在履带上运行平稳,避免掉落,履带速度都不会太快。而恒润的机械甫已开启,就迎来了无数惊呼。 “这速度是不是也太快了?!” “这样行吗?虽说速度快了,但效率可是会大幅度降低,损耗的部分可不少啊。” “不对!等等,这履带很稳啊!轴承之间衔接的颠簸很小,这个速度的损耗也绝对不会低于常规值!” “!!!” 人们的目光都在高速运作的传送机上,没人想到原来恒润也有了了不起的革新。他们都在讨论运输机,却都下意识忽略了筛矿机。 而很快,当履带平稳而迅速地运输第一波煤炭到货车上,终于有人发现了不对。 “等等,这一批煤炭是已经筛选完毕了吗?” “不、不会吧,这可才多久?两分钟?” 众人的惊叹,终于变为了惊呼。 有几个企业负责人已经忍不住走到前面去近距离观察了,而陆泽成则站在一边,缓缓地对着镜头和审核人员介绍。 “这是恒润筛矿机的2.0版本,由郁博士主导研构。效率能比之前快上三分之一。” “我们对整套设备都进行了重新升级,新的履带也匹配了筛矿机的效率,二者组合能在市面上N型机械基础上提速双倍。” “未来,我们会开放旧版筛矿机的图纸并进行售卖,价格只会比旧版高出10%。” 他的声音平和,姿态稳重,声音不徐不疾。不仅是审核人员,就连几个刚才过去看设备的负责人也凑了过去。 郁季看着台上的青年,不,或者说应该说陆泽成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黑色的西装将他的身材勾勒分明,宽阔的肩膀和笔挺的身姿都让郁季越来越觉得他像陆成。 ——虽然他曾无数次的告诉自己,那应该是不可能的。 大概是感觉到了郁季的目光,陆泽成抬眼朝着观众席看了过去。他原本的面容是平淡的,哪怕是站在台上被审核评定的人员询问,他也看起来游刃有余。 但在看向郁季的时候,他的表情明显地变得柔和许多。 这点小细节几乎没人察觉,但陆泽清就在郁季身旁,清楚的看到了两人的互动。 他原本在看到陆泽成上台时就已经觉得不妙,而现在两人系相视一笑,似乎更是印证了他不详的预感。 难道陆泽成和郁季根本没有嫌隙?那自己这么多天来做的到底有没有用?郁季到底有没有发现他暗中做的事? 想到这里,他的脸色更加苍白,甚至站不起来,只能僵硬地靠在座椅上。而旁边还有个比他更崩溃的人。 “这、这不可能!!10%??你在开什么玩笑!!” 刚才还趾高气昂的那位负责人几乎瘫在椅子上。他只是个小领导,但因为和赵兴华关系不错,再加上机器货真价实,他已经给赵兴华付了尾款,就等着第一批设备生产。 因为是恒润的机密,赵兴华给他报价比市场价高了百分之六十,还是友情价。而现在如果恒润旧设备只以高百分之十的价格出售,那他简直亏到血本无归!! 他的异动很快就惊动了其他人,而这位负责人的下属不得不提醒他注意影响,才不至于当众丢人。 陆泽清再也忍不住了,他甚至顾不上和郁季打招呼,立刻冲了出去,朝着记者采访的方向跑去。 此刻的赵兴华,依旧在接受采访。他没有发现周围的记者越来越少,依旧沉迷于回答几个小报记者吹捧般的问题。 陆泽清等了好一会儿才叫住他,把他拉到一旁的安静处。 “泽清,你怎么来了?”赵兴华这会儿正是风光,他笑着道,“郁季的表情是不是很好看?恒润可没有什么跟我们争的。” “你闭嘴!!” 听了这话,陆泽清再也忍不住了。他掏出手机,点开现在的最新热搜:“你给我好好看看!!赵兴华,你到底背着我干了什么?!” 赵兴华原本只是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但脸色慢慢变得凝重,最后一片煞白。 “这、这怎么可能?”他有些语无伦次,“恒润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技术?明明赵家之前安排过挖人!而且你不是也说过恒润没有真本事的人吗!” 恒润之前有几个老研发人员,都已经被赵家想办法挖走。这些员工多少都知道一点恒润内部情况,这也是赵兴华自信的来源。 “你现在还要怪我?我是在帮你!”陆泽清被气笑了,“我倒要问问你,你是不是早就把这件事告诉别人了?我多少次都叮嘱你,不要妄动!要等竞标结束再说!” 赵兴华这才卡了一下,紧接着,他开始颤抖起来。 他想起了,自己还和其他几个公司陆陆续续签了几千万的合同,而要求就是证明他们的筛矿机确实能打败恒润。 而现在很显然,他们输的彻底。而恒润还将开始直接贩卖旧版筛矿机,那他没有达成合同协议,反要赔偿千万的违约金。 不仅如此,他自己还自掏腰包,外加挪用致远,丰源两家的流动资金去生产筛矿机。 可现在,他的投入都变成了废铁!恒润的筛矿机已经有五十年领先历史,谁会放着老牌生产商的东西不买选择他们?就算他说自己的机器和恒润是一样的,又有谁会愿意尝试? 他就在顷刻间满盘皆输! “你是不是告诉其他人了?你知不知道在会场上有个负责人狂的敢当众和郁季叫板,他当面都敢那么狂,私下得是什么样?郁季那个人最刁钻,就算一点风吹草动他都能发现,你觉得他会查不出来?” 陆泽清简直被气疯了,这原本是他的翻身一战,这一战胜利,无论是谁都会高看他,陆涛那个老东西也不敢再的得罪他。可现在,一切都毁了! 他看着赵兴华,实在是说不出别的什么。要怪就只能怪这个废物,像他这种人根本比不上赵兴言一根手指头。 而想到赵兴言,陆泽清就想起了之前和他的谈话。那个人很快就要到赵家,就算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证明,但好歹他还有见到那人的途径。 如今的赵兴华已经用不上了,但如果吊着赵兴言,他总是还有机会的。想到这里陆泽清略微镇定了许多,他不再看赵兴华,转身就想走。 但他却没想到,赵兴华猛地拉住了他。 “泽清,别走!你得帮帮我!” 赵兴华现在很慌,因为他的资产几乎全部掏空,就算是那批机器卖出去,按照恒润的标价他也只是刚刚好不亏钱罢了。 但他还违约了,签的合同不仅赚不到钱还需要倒付违约金。此外两家公司的亏空也要补上,一来二去得有几千万欠款,他去哪也筹不到钱。 “你能先借我一千万吗!我后续一定还你!” 陆泽清连理都不想理他,就要离开。但赵兴华不依不饶,死缠烂打的又是求又是哭,让他烦不胜烦。 “你别做梦了,我看你抓紧时间让致远破产清算还能留下点钱。”陆泽清冷冷道,“郁季早就算到了你的结局,你以为他跟你说的‘我很期待’是什么?他就是期待你的破产!” “他早就算到了你的举动,准备好套就等你钻!你这样的智商,还指望我借你钱?笑话。” 他翻脸翻的太突然,让赵兴华都有些难以接受。他之前确实是很喜欢陆泽清的,觉得他温柔体贴,还一心帮他掌权。 可现在陆泽清却就这样翻脸了,赵兴华再蠢也反应过来,陆泽清之所以帮他并不是因为感情,而是别有所图。如今他失败了,也自然没用了,不值得陆泽清再费心。 “好啊!!”想到这里的赵兴华怒不可遏,“陆泽清,你别忘了是谁鼓动我做的这些事!如果不是你,我闲着没事干惹郁季干嘛?!这些都是你一手策划的!” “你有什么证据吗?机密是你买的,机器是你生产的,展示的也是你的丰源。你有什么证据是我干的?”陆泽清冷笑。 当然,虽然他这么说,但他自己也不确定郁季有没有盯上他。现如今他得更加老实的留在郁季身边,保证自己没有二心才对,失态闯过来实在是不应该。 于是他再也不想和赵兴华多说,猛地甩开他的手,匆匆地去泡了杯茶,然后端着送到郁季身边。 第44章 第 44 章 他和陆成是互相依赖的。…… 郁季接了他的茶, 没有喝,只是随手放在一旁。 恒润的展示已经几乎落下尾声,而即便后续的竞标还未开始,大家也都默认谁会最后获得胜利。 十分钟前赵兴华的采访甚至还未来得及冲上热搜, 就已经被恒润的顶替。#老牌企业的创新#, #比你有才有钱的还比你帅#等多个词条也随着直播结束而爆火。 剩下的几个公司全成了陪跑, 后续投标甚至有好几家公司直接退出了。 赵兴华倒是想要再争取,他依旧让人投了那份从恒润偷来计划书润色后得出的标书。但很可惜这只是徒劳,因为那份计划书原本就是假货, 里面写的一些“机密要点”也都是编撰。 因此, 丰源不仅没有绝地翻盘, 反而因为标书中的一些不合理, 被狠狠否决了。 “看来丰源现在的这个负责人不是很行啊,有成果只是标准,但长远的目光还是短浅。” 而赵兴华的电话早就随着热搜词条的爆火被打爆了。四五家已经和他签订合同的企业追着他讨要说法, 他们花了四五倍的价格去买丰源的筛矿机,结果转头恒润就开出低价, 他们全都被宰了。 赵兴华如今疲于应对, 而就像陆泽清所说, 他如今的办法只有先把致远的亏空公布进行破产清算, 才能拿回一点钱来填补窟窿。 但问题是, 他手里的股份早就已经低价给了郁季,他已经不算是致远的掌控人了。原本秘书,朋友和陆泽清手里的股份算是他的后手,但陆泽清现在翻脸,他这条路也被堵死。 “陆泽清,你给我等着!!” 比起他这边的愤怒, 陆泽清的不安更多些。等到恒润中标的结果得出,他就知道现在做什么都于事无补。 他手里致远的股份早在第一时间就低价抛售,再加上之前他陆续卖给赵兴华计划书和图纸,也算是有丰厚资产。 只要牢牢抓住赵兴言,他还有翻身的机会。陆泽清再次这么说服自己,然后走进包间。 现在进行的是恒润的庆功宴,除了没有半点作用的研发部,所有负责这次比赛的员工都参与了进来。 陆泽清手机里现在还有几个研发部同事的询问,问他展会上都发生了什么,问他为什么研发部没有被邀请。 陆泽清不敢回答。他在研发部待了那么久,也知道研发部现在是蛀虫窝。现在郁季连赵兴华干的事都知道,研发部是个什么情况能一概不知? 因此,他也没有回答任何问题,生怕一旦研发部露出蛛丝马迹,郁季就怀疑是他通风报信。 “真没想到咱们能拿到这个项目!这都得感谢郁博士!” “是啊是啊,我都不知道咱们恒润有那么厉害的人。” 大家吹捧的对象当然是郁虹阳,改进的机械几乎都是由他一手完成,外加几位老员工辅助。 “哪里哪里。我也只是因为爱好,几位前辈帮助我很多。” 郁虹阳在郁季面前看起来像个傻小子,但在外也很机灵。几个老前辈被他哄的天花乱坠哈哈直笑,还有一个恒润四十年的老员工跟他称兄道弟。 “这小子倒是受长辈欢迎。”郁季说。 陆泽成撤掉他杯子里的酒,换了一杯热茶。一次两次还好,但大家都开心举杯时候喝到的是茶,郁季就有些不愉了。 他斜睨了陆泽成一眼:“泽成,是不是管的有点太多了?” “对不起,郁先生。”陆泽成说。 但他总是积极道歉,却从来不改。上一个敢管他的还是陆成,郁季也微醺,勾着他的领口把人拽到自己面前:“你管我啊?你是谁就要管我?” 郁季认可陆泽成的成长,也很喜欢陆泽成。但陆泽成还远没有到能左右他做什么的地步,这种代行,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对郁季而言都是一种冒犯。 “您还没和我说过虹阳的事情。”陆泽成太了解他,直接扯开话题,“他是博士吗?看起来很厉害,为什么郁家没有重用他?” “啊,因为他喜欢的就是搞这些机械。” 郁季果然没再管刚才的事情,道:“你也知道,郁家那些准继承人要学的就是金融,管理和商务法之类的课程,但虹阳只喜欢研究机械。” 他最是护短,所以也一向喜欢夸他看重的人:“我爷爷那时候还觉得他也算是另类的天才,但郁温衡么,当个管理者还行,当家主就鼠目寸光了。虹阳帮不上他,他就没再扶持,慢慢的郁家其他人也觉得他是不学无术。” “但实际上,虹阳都已经是博士还是博士后?他那么年轻,以后前途无量。” 郁虹阳也听见郁季说话了,他也喝的上头,笑嘻嘻地跑到郁季身边要抱他:“哥你真好,都是哥你给了我这个机会!我以后一定加倍努力,我要把恒润变成世界第一唔呕呕呕呕” 他吐了一地,好歹没有吐郁季身上。郁季嫌弃的要死,猛地推开,圆桌上的其他员工就发出善意的哄笑。 在职场之外,郁季从不在意这些善意的冒犯。他只能远远离开,对着其他人道:“你们吃吧,我就先走了。” “您就要走了吗?不再多待,大家一起庆祝” “酒也喝了,大家也碰杯了。我在这里你们也玩不开,今天这顿我请,大家都能有一个月假期和双倍奖金。” “老板万岁!” “郁先生万岁!!” 员工们都欢呼着送他离开,陆泽成也站了起来,扶着他走出去。 从走廊到停车场还有好一段距离,但郁季人几乎都歪到了陆泽成身上。 他今天喝的太多,这也是陆泽成为什么明知道他不喜欢,但还是要强行换茶的原因。郁季的酒量不算好但也不差,平时工作也很少见他喝那么多。 但今天格外不同。陆泽成发现了,他其实格外喜欢热闹。喝那么多的原因不是因为恒润拿下了项目,甚至说恒润拿不拿的到这个项目本身对郁季而言都不算什么。 但他很高兴,因为除了某人,在座的都是恒润忠诚的员工,他们真心为企业,为郁季拿下项目而感到喜悦。 所以郁季才很高兴。 “你走太慢了。” 大概是因为他在想事情停下了脚步,郁季忍不住抱怨起来。他推了推陆泽成,就听到陆泽成低沉的声音:“您今天很高兴吗?” 不知道是不是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又或是最近他慢慢变得稳重,所以声音也更加低沉。 但他的声音确实又让郁季有些混乱,似乎回到了久远的过去。 “很开心啊。”郁季搂住他的脖子,“你知道的,我觉得这样的氛围很好。” 混合着酒气的呢喃缠绕在耳畔,陆泽成扣着他肩膀的手微微一紧,改到了腰间。 “你也是,辛苦了帮我这么多。” 陆泽成以为他说的是这次竞标,就笑了笑。他微微低下头,像是想要听清郁季的回答:“您喜欢吗?” “当然。” 郁季确实很喜欢陆成。他很少“喜欢”什么人,即使喜欢,陆成依旧是独一无二的那个。 陆成是他的手,他的眼,他的另一个大脑,以及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他很少信任谁,但陆成是唯一一个,他百分百信任的人。有时候郁季也会反思自己会不会太依赖陆成,但更快他就会想到,陆成亲口说过,他永远都不会离开他。 所以,陆成永远是他的。既然永远是他的,那他就可以永远依靠陆成。 想到这里,郁季忽然意识到,陆成已经有很久没有抱过他了。陆成以前很喜欢抱他,无论是从身后过来说些奇怪的话,又或是在他在办公室睡着悄悄抱到休息室床上。 郁季很喜欢这种感觉,但他喜欢的是陆成的那一份依赖。就好像他会依赖陆成一样,当陆成忽然在某一刻抱住他的时候,郁季也能感受到陆成是依赖他的。 尽管他的思维里并不能理解陆成的依赖从何而来,但他却能感知。这样的互相依赖达成了平衡,让他们的信任更加牢固。 于是他凑的更近了一点:“不想走了,抱我。” 陆泽成听他的声音就能想象到他的表情,一定是傲气又带着颐指气使。于是他也露出笑意:“等一下,现在还在餐厅,等下一定不让您多走半步路。” 但郁季却等不了了。他现在酒量一般,而酒精模糊头脑后就会让人失去原本的冷静和自控力。 他的记忆在过去和现在混淆,导致他在发现陆成很久没有拥抱他时,出现了很大的不确定感。 他觉得自己和陆成之间稳定的联系似乎被切断了,这对喜欢掌控一切的他而言是无法忍受的。 于是他的语气用力了一点:“你很久都没有抱我了,陆成。怎么,让你抱你还有意见了?” 他这话说的依旧带着郁季特有的小脾气,但陆泽成却猛地顿了一下。 他等了一等,似乎想要确认什么,直到郁季再次开口:“陆成,问你话呢,哑巴了?” “郁先生。”陆泽成的声音沉了下来,“我是谁?” 郁季揉了揉双眼。他抬头噗地一下又趴进陆泽成怀里,像是不理解他为什么会这么问:“陆成啊,你到底是不是对我有意见??是我工资开的不够多还是待遇不够好?我把林居都给你了,你还想要什么” 陆泽成原本心中的温热在那一瞬间冰凉。 “您把林居给我了?”他的声音干涩。 林居是他们结婚的那幢豪华山间别墅,陆泽成知道。 但郁季从来没有把这幢别墅给他。当然陆泽成根本不在意这些,就好像郁季之前也经常会叫他陆成,陆泽成从来都觉得他只是不在乎他这样的小人物,所以记不住名字而已。 当然之前无数次,他都觉得郁季在对着他看其他什么人。但他依旧没有在意过,因为在他调查中郁季身边只有他和余遥,而那个远在意国的人和郁季的接触应该也只有三个月。 但如今,他似乎再也无法欺骗自己。 第45章 第 45 章(增) “你跟我结婚,你…… 赵兴华上了新闻头条, 连续三天无论是电视还是网络都流传着他的事迹。 事情的最初,只是因为他实在无法偿还欠下的巨款和债务。公司开不出工资,员工去讨不到说法,只能进行曝光。 致远制造自不用说, 连丰源, 都因为他对陆泽清的盲目自信而陷入了相当大的危机。现在两家公司都不同程度上的出现问题, 而大家一查,嘿,发现幕后的老板都是赵兴华。 而如果只是这样, 赵兴华家里还有很多不动产, 外加赵家人的身份, 还不会让他这么难看收场。但紧接着就又爆出了一条信息, 说是赵兴华贩卖的机械有重大故障。 赵兴华用恒润图纸做出的筛矿机虽然已经落后,但之前签订的协议太多,总有一两家企业已经交付款项, 也知道他必然赔不起自己。 所以他们只能捏着鼻子认下,至少比同行还早用了两个月机器。但没想到才过了没多久就出了事故, 大批机械在长时间运作后产生故障, 筛选出来的煤矿全被齿轮搅碎了。 这样的事故虽然没有人员伤亡, 但损失却难以预估。因此赵兴华被多加企业状告, 而他身上的官司还不止这点, 因为没过多久他又同时被指控涉嫌谋杀。 于是赵兴华之前想让自己超过郁季赵兴言之辈的梦想也算是实现了,只不过是负面的实现。他老爹去世,母亲因为听到噩耗也拉到了重症监护室。他现在人在警察局,看起来没什么意外短时间不会被放出来。 机械故障当然是郁季改图纸的原因,而要说谋杀这件事,却也和陆泽清有关。赵兴华也不是傻子, 偷窃机密只是商业战争,害人可是法律问题,他也不敢动手。 但陆泽清给他吃了太多的洗脑包,导致他不仅全权信赖陆泽清,连善后的事情都交给了他。而很显然,他俩闹掰后,陆泽清当然也不会给他善后——又或者说也善后不了。 因为陆泽清最初的计划,就是在丰源拿出筛矿机后,让郁季觉得机密泄露是陆泽成的原因。这样后续在海边的谋杀自然也有了合适的怀疑人选,陆泽成因为郁季“出轨”,由爱变恨开始觊觎财产最后谋财害命,从逻辑上看似乎确实是那么回事。 但这个计划在当时展会上看到陆泽成的瞬间他就知道无法实现。而现实也的确如此,机密本身都是假的,说明郁季早就有所防备,或者那份在郁季电脑里的文件一直都是假的。 不过无论哪种,陆泽清都不可能再想办法让陆泽成背锅了。不仅如此,他还每天忍受着煎熬,他怀疑郁季可能早就知道他做了什么好事,又有着侥幸心理,觉得既然他没有被警察一起抓了,应该说明自己是安全的。 而比起他受到的折磨煎熬,郁季最近反而神清气爽。到了现在,陆泽清最好用的大腿已经折了一根,而另一根也早就断了。 现在之所以他还留着陆泽清,就是为了欣赏这人每次进到办公室流露的不安和恐慌。他越是过的难受,郁季就越心情好,中午吃饭都能多吃两碗。 最近也马上就过年了,之前给负责展会的员工放了假,郁季也在考虑要不要给恒润员工也全部提前放假。 国家项目计划年后才开始,而他钱又多,如今也没什么赚大钱的想法。 这么想着,在陆泽成进来帮他整理资料的时候,他问:“夫人啊。” 陆泽成收拾东西的指尖顿了一下,才抬起头:“郁先生。” “你想出去玩吗?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之前他好像跟陆泽成说过,要带他出去。而郁季也确实有想要出远门一趟的想法,他得去意国,亲自确认下Holic的身份。 陆泽成的目光游过办公桌,最后停在一份文件上。但他很快挪开视线,道:“郁先生怎样安排都好。我小的时候,父亲也会带着我和母亲去旅行,所以您不用为我考虑。” 郁季挑了挑眉,他直起身子,勾了勾手指。 陆泽成来到他面前,他熟练地拽着领带把人拎到面前。 “夫人啊,真没想到。该说你是天赋异禀呢?连学坏都那么快。” 他的眼里有点戏谑,但也有点不爽。 陆泽成的回答看似和以前那个忠诚小狗没什么区别,但却又兼顾了讨好和卖可怜。 如果是以前的陆泽成,可能只会说第一句话。但陆泽成加了一句小时候,看似是随口,但却无形把他过往的身世又给提了一遍。 郁季觉得有些感慨,他知道陆泽成会变,但自从那次落水,陆泽成的变化太迅速了。 不过郁季不会说这是什么坏事,因为之前他也是这么计划的。人得到什么就要失去什么,他有了如今能够帮助他的陆泽成,自然要舍弃那个天真的陆泽成。 这是必然的,无论是对陆泽成,还是对他。 陆泽成的眼瞳微微一颤,但郁季很快放开了他:“没什么。我准备给恒润提前放假,咱们出去一趟。” “意国怎么样?你应该没有去过,那地方很漂亮,异国过年也是一种新体验。而且虹阳之前不是也一直嚷嚷着出去玩吗?我看你们关系不错,也可以一起。” 陆泽成的嘴角在听到“郁虹阳也一起”的时候下滑了两个百分点,但他很快道:“好的,郁先生。” 他也确实需要去意国一趟,而这件事由郁季提出比他自己找机会方便的多。 不仅如此,陆泽成还会多想其他的事情。比如为什么郁季想要去意国过年?只是凑巧,还是想去调查之前赵家的事情? 又或者,他是想要去见见什么人? 但他现在的表情管理确实很好,短短几个月,他蜕变的就好像生来就会这些。 他甚至不小心掉落了一份文件,语气听起来有些期待:“我还从来没有出过国。” “是吗?那这一趟确实去对了。” 看他匆匆蹲下去捡起那两页纸,郁季又觉得他的小狗回来了。他久违地摸了摸陆泽成的头:“而且那边也有几家不错的医院。你妹妹也可以转到那边去。” 陆泽成的妹妹陆安自从车祸后就一直处于昏迷状态。陆泽成去看过很多次,但没有办法,虽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却一直没有清醒。 郁季也曾经找人把陆安的情况发给各国的大夫会诊,意国有一家医院有尝试治疗的手段,但需要把人带到意国。 那会儿正是最忙的时候,再加上陆安的状况短时间也没有太大变动,陆泽成不放心她一个人去异国,觉得还是后续亲自去看看。 这件事和他心中对郁季的挂念同等重要,而如果郁季没提去意国,他后续也会因为陆安的事情提出请假。 但他没想到郁季竟然还记得这件事,所以确实有些怔愣。 “谢谢你,郁先生。” 郁季瞅他:“又开始了。修炼不到家啊,小夫人。” 陆泽成知道他在说什么,但也只能低下头:“我没想到郁先生会记得这些。” “这有什么?你跟我结婚,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 郁季看不得他为一点小事就要感动的样子,搞得他好像什么冷血无情的魔头:“行了,你去跟虹阳说说这事吧,要是有什么准备的还能一起。” 陆泽成其实和郁虹阳并没有很熟,或者说,只有郁虹阳觉得他们关系很好。郁虹阳自来熟,他们只是在会场相处了一段时间,郁虹阳就对着郁季大夸特夸他,好像他俩是什么百年难遇的知音。 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然后走出了办公室。 他离开的时候,正好和陆泽清碰了面。陆泽清现在依旧是郁季名义上的助理,因为陆泽成反而被调去了新研发部,每天跟郁虹阳一起摸鱼。 而旧的研发部,虽然还在那里,但跟不存在已经没有区别。恒润的新研发项目震惊了华国矿业,但他们研发部的缺什么都不知道,连郁虹阳是谁都没人认识。 这些人都是名牌大学毕业,很多亲戚朋友看到新闻都羡慕地来问他们有没有升职加薪。但这些人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从郁季来,整个研发部就处于一种微妙的被隔绝状态。 所以,这些人不得不拜托陆泽清去打听消息。陆泽清再怎么不愿意也还是要在恒润混的,他推脱了好几次,但研发部其他人实在是着急。 本来在同事们看来他作为郁季助理,应该关系很不错。打听一两句也不算什么,可他一直推诿,就似乎是看不起前同事的人品问题了。 陆泽清之前确实在研发部说了很多陆泽成的坏话,而如今陆泽成得势,他也很怕研发部的人把他的事情捅出去。 所以为了同事关系和他的风评,他不得不硬着头皮来问。 “研发部?” 郁季抬眼,开始欣赏他每日最爱的看陆泽清表情的环节。其实要说他和陆泽清也没有太大仇怨,不过无论是拒绝婚约还是偷窃机密都是陆泽清自己找的,到现在郁季也只能说活该。 更何况,郁季一直在想,如果陆泽清倒了,那这个世界的“主角”会是谁。会是打败陆泽清的他,或者是反派陆泽成? 又或者是主角攻,不过如果是这种情况郁季会选择把Holic也搞死,反正他也看着人名字不顺眼。 这么想着,他就对陆泽清兴趣更高了。 “研发部啊,最近确实是不安分啊。他们最近搞的这些” 郁季满意地看着陆泽清惊恐的表情,直到陆泽清看起来快晕了,他才慢悠悠道:“这些成果,根本就没有一点用处,还不如我外聘的特别员工。你正好跟他们说下,如果再没有什么好成果,明年就可以就地滚蛋了。” 陆泽清的心这才猛地放到肚子里。他心里暗骂了一句郁季说话大喘气,又庆幸郁季应该是不知道研发部找枪.手的事情。 因为他也找过一两次。如果这事情被郁季发现,他一起滚蛋还会档案记上一笔,那他这辈子都没办法进入大企业了。 “好的,我一定通知到位。” 陆泽清一边说,一边离开办公室。 而郁季终于在他走后,忍不住笑出了声。 第46章 第 46 章 第三次怀疑 陆泽清来的的时候陆泽成没有出去, 等陆泽清离开后,陆泽成放下了文件。 “您是还有什么想法吗?”他问。 “夫人,你那么聪明,应该自己猜。” 陆泽成当然知道他在笑什么。陆泽清向旧研发部传达的无疑是一个错误信息, 研发部认为郁季是觉得他们缺乏成果, 自己又做不出来, 那该怎么做呢? 毫无疑问,当然是继续找枪.手。而接下来的事情很简单,甚至不需要之前的证据, 直接跟着这些人留下的蛛丝马迹抓个现行就好。 研发部早就是铁板一块, 不然这么久不可能没人发现端倪。而既然内部没问题, 那就一定是消息有问题。 而陆泽清作为传话人, 本身又在郁季身边工作。如今他们被暴露,也当然会自然而然地认为是陆泽清倒戈,背叛他们去向郁季告状。 而这些人一定会把陆泽清过往的做的好事也给抖落出来。到时候一定又是郁季最喜欢的环节, 看着双方互相攀咬。 不过陆泽成还是说:“我不知道,郁先生。” “少来。真傻是傻得可爱, 装傻就是强行卖萌了。”郁季笑着将文件扔到他身上。 郁季的行动力很强, 第二天, 他就宣布恒润从周末开始直接放假。 整个恒润上下尖叫欢呼了整整一天, 郁季出了办公室走两步都是对着他发自内心赞美吹彩虹屁的员工。 当然, 这对于旧研发部和陆泽清而言,就不能算得上是什么好事。 对旧研发部而言,他们的设备都在办公室,要在年后做出成果意味着他们必须来公司刷脸,否则产品不可能凭空变出来;而对于陆泽清而言,见不到郁季他就无法得知郁季的动向, 无法第一时间知道自己有没有暴露。 但这些都和郁季无关了。宣布放假的第二天,他就躺在家里指挥余遥给他收拾东西。 “对,那件衣服也带,是,羽绒服?当然要拿上,过年那会儿可比现在冷。” “拿着啊,这个也拿着。闹钟?算了也带上吧,万一有什么事。” “我上次给泽成买的衣服全带上!我还没看他穿过几次呢。” 余遥已经收拾了三个大箱子:“我觉得会不会有点多” “我觉得很好啊。” “行、好、好的。” 余遥任劳任怨地搬来第四个箱子,而陆泽成逃过一劫,因为他在做午饭。郁季看了一会儿电视觉得无趣,就来到了厨房。 不得不说,如果抛开他对陆泽成的既定印象,他养的这只狗狗一举一动都带着能吸引人眼球的气质。 此刻陆泽成正在颠勺,他举着炒锅的小臂健壮,白色的衬衫袖口挽在臂弯处,凑近隐约能看清那些凸出的淡青色血管。 明明穿着的是家居服,但似乎和在展台上穿着完整的西装三件套一样吸引人,就好像天生该是发光体一样。 不过就是好像缺了点什么。 郁季环顾四周,很快找到了那个以前郁老太太留下的胡萝卜围裙。陆泽成没有带它,反而把围裙放在了最远处的墙壁挂了起来。 于是郁季就悄悄走到他身后,将那个围裙套在他头上。不过准头不太好,袋子挂在了陆泽成头顶而不是脖子,远看过去像是在头上挂了个布一样滑稽。 郁季没忍住:“哈咳咳。” “郁先生。” 陆泽成早就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他甚至有意配合地侧过了头,但现在他觉得郁季可能有点故意的成分在。 “等下菜要烧糊了。”他有些无奈。 “是吗?”郁季凑过去看。 锅里的是金黄的蛋炒饭,散发着阵阵香气,让人食指大动。旁边还熬了一份粥,闻起来带着淡淡甜香。 “是红薯粥。”陆泽成见他在看,解释道:“这是第一次尝试这么做,您可以成尝尝合不合口味。” 郁季没说话,不过他觉得应该会很不错。说起来上次孟然也给他熬了粥,不过好像不管是孟然还是张阿姨或者外面的食物,跟陆泽成的比起来都差了点。 于是郁季向后退了退,等他把饭盛好放到桌上。 不得不说陆泽成的手艺真的很好,他不管做什么菜,都很合郁季的胃口。 郁季自认为对食物比较挑剔,可能是他的口味独特。他看了看余遥,余遥就不太吃得惯陆泽成做饭,不过这也由不得他说什么就是了。 郁季以前还真没特别关注这个问题,因为绝大多数时候陆泽成做饭都是只供他吃。但看着余遥,郁季却忽然想到了久远过去的一件小事。 那还是他的上辈子,也是在公司陆成给他送饭。那天正巧许双星来找他玩儿,就抢了他的饭盒。 “太甜了。”许双星抱怨,“这种东西只有你会喜欢吃吧?陆成也不怕跟你一起得蛀牙。” 余遥的筷子原本在和粥里的红薯做抗争,见郁季看过来,他放下碗筷:“郁先生,怎么了?” “没什么,泽成做饭不合你口味吗?” “没有的事,夫人手艺很好。”余遥连忙道,“只是我觉得有些偏甜。夫人的菜偏南方口味多一点。” 对于他这种曾经的雇佣兵来说,还是更喜欢味道重的盐类食物。但他哪里有资格挑剔主家,更何况也不是不好吃。 郁季点了下头,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等吃完了饭,郁季照例回到了书房。这次他没有再处理公司事务,而是打开了一份档案。 那是之前在陆泽成刚来到他身边时,郁季找人调查的资料。那时候郁季也没有仔细看,因为他自认为他也算了解陆泽成,因为反派boss的身份已经够印象深刻。 但如今他又一次翻开了档案,仔细的阅读完,确定了一件事。 那就是陆泽成的父母,无论是陆慈世还是文鸢,都是北方人。 他们一家三口也一直都在位于北方的A市,这么想来也没有理由喜欢这种甜口的食物。不过就算是喜欢,郁季也刚刚回忆起许双星的吐槽,应该大多数人和他的口味不同。 郁季指尖点了点文件,若有所思。 其实过去有很多个瞬间他都在想,不同的人之间是否会有高度的相似性。但更多时候他也会觉得,陆泽成和陆成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一个人的性格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变的如此极端。 但如今,随着陆泽成越来越稳重,郁季反倒有些不确定了。 虽然他也不是没有反复验证过,但结论是陆泽成和陆成确实不一样。郁季很少对自己已经得出的结论而怀疑,但如果他开始不断反复怀疑的话,是否意味着之前的结论是否有误? 他走到窗口,看向后花园。陆泽成已经洗完了碗,此刻正在浇花。 原本负责家务的张阿姨在他来后就基本在别墅的另一分栋小楼里住着,现在也准备来花园收拾。 陆泽成和她遇见,于是礼貌地笑了笑。那笑很温和,但也带着疏离。 郁季挑了挑眉。 第47章 第 47 章(增) 人倒霉了走在路上…… 下午的时候, 郁季惯例去客厅沙发上晒太阳。 陆泽成坐在他身边,处理着一些公司需要处理的事务。 郁季靠着他的肩膀,和他一起看笔记本的屏幕,权当是监督。如果陆泽成真的只是从之前的一无所知到现在的成就, 郁季确实得夸他一句天才。 他的办事效率和处理事务思路已经比起最开始郁季教他好了不少, 如今郁季也鲜少看到他有什么疑问, 通常他自己就能处理好。 “进步了不少嘛。”郁季看他把最后一份文件审批完,笑道,“这进步可真是神速, 很难想象几个月前连报表怎么看都要问的泽成现在都能帮我分担家务了。” “是郁先生教的好。” 陆泽成一如既往的谦逊, 郁季观察了他一会儿, 他脸上确实没有什么别的表情。 中午的时候郁季琢磨了很久, 实在无法想得通陆成到底有什么理由才会这样装可爱骗他。 他和陆成又没有仇怨,陆成来了他反而会更高兴。而且虽然陆泽成很可爱,但如果可以, 郁季更需要的也是帮手而非小朋友。 所以郁季最后只能推测,要么是这本书的缘故, 导致陆泽成真的只是和陆成近似;要么就是, 陆泽成就是陆成, 或许是陆成的小时候。 第二个选项会让郁季觉得难以置信, 毕竟小说的前半部分他简略看过, “陆泽成”这个人真的是个身份悲惨的小可怜。而且郁季真的不觉得陆泽成之前的那种可爱能装出来,至少陆成应该装不了那么嫩。 而第一个选项,也是郁季更倾向的想法。但这样说来陆成和陆泽成是否为一个人就有待商榷,不过无论如何,这至少说明他和陆泽成确实有缘,未来则需要时间去证明答案。 想到这里他也不再执着, 抬手合上了陆泽成的笔记本电脑:“不错,接下来几天就不用总是考虑工作了。有没有做点什么旅游攻略?” 陆泽成怔愣一瞬。这趟旅途对他而言并非游玩,而是寻找真相,又或是最终会让他失望的旅程。不过很快地他就调整好了心情,道:“抱歉郁先生,我现在就去准备。” “不用,只是随口一说。今天还有别的事,跟我出去转转吧。” 年关将至,街上已经装饰好了红灯笼以及各色挂件,颇为喜庆。郁季想趁着机会出去转转,顺便买点东西晚上去老太太那里。 毕竟他今年不在华国过,老太太虽然也总是让他自己去过自己的生活,但也是要孝敬老人。 他们所去的目的地是附近最大的商场,今天也是周六,来往人群络绎不绝。 而郁季来,自然也是要买年货。比起找人筹备,给亲人的东西,他更愿意自己亲自动手挑选。而昂贵的东西郁老太太不缺,反而是家常的那些能让她高兴。 购物的乐趣,还是最初给陆泽成买衣服时郁季领会到的。过去的他只会吩咐下属或者让陆成帮他准备,但那次去给陆泽成买衣服,郁季觉得这种有可见性还同时能娱乐自己的行为非常好。 于是,他不免拿的多了些。好在陆泽成身强体壮,还能帮他推得动车。 最后结账自然是陆泽成去操心,郁季干脆地当了甩手掌柜,跑去别处转了。不过也是凑巧,当他晃到巧克力的货架的时候,和另外一个小豆点对上了眼。 “呦。”郁季打招呼,“小伙子,你爸呢?” “啊”郁恒唯似乎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猛地举起手里的巧克力盒子挡住脸。等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放下盒子露出了眼睛,似乎有些窘迫。 “没没来。” 他声如蚊呐,郁季听了半天才听清他说什么,不禁纳罕:“你爸没来?让你一个人跑来这里买东西?” “嗯。” 郁恒唯似乎很不想提这事,抱着巧克力就想走。郁季拎着他的后领子把他拎回来:“别乱跑,你知道年底人贩子也要冲业绩吗?” 郁恒唯顿时僵住了。看来他也不想自己一个人跑来那么多人的地方。 “所以到底怎么回事?” 郁恒唯的东西只有一盒巧克力,郁季陪他从自动结账口结完先离开。来到停车场,郁季弹了弹他的脑袋:“你爸爸呢?快过年了,他还放你一个人?” 郁恒唯没说话,但抱紧了巧克力盒子。 他刚才结账的时候郁季就观察了,儿童手表没有结账功能,郁恒唯刷的是卡。既然有卡,就说明郁温衡肯定给他留了足够的生活费,但人在不在就难说了。 毕竟就算是郁季也知道不该快过年把小孩子一个人丢在家里,还随便给那么大数额的卡。 “他在忙。” 郁恒唯终于慢吞吞地说。他的表情有些难过,但却不是那么失落。 “现在还忙?”郁季讶异。 “我也不知道。好像他的公司很忙,有生意要谈。” 郁温衡自己出去单干,纵使再有才华,也不可能和有多年历史的家族企业比。不过郁季觉得把郁恒唯自己扔家里纯属郁温衡根本不会带孩子,他小时候似乎也是这样被放养的。 郁季从小自强,他不觉得父母在乎或不在乎他能对他有什么影响,但郁恒唯大概不能不在乎。他只是个四年级的孩子,只有父亲的家庭在快过年没有父亲,仅仅一张冰冷的卡,他的心肯定不好过。 这就麻烦了。郁季想。他一向懒得多管闲事,但他觉得郁恒唯不可能永远都不出门:“家里有保姆吗?为什么不让人家一起跟着?” “没有。”郁恒唯摇头,“爸爸说让我要自己努力。” “”郁季简直觉得郁温衡是个神人。 虽然他小时候基本也是这么过的,但郁家毕竟家大业大,保姆佣人有,郁老爷子郁老太太也经常接他去照顾。郁温衡这个人确实脑子有点轴郁季知道,但到了这种程度,郁季已经觉得他是智障了。 但基于郁恒唯是被领养的,郁温衡给了他优渥的生活,或许这对于郁温衡而言也已经对孩子够好。 “算了,等下我送你回家。”郁季说,“下次尽量不要一个人出门,现在人贩子可是很多的。” 他这么想着,就走到一边,准备去给陆泽成打个电话。 但就是这仅仅几步,郁季离得郁恒唯远了一点。他瞬间就听到有车发动的马达声,常年有丰富被车撞经历的郁季立刻返回拉住郁恒唯。 他刚把郁恒唯抱到怀里,那辆车就冲了过来。车门打开,一个身材健硕的大汉伸出胳膊,借着车冲刺的力道就要抢郁恒唯。 但郁季侧过了身用背对着他,没让那人得逞。但那大汉反应也很快,郁恒唯没抓着,他就直接拦腰把郁季一块儿抓住。 “我c” 车的惯性很大,郁季差点觉得他腰要断了。那是很大的面包车,他刚被人拽到车上,就被丢到了面包车后。 “你怎么还抓了一个上来!把他扔下去!” “他抱着那小兔崽子,我有什么办法?都看见我们了,谁知道他会不会去报警?” 郁恒唯的小脑袋处理不了刚才的危险,他已经懵了。郁季倒是知道这群人想干什么,但他现在只有一个人,车上五个,他带着个拖油瓶实在不是对手。 “你们是什么人?”郁季佯装惊慌,“为什么要绑架这孩子?” “多管闲事!” 这一车人显然是要拐孩子,却没想到临时多抓了个大人上来。那大汉本来想来踹他一脚,但当目光定格在他的脸上的时候,愤怒就变成了色.欲。 “我呸,你又是哪里来的多管闲事的东西。”副驾驶有个男人啐了一口,“耽误老子们赚钱小心你的小命!” “我、我就是来买东西的。”郁季向车后靠了靠,“你们又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哼,告诉你也没什么,这小崽子的爹可是个有钱人,勒索他我们能拿五百万!”另外一个男人道,“你要是老实点,我们拿到钱还会放了你。” 愚蠢。郁季环顾了车内一圈想,这就是没文化的可悲。但凡这一车人有一个多看看财经新闻,就知道他比郁恒唯,甚至郁温衡都要贵几百倍。 “那、那你们别杀我,他爸爸既然是有钱人,那肯定也会多救一个吧。” “哈哈哈哈哈哈!那你就祈祷吧。” 郁季的手机被这群人收走,郁恒唯的手表也惨遭毒手。郁季倒是不担心,他的身上纽扣里装着定位器,足够余遥找到自己。 不过他觉得陆泽成可能会有点难受,上次和陆泽成单独出门他就被害了,这次出门的时候陆泽成还在问要不要叫上余遥,但郁季嫌他没陆泽成听话好看,就没带。 郁季那时候觉得虽然对他而言单独出门有危险,但也不是所有他得罪的人都会一看到他就想把他捅死。但现在看来这话说的有点武断,比如就算不是冲着他来的,人倒霉了走在路上也能被绑架。 郁季叹气,心想这到底是什么霉运。 第48章 第 48 章 而即便如此,郁季自己都…… 这辆面包车行驶了两个小时左右, 黄昏十分来到了一个小村子里。 郁季和郁恒唯被关在了一起。原本这群人想把他们分开,但不得不说郁恒唯还是比一般小孩聪明点,他抱着郁季开始哭喊,绑架犯想了想还是暂时把他们放在一起。 “他们是来绑架我, 想问我爸爸要钱吗?”两个小时的路已经让郁恒唯完全明白过来, “对不起, 哥哥。” “小问题。”郁季透过小窗子试图判断这地方到底在哪儿。之前在车上的时候他就想看路,但一直被人牢牢盯着。 过了两个小时,余遥也好陆泽成也好早就够发动人找到他们了。不过这村子确实很偏, 甚至没有水泥路, 就导致如果救他们的人想要进村会很困难, 郁季在思考要不要晚上把看门的一个个撂倒跑出去。 “妈的, 这电话怎么打不通?” “有钱人都忙的很,你玩会儿再试吧,等他发现他儿子消失自然就会接了。” 几个大汉在客厅喝酒打牌, 关他们的屋子装的是老旧的铁防盗门,能清楚看到客厅的情况。见郁季凑了过去, 之前有歪脑筋的男人立刻色眯眯地笑起来:“呦?怎么的, 想来喝一口?” “你们准备问他父亲要多少钱?”郁季问。 “五千万, 少一分都不行。”那男人灌酒大笑, “对有钱人而言这都是小钱, 一手交钱,我们自然会放了他儿子。” 他只说会放郁恒唯,却没有提到郁季。郁季继续道:“那可是五千万,哪个家庭能出五千万?他父亲到底是谁?” “嘿,这你就不懂了,郁家你知道吗?” 郁季点头, 心想你能比我懂。 “这小崽子的爹就是郁家人!郁家能拿不出五千万?” 郁家能一口气拿出五千万的人不少,但愿意帮郁温衡的除了郁老太太郁季还想不出别人。不过郁老太太心眼偏,她疼爱郁季,并不喜欢郁温衡甚至他的养子。 而就算郁老太太心善愿意,郁温衡就真的会开口求她吗? 郁季捡起地下的小石子抛了抛。他转过头,郁恒唯因为害怕担心了好一阵子,此刻在他身边刚刚睡着。 郁季看着他,心里很少见地有了点可怜的情绪。 郁温衡这个人是个理想主义者,但如果让郁季形容,他就是一个为了过好自己生活不管他人死活的人。 郁温衡希望生活永远按照他所计划的进行下去,从某种程度上说他和有控制欲的葛筠确实很配。不过他比葛筠好一点,那就是他认同用实力说话的规则。 他的这种性格很适合领导企业前进,因为他能采纳可以说服他的意见,而一旦走了弯路,他会积极地将整个企业扳回正轨。不过脱离工作,这种性格就会导致一旦生活不如他的意,他就也想要进行干预。 但生活中是没有上下级之分的,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听他的。所以一旦过的不像他想的那样顺利,郁温衡要么试图纠正,纠正不了也说服不了的话,他就直接放弃然后离开,再去寻找他新的、会令他满意的生活。 面对郁季就是如此。当郁季展现出来的能力强于他,超过他,证明自己的价值,他也会退步,也会放权。但这只是意味着这不是他满意的生活,所以他领养了郁恒唯,开了新公司,试图找回他理想的生活。 郁温衡理想的生活是什么呢?郁季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但他却清楚一件事:五千万的赎金是如今郁温衡必然不可能支付的起的。 从郁恒唯和他不多的见面中,郁季感受不到郁温衡有多在乎他。或许是郁恒唯也没有达到他想象中的标准,又或是别的什么原因。 郁季虽然不喜欢郁温衡,但不得不说郁温衡在他儿时确实对他好过。郁温衡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对什么感兴趣,记得他的生日,也解答过他的疑惑。而即便如此,郁季自己都还没五千万值钱。 总之,郁季虽然很不愿意这么说郁恒唯,但很显然,这可怜的小朋友还没有能让郁温衡救他的价值——当然这只是郁季的猜测,他不否认郁温衡也会因为爱而救子,但他从来都不吝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他人。 不过郁季觉得,郁恒唯自己也知道自己是被领养的。第一次见到郁恒唯他还抱怨自己的父亲不陪伴自己,如今已经学会缄默。或许“恒唯”是郁温衡曾经赋予他的爱,但如今收走,郁恒唯自己也没有太过失落。 就冲这点,郁季很欣赏他。 夜幕降临,郁季坐在他们小屋的门边,听着门外绑架犯的谈话。 郁恒唯醒了,他很乖巧,小心翼翼地走到郁季身边,握住他的衣角。 “爸爸会来救我吗?”他问。 他既然这么问了,就说明他自己也不确定。郁季摸了摸他的头,说:“不会有事。” 他给郁恒唯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继续听外面的对话。这些人吃完饭后一直在试图打郁温衡的电话,但是没有打通。 到了晚上,他们估摸着郁温衡应该发现自己儿子不见的事,就继续打电话。 郁温衡似乎依旧没接,但是他们不知从哪儿弄到了郁温衡助理的电话,就继续打。这次打通了,不知道助理说了什么,就听到男人大怒: “找你们老板来接电话!我手里可是抓着他儿子!” “什么不可能,那小兔崽子现在就在我们这里!” 脚步声传来,有个人猛地推开了关着二人的门,把郁恒唯扯了出去。 接电话的男人把外放打开,揪着郁恒唯的耳朵:“快说!让你爸给你交赎金!” 郁恒唯疼的眼泪都掉出来了,但还是小声喊了一句:“爸爸。” 而回答的不是郁温衡,而是郁温衡的助理。女声传来的是不耐烦的声音:“别打诈骗电话了,我们老板的儿子是郁家现在的掌权人,二十多了!连诈骗都不会调查清楚,无聊。” 说完,她便干脆地挂了电话。 郁季:“。” 绑架犯可能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他把郁恒唯丢到一边,又恼怒地打了几次电话。但助理显然已经把他拉黑,他无能狂怒了一会儿,又提起郁恒唯的领子:“你爸到底是不是郁温衡??” “我、我”郁恒唯惊恐地看着他,又看向郁季。 “你们抓错人了?”郁季问。 他的开口很好地打断了绑架犯的愤怒。他把郁恒唯扔到地上,转头恼怒道:“就是他!我们见过好几次,他和郁温衡一起从小区出来。” 另外几个绑架犯都在看着他,其中一个道:“哥几个都跟踪了几个月了,能搞错?” 不过话虽这样说,几个绑架犯还是走到了另一个屋子,开始讨论到底怎么回事。这么一打岔,他们倒是忘了郁恒唯的存在,郁恒唯马上跌跌撞撞地跑到郁季身边。 “没事,没事。”郁季拍拍他的头,“一会儿就有人来救我们了。” 郁恒唯扑到了他的怀里,但他把眼泪都擦在了自己袖子上。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小声说:“是你的家人来救你吗?” “是啊,我的夫人。” 郁恒唯顿时“哇”了一声。他连抹眼泪都顾不上了,问:“是之前和你一起的哥哥吗?” “是啊。”郁季看他亮晶晶的眼睛,“年纪不大,还挺八卦呢。” “因为我在电视上看过!”郁恒唯说,“爸爸还说你很厉害,他说” 他的话音忽然顿了一下。郁季捏捏他的鼻子:“怪不得你开口就叫我哥哥。” “嗯” 郁恒唯抓着他的衣角,过了一会儿才说:“因为爸爸经常说,你很厉害。” “就算我考了一百分他也不意外,他希望我能更优秀,就像哥哥你一样。” 他的语气没有抱怨或者嫉妒,更多的是艳羡和感叹。郁季啧了一声,心想郁温衡还想的挺美,一边在外面说自己是他儿子脸上有光,一边养郁恒唯还要CPU。 他不觉得郁温衡是还跟他有感情才这么说的,只可能是他的名号比较方便郁温衡在商场上谈判罢了。 “你可以想要变得优秀,但那不是为了你爸爸。”郁季靠在墙壁上,“那是为了你自己。不过如果等你能像我这样,你就会觉得你爸爸一文不值。” 郁恒唯懵懵懂懂地看着他:“为、为什么?” 郁季还在思考该怎么和他解释CPU的问题,那几个绑架犯就又回来了。他们依旧拿着电话,而外放的听筒处传来了一个冷淡的男声。 “他在哪里?” “在这儿!” 郁温衡又被拉了过去,这次他镇定了很多,甚至还多说了几句:“爸爸,我在这里,我还好。” “”片刻后听筒那边道,“你们要保证他的安全,我会想办法。” “五千万送到地方,我们自然会安全送他回去。”绑架犯道,“我们要个小孩子又没用。” “知道了。”郁温衡说完,就准备挂电话。郁恒唯却也听出了不对,他急急补充:“爸爸,还有哥哥——” 但电话很快就被挂断了。好在绑架犯没有在意他说什么,只是问:“他这是同意了吧?” “他能不同意?那可是他儿子。”有人从郁恒唯手里夺过手机,“行了,你有个好爹,其他人可没有,能活着就烧高香去吧。” 郁恒唯被推回了关他们的小房间。他嗫嚅了一会儿,才道:“哥哥,我走了,你怎么办” 他确实是个聪明的孩子,还知道自己是主要的才筹码,一旦离开郁季可能会更危险。 “我不是说了?有人会来救我。”郁季笑:“刚才我说的还有失偏颇。看来你爸爸还是爱你的,至少从明面上来说,你值五千万。” 但更多的郁季也不会说出来扫兴了。他把外套脱给郁恒唯,道:“好了,休息一会儿吧,晚上还有恶战呢。” 第49章 第 49 章 “您可以靠着我,我帮您…… 郁季不担心自己, 是因为他知道余遥也好陆泽成也好必然会来救他。 但郁季却没想到,他们用的方法这么的激进。 银月高悬,在土楼的绑架犯也已经准备休息。郁季没听清他们之前是怎么和郁温衡说的,但从谈话中得知, 他们会让郁温衡把五千万想办法分三天扔到三个地方, 他们去取。 而明天就是第一天。扔钱的位置似乎就在村子不远处, 看起来他们已经计划好明天派人出去查看。 郁季的身上不仅有定位器,也有收音装置。当然这种装置只会在他需要时开启,也是为了保障他的安全。郁季能听到的对话, 收音装置也能听到, 余遥他们只需要把这些告诉警察, 想办法带着人一网打尽就好。 抱着这样的想法, 郁季让郁恒唯先睡觉,自己则看着小窗,等待人来救援。 而救援也很快, 不如说,有点太快了。 凌晨十分, 当郁季打着哈欠想警察和余遥什么时候才来的时候, 他听到了房顶传来隐约的脚步声。 他心想不会吧, 难道谁还想着飞檐走壁?就看到小窗户口忽然从上面冒出了一个头, 倒吊着朝里面看。 郁季和他四目相对, 然后让开了道路。 小窗户虽然小,但一个人使劲挤一挤还是能横着出去。基于这个缘故,之前外面还有一个坐在车里看他们的绑匪,但是现在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去别处了。 “你怎么过来了?” 郁季看着陆泽成从小窗户挤进来,不得不说陆泽成的骨架宽,从里面进来的时候看起来有点憋屈和可怜在, 也有点滑稽。 “我怕您有危险。” 陆泽成跳到屋内,拍了拍衣上的尘土。 他黑澄的眸子被月色照的透亮,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郁季还是感觉到他有些不开心。 这种感觉其实有些久违,因为自从上一次他处意外,陆泽成很久没有这种孩子气又明显的不高兴了。 “你们也知道位置,也听得到这里的声音。我有没有危险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但是这样还是很危险。”陆泽成说,“定位和收音都是根据您的情况开关,万一您出事,余大哥却没有及时发现怎么办?就像今天一样。” 郁季的定位和收音只给了余遥一个人,因为他以前身边只有余遥,一般出门也只会和余遥出去。 但现在他和陆泽成在一起的时间更长,交给陆泽成也未尝不可。 “那之后就也给你一份。”郁季啧他,“想要就直说,拐弯抹角扭扭捏捏的做什么。” “我要是直说,您该说我多管闲事了。” 陆泽成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到他身上:“我怕您讨厌我。” “哈。” 郁季拉了拉衣服,心想他装可怜装过瘾了,理都不理地从他身边走开。 在角落睡觉的郁恒唯也醒了。他看到陆泽成的时候一瞬间变得讶异,差点喊出声来。 郁季比划一下,他才捂住嘴,小声道:“哥哥,我们要离开这里了吗?” 虽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毕竟是阶下囚,这种环境对小朋友而言还是害怕且压抑。 “早着呢。”郁季瞟了一眼外面,坐在车里的绑匪现在又出现在车内,看来陆泽成是趁着那人不注意才溜进来的。 “余遥呢?警察呢?就放你一个人跑过来,也不怕打草惊蛇?” “余大哥和警察在外面,我偷偷进来的。”陆泽成看了一眼郁恒唯,“还有一件事。” 郁季挑眉,把他拉到角落里。郁恒唯试图和他们一起,被郁季拦住:“小朋友不要偷听大人谈话。” 郁恒唯啊了一声,停住脚步。 郁季手放进外衣口袋里摸了摸,摸出一块糖,丢给郁恒唯:“去吧。” “”陆泽成说,“郁先生,那是我的糖。” “我知道啊。”那是他们在商场的时候看到试吃,郁季抓了一把放到了陆泽成兜里。 于是陆泽成就又不说话了。郁季无语,又从他兜里摸出一把放到他手里:“好了,说吧,赶紧的,什么时候就在这儿磨磨唧唧。” 陆泽成这才开口:“警察说同时受理了两桩案子,一位企业家的养子也被绑架了,那企业家姓郁。” 郁温衡反手报警,这也算在郁季意料之中:“那不就是?泽成,论辈分你还得写叫他小叔子。” “”陆泽成看了一眼剥糖纸的郁恒唯,“一般来说,绑架案警察会先让家属准备金钱稳住绑匪,然后他们在暗中行动。” “但是郁温衡只是报了警,却没有更多作为。警察返回去给他打电话,却显示忙音。” 他拿出手机,将一个页面打开递给郁季。郁季看了看,那是郁温衡新公司正要上市的新闻。 如今正是公司上市的紧要关头,难怪郁温衡忙的很,连快过年都把孩子一个人抛家里。 “所以他在忙,警察就没办法接通电话吗?” “不知道。但联系不上他,警察就没办法进一步行动。”陆泽成说,“所以他们也只能今晚跟着余大哥和您的保镖们一起行动,把人在天亮之前救出来。” “意料之中。”郁季说,“那他们什么时候行动?” “早上六点。”陆泽成点开时间,现在是凌晨两点,“前一通电话郁温衡说过,绑匪让他把五百万拿到这里村子的角落。” 郁季颔首,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人士,他没什么意见。 “还有四个小时。”陆泽成四处打量了一下这间小屋子,“您要睡一会儿吗?” “太脏了。”郁季皱眉。 他从进到这屋子到现在最多就靠了靠墙,还是他擦了擦才靠上去的。这间房子看起来很久没有人来过,到处都落了一层积灰,郁季嫌弃得很。 陆泽成就笑了一下。他身上穿的还有毛衣,就脱下来,铺到了地面上。 “这样就好了。”他将毛衣摆好,“您可以靠着我,我帮您守着。” “” 不得不说这样郁季确实能纡尊降贵地坐一下了。他捏着陆泽成的毛衣坐下,又挪了挪,靠在陆泽成身上。 第50章 第 50 章(小修) “小少爷,我们……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现在的小伙子都年轻力壮, 哪怕只剩下一件衬衫,陆泽成身上依然带着热意。 郁季开始还假装客气一下,到了后面直接毫无形象地压在陆泽成身上,汲取着温度。 A市的冬天, 气温能达到零下十几度。郁季穿着厚衣服和外套倒是不冷, 但还是忍不住将目光投向陆泽成。 “你真的不冷?”郁季反复确认。 陆泽成摇头:“我比较耐冻, 没觉得冷。” 陆泽成从小上的是公立学校,大多数教室和宿舍都没有暖气,他也习惯了。其实不仅如此, 倒不如说, 郁季越是靠着他, 他反而心里焦灼。 郁季虽然没有关心他人嘘寒问暖的爱好, 但毕竟看他穿的单薄,便伸手摸了摸。 他的手在陆泽成的脖颈和腰腹间流连,惹的陆泽成不仅不冷, 反而浑身冒汗。 于是他终于忍不住,抓住郁季的手:“我真的不冷, 郁先生, 您不用担心。” 郁季看他身上确实热量不减, 心里还有点羡慕在。于是他就更加心安理得地往人家怀里一窝, 还毫不客气地命令:“你得看着外面, 要是被人发现连你也给抓了。” “明白。” 郁季就也没跟他客气,真的自己睡了。 恍惚间他久违地做了一个梦,那依旧是久远的过去,和令他并不愉快的回忆。 “小少爷,你想回到华国去吗?” 金发男人坐在货箱上,擦拭着匕首。郁季在清点他的那些货物, 闻言扭过头。 “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金发男人身边的保镖和部下都狠狠地皱眉,无论多少次都不喜欢他在这位大人面前嚣张的态度。唯独金发男人毫不在意,反而笑道:“我给你一个机会,怎么样?” 见郁季没有理会,他也不觉得冷场,自顾自地说:“你知道L航线吗?那是家族发现的新航道,没人知道危险与否。” “我想找人走走那条线,但公海有很多海盗,看起来不是很多人想去,而想去的又不那么忠心。” “所以你想让我去?”郁季说,“我也对你没什么忠心可言,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当然知道,但跟在我身边的,又有多少敢说自己别无二心的呢?相比起来,小少爷你才是最让人放心的那个。” 男人身边的下属都战栗起来,但好在这位阴晴不定的大人物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道: “小少爷,我们来打个赌怎么样?出海一次,我要给五千万的定金。但是华国如果有人能给你付五千万,我就放你回华国。” 郁季那时候已经在意国待了一个月,但除了在海上,就是被关着。那个人在出海时对他相当重用,但一旦回到陆地,郁季就会被软禁。 当然郁季也好那个人也好,他们之间都心知肚明。在海上郁季跟那些势力都不熟悉,他的选项里只有那个人;但回到陆地,那人也不会再信赖他,因为郁季有太多方式可以逃跑。 曾经在华国,虽然父母几乎对他不管不顾,可怎么说他也是郁家的少爷,还是郁老爷子最疼爱的那个。 在郁家的日子,爷爷奶奶,一二好友。这样的生活无论如何都比在意国刀尖起舞的生活安稳,要说不想回去,那当然不可能。 郁季从来不畏惧对赌,但他也从不下没有赢面的赌注。他知道面前这人也跟他一样,所以他只是问:“只要任何人能代我付五千万就行?” “当然。不过,我还有一点附加的要求。” “” 郁季睁开眼,看着自己腰间的手臂。 陆泽成抱着他,正靠着窗边观察着外面。冷清的月光打在他坚毅的侧脸上,那种淡然的神情,让郁季想到了永远都在他身后的陆成。 郁季顿时火从心头起,他猛地抬手。 “啪!” “啊、郁、郁先生?!” 陆泽成的脑袋被狠揍了一下,郁季仍然不满足,又去拧拧他的脸颊:“陆泽成?陆泽成!!!你是不是要气死我?!” “我啊?” 陆泽成在三秒之内把他做的亏心事都想了一个遍,从上周他把冰箱里的冰淇淋全扔了骗郁季吃完了,到前天孟然得到新资源想请郁季吃饭被他糊弄过去。 好在三秒后,他从凌乱中想起郁季睡起来有起床气,连忙安抚:“马上就六点了,我一直在观察外面,很快警察就会来了。” 郁季深吸了一口气,告诫自己这里没有花瓶可以砸,这段往事也不是陆泽成提起的。 “我现在不想做好人了,我只想让郁温衡破产。”郁季拽着陆泽成的领子恶狠狠道。 陆泽成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这么说,但他也明白郁季做了什么不愉快的梦:“您做噩梦了吗?” 见郁季的脸色又一次阴沉,他张了张嘴,绞尽脑汁地搜罗以前从父母那里听到的话:“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 “泽成啊,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郁季知道那些不是梦,而是事实。而且这些对他而言也不算是噩梦,或者说过去的任何困难或梦魇,对如今的他都不再是负担。 但郁季只是格外讨厌过去那个毫无还手之力的自己,没有力量,只能屈居人下,这件事本身才是郁季最厌恶的。 不过,他也很快就冷静下来。他瞥了一眼郁恒唯,好在小朋友还在睡觉,没听到他说要把自己养父整破产的惊天言论。 “现在几点了?” “五点半。” 郁季看向窗外,果然外面已经有人了。两个绑架犯正在准备进入车内,看起来他们准备出发去捡钱。 “如果没有意外,郁温衡应该没有在那里投钱。”陆泽成说,“这屋子里还有三个人,咱们要快一点。” 他话刚说完,就有脚步声靠近。外面的大汉骂骂咧咧:“把那小鬼弄出去!” “我?我有事,你们别管!” 来的这个就是之前在车上对郁季不怀好意的男人。这屋子里有个衣柜,陆泽成刚钻进衣柜里,那男人就把门踹开了。 “带走带走!记得给看好了,别让小鬼跑了。” 他粗鲁地将还睡着的郁恒唯拎起来,郁恒唯吓了一跳,郁季对着他微微摇头,让他安心。 如果没错的话郁恒唯应该会被带给去拿钱的两个绑匪,那边视野宽阔,会有警察蹲守,反而比跟着他们安全。 郁恒唯被拉了出去,那男人反手关上了铁门。剩下的两人大概也知道他要做什么,骂了两句老流氓也就都离开了。 “你要干什么?”郁季问。 如果那男人稍微注意一下就会发现,郁季无论是神情还是语气,都格外悠闲。 可惜他昨晚喝大了,才睡了几个小时,早上起来没有醒酒,就惦记着晚上忘了的美人。 “干什么?嘿嘿,没什么,我就是来看看。” 这人嘴上说着,人却慢慢朝着郁季逼近。他脸上那色眯眯的神情根本不加掩饰:“你乖乖听话,等哥哥爽了,说两句好话,还能把你放了” 郁季冷眼看着他走过来,道:“好巧,我也是这么想的。” 那男人:“?” 他甚至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已经飞了出去。陆泽成满脸戾气地从衣柜里窜出来,提着那人的头就往墙上撞。 “把他嘴堵上。”郁季按了按耳朵,“吵。” 陆泽成那件铺在地上沾灰的毛衣派上了用场。那男人最开始还试图反抗,很快就被揍得呜呜叫唤。 郁季好好欣赏了一会儿这人鼻青脸肿的模样,才挥手让陆泽成退下。他本来还想亲自上手以公谋私一下,但警察的速度非常快,立刻就已经带着队伍冲了进来。 “人在这里!都安全!三人都被成功解救!” 主屋的两个绑匪轻松就被警察拿下,至于屋子里这个,见到警察比见到亲妈还亲,恨不得立刻就被抓走免得再被打。 领头的警察走到他们面前,正是之前帮郁季处理溺水案件的那位。 看到郁季和陆泽成,他还觉得有点尴尬,因为之前他还猜测郁季的意外可能和陆泽成有关:“二位,” “又见面了。”郁季和他打招呼。 “又见面了。”看他一切如常,警察顺便道,“说起来,上次您溺水的案件已经找到凶手,感谢您提供的证据,我们忘记通知您。” “这也不需要通知,看了新闻的都知道。”郁季笑。 被抓到的凶手当然就是赵兴华。其实原本他只是破产,上了新闻后,那个之前被他委托去害郁季的人就也知道他破产的事情了。 原本赵兴华和他商量好一千万酬金,可如今只拿到定金一百万,而他则一直活在警察通缉下提心吊胆。 为了防止自己拿不到钱,那人就去找了赵兴华,却正好被一网打尽。赵兴华原本还想甩锅,但郁季之前让余遥拍的照片却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直接把他按死。 “不过,赵兴华在交代犯罪事实的时候,却说他有个同伙。我们也查了查,但却没有证据说明那人和您的被害有关。” 警察说:“不过鉴于那人是你的助理,我还是和您交代一下。赵兴华供出来的人叫陆泽清。” 郁季点头,他当然知道这都是陆泽清指使的,不过陆泽清他是要留着过个好年后收拾。 “谢谢您了。”郁季便笑,“我会注意的。” “说起来,跟我一起的那个孩子怎么样?我刚才听也就下来了,能带我去见见他吗?” “当然,没有问题。” 警察说着,就带着他们朝一个方向走去。而刚到警车附近,郁季就皱起了眉。 郁恒唯果然在那里,他坐在警车上,披着个小毯子,看起来好不可怜。 但如果是这样,郁季就会直接走过去。但在他和郁恒唯之间,却还站着一个身穿西装的中年男人。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他扭过了头,和郁季对视。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50-60 第51章 第 51 章(增) “他一个嫁人的男…… 其实这一路上, 包括自己也被劫持,郁季都没有太意外过。 他没想到唯一一个完全在他意料之外的事件,是见到郁温衡。 两人就那样默默对视着,没有人先移开目光, 也没有人先开口。冬日清晨的寒风微凉, 郁季觉得指尖微微一刺, 下一秒有人握住了他的手。 “您冷吗?”陆泽成轻声发问。 他走到了郁季身前,挡住了这场没有硝烟的对决,和郁温衡的目光。郁季看他的目光带着警惕, 觉得好笑, 就伸手摸了下他的脖子。 陆泽成倏地缩了一下, 郁季咳嗽了一声, 掩盖自己的笑容。 短短的几分钟内,这里的气氛暗潮涌动到无声无息。 不过警察却注意不到这点小事,他继续跟郁季说:“这孩子的父亲拿来了赎金, 多亏他拖延时间,这边的同事们才能轻松把人质制服。” 郁季这才知道其实出来的这两个绑匪才是这群人中最谨慎的。他们来到约定好的地点后并没有冒进, 反而是抓着郁恒唯在车里等。 而这时候凑巧, 郁温衡真的来了, 还带着好几箱现金。两个绑匪为了去拿钱, 就把郁恒唯反锁在车里, 而这正好方便了警察进行救援。 所以说,这么顺利反而要感谢郁温衡?郁季这才挑眉,带着些讥讽地笑了一声。 “看来还多亏了这位先生及时赶到。”郁季说。 警车的车盖上还放着几个大包大箱子,那是郁温衡拿来的赎金,在绑匪落网后,那些钱暂时被警察们放到了那里。 郁季看了一眼, 满满当当全是钱。虽然这些当然没有五百万,不过估摸着几十万还是有,看来郁温衡是有在尽力筹备现金。 他又将目光投向郁恒唯,小朋友正在喝着热水,旁边有位女警察正在陪伴他,而郁恒唯看起来也没受到什么惊吓。 看郁温衡的样子,刚才就是要进到车里,但却被他打了岔。这么想来倒是他郁季不会读空气,耽误了人家父子俩的团聚。 “看他安全就好,我就不打扰人家父子相见了。”郁季笑着对警察说,“需要我去做笔录吗?” “这个就不需要了,不过,您身上收音设备的音频,可以麻烦给我们一份吗?会对判决有帮助。” “当然可以。”郁季说,“我会让人送到警局去,你们就先忙吧。” 他说到这里,警察还真的有事要忙。他走到郁温衡身边,开始介绍起来:“这位是郁先生,为了保护您家的孩子,郁先生才也被卷了进来。幸亏他身上有定位器,我们才能这么快就把孩子救出。” 他们其实也后怕,因为这个村子非常偏僻,而且走的时候需要上山。如果不是因为有定位,单靠监控来找,可能会需要花上好几天时间。 绑匪要赎金要的又很急,这种情况下除非家属能一直提供大量金钱稳住绑匪,绑匪很有可能在拿到部分赎金后撕票。 也因为此,他才专门把这件事说给郁温衡听:“你也是,为什么电话打不通?如果不是你还是来送钱,这孩子可能就直接被那两人撕票!” “还有,我们看监控,这孩子是一个人去的超市。这怎么能行呢?现在正是人多的时候,而且快过年,丢孩子高发的时间段就是现在!” 警察开始训斥郁温衡,郁季觉得没趣,便叫上在一旁的陆泽成:“走吧。” “”陆泽成还在看郁温衡。他顿了一下,说,“那不是郁先生的父亲吗?” “不是。”郁季看了一眼那摆在车盖上的一箱箱赎金,“他是郁恒唯的父亲。” 在旁边的郁温衡似乎听到了他们说话,他转头,看样子想说些什么。 但坐在车边的郁恒唯却在这时发现了他。原本不哭不闹的小朋友忽然眼圈一红,他猛地推开车门,跑到郁温衡面前。 “爸爸” 他很想抱郁温衡,但是又停住了脚步,只是巴巴地抬头仰望。郁温衡的动作就这样定了一下,片刻后,他抱起郁恒唯。 “你是男子汉,不应该这么哭。” 郁温衡说。但话虽如此,他还是生疏地帮男孩擦干净了眼泪。 郁季打着哈欠往另一条路上走,那边是余遥带的车和人,但因为定位清楚,警察比他们行动更方便,所以都在更远的村外等候。 他走了几步,却没看到陆泽成跟上,回头才发现陆泽成在凝望那对父子。 “怎么了,想你爸爸了?”郁季拍了拍他衬衫上的尘土,将外套还给他,“郁温衡还不配和你那位伟大的父亲相提并论,这有什么好看的。” “不是。我没有想这个。”陆泽成轻声说,“我只是在想,如果没有郁先生在,那个孩子会那么容易被救出来吗?” 郁季停下脚步,转头看他。 “五千万,就算是郁先生您去筹备,也不可能筹备那么多现金。”陆泽成说,“这些绑匪从一开始就没想放人。” 郁季不置可否。从他最开始被掳上车,那群人因为他看到了他们的脸就也把他扣下,郁季就知道这些人一定不会放走郁恒唯。 原因很简单,车速那么快,郁季充其量只看到了那个拦截他们的大汉,其他人完全可以遮住脸再把他扔下去,毕竟挟持一个大人比挟持一个小孩要困难得多。 可他们却还是把郁季给留了下来,这足以证明他们不想让任何人见到他们的样子。而比起五千万,他们要郁温衡给的第一笔五百万,反而是正常绑匪会需要的现金数额。 而这些郁季能分析出来,郁温衡自然也能。 所以令郁季意外的是,郁温衡明知道就算他送了钱,郁恒唯可能还是救不了,但他还是送了。 “可郁温衡还是把钱送过去了不是吗?无论多少钱,至少他去做了。从这方面来看,他做郁恒唯的父亲还算合格。” 他远远地望了一眼,郁恒唯趴在郁温衡的肩膀上。他可能也不经常被郁温衡抱,所以很高兴,笑的快乐而无忧无虑。 “嗯,我决定了。”郁季锤了一下掌心,“郁温衡的公司上市顺利吗?找人去推一把,让他上市吧。这就算我给郁温衡的及格礼物。” 陆泽成半晌才问:“为什么忽然做这样的决定?您一个小时前还和我说要他破产。” “泽成,你还是太年轻。”郁季拍拍他的肩膀,“破产只会让我爽,但让这家公司上市,我和郁恒唯都会高兴。” “上市之后郁温衡就会有足够时间去陪郁恒唯,而我,”郁季勾起笑,“我会告诉郁温衡,他的公司上市不上市,能不能上市,这是我说的算的。” “他会永远压在我的阴影下,不确定自己的成就到底是必然,还是我的推动。但已经上市的公司不会也不能让他轻易放弃,所以日后他每时每刻都活在自己的质疑中。” 郁季想想都觉得世界明亮,他连没睡好的烦躁感都全部消失了,变得神清气爽。 陆泽成鼓了一下掌:“郁先生说的对,这确实比搞人破产难受多了。” 他这马屁拍的还有点生硬,不如陆成那么丝滑,但也初见雏形,至少会拍了。 郁季便哼笑一声,没出言嘲笑他。 他最后看了一眼,郁恒唯已经准备和郁温衡离开了。小男孩在四处扭头看着什么,大概是在找郁季。 警察对他摇了摇头,指向远处。他似乎有点急,去拉郁温衡的衣角,而郁温衡不知有没有给他什么反应。 而更远处,似乎有什么黑影一闪而过。那似乎是一辆车,但郁季没仔细看它就离开了。 不过介于这地方刚才都是警察,郁季觉得应该是没睡好看错了,便没放在心上。 他们来到了余遥车边,余遥唉声叹气,跟他说自己是不是没什么用,要不然主动辞职算了。 “要是觉得你没用,我还轮得到你提辞职?”郁季拧开车上的保温杯,喝了一口,递给陆泽成。 “我真的很不想插入您和夫人的约会,做个电灯泡。”余遥说,“但最近您遇到的意外一起接着一起,到时候老太太问我我都没脸去见她老人家。” “你就不会不说?长那张嘴不说话就显多余不是。” 说起老太太,郁季这才想起问陆泽成:“今天去商场买的东西呢?” “”陆泽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买完东西后发现联系不上郁季,当然顾不得那些东西,急匆匆地去联系余遥去了。 后来他就跟着余遥和警察一起来了村子,还偷摸溜到郁季身边去。得亏是警察急着先训斥郁温衡,否则下一个可能就是他了。 “没拿?”郁季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他想什么。 “我会再去准备。”陆泽成说。 “算了,再去一次也没什么。”郁季看向窗外,“走吧,买完就直接去老太太那里。” 陆泽成看他满脸倦怠,忍不住道:“您不要回家先休息一会儿吗?” “新的一天已经开始了。”郁季指指已然明亮的天空,“这种时候,就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 “而且从这里到商场还要两个多小时,足够休息了。” 他斜靠在车窗边,看着窗外飞速闪过的景象。记忆缓慢延展持续,郁季回忆起了深蓝色的海。 “你在想什么?”这是华国的语言。 郁季扭头,发现那是个同样黑发黑眸的青年。在这艘船上这样的面容很少见,所以郁季立刻认出了,这是那个男人最近新带回来的助手。 “我以为你是那家伙的助手,应该知道。”郁季说。 “我知道,只是我觉得你似乎没有很失落。”青年说。 郁季又看了他一眼,那人便坦荡地看向他。基于他看起来似乎没有比自己大多少,郁季问:“你也是被他捡回来的?” 青年愣了一下,片刻后说:“不是,我是家里命令,跟在那位身边学习。” 郁季便支着下巴看他。最终是青年先败下阵来,道:“但或许,和你也差不多。” “哼。”郁季这才说,“我刚才在想,我要怎么才能把那混账给宰了。” 这话很粗俗,如果是过去的郁季根本不会这么说话。青年大概也曾经是个贵族家的子弟,于是皱了皱眉。 “他拿不出五千万,意料之中。”郁季忽然说。 他看着振翅而过的海鸥,对着青年露出张狂的笑:“但我不准备一直待在这里。谁愿意做阶下囚?如果想翻身做主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之前站在这个位置上的人给干掉。” “”青年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是不可能的,这里不是华国。这里的势力盘根错节,很多家族都有几百年的历史,仅凭你一个根本不可能动摇这里。” “况且,你不怕我把这些话告诉那个人吗?如果我说了,你无论有什么计划都会失败。” “哈。”郁季忍不住笑了起来。青年用疑惑的目光看着他,似乎不明白自己说了什么导致他发笑。 “你挺有意思的。你叫什么名字?” “你叫我宋吧。” “好吧,小宋同学。”郁季坐上栏杆,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希望你不是个傻子。” 宋表示不解,但郁季没有给他解答的好心。 “要不咱们看看,这一趟谁能活下来。”郁季最后对他说,“要是你活下来了,我就给你解答疑惑。” 宋终于有了一点不服气:“那要是你没有活下来呢?” “那是不可能的。”。 “郁先生,到了。” 余遥的声音打断回忆,郁季转头,凝视着正在解安全带的陆泽成。 “郁先生?” 陆泽成微愣,片刻后恍然大悟,俯身过去帮他也解开了安全带。 “抱歉,郁先生,我没有注意。”陆泽成摸了摸口袋,把那一把糖递给他。 郁季失笑。他把糖收下,剥了一颗塞到陆泽成嘴里。 陆泽成这才意识到他刚才脸色差不是因为安全带的事,于是小声发问:“您生气了吗?” “没有,我想到了一些事。”郁季推开车门,“你想不想去坐船?” “坐船?您说去意国吗?” “对,那边有很多可以出海的游轮,不过就是不知道冬天会不会有。”郁季帮他系上衬衫的扣子,“衣服穿好,你也不冷。” 他的指尖不经意地划过喉结,陆泽成顿了一下,闪身低头去系扣子。在前面的余遥也来到他们身旁,他反而比陆泽成先发问:“您为什么会忽然说这个?”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我喜欢海景。”郁季拍了拍他俩的肩膀,“走了,去购物。” 等到他们再次买好东西到郁家,已经是中午。郁家本家里除了老太太还有很多人,大多数郁季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和他们的儿子女儿,在这里就是想要讨老太太欢心,看能得到什么好处。 郁季到的时候他们正在吃饭。因为快过年,回来的人格外多,餐厅的长桌罕见地坐满了人,密密麻麻有几十号。 “哎呦!玉儿回来了!!” 原本在主位八风不动的老太太立刻站了起来。郁季连忙过去扶她:“我来的不巧,是不是打扰您和大家吃饭了?” “没有,这群人啊没意思的很,一个个都是想从我老太太手里讨东西。”老太太拍拍他的手背,“要留下吃饭吗?” 老太太的声音未曾掩饰,坐在位置上的郁家人神色各异。郁季环顾了一圈在坐的人,笑道:“还有余遥和泽成呢,这不好上桌。” “哎呦,泽成和小余也来了!” 老太太这才注意到后面拎着大包小包的二人,立刻放掉郁季的手去抓陆泽成:“泽成啊,最近过得怎么样?小玉儿有没有欺负你?我听说你帮玉儿一起承接了那个矿业的国家项目,真是不得了啊!” “郁先生对我很好。”陆泽成笑,“您哪里的话,这是我应该的。” “走走走,去客厅聊。我们泽成真是争气,不像是那边太乌烟瘴气,只会勾心斗角又斤斤计较,累心。” 他们在这边言笑晏晏,那边被冷落的餐桌上课有人受不了了。 有个中年美妇放下了筷子,轻嗤道:“给我们上眼药呢,他一个嫁人的男人,有什么了不起的。” 第52章 第 52 章 老太太最喜欢的人当然是…… 她这话声音不大, 郁季和老太太在寒暄都没有听到,只有陆泽成捕捉到了。 “就是说啊,当初说什么要找跟郁家门当户对的,我听说那个姓陆的是个私生子, 对吧?” “行了, 老太太心偏也不是第一次, 谁让咱男人不争气,斗不过人家呢。” 陆泽成淡淡的瞟了一眼,而那说话的几个人不但不回避, 反而也不甘示弱地看他。 “呦, 说他还看过来了。” “不会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吧。” 说话的那个美妇, 陆泽成好巧不巧, 还真认识。恒润在A市也算是不错的企业,顶头老板换了郁季,一些比较平庸的郁家人就想钻空子进到恒润里。 这个美妇的老公也是其中之一, 没什么大本事,但命就好在姓郁。花了点小钱进到了恒润当个小组长, 看他姓郁, 也没什么人敢惹, 日子滋润的很。 当然, 无论是恒润还是其他郁家的企业, 或多或少都会有这样的人。郁季曾和他说过不用在意,这人便是陆泽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进来的。 想起了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人物,陆泽成也没什么兴趣,便转过了头。 于是那几个碎嘴的人以为他示弱了,那美妇更是道:“我看他也没什么本事嘛。要我说郁季也是个有病的,竟然还娶个男人, 也不觉得恶心还是他真的那儿有毛病?” 陆泽成的脚步一顿,目光锁定了那女人。 他这一次的目光带着锐利,让几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碎嘴子都立刻低下了头,不敢和他对视。只有那美妇毫不在意,继续道:“怎么,还说不得了?还是被我说中,那郁季真有点大毛病,生不出儿子才找个男人在老太太面前作秀?” “哎呦,霞姐,算了吧。”旁边有人拉她。 陆泽成依旧没说话,但只是拿出手机,简短地发了条信息便离开。那美妇还没得意多长时间,口袋里的手机就开始不要命地响。 “老公,我在老太太这里呢!你干什么呀!” “干什么?!谁让你去的!你这个嘴管不住就不要说话,你到底惹了谁?!”电话那头传来恼羞成怒的声音,“我被开除了!上面说我不尊重领导,还把我之前漏税的事情给捅出来了!” “你老子我快过年了别人放假我加班,年后就要晋升!!我哪儿也没去,不是你干的好事还有谁?说啊,你在老太太家见了谁,又怎么惹人家了?!” 那美妇被吓的六神无主,电话那头的声音太大,几个坐在她身边的人也听到了。 几人顿时窃窃私语:“那个陆泽成可不简单呢!我可是看到了,他刚才拿手机发信息了。” “估计是霞姐说他坏话,人家不乐意了呗。我说啊这种事情背后说说就得了,那郁季真会养一个花瓶我是不见得的。” “可不是,小霞老公不是个组长吗?也算不错了。可开除郁家人这种事情,人家一个短信就解决了,啧啧。” 那美妇听着周边人的议论,腿都吓软了。她是小三上位,除了好看,根本不知道郁家其他弯弯绕绕,刚才议论的也不过是之前桌上所有人都在说的。 没成想最后舞到正主面前,所有人都闭嘴了,却留她一个做了替罪羊。 电话里的男人还在气急败坏地喊着,说要和她离婚,又要她去道歉。美妇六神无主,干脆毫无涵养地放声大哭起来。 “大过年的,哭什么哭。” 闹得这么大,就算是刚才没注意的郁季和老太太都发现了。那美妇的老公平时会说话,在老太太面前也算殷勤,桌上的其他人都屏住呼吸,想看看陆泽成要怎么收场。 那美妇之前也是最会对着老太太拍马屁的,立刻便跑到老太太面前哭诉:“老太太啊,您可一定要帮帮阿峰!” 她哭的声泪俱下,再加上确实长得好看,一时间看起来确实很能博得人的同情。 以往老太太虽然看不上她这般小三上位的人,但她在人前惯会说话,老太太伸手也不会打笑脸人。 不过如今,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老太太瞥了一眼郁季,看他在后面乐着看戏,无奈摇摇头。 “玉儿啊,这事你不想管管?” “老太太您才是郁家的掌权人呀,我怎么能越俎代庖呢。”郁季说。 他走到陆泽成身边,把人往身后一拉:“这样吧,要是泽成做错了什么,我就代他陪不是好了。嫂子,我夫人是怎么欺负你了呢?” “他、我没有得罪他,我只是随口说了两句闲话,陆、他就让人把阿峰辞退了!” 美妇抹眼泪:“可我真的没说什么呀!之前老四她们几个都在这里,我们一起说闲话而已!” 之前和她一起嚼舌头的老四几人恨不得跟她划清界限,但此刻那美妇话都放了出来,她们也没法推脱,只能道:“刚才霞姐确实和我们聊了会儿天,都是家长里短罢了。” “我们只是随口聊天说到你的事,要是说了什么不好的话,我和你道歉就行,怎么就扯到阿峰了呢?” 她这话要是不明真相的人听来,好像真就是几人随口说了什么冒犯话,陆泽成就心生恼怒,开始迁怒人家的家人。 “她们几个女人聊的能有什么?估计就是说私生子那事吧。” “就因为这个生气了?这陆泽成未免也太没有气量,明明就是事实。连自己的地位都认不清,郁季怎么会看上这种人。” 郁季刚才在和老太太说话,也没太注意这边发生了什么。 但陆泽成绝不是会因为他人一两句闲话就会愤怒的人,不过,如果是说他闲话的,倒是有可能。 想到这里,郁季又看了一眼那个哭哭啼啼的女人。这次他也想起了这人是谁,叫阿峰的郁家人之前有个老婆,是个小豪门家,阿峰这种郁家边缘子弟娶了人家,还该说是高攀。 但这女人不知用什么手段让阿峰对他死心塌地,竟然连利益也不要了,打定主意和自己老婆离婚。 现在看来,这女人别的不说,搞宅斗倒是有一手。她这话但凡换个人来听,都觉得是陆泽成气量太小,输不起。 “泽成呢?有什么要说的吗?”老太太问。 陆泽成本来想解释什么,但郁季却拉住了他的手,指尖在他掌心轻挑。 陆泽成的手缩了一下,他看着郁季那双满含笑意的眼眸时,什么都说不出了。 他忽然明白,他其实什么都不需要解释,郁季从始至终都相信着他。这种信任让他心暖,但也忍不住探究这份信任的来源到底是自己,还是自己只是投影。 “泽成啊,没想到你平时不声不响,还是这么小气的人呢。”郁季笑着说。 那美妇看他训斥陆泽成,以为自己赢了,便捂嘴偷笑。 只是在场所有人都看出来了,这祖孙俩不过是在演戏,无论谁对谁错,真要追究,倒霉的也不可能是陆泽成或者郁季。 老太太终于忍不住了,她拿拐杖轻敲了一下郁季的脑袋,语气嫌弃:“你这孩子的性格真是坏的很,我看泽成在家也天天被你这么逗弄吧。” “我哪有,冤枉,我最喜欢泽成了。”郁季捂头。 “哼,你也就嘴上花的很。我看泽成真是可怜哦,被欺负也什么话都不敢说,玉儿,你可得好好对泽成!” 郁季知道陆泽成挺受人喜欢,但没想到就短短几面,最疼爱他的郁老太太也临阵倒戈了。 老太太抓着陆泽成的手,连连感叹:“你这孩子真让人不放心,有什么委屈就说啊?奶奶给你做主。” 陆泽成还是不擅长应付这种情况:“我谢谢您,我其实没什么” “你看看,又说这种话。”老太太说,“你可是我们郁家人,被外人欺负到头上算什么?奶奶送你点东西拿好,就算是玉儿,也别傻着就让他欺负。” 郁季:“奶奶,我” 老太太挥了挥拐杖:“把事情处理了再来!” “” 郁季转头,那美妇这时候要还搞不清情况就真的是个蠢货了,她哀哀道:“郁、小季啊” 郁季冷冷笑了一声:“我跟你很熟?” 陆泽成和老太太走了,他也懒得再装,居高临下地睨了一眼扶着地的美妇:“我夫人是什么样子我清楚,你自己应该也清楚自己到底说了什么。最好别让我知道你对着老太太也说过什么坏话,否则我这个人最喜欢找人算账。” “我建议是最好离开我的视线,如果下次让我再想起来你,我就要动手把蛀虫们打扫干净了。” 他说的“蛀虫们”,在座的无论是自己还是家里人都有不少。这一下那美妇没有动作,反而其他几个郁家人开始拉她:“行了行了,你快走吧。” “别在这儿丢人现眼,峰哥要是知道了非得后悔死娶你!” 这点琐事处理的很快,等郁季回到客厅,发现陆泽成在和老太太讲了过年要去意国的计划。 老太太反应很大:“过年去哪儿不好,非得去那种地方?” 她的态度让陆泽成略微意外,郁季接道:“我们是早就说好的。虹阳和泽成都没去过,我说那边是老太太您的本家,他们可好奇了,都说想看看什么样的地方才有这么英明神武的老太太。” 老太太被他哄得合不拢嘴,连连大笑。但说了那么多,她还是不赞同郁季的决定:“那不是什么好地方,你要是想出国玩,M国R国哪个不好?非要去那边。” “那边也很好啊,有悠久历史,泽成是学建筑设计的,会很有帮助。” 陆泽成半路被拉过来挡刀,他无奈地笑了一下:“是的,老太太,是我对那边的建筑风格感兴趣,郁先生就想带我去看看。” “是吗,少来了,我看玉儿这孩子又欺负你。”老太太说。不过话虽如此,她还是问:“对泽成的学业有帮助?” “可不是,我骗您做什么。等到泽成研究生毕业,给您设计个新别墅。”郁季给她倒茶。 老太太依旧不是很乐意他去意国,但看了看陆泽成,最后还是说:“行啊,泽成是个好孩子,还是学习重要。” 郁季这时候觉得陆泽成讨人喜欢点也没什么了,至少这一趟比他想象中的还顺利。 “您答应就好。不知道有没有耽误您时间?泽成给您添麻烦了,我得教训教训他。” “你说说你,要走就直说,又让泽成给你背锅!!” 老太太也知道他平时忙,只能又差人往陆泽成手里塞了一大堆东西:“走吧,走吧!把那一群人都给我一起轰走,吵得很。” 郁季讪笑,赶紧推着陆泽成离开客厅。 第53章 第 53 章 我跟他结婚图他劳力,他…… “老太太都送了你些什么好东西?” 一上车, 郁季就好奇地去扒拉他怀里的各种玩意儿:“翡翠镯子,黑卡,金项链哎。” 他长长地叹气,装模作样道:“泽成真是不得了。才半年, 不仅余遥向着你, 连老太太的心都俘虏了。看来用不了多久, 我就要成为孤家寡人咯。” “您这样,夫人怕是难招架。”余遥笑。 “嘿,你看看, 我什么来着, 所有人都觉得我们泽成最无辜了。” 郁季虽然那么说, 但他自己也算是“喜欢”陆泽成的一员。好像无论是陆泽成还是陆成都是这样的受人欢迎, 就算是陆成,那张脸也能吸引很多员工驻足观赏。 他本以为陆泽成会久违地害羞,却没想到陆泽成只是愣了愣, 然后将那些东西一股脑地给了他。 “我知道老太太是好意。只是我用不上这些,我有郁先生您。” 郁季看他一脸认真, 真的觉得这孩子虽然业务能力成长的很快, 但情商还没有。 “老太太是喜欢你, 怕你被我欺负, 才给你这些东西。”郁季将那些小盒子一个个打开, 拿起那个成色很好的镯子,“这个可是我小时候见过,她说要送给我未来媳妇的。现在给了你,说明老太太真的在乎你。” 那镯子不是很大,郁季举着他的手套了半天没套上去,只能换了个有开口的金镯子给他。 “好了, 多好看。”郁季拍手。 陆泽成碰了碰那镯子,低下了头。 回到别墅,郁季看着陆泽成将那些盒子收好,忽然想起来:“对了,刚才那女人说了什么?你这么生气。” 他不说还好,一说起来。陆泽成就不免想到那女人的话。 对他的那些谩骂不值一提,但她大约随口说的一句,却让陆泽成有些在意。 他想起郁季虽然说不喜欢孩子,却很是照顾郁恒唯。 “没什么。 ” 他知道这种事情就算问郁季也不会得到回答,只是庸人自扰罢了。 见他不想说,郁季也没有追问的兴趣,总归不过就是些逞口舌之快的话。 “那就收拾收拾,过两天就走吧。” 于是三天后,郁季几人就踏上了去意国的旅途。 从A市到意国出行大约要十二小时,私人飞机这个时间段限制出行,于是几人便直接做国际航班前去。 “我还没有去过意国呢。”这里面最兴奋的莫过于郁虹阳,“有海滩吗?好玩吗?” “大冬天的,哪里有海滩。”郁季支着脑袋,“不过景色很不错。” 等到了意国,已经是深夜。虽然老太太早就脱离本家,但在意国还有几处房产,他们此刻便下榻在老太太的别墅中。 “老太太也太厉害了!”郁虹阳哇地四处看,“这地方好大!” 老太太名下的这栋房产与其说是别墅,不如说算是一个小小的庄园。 余遥在把几个大箱子搬到屋内,而陆泽成正在整理物品。屋内的暖气很足,他把袖子略微挽起来一截,郁季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竟带上了那枚有点小的玉镯子。 “你怎么把这个带上了?”郁季哑然。 “是老太太送的,总是要带着。” 这话说的也有道理,但先不说他一个大男人带个镯子合不合适,郁季原本给他套了个金的也没见他带。 看他还在摆弄手腕上的镯子,郁季就觉得好笑:“要是怕磕着碰着,取下来不就行了?” “有点小,取不下来。” 郁季走上前,抓起他带镯子的手。那镯子确实有点小,因为本来就是珍稀的帝王绿翡翠,种水皆上佳,料子不大也做不出多大的玉镯。 陆泽成的骨架宽大,拇指外侧和骨节处都有很重的红痕,郁季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硬戴上去的。 他手上的擦伤还有点严重,在飞机上郁季都还没发现。 “你说说你,总惦记着那些虚的做什么。”好在这小庄园里东西齐全,医药箱也有。郁季从医药箱里翻出碘伏,没好气地扔给他:“就算不带镯子你也是我的夫人。” “我知道。”陆泽成说。 他默默地涂上碘伏,没在工作的时候,他变得反而比之前更加沉默寡言。 郁季以前也隐约感觉到陆泽成很在意是自己“夫人”这回事,但这还是第一次发现,他原来在意到这种程度。 原本这场婚姻是为圆老爷子的梦,但后来,郁季确实觉得陆泽成很不错。 他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没打算成家,更没考虑过结婚。但结婚对象是陆泽成又另当别论,陆泽成有用又好玩儿,结婚反而是让陆泽成和他签订了一种单方面而无法拒绝的打工合同。 尤其现在,他怀疑陆泽成和陆成可能有什么关系后,“夫人”这个位置就更非陆泽成莫属了。但这一切都是郁季从自己利益为出发做的考量,他从来不觉得,也没有很在乎陆泽成对这场婚姻是什么看法。 他没想到陆泽成似乎比他更看重这场所谓婚姻,而他所图的似乎并非利益,也不是为了借他之手复仇 那他是为了什么,跟在自己身边? 生平第一次,郁季破天荒地开始考虑这个问题。 陷入思考的并非郁季一人,此刻的华国,有个人在反复思索,内心备受煎熬。 陆泽清最近怎么也没办法联系上赵兴言了。赵兴华被捕,赵家就算要放弃他,也会找人去问问情况。 陆泽清思考半天,最后只能得出结论,或许是赵兴华说了什么,让赵兴言产生了怀疑,所以才不接他的电话。 这让他的心里忍不住打鼓。眼看着就到了之前赵兴言和他说的时间,如果联系不上,那他未来的的规划就基本折了一半儿。 “嘟——嘟,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妈的!” 陆泽清恶狠狠地将手机摔到沙发上。但不知是不是因为误触了什么,赵兴言的电话又一次被拨通。而这次,那头竟然传来了声音:“喂?” “兴言!” 陆泽清立刻扑上去抱住手机:“你怎么才接电话!好慢!” 他忍不住抱怨了几句,电话那头道:“你有什么事?” 陆泽清没注意到赵兴言的语气已然不像过去那么温和,他只想到是自己要有事相求,立刻放软了声音:“我实在是担心你,看你最近没有消息。” “最近有点忙。” 赵兴言听见他的声音就忍不住想到那天的宴会,想起陆泽成怜悯的笑容和赵兴华在监狱里对他的嘶吼。 “陆泽清这个骗子!”赵兴华死死抓住审讯椅的扶手,眼球充血,“是他指使我干的!如果不是他,我根本不可能落到现在的下场!” 赵兴言知道,原本赵兴华可以通过卖掉致远的方法来多少还点债务,他惹下的麻烦也不至于这么快被捅出来。 但他给了陆泽清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这些股份不仅早就被陆泽清转手,就算没有,已经和陆泽清闹翻了的他也不可能再要回来。 而基于此,警察们都觉得他是因为陆泽清这位商业合作伙伴背叛才开始攀咬陆泽清,毕竟证据表明挪用资金一事都是赵兴华一手操办。 但赵兴言知道,他说的应该都是事实。 因为警察不懂矿业机械方面的弯弯绕绕,他却能看出,丰源在展会上展现的筛矿机,其原型正是恒润曾经的招牌。 赵兴华显然是觉得把恒润底牌偷走能打恒润一个措手不及,却没想到恒润反手掏出2.0,让他花大代价生产的不过是淘汰品。 可赵兴华不过是一个纨绔,他本事不大,自然也不会做太多超出他能力范围的事情。而谁又能帮助他从恒润偷到机密,并且设局呢? 赵兴言就是再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下。是他帮助了陆泽清,让陆泽清从研发岗位调到了助理岗位,帮助他更顺利偷走了所谓“机密”。 恋爱中的人智商都会降低,但一旦脱离出来,很多事情就再清晰不过。只是赵兴言心思深沉,他在商场上也一向信奉有仇必报,不然也不会成为赵家最杰出的小辈。 “你在忙什么呀,我是不是打扰你了?对不起,我只是有点担心。” 以往这些话总是会让赵兴言觉得暖心,但现在却只像是在看笑话。如果怕打扰他,为什么又频频给他打电话?以前看不清的东西,现在却直白赤裸的令人发笑。 “没什么,我只是在忙着找合适的地。”赵兴言说,“赵家和意国有一桩小生意,需要找个合适的位置。” 这小生意其实也没什么,意国那位大人物不知为何想要开娱乐公司,所以想要个好地方。 这位大人物在意国是不可说的存在,但赵兴言的母亲曾经有恩于对方,这位也偶尔到华国去看望,或是差人送几件高定服装。 但无论是娱乐公司或是服装品牌,对于这样的人都是做来玩乐,不值一提。所以找一块好地这事也落到了赵兴言头上,找到了那位也就是随意玩一玩,找不到那位也不会怪罪。 而赵兴言,则并不准备要这份功劳。好地他手下就有几个合适地方,但这点功那位大人物恐怕根本不在意。他倒不如卖给他人,再给自己谋更大的利益。 于是他故意道:“你也知道,A市这边,也没什么好地方,所以最近比较忙。毕竟赵家不像陆家,不是房地产起家,哪有那么多风水宝地?” 他之所以这么说,就是拿准了陆泽清会对那位大人物感兴趣。 虽然不知道陆泽清是怎么得知的,但和他在一起时,陆泽清总是提到意国和那位大人物的服装品牌,赵兴言想不怀疑都难。 而果然,陆泽清上钩了。 他有些急切地抓住手机,追问道:“你说这是哪里的生意?意国的?” 第54章 第 54 章 “郁先生,所以,陆成是…… “是啊, 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陆泽清知道自己不能表现的太急切,立刻道。 赵兴言也不急,又随便说了两句,就挂断了电话。但陆泽清却坐不住了, 如今赵兴言需要帮助, 正是他出手的最好时机。 陆家确实有一块不错的地, 位置在市中心边缘。陆涛原本准备考虑在那里建商场,但那边虽然有别墅区,交通却不算方便, 因此最后还是搁置下来。 算到现在, 那边只建了个商场空壳, 已经空置快一年了。亏损每天都在上升, 却没人愿意拿下。归根结底,别墅区附近都偏僻,那块地只适合有代步工具的群体。 可这缺点对于一家娱乐公司来说, 却正好合适。那些大明星可不需要步行来公司,而且公司位置偏僻, 也能很好阻挡一些偏激的粉丝。 当然还有一点陆泽清心里也清楚, 就算那个人要开娱乐公司, 也不过玩玩而已。所以选址偏僻反而方便行事, 比起市中心的黄金地段, 这里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想到这里他立刻清点了手里的存款。之前卖出致远股份小赚了一笔,再加上他之前卖赵兴华的机密和计划书,也算是小有资产。 陆涛虽然看不起他,但陆家如今逐渐式微,陆泽成去了郁家后陆涛就联系不上,让他很是窝火。 可再恼怒也没用, 他不可能和郁家相抗衡。于是陆涛最近重新把心思放在陆泽清身上,想让他继续走联姻的老路子。 而赵兴言,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虽然陆泽清当然不准备和赵兴言发展,但就像他利用赵兴华一样,赵兴言却是一个不错的借口。 果然,他一和陆涛说这件事,那老东西立刻就拍板定砖,准备低价把这块地给陆泽清。 “是吗,真是谢谢你,泽清。” 赵兴言挂了电话,嘴角浮出一丝冷笑。他立刻点开了另一个号码,发送了几条短信,把陆泽清的想法全都和盘托出…… “看什么呢?” 在飞机上睡的太久,无论是郁季还是郁虹阳都精神十足。 郁虹阳在地下影院找到了恐怖片,非要拉着所有人一起,郁季也无聊就跟着一块儿。 结果全场只有郁虹阳一个人被吓的嗷嗷叫,郁季觉得有意思,就去观察陆泽成,没想到陆泽成不仅没吓着,甚至连电影都没怎么看。 “手机那么好玩?哪个漂亮妹妹给你发短信呢。” 虽然不是和漂亮妹妹谈话,但陆泽成还是心虚了一瞬,将手机屏幕倒扣。 他这欲盖弥彰反倒引起了郁季的好奇:“呦?真是漂亮妹妹,没想到啊泽成,玩的那么花,背着现任找下家?” “我没有。” “话可说的不要太死,谁知道你会不会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真命——” “我不会喜欢其他人,我只喜欢郁先生一个。”陆泽成说。 他说的太快又太笃定,郁季一向都是嘴上说的花,却从来不会让心里去。 他逗陆泽成那么多次,陆泽成肯定也知道他是逗着玩,却每次都这样认真回答。 这让郁季微愣,忍不住回忆起他之前想到的那个问题。 陆泽成其实也说过很多次想在他身边,想和他一起,但郁季一如既往地,从来没有往心里去过。 此刻不知是不是因为灯光太昏暗,陆泽成的脸在明明暗暗的光线下看不分明。郁季竟然忽然想到了之前落水时,陆泽成给他的那个粗暴的吻。 那其实很不像陆泽成。陆泽成一向都是乖巧,可爱,聪明懂事的。哪怕在外面会有獠牙,但对着他从来都是温柔的。 但那样的吻却带着太浓重的占有欲。郁季那时候不在意,是因为他觉得陆泽成被吓着了,想给他做人工呼吸。 可如今回想起来,诸多过去不在意的细节都浮上心头。他不止想起了和陆泽成的点滴,甚至还想到了更久远的过去,那些属于他和陆成的回忆。 “郁先生?” 不知是不是觉得他不对劲,陆泽成向他俯身。他的眉眼被黑暗敛去了那一丝青涩,变得和记忆别无二致。 —— “先生?” 记忆倒转,在黑暗的电影院中,有人在他耳边轻语。 “要说话就说话。” 郁季嫌弃地把他拍开:“怎么了,这不是才演到一半。” “我觉得这电影没什么意思。”陆成说。 “你才发现啊。”郁季无语,抬头看着那巨大的荧幕。 这是个刚上映的爱情剧,那天还正好是情人节,周围坐着的都是三三两两的情侣。 郁季对这些东西向来不感兴趣,但陆成那天放假,他说自己衣品不好不会挑衣服,郁季便免为其难陪他一道。 而买完衣服,他们就逛到了电影院。陆成说这个电影看起来很火,郁季依旧免为其难地陪他一起看。 这种片子郁季就算不了解,也不妨碍他知道有多无聊。无非就是谈情说爱,他无法理解人类居然会需要这种感情。谈恋爱能做什么?能赚钱?还是能暴富? 荧幕上的男女肩并肩,走在寂静的夜里。那是冬天,两人因为贫穷都没有手套,冻得瑟瑟发抖。男生便握住女生的手,帮她轻轻哈气。 “呜呜,好甜!”前排传来小声的感叹 哪里甜?郁季一边打量着荧幕上的二人。这男的与其去哈气,不如去给女朋友买个手套来的快,哪怕赚的少,难道冬天之前就没考虑过这种情况早做准备吗? 他一边无语地吐槽,一边一手去抓爆米花。但他却抓了个空,反而握住了陆成的手。 郁季挣了挣,没挣脱开,便喊他:“爆米花。” “嗯?” 陆成不知道是不是没听见他说话,依旧在摆弄他的手。郁季扭头,看到两人的指节相交,十指相扣。 “”郁季想问他是不是脑子进了水,就看他仰头,“您看。” 郁季顺着他的方向看去,荧幕上的男生来到一家深夜小串摊,给女生买了串串,看着她的容颜在升腾的蒸汽中模糊。 明面上,两人只是在吃串串,但镜头朝下,却捕捉到二人十指相扣的手。 “我会照顾好你。我总会变得富有,让你父亲刮目相看。”男生信誓旦旦。 而女生则看着碗里的串串,露出羞涩的笑。 郁季环顾了一下四周,有不少人还觉得感动。但郁季受不了了,他掏出手机搜了一下剧情,问陆成:“这姑娘不是豪门出身吗。” “是啊,但是他爱上了穷小子。为了穷小子,她和豪门父亲断绝了关系,还把仅有的积蓄给了穷小子让他创业。” “这一幕是他们创业失败,流落街头的场景。” “所以哪里感动??这姑娘脑子也坏了吗???” 陆成想问他什么是“也”,但郁季的智商已经被按在地上摩擦太久忍无可忍,拽着陆成就夺门而出。 “如果你喜欢这种片子,陆成,我需要怀疑你的智商。” 郁季狐疑地盯着他。他一向信奉一个人的爱好和行为很大程度上反应了这个人的为人,如果陆成真的喜欢这三流无脑小恋爱片,他就要怀疑陆成是不是恋爱脑。 “我冤枉,先生,您忘了?我只是觉得这片子今天来看的人很多。” “今天是情人节,爱情片的受众就是这些人,肯定人多啊。”郁季用一种“你是不是傻”的眼神看他,“你平时的聪明劲儿都哪里去了?” “我还没注意呢,今天是情人节啊。”陆成说。 那时候的晚上,风还带着寒凉。路边有很多年轻的大学生在摆摊,卖鲜花和闪着灯的塑料花束。 郁季平时很少看到这些,带着好奇地慢下脚步,跟在陆成身后。陆成没有松开他的手,只是走到一个小摊前,买了一束花。 “情侣七折!”青年把花递给他。 陆成轻笑着颔首,拉着郁季走到一边:“情人节快乐,先生。” 郁季不明所以地接过那束花,那是一束玫瑰,还带着商家喷上去的水珠。 “情人节快乐。”郁季说。他说完,才后知后觉想起来,他们两个大男人过什么情人节。 他把那束花再给陆成,准备质疑两句。但陆成就像是预判了他接下来想说什么一样:“您不喜欢这花吗?” “没有。”郁季看了看四周的情侣,“我只是觉得” “您不是不喜欢花,那就是不喜欢我了?” 郁季一向很叹服他的脑回路,他张了张嘴,话都没说出来,陆成的脸色就变得黯然。 “好吧,我知道,我不像是先生那些小情人受先生喜欢” “我没有不喜欢你。”郁季瞬间头大,“你到底为什么要和他们比?” “我看先生都不想收我的花,大概是有哪个哥哥弟弟更讨先生喜欢了。”陆成将那束花托在心口晃晃。 “” 郁季没来由觉得他这话里有股酸气:“哪有什么哥哥弟弟,只是安家那个小伙子唱歌很好听,我养他等他写几首歌给我听啊。” “我看许少爷还给您介绍的人您不是也很喜欢?” “那俩是演戏的,许双星让我给他的种子选手做投资!” “还有前几天街上捡的” “那不是看他好看随手给了点钱吗!我和他又没别的联系!” “啊,这么多人。”陆成感叹。 他明明只是凭空感叹。郁季就不知道怎么听出了七八十个弯,最后直指他的良心。 “好了,给我。”最后郁季从他手里夺过那束花,“我会好好珍惜的。” “先生真的需要吗?要是可怜我就算了,我觉得那些哥哥弟弟应该会给先生送很多精美的礼物和漂亮的花,我这倒是不值一提了。” 他想从郁季手里拿回那束花,郁季立刻闪身:“我不会收他们的礼物,我只收你的。” “真的吗?我听保镖说今天门口收到挺多给先生的礼物呢。” “怎么会。”郁季立刻给保镖打电话,“什么?收了?收什么,全扔了,什么安小少爷,谁啊不认识!” “你看,这不就好了。”郁季语重心长地拍拍他的肩膀,“你啊什么都好,就是总担心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你是陆成,谁也替代不了你。” 有夜风带来寒意,郁季缩了下脖子,陆成就把围巾解下来给他。那记忆太久远,郁季已经记不清楚,只记得他说完那句话后,陆成便低低的笑。 郁季一向认为“过去”对他而言无趣而乏善可陈,所以他只是向前,很少回忆过去。 但自从他穿越,回忆过往的次数可能比前世多三倍。而那些曾经根本不在意的细节,也随着一遍遍回忆被缓慢挖掘。 看着那熟悉的脸,郁季终于忍不住了,他开口:“陆” “郁先生?”陆泽成以为他有什么事情要吩咐,他低下头。 “陆成,能不能别让我老想着你。” 陆泽成怔住。 片刻后,他抬起头,轻声问:“郁先生,我的名字,叫陆泽成。” “郁先生,所以,陆成是谁?” 第55章 第 55 章 爆发 “” “没什么, 你听错了。”郁季说。 陆泽成和陆成有关,这个结论如今并未被证实。而在此之前,郁季并没有把他们两个混为一谈的想法。 然而有时候一些既视感却无法控制,比如看着陆泽成, 郁季会更加频繁地想到陆成。 “你听错了。”地下室的暖气开得太足, 再加上那些藏匿着太多信息的回忆被打断, 郁季有些烦闷。 让他疑惑的事情他一向要弄个清楚明白,相比起来陆泽成那点心思对郁季而言毫不重要。但陆成不在这里,他没办法过去揪着那人的领子, 再直白问一句“你到底什么意思”。 一想到这个问题可能永远没有答案, 郁季又是窝火, 心里同时有带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但他知道这和陆泽成无关, 于是只能扯开领带远远丢到一边,试图缓解烦闷的心绪。 他敷衍地拍拍陆泽成的头,“看你的电影去吧, 我出去一趟。” 以往这种时候,陆泽成应该被他乖乖敷衍过去才对, 他也曾经知道追根问底的后果, 郁季不喜欢那样。 陆泽成本来也想继续沉默, 继续装作一无所知, 可看着那根被远远丢开的领带, 在那一刻他脑海里却突兀地想起了郁季的那些放纵。 郁季在家和在外面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状态,在外面,在生意场上或是工作中,他甚至有些不近人情;但在家里,他却是十足的放松惬意,甚至把孩子气的那一面全盘展现出来。 陆泽成想起恒润的庆功宴后, 郁季酒醉后的亲昵,索求一个拥抱。可那拥抱的对象不是陆泽成,那个人的名字叫陆成。 那天郁季喝醉了,喝醉的人说话都不能当真,他便强迫自己不去想不去问。可今天郁季没有喝酒,他只是看着他,然后叫出了其他人的名字。 他忽然很想知道,在他之前,是谁在照顾郁季。郁季是否又像对他一样随意而亲昵,甚至也可以和那个人同床共枕? 再或者,那个人是否就是“陆成”?因为习惯了和陆成的相处,习惯了被陆成照顾,所以在家里才会这样随性,因为知道总有人会给自己收拾残局。 大概同样是因为暖气开得太热,就连陆泽成的心中都涌上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他说不清那是愤怒,抑或是恐慌和恐惧。 “郁先生,您到底在透过我,看什么人?” 郁季没想到他会忽然这样质问,着实愣了一下。 “您对我的培养,对我说的那些话,都是因为我像那个人吗?” 问出这些话的时候,陆泽成没有看郁季的眼睛。 而郁季,郁季听了这句话,差点被气笑了。 不可否认的是,最初他收留陆泽成确实是因为他长的像陆成。甚至要培养他,信任他也是基于陆成,以及陆成让他看的那本小说。 可到了后来,郁季自问,自己无论是手把手教导他,重用他,为他出头,这些全都是为了“陆泽成”这个人做的。 他喜欢的是陆泽成的天真可爱,忠心赤诚,这些形容词前半部分和陆成毫无关联。 先不说如今他觉得陆泽成和陆成有点什么关系,就算没有关系,郁季也打定主意会养陆泽成一辈子。 但现在陆泽成说这话就显得很可笑,好像他对陆泽成的一切偏宠和疼爱,一切重视和培养,都只是因为像他心中的那个陆成而已。 “我没有把你做谁的替身。”郁季深吸了一口气,说。 他知道自己不能和小孩子一般见识,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种事。无关紧要的小事吵架就吵架,这种原则问题他必须和陆泽成解释清楚。 “我说过很多遍,你就是你。”郁季道,“我没有把你当做谁的代替品。无论你以后是能力出众能独当一面,还是想复仇后做个普通人,我都会支持你。” 但陆泽成却没有听进去,或者说,他已经不知道该不该信任。 郁季就知道会变成这样。所以当初在办公室陆泽成犹豫不决,郁季第一反应就是把他的困惑拎出来解答个清楚明白。 无论再简单的误会,如果不向当事人求证,最后自行猜测只会让事情朝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而陆泽成这个臭小子又是个闷葫芦,你不问他不说,郁季怎么知道他有多在意这事。 这让郁季的心中更烦躁了。他做事一向随心所欲,很少有给人一点点解释的爱好,面对陆泽成已经是难能的耐心:“我确实有个认识的人和你很像,但这和我如今对你的看重没有关系。” “那个人是谁?”陆泽成追问,“为什么郁先生从来没和我提起过?” 郁季又深吸了一口气。 他觉得自己已经解释的够清楚,因为再深的他没办法解释。比如那个人是谁,什么时候认识的,现在又在哪里。 如果郁季能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可能他这辈子的人生从那场宴会开始就和陆泽成无关。 不知什么时候,周围的气氛已经变得剑拔弩张。郁虹阳慌乱之中按到了静音键,整个房间瞬间陷入寂静,只有电影还持续地放映。 郁虹阳弱弱道:“那个哥,嫂子,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你们别生气” “我没有生气。”陆泽成握了一下拳又放开,“是我碍郁先生的眼了。” 郁季快要被这个熊孩子给气死,现在的陆泽成看不出半点他那些成长。稳重的他荡然无存,如今在郁季面前的只有这么个无理取闹的家伙。 “我去收拾东西,今天就离开这里。我回去帮郁先生处理公司的事务。”陆泽成闭了闭眼,说。 他知道自己太冲动了,归根结底,郁季喜不喜欢他,看不看重他,都是郁季的个人情感。 他喜欢郁季,但对于郁季而言,他可能只是可有可无的存在,是随时会被替换的东西。 他自己明明知道,但却还是奢求更多。 “收拾收拾收拾,你收拾个屁!!” 郁季看陆泽成的脸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头一次觉得自己对一个人重视的情感被人看的一文不值。 他怒不可遏:“我走行了吧!!” 郁季猛地甩开门,走了出去。 余遥在客厅联络他保镖公司的意国分部,见他出来,有些意外:“郁先生,怎么这么晚要出门?您等一下” “打你的电话去,不用管我。” 不得不说,郁季活了那么多年很少有那么生气的时候,因为谁惹他生气,他一般会直接想办法解决让他生气的人。 可就算他再生气,再想把陆泽成一脚踢开离婚过逍遥生活,他也就只是那么一想而已。 抛开工作,郁季在生活中极为护短,护到就算是他自己也舍不得对他划分到自己领地内的人动手。 所以自很久远的背叛事件后,郁季就没什么信任的人,两辈子也不过那寥寥几人,而陆泽成是这个世界唯一的例外。 陆泽成没有犯原则性错误,陆泽成只是因为喜欢他而吃醋,甚至陆泽成吃醋的对象还确实有那么一回事。这件事如果真要论,郁季觉得他俩七三开,所以他再恼怒也只能干恼。 这种敢想不敢做的事情在郁季人生中屈指可数,所以他上一回这么生气还是陆成假装背叛他那会儿。 可那时候的陆成,冒着吃枪子的危险还要给他打电话。但他陆泽成会什么?除了吵架什么都不会! 想到这里,郁季捏了捏眉心,颇感头疼。寒风吹过让他打了个哆嗦,他这才注意到自己连外套都没穿就走了出来,好在手机还带着。 于是郁季打了个车,报出了一家酒吧的名字。 “您是来旅游吗?这家酒吧在本地很有名,但国外游客一般不清楚。”司机攀谈道。 “曾经在这里小住过一段时间。”郁季说。 郁季日理万机,之所以记得这么个酒吧还是因为这酒吧每个月都坚持不懈给他发短信和寄礼品,礼品最基础也都是上百万美金的酒。 这服务态度在郁季办过的那么多会员里已经可以算的上top 1了,酒很好,郁季想不记得都难…… “夫人,您和郁先生是又闹矛盾了?”余遥看着两人一前一后从地下室出来,忍不住问。 他原本想跟着郁季出去,但郁季三番五次勒令他不要管,还说他敢来就做好被炒鱿鱼的准备。 郁季确实说到做到,况且他生气的时候余遥也不敢对着干,只能牢牢盯着定位器,好歹看着人先进了酒吧。 “没什么。” “嫂子和哥吵架啦,哥好像在外面有人了。”郁虹阳在他耳边小声道。 余遥顿时目露怜悯。虽说他跟着郁季那么久,从来没见过郁季领人回家,但这不代表郁季外面没有人。 这倒也不是说鼓励这种行为,只是郁季的地位摆在那里,总有人会讨好他,也总有人会讨得他的欢心。 “没有,只是有一点误会。”陆泽成说。 他顿了顿,问道:“余大哥,我想问你些事情。” “你说,能回答的我肯定会回答。” 郁虹阳识趣地跑回去看电影了,陆泽成问:“我想知道在我之前,郁先生的那位助理是个什么样的人?” “之前的助理啊他经常跟着郁先生,是个挺温柔的人。”余遥回忆,“不过他好像是家里有事,所以临时走了,也没跟我们打招呼。” 陆泽成有些意外:“没跟您打招呼?” “是啊,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了,这是郁先生说的。大概是走的急吧,郁先生那时候手里还有个大单子黄了,所以他心情不好,只说了这些就没再和我们聊过那人。” 余遥摇摇头道:“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也不好多说,不过那个人肯定不是你怀疑的人选,因为后来郁先生就没提过他了。” “郁先生护短,要是喜欢谁,在乎谁,肯定会偷偷帮衬。那人临时离开,又是家里有事,以郁先生的性格肯定会帮忙。但他后续再没和我们说过,肯定对那个人印象不好。” 余遥说的也有道理,郁季其实很重情义,如果前助理对他很重要,对他就算了,对余遥不可能也丝毫不提。 这么想着,陆泽成问了最后才一个问题:“那之前的助理,叫什么名字?” “叫什么?奇怪,让我想想”余遥拍了下头,似乎讶异于自己竟然想不起那人的名字。 “他是郁先生带回来的,我没有调查过。”余遥觉得大概是这个原因,“不过,我们一般都管他叫宋助理。” 第56章 第 56 章 “而且,你还打碎了我给…… 酒吧里。 周围是各种攀谈的人群, 有人也试图向这位令人眼前一亮的华国青年搭讪,但往往被一个冷漠的眼神打消想法。 这家酒吧之所以不出名,全然因为他并不对普通市民开放。能进来的人里多少都有些势力或财产,这种情况下, 很少有人会惹看起来惹不起的人, 尤其是这位一看就不是来寻人共度良宵的。 而郁季, 的确有些心不在焉。他在思考,该如何跟陆泽成解释清楚事情的原貌。 郁季不喜欢欺骗,也认为这件事没有欺瞒的必要。可问题的关键又不止于此, 因为除去陆泽成对他抱有额外心思, 他发现, 似乎陆成也有这样的心思。 这让他罕见地产生了迷茫。往事已经不可考, 那个情人节的郁季没有察觉到异常,而如今他已经在另一个世界,也无法得知问题的答案。 这个时候他才想起, 自己猝死,或许对陆成而言会难以接受。 郁季以前从不会思考别人的心情, 但大概是和陆泽成在一起久了, 他竟然开始揣摩起陆成的心情了。 “客人, 这是您的酒。” 那是个清冽的声音, 郁季没抬头:“我没有点这个。” “这是我们特意送您的, 您是我们的贵客。”年轻而俊朗的调酒师温声道。 郁季不喜欢喝酒,比起酒他更偏爱茶,去酒吧只是因为他喜欢热闹。但意国的酒吧不像是A市他常去的那几家,不可能有这种东西。 于是他免为其难地喝了一口。而下一秒他立刻挑眉,看向站在他面前的酒保。 杯子里的并非是酒,在昏暗的灯光下呈现淡金的色泽, 却是一杯正规的好茶。 “看您是华国人,似乎有些心事。”酒保说,“所以冒昧为您上了这一道饮品,希望您会喜欢。” “挺好的,我很喜欢。”郁季瞟了一眼他胸前的牌子,“001S?” “只是编号而已。”酒保笑,“您怎么称呼我都可以。” 于是郁季多看了一眼他。这位酒保也是个华国人,很年轻,也很英俊。 他的容貌没有什么攻击性,但站在那里却天然有气场,比起站在吧台,更像是站在什么会议室里。 郁季皱了皱眉。他有些不喜,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面前这位酒保看似谦卑,但却和他气场不合。 “好吧,小伙子。”郁季将空杯子推回去,“茶很好,但我不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他站起身,走到了更远处的卡座上。 虽说这位酒保很可能是好意,就算别有所图可能也只是想要提成,但郁季还是感受到了一种厌恶。 他说不清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也没有太多心思考虑,干脆直接远离。 靠近卡座的侍者立刻柔声问他需要些什么,郁季随口报了两个酒名打发他,又一次陷入沉思。 其实要解除误会本身是很简单的,但在郁季这里多条路被堵死了。他既不会用往常的方法,直接让陆泽成滚蛋;也不能跟陆泽成好好解释,陆成到底是谁。 思考到最后,郁季只能得出一个暂时性的结论。 他准备先放陆泽成冷静一下,等那熊孩子把发热的头脑扑灭了,郁季再去简单和他解释。 总归他也没有说赶走陆泽成,他甚至屈尊自己放着那么大的庄园不住跑来这小地方。陆泽成但凡有点脑子,就该知道他和其他人是不同的。 这么想着,郁季端起酒杯,小抿了一口。 “这酒不错。”他对一旁的侍者说,“这个再来一杯。” “好的!” 他点的酒都是最贵的那一类,侍者自然奉他为座上宾,殷勤地去向吧台那边。 郁季闲下来,便给余遥发了个消息,报了自己的位置,又告诉他自己短暂几天不会回去。 余遥回复的很快:“您不回来?您生夫人的气了?” “余遥,管好你自己。”郁季说,“这不是小打小闹的矛盾,这种时候你做个调停者,我会怀疑你的用意。” “抱歉,郁先生,是我僭越了。” 挂了电话,余遥感叹地看了一眼在帮郁季继续整理物品的陆泽成。 这确实不是小打小闹,郁季拿出了对待工作的态度,说明他确实很在意这场矛盾的成因。 余遥也说不出这是好是坏,只能派人手盯紧定位器,让人随时待命。 而酒吧里,郁季也收到了余遥发来的安保清单。毕竟是异国他乡,余遥也说不好在外面他会更安全还是更不安全,干脆派了保镖在后面远远跟着。 这是必要的,郁季便也不在意,很快给他批复通过。 他的手抓了一下桌上,摸了个空,这才发现刚才在他身边的侍者,似乎现在还没有回来。 他略微意外地抬头,这才看到稍远的吧台附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 “你们到底在搞什么?!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 “很抱歉,这位先生。但这位女士显然不愿意和你一起。” “而且,你还打碎了我给贵客调的酒。”那声音变得冷然。 郁季走过去,才发现之前的侍者和酒保都在其中。吧台上靠着一位已然喝醉的女性,之前说话的男人试图拉走她,而侍者端的酒则不幸被那男人打碎。 “你从哪儿看出她不乐意?!”男人暴躁地说,“酒我赔!人我要带走!” 那位女士醉的很厉害,一时间还真无法确认情况。 而酒保并没有动,只是淡淡道:“那就先进行赔偿吧,请。” 他专门将单子打出来,用指节压着轻飘飘的纸按在桌面上。男人原本只是随意拿起,但一看到最后的数字,表情就立刻大变。 “你在宰我吗?!四万欧元?!” “这是Una Mattina。”酒保平静道。 那男人顿时哑火了。 这家酒吧的名字就叫Una Mattina,而最初进入上流社会也是因为其招牌Una Mattina,使用了1952年的干邑,1888年的橙子利口酒以及Havana朗姆酒为基底,外加额外八种昂贵辅料。 Una Mattina太过昂贵,就算是能进入这间酒吧,能支付起这杯酒价格的人,也有百分之九十九都没有资格品尝它。 如果那男人更仔细一点,就会发现面前的酒保说过,这杯酒是他调的。能调出招牌Una Mattina的人,其身份自然不言而喻。 只可惜他也酒精上头不那么清醒,只觉得自己付不起酒钱,人又搞不到。 于是他一发狠,推开人群,夺路而逃! “啊!!” “保安,保安呢!” 被冲散的人群中传来尖叫,那男人大概也害怕会有安保拦截,甚至不知从何处拿到了一把尖刀,在四处乱挥。 郁季刚才看了一眼就坐回去,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就看到忽然那男人开始挥刀。 如果是这样也就算了,但偏偏这男人要往外冲,而郁季选的卡座,好巧不巧正好是过道处。 这家酒吧光顾的自然都是意国人,而郁季这张华国的脸庞就显得更加突兀。他穿着单薄的衬衫,坐在那里看起来大概比那些站着避开的人群好欺负不少。 于是男人立刻锁定了目标,就朝着他冲过去。 “闪开!!!” 他虽然是这么说的,但看起来倒是更像是要找一个人质。 这种事情无论在哪个国家都很常见,除了喝醉发疯和占便宜,家道中落,准备不走寻常路的也是一种。 这种能进入Una Mattina,却想靠歪门邪道猎艳的人大部分都急需用钱。酒吧对面就有一家赌.场,赌.场最擅长的便是让亿万富翁流落街头。 郁季原本是看热闹,但看着他过来,拉平了嘴角。 那人离得越来越近,郁季便站起身,准备活动活动筋骨。但他却没意料到有个人更快速地跑了过来,那人利落地翻过吧台掷出酒杯,和男人挥舞的匕首发出清脆碰撞。 两人同时回头,而扔出酒杯的酒保已经到了卡座附近。没有了高吧台作为阻挡,酒保显然要更吸引仇恨值,于是男人立刻调转攻势,奔向酒保。 “啧。” 郁季看他细胳膊瘦腿的就觉得他很不能打,于是快步上前,在男人的匕首挥到酒保之前把他拽到身后。 “愣着干什么?我看你跑过来的时候不是很勇吗?” 那酒保不知为何在被他拽到身后的一瞬间有些怔愣,而郁季清楚的捕捉到了这份呆滞。 他以为是这酒保被吓傻了,没好气地把人推到远处:“后面待着。” 男人还想冲过去,但郁季一手挡住他挥刀的手臂,另一手抄起吧台上的一瓶酒,狠狠地砸了下去。 “铛!” 深红的酒液泼洒一地,而男人的动作猛地一顿。下一秒全副武装的安保就已经冲了过来,将男人给牢牢制服。 “抱歉!非常抱歉扰了您的兴致。” 有个类似负责人的女人来到郁季面前,她穿着黑色的紧身裙,手放在胸前,对着郁季深深地鞠躬。 “没事。”郁季摆手。 男人闹事闹得太突然,从冲过来到跑向酒保也就三十秒左右。这些安保人员都在酒吧的暗处,三十秒已经足够快了。 有人迅速地上来将郁季砸碎的酒瓶清扫收拾,而多位侍者开始向各位来宾赔礼道歉。 抛去男人冲向郁季的惊险,大部分人甚至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人就已经倒了。 “发生这种事情是在抱歉,诸位今晚的消费全部免除。Una Mattina会为每位来宾额外送上一份礼物。” 这样的处理方式自然每位来宾都很满意,几位之前被惊吓到的女士也恢复了笑容。 郁季也觉得很满意,不过他更期待的是那份礼物。他记得这家酒吧就是因为每个月送的礼物很不错,几款限量的酒难得和他的品味很相符。 说起酒,郁季这才扭头,看向之前被他拉到身后的酒保。 第57章 第 57 章 除了看感情看不清看啥都…… “你没事吧?”郁季问。 虽说他莫名的有些不喜这人, 但郁季确定他们没见过。既然如此,人家又要跑来救他,郁季便顺口问了一句。 “我没事。”酒保摇了摇头,“只是给您添麻烦了。” “不会, 多大点事。”郁季拍拍他的肩膀。 他的视线转到地面那被他杂碎的酒瓶上。已经有人清扫了那些碎片, 但郁季还是认出那是瓶昂贵的Emilion1947。 “这瓶由我赔偿。”郁季说, “这么好的酒,砸一瓶少一瓶,是我没注意看。” “您言重了, 您不怪罪我们已经是我们的荣幸。”一旁的优雅女性立刻道, “您不需要进行任何赔偿。” 她既然这么说了, 郁季也不勉强。如今人群都已经散去, 郁季环顾了一下四周,没找到那个给他端酒的侍者,便问负责人:“刚才的酒, 再上一杯吧。” 负责人立刻道:“您是指?” “Una Mattina。你们家的招牌。” 郁季对意国酒吧的了解仅限于他去过的那些,Una Mattina是几年前才被意国上流社会所熟知, 他也并不清楚其含金量, 只以为是昂贵但不错的招牌酒。 但那位女性的脸色却变了一下。Una Mattina调制时所用的除了几种昂贵且稀少的酒, 还有两种已经停产, 可以说喝一次少一次。 Una Mattina有价无市, 以往一年也就会有一到两次现世,接待的还都是那些大人物。 她下意识看向酒保,但很快又收回目光,恭敬道:“没问题。” 她带着郁季来到另一头的吧台,而酒保也跟在他们身后。从欣赏角度来说,这位酒保长的确实很不错, 调酒时的动作也干净利落,赏心悦目。 淡蓝色的酒液进入杯中,郁季鼓了鼓掌:“作为招牌的Una Mattina出自你手,你的能力确实值得。” “您过奖了,我也只是打工,不值一提。”酒保微微低头。 郁季也不过随口一说,他便坐在那里品尝完了那杯酒,道:“下次见。” 以往去酒吧他大多是和许双星一起,内容也不过就是听许双星和狐朋狗友吹牛分享纨绔生活。 如今他独身一人,也没什么可做,还不如找个酒店回去睡觉。 于是他问酒保:“这附近有什么好点的酒店吗?” 酒保一愣,片刻后才说:“您要住酒店?” “是啊,我是来旅游的游客。”郁季摸了摸口袋,好在出门前余遥去换了现金,他顺手拿了点。 他将小费压在酒杯下,问:“最近的是哪里?” “最近的是家四星酒店。如果您愿意,可以下榻路易斯酒店。”酒保放下了手中凿的球形冰块,“您是Una Mattina的顶级客户,在路易斯酒店有随时免费入住总统套房的权力。” “哦?” 郁季没想到一个酒吧的VIP还能这么值钱,路易斯酒店世界有名,房间都需要提前预约。 “那就去吧。”郁季说。 总归他得在外面待个四五天,找个舒适的地方度假,路易斯酒店也不错。 于是酒保点头。负责人也不知如何得知消息,立刻就安排了专车,还给他附赠上了一瓶63年的干红。 这些郁季都很满意,只是在上车的时候,郁季看到坐在旁边的熟人,有些意外。 “我负责带您到酒店。”酒保解释。 郁季不置可否。如果是侍者引导那属于正常,让一个调酒师来引导就属于不伦不类了,Una Mattina看起来在意国的名头比他想象中大,不应该出现这种纰漏。 “因为路易斯酒店和我们有合作,我们也会为那里的客人提供酒水服务。”酒保继续道。 郁季点头。他虽然不认可这个回答,但他对Una Mattina的管理严苛于否也没有太大兴趣。不过他以后大概率不会再来就是了。 意国的夜景确实别有一番风情,不如华国那般热闹,但却有独特的美感。 昏黄色的灯光照着红色的石砖路,周围满是欧洲风情的建筑让人像是回到了十八世纪。 郁季靠在窗边看了一会儿,又拿出手机。手机上只有许双星的几条信息,痛斥他为什么不带自己一起去意国玩。 “你跟你爸妈在家过年,乱跑什么。”郁季指尖轻点。 “哈!你在开玩笑吗!我爸嫌我吵了和我妈的二人世界,巴不得我在外面别打扰他们!他们还说‘你已经是个大人,应该自己去成家立业过年’。” 郁季觉得许董说的很有道理:“你确实应该有自己的家庭了。” 许双星的回复带着好几个感叹号:“连你也!玉儿,你怎么也加入催婚行列了!!以前明明我们是同甘共苦的战友!!!” “因为我结婚了。” 这条消息刚发出去,郁季就想起了跟他结婚的糟心对象。他心想就算他们没有婚姻之实,但该经历的一个不差。 如果用通俗的话来讲,他们的吵架也算是婚后生活不可避免的一种。 所以,郁季过去才对感情和婚姻这种事情毫无兴趣。 “您看上去心情不好。”在他身侧的酒保说。 这是辆加长林肯,酒保坐在他的对面,而中间是桌子。 他第二次询问这个问题。郁季不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不过这个酒保调酒技术入了他的眼,于是他回答:“是啊,和夫人吵架了。” 酒保在听到“夫人”二字的时候明显地顿了一下,郁季瞟了他一眼:“我很喜欢他,没有再找一个的打算。” 他看出来了,这位酒保从一开始对他大献殷勤,或许是有些什么其他的想法在。 不过他长的好看,调酒技术也不错,这种人大多会有什么苦衷。如果是往常,郁季可能会多听他说两句,再考虑要不要进行投资。 不过这次他却没有那种心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想到那个情人节,陆成那句似感慨的“这么多人”。 “我没有那个意思。”酒保立刻道,“我只是想” “你太吵了。”郁季打断他的话。 酒保低下了头,表情似乎有些窘迫。他看起来的确很像是不得已为之的可怜人,但郁季对他的心路历程没兴趣。 酒保大概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之后便不再试图攀谈。等车到了酒店,郁季下去,他没有再试图跟上,而是道:“祝您有一个美好的夜晚。” 他很识趣,于是郁季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酒保说,“您叫我小宋吧。” 他这句话用的是中文,郁季挑了挑眉,拍了下他的肩:“好吧,小宋。有缘再见。” 离开的时候,郁季稍微觉得似乎有些违和,于是他下意识想转头。 但礼宾员已然上来热情地接待他,于是他便将Una Mattina送的酒递给礼宾,跟着他走进酒店。 而那位酒保,则坐那里,静静地目送郁季的身影进入酒店。 “您要返回Una Mattina吗?”司机恭敬地问。 “不了。”他说。 那张年轻的面容此刻变得有些阴郁,但忽然间,他的视线里出现了那个带着郁季进去的迎宾员。 迎宾员跑到了车前,礼貌地问:“请问Song先生在这里吗?” “是我。”宋颔首。 他调整了表情,于是在迎宾员眼中他又是那个温和的青年。 于是迎宾员将一个信封递给他:“这是那位先生让我交给你的。” “请替我谢谢他。”宋接过信封,温声道。 迎宾员点头,又匆匆回到酒店。信封是酒店常见的信封,一般用来装的都是给服务员的小费。 宋拆开了信封,发现里面是一摞数额不少的欧元。 他浅淡地笑了一下,将信封放入西装的夹层…… “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迎宾员微愣了片刻。他并未仔细观察那人,但基于这位贵客专门去送了小费,他想了想道:“是个很有礼貌,温和的年轻人。” “是吗。”郁季说。 他站在酒店的大堂,路易斯酒店的前厅由深色的玻璃制成,从内部可以看到外面,但外面却是纯色的黑。 郁季站在那里看着加长林肯慢慢驶离,若有所思。 他能到现在的高度并非全靠运气,但不得不说,郁季觉得自己的直觉一向都比较准。 对方只是一个酒保,他不可能三番五次地觉得厌恶和违和。郁季没有看到谁都觉得谁不顺眼的爱好,尤其是对一个有才能还长得好看的人,他通常会更欣赏。 在Una Mattina时他并未深思,如今想来,当时那位负责人和他洽谈时,有很多次都不自觉地看向了他的身后。 而他的身后,站着的好巧不巧,就是这个酒保。甚至这个酒保能直接跟着他上那辆车,如果除去Una Mattina内部管理混乱这种情况,却还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这个酒保想做什么,没有人能够拒绝。所以他跟着郁季上车,哪怕这件事说出去可能会破坏酒吧的口碑,但无人敢置喙。 当然,这些都是在产生质疑后,郁季才察觉到的。而最初让他发现不对的,则是在他离开后那酒保的举动。 郁季当时觉得很违和,而现在,他也明白过来了那种违和感从何而来。 那位酒保当时送他离开的时候,并没有下车,而只是坐在那里对着郁季示意。再向前追溯,在他上车的时候,那酒保也比他先在车上。 尽管态度谦卑而恭敬,但人的习惯却没办法全部隐藏。 “挺有意思的。”郁季笑了一声。 他预感到,就算陆泽成不在身边,短时间内他大概也不会无聊了。 第58章 第 58 章 你知道过去人坐游轮前第…… 第二天白天, 郁季去各处都随意转了转。这座城市和他当初记忆里的没什么两样,但或许是心态不同,这次他更多欣赏的是风景。 等到了晚上,郁季特意去了酒店的吧台。也算毫不意外, 他见到了宋。 “真巧。”郁季扬眉, “你今天在这里工作吗?” “是的。”宋说。 他的动作一如既往地优雅, 浅色的酒液倒入透明高脚杯,他将鸡尾酒推向一位女士:“您的马天尼。” “谢谢。”女士羞涩道。 郁季便点了和她一样的酒,笑道:“他是位有魅力的男士。” 金发女士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见面前也是位彬彬有礼且容貌昳丽的男人, 忍不住道:“是的, 他很受欢迎。” 郁季便攀谈道:“看来您是为宋而来了。” “没错, 谁都知道宋是Una Mattina的招牌调酒师。不过他行踪难测,不只是我,很多人都会等他出山, 品尝他的手艺。” 宋在一边,好脾气地笑了笑:“您过奖了。” “怎么会!实际上, 遇见你是我的荣幸。”女士立刻道。 郁季便和她多聊了几句。女士名为卡瑞娜, 她没有说自己姓什么, 但看谈吐穿着大概是个显赫世家。 谈到宋的事情, 卡瑞娜显然比较激动和意外。郁季甚至看到她偷偷拿出手机发消息, 大概是想让认识的人一同见宋。 这么说来,宋很少在外展现他的真实身份。郁季昨天回去查了一查,Una Mattina如此出名,但他幕后boss反而无人知晓。 比起老板,更出名的是能够调制出Una Mattina的金牌调酒师宋。郁季也这才了解到他昨天喝了好几杯的Una Mattina有什么含金量,就更能确定宋的身份不简单。 就如郁季猜测的那样, 果然过了不久,这里又多了好几位顾客。她们应该都是意国的上流阶层,久闻宋的名号,却一直没有见面。 于是原本安静的酒吧就变得热闹起来。虽然女士们都很礼貌,不过毕竟有六七个那么多,宋一个人显得有些分身乏术。 不过就算如此,他的涵养很好,依旧在平等地对待每一个客人。他难得地让郁季的好奇心燃起,郁季在想,他究竟什么时候见过这么一个人。 他以前认识的唯一一个姓宋的,是个叛徒。不过他化成灰郁季都能认出来,而宋却不是他记忆中那人的样貌。 除此之外,如果遇到类似宋这类不同寻常的人,郁季不会没有印象。 片刻后,卡瑞娜注意到他的酒杯已经空了很久。她有些歉意:“抱歉,我们只是很少见到这位大名鼎鼎的调酒师,耽误了你很抱歉。” “没关系。”郁季说,“我是来喝闷酒的。有这么多美丽女士的声音,会让这里变得热闹,很有过年的氛围。您还容许我坐在这里,是我的荣幸。” 卡瑞娜忍不住笑起来,她说:“我去过华国,华国的新年确实很热闹。所以,你是游客吗? 郁季点头,举起了酒杯:“是的。” 卡瑞娜也向他微微举杯致意。而她的旁边另外一位女孩说:“他好像不是很愿意” “啊,那也没办法。” 见郁季好奇的目光看过来,卡瑞娜道:“其实我见到宋那么激动,是因为我们家正好缺少一位随着观光游轮一同的调酒师。” “刚才我尝试邀请他,不过他大概没什么兴趣。也是,他是那么出名的调酒师,也是大材小用了。” 她说到游轮,郁季的脑子里便闪出了几个家族的名字。他刚想旁敲侧击地询问,忽然卡瑞娜拍了一下手: “您有兴趣一起去游轮观光吗?就当是我赔礼道歉,真的很对不起。” 郁季猜她大概的确属于什么显赫家族,否则只是去参观游轮航行也算不得什么赔礼道歉。 “感谢。不过很抱歉,我还有夫人在等我,如果留他一个人,他会很难过。” 郁季用的是意大利语,卡瑞娜很轻易听出了他的夫人是一位男性。不过她反而更是热情:“这没什么!你可以带他一起去!” 说着,她便对着身后的黑衣人招了招手。黑衣人恭敬地拿来了信封,卡瑞娜将信封一股脑交给了他。 “如果你有其他朋友,也可以带他们一起!”卡瑞娜笑道,“我很高兴认识你!虽然只是短短一面,但我觉得会和你成为朋友。” “我的荣幸。” 郁季点了点头,不再推辞。 “不过,你刚才说你来喝闷酒。那你夫人呢?你怎么能抛下他呢。” 郁季虽然并非典型的高大或帅气型男人,但他的气场也能让人清楚感知到,这个人在所有场合都会处于主导地位。 所以卡瑞娜理所当然地觉得是他抛下了陆泽成,而不是陆泽成抛下了他。郁季难得真心地笑了一下,说:“我夫人和我生气了。” “嗯?为什么?你惹他生气了吗?” “我和他之间有一点误会。” “那正好!你可以带你夫人一起来游轮,好好哄哄他,他应该会高兴。”卡瑞娜说,“如果你不介意,到时候可以找我做参谋,感情这种事当局者迷嘛。” “不过,这得你夫人不介意你和其他女士有过多交谈才行。他会介意吗?” 郁季失笑。但是这个问题,他还是想了想,才说:“他应该不会。” “看来你也不确定啊。那如果你要去的话,我会好好和你保持距离的。”卡瑞娜眨眨眼。 话题到这里到这里也就差不多,卡瑞娜也很会读空气,适时转身去和朋友交谈。 郁季没什么继续待在这里的理由,便和她打了个招呼,先离开了。 不过他走的时候刻意在门后停了一会儿,没多久就听到了卡瑞娜的欢呼。郁季猜大概宋最后还是答应了她的邀请。 “帮我把这几张票寄到这个地址。”他来到前台,将卡瑞娜给的几个信封递给工作人员。 信封的银色暗纹他看出了,那是意国在海上颇有权威的家族,纳尔。这个家族曾经和Holic的合作很密切,也不知如今如何。 在意国这个地方,能让他熟悉的都不是什么好事,也大多不是什么好人。他前脚接下信封,宋后脚就同意了卡瑞娜的邀请,显然很有问题。 郁季拿出手机,想和余遥说一下注意事项,就看到静音的手机上被打了二十多个电话。 因为是在意国,郁季换了意国的电话号码。此刻竟然被打了二十多个,能这么轰炸他的人选不多,郁季有了一种头大的预感。 果然,没多久又来了一通电话。郁季接通,毫不意外地听到许双星的声音:“你在哪儿呢!我要露宿街头了!!” “谁让你来的,自己来还不知道找地方住?” “你有泽成有余遥,住的肯定是好地方啊!我还找什么。”许双星说的理所当然,“我跟余遥打电话,他在那儿支支吾吾的。所以你到底在哪儿?” “路易斯酒店。”郁季说。 余遥大概是被他训了一顿,也不敢轻易把他的行踪给许双星说了。 许双星来的很快,郁季猜估计他本来就是要往这里赶。门童推着他32寸的大箱子送去房间,郁季见他那风尘仆仆的模样,一看就是匆忙赶过来的。 “你完全可以自己在家过年。”郁季上下打量他,“你爸也就那么一说而已。” “我才不!我在家已经够被嫌弃了,我不要大过年还听他说‘你看看郁季,你看看你’,然后唉声叹气!” 许双星四处看了看,这才问:“泽成呢?余遥呢?” “他们在老太太的房产住。”郁季说,“你要是觉得酒店不方便,也可以过去。” “嗯???”许双星一下就发现了盲点,“那你为什么住酒店?” 他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发现了很不得了的事:“难道说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泽成的事情,然后良心受到谴责灰溜溜出门了?” “”郁季无奈,“你想象力还挺丰富。” “不然我实在想不通你为什么不回去,你不是最喜欢回家住吗。” 许双星拍打他的肩膀,“哎,说说吧,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泽成的事情,哥们儿我会帮你想办法弥补的。” 郁季心想这到底是陆泽成的问题还是他的问题,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是他对不起陆泽成。 “他冲我发脾气。”郁季说。 “哈!”许双星一脸“得了吧”的表情,“真的吗?我不信。” 郁季看了他一眼,决定放弃交流:“我要回去睡觉了。” 他忽然想起什么,走到前台,片刻后递给许双星一个信封:“拿着这个。” “什么?”许双星拆开看了看,“船票?杜伦比斯号?后天?你后天要去坐游轮?” 郁季点头,许双星啊了一声,一下变成了苦瓜脸:“我晕船,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给我这个干什么。” 郁季就是知道他不会去才要给他:“你知道过去人坐游轮前第一件事是做什么吗?” “什么?” “去买保险。”郁季笑着摆摆手,“我喝的有点多,去睡觉了,明天见。” 第59章 第 59 章 陆泽成的番外 郁季这两天没有再出门, 他就待在酒店里,只是随意买了些必需品送到房间。 许双星来找了他好几次,郁季没理会他。人说傻人都有傻福,在这一点上许双星格外明显。 而三天后, 郁季来到了杜伦比斯号。 这确实是一艘很大的游艇, 据说是初次出航, 所以起航仪式盛大而热烈。 郁季没兴趣看这些,他先来到了卡瑞娜为他安排的房间。而很快,在另一面的余遥就和他碰面了。 “郁先生, 您为什么要来这里?” 当然还有一点他没问, 那就是郁季不仅让他带了几个人, 还专门嘱咐不要让陆泽成跟来。 这样的阵势, 看起来可不像是单纯地出来玩。 “没什么,只是有备无患。你不是老说我去哪儿都不带你吗?这次带了,你反而不乐意了?” “我哪里敢。”余遥苦笑。 郁季耸了耸肩。他将东西放好后就来到了甲板处, 看着海面的波浪起伏翻涌。 “我以为您不会喜欢游轮,或者海洋有关的东西。”余遥走到他身边。 “怎么会呢, 我很喜欢。”郁季眯着眼。今天的天气很好, 连海风似乎都带着一丝温柔:“我前几个月还特意学了游泳, 你不是知道吗。” 自那次在海里溺水后, 郁季就每周日都去游泳馆跑一趟, 把游泳这个技能给完全拿下了。 “但再厉害的游泳健将,也不可能掉进海里还能游到岸边啊。” 余遥很想劝他,但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郁季反而笑了:“余遥,我还没想到你是这种悲观的人呢。照你这么说,人活着就是为了死咯?” “您别打趣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余遥无奈。 郁季笑笑。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喧哗, 郁季扭头,发现是卡瑞娜过来了。 “季!” 她今天的穿着很华贵,于是拎着裙摆小跑了两步,“你夫人没有来吗?” 虽然她看到了高大的余遥,但她这般地位的人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出余遥并非那位夫人。 “没有,他跟我闹脾气。”郁季从一旁侍者手里接过香槟,“早上拿了船票走了,我以为他会一起才上来,现在看来似乎没有。” “这样啊,真可惜。”卡瑞娜叹气,“你是个很好的男人,虽然不知道你做错了什么,不过希望你能早日获得夫人的谅解。” “谢谢了。”郁季笑。 卡瑞娜是这艘游轮的主要负责人,她看起来也很忙,只和郁季短暂聊了两句便离开了。 余遥看着她的背影,似是感叹:“您这是熟人?” “没有,前几天认识的,这船票还是人家送的。” 有几只海鸥飞过,扑闪着翅膀站到了护栏的扶手上。郁季向旁边走了走,问:“让你调查的事情有结果吗?” “毕竟是意国本地的势力,有点困难。”余遥将一份叠好的纸递给他,“Holic如今的势力大多不在海上,更专注明面上的生意了。” “有个小道消息,说Holic最近去了华国,为的也是正当生意。不过这个消息并不一定准确就是了。” 郁季看完那几行字,将纸递给余遥。余遥便用打火机点燃,将纸屑灰烬撒入大海。 “很不环保。”郁季点评。 余遥老实一笑。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半天却欲言又止。 “说吧,我又不会吃了你。”郁季一眼就知道他要说什么。“怎么,这些是泽成查出来的?” “不愧是您。”余遥不好意思道,“我手下的都是些保镖,做的是安保和打架的工作,这些事还是夫人更擅长些。” “可不就是。” 郁季看着海面,想起最初他把陆泽成带回去,不就是这种打算吗。 这个世界的他没有陆成,没有左膀右臂。如果没有陆泽成,那么余遥现在和他对即将面对的东西便一无所知。 不,或许更糟糕。这个世界如果没有陆成或者陆泽成,但好歹有余遥,再不济还有郁虹阳和许双星。 但如果他身边也没有余遥几人呢?他如果只有自己一个孤家寡人的话。 郁季想了想这种情况,最后决定放弃思考不可能存在的问题…… “陆泽成,陆泽成。” 一件毛呢外套被搭在身上,郁季抬头,看见陆成又在翻看那本小说。 “你还真是无聊。”郁季从他手里夺过那本书,“或者说自恋?你很喜欢这个和你名字很像的反派?” “还好吧。”陆成说。 书被夺走,他便摸了摸郁季的腿:“您的腿还疼吗?” “还好,但是我想洗澡。”郁季随手翻了翻:“宿命纠缠,人生重大转折嗯?这是讲的陆泽成的故事?这个主角不是什么什么清吗?” “先生,那叫做番外。”陆成坐到他身边,握住他在打点滴的手,“您还不能洗澡呢,大概还要三到五天。” “我要发霉了。”郁季将那本书拍过去,“今天就要洗。” 陆成轻叹了口气。 郁季有时候很不喜欢他这样叹气,就好像他刚才提出了多么无理取闹的要求一样:“怎么,你有意见?” “有意见,你完全可以不用来照顾我,专心工作。”郁季从果盘捻起被削成兔子的苹果,“我只是腿断了,不是残——喂,干什么。” 陆成站起来,将那份果盘远远端走。 “陆成,你真无聊。”郁季就知道刚才说那话又惹他不高兴。 “怎么会呢,反正先生也不需要照顾,我只是把果盘放到该放的地方去。” 如今果盘被端到了茶几上,郁季除非拖着他那条腿蹦跶过去,或者坐轮椅。 不过他还在打点滴,这两种方法当然都不能用。 “不吃了。”郁季心想谁怕谁,陆成胆子不小敢威胁他,“谁稀罕几块苹果,昨天来的那个小护士给我拿了好几个橘子,比苹果好吃。” 陆成的动作顿了顿,然后从他手里抽回了那本书。 “干嘛?你还要给我甩脸色?” “没有,我错了,对不起,先生。”陆成说,“今天的阳光太刺眼了。” 郁季没懂这有什么因果关系,就听他继续说:“我刚才看这本书,反派的经历着实不好。名字比较像,就有点感同身受。” 他这么说就引起了郁季的好奇,郁季的腿动不了,就俯身按住陆成的腿,把头挪到他身前:“我看看。” 郁季当然也没有很仔细看,他只是大概跟着陆成翻页的速度瞟了几眼,这个番外讲的是“陆泽成”被同父异母兄长差点害死的故事。 这个兄长是之前在陆家很照顾陆泽成的一个,于是陆泽成虽然愈发偏执,但心中仍有感恩之心。 中间陆成翻的很快,郁季没看到。总之是最后在宴会厅还是什么地方,有人掏出了枪。 华国怎么会有枪这种问题就暂且忽略,故事的最后就是,陆泽成的兄长为了躲歹徒,把陆泽成推出了房间。 那时候大厅的灯灭了,所有人都在躲避。而在陆泽成被推出去的下一秒,灯却恢复了,整个大厅顿时亮如白昼。 但在那一秒,陆泽成却被救了。有人将他拉进盖着桌布的餐桌下,但动静太大,被歹徒发现。 “呃,然后——你让我看一下啊。” 陆成忽然把书合上了,郁季正看到紧张地方被打断,有点不爽:“干嘛,我没看完呢。” “没什么好看的,那位先生救了他。”陆成说。 郁季想就这能有什么让陆成心神不宁的,但很快他就想到了:“‘但歹徒已经锁定了他们的位置’,这个番外和之前的内容有关系吗?还是独立的?” “这是陆泽成过去的故事。”陆成说,“不过,从某种程度上说确实是独立的。” 他靠在郁季的病床边,放下了那本书。郁季没注意到他的目光有一瞬间的惘然,只是恍然大悟:“我知道了,那个人为了救他死了是吗?” 陆成的脸上闪过阴霾,但很快,他温声道:“是啊。” “好吧,那确实可能有点难过。”郁季合理推测,“他信任的人背后捅了他一刀,但素未谋面的人却救了他。很讽刺嘛。” “不过,故事情节还是比较理想。现实中哪里会有人会救素未谋面的人,当然我不否认总会有英雄存在,但是很少就是了。”郁季喝了口茶。 “的确如此。”陆成低声说。 郁季终于发现了他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他刚想问陆成不会被这么个剧情就搞emo了,就听到陆成问:“如果是先生,在那种地方会救人吗?” “怎么可能。”郁季一口否决,“我的命很宝贵,我为什么要救一个不认识的人。” 陆成忍不住笑了起来:“您说的很对。” 他从病床旁边的纸箱里拿了什么出来,郁季瞟了一眼,啊了一声。 “你偷渡啊。” 那是可乐,但从小看到郁季大的那个老医生严厉喝止任何人带零食来,怕妨碍他伤口恢复。 “偶尔还是可以喝。”陆成帮他拧开瓶盖,“不过这些东西喝多了的确不利于伤口恢复。” 郁季看了他一眼。 郁季从来不在乎别人的情绪,也不在乎其他人在想什么。不过他有时候对陆成的情绪很敏感,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太长。 他能感觉到陆成刚才确实心情不好,但在他说出那个回答的一瞬间又高兴起来。 郁季觉得挺莫名其妙的,那又不是什么大公无私的好回答。不过鉴于陆成的情绪一向都有点难猜,郁季也没有在意。 “许少爷下午说要来看您。”陆成道,“我让他给您带点吃的,但是能不能过邵老医生那一关就不好说了。” 郁季心想指望许双星不如指望母猪会上树:“虹阳呢?让他来!” “好。”陆成轻笑。 他将那本书随手放在茶几边,风吹起书页,定格在最后一行结尾上。 “‘太阳升起了,温暖的阳光洒满海洋。” “但他却觉得,这光太刺眼,这世界不该这么明亮’。” 陆成瞥了一眼,随手合上书。 他眼中的阴霾不知何时已经散去。他转头,看着面前这位优秀却骄纵的先生,只觉得今天阳光正好。 第60章 第 60 章 “抱歉,失陪一下。我好…… 陆泽成被惊醒了。 他望向窗外, 和煦的阳光洒满甲板,弦窗上投射出一块浅色光斑。 他的位置在杜伦比斯号的上层,比郁季和余遥的都高一点。 卡瑞娜的票给的是朋友,位置不会太高或太低。但陆泽成早在打听到郁季和意国有关就已经布局, 他稍微用了点手段, 弄到了一张高层的票, 避免和郁季遇见。 他也说不出自己是怎么了。郁季只是去游轮玩,他们又发生了争吵。 正常情况下,陆泽成绝对不会去做类似跟踪这类事情。郁季带了余遥, 安全有保障, 他就算跟去了也不会比余遥更有用。 但不知为何, 在听到余遥报出游轮名字时, 他的心里却忽然涌现出一种极度的恐慌。 他无法描述也无法理解这种恐慌从何而来,但他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甚至连余遥也瞒着, 来到了船上。 此刻,他正在看着郁季。郁季正靠着栏杆晒太阳, 余遥则站在他身边, 大概在聊什么。 而过了不久, 一位穿着华丽的女士来到他们身边。郁季对着她轻笑, 看起来他们关系似乎很好。 陆泽成移开了目光。 他走到桌前, 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闪烁的屏幕上赫然显示的是杜伦比斯号全部的资料,除去邮轮布局,甚至还有各个房间的编号位置和人员名单。 “我真不明白你有什么可调查的。”另一个聊天框发来信息,“这艘游轮确实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是纳尔家族好不容易成为龙头,急着开party炫耀罢了。” “因为霍里克家族忽然逐渐退出海上的生意?” “是啊, 虽然明面上那些都在继续,但那些不可说的,霍里克家全都放弃了。纳尔接管了他们曾经十之八九的生意,如今自然洋洋得意。” “我知道了。”陆泽成说。 房门被敲响,他合上电脑,打开门。门外的是游轮的侍者,恭敬道:“尊贵的客人,您好,杜伦比斯号上的午餐已经开始,请问您想要前往餐厅,还是在房间用餐?” “在房间里。” 陆泽成关上门,走到窗边,而那三个交谈的身影都已经离去…… 游轮上的菜肴很丰盛,就算是挑食如郁季也多吃了点。酒足饭饱人就闲得慌,他便给许双星打了个视频。 “你非要气死我不成。”许双星抱着抱枕在沙发上咬牙,“我也想去!” “那你来。”郁季摊手。 “我晕船!” “那你不来。” “我想去!” 这对话挺无聊,但郁季还就真和他无聊了大半天。终于许双星那头似乎手机插进了电话,他挂断了一会儿,然后又给郁季打了回来。 “向葵在综艺上火爆了哎!!”他的声音难掩兴奋。 许双星激动地将围脖转给了郁季。郁季简单一看,是一个名为#还有什么是你不懂的#的热搜。 《田园时光》虽然是种田综艺,但去参加的人没几个真的熟悉农村生活。 原本大家也都看个乐,那些喂羊被羊踢和蒜苗韭菜不分的小明星们在节目里手忙脚乱才是节目的一大看点。 但孟向葵出现后,这档节目就变了一个风格。之前那些每天吃不饱穿不暖天不亮就要起床干活的嘉宾如今变得悠闲自在,因为无论是什么样的麻烦,孟向葵都能解决。 孟然年轻,在这样一个原本看嘉宾吃苦头的节目上大放异彩,又被央台注意到了。 央台夸赞了他的努力上进,顺势又弘扬了一波新时代青年的美德,让他瞬间变得炙手可热。 “我当吃就觉得他很适合这个节目!”许双星说,“他可会照顾人了。” “哦?这话说的,难道不应该是你这小老板照顾人家吗。”郁季笑。 “你真是一点面子不给。”许双星在电话那头拍桌子,“你怎么不高兴一点啊!我都要心率过速了!” 许双星的激动很好理解,孟然算是他发掘并带到公司的,这还是许双星第一次自己找到人。 如今孟然火了,虽说对他这个太子爷而言,一个小明星火不火也没太大关系,不过对于许双星本人,却是一个很好的证明。 “我爹夸我厉害了!”许双星笑的脸都乐开了花,“他给我打了好多零花钱!嘿嘿,还让我好好旅游,多玩几天。” 郁季没戳穿许董的主要目的是让儿子多玩几天少回家折腾:“恭喜,这也算你得偿所愿。” “嘿嘿,哪里哪里。”许双星摸摸头,才客气道,“都是我的好哥们玉儿帮忙,如果没有你,也没有我的今天。” 郁季心想他还挺当真,都当做获奖感言来念了,不知道的以为被央台夸的是他而不是孟然。 “好吧,恭喜你获得最佳演员奖。”郁季敷衍地鼓掌。 “玉儿,你真会坏气氛。” 许双星嫌弃地挥手:“我去跟虹阳炫耀去了!!” “去吧,对了。”郁季说,“这两天孟然如果有什什么别的消息,就一起发来吧。” “那可多了去了!我发你你不准敷衍我。” “知道了,一定回。行了赶紧去炫你的丰功伟绩吧。” 许双星说完就急匆匆挂了视频,郁季便空闲下来。不过他也没无聊太久,很快房门又被敲响。 “季!”来的是卡瑞娜。她已经换下了最开始那条华丽的衣裙,如今穿的是一身干练的西装,“要去喝一杯吗?” “你忙完了?”郁季跟着她走出去。 “是啊,我需要和一些商业上的人往来,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我听说你在华国也是个很厉害的人物,肯定能懂我吧。” 被邀请到这艘船上的人肯定都被纳尔家调查过,郁季不意外。他笑笑:“感同身受,的确很麻烦。” 不过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体会到这种麻烦,因为在他遇到这类麻烦后没多久,陆成就进入了他的世界。 陆成会帮他处理掉一切他不喜欢的工作,所以郁季再回想起来,他过去自己独自挑起大梁面对一切的时光,都已经差不多忘完了。 两人来到了酒吧所在的船层,杜伦比斯号的二层整层都是酒吧,邀请的也都是些很出名的调酒师。 不过,卡瑞娜却径直带他来到了稍微靠边的吧台。郁季看着面前的华国青年,点头示意。 “没想到你也来了。”郁季说。 “卡瑞娜小姐盛情邀请,我不好拒绝。”宋笑笑。 “哪里!您能来才是我的荣幸。”卡瑞娜立刻道。她环顾了一下周围,说,“这些人真没有眼光。” 宋虽然答应了她来杜伦比斯号,却要求不要太招摇。所以卡瑞娜不得已在酒吧安排了另一个小吧台,也就是如今他们坐的地方。 宋说:“原本也不想吸引太多人,这对我而言很好。” 他又给郁季调了一杯马天尼:“不过见到您,我很高兴。” “我也挺意外的。”郁季将那杯酒放到一旁,“我对卡瑞娜小姐的家族没什么了解,现在看来,能请得动你,卡瑞娜小姐可不简单呀。” “没有没有!”卡瑞娜立刻摆手。 “您谦虚了。”宋说,“如今以纳尔家族在意国海上的统治力,您完全可以昂首挺胸说话。” 卡瑞娜立刻飞速摇头,连连说诸位都是朋友,她并非谦虚。郁季在旁边听了一会儿,顺着她的话说道: “我不懂意国本地情况,不过有个问题很好奇。在海上如今卡瑞娜小姐的家族是霸主,看来是完全没有竞争对手了?” 这话问的也不算突兀,毕竟做生意的都知道同行业之间不可能没有竞争。 卡瑞娜也不在意,笑道:“怎么会呢。之前也是有与我们竞争的家族,不过那时候我还没接触家族事务,其实没有特别清楚。” “而且那时候,纳尔家族也几乎被压在下面呢。啊对了,听说宋先生似乎见过那个家族首领?” 宋拿着雪克壶的手微不可查地一顿。 “算是吧。”他很快调整好表情,将摇好的酒倒出,“不过也只是一面之缘。那人确实曾经是海上霸主,不过后来似乎逐渐转行,纳尔家族便趁势逐渐占据统治地位。” “这次的航海仪式也是由此而来。”卡瑞娜笑道,“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意国稍微了解新闻的人都知道。” “哦?”郁季问,“意国竟然还有能和有纳尔小姐这般美丽爽朗之人相提并论的家族?真不简单。” 卡瑞娜听出了他的调侃,连连发笑:“季!你真是个有趣的人。哎呀,我真后悔没好好学家族史,否则真想讲给你听。” “霍里克。”宋放下了手里的工具。他说:“这是曾经的那个家族。这家族很古老,但近代最被人熟知的,只有Holic。” 他连着重复了两遍“Holic”这个发音,卡瑞娜一头雾水,但郁季知道他的意思。 没有人知道Holic的名字,所有人称呼他,不是“那位大人”,就是他的姓氏。 这场聊天进一步确认了郁季的猜测,以前他手里的资料只有“Holic”这个名字,但现在,他基本可以确定,这个Holic正是和他有冤孽的那个人。 而结合陆泽成查到的资料,Holic去了华国。 郁季不是个自恋的人,但他由衷希望,Holic不是去找他的。 倒不是怕麻烦,而是他现在不在华国,就不好跟那家伙面对面对峙然后揍人一顿了。 “季?”卡瑞娜看他不做声,询问道,“怎么了?你喝醉了?” “没有。”郁季将杯子放下,“想到了一点有趣的事,我” 他的话音忽然一顿。 他看向酒吧外的长廊,尽管那身影走的很快,但郁季还是认出来了。 “抱歉,失陪一下。”郁季站起,“我好像看到了我夫人。”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60-70 第61章 第 61 章 哥哥带你去见世面~…… 卡瑞娜很理解地站起身, 为他腾出位置:“他还是跟来了吗?看来他也很想和你和好吧。” “或许吧。”郁季说。 他和两人简单告别,走出酒吧。但出去后,外面的大厅已经没有陆泽成的身影。 这小子跟他玩这一招?郁季冷笑,陆泽成的身影和陆成太像了, 化成灰他都能认出来。 他一边想着, 一边往房间走, 准备打电话把陆泽成叫过来。但当他转了个弯,却看到陆泽成正静静地站在走廊上。 他看着还挺委屈,但郁季两三步走过去, 恨不得揪着他揍:“陆泽成, 你长本事了?谁让你跑上来的?” 如果只是趟普通的航行, 郁季不会专门把他抛下。但杜伦比斯号有些特殊, 这地方或许掺杂着他的过去。 “偶然”,这个词语可能在现实经常发生,但郁季牢记这个世界是本小说。 在小说里, 一旦发生“偶然”,那很可能是必然的预兆。就比如杜伦比斯号上有和Holic有关的人, 有宋, 还在海上。 这buff都要叠满了, 郁季想忽略都不行。所以他现在看见陆泽成是真情实感地想揍他:“你怎么上来的?你是不是想挨打?” 他专门嘱咐余遥不要让陆泽成知道, 余遥不会犯丢票什么的低级错误。 “我不小心听到余大哥在安排工作, 就想办法弄到的船票。”陆泽成低声说。 实际上是卡瑞娜给了郁季船票,纳尔家自然要确认宾客身份。而帮助陆泽成调查Holic的人,凑巧也发现了纳尔家再查郁季。 “你的本事要是能用在正地方一分就好了。”郁季揉了揉眉。 有那么大本事有什么用,本身还是熊孩子一个。 郁季觉得是不是他不像小说里一样在陆家遭受过社会毒打,在他身边虽然能力出众了,心智还差不少。 陆泽成沉默了一下。他抬眼, 忽然看到什么,于是紧接扑了过去,抱住了郁季。 “你——” 他这一扑实在是有点突然,郁季着实是愣了五六七八秒。 “我错了,对不起,郁先生。”他说。 陆泽成的声音压得很低,在他耳边轻飘飘的,带着点黏糊劲。 郁季能感觉到他是故意在撒娇,心想说他心智不成熟也不尽然,至少以前陆泽成不会刻意讨他喜欢。 不过,郁季觉得这没什么,反而觉得他还是可爱。 “我本来就没有生你的气。”郁季说,“而且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只是你要先冷静下来。” “是我太冲动了。”陆泽成说。 他的头埋在郁季的颈窝,个子明明比郁季高不少,却一个劲往郁季怀里挤。 郁季没办法,拍拍他的背:“行了,行了。别撒娇,多大人了。” 陆成有关的一切,等有时间郁季会想个好借口把他骗过去。他信任陆泽成,但唯独这段经历他无法说实话。 至于其他,无论是陆泽成的感情还是别的什么,郁季对这些没兴趣,但他不介意陆泽成的那些想法。 说到底,如果陆泽成真的能打动他,那也算陆泽成的本事。 “哎呀。” 身后传来了一声小小的惊呼,郁季装转过头:“二位怎么来了?真是见笑。” 来的是卡瑞娜,看见她郁季不意外,他比较意外的是宋也跟着一起:“怎么宋先生也来了?” “宋先生换班,我邀请他陪我转一转。”卡瑞娜咳嗽一声,“我、我不是故意打扰你们的。” 郁季觉得她不解释那么一句反而好点:“卡瑞娜小姐,你知道华国有一句古话吗?‘此地无银三百两’。” “哈啊哈哈哈哈” 卡瑞娜自知理亏,连连道:“真的对不起。我只是太好奇了,季你这样的人,会有一个什么样的夫人。” 陆泽成没说话。他站在郁季身后,郁季介绍道:“我夫人姓陆。泽成,这位是杜伦比斯号的负责人卡瑞娜小姐,这位是宋,意国知名的调酒师。” “你们好。”陆泽成说。 他看起来比在工作和在私下里都沉默许多,郁季觉得他可能害羞了,估计刚才撒娇的场景被卡瑞娜和宋都看全了。 意国人并不十分含蓄,郁季怕卡瑞娜再多问点什么让他更害羞,便道:“晚上是还有晚宴吗?” “是的,晚上七点。”卡瑞娜也察觉到这位夫人的沉默寡言,立刻道,“我和宋先生去甲板那边转转,我们晚上再见?” “晚上见。”郁季点头。 卡瑞娜目送着二人的身影远去,她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感慨一声:“没想到季的夫人是这样的人呀。” “怎么?”宋看着那两人的背影,“和您想象的不同?” “是,也不是。”卡瑞娜说,“虽然我和季没有认识很久,但我以为他的夫人会是那种很娇气或者很知性的男人。” “不过陆先生,虽然不小心看到刚才那一幕不过我觉得他不像是季会喜欢的那种人,有点孩子气。” 卡瑞娜多说了两句便掩嘴:“啊,真抱歉宋先生,我不是” “没什么,其实我也很好奇。郁先生是个很有魅力的人,所以今天我也很意外。” 在那两人走到拐角尽头时,宋和一双黑澄的眸子对视。那目光并非犹豫或幼稚,而带着一种审视。 只一瞬间,两人便消失在宋的视线。 宋凝视着那条走廊,最后闭了闭眼…… 房间内。 郁季坐在沙发上,陆泽成则站在他对面。 郁季本来在和余遥发信息,瞟了他几次,最后觉得他碍眼:“长那么高有什么用?没长心,还碍别人的眼。” 陆泽成就默默蹲下了。郁季抓起抱枕砸到他身上:“别演了,你那点演技不够格。” “郁先生不是不生气了吗” “你要是把你敢跟我对着干的胆子,去用一点儿去跟人家若无其事打招呼就好了。”郁季抬脚踹他,“我看你在我面前不是很会顶嘴吗?” 陆泽成也不躲,就任他踹:“对不起,郁先生。” 他把这六个字说的认认真真清清楚楚,郁季明知道他在演,还是忍不住道:“别杵着,坐那儿去!一天到晚好的不学学坏快得很。” 他放下手机,靠在椅背上叹了口气。 陆泽成的到来的对他而言实在算不得什么好事,毕竟陆泽成可是大反派。 郁季难得有了一种叫做“发愁”的情绪。反派好歹有光环,在被主角收拾前不会出事;那他呢?他可是炮灰,真要出问题他就是最先中枪的那个。 郁季从来不信命运,但他也尊重命运,尤其是命运给指出的那一种可能性。 “郁先生,您怎么了?” 陆泽成注意到了他的愁眉不展。这对于郁季而言确实是很少见的情绪,他也顾不得卖惨了:“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没有。” 郁季想事到如今说这些都没有意义,而且万一呢,万一这一趟没什么意外,他反而成理亏的那个了。 干脆顺其自然吧。这么想着,他扬了扬下巴:“去泡茶。” 陆泽成立刻照办。 不得不说,陆泽成在他身边还是有好处的。最明显的就是方便很多,他又能过上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悠闲日子。 说起来,最初他来到这个世界,培养陆泽成,所计划的也不过是一个安稳悠闲。 谁知道越求安稳就越要铲除动荡,搞到最后他反而比上辈子还忙,至少上辈子还有陆成在他身边。 ——陆成。 郁季顿了一下,想起了那个裹挟着夜风的低笑,第一次打住了自己的回忆。 烦死了。他想,陆成比陆泽成还要糟心,连人都不在还坚持不懈在别人脑子里刷存在感。 “郁先生,这是茶。” 温热的茶水被放在桌面上,见郁季喝了一口,陆泽成便状似不经意道:“今天遇到的二位是郁先生的朋友吗?” “算是吧。”卡瑞娜算是朋友,宋就不一定了。 不过这些陆泽成也没必要知道,他说:“卡瑞娜是纳尔家族,也就是打造这艘杜伦比斯号的家族。” 陆泽成当然知道这些,就好像纳尔家族调查郁季一样,他也早早调查了郁季身边的人。 “原来如此。”他说,“那位宋先生呢?也是什么名门望族吗?” “或许吧,不过现在还不清楚。” 卡瑞娜说宋和Holic见过面,Holic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见到的,证明宋的身份自然也不简单,至少肯定不是个单纯的调酒师。 陆泽成便点头,没再问下去。 他从郁季的言论里没有听出对宋的偏向,说明郁季似乎也确实不知道这个宋的身份。 陆泽成的暗线也同样没有查到太多有关宋的信息。 但郁季在酒吧的时候,他之所以会暴露,是因为他注意到了宋的眼神。 宋隐藏的很好,无论是卡瑞娜或者郁季本人,都没有注意到他有什么异常。 但从陆泽成的角度,能很清楚的看到,宋的注意力,几乎一直放在郁季的身上。 他能在郁季抬头时立刻微笑地接话,能在郁季的酒杯见底时立刻递上新的饮品。 宋的掩饰几乎完美无缺,无论是谁路过那里都会觉得这位调酒师最关注的是他手里正在雕琢的冰块。 但只有陆泽成能看出他的注意力之所在,因为他也曾是那样专注而隐晦地,注视着面前的这个人。 “我明白了,我还没试过鸡尾酒,有空也想尝试这位宋先生的手艺。”陆泽成帮他续上茶水。 “你小子。”郁季原本想说什么,但转念一想陆泽成可能确实没喝过这些。 毕竟陆泽成从小都是乖乖小朋友,连变坏都在他眼皮子底下。陆泽成第一次喝酒,可能还是跟他一起在饭局上。 “等下晚饭后带你去。”郁季顿时来了兴趣。 他勾勾手指:“哥哥带你去见见世面。” 第62章 第 62 章 遇险 杜伦比斯号的晚宴在巨大的餐厅中, 此刻觥筹交错,大厅前的舞台上乐团正演奏着一首欢快的小调。 郁季和陆泽成来的时候只看到了卡瑞娜,她作为负责人还在和几个意国本地的富商交谈。而宋似乎不在大厅中。 “郁先生。” 余遥早就已经提前到宴会厅打听情况,他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见到二人连忙起身。 郁季抬手示意他坐:“怎么样?” “我叫几个一起来的弟兄简单去调查了下, 但是目前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余遥说, “除了有几个警卫似乎在找人,他们说是一位客人喝醉了。” “其他就没什么了。而且之前也派人打听过,这趟航程确实只是为了炫耀纳尔家族的实力, 没有其他含义。” 郁季颔首:“知道了。” 这也在郁季的意料之中, 他说:“那就把他们都叫回来, 解散吧。” “是。” 余遥离开后, 陆泽成望着宴会厅,半晌才问:“郁先生,这趟航程, 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夫人,过来。” 郁季没回答, 而是招招手, 从路过的侍者那里接过一杯酒递给他:“尝尝?我的夫人可不能什么都不懂。” 陆泽成就知道他并不想回答那个问题。他接过酒, 小抿了一口, 然后沉默了。 他抬眼, 发现郁季满眼笑意地看着他,轻轻叹气:“郁先生,这是果汁。” “哈。”他这种无可奈何又毫无办法的样子郁季无论看多少次都不腻,“夫人,小朋友是不能喝酒的。” “我不是” 陆泽成看着郁季兴致盎然的表情,吞下了后半句, 默默把那杯果汁喝完了。 郁季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挽着他的胳膊向前走:“行了,等下晚宴后再带你去,一会儿还要和卡瑞娜小姐他们见面。” 他们之前约的是晚宴上见,两人便简单吃了点东西。卡瑞娜虽然在忙,但没过多久就走了过来。 只不过她虽然来了,但看起来有些疲惫。 “怎么了?”郁季明显地看出她的状态不对劲。 “没什么,你们是朋友,是客人,这些就不说出来徒增烦恼了。”卡瑞娜勉强笑笑。 她是因为和郁季有约才来的,但只是小坐了一会儿,便提起裙摆准备告别。 郁季点头,卡瑞娜确实是个不错的朋友,于是他询问她是否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 “你把我当做朋友,朋友有困难自然要出手相助。” 郁季说:“如果你有解决不了的麻烦,需要帮忙就尽管说。” 纳尔家族调查过他的背景,郁季说这话很有信服力。于是卡瑞娜纠结了一会儿,才又坐了下来。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或者说,现在大概还不是大事。”卡瑞娜握紧手里的杯子,“只是有一位客人失踪了。” 卡瑞娜说的这位失踪客人,是纳尔家族边缘的一位人物。他平日和本家没什么来往,今天登船也是自己买的票。 但游轮一共就那么大,一个人不可能凭空失踪。而卡瑞娜带着船员上上下下找遍了,却都没有发现此人的踪迹。 郁季便立刻知道她在烦恼什么。如果到游轮返航后这个人都没被找到,那就不得不请警察前来搜寻。 而船上宾客众多,一旦这件事被外界所知,对纳尔家族的信誉则是一重巨大打击。 更何况,这个人本身还姓纳尔。自家人在自家船上失踪,尽管所有人都知道人的失踪和船本身没关系,但这依旧会让纳尔家游轮的可靠性和安全性遭到质疑。 而这些事情如果发生,卡瑞娜就会成为被直接追责的那一个。 卡瑞娜看起来在纳尔家应该属于核心人物,所以虽然她很担忧,但还没有乱了阵脚。 “但就算再急,其实这只能多派人手去找,别的我也做不了什么。”她叹气。 不过之前卡瑞娜一把事情闷在心里,如今说出来,她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谢谢你,季,我感觉好了很多。”她一口喝掉茶水,呼了口气,“之前其实一直有点六神无主,不过现在我已经完全好了!” “你可以试试其他隐蔽的地方,比如货箱,消防箱或者”郁季说,“排水管道。” “你说的对,不过是啊。”卡瑞娜没犹豫太久就立刻站起来,“管道和消防箱这些地方还没有查,我这就派人去看看。” 她说完便急匆匆地离开了。郁季本来想问她宋的行踪了,但看她如此匆忙,便没再开口,又放眼巡视了一圈。 “您在看什么?”陆泽成问。 “没什么,看看有没有熟人。”郁季将杯子倒扣,“走吧,老老实实在屋里呆着。看来这艘船确实不太安全啊。” 接下来两天郁季继续过足不出户的生活,他原本还想去抽时间看看宋的踪迹,但陆泽成一直在他旁边,郁季便按下不谈。 这两天风平浪静,余遥负责出去探听消息,但都没有什么特殊情况,杜伦比斯号正常航行。 直到第三天晚上,郁季刚吃完饭,就听到余遥敲响了门,语气严肃。 “郁先生,游轮上出事了。” 这个消息是卡瑞娜专门托人来告诉郁季的,说那位失踪的纳尔家人找到了,不过是横着找到的。 这也很好理解,第一次卡瑞娜差人去找的地方都是正常人会去的地方,而郁季跟她说的则是躲藏的地方。 杜伦比斯号是个正规游轮,谁来也不会是为了躲什么人的,所以只可能是被谁藏了起来。 “前两天虽然各种地方找过很多次,不过今天人是在货舱的排水管道里找到的,很隐蔽,所以之前没发现。”余遥说 “这件事卡瑞娜小姐暂时压了下去,只是让我和您简单说下,之后可能会直接返航。” “确实。”很显然,这艘船上混进了一个危险人物。先不管这件事是意外还是私人恩怨,总归都要找警察来处置。 “你也叫其他人都在房间待着,现在游轮已经返航了吧?” “预计后天早晨就能到。” “知道了,我出去一趟。” 出门之前郁季的手机又亮了起来,但他瞟了一眼就收起,没有理会那条信息。 他从前几天开始就一直重复这个动作,通话不接,但也不拉黑或者挂断。 今天陆泽成才看到跟他打通讯的人是谁:“那是许少爷您不接吗?” “不。”郁季说。 又一个视频打了过来,这次郁季点开了视频,但立刻就挂断,又将网络关闭。 “按照他那个脾气,现在应该已经急的上火了。”郁季将手机收回。 这句话没头没尾,陆泽成就知道他大概又有什么成算,但不想和他人说。 “我和您一起去吧。”他站起身,“如果您觉得游轮上有危险,多一个人也好照应。” “我只是猜测,又不是死神来了,哪里可能一出去就有危险。”郁季失笑。 不过话虽如此,他也没反对陆泽成跟着。 船舱的酒吧里一如既往的安静,几个嗜酒如命的常客在大吧台旁,而属于宋的那个吧台则空无一人。 “您在找那位宋先生?您觉得他和这件事有关?”陆泽成注意到他的目光。 “那倒没有。” 郁季只是想确定下宋的状态,因为他知道宋大概率是跟着他上的船。 不过这几天下来,宋并没有私下找过他。郁季原先推测如果他和Holic有关,一定会想办法联系他。 但这几天看下来宋似乎不急切,所以一时间郁季有点不确定宋的真实用意。 “你好,我想问下在那边的那位先生,今天不当班吗?” 郁季走到吧台前,询问一旁的侍者。侍者立刻道:“您说宋先生吗?这两天宋先生似乎身体不适,所以暂时告假。” “明白了,感谢。” 郁季不觉得宋那样的人能在这个时间段恰巧身体不适,所以大概宋也发现了船上不同寻常的气息。 “算了,走吧。” 现在外面都不安全,宋既然不在,郁季也不想在外面晃悠。 从酒吧到客房需要经过冗长的走廊,郁季脚步慢了一点,陆泽成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前面。 他还刻意向郁季的正前方走了走,郁季拍了拍他的后背:“长那么高做什么,挡住我视线了。” “等下就到了。”陆泽成没让步。 郁季知道他的意思,船舱的走廊确实狭窄逼仄,这里没有窗户,平时还好,如今这个情况下就显得很是危险。 “要是真有危险,这么个小走廊谁能躲过去。”郁季伸手将他的后领抚平,“你有这份心就好了。” 陆泽成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忽然扭过了头。他停住脚步,立刻将郁季挡在了身后。 郁季一愣,从他的肩头看过去,发现对面的竟然是宋。 “你怎么在这里?” 这话原本是郁季想问的,但开口的却是宋。他快步走到了两人面前,语气有些急促:“快回到房间去!大厅那边——” “砰!!” 这条走廊的尽头是楼梯,而楼梯再往前便是晚宴的宴会厅。 此刻他们就在楼梯不远处,而尽头宴会厅的异响,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这声响让所有人都愣了片刻。而郁季瞬间就认出了那响声是枪响,他抓住陆泽成的手,立刻朝着反方向奔去! 第63章 第 63 章(捉) “陆泽成!!!…… “郁先生?!” 陆泽成是他们三人里反应最慢的那个, 等他回过神来,发现宋和郁季一样,都朝着反方向奔跑。 “发生什么了?!”郁季咬牙。 这声枪响只是个信号,郁季敢说无论大厅发生了什么, 后面肯定会比现下更糟糕。 “我不知道, 我只是发现大厅里有人有异常。” 宋的声音还算平稳:“有个男人的表情怪异, 右手一直藏在口袋里。” 两人顺着走廊来到了酒吧。去往客房位置的走廊除了大厅门前,便是船舱另一头的位置。 郁季停在了酒吧门口,把宋挡在了路中间。 “然后呢?” 他的眼神充斥着警惕, 宋身侧握拳的手微微一紧, 才继续说:“然后我就先离开了。我不能确定那人的目的, 或许也只是一场误会。” 郁季冷冷地看着他, 没说话。 宋的说法乍一听似乎很有道理,但实际上根本经不起推敲。 “如果你觉得那人有问题,大可直接告诉侍者, 让船上的工作人员想办法去确定。”郁季盯着他。 如果是个普通人,遇到这种情况下意识躲避是对的。但宋绝非常人, 向他这样的人遇到这种异常情况第一时间想的不是解决而是离开, 本身就有问题。 但如今再纠结这些也没有意义, 郁季还不想现在就跟他撕破脸, 于是拉着陆泽成准备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但是忽然间, 宋却反客为主,拦住了他。 “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再出门。”他说。 郁季和他的视线相碰撞,宋那原本伪装的温和面容如今已然不见。 宋的语气带上了强烈的命令,那不是他刻意流露的,而是一个人长时间处于高位下意识的反应。 他的目光也带上了淡淡的压迫。而在看着他的时候, 郁季的脑海里突兀闪过了一个人的脸。 “不劳你费心。”郁季冷笑。 明明是十万火急的时刻,两人之间却升腾出了更加紧迫的,剑拔弩张的氛围。 最终是宋退让了一步,他别过视线,向着旁边侧身,为郁季让开了道路。 “您先请。”他换回了那副恭敬的口吻。 郁季便不再理会他,拔腿就跑。 陆泽成一直跟在他身后,他很识趣,也什么话都没说。 杜伦比斯号非常大,四个楼梯相隔也很远。酒吧处到另一头的的楼梯距离最远,步行约十分钟才能走到。 饶是郁季体力不错,狂奔了那么久也略微有些乏力。看着快到另一段,他便慢下了脚步,靠着墙壁微微喘气。 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一般来说,在公海航行的船只,是无法接收到岸边信号的。但大游轮一般会配备卫星网来确保通信顺畅,杜伦比斯号虽然大,但绝大部分地方都还有网络。 而果然不出所料,现在郁季的手机已经显示无信号。看到他的动作,陆泽成也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后摇摇头。 “意料之中。”郁季说。 陆泽成已经隐约知道什么了:“您之前一直不接许少爷的电话,是这个原因吗?” 如果从现在开始算起,岸上的人发现不对也至少要一天时间,但郁季至少已经有三天没有理会许双星了。 “算是吧。”郁季讶异于他的敏锐,“保险而已。走吧,赶紧回去,无论发生什么都别出门” 他的话说了一半,忽然卡住。几声不明显的声响从前方传来,郁季骂了一声:“什么意思?!到处都是??” 杜伦比斯号一共就四个楼梯,他们之前走的是宴会厅前的3号,而面前的则是2号。 现在他们两个的位置,反而被夹在了2号和3号楼梯中间。除了酒吧和宴会厅,这一层没有任何可以躲避的地方。 郁季当机立断:“回去!” 这一层一共只有三个活动场地,宴会厅,酒吧和前面的活动室。现在宴会厅和活动室都有危险,他们只能暂时退回酒吧。 活动室的情况暂且不知,但郁季没跑两步,就听到了身后传来异动。 他立刻浑身发毛,把陆泽成一把拉到前面:“跑!” 陆泽成愣了一下。他回头,这才看到有人已经朝着他们冲过来。 他试图和郁季换位置:“郁先生” “小心你的脑袋!” 郁季按着他的肩膀让他低头,有子弹擦着两人的头顶飞过。好在郁季之前的反应速度够快,两人立刻拐弯进入了酒吧。 酒吧的客人不算多,在酒吧的侍者大概已经通过耳麦收到了消息,见他们跑来,立刻迎接过去。 “活动室那边有人在追我们。”郁季简洁道。 虽然距离还远,但跑过来也就几分钟的事情,看来那位可怜的纳尔先生敌人可不少。 “宴会厅那边的歹徒已经顺着4号梯到客房区域了。”侍者说,“杜伦比斯号已经在返航途中,似乎有人发现了。” 杜伦比斯号原本各处都有警卫,而酒吧除了侍者也有两个警卫在严阵以待。 酒吧中之前有零星几人,此刻都待在酒吧不准备离开。 “我们去宴会厅。”郁季示意道,“那地方宽敞,总比在酒吧好。” 那群人就算冲过来最先路过的也是酒吧。而且酒吧本身并不算很大,躲避的空间也有限。所以即使这里有警卫,郁季也不准备待着。 侍者试图劝阻:“留在这里或许会更安全,杜伦比斯号会尽最大努力保护各位宾客。” 郁季摇头,谢绝了他的好意。侍者只能推开了酒吧和宴会厅连接的一条通路;“这是工作人员走的路,您走这里或许会快一点。” 陆泽成一路都没再说话,郁季也没注意到他的目光带着些迷茫和追忆。 两人来到了宴会厅,郁季看着偌大的大厅,唏嘘道:“这地方说不定会安全点。” 宴会厅很大,各个位置还有餐桌和香槟塔,也有几条通路。 不过大概是因为这里是第一现场,之前在宴会厅的人刚才已经四下逃开,从四号和三号楼梯奔向各处。所以现在这里空无一人,没有歹徒,也没有宾客。 “从这边的情况来看,人并不多。”郁季走到香槟塔前,“明明很显眼,这座香槟塔竟然没有倒。” 他四处看了看,找准了一处类似消防栓的暗门,把陆泽成推进去:“好了,待着吧。” 陆泽成反手抓住了他。他这才从那种古怪的熟悉感中脱离,表情有些愕然:“郁先生?” “我去别处。” 这个地方已经是整个宴会厅最安全的了,虽然郁季也不能保证陆泽成作为反派是否会受伤,只能尽力而为。 “不行。 ”陆泽成牢牢握住他的衣角,“我藏在这里,郁先生怎么办?” “我会找更合适的地方躲藏。”郁季拽开他的手。 这种情况下,郁季甚至不清楚是他这种炮灰更危险还是陆泽成这个反派更危险。既然如此,把鸡蛋分开篮子装才是最恰当的办法。 “郁先生!!” 陆泽成急了,这是他第一次离恐惧如此之近:“就算要藏,您也该选这里!” “陆泽成,你非要现在惹我生气是不是?”郁季的耳朵灵,他已经听到不远处的阵阵枪声,“让你待着你就待着!” “我是不是太纵容你了?下次你再这样顶嘴” 郁季的目光一直在注意宴会厅的各个通路,而此刻通往四号楼梯的大门却被推开。 郁季也什么都顾不得了,立刻拉着他跑:“走!!!” 随着他们的动作,之前的员工通道也涌入了不少人。这些人都是之前躲在酒吧的,现在仓皇过来,显然那边如郁季所料并不安全。 “啊!!” 新进来的宾客和歹徒碰了个正着,虽然对面只有两个人,但架不住手里持有武器,很快宾客们也开始四下找地方躲藏。 郁季原本是朝着另一侧门走的,但现在一片混乱,他们在后侧,便想着浑水摸鱼从四号门回到楼上房间。 但也不知是不是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太明显,歹徒中的一人原本侧身站着,却忽然将目光对准了他们。 “啧。” 郁季带着陆泽成躲了好几次,但不知为何,原本应当无规则袭击的歹徒就跟黏上陆泽成了一样,专门追着他们两个的位置打。 郁季爆了一句粗口,“他怎么非要追着你!” “先生,我不知道。”陆泽成按了按太阳穴。 现在是命悬一线的时刻,他只能压下剧烈的头疼,试图把郁季往另一个方向推,“您不用跟着我,我没事” “把嘴闭上!”郁季没心情听他在这推来推去。 他们俩已经跑到了宴会厅的边缘,但那歹徒甚至远离了同伴,朝着两人追来:“你没事?我看他就是冲着你来的!你俩上辈子有仇——” 郁季忽然顿住了。 他快速地环顾了一下四周,船舱的长廊上没有窗户。他们如今所在的宴会厅,吊顶上装饰着华丽的水晶吊灯,前面是宽大的圆桌和华丽的舞台。 杜伦比斯号是一艘非常豪华的游轮,所以它的宴会厅也很豪华。 豪华到,如果单看照片或描述,这里和在陆地上的任何一个宴会厅都没有区别。 郁季这下是真的想骂人了,他心说这个倒霉孩子,这地方去哪儿找一个大公无私的人再救他! 陆泽成还试图挣扎,郁季把他抓的更紧:“你别乱跑了陆泽成!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他心里怒骂陆成为什么不让他把那点剧情看完,他但凡多看几眼就会发现陆泽成出事的地方在游轮上,那他这次就绝对不会靠近游轮! “小心!!” 他略微一分心,脚下没注意踩到了破碎的玻璃瓶。锋利的玻璃片狠狠刺入脚背,郁季一个踉跄,陆泽成扑过去把他推离那片玻璃渣。 “陆泽成!” 郁季抬头看了看,大厅太混乱,他们跌倒后那个歹徒反而失去了目标。 “我没事,郁先生,我没事。” 陆泽成从那一片酒瓶子碎渣中滚过来,脖子上被划了一道,别的倒是没有伤。 他凑过去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点玻璃渣,好在是没伤着他。郁季伸手将那点渣子抹掉,叹气。 “你这家伙。” 别的郁季没有再说,他侧着从大圆桌旁看过去,发现场上形势已经有了变化。 从另一扇门冲出来了多个全副武装的警卫,由于宴会厅依然有不少人,双方都没有再轻举妄动。 警卫已经开始试图劝阻两个歹徒,无非就是和平离开可以给他们救生艇让他们上岸。 虽然陷入僵持,不过至少暂时是安全了。郁季靠着桌子揉眉心,但是当他抬起头,忽然愣住了。 宴会厅的天花板不算高,但却有一个空中的二层,连接着外面的甲板,平日这扇门应该是员工通道,是关闭的。 而现在,那扇门不知何时被推开了。而在平台上,则有人手持狙击枪,静静地潜伏在那里。 那距离不算太远,他的衣服没换,所以郁季已经认出了那是谁。 “郁先生?” 陆泽成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他低声道:“这位宋先生不是调酒师吗?” “看来不完全是。”郁季沉下面容。 但如今思考宋到底什么身份已经没有意义,郁季更希望于他现在能把歹徒一枪一个带走算了。 “砰。” 前方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是粗哑男声的怒吼。他似乎被激怒了,紧接着天花板传来噼里啪啦的一阵声响,悬挂于高空的多个水晶吊灯猛地下坠! 而其中最大的一个,就在郁季他们藏身的圆桌上方。郁季一个翻滚出去,却因为受伤的脚没有发力,并未藏到另一侧的桌子后,而是暴露在了两个桌子之间。 郁季站了起来,试图跑过去。他没有看侧面的情况,但却看到了陆泽成惊恐的目光。 “陆——” 郁季终于瞥到了不远处抬起的枪口。但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去拦陆泽成,就被他宽大的身影扑倒了。 他的视线陷入黑暗,随即是陆泽成不明显的闷哼。 “陆泽成!!!” 第64章 第 64 章 难道打宋游一顿就能弥补…… “幸亏不是您挨了那一枪。” 不知过了多久, 杜伦比斯号的急救室终于亮起了绿灯。 郁季和余遥站起来,看到医生带着如释重负的表情。 “我夫人他情况怎么样?”郁季立刻问。 那时候他被陆泽成完全压在了身下,连视线都是绝对的黑暗。鼻尖的铁锈气息证明陆泽成受了伤,但郁季不敢妄动, 怕牵扯他的伤口。 好在杜伦比斯号的警卫足够迅速, 立刻就将剩下的歹徒制服。杜伦比斯号也有急救室, 虽然条件有限,但也立刻把陆泽成推进了急救室。 “现在陆先生已经脱离危险,生命体征一切正常。” 这名医生也是之前在宴会厅躲避的人之一, 他亲眼目睹了那一场混战和千钧一发的时刻, 感叹:“陆先生的身高比您高一些, 所以才没有伤及脏器。如果是您被击中, 这个位置差不多正好是心脏,必死无疑。” 郁季微愣,但很快继续问:“那他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吗?” “陆先生还年轻, 虽然是枪伤,但没有伤及任何器官。不过杜伦比斯号条件还是有限, 我们没办法说立刻判断后续情况, 但如果好好调养八成是不会有后遗症的。” 郁季理解, 不过医生的八成也就接近百分百, 他也算完全松了口气:“谢谢。我能去看他吗?” “分内之事。现在暂时我们也要先观察一下, 等稍后确定情况您再来好了,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您脚上的伤虽然处理了,但也最好静养几天。” “明白,谢谢,您辛苦了。”郁季说。 医生说完便返回了手术室,站在一旁的卡瑞娜立刻走上来, 满脸歉意:“季,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的责任,我没有及时发现这些隐患” 她在纳尔家能作为这艘游轮的负责人,自然有一定能力,面对这种伤人事件该第一时间想好处理措施。 但她却真心将郁季当朋友,明知道对方刚刚和夫人和好,却因为自己的失误差点出人命。这令她非常难受。 “不是你的错。”郁季安慰道。 无论是天灾还是人祸很多时候都难以避免,更何况,或许陆泽成命中注定有此一劫。 卡瑞娜依旧非常歉疚,但她知道道歉远没办法弥补受害者的损失:“季,以后你在意国,无论有任何需要,我都会竭尽全力帮助,我以纳尔的姓氏立誓。” “谢谢你。”郁季说,“你不必太在意,我们依旧还是朋友。” 卡瑞娜因为这一声朋友而红了眼圈。但她很快调整好状态,因为除了陆泽成还有其他几位乘客有不同程度受伤,她都需要一一慰问。 闲杂人等都已离开,郁季这才将目光转到如今还站在这里的最后的外人身上。 宋带着几个保镖,从他们送陆泽成进入急救室便站在远处。他既不靠近,也不离开,卡瑞娜在慌忙之中甚至都没注意到他在那里。 此刻他依旧没有动,但郁季却直直走了过去。 “卡瑞娜和此事无关。”郁季说。 “但是你,宋。这件事,和你有没有关系。” 卡瑞娜是受害者,郁季能够理解。但宋,他既然能拿着狙击枪进入杜伦比斯号,既然能在宴会厅以如此恰当的时间出现。 郁季不是傻子,这中间不可能没有问题。 “我并非有意。”宋说。 他的回答模棱两可,从这话中没人知道宴会厅的动乱到底是在他的意料之外,抑或也是他计划的一环。 郁季看着他那张脸,冷笑一声。紧接着他猛地挥拳,将宋狠狠甩了过去! “郁先生!” “——大人!” 余遥和宋的保镖同时喊出了声。几个保镖想要上前,而余遥挡住了他们。 宋踉踉跄跄地向后跌了两步。郁季的力气很大,他别过头吐出血沫,擦了下嘴角。 “停。”他抬头,先朝着自己的保镖示意。 “如果这样能让你解气的话。”宋说,“你打我吧。” 他说这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或许难以论证,但郁季心里火气一下就上来了。 这句看似无怨无悔的、甚至带着点奉献意味的话,甚至让郁季觉得可笑。这让他回忆起了过去。 他永远也忘不了他最初刚接过郁家的时候,在那有多无数人在盯着他的紧要关头,有人背叛了他。 郁季那时候在郁家还并非有太多人信服。哪怕他的能力毋庸置疑,但那时候郁家的高度远远不如现在。 所以很多不明真相的人都认为,他之所以成为家主,是因为他爸是上一任,而老太太对他过于偏爱。 郁季知道,能让所有人闭嘴的最好办法就是用实力说话。他一向敢赌,所以他动用了他全部积蓄,全盘拿来投入了一个名为新设的中型手机公司。 而凡郁季敢赌,他都至少有八成的确定性,赌的不过两分的意外。郁季看中了那手机独特的新系统和流畅的使用体验感,他认为新设手机未来一定能占据手机市场的一大份额。 但新设手机当时的研发团队却不那么想。那时候新设手机几乎在破产的边缘,他们对自己本次的产品有自信,可他们同样对过往的产品有自信,但结果寥然。 所以新设手机的boss在思考,究竟是接受郁季的投资继续进行研发,还是宣布破产,将自己手头的产品卖给其他的公司。 这位boss压力也很大,他的父母那时也重病在床,前几次的产品也都是郁季投资,但并未有成效。因而他非常沮丧,甚至连他本人都想劝郁季放弃他们。 而郁季一直在安慰他。或许是当局者迷,但郁季认为这一次的新产品建立在过去失败的基础上,而它几乎完美无缺。 所以,他劝服新设手机的boss继续下去,至少接受他的投资,将最新款的手机发售出去。 ——但他失败了。 因为boss的父母重病在床,他的妻儿因为他久久没有成果而离开。而那时候,有一家海外的公司忽然想用极高的价格收购他的公司,但他只有24小时的考虑时间。 因为感念郁季的帮助,那位boss在那一天给郁季打了很多电话。或许只要郁季再次鼓励他,他就能选择拒绝海外公司,最后再进行一次尝试。 但郁季的电话,那一天没有接通。 那天郁季因为去一个分公司考察喝多了酒,所以将电话和一切事务都交付给了助理。他千叮万嘱一旦有电话,尤其是新设手机boss的电话,必须要接通。 而那个助理的名字,叫宋游。 彼时郁季的朋友很少,更年轻时他心高气傲,郁虹阳甚至许双星,在他看来是毫无用处但需要罩着的弟弟们。 他虽然有这些“弟弟们”,但是没有朋友,遇到事业上的困难,也没有可以倾诉的地方。 宋游就是这时候进入他视线的。郁季那时候因为忙,也一直在应聘助理,而宋游便是诸多应聘者中郁季当时最合心意的。 宋游懂得很多,对很多事情也有独到的见解。郁季并非会轻易相信他人的人,但他没来由觉得宋游给他了一种熟悉感。 这种熟悉感无法说是好是坏,但在那时郁季举目无亲,母亲疯了,父亲离开,老爷子过世,而老太太还指望他撑起郁家。 所以,哪怕在某些地方还有分歧,但那份熟悉感最终随着时间的推移,自然而然变成了信任。 在劝服新设手机boss的时候,郁季何尝没有压力。他压力唯一的释放空间就是宋游,也因此最关键的时刻,在他最不能懈怠的时刻,他选择了让宋游作为他的保障。 但宋游没有。郁季到现在都不知道宋游为什么不叫醒他,但那天因为联系不上郁季,新设手机的boss和海外公司签订了合同。 说来很可笑,如今在市面上生产的新设手机是如今最火的手机品牌之一,但如今它已经属于一个国外的品牌了。 而当郁季去找他对峙的时候,宋游却说出了令他匪夷所思的话。 宋游说:“我只是希望你休息好。失败也没什么,我会养你一辈子。” “?”郁季觉得他是疯了,“你养我??我自己不能养我自己吗?” “你真的喜欢在郁家互相倾轧,看你那些兄弟姐妹急着把你拉下水吗?”宋游反问他。 郁季当然不喜欢,或者说他其实很讨厌麻烦。但喜欢与否,麻烦与否,甚至一件事行动与否,这都该由他自己决定。 于是他继续和宋游对峙。而那一次争吵最后,宋游说了一句话。 “如果你生气了,就打我吧。”宋游说,“但无论如何,这已经成为事实。” 郁季真的很火大,他根本就无法理解,难道打宋游一顿就能弥补他的损失?难道打宋游一顿就能让时光调转? 最后,郁季辞退了宋游。宋游所做并不触犯法律,也没有直接证据能送他进监狱。 ——当然,宋游的背叛并未让他萎靡不振。因为老太太又给了他一笔钱。 老太太甚至没有多问什么,她手里有曾经本家给的嫁妆,也有老爷子留下安身立命的资产。 但听说郁季出事,她立刻将那些东西换成钱给了郁季。 这一次郁季没有信任任何人。他的眼光毋庸置疑,所以他直接投入了电子产品行业,很快就带着郁家走上辉煌。 而这份不愉虽然存在,但大多几乎被遗忘。因为陆成出现在他的世界,而陆成,早已经用无数的朝夕相处和日夜陪伴证明了他们彼此的信任。 回到现在。 如果不是宋游那张可恨的脸已经被郁季牢记于心,他甚至会觉得面前的宋就是宋游。 但有了陆泽成的前车之鉴,郁季现在开始逐渐觉得,或许宋和宋游真的有什么关系。 过去的郁季最终也没有去揍宋游,因为他还有工作,他甚至没有时间再去多跟宋游说一句话。 但如今的郁季有。他不仅有,他的时间还很长。 于是他真的走过去,把宋给揍了一顿。 第65章 第 65 章 “先生是不是去和谁打架…… “郁先生, 您到底是怎么了?” 病房里,余遥心有余悸:“那个宋,看起来可不简单啊。如果是意国的势力,您这样做会不会有些冒险?” 郁季没说话, 兀自用手帕擦拭着自己的手。他揍宋用了十足的力道, 最后宋几乎被他打的也要住进病房。 最后是出来要通知病情的医生阻止了郁季的“暴行”。他说检查后陆泽成的情况甚至比预想好很多, 差不多快要醒了,叫郁季可以去看看。 郁季这才放开宋。余遥在旁边都快急死了,手机信号还暂时没有恢复, 他连叫其他几个弟兄的时间都没有。 “不用管他。”郁季说。 他这个人一向睚眦必报, 人生中唯一没有报仇的就是宋, 一是实在不愉快, 二是他平白觉得这种往事说出来陆成会不高兴。 但现在就没有那么多牵绊了。郁季在打宋的时候并非全然发泄愤怒,他观察过宋的表情,哪怕他做的再过火, 宋都选择忍耐。 所以郁季基本已经确认宋就是宋游。因为他人生中认识的宋没有几个,除去太小时候在Holic船上见到的那个, 也就只有宋游。 而他小时候见到宋在意国, 宋游在华国, 如今的宋又回到了意国。 这条线很明晰, 郁季也基本知道了他当初为何会对宋游觉得熟悉, 恐怕因为宋游就是他儿时见过的宋。 既然知道过往,清楚情况,郁季绝不会姑息。 这头的余遥看他不不说话了,又忽然轻叹了一声。他开始在一头拿纸笔些什么,郁季开始没在意,后来发现, 他似乎在写辞职信。 郁季无奈,直接把他那两片纸接过来撕了:“行了,与其写这些东西,你不如去把其他几个人找过来。” “如果我觉得你没用,我会先让你滚蛋,轮不到你写辞职信。” 就像和卡瑞娜无关一样,郁季知道其实这也和余遥无关。 如果这个世界的剧情,“命运”就是如此,那就算余遥站在他俩身前,那子弹还是会打到陆泽成——或者他。 说到这里。 被别人保护,其实对郁季而言是一种非常少见的经历。他从小独立,不需要保护,更多时候他其实是作为保护别人的角色存在。 但是在陆泽成身上,他却久违体会到了这种感觉。不只是这一次,甚至更早的那一次落水,陆泽成也不顾一切地过来保护了他。 郁季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脸颊: “真是个笨蛋。” 陆泽成依旧还处于昏迷中。他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而睫毛在微微颤抖,就好像陷入了不美好的梦境。 郁季伸手去碰了一下他微微颤抖的眼睫,又捏捏他的鼻梁。 “也真不让人省心。”郁季说,“还不快点醒过来。” 郁季其实只是说了一句,他也知道陆泽成刚脱离危险,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清醒。 但不知是否陆泽成真的听到了他的抱怨,待郁季话音刚落,陆泽成的指尖忽然轻轻地动了一下。 郁季立刻发现了他的动作,有些惊喜地凑近:“泽成?” 陆泽成的动作幅度更大了点,随即,他睁开了双眼。 “泽成,感觉怎么样?” 郁季没想到他这身体素质好到刚脱离危险就能清醒,他握住了陆泽成的手:“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陆泽成摇了摇头。他的脸色很白,看起来还是异常虚弱,但却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什么。 郁季立刻凑到了他颈边,才听到了那轻飘飘的声音。 “先生。”他说,“您能抱抱我吗?” 郁季没想到他睁开眼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心不知怎么微微刺了一下。 “当然。” 郁季俯下身搂住他,轻轻道:“疼不疼?” 陆泽成闭了闭眼。 那是对他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的怀抱。他曾经以为生与死的分界会将他们永远阻隔,但万幸他还是完成了彼此之间的约定。 他也很想伸出手臂将面前的人拥入怀中,但最终只是摇头。他柔声说:“其实一点也不疼。” 郁季轻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他就笑:“我没骗您,因为一下就晕过去了,哪里能觉得疼。” 郁季虽然遭遇过很多危险,不过也没中过枪。他也判断不出陆泽成说的是真是假,只能无奈道:“下次不准做这种事了。” “可是我控制不了。”陆泽成说。 听见这话郁季真是又气又无奈。他踹不了陆泽成,也舍不得下手打,只能又捏了捏陆泽成的耳垂:“你是不是非要惹我生气?” “先生,要是你出事了,我会疯掉。”陆泽成将头偏了偏,去蹭他的指尖,“我肯定当时就吓傻了,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做不好。” “要是我受伤了,先生一定会第一时间想好该怎么处理,该怎么善后不是吗?而且我很确信先生会救我。” 他说的从某种程度来说的确是事实,但郁季却还是觉得不该如此。 但无论他想说什么,陆泽成蹭他指尖的动作都像是轻飘飘的羽毛,不重,却扑灭了他斥责的欲望。 “你好好养伤。”郁季最后将手心摊平和他的脸颊相贴,“别老是乱想。” 陆泽成却动了下手臂。郁季立刻扶住他的手:“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 “没有,只是先生怎么受伤了?” 方才他就看到郁季伸手时骨节处有擦伤,而现在又看到郁季的手腕上也有处红肿。 “没事,是之前躲的时候崴的。”郁季说。 其实是他刚才揍宋游揍的,他用的力气很大,最后挥了一拳把自己手腕也给折了。 他不想让陆泽成多想,但陆泽成依旧敏锐地发现了什么:“我明明一直看着您,之前根本没有这个伤口。” “先生是不是去和谁打架了?” 以前也不是没有这种情况发生,就像最开始郁季和过去的他说的那样,如果最为愤怒之时,比起忍耐,更应该直接出气。 但郁季虽然信奉于此,却很少真的亲自动手。如果他动了手,就说明他真的异常愤怒。 “没有,你别担心。”郁季说。他觉得陆泽成的问题略显奇怪,但还没等他多思考一下,就看到陆泽成微微侧了侧头,似乎有些失落:“我是不是又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怎么会。”他现在还躺在床上,身上还缠着纱布,可怜的不行。这种情况下郁季满心满眼只有他,立刻解释道:“只是一点小事。” “没否认,看来您就是和其他人打架了。”陆泽成眨了下眼。 郁季也不知怎么的,明明陆泽成的言语都很温和,但他却没来由有种自己被管束了的错觉。 “谁惹您生气了?”陆泽成又动了动手臂,这次他反手握住了郁季的手,“我帮您教训他。” 郁季没想到他着刚刚清醒就想着要给他出气,着实是愣了一下。 也不知是不是危难之间见真情,又或者同患难确实会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郁季第一次觉得,陆泽成让他的心绪有了别样的牵动。 着很奇怪,郁季觉得或许是因为他打的人是宋游。哪怕他从小到大从来没觉得会有人帮助或保护自己,但当有一个人这么出现时,他还是会侧目。 “你有这份心就好了。”郁季最后久违地摸了摸他的头,“等你的伤养好了,一切都好说。” 他说完就松开了陆泽成的手;“我出去一下,稍等。” 杜伦比斯号已经恢复了正常网络,也因此郁季的手机一直在口袋里不停振动。见陆泽成点头,他才走了出去。 能一直给郁季打电话的自然只有许双星,他刚接通电话,许双星的吼声就几乎震碎屏幕:“郁季!!!” “在呢,在呢。”郁季将手机远离耳朵。 “你别跟我在这儿不当回事!!你他妈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我已经带人跑到海上,差一点就要去追你的船!你干什么不接电话!!!我差点疯了!!” 这事儿确实不太地道,也得亏是许双星。郁季之前计划的便是,如果一切正常,他和许双星也就失联一两天,之后道个歉哄两下就行; 但一旦出现问题,比如现在,许双星这份保险便有了用处。 “你追着杜伦比斯号?” “是啊!!我花光了我的零用钱,还去借了几百万人家才肯给我出海!!” “追的好。”郁季说,“你现在在哪里?” 许双星的吼声卡到一半:“什么?” “出了点事,长话短说。泽成受伤了,杜伦比斯号医疗条件有限,你什么时候能过来?” 杜伦比斯号失去信号后偏航了一段时间,再加上遇袭,耽误了不少时间。 虽然陆泽成醒了,但就像医生说的那样,游轮条件还是有限。 枪伤可不是开玩笑的小伤,郁季看过太多在海上吃枪子的原本脱离危险,又因为伤口感染或后续并发症去世的人。 所以他想尽快把陆泽成转到正规医院,避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 “我就在不远处,不过这是艘黑船算了。”许双星说,“我立刻让他们过去。” 郁季知道他在犹豫什么:“你和开船的说,我认识杜伦比斯号的负责人,如果出问题让他来取我的命。” “说什么话呢你郁季!你给我等着,哈!!” 许双星猛地挂断电话,郁季叹气,又过去找了一趟卡瑞娜。 一般他们这些大家族的游轮最忌讳有跟船,尤其是黑船。而与之相对地,开黑船的也不太愿意惹怒这些家族。 不过卡瑞娜立刻就同意了他的要求:“你说的对,这是应该的!幸亏你有朋友跟来。我会和他们打招呼,什么都不会追究。” 第66章 第 66 章 他双手笼住了陆泽成的…… “谢谢你。”郁季由衷道。 “不, 这原本就是我该做的。杜伦比斯号要比原定时间还晚靠岸,如果因此耽误了你夫人的最佳的治疗时间,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她也才刚刚和伤者商讨完赔偿,此刻坐在宽大的沙发里, 整个人几乎陷进去。 她的双手不断绞紧手中的矿泉水瓶, 瓶子发出吱呀的声响:“怎么会发生这种事说实话, 我以前从没处理过这种情况。” “我明白。” 卡瑞娜看起来很重感情,这种品格并非不好,但在类似纳尔这样的大家族里会很不利。所以郁季猜她以前应该过得是无忧无虑的公主生活, 但不知为何如今却开始接手工作。 但他无意窥探他人隐私, 只是道:“我或许比你略有经验些。如果有什么拿不准主意的, 如果不嫌弃, 你可以来找我。” “不,我怎么会嫌弃!事实上,我很感谢, 因为我身边真的没什么可以说话的人。” 她简单和郁季说明了下现在的情况。虽然歹徒已经被抓住,但一共三人, 一个在之前和警卫的搏斗中身亡, 另外两个却咬死牙冠什么都不说。 卡瑞娜只能从那位旁支的死亡入手, 大致推断这几个闹事的人就是为了搞砸纳尔家的名声。但至于他们是谁派来的, 卡瑞娜却一概不知。 “而且, 虽然没有人员死亡,但有几个大家族的子弟都受了伤。”卡瑞娜的腰背深深弓起,她捂住脸,“即使我能赔偿,但有些要求却有些超过” 那些想要以此要挟的富家子弟曾经也和纳尔有竞争关系,原本来这艘船或许有找茬或者吸取经验的想法在, 但如今通过合法赔偿反而是更快打压纳尔家的办法。 “比起这个,卡瑞娜小姐,我有个关于这艘船的事情想问你。”郁季忽然说,“我想知道,这艘杜伦比斯号,你的家族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让你来管理吗?” 之前郁季的心都不在她的谈话上,但现在危机暂时解除,郁季多思考了一下就很快发现盲点。 如他之前所说,他认为卡瑞娜之前或许并非是能承担家族事务的职责,就好像很多郁家的女该也会选择学礼仪和粗浅知识,为的不过是最后联姻。 无论卡瑞娜所属的旁支最后发生了好的或是不好的变化,杜伦比斯号是纳尔家为了证明自己成为新任霸主的扬威之举,都不该让一个缺乏经验的人来管理。 “不、不是。”卡瑞娜顿了顿才说,“我把你当朋友,所以这些事希望你能替我保密。” “当然。”郁季点头。 “我的父亲原本可能会成为纳尔家的下一任家主。”她轻轻说。 既然是曾经,那必然发生了些不幸的故事。郁季静静倾听她的话:“总之,我的父亲意外身亡,而我和我兄长迫不得已被卷入权力斗争。” “原本我兄长是我父亲的得力助手,而我只不过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但变故突生,兄长也无法承担太多,我就想帮他一起。” “这次的杜伦比斯号航行,原本已经落到了家族的另一个人手里。但我一位叔伯又花费全部力量为我们争取来了这个机会,只要这场航行圆满顺利,那我兄长一定能在纳尔家站稳脚跟。” 郁季的指尖点了点桌面:“但这个机会,一定不是为你准备的,而是你兄长,对不对?但为什么最后落在了你身上?” “这是因为我兄长原本就没有时间跟着游轮出航。”卡瑞娜说,“他很忙,非常忙碌。但叔伯已经将这个机会争取,也是一番好意。迫不得已,我才接手了这项任务怎么了吗?” “有很大问题。”郁季沉思,“你走之前,你的兄长没有说些什么吗?” “他没有,因为叔伯是直接将这件事告诉的我。我兄长目前还在M国进行谈判,连我也联系不上。” “果然。” 郁季抬头,看着她有些茫然的脸:“你们和你这位叔伯的关系很好吗?” “我们都是他看着长大的。”卡瑞娜说,“你是觉得不、不可能的!” “不用说不可能,你先听我说。”郁季手心朝下压了压,“家族之间的权力斗争非常谨慎和危险,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在这种情况下,假设你的叔伯是为了你兄长着想,无论如何都会告诉你兄长这件事。” “因为如果你的兄长不知道,他贸然接下这个任务,失败了怎么办?和你兄长别的计划相冲突怎么办?成功或许不能为你兄长继承家业拍板定转,但失败一定会极大降低他的威信。” “而你兄长无法联络,你们家只剩下你能承担重任你的叔伯一定知道,对不对?” 卡瑞娜并不笨,她几乎立刻就想清楚了郁季所说的假设。 “这么简单的事情,我竟然从来没想到”她懊恼,“我完全相信了叔伯!我还觉得他是花费大代价为我们争取到的这个机会!” “这没什么,因为你信任他,而他也了解你。”郁季说。 “不过,如今问题已经产生,恐怕现在杜伦比斯号出现意外的事情已经被很多人发到网上了。” “是的我已经搞砸了一切,我真愚蠢!”她咬牙,竭力控制着自己的颤抖。 郁季知道她大概已经手足无措了,安慰道:“没关系。我还想知道一件事,这艘船是不是忽然交到你手上的?” 卡瑞娜点头。 她不用说太多,这件事甚至可以在网上查到。原本纳尔家的杜伦比斯号应该是一名叫西德,也就是卡瑞娜兄长的竞争对手负责。 但是等真正揭幕仪式,却发现负责人变成了卡瑞娜。网上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这证明了卡瑞娜的兄长卡特最终会成为下一任家主,也有的说是卡特用了不光彩的手段。 “我有一个想法。”郁季抬头,严肃地看着她,“这个计划有非常大的风险,但如果是我,我会尝试。不过我并不十分了解意国行事,甚至不清楚你们的家族情况。所以我只是给你提出建议,而是否参考,则由你来做抉择。” 卡瑞娜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在被揭露叔伯背叛的时候未曾落泪,却在郁季说出这位句话时几乎哭泣:“季,你说!我没有想到我原本只希望找一个倾听者,而你却想要帮助我真的感谢你,我不知该如何言谢。” “什么都不需要,我说过,我们是朋友。” 郁季拍拍她的肩膀:“那我现在把计划告诉你。你是核心,因此对你而言也十分危险。不过怎么实施由你决断,之中成功或失败的风险也你自己衡量。” “但一旦成功,这将是你兄长扳倒对方的最佳手段。”。 郁季先去帮卡瑞娜处理了几个拿这件事做威胁的富家子弟。 其实这样的人处理也简单,卡瑞娜太慈悲,郁季只要摆出一副光脚不怕穿鞋的架势,那些子弟便灰溜溜地接受了原本的赔偿方案。 而等许双星再次给郁季打电话,他才和卡瑞娜告别。 在走的时候郁季回头,发现卡瑞娜在桌前整理资料,站的笔直。卡瑞娜和他说了很多答谢方式,不少都甚至对郁家有利,但郁季拒绝了。 现在想来,他觉得他无非想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形,卡瑞娜的抬头挺胸或许是他最想见到的答谢。 “玉儿!!” 郁季刚到病房还没坐下,许双星就到了。 他一来就立刻奔向了郁季:“你怎么样?你没事吧??” “我没事,一切都好。” 脚上的伤虽然疼但是不严重,包扎后就不怎么影响活动。比起他,陆泽成才需要关照:“你先带着泽成去医院吧,就是他妹妹也在的那一家。” “我听余遥说你也受伤了!那你呢?” “我?我好的很,余遥一天天除了会告状什么也不会。”郁季白了一眼一旁装鹌鹑的余遥,“你先带着他走,我还有点琐事处理,他的伤可耽误不得。” 他又看向陆泽成,大概是因为一直输液的药有镇定作用,陆泽成现在又睡着了。 郁季跟着几个保镖一起看着他被推出病房,才看见他手里似乎抓着什么东西。 郁季走上去想帮他放到一边,但半天也掰不开他的手。而这时候他才发现,陆泽成手里死死攥着的是那枚老太太给的玉镯子。 那时候陆泽成说取不下来,但大概觉得船上危险,他却不知道有用什么办法取下来了,贴身带着连在宴会厅奔跑都没摔碎。 大概是现在安全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又拿了出来,握在手里。 郁季觉得自己接触那玉镯的指尖都被不知从何而来的热意烫了一下。 他双手笼住了陆泽成的手,低低地叹了口气。 “不让人省心。” 陆泽成的镯子最后郁季还是把它取下来了,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是郁季在拿,陆泽成松开了手。 郁季从他的口袋里找到了那个包裹棉花的丝绸袋子,把镯子放了回去。 余遥和保镖们把陆泽成先接到了黑船上,因为杜伦比斯号没有管他们是黑船,连之前开黑船的头目都对许双星恭敬许多:“少爷,那咱们走吗?” “切。”许双星跟他点头,却小声在郁季耳边嘀咕,“不是他刚才拽的二五八万说把我剁了的时候了。” 郁季笑了笑:“你借了多少钱?” “我借了六百万!”许双星理直气壮,“给我付钱!” 他话虽然这么说,却也半点不提自己垫进去了多少零花钱。 郁季将一张卡给他:“谢了,好兄弟。” “咿,别肉麻。”许双星把卡扔回他的口袋,“我要六百万转账,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万一你给我的是空卡怎么办?” “行了,你就算花几千万我也有那个钱。”郁季失笑。 “哈!难道我没有几千万吗?玉儿,你看不起谁!” 第67章 第 67 章 “那我就祝你心想事成,…… 许双星带着陆泽成先走了, 最后也没有要那张卡。 郁季没有太多和他叙旧的时间,立刻返回去和卡瑞娜继续商议计划。他们需要在杜伦比斯号靠岸前完善一切,才好进行最精准的反击。 就如之前所言,原本杜伦比斯号不是该由卡瑞娜或是卡特负责, 只是在几乎临出发前夕才紧急交到卡瑞娜手中。 而那位原本该接手杜伦比斯号的西德·纳尔, 面对外面铺天盖地对他的负面言论, 却毫无反应。 要知道,尽管很多人认为卡特获得杜伦比斯号管理权是不光彩的,但这同时也表示卡特有这个实力。 如果西德一直不发话, 那么无论是外界还是他的支持者, 都会认为这是一种软弱的信号, 代表他不敢和卡特争抢。 “那他是为什么呢?难道是想要等我这里出事后再落井下石?”卡瑞娜忧虑。 “不仅如此。”郁季拿起笔记本电脑, 从上面调出几份档案,“这位死去的纳尔先生,是否与你兄长有什么关系?” 卡瑞娜摇头:“应该没有或者, 我不知道。虽然我也帮兄长分担了许多,可很多事情他还是不让我知道。” 毕竟纳尔家就和曾经的Holic一样, 明面上做这些海上生意, 实际上水面下多得是暗礁。卡瑞娜这样的性格, 确实不适合完全踏足这个领域。 不过虽然她不清楚, 好在卡特在去M国之前, 也在纳尔家留下了能帮她的心腹。 那位心腹原本因为被卡瑞娜的叔伯算计,没有跟着卡瑞娜一同上船。但因为许双星要找黑船的动静太大,却正好被他发现。 他替许双星扫了尾,跟着黑船一起来到了杜伦比斯号。 此刻那位心腹也来到会议室,看着死者的资料,沉吟片刻道:“这个人, 卡特先生似乎确实见过。” “哦?”郁季挑眉。 那位心腹欲言又止地看向卡瑞娜,尽管他知道郁季是帮助他们的人,但这些信息涉及机密,他不想让外人知道。 “无妨,告诉郁先生吧。”卡瑞娜说,“如果没有季,你都根本来不到船上,而我也想不出什么方法。只要什么都不管,等靠了岸我们就必死无疑。” 她既然这么说,心腹也不再犹豫。说到底原本就是因为他们一派对那位叔伯太过信任,原本除去他,那位叔伯才是卡特安排在家族中保护卡瑞娜的人。 “死去的这个男人,过去一直跟在西德身边。” 简单来说,就是这位死者原本一直是西德的人,但其实他还有另一重身份,便是卡特派去的间谍。 但知道这件事的人很少,除了卡特和几个心腹,便没有其他人。此次这人意外去世,连这位心腹也没有预料到。 “难道说西德已经发现了这件事?” “不无道理。”郁季说,“如果他已经发现,那么让人去暗杀也合乎情理。最重要的是,卡瑞娜一定不知道这是自己兄长的间谍,如果她更熟悉家族事务,就会轻易发现这是西德那边的人。” 如此,西德便能轻而易举地处理掉身边的叛徒,并且转而攻讦卡特,指责他为了争权夺利甚至敢直接杀死纳尔家族内部的人。 家族长老一定会考虑卡特一方的行为过失,因为如果一切连起来,很像是卡特因为急于夺权从西德手里拿下船只控制权,但却没有能力运营。 刚刚拿到权力,就杀死了竞争对手的副手。此外不仅没干实事,抢来的杜伦比斯号反而出现了如此严重的枪击案。 而且,这不仅是家族内部的过失,甚至影响了外界对纳尔家的评价。若是此事不能好好解决,卡瑞娜的兄长几乎可以直接被判出局。 “原来他们打的是这个算盘。”卡瑞娜长长叹息。 “我已经尝试和卡特先生联系,但都没有应答。”心腹道,“我怀疑卡特先生身边也有间谍,可能阻止了我们之间的通信。” 卡瑞娜顿时目露担忧:“那哥哥他不会有危险吧?” “放心吧,卡特先生远比我们更谨慎。如果他完全 察觉不到异常,那或许我们早就败了。” 心腹的话给了卡瑞娜极大的信心,她转头看向郁季:“季,你有什么好办法,不如直接说吧。我知道任何计划都有风险,你放心,如果失败,我绝不会透露任何和你有关的信息。” “嗯。”郁季点头。 后续商谈直到半夜。接下来几天郁季一直在帮助卡瑞娜处理诸事,直到杜伦比斯号缓缓靠岸。 但原本的杀人案件,甚至杜伦比斯号枪击案件,都已经不是当下最热的话题了。 如今在网上疯传的是一个模糊的录像,那似乎是不知何处港口的监控。从监控中,能清晰地看到卡瑞娜的身影,而和她碰面的正是西德。 卡瑞娜和西德站在一起,也能说得上一句郎才女貌。但他们无论血脉多么疏远,终究都是同姓纳尔,更何况某种程度上还算是敌人。 那这件事就变得有些古怪,孤男寡女深夜聚会,却非情人或爱人,那还能做什么? 这段视频是通过意国一个黑客发送的,直接发送到了意国的社交软件,等西德家发现不对想要删除已经晚了。 不少人已经得出结论,卡瑞娜成为了西德的左右手。那么曾经一切疑惑就迎刃而解,西德之所以被夺了船也不声张,是因为他知道卡瑞娜是他的人。 所以就算他不说话,最后争夺权力时卡瑞娜也早晚会站到他那一边。 不过西德却没想到,杜伦比斯号出了这样的事。西德这下赔了夫人又折兵,多数人说他拉拢了卡瑞娜,也算有勇有谋,只可惜差了点运气。 “果然成功了。”卡瑞娜看着电脑屏幕,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西德之所以被夺去杜伦比斯号也没有声张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卡特不在,能接手的只有卡瑞娜。 如果他想要做出反扑追究的姿态,手段强了卡瑞娜必然斗不过他,而手段弱了一样会被质疑能力。 既然如此他不如什么都不做,到时候杜伦比斯号出现问题,他反而成为了未卜先知所以规避了风险的人,会将他的名声进一步拔高。 郁季也是从这一步推断出,西德这个人一定非常自大,并且不把卡瑞娜放在眼里。毕竟如卡瑞娜所说,如果抛去父母,她其实是纳尔家这一辈最天真愚蠢的。 不过天真愚蠢,有时候也是最好的伪装。更何况这确实是一步险棋,哪怕是西德都不一定会做的那么绝,更不要说卡瑞娜,没人会觉得她真的敢这么做。 因为一旦她将自己变为西德那边的人,其中最直接地,她会迎接来自己兄长的猜忌。 这种大家族中的血脉亲情或许重要,但也不那么重要。一旦卡特和卡瑞娜之间的信任崩塌,卡瑞娜所有的良苦用心都成了泡影。 此外便是,卡瑞娜的行动,除了那位心腹,没有任何卡特方的人提前知晓。 这些人是否会为了阻止事态发展直接抢先对卡瑞娜下手,又或者卡瑞娜是否会失去他们某些人永久的信任,这都是未知数。 不过即便如此,卡瑞娜也还是毅然决然同意了。 “我和我哥哥的感情很好但这不是我想要实施计划的最终缘由。”卡瑞娜说。 她早就换掉了之前的裙子,又穿回了利落干练的西装:“这一切因我而起,是我的大意和天真才给了对方可趁之机。我如果没有反击的力量,下一次我的朋友遇险,我需要珍视的人遇险,我用什么样的力量保护他们?” 郁季有些欣慰地看着她。 其实这也是她帮助卡瑞娜的缘由,哪怕卡瑞娜是他的朋友,但在意国他势单力薄。贸然牵扯进大家族的争端并非好事。 不过,她在卡瑞娜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就凭这一点,郁季也想拉她一把。 “第一阶段暂且结束了。”郁季看向舷窗。那外面虽然很多记者,但没有一个是试图采访宾客的。 他们都将长焦对准杜伦比斯号,想要等卡瑞娜下来,询问有关西德的问题。 这几天郁季在内部帮助敲打震慑那些贵族子弟,而外部的新闻早已不在此处。因此杜伦比斯号出事的话题将不再成为掣肘,因为新闻永远都是最新的更抓人眼球。 “接下来我就不便出面了,一切都由你来承担。”郁季拍拍她的肩膀。 “我知道的。”卡瑞娜对他笑笑,“你也先走吧,快去看看你的夫人,我耽误你太多时间了。” “不用那么客气。”郁季摆手,“那我就祝你心想事成,一切顺利。” 接下来,卡瑞娜就要面对卡特一方的指责,西德的报复,以及各种舆论和白眼。 但这是卡瑞娜选择的路,郁季只能忠心地祝福她一切顺利。 “我会的。”卡瑞娜说,“如果我成功了,真希望能再次见到你,季。” “一定会。到时候记得去华国玩,我做东。” 第68章 第 68 章 卡瑞娜的事情在郁季这…… 卡瑞娜的事情在郁季这里算是告一段落, 接下郁季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往了陆泽成所在的医院。 “泽成现在还好吗?” 高级病房里,郁季终于有机会坐下歇一会儿。卡瑞娜那边的事务,如果计划,如何实施, 中间需要注意的关窍都由他把握, 虽然人没有动, 但心总是累的。 “挺好的,来的时候他发烧了,又吊了一瓶消炎药。不过医生说他的情况不错, 基本没有会留下后遗症的可能。” 许双星上下打量他:“你在那船上做什么了?你知道纳尔家现在的大新闻吗, 沸沸扬扬的。我说玉儿, 这不是你一手策划的吧?” “怎么会。”郁季摊手。 “别装了。你这么一说我就懂了, 怪不得你要把泽成抛下。泽成也是,还一个劲劝我理解,看来他早就知道你在忙别的。” “你想做什么我不管, 但这也太危险了。那可是纳尔家,如今意国势力最大的家族, 你一个外人伸手去管, 小心被人噶了。” 许双星摊平在沙发上:“我说, 泽成情况很稳定, 要不咱们先回国吧?” “泽成的妹妹也在这家医院治疗, 她的病情需要长时间在这里,要是真出事想躲也躲不了啊。”郁季笑。 “啊?!那你还去搞东搞西!”许双星揪头发,“从小你就这样!苍天啊,有没有人来管管你这家伙!” 他这么说却让郁季微微顿了一下。要说能管他的人肯定是有的,只不过现在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挪到躺在床上的陆泽成上,但却不知什么时候, 陆泽成已经睁开了眼。 “泽成?”郁季立刻走到他身边,“怎么醒了,我吵着你了?” 陆成摇摇头。 郁季很早就发现,陆泽成的眼瞳不像是一般华国人的深棕,而是全然的黑。 但是很多时候陆泽成看着他,那双眼眸都是亮晶晶的,很轻易能让人联想到小狗狗一类的生物。 可现在郁季看他,却发现他那双眼眸里似乎少了那一份光。 “我没有故意抛下你。卡瑞娜那边遇到的问题亟需解决,她是我的朋友,而且她成功后也会对未来我们朝意国发展生意有帮助。”郁季解释道。 他罕见地有点愧疚,他想如果陆泽成因为这个而失落也理所应当。陆泽成明明救了他,他不仅没有陪着,转头就把他一个人丢去医院了。 “抱歉,泽成。”郁季握住他的手,“接下来的时间我都会陪着你。” 陆成愣了愣。他似乎没想到郁季会说这些,片刻后他笑了笑:“没有,先生。我没有生气或者别的什么,我只是” 床头柜摆着一面小镜子,那是陆成特意要求的。他和许双星说是怕自己醒来脸色不好热郁季担忧,但其实他知道,这面镜子是用来提醒他,自己终究不再是那个陆泽成了。 他不会露出郁季想看到的,亮晶晶的眼神;不会说出郁季喜欢的,天真而直白的话语。 郁季很喜欢狗,他喜欢狗的忠诚。天真,和那种永远专注的眼神。陆泽成可以做到那些,因为他的心里郁季是唯一,又或者是从天而降的神明。 但陆成做不到。陆泽成希望拥有太阳,但太阳如果不属于他,他也会默默陪伴。可陆成,如果那太阳不属于他,他心中的恶会蔓延。 陆成极端,偏执,他会将太阳关在属于自己的囚笼。陆成清楚自己心中的黑暗,所以他在郁季面前通常忍耐,通常将那些情感在心中消磨万分余一,才展现在郁季面前。 “我只是刚才做噩梦了。”陆成回握住他的手。 他闭了闭眼,回忆自己所练习过的,陆泽成的眼神:“我知道先生很忙,我不会那么小孩子气的。” “都说这种话了,还不是小孩子气。”郁季忍不住笑了,轻轻弹他的脑门。 许双星已经识趣地离开了,郁季四处看了看,拿起一旁的苹果;“要吃点水果吗?” 陆成点头,郁季就想着削个皮再给他。这活儿郁季第一次做,苹果被他削的歪歪扭扭坑坑洼洼,到最后郁季自己都觉得有点拿不出手,把苹果放下:“要不我去找余遥” “这样就很好,先生。”陆成说。 他从郁季手里拿了那个苹果,放到嘴边轻轻咬下。 他吃的很认真,但越认真,郁季就不知为何越于心不忍。 郁季的人生里很少有手足无措这个情绪出现,但面对这个在他面前乖乖的陆泽成,他却忽然觉得不知该做什么。 这感觉很奇怪,因为陆泽成刚来到家里也是乖乖的。但随着彼此的相处,陆泽成除了乖,还偶尔和他顶嘴,和他抱怨,或者和他吵架。 郁季虽然说着生气或愤怒,但实际上,陆泽成的那些情感丰富了他的世界。郁季很冷静,而陆泽成反而成为了他稳定世界活跃的元素。 但面对现在的这个陆泽成,郁季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了微妙的不同。 这种感觉并不能用单纯的“好”或“坏”去界定,只是让他多了熟悉感,却也多了失落。 郁季想,这或许是陆泽成的成长。陆泽成是反派boss,哪怕是在他身边,但最终还是会成为一个呼风唤雨的大人物。 没有一个站在高位的人会再带着天真的感情,而危机通常会带给人迅速的成长。陆泽成的第一次成长是他落水,而这或许就是第二次。 这是陆泽成成长路上的必然,而这样的成长对陆泽成才是有利的。 ——无论如何,这都是他的陆泽成。 “那你还想吃什么?”郁季看他将苹果啃得干净,拿不准他是喜欢吃苹果还是单纯因为是自己削的,“那边果篮还有香蕉,葡萄和火龙果,有你想吃的吗?” “不了,先生。”陆成将果核放到一旁,坐正,“我想看看我妹妹,可以吗?” 郁季立刻道:“当然!但是你现在能下床吗?” “我的恢复能力很好,您看到那边的轮椅了吗?” 郁季这才注意到病床边有一架轮椅,立刻推了过来:“我扶你。” “不用”陆成想说他不必做这些,但话到嘴边改口:“那谢谢先生。” “你是我的夫人,照顾你是我该做的。”郁季理所当然道。 当然,郁季虽然那么说,但他从没照顾过人。陆成也清楚,所以哪怕郁季扶着他的时候差点压到他的伤口,他还是笑着坐到轮椅上。 “谢谢先生。”陆成说,“我真没想到有这一天我竟然还需要先生照顾我。” 以往从来都是他照顾郁季,无论受了怎样的伤,他也从来不会和郁季说。 因为郁季需要的是有用的人,如果郁季对他的期望是永远都有用,那么陆成也不希望暴露自己软弱的一面。 这不仅是郁季对他的需求,也是他从小到大这个世界对他的要求。他无法软弱,无法退缩,因为他从来都无路可退。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郁季。 “怎么了?看我做什么?”他的目光有些深,郁季没有在陆泽成眼中看到这样的情绪过。 但很快他就想到陆泽成刚才的话,啧了一声:“小夫人,你的脑袋里到底一天到晚想些什么?” “我不会抛弃你,不会丢掉你,我的夫人永远是你。我都说过那么多次了,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呀?” 是啊,他究竟在害怕什么。 陆成低笑了一声,似在自嘲。 “谢谢先生。”他仰起头,含着笑意看向郁季,“先生能陪我一起去看安安吗?” “当然了,难不成我还把你一个人放在那儿就走?” 陆安的病房离陆泽成的很近,两人没一会儿便到了。 陆安虽然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但依旧没有醒来。意国这边的医生认为需要一些神经刺激,此外辅助按摩和药物治疗。 如今的陆安,依旧没有醒来。不过她虽然瘦弱,看起来面色却带着红润,就像只是睡着了,下一秒就能醒来。 而陆成看着她,久久不言。 在上辈子,他没有任何能力守护陆安。被接回陆家后他没有任何资产,很快陆安的医药费就告罄了。 这种类似植物人的症状最是需要烧钱,现在如郁季如陆成这样的人说来,钱都是最不重要的东西,可对于那时候的陆成来说,那是他唯独缺少的东西。 他甚至去求过陆涛,但陆安是陆慈世和文鸢的孩子,又不是陆涛的孩子。他没直接除掉陆安已经算是仁慈,更不可能出大笔钱去救她。 所以陆安死了,他从此失去了所有的家人。 后来他毁灭了陆家,报复了陆涛,但这一切都没有意义。 因为他的父母永远都回不来,陆安也永远沉睡在那个盛夏。 他又转头,看向正在另一旁看陆安病历的郁季。 “我看了你妹妹现在的情况,如果顺利,或许一年内她有希望康复。”见他看过来,郁季放下了病历本。 “等她醒过来,我们该准备什么给她呢?要不要在家里给她提前准备房间?” “她是上小学对吧?我已经给郁恒唯的学校捐了五百万了,要不就让她转到那里?”郁季絮叨,“当然你想选贵族学校也行,那个离家还近,咱家的人肯定泽成?” 不知道什么时候,陆泽成竟然站了起来,从背后抱住他。 郁季吓了一跳,怕他扯到伤口:“你怎么站起来了?小心伤口!” “我没事,我没事。”陆成轻声道,“我只是想说” “先生,我回来了。” 第69章 第 69 章 “哦?那你可要走在最前…… 陆泽成的恢复速度很快, 几乎一周左右就能随意走动了。就连意国几个医术精湛的医生都大为意外,在走廊上见着陆泽成都频频竖大拇指。 郁季倒是隐约能猜出怎么回事,比如若是按照原著的番外来说,那颗子弹应该会打在他的身上, 而他会死去。 陆泽成的命运里没有这个劫难, 或许就是如此, 他的恢复速度也奇快。 当然,这只是郁季的猜测。但无论如何,陆泽成如今几乎已经能够正常生活, 郁季也觉得高兴。 “挺好的, 在过年之前好的利索, 过年也开心。” 病房里, 郁季给他又削了一个苹果:“今天天气不错,想去哪儿玩吗?” “先生不忙吗?”陆成接过苹果,轻轻咬了一口。 一周已经过去, 如今纳尔家的斗争已经几乎到了白热化阶段。远在M国的卡特赶了回来,传闻他一路遭到了多次暗杀, 但好在已经平安回国。 他回来之后, 西德原本岌岌可危的地位就更加直线下滑。至于卡瑞娜, 所有人都把她作为一个叛徒和令人厌恶的存在, 哪怕少数人能分析出她的“背叛”是为了设局, 但这样的人终归是少数。 “不,那些都不是我的事儿了。”郁季用手帕擦了擦水果刀:“这个卡特比我想象中回到意国的速度还快,既然如此,他也一定能分辨出卡瑞娜是真的背叛,还是为了保护他。” “所以,只需要等他成功的消息就好。而我们只不过是碰巧被邀请到杜伦比斯号的宾客而已, 意国的权力斗争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他说的义正辞严,陆成忍不住笑了。郁季觉得他笑的毫无理由,不满道:“干什么?夫人,你对我有意见?” “我不敢。”陆成举了下双手,“我只是觉得先生说的很有道理。” 郁季狐疑地盯着他,但看他一脸纯良,只能作罢:“算了,带你去好玩的地方。” 陆成其实想过很多今天可能去的地方,比如说餐厅,电影院或者动物园之类的。 但他唯独没想到的是,郁季带他来的地方,竟然是游乐园。 “怎么样?”下车的时候陆成确实很意外,郁季看他有些怔愣的模样,笑道:“这里可是很有趣的,算是个惊喜吗?” “当然。”陆成说,“我确实没想到,您会带我来这里。我还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 “我当然知道,要不怎么带你来呢?” 今天是意国的休息日,游乐园里人络绎不绝。虽说主要是带陆泽成来,但其实郁季自己也没有去过游乐园这种地方。 他在入口处拿了一张游览指南,问:“夫人,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陆成将头凑过去。郁季比他低很多,他从侧后方低头,就像是把郁季笼罩在了自己怀里。 郁季经常处于支配地位,所以他这个站位给郁季带来了极大不适。但陆泽成已经伸出手,指了指地图上的某个位置。 “我想去这里。” 郁季抬头的时候,和他正好相对视。陆泽成的眼眸看起来清澈见底:“先生,怎么了?” “没事。” 郁季向后退了一步,避开他若有若无的压迫感:“你想去坐云霄飞车?去看看吧。” 陆泽成的伤口刚恢复,这点不重要的小事郁季也不想再说教。 他没看到陆成微微扬起的嘴角,自顾自地看着地图:“只需要直走然后左拐到了。” 虽然是休息日,但因为意国人口不算多,因此很快就排到了郁季二人。 郁季上一次坐这个已经是很久之前。他不怕这些,不过刚才尖叫声不绝于耳,郁季便顺口道:“你怕高吗?可别叫出来,泽成。” 郁季原本只是随口一说,但却没有得到回复。他心里奇怪,扭过头,才看到陆泽成脸色似乎有些苍白。 “”郁季诧异,“怎么?难道你怕高?” “我没有坐过这个。”云霄飞车缓缓开动的时候,他听到陆泽成说,“我只是听说大家去游乐园都该来玩这个” 剩下的话他没说完,被猛地向下俯冲的飞车打断,消散在了风里。 郁季觉得有些啼笑皆非。第一个俯冲的弯道不算陡峭,但也足够让人肾上腺素飙升。 前后的尖叫一直没停过,在路过一个缓坡的时候,郁季感觉到自己放在身侧的手被什么东西抓住了。 他瞥了一眼,看到陆泽成垂着头,紧紧闭着眼。 在他醒来后,郁季第一次觉得他有点可爱。于是他反手握住了陆泽成,甚至是十指相扣。 “这么害怕吗?”郁季忍不住笑他。 陆泽成没回话,郁季觉得他说下去陆泽成可能就没面子了,便好心地转过头去,接下来的路程就没再看他。 所以郁季没有察觉,当他转过头后,陆成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的眼中并没有恐惧或是害怕的情绪,他只是先看了一眼两人相握的手,然后将目光长时间地凝视在郁季的身上。 “本次云霄飞车旅程已结束,安全杠已经抬起,请各位游客注意自己随身携带的物品” 云霄飞车的游玩时间不长,很快便到了站。郁季的手依旧被牢牢握着,他晃了晃手臂:“泽成啊,到了。” 陆泽成没有松开。他虽然睁眼,但还是紧紧扣着郁季的手。 郁季真的有点想笑了,他没想到陆泽成竟然恐高还想玩:“行了,我扶着你。你怎么恐高还要玩这些?刚才你就该跟我说直接走,我们也省的排队。” “我已经和先生说好了的,不能反悔。”陆成说。 他的语气轻轻的,就像是可怜的小狗勾。郁季敏锐地觉得他展露出来的情绪有点不自然,但转念一想他现在是带陆泽成来玩,陆泽成没什么和他演乖乖狗狗的必要。 于是他把这些异样的感觉抛开,教训道:“逞强有什么好的?最后吃亏的是你自己,连个路都走不稳。” 陆泽成虽然握着他的手下了车,但几乎大半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郁季身上。郁季猜他估摸着是晕车,因为他们前面就有两人已经抱着垃圾桶在大吐特吐了。 “你要是想吐我也不会笑你,去吧。”郁季想放开他的手。 “真的吗。” 陆成却没有松开他,只是坐在了一旁的长椅上。郁季只得陪他坐下来,看着他将头埋在自己的颈窝处。 “真的,我不笑你噗——没有,不笑你。” 他这模样真的有点可爱,说真的这几天他陪在陆泽成身边,虽然陆泽成一如既往的乖巧,但郁季总觉得有很多地方不对劲。 郁季无法判断这种不对劲从何而来,他问了许双星,余遥甚至郁虹阳,得到的答案都是“没有啊?你是不是错觉”。 如果是以往郁季会对这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状态异常警觉,但基于对象是陆泽成,他反而下意识地去忽略。 不过今天,郁季才短暂地觉得一切又回到了过去。哪怕许多他还未曾发现的细节透露着不对劲,但今天是郁季觉得难得轻松的时候了。 “好了,先生,我没事了。” 陆成也并没有耽搁太长时间,大约十分钟后他便起身,甚至主动松开了郁季的手:“咱们下一步去哪里?这次听先生的。” “唔。” 陆泽成的手带着温热,乍一松开,郁季不知为何感觉有些不适应。 但他什么都没展露出来,只是道:“下一步去这个鬼屋看看,怎么样?” 陆成的脚步顿了顿。 郁季既不恐高也不怕鬼,他还记得以前陆成也邀请他去游乐园过,陆成说的也是他从没来过这种地方。 所以郁季便陪他去了,不过他们俩没体验太多就离开了。 因为游乐园里的所有项目,对郁季或是陆成而言,都并不刺激或惊喜。 就好像云霄飞车和鬼屋,这两个项目就是当初和陆成一起玩的。 郁季那时候觉得没什么意思,而陆成更是不怕,他俩走在一群脸色煞白或铁青的人身边显得格格不入。 周围的人都沉浸在游乐园应有的氛围中,但他俩似乎清醒的可怕。郁季就觉得,他俩不应该来这种地方。 所以那次只玩了这两个项目,他便跟陆成说有事,先离开了。 “又怎么了?” 这次看他停下脚步,郁季自然是知道为什么的,但还是故意道:“不是吧,泽成,你这么大人了,还会怕这些吗?” “” 郁季觉得陆泽成的眼神有些幽怨,片刻后他才说:“我不害怕。” “哦?那你可要走在最前面,别被吓得哭鼻子。” 郁季那颗爱看热闹的心空前绝后的高涨,他觉得这才是来游乐园应该获得的乐趣嘛!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陆成虽然无所不能,但偶尔却少了些乐趣。 不过陆泽成很好地补足了这一点,郁季甚至有些不合时宜地想,如果陆泽成和陆成能综合一下,那就是天下美事了。 第70章 第 70 章 鬼屋~照片~小狗勾~!…… 无论是在哪个国度, 鬼屋永远是情侣们最爱的项目。 当郁季领着陆泽成来到鬼屋时,前面已经有两对儿情侣准备完毕,正在等待另外两个人,好满足鬼屋开场的人数。 郁季和陆泽成两人看起来关系亲密, 又拉着手, 无论是工作人员还是那两对儿都把他们当成了情侣。 “你们来的正好!快进来, 这样正好就凑够了三对!” 郁季听那工作人员说什么“三对”就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可惜工作人员已经不由分说把他们划入了情侣组的队伍:“这里的人齐了!” “好的,收到!” 眼看着工作人员已经准备就绪, 要让这队伍进去, 郁季也不好再说什么。 他的目光放眼前方, 那是一对男女情侣和男男情侣。此刻男女情侣正紧握双手, 而男男情侣在击掌打气。 看着他们的动作,郁季下意识地想把握着陆泽成的手收回去,但挣了两下, 没有挣脱。 “先生。”陆成弯下了腰,“我害怕。” 他的声音几乎是从郁季的耳后吹过来, 让郁季感觉头皮发麻的同时, 又有一种无法形容的热意。 “离远点说话!” 郁季这次一巴掌拍开了他。 因为刚才没挣脱开自己的手, 郁季挥着一巴掌用了一点力。 “啪。” 这一掌挥到了陆泽成脸上, 清脆作响。两对儿情侣都不约而同都扭过头看向他们。 陆泽成向后退了一步。他举起双手, 表情却是委屈的。郁季看着那两对情侣,虽然他们都已经转过头去,但郁季还是能听懂他们在议论他和陆泽成。 “不懂心疼可怜” 细碎的单词飘进郁季耳中,他无奈地看向陆泽成:“疼不疼?” 他哪里知道陆泽成完全不躲,这孩子有时候会不会实诚的过了头。 “不疼。”陆泽成摇摇头。 这时候鬼屋的工作人员已经示意他们可以进了,郁季二人被分到中间走, 他也忘记了松开陆泽成的手。 这个鬼屋其实并不如想象中的黑暗,周围能清楚看到一些蜘蛛网和骨架的摆件,在漆黑的幕布下还闪烁着诡异的绿光。 那些厚重的幕布下,便躲藏着吓人的工作人员。前后的两对小情侣没一会儿就开始发出此起彼伏的尖叫,而郁季观察着那些装饰简陋的鬼屋,只觉得兴味索然。 不过,他来鬼屋也不是为了体验被吓的。 郁季扭头,果不其然,陆泽成的步伐有些犹豫。 他依旧紧握着郁季的手,眼睛盯着地面,似乎看不见就不会被吓着似的。 郁季玩心大起,拉着他就朝着扮鬼工作人员的面前撞。只可惜前后的尖叫声太大,鬼屋也太昏暗,郁季最后也没听出来陆泽成有没有尖叫。 鬼屋并不长,因为前面和后面的两对情侣都走的太快,急着从这恐怖的氛围里出去。 郁季倒是希望能多吓吓陆泽成,但后面那对情侣推着,他们也不得不跟着前面快速出去了。 “恭喜三位成功!”在出门的时候,还有带着鬼骷髅面具的工作人员跳出来专门吓他们。 两对情侣立刻落荒而逃,而周围和在外排队的游客都发出哄笑。 郁季原本也准备先找个安静地方再调侃陆泽成,却被带着面具的工作人员叫住了:“二位请留步。” “怎么?” “我们鬼屋有个规定,如果遇到全程都没有尖叫的客人,就会免费为他们送出留念照片。二位想要参加吗?” “哦?那挺好的,去吧。” 郁季是没想到还能有这意外之喜。留念照片是随机的,不过工作人员也挑选过。 因为照片被两个信封装了起来,郁季没看就拿着先走了。等他们走到附近的长椅拆开,才发现那是两张不同的照片、 第一张是在郁季刚拉着陆泽成进鬼屋正门的时候,他的表情带着好奇,而陆泽成的目光却注视这他。 而第二张,郁季只看到是在鬼屋里面的照片。他还没来得及仔细看,就被陆泽成拿走了。 “我想要这张。”陆成将信封背在身后,“既然给了两张照片,那肯定是先生一张我一张。” “当然是这样,但你总得让我看看啊。” 郁季心想这鬼屋还挺划算,明明只是他一个人一路毫无波澜,竟然还送了陆泽成一张。 他手里那张照片的主视角看起来是自己,那陆泽成手里那张,估计也就是为陆泽成准备的。 于是郁季问他要了两次,一般来说陆泽成都很听话,不过这次却执意不让他看照片。 “把我拍的很丑。”陆成最后无奈,“您就别看了,给我个面子。” “啊哈。” 郁季对这句话很满意,站起来揉了揉坐在凳子上的陆泽成的头:“好吧,这个面子我给,谁让你是我的夫人呢?” 鬼屋游玩过之后,剩下的娱乐项目对二人而言就更没什么刺激可言。 看了一圈儿地图,郁季最后把那张地图扔给了陆泽成:“你再看看有什么想玩儿的吧,没有我们就回去了。” 陆成摇头。但他忽然想起什么,道:“先生,请等我一下。” “嗯?” 郁季原本以为他是去厕所的,但没想到几分钟后他回来,却看到陆泽成手里牵着个氢气气球。 “这个送给您。”陆成将绳子系在他的手腕,“我看大家来游乐园都要买这么一个气球。” 那气球很好看,是卡通的小狗图案。郁季看着那氢气球,在微风的吹拂下飘飘荡荡的。 “谢谢。”郁季说。 他忽然想起来,在那天他和陆成去游乐园之后,他出园时也遇到了卖气球的小贩。 他年龄也不小了,对气球当然不感兴趣。但他看到的不是气球,而是正在买气球的那个人。 那人的背影郁季很熟悉,是郁温衡。而他身边牵着一个小男孩,郁季看不清面容——现在想来或许是郁恒唯。 他给小男孩买了一个气球,然后牵着他的手,走进了游乐园 郁季看着手里的气球。他知道陆泽成送他气球或许只是偶然,而郁季也并不觉得自己会很在意郁温衡或是郁温衡有了新儿子之类的事情。 但这一刻,他却忽然觉得自己心中有什么空白被填补了。 “您喜欢吗?”陆成问。 “挺喜欢的。”郁季摸了摸下巴,“夫人,你还记得你答应我的要求吗?” 陆成不是陆泽成,他太了解郁季。看见郁季看着小狗气球,他就知道郁季在想什么。 但他还是有模有样地询问:“您说的是什么?” 郁季瞟他一眼:“知道了就别装了,你说过的,要替我养狗。” “意国就有几家不错的犬舍,既然如此,就顺路转道吧。” 接下来郁季便去了意国的几家犬舍,买了几只纯血统的德牧和马犬。对于狗郁季喜欢有点攻击性却又忠诚的大狗,但除了这些他还买了只小金毛。 “挺像你的。”郁季把金毛崽子放在陆泽成头上,评价:“你俩做好兄弟吧。” 回复他的是陆成无奈的笑和金毛崽子中气十足的嚎叫。 一天的游玩之旅到下午便结束了,毕竟陆泽成的伤口还没完全好,郁季就先把他送了回去。 不过刚回去,郁季的手机便来了个电话。 这个号码很陌生,但意国的手机,会打电话的也能推测出来是谁。 果然接到电话后,电话那头是熟悉的儿优美的女声:“季!我是卡瑞娜!你还好吗?” “我很好。”听她的声音,郁季觉得她的状态应该很不错,“你那里的事情已经顺利结束了吗?” “差不多!其实现在内部已经基本定下我哥哥为下一任家主了,只是没有对外宣布。” 她大概地说了下有关纳尔家族的事情,但非常浅显。 郁季也知道她这个时候来电话不是为了单纯倾诉地,于是温声道:“你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提出来,我不是说了?我们是朋友。” “嗯嗯,我、我知道!”卡瑞娜结巴了一下,才说,“你已经帮助我了很多!我不是找你帮忙的,只是” 她似乎觉得难以启齿,于是郁季贴心地帮他说出来:“是你哥哥想要见我,对不对?” “你、啊,你知道呀。”卡瑞娜干巴巴道。 过了半天,她才不好意思说:“季,抱歉。我很信任你,我也知道如果不是你的帮助我们可能早就败了。但是我哥哥,他不了解你,他可能觉得” “我理解,没关系。”郁季说。 他之前就预料到会有这样一场饭局.卡瑞娜对他的信任虽然没有错,但是若要郁季来说,也太过轻易。 而卡特不像是卡瑞娜,他既然能坐到下任家主候选人这个位置上,一定心狠手辣果决冷静。 他一定会调查帮卡瑞娜出谋划策的人,也一定会分析这背后的利与弊,以及郁季对他们究竟是敌是友。 而郁季虽然帮助卡瑞娜有百分之八十都是出自对对朋友的帮助,但不可否认,他也依旧有百分之二十,是想要和意国的大家族搭上线。 所以卡特要见他再正常不过了。而卡特通过卡瑞娜邀请,而非是信函或者大街上找人把他绑了见,本身也说明了卡特没有太强的敌意。 “那么,你是在圣罗西斯医院是吗?周日12点,我们会派车去接你。” 卡瑞娜说完,又急匆匆补充:“你、你就当是朋友的聚会了!季,你可不要多想!” “我明白,没关系的。”郁季笑,“那就周日再见。”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70-80 第71章 第 71 章 陆成:一个个当本夫人不…… 今天是周日, 但大清早,还离和卡瑞娜的约定还有时间。 郁季带着余遥和陆泽成,又一次光临了Una Mattina。 现在郁季已经知道了Una Mattina的主人就是宋游。这家酒吧从很早以前每个月都给他送高端昂贵的酒,现在他也知道了原因。 但这些小动作抹不灭他们之间的恩怨, 无论是关于他过去的, 还是关于陆泽成的。 所以今天郁季就是为了来问他个清楚。 “您、您好, 欢迎光临” 门口似乎是新来的小侍者,他们虽然只有三个人,但走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让刚来的小侍者话都说不利索。 “你去找你们的负责人来。”郁季无意为难他, 道。 小侍者点头如捣蒜, 立刻飞奔去了后台。不久后就有人婀娜而出, 来的正是那日郁季见过的女负责人。 “您好,尊敬的郁先生。”她态度恭敬。 她的称呼已经带上了姓氏,显然已经知道了郁季的具体身份。 “我找宋游。”郁季直接道。 负责人似乎没想到他直接叫出了宋游的名字, 愣了片刻。 她侧身道:“郁先生,您可以先在这边少坐片刻” “不用跟我在这儿拖来拖去, 你只需要告诉我, 他在, 或者不在。” 郁季直视她的双眼:“他如果不在, 我们就改日拜访。” 郁季在严肃的时候, 周身的气势冷的可怕。就算是陆成,自认在郁季生气的时候也不敢多说什么。 果然,那负责人也下意识退了一步。她满脸为难,刚想说什么,忽然变成了侧耳倾听的动作。 “下去吧。、” 紧接着,他们身后就有冷淡的男声传出。 负责人立刻退了下去, 而宋游慢慢走到了两人身边。 “您请 。”他口吻依旧一如既往的谦卑。 郁季也不客气,直接走到了他身前。 陆成也默默跟上。他跟在郁季的身后半步,在转头时和宋游的目光对视。 他一直很好奇,这个叫宋游的究竟和郁季有什么恩怨,因为郁季对他的态度一直非常恶劣。 能让郁季厌恶的,通常早就会被处理。而能让郁季一直在意,再到厌恶,这种人一般在过去需要他去处理掉。 而很快,他便勾起了笑。 他和那人的目光短暂地交汇,又错开。但他在其中捕捉到了最为熟悉的感情,那是陆成偶尔会在自己视线中发觉的情感。 “先生。”他忽然小走两步,来到了郁季身边。 “怎么了?” 郁季侧身,见他小声道:“您和这位宋游先生,到底是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郁季说完,又想起他那爱吃醋的性格,立刻道,“只是有点恩怨,没什么别的,你这小脑袋别一天到晚乱想。” 陆成因为他这种训小孩子的说法而弯了弯嘴角,但却还是说:“我没有吃醋,先生。” “我可没说你是吃醋,你自己上赶着承认呢……”郁季白他,“行了行了,这是办正事,别耍小孩子脾气,嗯?” 他俩在前面嘀嘀咕咕说小话,虽然之前剑拔弩张的氛围没有了,但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气息。 他们两个肩并肩走在长廊前方,而宋游反而被挤在了最后。这样看来他们不像是客人,反倒是宋游显得有些多余。 宋游的目光在落到那和郁季并肩的人时变得暗沉。他调查了郁季夫人的资料,了解到这竟然只是一个一般华国家族里不受宠的私生子。 什么都不会,什么也不懂,需要郁季手把手教导,不仅没用偶尔还会带来麻烦。 这样的人,他实在是不能理解郁季为什么会娶他。 两个各自有心事的人最终带着他们的心事坐在了会客室里。 比起和陆泽成的轻声细语。面对宋游他的态度就恶劣许多:“来吧,解释解释。” 他坐在主位上,仰着下巴看起来比宋游还像个主人。宋游也不恼,只是道:“我会和您解释清楚。” “不过在此之前,我希望您让无关人士都暂时离开。” 郁季开始只觉得他是想要单独说些事情,准备让陆泽成暂且去外面等待。但陆泽成更快地开口:“先生,我不是什么无关人士。” 他只说了这一句,也没有要求什么,就站起身准备离开。 但郁季转念一想也是,受伤的是陆泽成,要听原因也该陆泽成来听。 更何况就如陆泽成所说,他并非无关人士,而是他的夫人。 于是他说:“泽成是我的夫人,不是什么无关人士。” 他挥了挥手,让陆泽成坐下,对着宋游道:“何况是你的失误伤到了他,你该跟他道歉才对。”。 艳阳高悬,今天的天气很好。 从Una Mattina出来的时候,郁季甚至觉得一下适应不了明媚的光线。 “以后不应该中午头来酒吧的。”他抱怨。 陆成笑笑:“那我们以后就不来这里了。” “也没什么来的必要。”郁季说,“你以为他说的都是实话吗?也不尽然、只是该为你讨到的已经得到了,这账才刚刚开始算。” 宋游并未详细解释他上船的原因,只是说了那几个匪徒确实和他有一些恩怨。 他说自己没有利用郁季或是陆泽成的心思,而郁季用这个跟他签订了合同,让陆泽成拿走了Una Mattina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当然,这原本是宋游送给郁季的,但郁季转手就送给了陆泽成。 郁季当然也看到了宋游难看的脸色,但是他不在乎。他原本就不像和宋游扯上什么关系,无论宋游也记得过去的事情,亦或者不记得。 这都不重要,因为对郁季而言,他已经不存在任何价值。 “走吧,他的事情之后再说。”郁季道,“先回医院,恐怕卡特的人已经到了。说不定会弄出大声势,早点回去,也省的惊吓其他的病人。” 果然如郁季所料,卡特的车队在12点准时到达了圣罗西斯医院。 不过,就连郁季也没想到他的接人阵仗如此豪华。他原本只是觉得纳尔家作为航海业的霸主,在意国响当当的名号,接人一定也会彰显气派。 但是他真没想到,那一排黑色的劳斯莱斯几乎将医院的大门口堵死。 好在圣罗西斯医院这类顶级医院都建立在稍微偏僻些的地方,这么做没造成交通拥堵。 “郁先生,要我一起吗?”余遥担忧道。 “还有我!我也可以去!”这是郁虹阳。 “我也能去。这群人搞得那么高调,咱们也不能输了气场啊。”许双星说。 “不必了,我和泽成去就好。” 其实郁季原本连陆泽成也不想带,但他那天打完电话,陆泽成就一直闷闷不乐。 后来郁季觉得带他也没什么,毕竟只要卡特稍微有点脑子,就不会对他动武。 正好卡瑞娜也担心他的伤势,让他们见见,以后发展意国生意的话陆泽成也更好运作。 至于余遥,郁虹阳甚至是是许双星,那就没什么同行必要了。 先不说郁虹阳和许双星,就算是余遥,如果卡特真的要找事,单枪匹马之下多一个人也没什么大用。 刚何况卡瑞娜是以个人名义邀约,带上夫人还算说得过去,连保镖都带,就显得有些防备了。 “您请进。” 郁季刚来到门口,就有人恭敬地帮他拉开了车门。郁季带着陆泽成坐上去,而很快,长长的车队就缓慢开动了。 “先生知道卡特邀请您去是为了什么吗?”陆泽成俯身,帮他调整略微歪斜的领带。 “这不是很显然吗?无非就是来审核一下我是否值得信任,毕竟我知道了他们家族相当多的机密。” 郁季伸手弹了一下他的额头:“你这是什么傻问 题?” “我只是有点害怕。”陆成说,“您知道的,在这种大家族里,无论是保密还是建立联系,最好的方法就是联姻。” 这种事情郁季也清楚,但饶是如此,他也被陆泽成的脑回路震惊了:“你这孩子一天天脑子里在想什么?我和卡瑞娜是朋友!” “我知道。”见郁季看过来,陆成眨了下眼,“我只是担心,毕竟先生是那么优秀,肯定谁见到都会喜欢。” 郁季懒得再理他,他觉得陆泽成有时候是不是遇到他的事情就有些降智。 但是很快他便会知道,陆泽成的疑惑并非无的放矢。 庄园的大门缓缓打开,郁季二人乘坐的车缓慢驶入了纳尔家的府邸。 这座庄园不是纳尔家的主宅邸,而是卡瑞娜的家。那通电话后卡瑞娜还专门发了消息解释,这也是郁季没有带人,也没有过多准备的原因。 他没有太多朋友,但对朋友一向都抱有最高的信任。 但是他也真没想到,在见到卡特后,那人会说那么一句话。 卡特也是个金发碧眼的美男子,他和卡瑞娜是兄妹,自然也和卡瑞娜一样,在颜值上无可挑剔。 两人简单地握了下手。卡特向他做了自我介绍,于是礼尚往来,以及也该简单说两句。 但卡特甚至没等到他开口。面容凌厉俊朗的男人直接抬起手,截断他的话。 男人开口,是低沉醇厚的意国语调:“郁先生,久仰大名。” “我想要家妹与你联姻,不知意下如何?” 第72章 第 72 章 我在调查你的时候,发现…… 其实在那通电话之后, 卡瑞娜又陆陆续续地和他说了很多有关卡特的事情。 “我哥哥从小就比较冷淡,没什么多余的感情。所以我父母一直觉得他是个做家主的好料子,之前也一直这么培养他。” “他很多时候看起来都有些不近人情,但其实很重视亲情。” “这也是我答应你计划的原因。外界一定会认为我哥哥难以容忍‘叛徒’, 但我知道, 他一定明白我这么做的缘由。” 大概是听卡瑞娜零碎的唠叨太多, 郁季只觉得这类人大概只是在某些方面不善言辞。 但他却没想到,卡特会提出如此荒谬的要求。 “哥哥!” 还没等郁季说话,卡瑞娜先喊了起来。 她似乎也不明白卡特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 有些生气道:“你怎么会说这样的话!你明明知道” “卡瑞娜, 我在谈正事。” 卡特的表情冷淡。他海蓝色的眼眸毫无波澜地看向卡瑞娜, 然后对着在大厅门口的警卫道:“带小姐先出去吧。” “哥哥?!” 卡瑞娜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她或许觉得卡特邀请郁季来真的只是简单询问,却没想到是利用了她,来做这样的事情。 如果她知道卡特打的是这种心思, 她根本不会给郁季打电话邀请! 但无论她有多愤怒,都已经被警卫“请”离了他们所在的会客室。 卡特这才微微抬手, 示意他们坐下:“家妹顽劣, 也受你照顾了。” “卡瑞娜是我的朋友, 也帮助我很多。”郁季坐下, “不过还请容我介绍, 这位是我的夫人,陆泽成。” 陆泽成站在他身后,微微颔首。 “我明白。”卡特说。 郁季不知道他说的明白指的是什么,就听他继续写道:“但这些不会影响我妹妹和你的联姻。据我所知这位陆先生的家族并不能和郁家相提并论,就算要离婚,你应当也没什么麻烦之处。” “?” 郁季停顿了几秒确定他是认真的:“抱歉, 卡特先生。我没有离婚的打算。就算是我要离婚,也不准备娶卡瑞娜小姐。” “我已经说过了,我和卡瑞娜小姐是朋友。如果您邀请我来此处只有这一个目的的话,就请容我先行一步。” 郁季说完,就准备起身。但卡特接着慢慢道:“我听卡瑞娜说了,这次的杜伦比斯号能破局,多亏了你出主意。” 郁季没说话,静静听他的后文。 “郁先生是聪明人,我就明人不说暗话。你的确帮助了卡瑞娜,但是这也是卡瑞娜过分信任你的后果。” “我了解到,你们在杜伦比斯号上时,认识的时间甚至不到一个月。再短短的半个月时间内你就能获得我妹妹的信任,并且让她说出了卡特家部分机密,这是我需要考量的。” “所以您就想出了联姻的注意?” 介于是卡瑞娜的兄长,郁季最终还是没有出言讽刺:“您或许太过武断了。况且卡瑞娜本人也说过,她应该不喜欢你这样的安排。” “她的意愿在过去或许很重要,但是如今,她已经没有过多选择。”卡特淡淡道,“而且,既然是她信任了你,那这也是她自己的选择。” “我必须对纳尔家负责。一个和我们毫无关系的,异国的外人。你所知道的一旦泄露半点,对我而言都会是巨大的麻烦。” “所以你就想用这样的方法绑住我?卡特先生,恕我直言,您似乎有点痴人说梦了。” 郁季冷冷道:“我有我自己的生活,也没有太多需要和意国打交道的必要。我希望您清醒一点想想看,如果没有我,卡瑞娜根本不可能安稳地等到你回来。” “如果你一直都是这样对待释放善意的人,或许你觉得无所谓,但早晚有一天卡瑞娜会被你害死。”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下一次她又遇到了这样的问题,谁会敢帮助她?难道想要帮助您身边的人,都必须牺牲自己重要的东西吗?” “如果你执意如此,那我只能说我帮错了人。我帮助卡瑞娜的确有一点私心,但更多地,是因为她真的把我当做朋友,我才也会认为她是朋友。” 郁季说完,便站起了身,对着,陆泽成招手:“我们走吧。” 卡特的所作所为郁季能够理解,但却太目中无人。他仅剩的尊敬也不过是因为他是卡瑞娜的兄长,若不然郁季根本就不会再多说那些话。 “留步。” 在郁季拉开会客厅大门的前一秒,卡特出了声。他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我有一些话,想要单独和郁先生说。” 郁季看了陆成一眼,陆成立刻道:“您去吧,我在外面等您。” “就待在会客厅,哪里都不要去。” 郁季嘱咐完他,才跟着卡特到了会客室内部的另一个小房间内。 这个小房间比起刚才庞大的会客室就显得更有温度,里面有正在燃烧的壁炉,木头的香气伴随着噼啪作响的火星扑面而来。 地上有一张小毛毯,而毛毯上则是红木的桌椅和富有华国特色的茶具。 这样的装潢就比刚才的会议室有指向性许多,郁季稍微一想便明白了原因。 “刚才说的话或许有些冒犯,很抱歉。”卡特道。 卡特的表情甚至语调都和刚才没什么差别,但郁季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是种最简单直白测试人的办法,如果他表现出愿意放弃夫人的想法,或者答应了与卡瑞娜联姻。 不用再说更多,卡特也会明白他是个不可信之人。 “人与人之间的相识和帮助,原本就非纯粹的感情行事。”卡特为他斟了一杯茶,“卡瑞娜天真善良,我不愿打击她,但如果她认识的朋友怀着不轨心思,那长痛还不如短痛。” “当然,我也理解,或许郁家在意国后续会希望有所发展,这便是正常的利益交换。” 大家都是生意人,说的太直白或许有些赤裸,但也更直观理解对方的意思。 郁季拿起茶杯微微吹散茶叶:“您能理解是最好的了。不必担心我有什么多余打算,在华国我已经处于顶层;而意国,如果我真的像您想的那样想要涉足,也不会使用如此浅显的方式。” “我明白。”卡特颔首,“而且无论如何,是您帮助了卡瑞娜。卡瑞娜与你有什么约定我不会过问,此外,如果您想要后续到意国发展,纳尔家也会尽可能提供帮助。” “那就不胜感谢。”郁季举杯。 两人又简单地聊了聊关于杜伦比斯号上的危险,已经有关“Song”在其中所起的作用。 卡特道:“Song在意国的名头已经有年头了,他的调酒技术不错,所以卡瑞娜想要找他去杜伦比斯号充场面也算正常。” “我原先调查,得出的结论也不过是纳尔家内部问题。但既然您说和Song有关系,那么或许之中还有不为人知的隐情。” 更多的卡特也没再说。他不像是卡瑞娜,口风很紧,没有透露出任何有关纳尔家或者意国其他势力有关的信息。 但是他不说,郁季却也要问:“有一问题我想要请教卡特先生。” “您请讲。” “我想知道,意国曾经有名的Holic,为什么会忽然退出市场?” 卡特大概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沉思了一会儿。 片刻后,他说:“我只道听途说过一些,毕竟这件事发生时,我还不曾接管纳尔家的事务。” 但他一定是知道些什么的,只是以他们的关系,卡特还不足以什么都告诉他。 郁季道:“我有一些消息,或许您会感兴趣。” “Song是Una Mattina的老板,这些或许您也知道。但外界都传Song曾经见过Holic,我却有些不一样的消息。” 卡特的身子微微前倾,摆出了倾听的姿态。 郁季敲了敲桌面:“Song和Holic认识的时间很长,保守估计有十年。” “哦?” 这次卡特的反应很强烈,他挑了挑眉:“十年。这种事情就算是意国恐怕也没几个人知道,郁先生是如何得知的呢?” Song和Holic是否认识对卡特而言确实很重要。如果两人认识,那就代表着Holic并非像明面上那样完全放弃意国的生意和地位。 那么无论是纳尔家大张旗鼓的内斗,还是其他几个航海家族的争夺,便都成了鹬蚌相争。 “Holic早些年开过一艘船。”郁季说,“是去‘风暴港’的航线。” “原本从意国沿岸到K岛的航线大多有暗礁或旋涡,因此虽然K岛对航海业有得天独厚的大市场,却也很少有人涉足。” “但十年前,却唯独霍里克家族跑通了一条独一无二的航线。霍里克家也是因此快速地进行了资本积累,最终一跃成为霸主。”郁季笑:“而我,当时就恰巧在那艘船上看到了Song。” 聪明人之间的好处就是,不需要解释太多。卡特果然没有多问什么,而是道:“你想知道的事情中间有些复杂,我后续会发给你文件。” “你透露的是旧日的秘密,我给你的这些不一定是你想要的。作为礼尚往来,我要提醒你注意——你很爱你的夫人吗?” “嗯?” 郁季没想到他会这么问,过了一会儿才回答:“是啊,那是我的夫人。” “那你要注意了。我在调查你的时候,发现那位陆泽成并不简单。” “他和意国诸多做地下生意的人都有联系,这些人中有些甚至是他一手带起来的,组织存在起码有十几年时间。” “但我的人无论怎么查,在华国这人似乎都只是一个普通的私生子。我相信就算是郁先生你,最开始娶他也应该是因为他的背景无依无靠。” “我不愿过多插足别人的家世,但这也算是你告诉我风暴港一事的交换。” “或许你需要好好查一查你的夫人,他到底是谁?又为什么,会来到你的身边?” 第73章 第 73 章 陆泽成,或者…… 如果是其他人说这种话, 郁季根本连放都不会放在心上。 这是最低级的挑拨离间手段,但卡特却并非那些图谋不轨之人。更何况这是消息交换,卡特也不可能在这种地方开玩笑。 所以,陆泽成怎么可能会和存在十几年的意国组织有关系? 要知道, 无论是就郁季本身对陆泽成的了解, 还是原本的原著中, 陆泽成一开始都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甚至有点善良的青年。 如果说一手扶持意国情报团队,或者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那也会是陆泽成做的, 只不过这个时间要再向后推几年。 如今的陆泽成就算再成长, 那些历练也只发生在郁季身边。陆泽成甚至连意国都是第一次来, 如果只是远程联系,陆泽成能用什么办法笼络人心,保证情报人员不会背叛? “先生, 您怎么了?” 和卡特交谈完后郁季并没有直接离开。卡瑞娜想要留他吃饭道歉,而卡特也没有再阻拦。 此刻他们正坐在之前的会客厅, 等待卡瑞娜准备完毕。 “先生, 是那个卡特说了什么让您为难的事情吗?” 郁季之所以赴约也有一部分原因, 是他想在意国也有一些可以用上的人。他很多事情瞒的很好, 陆成也不清楚在这个世界他是否有什么其他安排。 “没有。”郁季不想让他担心, 下意识道。但当他说完,却又拐了一个弯:“但是我们确实需要一些意国的盟友。” “先生是想发展意国的生意?” 郁家的产业众多,比如矿业,房地产,电子设备,超市等等。 意国的制造产业并不算发达, 近年很多手机甚至电脑等生产公司都把注意打向了海外市场。 郁季最初的一笔生意便是投入电子产品行业,而郁家的求其他产业也是依托于此进行发展。除了电子产品,其余的行业占据的都只是华国市场。 所以郁季想要发展海外贸易因为也算正常,哪怕郁家本身已经站在顶端,但若不继续向前,也早晚会被后浪追上。 “是啊。”郁季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何况纳尔家不算蛇,反倒是地头龙才对。” “不过,也没什么,就算没有这点关系,该走的生意还是能正常走。” 陆成却知道,这当然不如他想的那么简单。不同国家甚至地区之间的贸易规则都有所不同,而电子产品设备这类货物,大多通过海运运输。 如果他们能和龙头的纳尔家打好关系甚至是签订合约,郁家在意国的发展会少很多阻碍。 “是因为我吗?”陆成问。 “不是,别多想。” 他们坐了没一会儿,卡瑞娜便来了。她热情地将他们带到纳尔家的餐厅,边走边说:“季,真的很对不起!如果我哥哥说了什么冒犯的话,请你不要介意。” “我不会介意的。”郁季笑,“你哥哥怎么说也要成为一家之主,说话方式自然也有他的考量。” 看来卡特没有把之前的事情告诉他妹妹。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卡特确实如卡瑞娜说的那般重视家人,有些事情他不希望卡瑞娜了解,甚至不惜往自己身上揽黑锅。 “你不介意就好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如果不是你帮助我,我根本撑不到下船。” 这顿饭因为没有卡特,郁季和卡瑞娜两人聊得格外多。当然大多数是卡瑞娜在说话,她说的多为自己回到纳尔家后发生的事情。 “原本西德很愤怒,他甚至觉得是我叔伯连同我耍了他们。他约我见面,那时候我明显和他有关,如果不去反而惹人生疑。” “但是我没想到兄长回来的如此之快,而且他抓住西德的漏洞,轻而易举地让他自愿下台。” 她的言辞比之前在船上时谨慎许多,也没有像过去那样什么都随心所欲。 等洋洋洒洒说完,她才意识到什么,不好意思道:“季,我说那么多,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不会。”郁季劝她别那么客气。 据卡瑞娜所言,如今她也已经开始帮卡特分担比较重要的事务。虽然那些暗面卡特依旧不会让她接触,但她所掌管的,也是关于商业方面的讯息。 不过,郁季看了一眼一旁的陆成。这件事陆泽成却并不知道。 “你放心,我刚才听我哥哥说了,你想要进军意国市场。我会帮忙的!” 如果不是因为还在吃饭,郁季怀疑她会直接掏出笔记本投影:“我之前大概了解过,意国如今最流行的大多还是水果手机和星星手机,因为意国的本土品牌不算强势,而这两款更早地进入各国市场。” “但郁氏旗下的电子产品,无论是手机电脑或是相机,在华国的口碑都不错,而且价格较低。如果从现在开始多用新媒体投入宣传,人们都会愿意尝试。” 郁季笑笑:“那就麻烦你和你哥哥了,卡瑞娜。” 正事完毕,卡瑞娜这才将好奇的目光投向陆泽成:“对了,陆、泽成?我能这么称呼您吗?” “叫我泽成就好。”陆成微笑着朝她点头。 卡瑞娜被他的笑容晃了一下。其实最初她一直觉得像陆泽成这样的人应该是配不上郁季的。 并非看不起,而是不合适。郁季的言语举动都很干净果决,这样的人要么喜欢的是能够帮助他,与他并肩的人,要么就是完全的菟丝子,只能依附他而活。 但陆泽成却不属于其中的任何一种。他会和郁季争吵小事,会反抗和不满。这样的人理论上是不会被那些控制欲强的人喜爱的。 所以她之前一直很好奇这位夫人。但当今天真的正式见面,她才发现实际上的陆泽成和她所以为的似乎是不同的。 “非常感谢卡瑞娜小姐的帮助。说起来我们也算是第一次正式见面,我便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卡瑞娜和郁季都没多想,只觉得他认为之前在船舱的见面过于仓促。 卡瑞娜站起身,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不卑不亢,还带着些贵气。她乍一看,甚至误认为面前的是他的兄长。 “好、好的。”她下意识就想到以前卡特说她应该学会贵族礼仪的事情,连忙起身,隔空和陆泽成举杯示意。 卡瑞娜原本只是好奇他们二人看起来性格不合,是怎么认识并相爱的。但如今仔细看来,她觉得是自己误判了。 这位陆先生就坐在季的身旁,他大多时候做出的都是倾听的姿态,但无论郁季缺少什么,他都能即使补足。 比如哪怕郁季的茶杯刚刚见底,他就会续上新茶;他会帮忙布菜,但那些他没有动过的,通常郁季也并不喜欢。 更重要的是,哪怕他们中间的交谈短暂地冷场,陆泽成也会体贴地递上话题。他的话题也很贴近生活,比如意国的大桥,或是著名的工程。 但这些却正好都和纳尔家,甚至卡瑞娜最近手里的项目有关。这些并不难打听,于是卡瑞娜只认为是他提前有了了解,便对他评价愈高。 这顿饭最后吃的宾主尽欢,卡瑞娜最后亲自送着郁季和陆泽成回到医院。 “以后欢迎来常玩!”卡瑞娜跟他行了一个淑女礼,“以后我去了华国,你可要好好带我转转。” “那是自热。”郁季笑着也给她行了一个绅士礼。 卡瑞娜便上了车,黑色的劳斯莱斯伴着她挥手身影远去。 而郁季微微上扬的嘴角,则不动声色地收起。 他转头,看向不远处的陆泽成。卡瑞娜送他们回来的时候还带了许多礼物,陆泽成如今就在门口等余遥下来抬那些箱子。 郁季有些沉默地看着他。卡特的言语终究还是在他心中留下了痕迹,无论如何,不同于他自己的猜测,这是第一次有人明确地和他反馈陆泽成有哪里不对劲。 如果卡特有哪里误判或者调查失误倒还好,陆泽成只是和意国一些地下情报组织有联系,虽然听起来不可思议,但并非难以做到。 可如果卡特所说都是真的,郁季想,那就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了。 十几年前的陆泽成再怎么说,也是个上初高中的孩子。他的父母健在,就算有仇也是要报国内的仇,更不可能和十万八千里远的意国有什么关系。 ——但是,有一种是例外。 大概是郁季凝视的时间太久了,陆泽成转过头,对他笑了笑。 他的笑一如既往地带着些羞怯,就好像无论如何在郁季面前他都不会变。 但郁季终于意识到有哪里不对了。 陆泽成从在医院醒来后,似乎变的有些太懂事了。 这并非不好,郁季之前也说过,这或许是他成长的必然。 但很多时候陆泽成会吃一些无理由的醋,有时候哪怕他不说,郁季也感觉的到。 但是现在,陆成似乎少了那种情绪。或者说,那些郁季原本觉得不足道也的小事在他看来也变得只是如此了。 但他依旧会反馈,依旧会做出自己不高兴的模样。但那本身已经不是因为他真的生气或吃醋,而是为了一个目的。 郁季不知道那个目的是什么,但他却知道上一个给他这种感觉的人,就是陆成。 陆成也经常会说些吃醋的怪话,但郁季从来没在意过。因为他潜意识也知道陆成所要的是他的关注力,而非那些他口中的由头。 而现在,在陆泽成身上,那种感觉再一次体现。 卡特说的那些事情,陆泽成或许做不到,也不可能做到。 但如果,是陆成呢? 第74章 第 74 章 “‘你永远是我的夫人’…… 就在这样的疑惑中, 华国的除夕悄无声息地到来了。 由于时间不同,意国本地并没有庆祝节日的氛围。不过郁虹阳几人早早地就准备了各类过年物品,偌大的别墅里挂满了红色的灯笼和带着福字的红纸,看起来异常热闹。 “除夕快乐!新年快乐!” 郁虹阳一大早就对着郁季的卧室嚷嚷起来:“哥, 今天可是除夕哦!今晚要吃大餐!怎么样, 我们是出去吃还是在家里做?” “当然是在家做饭。”郁季正在刷牙。他是被郁虹阳的大嗓门吵醒的, 因此脾气格外差,“你再大喊大叫就出去吃空气。” “知、知道了。”郁虹阳缩着肩膀默默回到楼下。 郁季终于获得了片刻的安宁。他洗漱完毕,陆成就已经带着他的外衣走过来:“先生, 小心着凉。” “暖气开着呢。”郁季刚说完, 便打了个喷嚏。 “您昨天吹冷风了, 如果不好好保暖会生病。”陆成将衣服披在他身上, “您要是在过年生病,老太太也会担心的。” 郁季斜睨了他一眼。当一个猜测逐渐被证实,有很多细节都会成为佐证。 例如如果是陆泽成, 见他不穿衣服只会持之以恒地继续黏着他念叨,而不是这样强势地把衣服给他披上。 但郁季并不打算揭穿。先不说这些本来就是猜测, 就算陆成就是陆泽成, 郁季相信他也有隐瞒的理由。 他还需要进一步查证陆成隐瞒他的原因, 如果是有理有据还好, 如果没有。 郁季冷笑了一声, 推开他宽阔的,碍人视线肩膀走了出去。 “先生?” “碍眼。去做饭去。” 庄园里的食材很多,是老太太早就派人准备好了的。不过在这个屋里无论是郁季,许双星还是郁虹阳都不会做饭,余遥会的不过是把菜做熟。 所以,这个担子就名正言顺地落在了陆泽成身上。 不过, 今天的陆泽成却格外忙。 因为他在做饭,其余几人都在外面坐着看电视。但仅仅一上午,郁季就看到陆泽成从厨房到外面的花园往返了好几次去接电话。 “有什么事儿除夕还要说?” 在他又一次从花园回到厨房时,郁季终于忍不住问。 陆成站定,也没多瞒他:“是赵兴言。他在和我说有关陆泽清的事。” 如果不是陆泽成说,郁季差点把陆泽清这个小喽啰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他挑眉:“陆泽清怎么了?” “赵兴言跟我说,陆泽清准备高价拍下一块地。他甚至已经和陆涛打过招呼,为此借了陆涛五千万。” “我还没找陆泽清算账,他好好的,为什么不惜借钱拿什么地皮?” 郁季稍微一想就明白了什么:“赵兴言还忍者没跟他闹掰呢?他想算计陆泽清什么?” “Holic。” 看着郁季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阴沉,陆成不说话了。 郁季抬手:“说吧。让我猜猜,Holic和赵家是合作关系?陆泽清想要借着赵兴言攀上Holic,所以赵兴言故意下套给他?” “没错。”陆成点头,“他跟陆泽清说Holic需要一块地,而陆泽清准备把那块地买下来。” “那块地现在在谁手里?”郁季问。 “在陆家人手里。但不在陆涛那里,因为持续亏损,所以前不久陆涛才刚刚低价威胁着卖给了家族另外一个子弟。” “现在那个陆家人已经跟陆涛闹翻,而赵兴言私下联系了他。” 郁季挑眉:“赵兴言私下联系了那人,却告诉了你,他不怕你直接从中截胡?还是说,这是他的投名状?” 陆成不意外他能看出其中门道:“是的。他把消息告诉了我,甚至直接帮助我和那个陆家人牵线搭桥,为的就是用我之手去报复陆泽清。” “他大概以为我和陆泽清有深仇大恨。”当然过去的陆泽成确实很讨厌给人使绊子的陆泽清,但对于现在的陆成而言,不值一提。 “不过,我也确实正有此意。因为陆泽清借了陆涛的钱,而五千万对陆涛那个纸醉金迷肆意挥霍的家伙而言,也不是小数目了。” “明白了,你去处理吧。只要你自己掌握就好。”原本郁季留着陆泽清就是为了找乐子顺便让陆泽成练手,现在也正好派上用场。 陆成点头。接完最后一通电话后,他便没有再从厨房出来。 中午几人吃的是余遥点的外卖,而下午十分,数十道精美的菜肴就已经准备完毕。 “哇!嫂子,你也太厉害了!” 郁虹阳的赞叹声不绝于耳:“这也太好看了!而且好香!!!” 陆泽成的手艺确实很好,郁季打眼看那些菜肴,已经和在餐厅酒店的摆盘不相上下了。 “厉害啊泽成,你上辈子是不是做厨师来的?”许双星比了个大拇指。 陆成笑笑,没说话。但郁季却脚步顿了顿,看着他的背影。 说起来就算是他们上辈子认识的时候,陆成做饭的功夫也已经很好了。那时候郁季偶尔也会好奇,问他是不是什么全能管家学校毕业的。 陆成从没有正面回答过他,但郁季觉得他是默认了,毕竟正常人就算会做饭也不会那么多花样。 但是现在他参与了“陆泽成”过去的人生,郁季知道陆泽成是电气自动化专业,和照顾人什么的人毫不搭边。 大概是郁季的盯着他的时间太长,陆泽成扭过头,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他那种天真的疑惑还真的很像陆泽成,但郁季觉得他们如果真的是一个人,陆成能做的那么像也无可厚非。 “我也觉得,泽成这手艺真不错。”郁季走到他身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什么管家学校毕业的呢,又会做家务又会摆盘。” 他不等陆成说什么,继续道:“还有你们几个,一天都在看电视,什么活儿也不干就等着吃?桌子擦了吗?椅子够不够?有没有准备鞭炮?” “我、我马上去!” 郁季一板起脸郁虹阳跑的就比兔子还快,他慌慌张张去餐厅擦桌子,而许双星推着余遥去唐人街看能不能买鞭炮。 如此,客厅就只剩下郁季和陆成。 “坐。” 郁季先坐到沙发上,对着陆泽成扬扬下巴。 空气陷入沉默,郁季眼睛看着电视,心里却在想如何开口。 他和陆成的关系很复杂,郁季哪怕看起来待他如常,但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还在忍耐。 他忍耐的东西很多,比如记忆中的那束玫瑰,那个微笑,或者更多更多带着暧昧的细节。 郁季不在乎陆泽成的喜欢,是因为他觉得陆泽成只是个小孩子,而且没有让他心动。 但陆成不一样。陆成这个人几乎融入他生活的每个角落,在面对陆成的时候,抛去他的隐瞒,郁季却会因为近乡情怯难以开口。 他在想,如果有一天陆成真的和他挑明身份,他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陆成。 在回忆起那些细节后,他是否真的再能无动于衷地接受陆成的那些照顾? 而陆泽成对他的那种喜欢,是否是陆成对他的那些特殊,那些悉心照料的目的和原因? 郁季很讨厌含糊不清和难以斩断的乱麻,但这次他确实无法快速一刀斩断。 问题暂时难以解决,郁季只能先强迫自己暂时不要去想。 他的视线不经意地从陆泽成的身上划过,却忽然看到,陆泽成的手指处有几道刀切的划痕。 “这是怎么回事?” 郁季将他的手托到自己面前:“刚才做菜时候伤到的?” “有些菜很久没有做,生疏了。”陆成安慰道,“没事,都是小伤口。” 有些菜品,例如文思豆腐,需要非常强的刀工。 郁季吃饭挑剔,无论是口感还是观感都要是最好的。 陆成以前为了做这些菜肴也曾苦练许久,不过因为郁季的离去,他很久没有再进过厨房。 如今突然做这些,手法生疏,受伤也在所难免。 “一点儿也不小心,一天天的。”郁季伸手弹他的额头,“你能不能让人省点心?你——” 他顿了一下。 郁季忽然想起,他似乎从来没有关注过,陆成是如何将这些菜做的那么好的。 陆成不是专业出身,不是所有人从一开始就擅长一切。 以往郁季只在乎结果,但这些道理是郁季从陆泽成身上慢慢体悟的。 他看着陆泽成从什么都不会到慢慢能处理公司事务,从跟他说话结巴脸红到能站在展台上流利地介绍产品。 他觉得陆泽成只是个随手养的孩子,但其实他很了解陆泽成,他甚至能分辨出陆成和陆泽成的近似和不同。 他觉得自己很了解陆成,其实他除了陆成很厉害,陆成永远都不会背叛外,什么都不知道。 郁季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忽然揪了一下。 “你总是让人担心。”郁季说,“下次不能这样了,不会做就点外卖,谁逼着你做了不成?” ——但是郁季知道,如果那时候陆成不会做这些看着精致有好吃的菜肴,他可能不会留陆成那么长时间。 “抱歉,先生,我只是想展示一下。”陆成对他笑,“我多练一练就好了,其实我做饭做的很好。” “你可以慢慢练。”郁季从茶几下拿出医药箱,“就算你什么都不会,我也不会开除你。” 陆成的指尖微颤了一下,片刻后他笑:“真的吗?先生。” “是真的。”郁季说。 “你忘了吗?在很久之前,我就一直这么和你说了。” “‘你永远是我的夫人’,我从不违背诺言。” 第75章 第 75 章 新年快乐! 晚上的时候, 许双星和余遥回来了。 别墅的电视能收到华国的央台,晚8点春节联欢晚会准时开始。餐厅的位置也正好能看到电视,饭菜已经备好,大家都围坐在餐桌前。 “来来来, 大家先干一杯!”许双星最先站起来, 举着倒满果汁的酒杯, “大家都在这里,酒都是一家人!” “干杯!” “干杯。” 因为都是自家人,吃饭间的氛围便轻松许多。许双星在聊最近双星娱乐的新人, 郁虹阳便好奇地听着几个很火明星的八卦。 余遥在干饭, 像他这样的保镖最注重饮食摄入, 所以一般这种场合他只负责埋头苦吃。 而郁季, 则在和老太太通话。老太太在郁家的老宅,背景中有许多郁家的子弟,不过她脸上却没有多少笑意。 等见到郁季, 她才露出了笑容:“玉儿啊,在意国那边过的怎么样?” “很好, 我和泽成去了很多地方玩。”郁季笑。 意国的事情虽然闹得很大, 不过因为郁季刻意隐藏自己, 也几乎无人知道他和杜伦比斯号有关。 “玩的开心就好。对了, 泽成呢?有什么收获?” 陆成也到镜头前, 微笑着说:“先生带我看了很多意国的古典建筑,我学到很多。” “前两天我还出了一套设计稿,什么时候有空发给您看看。” 郁季倒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还真出了设计稿,原本来意国那个“学习建筑设计”就是个旗号罢了。 但他也接口:“是了,让泽成发您看看。您要是喜欢,我在鹿苑那里买了地, 可以给您盖一个。” “哎呀,还是你们两个嘴甜,最会说话。” 老太太笑的乐不可支:“好,我看看,泽成赶快发过来!” 陆成点头,设计稿是他前几天抽空画的,也确实是为了老太太设计的。 他将那份画稿发过去,没一会儿老太太便惊叹道:“真是不错!我们泽成真有天赋!” “那是,泽成是我的夫人。”郁季笑,“您看看,这一趟没白来吧?” 陆泽成给出的成果连郁季都很惊讶。郁季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这种本事,设计稿在意国建筑的基础上进行了华国本地的改造,若是建在华国显得非常特别,又不显突兀。 “这种设计很新颖,如果设计成别墅群前景不错。”老太太立刻拍板,“A市郊区那边还有块地是咱郁家的,现在在我手上,就给泽成去做房地产开发吧。” 她这话一出,无论是在屏幕后做背景板的郁家子弟,还是郁季,都非常惊讶。 老太太的那块地位置非常好,那边的地交通方便,之前有不少开发商都想找关系到老太太面前说好话,却都无功而返。 就是在坐的,都有好几个郁家子弟最近反复来老太太面前示好,就是为了想拿到那块地的开发权。 却没想到自己在这边卑躬屈膝讨好老太太,那边转头有人不劳而获就拿到了手。 “谢谢老太太。”陆成说,“您给的是太大的礼了,泽成受不起。” 他的表现看起来似乎有些平淡,但言谈中又很明显,他也知道那片地的价值。 既然知道价值,却又如此淡然,他这样的态度反而让老太太更是喜爱。 “不用说那么见外的话,你是玉儿的夫人,你要多费心照顾他。”老太太说,“玉儿这孩子,娇气又难伺候,想必你也吃了很多苦” “奶奶!”郁季连忙打断她。 他没想到老太太竟然那么不给他面子,愤恨道:“您真是胳膊肘往外拐!我看您更喜欢泽成,根本不喜欢我这个孙子了。” “哎呦,哎呦,我说错了,泽成不辛苦,我们玉儿才辛苦。”老太太立刻笑着改口。 当然,无论是老太太还是郁季都明白,这不过是亲昵的玩笑话。老太太很清楚郁季是如何到今天的位置,又如何从群狼环伺中踏出一条血路。 但是郁季从不需要怜悯,所以老太太也会开这种玩笑。 “不是的,先生远比我辛苦。” 陆成忽然说:“先生所面对和背负的,我甚至看不到,也触及不了。先生比我辛苦的多,我能做的实在是微不足道。” 他这话说的突兀,不仅是老太太愣了,连郁季都微愣。 陆成是个很冷静自持,会分析得失利弊的人。 老太太说的很明显是玩笑话,目的也是为了夸陆成。 所以刚才那样有些失礼的、被感性所主导回答,不像是陆成会说,反而像是那个带着天真的陆泽成说的。 但他转念一想,陆泽成应该就是陆成。他们从不是两人,既然是一体,那么或许他在不知不觉间,见证了陆成的另一面。 “哈哈,你这孩子,说的很对。” 老太太当然不在意他的冒犯,倒不如说她更是欣慰:“你能这么维护玉儿,老太太我开心都来不及我们泽成真是好孩子啊,好孩子!” 毕竟那边还有家宴,老太太便又见了见郁虹阳和许双星,简单嘱咐了几句挂了电话。 郁季瞥了陆成一眼:“以后不准再这样了,长辈说的都是玩笑话,哪有跟长辈顶嘴的。” “抱歉,先生。” 他当然知道老太太是玩笑话。但陆成不知道他自己是否也被自己“陆泽成”的那部分所影响了,也想要执着地维护这个人。 “好了。我不是要训你。” 几人重新将目光转移到饭桌上。饭菜都很好吃,哪怕照顾了郁季的口味多为甜口菜,几人依旧干饭干的欢乐。 晚饭后差不多到了十点左右,余遥便拿上了他们去采购的烟花鞭炮,来到庄园中心。 虽然意国本身没有对今天进行鞭炮的允许令,但庄园很大又位置偏僻,他们在庄园中心放炮也不会吵到任何人。 郁季对这些没什么兴趣,但郁虹阳还是孩子心性,拿着摔炮和窜天猴满院子乱窜,把许双星吓的嗷嗷叫。 郁季则坐在摇椅上,手边的小茶几旁放着陆成新沏的热茶。 “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啊。”郁季感叹。 不用操心太多,每天悠闲地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品茶赏花,偶尔叫两三好友聚聚。 他刚刚穿越来原本以为这种生活近在咫尺,却没想到如今反而比上辈子还忙。 “您还年轻呢。”陆成笑,“怎么就想起养老了。” “这你就不懂了。” 郁季支起身子,转过头瞅他:“赚钱就是为了花的,而不是为了这点钱继续工作的。” “泽成啊,你可得快点。” 郁季心中的乱麻已经随着上午的誓言而斩断,他现在就等陆成的回答了。 当陆成揭露自己的身份,无论他想要提出什么要求,郁季都会欣然接受。 郁季想,他几乎都参与了陆成全部的人生。 他已经和陆成的命运紧紧纠缠密不可分,这样的感情,就算不是爱,那也比爱更深刻。 所以,他们之间的关系究竟如何,应该由陆成决定。 “过来。”郁季冲着他勾勾手指。 陆成蹲到他身边,郁季帮他整理好因为忙碌而有些散乱的衣襟:“你啊,总是有自己的想法。” 他说这种类似训小孩的话,陆成从来不回答,只是安静听他念叨。郁季看他那模样顿了顿,忽然恶从心头起:“泽成啊。” “嗯?” “叫一个我听听。” 上一次郁季这么捉弄他的时候,他还是陆泽成。就像他捉弄陆泽成的原因是为了看到那张脸上出现不一样的表情,如今对着陆成也是一样。 更何况,这可不是近似,这是本人。 以往他和陆成相处,虽然也亲昵,但大多是处于生活和工作的信任,谈论的大多也是正事。 这或许是他第一次捉弄自己这位无所不能的秘书,对于郁季而言,也是新奇的体验。 “” 陆成没想到他的恶趣味还是没有被满足:“您为什么非要听这个?” “我高兴。快点儿,我等着听呢,叫一声就行。” 陆泽成那张还带着少许青涩的脸上流露出了郁季熟悉的,无奈的神情。 片刻后陆成笑了起来,仰头看着他,嘴唇微微翕动。 “噼里啪啦!” “芜湖!许哥,你应该举高点!” “我已经举很高了!余遥!余遥救命嗷嗷嗷嗷啊!” 原本就难以被捕捉的话语在剧烈的鞭炮声中悄悄溜走,郁季抬头看了一眼那群在不远处疯喊的家伙,啧了一声。 他刚想把陆成叫住,但面前的人比他更快地站起了身:“先生,我已经说过了,您可不能出尔反尔。” 郁季伸手想要抓他的衣领:“想得美。就算没听见我也会看,你刚才的口型根本就不对。” “玉儿!泽成!别卿卿我我的了,马上要倒计时了!” 不远处的许双星双手环成喇叭状:“快点!还有一分钟了!” 两人的对话没有再继续下去,他们走到花园中心的圈内。 那里是已经挂好的鞭炮,余遥拿来了个平板,春晚倒计时的声音便清楚地回荡在花园中。 “十,九,八,七三,二,一,零!新年快乐!!” 余遥点燃了鞭炮和小焰火,噼里啪啦清脆作响的鞭炮声和五光十色的烟花便同时响起。 郁季感叹地看着眼前的景色,他回头,发现陆成就站在他身后半步,黑澄的眸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看我做什么。”郁季笑着侧身,“倒是去看烟花啊。” “我在看烟花。”陆成对他伸出手。 “很漂亮,绚烂,盛大。” 第76章 第 76 章 “你有没有兴趣,来演个…… 正月第二天, 郁季就几人就返回了华国。 这趟旅程不算全无收获,至少卡特给他了不少有关Holic的信息。 原本郁季只是想确认如今的这个Holic是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但陆成的出现已经很好地证实了一些事情。 所以其他的郁季反而不用再费心查证。正好公司的事务也不能长久放着,原本那场展会后续的工程和项目都需要从现在开始准备。 当时在去意国之前, 郁季还在想陆泽成是否有能力担当这次项目的负责人, 但如今则完全不需要他操心了。 “我准备把这次的国家项目交给你。”回到别墅后, 郁季坐在沙发上,看着陆成收拾行李。 陆成刚叠好他进门扔的满屋飞的衣服,闻言有些意外地抬头:“您觉得我可以胜任?” 毕竟这可不是个小项目, 如果一旦哪里出现失误, 对整个恒润都是巨大的灾难, 比在意国卡瑞娜遇到的事情还要棘手许多。 “我只是对你有信心, 再给你一个展示自己的机会。”郁季将项目书抛给他,“但是你能否胜任,得看你自己的本事。” 实际上, 在恒润内部,早就有多个经理毛遂自荐, 想要接管这个项目。 要知道国家级的大工程, 先不说能赚多少, 单从名头上, 就能秒杀在恒润干一辈子的成就了。 “你的对手很多, 但是我当然有私心,如果能让自家人去获利更好。”郁季看着他那年轻的面容,“但是如果你没有这个本事,那还是要真正内行人去做更好。” 虽然是这么说,但郁季知道,陆成不可能放弃。 过去如果郁家企业遇到这样的项目, 郁季从来都是抛给陆成去做的。他为此遭受过许多非议,有人说他太独断专行,有人说他偏心,也有人说他把太多权力分给陆成,早晚会出事。 但是最后,陆成都用实际行动,让那些只会嚼舌根的人闭上了嘴。 更何况现在,无论是“陆泽成”还是陆成,都需要一个机会去进一步拓宽自己在大众面前的形象。 如果说上一场展会,是让人们认识了陆泽成,明白他并非菟丝子或郁季的拥附; 那么这个项目就是最快的捷径,让众人明白,他陆泽成不仅不是个附属品,反而能够和郁季并肩。 郁季知道陆成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名正言顺地站在他身边。 “我明白了。”陆成说,“先生,我不会让您失望。” 而随着新年假期逐渐过去,还有一件事亟待解决。 那就是,处理研发部的蛀虫。 这个年研发部过的并不怎么好。原因很简单,就像他们不愿意在过年时工作一样,枪.手也不想。 恒润需要的研发项目可是大工程,就算是带团队没几个月也出不来成果。 因此研发部几个人急的个个上火,在暗网上酬金从几十万甚至最后提到了几百万,都没有人应征。 最后几人没办法,不得不各自都借了一笔资金,将筹码提到三千万,才找到了愿意接下单子的枪.手。 而这三千万里面,但陆泽清就出了一千万。 他也没办法,因为最近他忙于争夺那块郊区土地的使用权,根本没空去做什么研发。 但研发部的其他同事找上门,让他也来参与其中。陆泽清哪怕不想,也知道如今关键时间既不能得罪同事也不能得罪公司。 既然如此,他只能多掏一笔钱,让其他人务必把事情做好,至少还能先糊弄过去,不要让郁季在新年伊始把他们扫地出门。 “所以,他们的把柄你现在都抓住了?”郁季问。 陆成已经收拾完了行李,现在坐到了他身旁。 他将笔记本电脑打开,让郁季看上面保存的聊天记录:“证据确凿。” 郁季挑了挑眉,没想到那个和研发部沟通的枪.手团体,竟是陆成自己。 “我从小就有自学些黑客技术,只是想办法混了进去。”陆成解释道,“但是我当然拿不出成果。所以只能请先生帮帮忙。免得被仇家找上门来。” 郁季失笑。他说:“好啊,谁叫你是我夫人呢。” 陆成帮他分摊了这些杂活儿,郁季就有更多时间去做自己的事情。 逐日娱乐他虽然没去过几次,但也聘请了不错的CEO,一切都逐渐在步入正轨。 孟然,或者说孟向葵如今正在拍戏。他因为《田园时光》骤然爆火,以前只是挂靠双星娱乐,如今无数娱乐公司都巴着想签他。 不过孟然自然没有答应。也因此,在他的片场附近有不少还在伏击的经纪人。 “你可要小心点,要是被狗仔拍了,人家说不定会传出什么。要是你传绯闻还好和泽成解释,可向葵的未来就完蛋了!” 在跟着许双星去剧组的时候,郁季被再三叮嘱:“带好口罩!千万别摘下来!” “知道了知道了。”郁季撑着下巴说。 他还真不知道许双星对孟然那么上心。许少爷总是三分钟热度,无忧无虑想起一出是一出,郁季很少看到他能持之以恒地对一件事情表示关注。 “当然了,这可是我亲自找回来的人!虽说之后还要还给你就是了。”许双星嘀咕,“不过大家都是一家人,你的人就是我的!没差别嘛!” “好好好行行行。”郁季把他推到一边儿去,“到地方了,带我去看看吧。” 孟然如今在拍摄的是一部电影,这部电影的编剧在业界大名鼎鼎,但题材却比较小众。 这部《他自深渊而来》讲述的是在未来末世中,性格温和的男主人公遇到一只变异黑龙的故事。 整部电影没有女主,讲述的只有在末世人类和怪物之间的羁绊。 虽然华国如今恋爱自由,但除此之外还有怪物和科幻题材这种需要烧钱的元素,因此并不为人看好。 也为此,孟然才从双星娱乐的诸多新星中脱颖而出,拿到了这个角色。 “这部剧会很烧钱,不过如果真的做出编剧洛老师所要的效果,那我敢保证绝对会火。”许双星说。 那位洛老师,郁季在准备收购逐日娱乐时也听说过。这是位很出名的编剧,他的剧本以多重反转和细腻情感相结合而出名。 如今这部《他自深渊而来》也是如此,在末世的怪物都嗜血残暴,但主角却能和怪物成为挚友,甚至最终产生了更为深切的羁绊。 每个节点都有足够的人设和故事支撑,这样的剧本一旦拍好自然会火。 只是接下剧本的导演听说过是个新人,没有名气大概率也意味着没有资本。于是大多数人也并不认为这位初出茅庐的导演能拍好如此细腻的题材。 “那这导演是谁?” 郁季翻了翻剧本,指着上面的导演位置的空白道:“怎么没有写?需要我去查下吗?” “不、不用,哈、哈哈哈哈毕竟不是什么出名的导演不写也正常”许双星打哈哈, “行了快走!你不是要见向葵吗!晚了他又要忙了!” 他俩从小一起长大,许双星一瞟眼珠郁季就知道他想干什么。 看着许双星心虚的模样,郁季心里陡然浮现出一个猜测:“不是吧?难道说这部电影的导演是——” “许导!!” 不知什么时候,从摄影棚旁忽然出来了两个青年,打着招呼来到许双星旁边:“许导!您可终于来了!” “您有找到饰演林野的人吗?”其中一个小年轻道,“咱如果再不赶进度,就真的付不起场地租金了!” “我知道,我知道。”许双星含糊道,“马上找到,在商量合同了,你们放心去,啊。” “真的吗?太好了!还是许导靠谱!大家都指望您了!” 小年轻们欢天喜地地冲回了摄影棚,大概是想分享这个好消息。 而郁季抱臂靠在一旁的墙壁行,见人走远,才又回到许双星身边。 “许导啊。”郁季和蔼道。 许双星立刻捂住耳朵:“啊啊啊!我不听!” “天哪,许导。大家都指望你了!” “玉儿——!救、别说了!!” “这有什么。我都不知道我们双星这么有本事了,竟然都要自己拍电影了。” 郁季还真挺意外的。要知道许双星这样的“纨绔子弟”,每天最操心的东西可能就是今天去哪儿玩或者晚饭吃什么,拍电影会不会有点超过了。 “我、我就是试着玩。”许双星捂脸,“洛老师看上了向葵,就来双星娱乐谈生意。可是我爸觉得这个题材成本太高,如果要拍可能需要大幅删减。” “洛老师不愿修改,离开的时候遇到了我和向葵。我们两个一致觉得这个本子很好,但洛老师说如果没有投资,就没人有这个财力把电影拍出来。” “所以你就决定接下来,顺便自己当导演?”郁季鼓掌赞叹,“许导演,我现在要高看你一眼了。” “你别打趣我了。”许双星挠头叹气,“你是不知道,我恶补了几个月如何当导演,结果真接手才发现好多大麻烦。” “钱的事情暂且好说,最麻烦的是角色——我不想让我爹知道,就隐姓埋名拍电影。结果现在可好,我根本找不到演员——我连角色都凑不齐!!!”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凑到郁季面前。 郁季正在翻剧本,他手里的只有一部分,而这部分中正好有一个叫林野的名字出现。 “我看看一个美丽却邪恶的研究员?”郁季挑眉。 “是啊,是个超级漂亮的大美人,但是良心却和美貌成反比。”许双星比划。 “他不仅拿变异兽做实验,还拿人做实验。在他心中生命似乎一文不值,大概就是很典型的科研疯子吧。” “这个林野算是大反派了。只不过洛老师的剧本从不会有既定的正与邪,所以哪怕是林野,心中也有牵挂的存在。” “他有一只触手小狗狗。原本是他想要创造邪神的失败品,但却有了自己的意识,记住了林野。” “林野最讨厌失败品,但小狗无法杀死,却还总是忠诚地跟在他身后,哪怕林野给他的那些任务让他总是遍体鳞伤。所以哪怕是最邪恶的研究员也心软了,将狗狗留在身边。” “但是,他却不知道,自己的实验其实成功了。小狗狗就是邪神,如果想终结末世,就要杀掉邪神。于是某一天,想要拯救世界的主角们和林野见面了。” 郁季还蛮喜欢他讲的这个故事。但是到了关键时刻,许双星反而不说了。 于是他难得开口追问:“然后呢?结局如何?” “然后——玉儿,我的好玉儿。”许双星忽然抓住了他的手。 “你有没有兴趣,来演个角色啊!!” 第77章 第 77 章 加台词加台词加台词…… “不要, 我很忙。” 听到他的话,郁季的第一反应是拒绝。 他对这类在电视上抛头露面的活动没有任何兴趣,更何况拍戏本身也要占用大量时间。 “求求你了,帮帮我呜呜!” “你知道我多难吗, 林野这个角色, 有颜值的没演技, 有演技的颜值不太够,演技颜值都有的,根本鸟都不鸟我!” “你很喜欢这个故事对吧!我可很少见你对这类东西感兴趣!你不觉得这是缘分吗?” 郁季确实对这个剧本感兴趣, 但他只是想知道故事情节的发展而已:“你要是需要帮助, 我可以给你注资个几千万几个亿也行。你拿这些钱想怎么找人怎么找。” “不要。”许双星果断干脆地拒绝了他, “我自己有钱, 拍电影够够的了。” 郁季不置可否。他说:“反正我肯定是不会演什么电影的,马上恒润的项目就要开始了,我会很忙。” “真的不会占用太多时间!林野在电影中出场的戏份很少, 一般只在他人口中出现,最重要的戏也就是大结局。” 郁季耷拉了下眼皮, 他翻开剧本, 准备看看上面有没有写有关林野故事的结局, 但许双星一把把剧本从他手里抢了过来。 “不给你看了。”他愤恨跺脚, “你连哥们儿我一生一次的请求都不答应!玉儿!绝交一分钟!” 郁季看着他怒气冲冲地入棚, 然后转眼就在几个小年轻的拥簇下变得眉开眼笑。 郁季无奈,不过他也习惯了许双星这种性格,于是转身准备去找人问问孟然在哪儿。 不过他刚一转头,就发现猛然在不远处的树下,似乎已经站了很久了。 “郁先生。”孟然还是一如既往地恭敬,“真没想到您来了。我本来想和您打个招呼, 但是看双许少爷在这边,不好上前打扰。” 郁季敏锐注意到他似乎想说的是“双星”,暗忖他俩的关系还真不错:“我只是来看看。拍戏的感觉如何?” “挺好的。我是第一次接触这些,但万幸学的还算快,也没给剧组添麻烦。” “那就好,看来你有天赋,很适应这种环境。” 郁季和他简单聊了几句,便转回了有关逐日娱乐的话题。 逐日娱乐旗下如今虽然还有不少艺人,但稍微有名的早在听说老东家离开时都脚底抹油跑了,如今留下的基本都拿不出手。 孟然现在挂靠在双星,但如果来到逐日,再加上这次的电影,定然能给逐日带来新的活力。 “其实您不必问我。您的要求,无论是什么我都会听从。”孟然说。 “更何况原本就是您和许少爷给我指明这条路,如果不是二位,我可能不会,也没有机会从事演员这个行业。” 郁季很喜欢他这种懂事理还懂得感恩的人,正巧有几个工作人员似乎在叫孟然,他便说:“有人找你,是不是轮到你的戏份了?” 孟然点头:“今天有一场和临时演员一起的试戏。” “试戏?临时演员? 工作人员叫的急,郁季便和他一起走过去:“为什么是临时演员?” “因为许导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 走过一个转角,郁季看到了周围假设的摄影机和搭好的背景。 这里是一处看起来科技感满满的实验室,除了用作远景的大范围的绿幕,周围用来做研究的设备都一应俱全。 “你说试戏,难道是要饰演林野?” “您知道林野?”孟然讶异。片刻后他又恍然大悟:“刚才许导就在和您谈论这个吗?他是不是想” 孟然没有把话说出口,但郁季猜估计许双星早就跟他说过:“他想请我演。我看你们关系不错,他应该跟你说过这事儿吧?” 孟然点头,理解道:“他说过。但您日理万机,这种事情还是强求不得。” “其实还好。” 郁季如果真的想去,时间肯定是能挤的,更何况其实公司后续重大的事项都已经被陆成包圆了。 郁季将目光投向影棚,现在在那里穿着白大褂的是临时演员。他是很英俊的长相,但和许双星口中的“美丽”可毫不搭边。 “因为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许导想让我先代替一下走走剧情。”周围的工作人员对着孟然比了个手势,孟然歉意道:“可能需要您在这里等等了。” “你先忙,不用管我。” 郁季说着,便找了个小板凳坐到一边。不远处的许双星在看监视器,听见动静对着他恶狠狠地“哼”了一声,然后才跑到他身边。 “这边看的清楚。” 许双星让他坐到监视器旁边,还不忘再哼一声才跟他说话:“这位是洛老师。” 他指着在另一边位置上坐着的女生。洛老师是位有名的青年才女,郁季便和她略一点头,算是打招呼。 “预备——Action!” 郁季看向监视器,许双星拍了板,那边的演出便开始了。 现在的这个片段是林野初次出现在观众面前的镜头。第一遍是那位临时演员,他的演技很高,将林野的那种痴迷于创造神灵,疯狂的内心展现的很出色。 只可惜,他的颜值并无法跟剧本完全符合。剧本中的林野在露出疯狂的表情时并不渗人,反而是一种极度的美丽。 这样的角色,首先他的容貌要昳丽,其次也要锋利有气场,才能在疯狂时美丽,在发怒时震慑。 而第二遍,则是孟然。不得不说洛老师和许双星对孟然的定位都很准,男主方净是个温柔的青年,他的脾气很好,并且非常包容。 也因此在孟然饰演林野时,他只展现了林野身上那种惊心动魄的美,却少了前一位演员所展现出来的那种疯狂。 “你们其实表演的都很不错。” 两段试戏结束后,洛老师站起来说:“如果你们两个能结合一下就好了。” 临时演员和孟然都叹息一声,这是硬件上的不合格,他俩纵然饰演的再出神入化也会少些精髓。 “说起来,刚才许导还没有介绍。这位难道就是您找来的新演员吗?” 刚才许双星在外面跟两个小年轻一通吹,现在剧组所有人都知道了导演已经找到饰演林野的合适人选,只是在走细节。 “刚才我就想说了,你说不定真的能够饰演出林野的精髓!” 洛老师激动地跟他来了个大握手,满眼写着“遇见救星”的大字。 她是个女生,又没有恶意,郁季难能地卡了一下:“其实我” 郁季本想解释一下,但许双星立刻就把他推了上去:“对!就是他!怎么样,很符合你的要求吧!” “”郁季深吸了一口气,心想算了算了自己宠出来捏着鼻子也得认。 “超级棒!许导,你才是我的好homi!!而且我有了新灵感,稍等我要改一点东西!” 洛老师欢天喜地的去改剧本了,郁季则身不由己地被众人拥簇到化妆间。 “我跟你说,我从来没演过戏,连电视都不怎么看。” 郁季把准备溜走的许双星按住:“你确定我能演出你心中的形象?这电影你应该投了不少钱吧,小心打水漂。” “相信哥们儿我,如果只是单纯的缺人我怎么可能非要找你。” 许双星三指并拢:“我对天发誓,你一定能胜任!我把剧本给你,你一定会喜欢上他!” 化妆的时间并不长,因为林野的服饰很简单,永远的长白大褂和扣子系在最上面的领带。 郁季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看了看剧本。林野的台词很少,因为本身前半部分的电影内容中,他都只有一个站在实验室的背影和让小狗狗冲锋陷阵时带着恶意的笑。 今天拍的这一幕台词就更少了,的确是郁季抽出一天空就能完成的内容。 “今天只是让你简单试一试!”不知道什么时候,洛老师也来到了化妆间。 她的手里拿着已经改好的剧本,她看了一眼郁季手里的:“是前半部分的剧本吗?” “前半部分?” 郁季刚才就注意到,他手里的剧本并没有许双星讲到的,林野和方净见面之后的故事。 “是啊,其实原本林野这个角色是一个悲剧结尾。”洛老师说,“因为毕竟是类似大反派的存在嘛,既然要上映,肯定是需要得到应有的惩罚。” “但是我其实一直对这个结局不满,想改却一直不知道从何下手。” 郁季接过她手里的新本:“那这个难道就是改过的?” “嗯?不,当然不是,其实我还是没有灵感。” “这个是给‘林野’这个角色加的新台词!我刚才觉得,如果你只是站在那里不说话,就太浪费美色——我是说,太单调了,应该多加点。” “” 郁季看着左手薄薄的几页纸,又看看右手新来的,被增加了三倍的剧本。 “行吧。”他想,来都来了,还能怎么的呢。 第78章 第 78 章 “您又有别的狗了?”…… 因为确定了要接下许双星给的这个烂摊子, 郁季便在剧组多待了一会儿。 他做事情不做便罢,一旦决定要做,总是力求完美。 所以,直到洛老师的订的闹钟响起, 郁季才发现, 已经到了晚上十一二点了。 “啊呀, 是我订的夜宵闹钟。” 洛老师按掉闹铃:“小郁,要一起吃宵夜吗?” “对啊对啊!我们还是第一次见面,也要开迎新会吧?”旁边也有演员问。 像洛老师这样专注写文的人不会特关注财经频道和报纸, 自然也不认识郁季。 洛老师的剧本虽然出名, 但是大多数因为题材限制很难拍出, 就算拍出来也大多被书粉抵制。 所以, 许双星的整个剧组请的演员,除了双星娱乐的部分,其余基本都是演技好但是没什么名气的人。 所以绝大多数人不仅不知道郁季的真实身份, 甚至连许双星的身份都不清楚。他们只知道这位“郁季”是许导演的好朋友,是来帮忙的。 郁季摇摇头:“我就不了, 明天还有点事, 我先回了。” “也是啊, 我看许导也是临时找你来帮忙的。”洛老师环顾四周, “那要不要我找个人送你啊?许导呢?” “许导早就走了。”有工作人员说, “他还跟二位说了好几遍,但是二位都只是嗯嗯啊啊好好的,许导一跺脚就走人了。” 洛老师在跟郁季讲人设的时候全情投入,因为林野的人设确实很吸引人,郁季便听得也认真。 许双星走就走了,不过孟然还在一边, 郁季便问:“小孟,一起走吗?” “我送您回去。”孟然立刻站起,他也正是因为此才留下的。 不过当然,他不会跟郁季一起回去。 实际上,自从那次和那位小陆夫人在门外一个照面后,孟然就不太敢继续再别墅住了。好在双星娱乐给他安排的也有单间宿舍,如今他基本都住在那里。 那位小陆夫人看起来可不如表面那样和善,孟然打工时遇到过形形色色的人,对这方面格外敏感。 郁季刚想说好,但忽然,旁边有另外的演员开了口。 “那个,我能和你们一起回去吗?” 郁季回头,发现那还算是个熟人。 “闻澄之?”孟然的眉头微皱。 闻澄之此人,原本双星娱乐内部都认为他是被许小少爷看好的人,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因为许双星喜欢去夜店酒吧玩,所以双星娱乐内大部分人都觉得他是典型的纨绔子弟,就像那种会包养小明星乱搞的人。 但孟然清楚,这位许少爷就和他的老板郁季一样,和传闻几乎是两个极端。许少爷更极端一点,三分钟热情,很容易就会忘掉上一个喜欢的东西。 也因此,闻澄之还没等到自己被许双星多捧一会儿,就发现“金主”身边换了人。 哪怕许双星根本没跟他说过几句话,只是觉得他唱歌好听,无论是闻澄之本人还是双星娱乐的其他艺人都觉得他背靠太子爷。 而现在太子爷身边换了人,自然是因为前一个失宠。所以闻澄之在双星娱乐的地位大跌,原本他也不过就是一个新人,现在失去之前的优待,来演这部不被看好的剧还算高攀。 “你是谁来着?” 郁季只觉得他长的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啊,郁、你好,我叫闻澄之。” “闻澄之?” 他一说“橙汁儿”,郁季想起来,这是许双星曾经喜欢的一个小明星,似乎还挺硬气来着。 后来他和陆泽成又在双星娱乐看到这人,发现他不如看起来那么简单。那现在是怎么回事,难道换人设了? 郁季的目光转到了孟然身上,忽然明白了过来。 “好啊,你想一起就一起吧。”郁季勾起嘴角。 他见过闻澄之,他那种场景下,郁季不信闻澄之记不住他。 但是现在看起来,这个闻澄之不仅给自己改了个人设,还装作不认识他,那这一切就变得有趣起来。 “走吧,正好顺路。” 郁季是觉得有意思,正好如果光是演戏也太无趣看了,这个闻澄之就好像专门过来做调味品的乐子。 他刚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却没想到,在剧组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是陆成。他正斜靠在剧组外的矮墙边,嘴里叼着一根烟,微微俯身。 短暂的摩擦声后,一束浅色的火苗跳跃在他的手心。陆成将烟点燃,仰头的吐息伴随着阵阵烟雾。 郁季这还是第一次见到陆成抽烟。以往因为他没有这个习惯,所以下意识的认为陆成也应该和他一样。 如今陆泽成的面容相较郁季记忆里的陆成还是更青涩,但从郁季的这个角度,却觉得他似乎已经和自己的记忆互相重合。 “那是小陆夫人? 孟然见他驻足良久,观察了片刻才有些不确定的问。 他的疑惑当然很有道理,因为如果不是郁季的记忆里还有陆成,没人会把远处那个带这些生人勿进气质的男人和那个可爱的陆泽成相联系。 “是他。”郁季说。 大概是他们盯着人看的时间太久了,陆成终于转过了头。 他的目光中还带着未曾收敛的凛冽,但在接触到郁季的瞬间便强硬地被打断,而变成了温和。 “先生?”他匆匆丢掉那根刚抽了几口的烟,“您忙完了?” “嗯。你怎么在外面等着?明明可以进去。”郁季走到他面前。 这个时节的夜晚还带着刺骨寒意,郁季在剧组有暖和的空调,但外面的温度已然是零下了。 他的手带着冰冷的寒意,郁季握了握,听他说:“我原本想进去,但是遇到了许少爷,说您还在忙,根本不搭理人。” 陆成刚才抽了烟,指尖还残留着淡淡烟气。郁季嗅到了一点,刚皱了皱眉,他便将手收了回去。 “您现在要回家吗?” “回。” 陆成来了,郁季就下意识想到了过去的承诺。他答应过陆成,不去带什么花花草草回家,过去也就算了,现在陆成本人就在面前,郁季便改了想法。 “稍等我一下。” 郁季说着,示意旁边的孟然:“小孟,你去开车——” 他的意思是让孟然开车去先带着闻澄之走,但陆成却忽然说话了。 “我自己开车来的。”陆成温声道,“恐怕孟先生也要回自己住的地方,会不会太麻烦他了?” 郁季还没解释,孟然就立刻道:“那就麻烦小陆夫人了,我现在住在双星分配的宿舍那里,小月也在等我。” 他这个台阶给的很好,郁季便道:“行,那你就先回去吧,记得带上你的朋友。” 孟然如释重负,忙不迭地转身离开,不想再掺和。 他很有分寸,留在那里送郁季是为了让自己在老板面前显得识趣懂事,但遇到陆泽成又是另一回事了。 哪怕毫无缘由,孟然也笃定的认为,如果他对自己这位老板有任何一点非分之想,就会死的很惨。 只可惜,虽然他很有分寸,但闻澄之却没有。 他只觉得郁季是个花花公子,这边娶了一个不够,还要叫孟然跟他一起。 他原本是觉得孟然留在那里,必然也是因为知道郁季身份想要勾搭,而郁季同意了。 可如今孟然退缩,他却不想。他只觉得孟然是不敢和“正宫”对抗,但他不一样。 他原本只有唱歌不错,但自己想走的也是演戏出名这条路。但他演技一般,又没了许双星照顾,在双星这样激烈竞争的地方只有被淘汰的份儿。 “可是我还不想先回去。” 眼见着孟然离开,闻澄之自然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他满眼无辜,问道:“郁季,这是你的朋友吗?” 明明刚才在孟然旁边听到了那一句“小陆夫人”,他还能面不改色地当做什么都没听到,甚至敢直呼郁季的名字。 走到一半的孟然顿住脚步,满头大汗。 平心而论,他完全不想和看着活着但和死了没什么区别的闻澄之扯上关系,但他是老板的下属,这种时候也该为老板分忧。 “你能不能先” 他话还没说完,陆成便动了。 他慢慢地走到了闻澄之面前,反问:“你是哪位?” 哪怕他的言语没有任何不妥,甚至是一种简单的询问,闻澄之也骤然感觉到了压力。 就好像不知天高地厚的鼹鼠被凶猛的老虎盯上,下一秒就是死期。 闻澄之哆嗦了一下,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但再看过去,面前的不过是一个看着还年轻青涩的青年罢了。 郁季在他们中间,那青年甚至没有越过郁季,只是向前了两步而已。 于是,闻澄之的胆子又大了起来:“我是郁季的同事,在戏中我们是好搭档。” 他说的确实没错,如今《深渊》里定下的,饰演触手小狗狗的人就是闻澄之。 因为他长的有些阳光少年气,是看着让人觉得朝气蓬勃的类型,很符合是《深渊》中那个愣头愣脑为了主人不顾一切的小狗勾。 “哎呀,小郁,你怎么在这里?” 在无声的僵持中,忽然穿插进一道动听的女声。 洛老师也准备离开,正巧看到了他们聚在一起。 孟然站的远,她没看见,只看到了自己认识的郁季和闻澄之,便笑着打趣:“你怎么还在研究啊?难道还要和你的小狗狗回去继续练习不成?也别那么辛苦嘛!” 郁季光听见这句话就觉得要遭,还是孟然终于反应过来,一把抓住闻澄之就拖走了。 “没有,那个闻澄之是和我一起回宿舍的。” 孟然一边拖拽闻澄之一边拉住洛老师:“洛老师你也要回家是吗那我送你们一起吧正好我顺路!!” “啊?啊?什么?也行,不过小郁他们” 洛老师被不明就里地拉走了,空旷的门前只留下了郁季和陆成。 而陆成凝视着那些已经离开的人,轻轻开口。 “先生。”他说。 “您又有别的狗了?” 第79章 第 79 章 “该死的陆泽清!”…… “”他这话说的也很平淡, 但郁季也感觉浑身发毛,“我没有,那只是演戏。” “演戏?” 这也正好是个解释的机会,郁季便直接把许双星如何拜托他, 他又不得不接下饰演角色一事跟陆成说了。 “这是个挺不错的剧本。”郁季说, “回头也可以拿回来给你看看, 我很喜欢林野的故事,苏虽然他尚且没有结局。” “我饰演的那个反派有个试验品,是个小触手, 也不是什么小狗狗。洛老师她那么叫只是好玩罢了。” 郁季很少解释那么多, 他说完都觉得口干, 心想他上辈子真是欠陆成的。 “您要演戏?”陆成露出不赞同的神情, “无论是电视剧或是电影,这些都会带来很多闲言碎语。我不是说您在乎这些,也不是说这个职业本身有什么不好。” “只是您在这个位置, 去演戏,还是饰演一个反派, 不太像是您的作风。” 陆成不是陆泽成, 比起吃醋, 他更在乎的是切实的利益。 许双星在外界的新名头并非什么著名导演, 如果电影火了还好, 一旦反响不好,那将带来无穷无尽的负面影响。 这种消息就好像一个国际知名的影星去出演三流网络电影一样,就算没什么问题,这个行为本身就会引起诸多的猜疑和恶意揣测。 而还有一个令他最深的隐忧,是Holic。 郁季迟早要和那人对上,而商业对决最好的利器便是舆论。 在网络上任何微不足道的事情都会被成百上千倍放大, 陆成并不反对他喜欢什么,要帮助什么,只是更习惯性地帮他考虑这些事情背后的利弊。 陆成所担忧的郁季都懂,不过他摇了摇头:“你还记得那次在银座时发生的事情吗?” 他说的是那时候陆泽成被人欺辱,而郁季为他出头的事情。 “我记得。”陆成轻叹,“您是想说,您的权力,就是为了在想做什么的时候能够做什么的吗?” “算是,也不算是。” 很多事情就算郁季想做且能做他也不会去做,例如违法乱纪。 “我只是觉得许双星确实需要帮助。”郁季将自己的围巾取下,套在陆成脖子上,“你知道物以类聚吗?我觉得他有时候跟我很像。” “虽然很多事情三分钟热度,但是他打定主意做什么的时候,必须铆足了力气势必要成功。”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想拍电影,但是管他呢。既然他需要我,那我就去。” 后面这句话郁季顿了顿,才说。 “就像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也一样在这里。” “” 不知什么时候下雪了,纷纷扬扬如鹅毛般飘落而下。 郁季刚想去牵着陆成的手,陆成却第一次主动,握住了他在外太长时间而微凉的指尖。 “好吧。”他说,“既然先生这么说了。” “嗯。”郁季很满意他的接受,心想现在陆成就是要比吃醋小狗省心很多—— “那我就也去帮帮许少爷吧。既然您说许少爷看起来很缺人,那应该也不介意再多一两个。” “——嗯???” 郁季麻了,心想省心个鬼,根本就是一个人连脾气都一样倔,根本没什么两样。 “你跟我不一样。”郁季想要把他劝回去,“公司的事务不要了?项目不跟了?还有陆泽清你不收拾了?” “除了项目,那些都是小问题。” 陆成依旧走在他身后半步,语气温和:“您既然把这些交给我,那也应该相信我的判断不是吗?” “”郁季倍感头大。 “今晚我就回去处理,您放心,不会有问题的。” 要说陆成的速度是真的快,第二天郁季刚刚起床。就听到余遥跟他汇报,陆成已经去了公司。 “他走的那么早?”郁季打着哈欠问。 “没有,其实”余遥挠了挠头,“昨天晚上送您回来后,夫人就去公司了。” “”郁季心里暗骂了一句倒霉孩子。 于是他只能抓紧时间起来洗漱。而余遥刚把他送到公司,郁季就看到刘副总慌里慌张地向他跑过来。 “郁——郁总!”他喘息的上气不接下气,“不好了!研发部那边出事了,陆先生正在和研发部对峙呢!” “别急,你慢慢说。” 刘副总深呼吸了好一会儿才道:“今天早上的时候,研发部的人似乎来找您想要提交今年的研发报告,但是被陆先生和郁小先生给截住了。” “他们二位看了一会儿,然后不知道怎么的,就和研发部吵起来了。” 刘副总带着郁季来到了顶层,果然郁虹阳和陆成站在一旁,而另一旁则是几个研发部的人。 “你们胡说!”为首的研发部长吼得脸红脖子粗,“这些完全都是我们自己研发的,你说我们抄袭,有什么证据!” 他们花了那么多钱找枪手,为了不功亏一篑,特意所有人都背了一遍报告上的内容。就算是谁对着报告挨个问他们问题,他们都早有准备。 部长的余光瞟到了郁季,立刻跑过来:“郁总!您可要为我们评评理!这些报告都是我们亲手写出来,亲自得出的结论,何谈抄袭一说?” 郁季接过报告看了看,那是一份对轴承的迭代计划。 这份计划乍一看没什么不对,但郁季却挑了挑眉。 因为这份计划书他很早就见到过,那是他刚刚来到恒润是陆泽清交上去的。 郁季内心笑了一声,面上却冷然道:“这是研发部所有人的成果?还是某个人的成果?” 研发部长愣了愣,半晌才道:“是、是我们所有人的成果。” “是吗。” 郁季看着那份报告,直接把它撕成碎纸。他扬了扬下巴。陆成立刻会意,从办公室拿出了一份计划书。 “你这份项目书,好巧不巧,我前不久刚刚看过。” 研发部长开始还心存侥幸,但慢慢地,他的手却颤抖起来。 “这份项目书是陆泽清在几个月前提交给我的。现在他已经不再研发部工作,那么,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那研发部长得脸立刻青了。 因为郁季说的没错,这份报告确实是陆泽清写的。这次的枪手没有帮他们全部做完项目,而是给了几个简单成果让他们自己去做。 所以这些人没办法,只能跟着枪手的节奏去勉强改进了几份轴承,好歹做出来还算能看。 但是他们一直在工作,陆泽清却一直失踪,引起了众人不满。 陆泽清虽然名义上是成为助理离开研发部,但工资拿的却是两份。而且研发部蛇鼠一窝,也不可能让他轻易就离开。 好在陆泽清是出钱最多的,没人把杂活交给他,便让他只在最后写一份报告出来。 而陆泽清确实也写了。他写的改进方案自然也是付钱从枪手那里拿的,他也没看就发给了研发部长。 但研发部长并不知道,只以为是他自己完成的。 他没想到所有人都被陆泽清摆了一道,这家伙专门用自己之前已经做完的项目来做总结,让郁总觉得整个研发部都抄袭了他! “走程序吧。” 郁季不再理会瘫倒在地的研发部长:“研发部全部开除掉,档案记下抄袭。找郁虹阳去组建新的研发部。”。 “我呸!陆泽清这个叛徒,他肯定是故意的!” 恒润大楼外,一群抱着箱子被辞退的研发部员工骂骂咧咧。 “他肯定是故意的!想着攀上了郁季飞黄腾达,故意要把我们推出去好把自己洗白!” “还有郁季和那个陆泽成,我呸!难道他以为把我们炒了,我们就没别的办法了吗?” 前研发部长狠狠道:“之前HL公司早就有猎头想来挖我!现在我正好给他回复,我们直接转到那边的公司去!” “顺便之前恒润的几个产品,我还有图纸,都一起卖给新公司,我看郁季能拽到什么时候!” “好!哥还是你聪明啊!” 研发部长一边回复着猎头的信息,一边做梦着自己在新公司被领导赏识,继续过着混日子的悠哉生活。 但很快他便发现,刚才还相聊甚欢的猎头,竟然把他拉黑了! “怎么回事?!” 前研发部长一惊,他翻了翻手机,联系其他几个之前一直在询问他的猎头,却发现所有人都把他拉黑甚至删除了! “哥!糟了,你快来看!!” 像他们这样的研发人员,平日里都有一个交流的论坛。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论坛里忽然出现了一个标红的帖子,里面赫然就是他们几人和枪手交流的证据! “这几个人我知道,不是之前在恒润任职吗?” “没听说吗,这群人都被恒润炒了!”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领头的这个我认识,在我们学校的时候就是找人代考毕业的。我还想着他在恒润那么久,难道还真是有本事?结果原来是接着找枪手啊!” 这个帖子下面到处都是对着几人的嘲笑,而其中一个格外瞩目:“说起来恒润研发部还有一个叫陆泽清的吧?似乎只有他没有被炒鱿鱼。” “你没有看恒润官网吗?这几个人最后的报告抄袭的就是陆泽清!” “啧啧,真没想到,原来一群废物里也能出一朵莲花啊。” “可不是,据说这个陆泽清马上就要被堤为新研发部的部长了!” “这可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陆泽清以后飞黄腾达,这群人恐怕这辈子都没有公司敢要他们了吧!” 在寒风中,几个旧研发部人捧着自己的手机,各个都瑟瑟发抖。 “哥!怎么办,我们被陆泽清耍了!恒润觉得我们是抄袭,只有他知道我们找枪手的事情!这些一定是他放出来的!” “他要毁了我们啊!我们对他那么好,他也太狠了!” “该死的陆泽清!”研发部长咬牙站起来,把自己的手机猛地砸在地上,“你给我等着!!” 第80章 第 80 章 本色出演罢了 当然这一切。陆泽清一无所知。 他如今正在准备竞拍那块郊区地段的关键时刻, 不仅在公司请了长假,连电话也不怎么接。 这块地虽然在陆家人手里,但之前因为陆涛做的太绝,导致如今就算是陆泽清去求人, 人也闭门不见。 也因此, 他根本没注意到几个同事给他发的诅咒短信, 以及在论坛里的各种言论。 他自然也不知道,自己即将大难临头…… “先生,怎么样?” 办公室内, 陆成为他沏好了新泡的茶。 郁季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倒也不是让你什么都处理了。” “速度不快些, 先生总觉得我很忙不是吗? ” 郁季这次无话可说, 只能道:“你自己把握吧, 公司的事务不能落下。” 陆成便笑着帮他把今日需要的所有资料整理好。等郁季处理完事务,发现他交给陆成的任务早已完成,陆成甚至还写了一份报告。 “这是项目的初步计划。”陆成点了点其中几个要点, “这些是政/府提供的资金,此外有几家公司想要做运输承包。” “我初步筛选了几家, 您可以看看。如果觉得合适, 我去和政/府那边来的监察员聊一下。” “至于陆泽清那边, 我已经和那个陆家人聊过, 也签了合同。但是对外依然放出的是那块地还在空置。” “挺好的, 你全权负责吧。”郁季对他没什么不放心的,倒不如说陆成做事那么积极,他完全没了借口。 于是下班后,他只能领着陆成来了剧组。 许双星就站在门口等他们,他有些意外陆成也想加入,但是当然欣然接受:“好啊!没问题, 怎么也都是自家人,我肯定欢迎了!” “我还真的挺缺人的,泽成你想演什么?”许双星在一堆本子里扒拉,“军官怎么样?需要长的帅的,戏份算不多。” “谢谢。不过我其实对这个角色感兴趣。” 许双星看着他指尖轻挑,将郁季的剧本转了一个圈,正对向他。 那一页是林野在实验室中的一个剧情,他指使狗勾抓来了许多丧尸,狗勾因此遍体鳞伤。 “啊——哦——这样啊。” 许双星连着拖了两个长音:“确实是,说不定你来演这个角色最合适了。” “不过可惜啊,泽成,这也不是我一个人能说的算的。”许双星指了指不远处,“看到那位美女姐姐了吗?她是编剧,要她说可以才行。” “不过你放心,哥肯定是支持你的。”许双星拍胸脯,“走,我带你去见洛老师。” 他们两个走到监视器旁,而正巧,洛老师也回过头。她正在跟闻澄之讲小狗勾的心境,看到陆成眼睛一亮:“哎呀!许导你很厉害吗?这是已经找来要扮演军哥哥的演员吗?” 陆成不说话的时候,确实有些不怒自威的气质,也难怪洛老师如此猜测。 许双星向后看了他一眼,心里想难道是自己的错觉,他以前没觉得陆泽成还有这种气度。 但是他也没再多想,而是道:“不是,他是想试试小狗勾的角色。” “嗯?可是小狗勾需要可爱一点天真一点,这位帅哥看起来不像——” 她话没说完,被许双星拉到了一边。两人在墙角嘀嘀咕咕了半天,最后洛老师走过来,一脸“我懂”的拍了拍陆成的肩:“这个泽成?是吗?” 陆成点头。 “我懂你的意思,我懂。但是你要知道,我们对这部电影也很认真,更何况林野和小狗勾是非常重要的两个角色。” “我明白您的意思。”陆成笑了笑,“给您添麻烦了,我只是想试一试。” 他这么一笑,洛老师反而不好意思了。陆泽成的颜值没话说,当然也要比闻澄之出色很多。 但是他的面容太锋利,过于硬朗和凛冽。如果是普通人就算再帅气洛老师也不会同意,但她转念一想,林野和小狗勾之间的感情,原本就建立在“爱与占有”之上。 无论是小狗勾的真挚,还是林野对他的凶恶态度下逐渐暗生的情愫,本质上都是爱意和占有欲在作祟。 既然如此,如果让一对爱人来饰演,说不定更能到达想要的效果。 这么想着,她便拍板道:“我可以给你个机会。不过先说好,如果你比不过澄之,我肯定还是会按照原计划进行。” “我明白。感谢您给我这个机会。” 见他如此落落大方,洛老师对他的评价又上升了几个点。她刚想和闻澄之说也要加油,不经意一瞥却看到了闻澄之几乎扭曲的面容。 闻澄之差点被气死。要知道《深渊》是他“失宠”后,好几个月以来接到的第一个工作。 当初洛老师其实没有看上他的演技,但因为他的长相很符合小狗勾的感觉,才将他选进了剧组。 可如今,要是他被《深渊》踢出去,那就更不可能有其他的工作了。离开了许双星的庇护,在双星娱乐这样的大竞技场,他只有垫桌脚的份儿。 他那嫉妒的表情实在太明显,洛老师愣了愣,然后不动声色地离开了。 “泽成,你先去试试戏吧。”洛老师说,“之前闻澄之已经试过一次,你只需要比他优秀就行了。” 说实话,闻澄之其实演的很一般,全凭了他那张脸和气质比较符合角色。 但如今他露出那种狰狞的表情,和洛老师心中的小狗截然不同,洛老师甚至觉得只要陆泽成有演技,她就能和许双星当场拍板换人。 “好。”陆成也没有推辞。 “你真的可以吗?” 在化妆间里,郁季穿着白大褂坐在他旁边,带着点疑惑地问。 他不是质疑陆成做不做得到,他只是深刻怀疑陆成想来演戏只是因为他来了。 郁季能答应许双星,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确实喜欢林野和小狗勾这两个角色。对他而言这件事既帮助了朋友,也是自己愿意的消遣,这才是他答应许双星的原因。 但陆成身上那么多工作还要来,郁季觉得他不一定会享受其中的乐趣。他希望陆成在他需要时出现在他身边,但不希望陆成的一切都围绕着他转。 “我和你说过,你应该有你自己的自由。”郁季重复道。 “这就是我想做的事情。”陆成对着他侧了侧头,“我没和您说吗?我也很喜欢这个故事。” 他已经基本上好了妆,化妆师将他那带着棱角的面容微微修饰,眼角柔和地下垂,显得更加无害。 如今的陆成看起来像是一只家养的德牧犬,虽然还是凶恶,但是倒确实能看出来是一条狗了。 “”郁季因为自己的想法而咳嗽了一声。这下他也没法反驳陆成了,只能说:“好吧。你要试的就是昨天看的那一段吗?” 陆成点头,起身将剧本递给了洛老师。 他要试这这一段戏也是之前给许双星指的。因为就在郁季的剧本上,他昨晚便看过,于是没费多大功夫便宣告开始。 这一段便是衔接在小狗勾帮林野抓来丧尸和人类试验品后。 觉得自己立了功的小狗勾想要获得主人的夸奖,但林野根本没空理会他。 这个时候的小狗勾并非人形,而是触手的状态。他挪动到林野面前,却被一脚踢开。 小狗勾被突如其来的打击打懵了,他不理解为什么明明帮助了林野,却被厌恶了。 他在墙角眼睁睁地看着林野打开实验室的门居高临下地望着那些丧尸,以及对快变成丧尸的人说了什么,于是明白过来。 或许因为他不是人形,林野才不会跟他那样温声说话。 于是小狗勾在某个雨夜变成了人形,他带着浑身的伤痕和灼人的饥饿感,把林野狠狠地扑在身下。 “” 而此刻在搭建的实验室场景中,陆成已经将郁季扑倒。 郁季心想陆成入戏还挺快。他抬头,刚想按照台词狠狠地斥责他,却忽然愣住。 因为他看到了陆成,或者说小狗勾的眼神。那并不止于宠物看向主人的依赖,还有更深的欲望。 郁季很难形容,当他看到陆成那样的眼神时,产生了什么样的想法。 但是很明晰地,第一反应是恐惧。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恐惧什么,或许是恐惧自己所熟悉的人露出了自己不熟悉的神情,而这种神情让他感到了极度的被冒犯。 ——你不该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这样看我?! 于是,郁季第一时间就猛地踹开了他。他的眸光带着厉色,满溢的愤怒将恐惧遮盖:“滚开!!!” 小狗勾又被踹了。但是变成人形的他耐受力比小触手时好很多,原本会很痛的力道,如今感觉也轻飘飘的了。 于是他忽然觉得,林野很可爱。 “林” 他沙哑的嗓音带着奇怪声调。 那声音像是在说着通用语,但林野在恍惚中,似乎又听到了别的声音,像是沉浸入深渊的低语。 “野。” 林野愣了一下。 “林、野。林野” 林野这次听懂了,他所说的确实是通用语,而非杂乱无章的低吟。但这并不会让他心中的波澜平复,反而又掀起了不知名的海浪。 “林野。”小狗勾说,“林野!” 他的眼睛很亮,就像是看到了太阳,或者黑暗里的月光。 那是林野此生从未在他人眼里见到的光,而那光倒映着的,是他的身影。 林野忽然极慢地,缓缓地扬起了嘴角。 画面逐渐上移,他的目光温和,嘴角的笑容却带着恶意和疯狂。 “你在,叫我的名字吗?” 画面陷入了黑暗。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80-90 第81章 第 81 章 郁季看见他笑的人畜无害…… “好!!!!” 短暂的沉默后, 场地内的所有人都疯狂地叫好。 一旁的洛老师也很兴奋,忍不住站起来为他鼓掌。 “真的太完美了!你俩真的是第一次演戏吗!” 她先来到郁季面前,给他竖了个大拇指:“说真的小郁,你的演技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牛啊!尤其是那个恐惧转变为愤怒的眼神, 你是怎么做到的?!” “即兴发挥吧。”郁季说。 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 那不是演的, 那是真的。 郁季确实在那一刻感受到了极端的恐惧和愤怒。他看了一眼手里的剧本,心想或许林野当时的心情确实和他如出一辙。 他们都见到了原本熟悉的人变得陌生,变得有侵犯性, 甚至侵犯进了自己的领域, 想要翻身做主人。 而这是掌控欲极强的人所无法忍耐的。 郁季看向不远处的陆成, 他也在被许双星拉着称赞, 露出的是他一如既往人畜无害的笑。 他这种示弱的笑容完全没有违和感,郁季只是因为提前判断他为陆成,所以对他浮于表面的演技视而不见。 但今天他才发现, 陆成的演技有些太好了。许双星没有发现他面前的人已经换了一个,而陆成的演技也毫无纰漏。 郁季看着他, 忽然在想, 难道他看到的陆成, 就真的是真实的陆成吗?如果是, 那为何陆成会露出那样的眼神, 又会让他觉得愤怒以及一点陌生? “还有最后一段,你那个微笑绝了!”洛老师没注意到他的异样,依旧兴奋不已,“我看了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其实郁季这次的试戏实际的展示结果和洛老师给的剧本有细微差异,就比如在小狗勾叫了林野的名字后,林野第一反应是愤怒。 他生气地继续踹了几脚小狗勾, 但是小狗勾却一直一直喊着他。于是他才忽然停下了动作,笑了起来。 “我觉得你改的很好,因为小狗勾一直在叫林野名字的过程拉长了时间,整个画面显得空旷单调,只有狗勾的声音。” “这个时候再挪到林野的脸上,那个笑容就显得比之前剧本里的更奇怪,但是也更符合林野的人设。你是怎么想到的啊?” “那个啊,”郁季这才回过神来,“其实是因为。” 是因为林野发现,这个能够有能力入侵他领域的,能给他带来威胁和恐惧的人,其实被牢牢地限制在自己手中。 他的愤怒已经在小狗勾露出带着欲望的眼神时发泄了出来,再后来的愤怒是对他微笑的解释,但这种密集的情感会显得冗余。 郁季其实没有刻意改变什么,只是他设身处地地想了想,觉得林野这时候一定会笑。 因为唯一能威胁到他的源头,其实掌握在他自己手中。 所以他的目光温和,因为对方的愚蠢和自己的胜利,他愿意给予怜悯。 所以他也笑了,因为对方的愚蠢,因为自己的胜利。 “洛老师,剧本写得真好。” 郁季把自己的心路历程讲给洛老师听,末了赞叹,“您真不愧是才女。” “啊、啊,没有!不敢不敢!” 洛老师反而猛地蹦了起来,连连摆手:“我没有,你可别抬举我!我确实很喜欢林野和小狗勾,但也确实没有想的那么细致。” “这一段故事本身,只是为了突出林野的疯批和阴晴不定而已。我没想到你竟然有这样的揣测,而且、而且真的很符合人设!” 洛老师抓住郁季的手:“小郁!呜呜呜你简直是我的再生父母,许导到底是上辈子救了多少人啊才能认识你这样的好朋友! “??”许双星刚走到他们身边,没想到躺着也中枪,“你什么意思?” “我在夸你呢。”洛老师笑着摆手,又转身看向闻澄之,“你有什么好说的吗?还是需要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刚才在所有人都为郁季和陆成欢呼的时候,只有闻澄之站在角落里,掌心几乎被抠出血来。 他的演技很一般,能饰演小狗勾说不好听一点,就是因为小狗勾在整部剧里,基本只需要露出纯洁无害的笑容。 但刚才那个陆泽成饰演的小狗勾,哪怕让一个毫不了解电影剧情的人来看,也能看出他作为一只“宠物”,对主人全身心的忠诚,以及野兽本性中的难以割舍的欲望。 闻澄之也不是傻子,一个只有脸好看的角色,和一个感情富有层次感的角色,很显然后者更会让观众有好感。 “我、我还想要试一试。”话虽如此,闻澄之不可能轻易放弃,“许少爷,洛老师,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喊许双星是“许少爷”而非许导演,让许双星有些不悦。他来拍这部电影的时候跟双星娱乐带来的人说过了,不要告诉他人自己的真实身份。 不过,他毕竟确实喜欢过闻澄之的歌曲,于是便看向洛老师:“怎么说?可以让他试试。实在不行,也可以让他去饰演小乙的角色。” “可以啊。”洛老师说着,还拍了拍闻澄之的肩膀,“感谢许导吧,还想着给你换个角色。” “是、是感谢许导。”闻澄之说着,但牙齿差点咬碎。 小乙这个名字,显然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重要角色。 而事实也是如此,这个小乙只不过是林野的一个助手罢了,只负责偶尔出现报告一下实验体情况,在电影里总共时长还不到一分钟! 他的心里被怨气覆盖,饰演角色自然更显得突兀。这次跟他搭戏的是之前的临时演员,而他甚至没有演到叫林野的名字,就被洛老师打断了。 “停!你看看你演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觉得我饰演的没什么问题。”闻澄之哪怕知道自己状态不对,但还是硬撑着。 洛老师也不废话,直接把他叫过来看之前的片段:“你看看你的眼神!原本你也只有连可以看,现在你连这点优势也没了!” 闻澄之定睛一看,大概是因为他满脑子都想着自己被夺去的角色,脸上的表情竟然显得有些扭曲。 他这样不像是小狗勾,倒像是路边流着涎水的豺狼,对着任何人都虎视眈眈地想要咬一口。 “这我” “算了,你就去演小乙吧。”许双星头大道,“不过如果你不想演小乙,也可以先回去,等你经纪人再给你安排工作。” 无论许双星要做什么,跟着他双星娱乐旗下的艺人都是被其他人羡慕的,毕竟谁都知道太子爷出手阔绰。 可如果他就这样被赶回去,不会有人知道他身上发生的弯弯绕绕,只会觉得他惹了太子爷生气,才会被赶回来。 许双星当然不会特意为这种事情解释,那他的名声在双星娱乐一定一落千丈。他那里还能等到经纪人再给他安排新的工作?? “不了不了,我接受小乙这个角色。”闻澄之连连道。 他嘴上这么说着,走之前却暗暗地扫视了一眼陆泽成和站在不远处的孟然。 这个突然过来横插一脚夺走他角色的人他知道,是郁季的夫人,据说也是个不上台面的私生子。 这人跟孟然一样,都是靠着郁季才飞黄腾达。他不敢对郁季动手,难道还不敢对这两个傍上他人的菟丝子动手了吗? 这么想着,他便走到剧组的小隔间里,拿出了手机。 “哎,是李哥吗?我向你打听个事儿,上回你说的那个孟然,是不是得罪过人” 闻澄之走后的事情无人知晓,而这边,之前找的临时演员也被定下了角色,是洛老师之前以为陆成要来饰演的军人。 “现在人差不多就齐了,你们几个可以先去签合同。”许双星拿着个小本子写写画画,“只要林野这个角色搞定,剩下的就都好说。” “其实我们已经把小孟的那部分基本拍完了,剩下的只有林野和小狗勾,以及最后的决战。” 洛老师手里托着笔记本电脑,她一边在上面快速地打着什么,一边道:“但是刚才你们之间的火花,让我有了新的灵感!” “我刚才已经跟许导说过了,现有的关于林野和小狗勾的戏份,我会再小小地修改,并且给他们一个相对好的结局。” “所以这几天先辛苦你们在家待命了。我听许导说你也很忙?真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郁季说。 他以前也听说过有些编剧和导演,会因为某些情况现场改动剧本。 鉴于许双星作为导演,他和和洛老师更是自由,郁季也不觉得有什么:“那今天就这样了吗?” “嗯?也不算是。其实今天我们想着就要定好所有角色人选,然后顺便让大家一起聚一聚。” 洛老师问:“你们两个有空吗?要不要一起去 ?” 郁季没说话,不动声色地看了陆成一眼。 他是没什么事情,但所有的杂事都已经甩给了陆成,指不定陆成现在忙得上火。 “我们没事,可以去,谢谢您了。” 郁季本来是等着陆成拒绝掉邀请,却没想到他一口应下。 “好!那我就去统计人数了!许导——” “你还真是闲得是吧。”郁季想起了昨天晚上,余遥就说陆成一晚上都待在公司没出来,“白天不干活,晚上不睡觉?” “您担心我啊。”陆成笑吟吟的。 郁季看见他笑的人畜无害就来气,心想这狗东西长本事了他现在也分不清陆成什么时候在演戏什么时候是真的了。 “没担心,过劳死最好。” 他一转身,把陆成抛在一边,跟着在点人数的孟然施施然离开。 第82章 第 82 章 省流:有人要追小郁,某…… 一整个饭局上, 郁季都没有搭理陆成。 他在这种聚会里往往比在工作的酒局中更受人欢迎,不出一会儿好几个演员就跟他勾肩搭背称兄道弟。 “小郁,你什么时候也教教我把握角色心理呗!” 之前和孟然一起对戏的那位临时演员道:“其实我之前一直觉得我好像差点什么,怎么琢磨也琢磨不出。” “这我可能给不了你建议, 我也不是专业人员。”郁季笑笑。 他并不会演戏, 那个片段之所以演的好不过是因为林野的性格和他类似罢了。 “是哦, 你不是专业的。”那位演员猛地拍了下大腿,“那小郁你也太厉害了!” “咱们加个vx吧!以后就是朋友了!” 之前在剧组也有很多人加了他的联系方式,郁季没在意, 便拿出手机跟他扫了码。 这个演员名字叫赵丰彻, 因为之前他试戏林野的时候演技很不错, 所以郁季记下了他。 能来许双星剧组的, 除了少数几个不出名的双星内部艺人外,其他大多都是靠零散招募找的。这些演员平日基本都在竖店碰运气,也并没有签约公司。 虽然给逐日娱乐招人这件事不用郁季来做, 但如果顺路碰上,郁季也不会错过招揽人才的机会。 “嘿嘿, 谢谢你啦, 小郁。” 赵丰彻是个很健谈的人, 而且尽管他只是疲于奔波的小演员, 但可能就是因为如此, 才见过人世百态。 他的聊天内容多少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例如竖店外那家牛肉总是缺二两啦,某某街道上的馄饨个大又好吃之类的。 很多演员都跟他有共感,就连郁季也因为不曾接触过这些而感到好奇。 “你们刷小视频肯定看到过张记的烤面筋吧!我给你们说那家卖的又贵又难吃!千万别去!” “啊,我刷到过好几次,差点就想去了!” 见他们叽叽喳喳的, 郁季忍不住问:“烤面筋是什么?真的很好吃吗?” 圆桌旁的几人愣了愣,随即都露出惊讶的面容:“小郁,你不会连烤面筋都没吃过吧?” 不过郁季气度不凡,一看就和他们不是一路人,众人讶异完之后便也打趣道:“那可是天下最好吃的东西!” “还有淀粉肠!我觉得淀粉肠才是天下最好吃的!” “烤面筋!” “淀粉肠!” 几个人装模作样地吵了一会儿,最后赵丰彻道:“小郁,下次在片场时,我带你去吃。咱们那儿旁边就有一家卖小串的,那家的味道都不错。” 有人捂嘴笑道:“哎,丰彻啊,我也没吃过咱片场旁边那家的烤面筋。你怎么不带我去啊?” “就是就是,我也没吃过~” 所有人都开始捧腹大笑,赵丰彻也有点不好意思:“我请大家一起吃!我等下就点外卖送过来!” 他说着要拿手机,而郁季把他的手按下:“我来请吧。” 郁季还是第一次接触这种类型的人。抛去饭局,平日里他的聚餐不是和员工就是和许双星组局的狐朋狗友们。 这些人对他多少都带着畏惧和恭敬,也不会在他面前开玩笑说这些。 “要怎么点?”他凑过去看了看赵丰彻的手机,“要先下载这个软件吗?” 他没注意到赵丰彻的脸忽然红透了,高大的男人盯着他的手。明明只是正常地搭了一下手腕,但那白皙的指尖却不知为何如此吸引人。 “丰彻?” 郁季见他没说话,微微退开,手也随着动作收了回去。赵丰彻的内心陡然涌现出一股失落,他连忙道:“是的,要下载这个软件。” 他将app名字调给郁季看,郁季便下好了外卖软件。他在赵丰彻的指导下点了烤面筋和淀粉肠,但到了支付界面反而犯了难。 他没有蓝色软件,平时出门花钱不是刷卡,就是找陆成或者余遥付钱。 这个时候,他终于想到了陆成。郁季抬头看准方位,然后对着远处的陆成招了招手。 “泽成?你来一下。” 郁季说的理所当然又理直气壮。陆成坐在圆桌的最远端,他看着郁季身旁几乎快蹭到他身上去的赵丰彻,又看着好几个在他身边围成圈的人,怒极反笑。 无论是郁季还是陆泽成,因为是许双星的朋友,所以没有人特意介绍他们,当然也更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陆成知道郁季什么都好,就是对感情过于迟钝。但他不知道郁季就连人家不怀好意的目的都已经写在脸上了,他还能茫然地把人家当好朋友看。 “泽成?” 陆成就沉默那么几秒,郁季便有些不悦。赵丰彻不知道他为什么叫陆泽成,只以为他们是朋友。 见陆泽成没回复,他便体贴道:“泽成可能没听见。小郁,你是没有蓝色app吗?” 他看人很准,也大概清楚了能和徐导演做朋友,这位“小郁”估摸着也是哪家的大少爷。 当然赵丰彻并非怀着什么龌龊的想法,只是男人都是视觉动物,更何况郁季看起来漂亮无害,脾气又好。 “嗯?我没有。这个要怎么弄?” 赵丰彻立刻去教他怎么注册蓝色软件,郁季也没了叫陆成的心思,只是瞥了他一眼便低下头摆弄手机。 周围有人传来低语:“哎呀,你看看丰彻!真会抓机会。” “当然啦,小郁看起来那么好看,谁都会心动的啦。” 因为饭局已经落入尾声,因此许双星和洛老师先去订后面聚会的酒吧了,都不在包间。 陆成坐在远端,漠然地听着几个演员讨论着郁季有多吸引人。他从进入包间时就看着郁季,但郁季却跟着赵丰彻坐到了远处。 他便又从饭局开始,一直凝视郁季到现在。他等待着郁季喊他,但却没想到郁季注意到他时,却只是想要他帮忙跑腿。 有些时候陆成也觉得他有些骄纵,比如能和颜悦色地和周围这些说冒犯话的人作伴,却连他反应慢几秒而生气。 他不再是陆泽成,是那个只要能待在郁季身边就已然满足的小孩子。 对他而言郁季的承诺已经不够了,他需要的是郁季的全部。 哪怕他隐藏的再好,扮演陆泽成扮演的再完美,都会像电影里的小狗勾一样,总还有最原始的欲望。 “点好了。丰彻。是这样吗?” 郁季对陆成的心理活动浑然不觉。 他第一次摆弄这些软件,听说平日这些演员们,甚至大多数人都是这样消费和点外卖,所以好奇心很足。 什么美O,蓝色软件,还有淘猫。这些郁季只在偶尔看电视时了解到,这还是第一次接触。 “是这样的。你看,这个地址是刚才许导发定位的酒吧,之后外卖小哥就会把东西送到那里。” “谢了。”郁季说。因为学到了很多东西,他也因此对赵丰彻的好感很高。 赵丰彻跟以往刻意要接近郁季的那些小明星或者小美人不一样,他的态度更像是一个男人在追求心仪者,而非菟丝子们的矫揉造作。 所以郁季没有看出来他这些热情背后的含义,只觉得他爽朗健谈,是个不错的人。 所以饭后,他也没和陆成一道,而是继续和赵丰彻一起,甚至是趁着赵丰彻的车和其他几个演员一起去的酒吧。 许双星预约的酒吧便是他和郁季经常去的那家。 这家店一如既往地为他们这群世子爷们空出了最好的包间,郁季手里捧着温热的牛奶,感觉惬意十足。 坐在他身旁的赵丰彻意外道:“这家酒吧还有供应牛奶吗?” “是啊,挺不错的。你要来点吗?”郁季随口道。 这间包间里也可以k歌,郁季正在看前面几个演员点歌的屏幕,没注意到赵丰彻的动作。 而他虽然没注意,但陆成的眸光却逐渐暗下来。包间嘈杂,他听不到郁季说了什么,但却看到了赵丰彻的头低了下去。 郁季端着杯子,而赵丰彻看上去,倒像是要就着他的手尝尝他那杯饮料似的。 他终于忍不住了,猛地站了起来。 “泽成?” 坐在他旁边的人被吓了一跳,但一直温和示人的这位同事却毫无反应。 如果不是包间光线昏暗,那人便会轻易察觉到他的脸色暗沉,甚至隐约带着暴戾的气息。 “小郁,你等下想唱什么——泽成?!” 赵丰彻的话才说到一半,就因为那高大的人影而不自觉住了嘴。 郁季还在看屏幕,陡然被遮住视线,有些不愉快。 但还没等他把那份不愉快发作,就被一股大力钳住了手腕,然后强硬地带离了包间。 “陆泽成?你干什么?” 郁季开始还纵着他走了几步,但等到了走廊最远端,陆成还不放手,他的手腕因此而剧痛:“放开!” 郁季猛地止步,将陆成的手甩开。 他皱着眉揉揉自己的手腕:“你发什么疯?!” 如果是平常郁季一定会先思考陆成异常的缘由并安抚,但今天因为那场戏,他也升起对陆成的恼怒。 如他这般习惯在上位的人最厌恶的就是有东西脱离自己的掌控,更何况是一个他最信任的心腹,他得力的助手,以及异样情感的归宿。 因为他对陆成依旧非常信任,所以郁季能容忍他有隐瞒和苦衷,甚至能接受他依旧扮演陆泽成。 但是这不代表他完全心无芥蒂,他依旧不是不信任陆成,而是一切信任都建立在了解上,而他却逐渐发现他似乎完全不了解陆成。 所以他会恼怒,而他在不愉快时,便是那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郁季,而非那个“长辈”似的郁季了。 “我发什么疯。” 他看起来很生气,但陆成却一下冷静了。 有或者说不是冷静,是他长时间的忍耐和阅历起了作用,让他不会真的像毛头小子一样冲动质问什么。 “我没有发疯,先生。” 陆成只是向前了一步,把郁季逼到墙角。 “我只是想知道,在您心里,我究竟是什么?” 第83章 第 83 章 “跟我回家吧?小少爷。…… 其实陆成问出这句话来的时候很冷静, 所以他也知道,他说完这句话后郁季会更愤怒。 但这却并非陆成真的想得到什么解答,而是他想要用郁季的愤怒来约束和提醒自己,不应该过于僭越。 但他却没想到, 郁季会那么生气。 “我把你当什么?” 郁季听他质问就觉得好笑。陆成不是陆泽成, 面对陆泽成郁季尚且知道他还是个小孩子, 总是冲动也想的太简单。 但面对陆成,郁季实在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问出这种话。他对陆成还不够包容吗?他最讨厌的是背叛,以及不诚实的隐瞒。 可他已经忍受了陆成的隐瞒。郁季不觉得自己的要求过于严苛, 因为陆成是知道他的性格, 还要留在他身边的。 他也不知道陆成是怎么能问出这么句话。虽然看起来平平无奇, 但着实惹怒了郁季。 “你觉得你自己是什么就是什么。”郁季冷冷道, “你如果觉得你自己一文不值,陆泽成,你对我而言就一文不值。” 他充满怒意的目光哪怕在昏暗的光线下都格外显眼, 陆成愣了一下,想上前和他解释。 “我没有那个意思。”陆成说, “先生, 我——” “抱歉抱歉, 让一下!” 不知从哪里来的侍者正端着酒水, 要去往走廊的一端。 他打断了陆成的话, 等陆成侧身让过去,郁季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走廊。 陆成本想跟过去,但忽然,他的手机响了一下。 于是他的脚步顿了一瞬,而郁季独自回到了房间。包间里大家都在吃烤串喝酒唱歌,除了少数几个, 没人注意到郁季什么时候回来了。 “小郁,你怎么了?”赵丰彻倒是发现了他面色不愉。 “没什么。这是许双星拿来的酒?” 茶几上已经摆满了酒瓶,啤酒白酒应有尽有。郁季生气时脸色很冷,赵丰彻看他不高兴,也不敢多说什么。 他只能道:“我给你倒点。你想要什么?” “都来点。” 赵丰彻以为他的意思是都尝尝,所以每样给他倒了一杯。随即后面有人叫他去唱歌,他便暂时过去了。 却没想到等他再回来,发现茶几上一排的酒杯已经空空如也。 “呃小郁?” 赵丰彻看他手里拎着一瓶啤酒:“你怎么样?” 刚才他倒的那些酒里还有几杯是度数高的白酒,因为没什么人碰而放在一边,现在全空了。 “没事。”郁季说。 他当然不是没事,郁季心里的怒火没有因为酒而扑灭,反而愈发高涨。 这就是他为什么如此讨厌隐瞒和不诚实的原因,一旦彼此之间有了嫌隙,裂痕会越来越大,猜忌会如同杂草滋长。 郁季厌恶猜忌,如果不信任,他会直接让这个人滚蛋。 但他做不到让陆成滚蛋。 “我出去转转透气,你不用管我。” 包间的空气太憋闷,郁季解开了领带,站起身。 “我跟你” “不用。” 哪怕是简单两个字,都带着令人不容抗拒的命令感。于是赵丰彻只能放弃,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出了包间。 郁季虽然不是第一次来这家酒吧,但却没有好好转过,平日都是直接跟着许双星上到二楼。 等他再次出门,走廊上已经没有了陆成的身影。反而是他在走廊拐角发现了楼梯,看起来并非安全通道,楼梯是木质的,更像是第三层。 他不知道这酒吧还有三楼,或者说他也从没注意过这酒吧有几层楼。 但是这层楼又没封条,显然是可以进的。于是郁季带着一腔怒火上去,推开了门。 而这三楼果然也是酒吧的楼层。整个大厅非常昏暗,只有吧台附近的酒柜上带着些灯光。 见有人来到这一层,旁边的侍者有些意外。 但他显然也是认识郁季的,所以没有立刻开口赶人,而是有些纠结道:“郁郁先生?您是不是走错了楼层?” 他知道今天郁季和许双星这两尊大佛也带了人来。也不知今天是吹了什么风,这些大人物一个二个的都光临了这小酒馆。 “嗯?没走错,这地方不能来吗?” 郁季喝的再大也不会随便耽误别人生意,他说着便准备离开,但那边的侍者却忽然愣了一下。 因为坐在暗处的,那位大人物,忽然抬了下手。 “没有!这里可以来,只是我记得您的包间是在二楼。”侍者立刻堆笑,“您要是特意想上来看看的话完全欢迎!请坐。” 郁季也没客气,便坐了下来,随意点了杯酒。 这酒吧其实并没有那么出名,许双星之所以爱来是因为离他家近,而且周围有夜市,久而久之郁季也经常光顾。 所以,这里的酒其实也很一般。郁季在包间喝的是许双星专门找人送来的酒,但现在三楼,这酒吧本身的酒便有些不够看了。 “啧。” 酒保将调好的酒推到郁季面前,郁季抿了一口,便皱起眉头。 一旁的侍者也熟悉他了,便询问:“要不给您倒杯牛奶?店里的牛奶很不错,都是从蒙市运来新鲜的。” “不” “不用了,把我的酒开给这位‘郁先生’吧。” 身后传来了一个充满磁性的声音,还带着点调笑的意味。 郁季觉得他语气中的轻慢让人有些不舒服,但是越是喝醉,在不熟悉的人面前郁季反而更克制自己。 于是他也没说什么,只是等着酒保给他又倒了一杯酒。 不得不说,光是闻到,郁季就明白这确实是好酒。 他连着喝了好几杯,就算是红酒喝那么多也该醉了,更何况之前在包间他是白的和啤的混着来的。 郁季觉得头疼,他撑着胳膊趴在吧台上,心想这到底是是他第几次生气却没地方发泄了。 可能他自己都数不清。自从跟陆泽成结婚,他三天两头生气都是因为陆泽成那小兔崽子。 可现在小兔崽子终于变成狗东西了,陆成那狗东西不仅没有让他省心,反而更让他恼怒。 毕竟陆泽成惹怒他他还能给陆泽成找借口,可陆成呢? 郁季从不觉得陆成是如此没有分寸的人,如果陆成在上辈子能有一次敢问他这种话,他早就已经被炒鱿鱼了。 那这辈子的陆成是疯了?他怎么敢的?! 他这么想着,便猛然起身,准备去把陆成找着在他脸上揍一拳。 但是因为他今天喝的确实有点多,导致站起来的时候脑袋发晕,眼前一片黑。 “慢点。” 郁季想扶下吧台,却没想到有人更快地托住了他的手臂。 那人的力度稳健,郁季站稳后按了按眉头,道谢:“麻烦了,感谢。” “脾气这么好?”那个声音笑起来,“那句话怎么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郁季喝的烂醉,听声音也只能听出个五六分,那人说话就更是听不全了。 他也不知道那人说了什么,只能判断并非攻击性言论。 于是郁季也没说话,只是继续靠着吧台,缓解下自己模糊的思绪。 但刚才扶他的人却没有离开,倒不如说反而坐到了他身边:“喝醉了?” “”郁季想这人还挺啰嗦,这也看不出来吗,“是。” “酒气挺重。” 在郁季看不到的地方,坐在他身边的金发男人单手撑头,侧身带着点笑意看他。 “这算是一种狼狈吗?你不是最好面子,怎么把自己弄得像个失恋的小情人似的。” “。” 郁季是昏的听不全他说什么,要是能听全他哪怕醉着也能抡人一拳。 他只听清楚了“像是失恋”,脑子麻了一下,心想鬼才失恋。 他只是烦躁于陆成对他的隐瞒,或者更深地,烦躁于自己的恐惧。 陆成在演戏时没有注意到,但郁季注意到了。他不仅注意到,甚至他觉得自己是读懂了陆成的眼神,才会觉得愤怒又恐慌。 他觉得那是他没有见过的陆成,而那样的陆成会给他带来危险。 遇到危险就该规避或者解决,这是人的本能。但郁季不会规避,他也不会像过去解决其他人一样解决掉陆成。 这才是他内心恐慌的源头,一个你自以为安全好用的炸.弹,实则却不知在什么时候脱离了你的掌控。 更何况,陆成甚至已经在某种程度上,反向掌握了他。 想到这里郁季更烦了,他硬了硬心,甚至已经在考虑要不要和陆泽成离婚。 在婚姻对郁季无所谓的时候,他只是将这件事当做对陆泽成的束缚;但当他觉得婚姻或许有别样的意义时,这便是对于他自己的枷锁了。 这么想着,他站了起来,但却又因为眩晕而坐了回去。 “行了。喝那么大,还想着去哪儿?” 模模糊糊间郁季睁开眼,看到了一双湛蓝的眼眸。 “跟我回家吧?小少爷。”那人笑。 “” 哪怕这句话郁季只听了个大概,也不妨碍他觉得的这人说话欠的慌。 于是他抬手就抡,而那男人似乎也预判到了似的,轻轻向后一仰头,躲过了他的拳头。 “脾气还是那么差。”那人感慨。 不过郁季这次却没工夫注意他说什么了。因为晕的太厉害,他便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给余遥打了个电话。 “郁先生?您怎么了?” “许双星家旁边那个酒吧,三楼,来接我。”郁季说。 这家酒吧因为都知道郁季和许双星,老板甚至和郁季见过面,所以郁季便相对放心些。 他靠着吧台,实在是太难受了,便闭上了眼,想着先小憩一下。 第84章 第 84 章 碰壁 清早的时候, 郁季是被敲门声唤醒的。 他的头还很疼,因此醒来时火气也大得很。睁开眼周围是巨大宽阔的落地窗和豪华大床,一看就是个豪华的总统套房。 郁季心里有了底,但还是骂了一声:“你有病?!大早上的扰人清梦!” 进来的男人浩浩荡荡带了一群人, 看到他那阴沉的脸色, 忍不住笑起来。 “还有起床气呢, 这毛病也没改改。” 郁季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懒得说话。 “天气那么好,别老想着睡觉。”Holic坐到他身边, 笑道, “你可能不知道。昨天把你带走后, 你的小情人找不到人急的冒火, 差点就动用了些非常手段。” 男人将他金色的发丝拨弄到脑后,继续道:“幸亏他没有用。否则我不介意顺手把他弄到监狱去。” 郁季还宿醉着,他揉着眉头, 懒得跟他说话。 他心想陆成还真是有本事,才来了多久就有了什么非常规手段。 说起来之前陆泽成在意国, 卡特就说他有情报网, 该说不说陆成就是演技好, 哪怕是陆泽成那会儿有了一整个情报网, 想瞒还是把他瞒的死死的。 “这是醒酒汤。” 郁季还在心里念叨着, 不知什么时候,带着浓郁味道的汤递到了他旁边。 “要不要我给你吹吹,喂给你喝啊,小少爷?” “你要是不想让我把这汤浇到你脸上就拿开。” 那汤里有很浓重的姜味,郁季很是不喜。 “脾气真大。” Holic对着一旁端着盘子的小女仆耸耸肩,将碗放了回去。 郁季缓了缓, 伸手想拿出手机先给余遥几个发消息说一声,却摸了个空。 “我的手机呢。”他的脸色沉了下来。 “宝贝,落在我手里,你难道还想着回去?”Holic伸手去捏他的鼻梁,被郁季一巴掌打开,“要是落在绑架犯手里,你这样是要挨打的。” “老不死的。”郁季骂他。 “人身攻击不太好吧。” “你能滚远点吗。” 他睡不好的时候是脾气最差的时候,周围人大气不敢出,唯独Holic接受良好,还举起了双手。 “好吧,别生气嘛。那我走了,你先睡觉。” 他说完,又带着那群人浩浩荡荡地走了。卧室里陷入安静,郁季抱着枕头深吸了几口气,还是没再睡着。 虽然他是觉得无所谓,但估计余遥快要急疯了。还有陆成,郁季顿了一下,感觉头又开始疼了。 不过这次,他睁开眼看了看,将女仆放在床头的醒酒汤拿来喝了。 大概是那醒酒汤的效果确实不错,郁季没过一会儿就发了汗,头也不再那么疼。 他跳下床,发现除了手机,衬衫上的定位纽扣和带着信号发射器的手表都没了,好在衣服还在。 他尝试着去推了一下门,果然这里的门是被反锁了的。 这种场景郁季不陌生,很久之前在意国,Holic也是这么对他的。除了囚禁,便是最好的待遇,郁季有时候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只不过,郁季并非喜欢坐以待毙的人。以前是在意国,但现在Holic或许忽略了,这里是华国,甚至是A市…… “还是没有郁先生的消息!” 郁家里,余遥已经快要晕过去了。他这次发誓,以后无论郁季去哪儿他必须得寸步不离的跟着。 “早知道我应该再开快点。”余遥自责道。 “不是你的错。”陆成说。 他的表情看似很平静,但掌心的血痕却昭示里他不平静的内心。 他没想到就在一个小小的酒吧内,几乎是在人眼皮子底下,郁季还能被悄无声息地劫持。 而酒吧的人也不知道郁季去了哪里。因为这三楼是前段时间有位不知名外国商人包下来的,除了那个在门口接待的侍者,其他的都不是他们自己人。 而就连那个侍者,现在也不知所踪。但其实不用在找到人,单听到“外国商人”,陆成就已经知道了那人是谁。 只是他还不完全清楚Holic和郁季之间的关系,往事太难以追寻,他只是查到了大概,知道了郁季在意国失踪三年,是被Holic给收留了。 但之后呢?他还没来得及问郁季,而郁季也不曾告诉过他。 实际上该怪的是他,他没想到郁季回包间后喝了那么多酒,更没想到这个酒吧会提前被Holic包下。 他原本想要直接上前去和郁季说清楚,但那条发来的消息是有关Holic的。线人零零散散跟他说了很多废话,最后才说了一句,这家酒吧也被Holic承包。 所以等他再去找郁季,就已经来不及。赵丰彻说郁季自己出门去了,陆成就知道他又慢了他人一步。 “我来了!那个,现在情况怎么样” 许双星也匆匆赶到。他是昨晚喝醉了先回去,一醒来就没想到发生了这么大一件事。 他还没来得及表达自己的焦急,就看到别墅门前的窗口一道黑影闪过,紧接着响起了敲门声。 他看到了那道影子,因此有些不可思议:“呃,我刚才好像看到了” 他的话没说完,陆成已经先去开了门。他开门只是因为门铃一直在响令人烦躁,但门打开后,反而愣住了。 “看什么看,让开。”郁季没好气道。 余遥惊讶的合不拢嘴:“您怎么回来的?我们都差点准备” “没什么。”郁季四处看了看,拿着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其实很简单,他早就知道Holic有这毛病,关人喜欢关总统套房。 A市能被他那样的人看中的酒店就那么几个,郁季早就收购了这些酒店,每一个都在总统套房里面多加了紧急出口的暗门。 就是那家酒店的楼层实在有点高,郁季身上有没有手机钱包,走下来之后只能又走着回家。 和Holic遇见的虽然突兀,但也在郁季的意料之中。按照卡特的说法,那男人早就来了华国,现在才出现郁季还觉得慢了点。 余遥依旧担心:“您到底怎么回事?是有人劫持了您吗?还是?” “算是,也不算是吧。把我带走的人是Holic。” 郁季一边说,一边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去联系逐日娱乐的人和孟然。 逐日娱乐如今已经陆续签了一部分人,包括许双星的父亲也在帮他牵线搭桥,目前已经初具规模。 现在只要等《深渊》这部孟然命定的电影上映,自然会引起热烈反响。而孟然一个人就能带领整个逐日娱乐的名声,就像原本在原著中,他带给Holic的那样。 说起Holic,郁季这才纡尊降贵地看向从刚才起就一直站着的陆成。 “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郁季一向公私分明,陆成也止住了想要和他解释的话头,道:“那块地的拍卖就在下周。我会把它拿到手。” “那就行。” 若要郁季来说,赵兴言送的这个投名状确实很不错。或许他觉得对于Holic而言这家娱乐公司是开来玩的, 但郁季还记得那本小说的后半段,所以他清楚地知道,Holic实则是打着进军华国娱乐市场的念头来的。 这人就是这样,总是把最终目的隐藏在不起眼的角落。实际上Holic如今在和赵家商谈的还有好几桩其他生意,如果在过去郁季想破头也猜不到他会走娱乐产业这条路。 而且这时候郁季也才想起,这段剧情,也是陆成反复在他耳边念叨,他才记得的。 郁季忍不住将目光转向陆成,陆成现在正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整理资料,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 “郁先生,您吃饭了吗?” 余遥忽然走到他身边,端来了一个小托盘:“您昨晚喝了酒,早上大概也没吃东西,先垫一垫吧。” 郁季看了一眼,托盘上是几块小蛋糕和温热的牛奶。 余遥在他身边的主要职责其实是保镖,只是郁季最近带着陆成没带上他,不代表他的能力有问题。 所以,余遥并不会负责他的生活起居。如果余遥能负责,郁季也就不必再找什么生活助理了。 因此余遥看上去这么贴心,但实则背后是谁授意,郁季不用想都知道。 所以郁季一瞬间忽然觉得无奈。陆成就是能这样拿捏他的情绪,郁季觉得他如今才发现这些或许已经太晚了。 在陆成没来之前,他万分地想念陆成;但陆成来了之后,他反而比从前更不安了。 “——郁先生?” 余遥看他没回答,以为被发现了,胆战心惊地喊了一声。 郁季回过神来,伸手拿了一块小蛋糕,咬了一口。 “知道了。”他说,“孟然是不是在双星娱乐的宿舍住?你去叫人把他接过来,这边有合同需要他签。” “我也去我也去!”许双星受不了这奇怪的氛围,赶紧举手。 郁季点头,许双星长长舒了一口气,便赶着余遥忙不迭地走了。 而原本还算是热闹的客厅,如今便只剩下郁季和陆成两人。 第85章 第 85 章 打一棒子给个甜枣 郁季本以为陆成会接着沉默, 但却没想到,男人合上了笔记本电脑。 “先生。”他说。 郁季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说实话,现在正是需要办正事的时候, 郁季的手里甚至还在审核逐日娱乐旗下艺人的合约书。 他做事一向泾渭分明, 该干什么的时候就干什么, 其余额外的东西要放到非工作时间说。 但是今天,郁季却不知道为何,希望陆成能对他解释些什么。 “我没有丢下先生的意思。”陆成将笔记本放下, 坐到了他身边。 “只是晚上我收到了一条消息, 很重要, 所以先去通电话了。我没有想到等我回来, 先生已经被人劫走。” 郁季没想到他专门在工作时间说话,解释的却是这种无关紧要的东西。他有些无奈,但却又觉得自己是不是不该退让, 显得他好像很大度似的。 “知道了。”郁季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先生不问问我是什么消息吗?” “那是你自己的自由。” 郁季只是讨厌他隐瞒着有关自己的事情, 而不是要窥探他全部的隐私。 倒不如说, 现在他觉得陆成深不可测, 有点什么秘密再正常不过了。 “其实, 我收到的是有关意国的消息。有关Holic, 以及他十年前一艘去往‘风暴港’的船。” 郁季打字的手顿了一下,抬眼看他。 “您会怪我吗?因为我擅自调查您不愿意让我知道的事情。” “” 郁季觉得他这样说话意有所指,但也是事实。 其实这并非什么不可说的故事,只是陆泽成的时候郁季觉得说了他只会徒增烦恼而已。 但是如果真的是陆成问他,郁季大概也不会说。他会觉得这些陈年旧事,他自己也足够解决。 不过—— “如果你执意要问我的话, 我会告诉你。”郁季说。 “我讨厌被隐瞒什么。”郁季看着他的眼睛。 他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陆成。他很少刻意这样和人说话,但无论何时都带着很强的威压。 陆成因为他突如其来的强势反而陷入沉默。越是这种时候,他越会率先示弱。 “所以,我很讨厌有人背着我,查我的事情。尤其是你,陆泽成。你是我的手下,你的枪应该对着外面,而不是抵在我背上。” 他的面容陡然靠近了陆成。郁季伸手,抓住他的领结,把人拉到自己身前。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陆成也微微仰头,凝视着他。片刻后他回答:“什么才是‘执意’?先生,我已经不是那个小孩子了。” 或许对于郁季而言,像个孩子一样蛮不讲理地,执意地去问他,他便会带着宠溺给予解答。 但他不是。他是陆成,不是陆泽成。郁季很喜欢陆泽成,但陆成能够伪装一时。却不会伪装一世,他也永远不会再是陆泽成了。 郁季愣了一下。他忽然第一次发现,或许陆成很在意“陆泽成”和“陆成”之间的区别。 这是他从来没想过的。他还以为,陆成对扮演陆泽成这件事乐在其中。 脑海里忽然浮现这个想法,就好像在帮陆成做解释似的,郁季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那有什么事情就说清楚吧。”郁季松开了他的衣领,从桌上拿起吃了一半的小蛋糕,“我和你说过,无论什么事情都不要拖延,应该当面问清楚。” “你想知道什么?来问吧,我会告诉你。但是作为交换,你的事情,”郁季微微倾身,“你也要毫无保留地告诉我。” 这便是秘密的交换了。如果陆成愿意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他,那么郁季自然对他知无不言;如果陆成执意不说,郁季也希望他能停止在他背后的小动作。 陆成没想到他便这样将之前自己私自调查的事情轻飘揭过,有些意外。 “没什么。”郁季忽然露出了微笑,“至少你刚才已经告诉了我,而不是继续瞒着。” 这才是郁季所在意的。他并非极度介意陆成背着他调查什么,而是介意“陆成背着他”这个行为。 “我明白了。”陆成看着他那忽然游刃有余的笑,觉得自己被摆了一道。 不过郁季就是喜欢这种打一棒子给个甜枣的说话方式,只是这种手段很久没有用在他身上罢了。 “您这样说话会让人心脏受不了的。”陆成起身。 他帮郁季倒了新茶,最后将一枚方糖放进去:“我会和您坦诚的,但不是今天。” “至于瞒着您的事情可能现在有些难以解释。但到了合适的时机,我全部都会告诉您。” 郁季嗯了一声,端起那杯茶,点了点头。 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陆成在“陆泽成”的时候,就已经能用不知名的办法混上杜伦比斯号了。 陆成如果想解释,就必须从头开始,而现在对陆成而言显然不是把所有都摊开的好时机。 郁季觉得他无论对陆泽成还是陆成,或许都多少欠缺那么一点了解,但是如今已经不重要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郁季只是希望他承认过去的那些隐瞒和欺骗,而他并不会追究隐瞒的原因。 当然,他自己本人有没有给陆成开后门,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两人结束谈话后没多久,孟然就来了。 昨天郁季失踪的事情他并不知道,因此今天来也有些意外。 他有些小心地看了一眼陆成,但陆成反而和颜悦色:“孟先生?要不要喝茶?” “不、不用了小陆夫人。”孟然连连摇头。 “今天找你来是有正事。” 郁季倒是发现了他们中间的奇怪氛围,但只以为是孟然客气。 他扬下巴:“给小孟倒茶吧,我和他聊下合同的事情。” “好,您稍等。”陆成说。 孟然有些坐立难安,他看了一眼郁季,又看了一眼陆成,心想应该没有吵架吧,要知道神仙吵架,一般都是凡人遭殃,孟然实在不想再掺和老板的家务事。 “你妹妹最近怎样?过的还好吗?” 听见聊自己妹妹,孟然定了定神说:“她很好,住的地方很安全,生活也有保障。谢谢郁先生您的照顾。” “那就好。今天找你来主要是商谈有关你的合同问题。逐日娱乐已经逐渐步入正轨,《深渊》上映后也会带来不错的流量。” “所以现在我想让你签到逐日名下,你意向如何?” “当然可以,我就是因此才走上这条路的。”孟然立刻道。 当然,这也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不过就算他是个见利忘义的人,恐怕在刚才郁季说出“你妹妹”三个字的时候,也不得不同意郁季的说法了。 郁季很满意,于是将打好的合同递给了他。孟然没犹豫便动手签下,但签完后他忽然想到什么,说:“有件事我应该要告诉您。” “什么?” “其实前两天,有个经纪人也来找我了,他的名字您或许听过,叫周宽。” 郁季挑眉,来了兴趣。 周宽这个人他确实认识,因为此人在整个娱乐圈都非常出名。他是曾经双星娱乐的金牌经纪人,但因为一些原因前不久离职,便没了音讯。 这件事许双星也曾跟他说过,还说周宽的离职让他老爹头疼了很久,毕竟也是位老员工了,无缘无故离职可能代表着公司哪里出了问题。 他放下茶杯:“你跟许少爷说了吗?” “说了,但是他说很奇怪,因为据他所知周宽并没有跳槽到其他公司。”孟然说,“所以我觉得有必要和您说一下。” “他不知道周宽去了哪儿,那就对了。”郁季捻了下合同的纸页,“周宽也没有和你说,他背后的娱乐公司是哪家吧?” 孟然摇头。但是当然,像周宽这样的金牌经纪人,就算是投奔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后续也能靠人脉带来大量的资源。 “因为他那娱乐公司还没盖起来呢。”郁季笑。 他就知道Holic绝对把踏足娱乐圈这件事看的很重要,至少比赵家人,赵兴言之流想的重要的多。 就像许双星和许董说的那样,一个金牌经纪人,兢兢业业的老员工,凭什么忽然之间要离职? 要知道业内不会有比双星娱乐更正规合法管理严格的公司了,周宽在双星也是被供起来的存在。 既然不是因为被迫,那么一定是有巨大且高额的利益打动了他,才会让他心甘情愿放弃如今的工作。 “什、什么盖起来?” 孟然露出了茫然的表情,但郁季也没解释,只是拍拍他的肩膀:“没事,你好好干,前途一定一片光明。” 合同签完,郁季就没什么需要担心的了。他开娱乐公司原本也不是为了赚钱,只是单纯地想跟Holic博弈。 目前他俩已经相遇,好在郁季已经设好了几步棋局,除了孟然,还有陆成在谈的那块地。 “我知道了。” 陆成送完茶后就坐在了一旁,他一看郁季的眼神便知道他在想什么:“您放心,下周我就会去和陆家人谈,您只需要等好消息就行。” 第86章 第 86 章 “让你睡觉你不睡,熬夜…… 接下来几周成都没有回宅邸, 他去谈那块地,郁季则继续帮许双星完成电影拍摄工作。 因为小狗勾的大部分戏份都是由特效制作的小触手形态,陆成扮演的人形小狗勾不算多,正好时间能够统一。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方净站在一片废墟上, 朝着远处的人影质问。 那人影穿着洁白的大褂, 但衣摆下却有黑色的影子游弋。 “我想做什么?” 林野回头, 无论何时他那惊为天人的面容都能让人呼吸一滞。 他看起来甚至有些纯良,可方净早就知道了眼前的人,脚下踏着无数的枯骨和冤魂。 “只是找点乐子罢了。”林野说。 “找乐子?!B基地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死在了这场动乱中, 你的原因就是因为想要这乐子?!” 大概是因为方净的语气过于冲动, 林野小腿缠着的黑色影子猛然冲了出来。它如今能有一栋楼的高度, 却总爱变成小只的触手跟着林野。 它龇牙咧嘴地发出低低的吼声, 而黑龙也戒备地挡在了方净面前。 在这紧张的时刻,林野却淡淡道:“回来。” 小狗勾嗷了一声,有些委屈地回头, 但乖乖地回到了他的脚边。 “你想怎么做呢?伸张正义吗?” 林野笑起来,他那双桃花眼显得柔美而又多情:“我可从没说过不允许谁人来复仇, 但是看起来, 想要伸张正义的人还是少数呢。” “你有没有想过,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那么多人有仇怨, 那就算是我也挡不住一茬接一茬的报复。” “可是我没有。说句实在话, 我能遇到的,能直面做个正义使者的人,目前还只有你而已。” 大概是说累了,林野打了个哈欠。小狗勾立刻吭哧变大,让他舒服地坐在它身上。 “所以,方净, 嗯,你是叫这个名字吧?”林野说,“我等你来弘扬你心中的正义。” 他说完便拍了拍身下的坐骑,示意可以离去。小狗勾挥舞着无数条触手,黑色而粘稠的雾气伴随着诡异扭曲的形状,在夕阳的映衬下显得异常的恐怖。 周边的声音全部停下了。在这样恐怖的氛围里,唯独林野的声音清澈回响。 “收起你的口水,脏死了。” “嗷呜呜。” “不要捡外面的东西吃!昨天解剖的人还有的剩。” “嗷嗷!” “不是说了让你擦掉口水算了,跟你有什么好说的。” “嗷!” “咔!ok!很完美!” 许双星举起双手一拍,郁季点头,拍了拍自己的衣摆。 毕竟触手形态的小狗勾是虚拟的,他还要进行无实物表演,难免偶尔出错。 好在今天的拍摄还算顺利,没几条就给过了。 “目前除了你们和孟然的对手戏,基本已经拍摄完毕。” 许双星坐在监视器前,审阅着个刚才的片段:“从这里之后,小狗勾就要变成人形,而林野会和方净进行最后的对决。” “泽成恐怕还有几天才能回来,来得及吗?” “这可就要问我们的洛老师了。”许双星打了个哈欠,“关于林野的结局,你有拿到吗?” 郁季摇头。 自从那日说要改剧本后,洛老师就一直没有什么进展。 前面的细节都修改很快,唯独最后结局,就像是陷入瓶颈一样,半天一个字也写不出。 郁季已经好几周看见她坐在远处的小桌前,抱着纸笔和电脑埋头苦干。但没过多久又会看到她疯狂撕纸或者按删除键。 “啊啊啊啊啊!不行!怎么改都不满意!!” 洛老师又一次抱头大喊,剧组人也见怪不怪,立刻给她送上刚买的奶茶。 “你是不是应该出去散散心呢。”许双星把奶茶推到她面前,“不是说创作者遇到瓶颈都会去外面找灵感吗?” “哎,如果真的有用就好了。” 洛老师抱着奶茶猛吸一口:“但是根本没用啊啊啊啊啊!!我写不出来!!到底怎样才能让人觉得悲惨但是又充满希望呢!” “悲惨又充满希望?”郁季坐下问。 “嗯,因为林野的结局必然不好,否则作恶之人没用收到惩罚,不符合价值观也过不了审啊。”洛老师说。 “但是我希望在这个基础上给他们好的结局。可是怎么定结局,又怎么改,就很头疼了。” 无论是郁季还是许双星都没什么太高的文学造诣,对此爱莫能助。 “小郁,你觉得什么样的结局对‘林野’而言是最好的?” “我吗?”郁季想了想,“恕我直言,虽然林野罪无可赦,但对他而言,救赎才是最好的结局。” 林野这个角色和主角方净是两个极端。方净从小在和美的家庭长大,父母给予了他充足的爱,但林野却童年悲惨。 他因为长相被贫民区的母亲所厌恶,认为他会勾.引男人,是个怪物。而长大后被父亲接回上城,却只是为了利用。 他的一生从没见过人类所拥有的美好品质和情感,但他又见过什么是美好——他在贫民区和方净是邻居,虽然方净已经完全不记得他。 因此,他是见过太阳,渴望太阳却无法拥有之人。而小狗勾是这世界上唯一给了他情感反馈的生命,无论形式是什么,但其实对于林野而言,它就是太阳。 所以郁季其实能理解洛老师觉得很难办,因为哪怕很坏,但林野这个角色的悲剧是外力决定的。就比如他杀死B基地所有人,也是因为这里有人曾玷污了他。 不平衡的是这个世界,而林野的死不会让人觉得大快人心,反而会让人觉得不公。 “在聊什么?” 不知什么时候,陆成竟然过来了。郁季有些意外:“你不是还在谈生意?” “已经谈好了。”陆成将手里的东西放下,“我听余遥说您在这边,就来看看。” 他的身上还带着风尘仆仆的气息,一看就是刚刚才回来。 “忙了那么久还不回去睡觉,天天乱跑。”郁季啧了一声。 “我不累。” 陆成帮他打开桌上的盒子,那是盒包装精美的点心。 “我去了一趟L市,从那边带来的土特产,您和几位都尝尝。” “哇!泽成,你真贴心,这可是八方斋的点心呢,听说过超级难排队!” 几人快速地分享了点心,洛老师说:“其实我们在讨论林野和小狗勾的结局,既然你来了,也可以给点意见。” 陆成便坐下,摆出了倾听的姿态。洛老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末了道:“我说实话,其实在必死的结局下给人希望,着实很难表达。泽成,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陆成微微向后仰,沉吟了片刻道:“未来。” “什么?” “您不是说要怎样才能充满希望吗?”陆成说,“我觉得,至少让观众觉得,狗勾和林野之间还有‘未来’。” “因为只有未来,才能充满希望。” 他看向郁季,郁季正在对着盒子里的甜品点心挑挑拣拣。感觉到他的目光,郁季抬头,却见他只是笑。 “笑什么呢。”郁季实在忍不住一巴掌拍他头上,“让你睡觉你不睡,熬夜熬傻了吧。” 一旁的洛老师忍俊不禁。她捂嘴笑了一会儿,又继续追问道:“你说未来,可他们二人的结局必定是死亡。在这种情况下,怎么才能创造出未来?” “” 陆成抬起了自己的手。这时候洛老师才注意到,他的手腕上竟然有一枚小巧玲珑的玉镯。 这样纤细玲珑的东西在陆成这样的人身上显得有些突兀,但又多了丝人情味。 “死亡不代表终结。”陆成看着玉镯,轻笑。 “有些时候,那也会是新的开始。只要我们告诉观众有未来,那么希望就存在。” 郁季和许双星一头雾水,反而是洛老师猛地站了起来:“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泽成!你说的对!!!” 她先前只被必死的结局困住了手脚,只想着在死亡之前创造希望,却没有想到有时候死亡不是终结,而是新的开始。 她连手里的点心都来不及吃,立刻拍了拍手,抱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奔向了另一张桌子。 郁季看着她的背影,又看看陆成:“真没想到你还有当编剧的天赋。” “怎么会呢,我只是看的比较多。”陆成说。 他帮郁季拍落掉在衣服上的碎屑,拧开了矿泉水瓶递给他:“我这边的事情已经处理完毕,过两天您应该去恒润转一圈,欣赏一出好戏。” “干得不错。”郁季知道他要收拾陆泽清了,不过还有一事:“那陆家呢?你还准备拖着不管吗?” “陆家不足为道。”陆成说。 郁季内心哼笑,心想他这这是翅膀硬了。出去大半个月不着家,明明陆家人就在A市却跑到L市买点心,生怕他不知道自己还有别的小秘密。 不过,他这别样的坦诚郁季还是很喜欢的。他将最后一点点心吃的干干净净,拍了拍手:“行了,我今天的任务已经结束,回家吧,明天来补你的戏份。” 只是在走的时候,郁季旁光忽然看到了剧组门口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他刚想在观察一下,那人便快速消失在了墙角。 “怎么了?”陆成问。 “刚才看到那边有个人,还带着摄像机。”郁季皱眉,“难道是狗仔?” 按理来说许双星这部电影在没开拍前不会有任何水花,毕竟连十八线小明星都没有几个。郁季拍摄那么长时间也没见过任何狗仔或者探班,此刻那人的出现便有些奇怪了。 “我会去查。”陆成道。 “算了,你好好回去休息吧。”郁季拍了拍他衬衫领口的褶皱,“我去找人查就行。” 第87章 第 87 章 凶凶陆成 这件事郁季并未非常在意, 他只是吩咐了逐日娱乐的人去紧盯着网络上的动态,也吩咐许双星注意。 但他却没想到,就算如此防备,还是被抓住了机会。 今天一早打开微微薄, 郁季便看到了孟然的名字。他上一次上热搜还是在《田园时光》里的精彩表现, 但是这次却是一条截然不同的信息。 “某孟姓演员沉迷赌.博, 欠债百万!” “某孟姓演员多次出入不正当场所。” 虽说孟然并不红,但他之前的微博是被官方微博转过的。于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都开始热议他之前是否是在作秀。 “这件事早在一开始发酵我就叫人去处理了。”郁季说。 昨晚其实这个话题就有苗头, 郁季便吩咐了逐日娱乐的公关去想办法删帖, 却没想到第二天这条围脖还是出现在了热搜上。 “这条热搜很明显针对的是孟然本身, 而非剧组或您。” 陆成将那些疯狂转发的营销号都看了一遍, 指着其中一个说:“这个号似乎是个专门拍摄明星隐私的账号。他只关注那些非常出名的大明星,但这次却几乎是最早转发这条微博的一批人。” 郁季挑了挑眉:“你的意思是,这人明明只是想针对孟然, 却动用了这么大的资源,似乎有些舍本逐末?” 要知道现在不可能有人知道孟然签约了逐日娱乐, 也更不知道逐日娱乐背后的boss是郁季。 而许双星那边, 他隐姓埋名拍这部电影也根本不可能有什么能火爆的爆点让营销号报道。 如此说来, 幕后之人攻击的目标确实是孟然没错。但仅仅针对孟然这样一个只有一部作品的小明星, 有怎么可能能在郁季刻意删帖运营的防备下依旧杀出重围呢? “看来那家伙的嗅觉还很敏锐。” 郁季说着, 给孟然打了个视频电话。 “敏锐您是说?” “既然猜到了直接说就好,这有什么好藏拙的。”郁季瞥他一眼,“恐怕孟然是不是拒绝了周宽。” 孟然接到电话后神色也很冷静,他说:“我虽然有欠债,但是并没有赌.博。” “我知道。”郁季示意他坐下,“我也知道你是为什么欠债, 不必担心。” “不过,之前周宽不是向你投出橄榄枝,你是不是把他拒了?” 孟然微愣,片刻后才道:“是是的。因为我未来都打定主意跟着郁先生您,他三番五次询问,我就直接说明了拒绝。” 他紧接着补充:“但是我并没有说我已经签约了其他公司,我只是说我需要考虑,而且可能也不会考虑长期在这个行业发展。” 他说的确实已经够谨慎,不过对于Holic这样的人来说,无论他知不知道孟然已经和郁季有关,得不到的好东西也总是会想办法毁掉。 “没关系,我叫你来只是希望你能放宽心,不要被舆论所影响。” 电话挂断,郁季问:“那块地的拍卖什么时候开始?” “下周。我已经和陆家那人商量好,他明面上已经卖了陆泽清的面子,但实际上我们已经有合约。” “那就好。”郁季说,“我这个人一向睚眦必报。” 陆成看着他的脸色,笑了笑没说话。 郁季便抬腿蹬他:“笑什么笑,你一天到晚就只会笑不是?” “没有,我只是觉得您说的对。” 陆成轻易地便扣住了他的脚腕。郁季的脚腕带着些纤细的骨感,陆成有时候也会怀疑他一天到晚吃的甜点不知吃到了哪里,然后再加倍投喂。 “松开。” 郁季向后撤了一下,没撤掉,便直接一脚踹到他胸口:“陆泽成,你有没有觉得你胆子现在太大了?” 他是在提醒陆成,既然不准备说明自己的身份,那就老实一点。 “您应该穿好衣服。”陆成说。 他虽然松开了手,但语气却显得无辜:“您要知道我不是个小孩子了,您如果总是这样,我也会多想的。” 郁季忍无可忍,一个抱枕拍到他头上:“你是活得腻歪了是吧。” 陆成接住抱枕,将它摆在一旁。 “您不必担心热搜这件事,等到明天的拍卖结果下来,那位意国的先生恐怕就没机会再琢磨这些小手段了。” 郁季对陆成一向有信心,他看了看时间,道:“下周我还有一点补充镜头要拍摄,等结束后我去找你。” “好啊。”陆成说,“没有先生的鼓励,我说不定什么也做不好呢。” “少来。”。 郁季对陆成一向有信心,所以他并未多关注陆成那边的状况。 拍戏和恒润的项目都在稳步推进,尤其是陆泽清,随着拍卖时间的逐渐接近,郁季每天也能欣赏到他不同的脸色。 “郁、郁先生,我想要请几天假。” 拍卖会举办的前夕,陆泽清说。 陆泽清最近的状态实在不算好。不知为何,如今他在公司里无论走到哪里都被人指指点点。 他原本还试图用过去那种笼络人心的方法去打探消息,但无论是谁都不想和他接触。 他又去联系之前研发部的人,但是这些人却不约而同地全部把他删除了。 陆泽清简直是莫名其妙,但他找不到人问,手上除了恒润的事务还有竞争地皮要忙。除了知道前研发部是因为抄袭被赶走,其他的他根本也没时间探寻究竟。 他唯一安心的,就是郁季看起来并没有找他麻烦的意思。 “请假做什么?你最近的工作态度可不认真。”郁季说。 “这我” 陆泽清也知道自己因为杂事耽误而频频出错。他只能道:“我是家里有急事,郁先生,我真的急需回家。” “那你的工作谁来接替?”郁季放冷了声音,“我听说原本你就是自己要来做助理的。你知道这个岗位最重要的是什么吗?本周的会议记录还没有整理,你要请假,谁来代替?” 陆泽清哑口无言。他咬了一下牙,最后只能道:“我会在今天把本周所有的会议记录都整理出来。” “还有分析报告。”郁季轻叩桌面,“如果写完你就可以请假,否则。” 他这句话没有说完,但越是这样陆泽清越是压力大。 郁季不是个好惹的人,整个研发部被全部炒鱿鱼这种事情他都能赶出来,连业界都震惊了。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侥幸逃脱,但陆泽清也知道同样的事情不能再发生第二次。 而在他连夜赶会议记录的时候,并不知道在晚间那块地皮的拍卖被临时提前了。 那块地的拍卖被提到了第二日吧,也就是陆泽清说请假的第一天。那时候陆泽清刚交上会议记录,再加上还有两天才开始拍卖,他根本没注意自己的手机。 而郁季,十分之满意地来到了拍卖会场。 因为他是从剧组赶来的,他到达的时候拍卖已经落下了尾声。 这块地因为本来位置很一般,因此来参加拍卖的人并不多,如今大多数人也已经离开。 郁季四处转了转没看到陆成,刚想打个电话,就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其中一个自不必说,是陆成。但另一人却是郁季没想到会在这里出现的。 “真没想到,你的动作还挺快。” Holic站在一端,他的神情一如既往带着些玩世不恭:“看来是我小看了你啊,‘陆董’。” “怎么会呢。你就算绞尽脑汁,四处留下烟雾弹,最终还是棋差一招。既然如此轻飘飘的说出小看他人,或许是唯一的开脱了。” 陆成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他的肩背宽阔,眉目之中皆是冷然。 他看向Holic的目光很平静,甚至有些过于平静。但无论是郁季还是Holic本人都能察觉到,这种平静反而是最可怕的。 毕竟面前的是对手,是敌人,某种程度上甚至算是不共戴天。 郁季还是第一次看到陆成露出这种表情。怎么说呢,意料之中,但因为确实没见过,所以还是让他觉得新奇。 在郁季印象里陆成一直都是可靠且有用的人,对于性格他也只是模糊的觉得陆成脾气不错,至少能耐心完成他的每一个要求。 可现在这样的陆成,或许才是陆成真实模样。 不是那个总是挂着笑容,体贴的助理,如今的他丝毫不像是郁季记忆里的陆成,只有全然的冷冽和尖锐,甚至有些不近人情。 “藏头露尾的做事感觉怎么样?Holic先生,意国曾经大名鼎鼎的存在,来到华国也只能做个四处打洞的老鼠啊。” “看来我对陆董的了解有失偏颇了。”Holic笑了笑,“这么强势的人,看起来可不适合和玉儿相处。” 陆成整理了一下袖口,露出了些漫不经心的神色:“真没想到,明明是谈公事,你居然会说一个无关的话题。” “我还真是长见识了。” 他对Holic说的话都太有攻击性。要知道Holic无论怎么说在意国还是个相当有权势的人物。即使在华国目前事业才起步,但像他这样的人通常也有自己的人脉。 不过,郁季却眼睛亮了一下。 因为不得不说,他还蛮喜欢这样的陆成。 有人急匆匆地从走廊尽头走过来,郁季因为是偷听,便向后朝着展会广告牌后躲了躲。 不知道那人说了什么,只听到Holic收起了他总是带着的那种随意:“真是给我惊喜。看来我还不得不按照你的想法走这么一趟了。” “请便。”这是陆成的声音。 Holic似乎从另一边离开了。郁季又从广告牌后出来,看到刚才走过去的人似乎不停地在和陆成说什么。 这个人郁季不认识,但是他的话里话外说的都是“陆董”。 Holic之前也称呼陆成为“陆董”,看起来陆成保密工作做的还真不错,除了他之外全世界都知道陆成身份不简单。 “继续做空。他运营的资金拉动不了股价,境外汇款需要时间。”偌大的场馆中,如今只有陆成淡淡的声音,“对付他,不出手则已,既然出手就要直接钉死。” “你告诉路易斯,如果做不好,他的命也别想要了,这是他们在意国的规矩。” “” 郁季觉得这事不是有点超过了,陆成确实是有点让他惊喜在里面,但他没想到陆成跟意国某些交易的牵扯是不是有点太深。 于是他没忍住,咳嗽了一声。 第88章 第 88 章 杀青 陆成扭过头。 他没想到郁季来的这么快, 因此目光中还有未曾收敛的冷意。 只不过在看到郁季的一瞬间,他便立刻走了过去,挂上了温和的笑意。 “您怎么来了?”陆成笑,“我还以为您要晚些才到。” “当然是事情办完就来了。”郁季说。 他没提刚才的事, 只是问:“你忙完了吗?” 陆成点头。他似乎想说些什么, 但郁季抬手:“那就回去吧。你记得什么时候快去把你的戏份补完, 也省的一天到晚到处跑。” 他已经说过,他不在乎陆成有秘密,他只是在乎陆成是否瞒着他, 所以陆成大可不必觉得什么都要跟他解释。 “好啊。”陆成说。 回到家后, 郁季拿出了手机翻开社交网络。 孟然的事情依旧闹得沸沸扬扬, 但逐日已经开始了反击。 清者自清, 更何况孟然的欠债并非赌.博,而是为了救自己的家人。 原本如果Holic那边的人再撑一下,或许就算是最终谣言澄清, 也会对孟然有一定影响。 但陆成给他找的麻烦确实大,Holic如今并没有时间在意细枝末节, 于是这些背后搅浑水的水军便失去了资金支持。 “怎么回事?!怎么没有人继续跟上黑了!” “什么?付钱?!我不是付过了吗!五百万, 你们怎么不去抢?!” 某栋公寓楼顶, 闻澄之狠狠地摔碎了自己的平板。 电话那头的人还算冷静, 他道:“我还以为你有多了不起的背景, 原来只是个枪子儿啊。” 他是A市著名的狗仔,手下也掌管着无数水军。要请他们这个量级的人,至少也得几百万投进去。 而闻澄之只能拿出十万块,就想让他们干活,也是痴人说梦。 “我们的尾款还有五百万,水军是你找的, 如果你付不起,就等着吧。” 男人说完便挂了电话,只留下闻澄之疯狂地摔砸家里的物品。 闻澄之自然付不起五百万,而面对逐日娱乐放出的澄清,狗仔无法拿出证据再进行反驳。这个狗仔的消息一向被说灵通,之前也只是因为那个大人物开了天价,才见财起意。 如今失去了金钱支撑,他便拿闻澄之开刀,放出了不少闻澄之的黑料。 闻澄之可不是孟然,他的料都是实打实的。很快闻澄之便如他所愿地出名了,只可惜是负面的出名,所有人都知道他曾经排挤同事,故意抢夺资源还试图找领导潜/规则的事情了。 也因此,他曾经拍的戏和综艺都或多或少受到影响。好在《深渊》已经替换了演员,如今闻澄之的戏份不过半分钟的龙套,只要随便找个人代替就好。 “幸亏那时候换了演员。”许双星心有余悸,“泽成,你可真是我的救星。” 陆成没说话。他手里拿着的正是洛老师新改的剧本,他将目光长时间地凝聚在上面,一动不动。 许双星凑过去:“这是洛老师改的结局啊,你们今天就要拍这一段了。怎么说?改成什么样子了?我还没看过呢。” 陆成便把剧本递给他。 许双星一目十行地看完,有些唏嘘:“这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这真有给人希望吗?我怎么觉得更惨了点?泽成,你怎么想泽成?” 陆成已经站了起来,走向化妆间的另一处。 郁季正坐在远端的沙发上,他也正在看今天的剧本。 “先生。”陆成坐到他身边。 郁季将剧本合上,长长舒了一口气。 “洛老师的新剧本,您怎么看。” “感觉有点意料之外,但又在情理之中。”郁季说。 他将剧本放在一旁,仔细想了想。原本要说什么,但看着陆成就又放弃了。 “您怎么了?” “没什么。” 其实郁季原本想说,这剧本写的很好,任何一个如林野这般悲惨过去的人,或许都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但他又觉得自己没什么身份这样说,毕竟戏中人比他们过的要悲惨多了。 “好了,你俩别聊了。既然准备完毕,那就开始吧。”许双星在远处喊道。 最后一幕便是方净带着黑龙攻打林野的实验室,如今所有异化物基本都是由狗勾所催生,与其说狗勾,现在的他不如说是林野最初的设想。 邪神。林野一开始就是想要创造出邪神毁灭世界,如今他也确实成功了。狗勾从一小节失败的试验品,因为他而强大。 只不过,如今的林野是否还坚持自己最初的设想,已经不得而知了。过去的他从来没见过太阳,对他而言毁灭与否自然无所谓。 但如今,当他已经发现了这世界上有无法割舍的情感,那么无论做出什么选择,像他这样的人总是不会后悔的。 刺骨的寒意袭来,变成巨大触手的狗勾发出咆哮但却并未后退。 远处射来的箭对他产生了威胁。那是方净家传的圣物,传闻中甚至能弑神。 狗勾已经做好了面对剧痛或者死亡,但下一刻,他的眼瞳陡然睁大。 他看到了血色的花,绽放于身前。白色的衣衫被染上鲜血,那人坠落了,像一只白色的飞鸟。 他的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哀鸣,他甚至在战斗中变成了人类的形态,伸出手,接住了坠落之鸟。 “——林野!” 狗勾不能理解为什么林野会挡在他的面前。他还记得林野对他说过,这世界上唯一比他还重要的,就是林野自己。 “你要拿生命去守护我”,这是他们之间的契约。只要林野仍然活着,他便永远能待在林野的身边,那是他最大的快乐。 “为、为什么?”狗勾金色的眼瞳中有什么滴落下来,但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 “” 林野看着他。 他的脸上并没有太多表情,他甚至没有说话。 他只是抬起手,轻轻地将狗勾的泪滴擦去。 方净坚毅的面容有一瞬间的不忍,但很快是笃定的号令。 “进攻!” “明天见。”林野说。 最后的镜头是巨大的黑龙向着他们冲过来,满身罪孽的人终究罪无可赦。但狗勾也没有动了,他金色的眼睛只专注地看着林野,似乎不想错过他的任何一句话。 “明天、明天?”他呢喃,甚至带着一丝不解。 “嗯,明天。你知道东区那边有一片草地吗?明天我们去野炊。 ” “野炊!” “我准备了你喜欢吃的。所以,你明天不准睡懒觉。” ——剧终…… 在完成拍摄后的好一会儿,郁季都有些怔忪。 倒不是因为这一幕有多感动或者多刀,而是他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熟悉。 “玉儿?干什么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许双星凑了过来。他在郁季眼前晃了晃手臂:“你怎么也发呆?你俩一个接一个的,还真入戏了?” 听他这么说,郁季才看向远处。 陆成还站在之前搭建的废墟附近,似乎从刚才他就没有动弹。 “没什么。”他说着,来到陆成面前。 “想什么呢?”他抬手捏了一下陆成的耳垂,“这么入迷,入戏了?” “”陆成笑了一下,侧头按住他的手背,“是啊,毕竟也是一种新奇的体验,以前也不经常看电影。” “那以后我们可以多去看一看。”郁季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从何而起的这份触动,郁季忽然很想和他聊聊天。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口袋里的手机边震动了一下。 他没在意地拿起来一看,却顿住了。 “怎么了?” “没事。”郁季说,“今晚的庆功宴我大概是去不了了,有点小事。” 陆成本来想问问他是什么事,但很快洛老师和其他的演员都已经走过来,想要恭贺他们的杀青。 “去吧。”郁季笑。 洛老师在那边等了半天,大概很想听听他们对最后结局的想法。陆成走了过去,而郁季冲着许双星示意了一下,先走出了剧组。 离开之前他还遇到了很多演员,所有人都热情洋溢地和他打招呼,而郁季也微笑着回应。但等到他走到僻静的地方时,脸色却沉了下来。 他拿出手机。手机上是个陌生的号码,但尾号却是7777。能使用这样的号码非富即贵,而在这其中郁季却没有存其号码的,就只可能是一个人了。 刚才在剧组,所以他没有接。或许电话那头的人也预判到了,紧接着便给他发来了信息。 “要聊聊吗?” 平心而论,郁季并不想跟他聊。 他们之间没什么特别好聊的,虽然不算深仇大恨,但也远不到可以坐下来喝喝茶聊聊天的地步。 但此刻Holic提出这种要求就显得有些突兀,毕竟他才刚刚被陆成算计,转头竟然能像个没事人一样。 所以哪怕知道是鸿门宴,郁季也得去一趟。如果他不去,谁知道Holic会不会发疯,又或者正中h的下怀。 而且郁季也想要旁敲侧击地打听一下,有关宋游的事情。 所以郁季沉思了一会儿,回了那条消息。 “位置。” 那边回复的很快:“白金大厦顶层,晚上19点。” 这时间也巧了,郁季看表,现在已经18点,他悠闲赶过去正巧能赴Holic的约。 郁季冷笑了一声。 他没再管那条短信,反而先溜达着,去了剧组外的烤面筋摊。 第89章 第 89 章 胡同口 烤面筋摊的生意一如既往的火爆, 当郁季过去的时候那里已经排了长长的队伍。 郁季原本只是想要打发时间,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竟然在队伍中见着了个熟悉的人。 “小郁!你怎么在这里。”赵丰彻对着他挥了挥手。 “是你。”郁季说,“你怎么没有参加杀青宴会?” “宴会还早, 我是想着先出来给大家买点东西。”赵丰彻笑着说。 当然, 实际情况并非完全如此。他之所以自告奋勇去给剧组人买吃的, 是因为见到了郁季先行离开了剧组。 他并不知道郁季要去哪里,只是猜测会不会是要出去转,毕竟一会儿就是杀青宴。 “你真是个不错的人。”郁季感叹。 赵丰彻的演技很出彩, 此外在剧组也是个颇受欢迎的人物。 再加上之前吃饭的时候他给郁季科普了很多东西, 郁季也对他印象不错。 “你, 你过奖了。” 赵丰彻没少听到这样的夸赞, 可偏偏面前这人夸奖让他觉得受宠若惊。 “实话实说而已,你很优秀。” 赵丰彻目前也处于没有经纪人的状态,他是之前在竖店门口当群众演员, 被洛老师看中后直接拉到剧组的。 逐日娱乐正在发展中,郁季考虑什么时候可以和赵丰彻提一提这事儿, 看他愿不愿意。 他满脑子都是公事, 但赵丰彻却不那么想。原本他几乎已经熄灭了对郁季的心思, 原因很简单, 在剧组时郁季的戏份大多和陆成一起, 而他们两人之间的默契是有目共睹的。 哪怕没人特意说过他俩的关系,但明眼人也能看出来,这样的默契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养成的。 赵丰彻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失去希望,但今天却又让他心里不死心的火焰复燃了。 “那,小郁啊。” 不远处有一对情侣走了过去,手里拿着好几串烧烤。赵丰彻见他的目光被吸引, 状似不经意道:“最近的小情侣很多啊。” “现在是假期,很多人来参观吧。” “是啊,我以前也想过,如果有了伴侣也带他来这里转转……可惜现在还是光棍一个。” 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然后道:“小郁你呢?你有男朋友,或者女朋友吗?” “我?” 郁季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难得愣了一下。 他想了想自己和陆成的关系……究竟应该说有,还是没有呢? 他虽然没有回答,但没有第一时间否认有,那大概率便是没有了。 想到这里赵丰彻的心更加火热,他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道:“小郁,有句话我一直想告诉你……” “都走开!哪里来的那么多人,挡着路了!” 赵丰彻的话没说完就被打断,郁季没听见他说什么,只直直看着前方:“那边发生什么事儿了?” 到嘴边的话被打断,赵丰彻张了张嘴,半天才说:“那好像是《乌云》剧组的人。” “《乌云》?” “是啊,是最近备受瞩目的新剧,小郁你没听说吗?” 郁季一天到晚不是在公司就是拍戏,哪里有空关注这些闲杂消息。 他摇头,赵丰彻便简单解释道:“那是个爱情剧,总之就是汇聚了现下最火几个明星顶流的豪华阵容……里面的人我们可一个都惹不起,还是走吧。” 还有几句话赵丰彻没说,那就是《深渊》剧组名不见经传,其实在郁季不在的时候,他们和《乌云》剧组因为取景爆发过几次冲突。 许双星虽然是个大少爷,但他也不会蛮不讲理的做派。《乌云》剧组据说背后投资方财大气粗,他不爱惹事,所以就嘱咐剧组成员能躲就躲。 “都闪开!保安,把人都轰走!” 远处的骚动越来越大,看来不少人都是为了看乌云剧组的明星而来。十几个穿着黑衣的安保人员粗暴地将道路两侧的人赶走,然后排成两行将路分开。 “啊!我的项链!” “快点走!别想着耍手段磨蹭!” 有个小姑娘的项链在推搡中掉落,她试图返回捡起,却被保安猛地推到路边。 “我的东西没捡起来!”她试图让保安帮忙,但保安非但不理,反而远离她开始推其他人。 银色的项链很不起眼,不久就被人群你一脚我一脚地踩了好几下。小姑娘的眼泪都要下来了,但路已经被保安拦住,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项链被卡在碎石小路上。 “是谁那么大排场?”郁季看到了刚才的情景,皱眉。 有明星通过,为了保证安全保安清路也是理所应当。但像刚才那种情况,保安的眼睛都要长到天上去了,完全不管周围的路人是不是需要帮助,这就有些过火。 “我估计呀,是扬凯。” 见郁季一脸迷惑,他说:“扬凯是最近挺火的小明星,颜值高,演的又都是偶像剧,吸粉无数。你不知道吗?他是华定娱乐的。” 郁季对这个人名没什么印象,但华定娱乐却似乎在哪里听过。他琢磨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华定娱乐似乎之前想要对孟然下手,他那时候还专门派了人去敲打。 不远处人头攒动,好几个保镖围着一个高瘦的青年走了过来。远处人群发出一声声尖叫,有人试图靠近,但很快被保安粗暴的推开。”那就是扬凯了。小郁,咱们还是走吧。”赵丰彻说。 他可不想让扬凯看见他们《深渊》剧组的人,这人小心眼又爱斤斤计较,看见他们估计免不了冷嘲热讽。 郁季看出了他不想再多待,便点点头,准备离开。但他们虽然要走,扬凯却不准备放过,于是扬声道:“这不是小赵吗?好久不见。” 赵丰彻不得不扭过头,而扬凯的粉丝中有几人认出了他,议论道:“这个人我好像认识哎!” “凯凯之前还不火的时候,他们好像一起演过侍卫。他长得很帅,我还记得呢。” “哎呀,那是小凯的朋友吗?” 扬凯洋洋得意地站定,对着赵丰彻扬了扬下巴:“你怎么在这里?是还在那个什么剧组跑龙套吗?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个不错的工作啊。” 周围的小粉丝们直呼小凯温柔又心善,周围都是闪光灯,赵丰彻这下也不好走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和他攀谈。 “你认识他?”郁季问。 “算是吧。”赵丰彻苦笑。 扬凯原来和赵丰彻一样,都是籍籍无名的群众演员。但华定娱乐看中了扬凯的脸和他的身材,当时他和扬凯一同去的华定娱乐,经纪人拿出合同赵丰彻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赵丰彻不愿意靠肮脏的手段前进,因此拒绝了邀请。但扬凯却没有抵挡住诱惑,和华定娱乐签下了合约。 现在看来,扬凯过的的确不错,不过赵丰彻也不会后悔就是了。 他简单跟郁季说了说,郁季了然地点头,随后多看了一眼赵丰彻。 这样的人确实是逐日娱乐所需要的,郁季打定了主意,等之后找个时间,让人把他签到逐日娱乐去。 “我过的还算可以,就不麻烦你了。” 赵丰彻说着,扯了下郁季的袖子:“我和朋友还有事,就先走了。” 郁季之前站在赵丰彻身后,没人关注他。但是当两人准备动身,他的脸立刻暴露在了大众的视野。 郁季明显感觉到扬凯洋洋得意的面容僵硬了一瞬,随后变得十分紧张。 “你的朋友?”扬凯问。 “是啊,我们剧组的演员。”赵丰彻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便解释道。 郁季观察了下扬凯的表情。他平时去酒局也见过很多小明星,所以如果被认出来也无可厚非。但扬凯的表情倒不像是发现了什么,反而是有点恐慌和妒忌。 “走吧。” 赵丰彻说完也不想多留,又扯了一下郁季的袖子。 郁季点了点头,但这时候,忽然有人从扬凯的后方走了过来。 这个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还有着这个年纪男人都有的大肚腩,看着平平无奇。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让扬凯的全身一下就僵硬了起来。 可惜他周围的粉丝看不见,有人已经大声喊起来:“啊,是刘总!” “刘总怎么也在呀!看来我们小凯真的是华定之光!” 三言两语,郁季已经差不多明白过来。而赵丰彻也变得很紧张,他立刻挡住了郁季,想要把他往巷子里推。 “怎么了?” “那就是华定娱乐的刘总。” 赵丰彻一边推他一边小声说:“当时就是他想要包.养我和扬凯,但我拒绝了。后来我听说这个人在床上有古怪癖好,好像还害死了不少人。” “现在华定娱乐被大佬投资了,这个刘总估计就更肆意妄为。你长得好看又没背景,以后一定要绕着《乌云》剧组走!” 他一边说,一边匆忙地带着郁季离开。可惜他走的太急,没看到在郁季扭头的时候,跟那个什么刘总短暂的四目相对。 郁季当时是差人去的华定,刘总自然也没有见过他。郁季很明显地在这人眼中看到了不加掩饰的贪婪,于是勾着嘴角笑了一下。 “好了,到这里就行了。” 这个小巷子是个死胡同,是供剧组拍摄用的。这地方他们走不了,赵丰彻便蹲下,准备等外面骚乱平息后再出去。 “咱们现在去都已经迟到了。”他叹气。 郁季虽然没有准备去杀青宴,但也抬手看了看表。已经过了19点,他和Holic的约早就迟了,虽然这也是郁季计划之中的事情。 “没事,他们不会介意的。”郁季刚想安慰他,目光忽地一凝。 他上前拽住赵丰彻的领子,赵丰彻莫名其妙地跟着他后退了两步,紧接着胡同拐角就有几个人走了过来。 第90章 第 90 章 背景不小! 来的这几人有一个他们还很熟悉, 正是当时帮扬凯开路的一个保安。 郁季望了望天色,七点已经是晚间,刚才天色还尚且微亮,现在他们在胡同耽误了好半天, 天已经完全黑了。 “这不是赵丰彻嘛!”领头的人阴阳怪气了一句。 “王明, 你想干什么?这可是后大庭广众之下。”赵丰彻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这人他也认识, 王明是刘总的狗腿子,那时候他和扬凯也是被王明“请”到华定的。但彼时华定还算个三流公司,赵丰彻说不, 华定也不敢强行留人。 “干什么?当然是老朋友叙旧了。”王明笑, “外面已经被清场了, 刘总刚才看见你, 见了老朋友觉得心里高兴,想找你去叙叙旧。” 他虽然嘴上这样说,目光却是看的郁季的方向。 赵丰彻一看就知道要糟糕。竖店虽说人多, 但如今又是晚上。他们又在胡同里。 这时候《深渊》剧组恐怕早就已经去杀青宴了,附近刚才被扬凯的人清场, 恐怕他们这一趟还非去不可了。 “走吧, 丰彻, 正好带上你的朋友。刘总很喜欢交朋友, 也会和高兴认识新人的。”王明故意道。 赵丰彻背后无依无靠, 自然也不敢得罪华定。他不免担忧地看向郁季,却发现郁季反而在聚精会神地玩着手机。 “小郁!”他有些焦急地叫了郁季一声。 郁季这才慢慢抬头,敷衍道:“那就去吧。” 他刚才查了一下,发现了些有意思的事。华定之前一直都是个很普通的小公司,是近几年才开始陆续捧出很多小明星的。 而给华定注资的的公司……郁季看着那一串儿英文字母,笑了一声。 他就知道holic有后手, 只是没想到这么不凑巧,正好撞到了他的枪口上。 “小郁!” 赵丰彻看他心不在焉,以为他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自己去也就去了,毕竟如今的刘总估计也看不上他。他只是个由头,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那个刘总真正想要的人是郁季。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别让刘总等急了。” 王明迫不及待地想要上前把郁季拉过去。要知道他带来一个人,刘总会给他相当丰厚的奖励,这也是他为什么如此忠心耿耿的原因。 但他的手没有碰到人,而郁季似笑非笑地斜睨了他一眼。 王明也是在刘总手下混的老油条了,顿时感觉到一股寒气。他又看了一眼郁季,但郁季已经把他甩在身后,自顾自走出了胡同。 胡同口处果然没有人,只有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旁边。王明在他们背后虎视眈眈,郁季也没说什么,直接和赵丰彻一前一后坐了进去。 “小郁,你真的不应该来的。” 一上车,赵丰彻就忍不住道。他是觉得有些生气,毕竟他自己还有着不可告人的心思,但他不可能敌得过资本。 “你知不知道他让咱们去是干什么的?我不是和你说了,我和华定不熟,他们其实是冲着你去的!难道你也想走歪门邪道?” 虽然他觉得不太可能,但郁季看起来完全没有拒绝的意思,让他有些恼怒。 “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如果我们强行留在那里,他们也不可能硬让我们走的!” 郁季瞥了他一眼。赵丰彻这居高临下的口气令他不快,但他不是个喜欢没解释自己行为的人,于是只淡淡道:“你跟着就行。” “你!!” 赵丰彻气结。他又看了一眼郁季,心想难道他本来打的就是这个盘算? 最开始他们见到郁季,觉得他和许导很亲密,又看起来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指不定就是哪家的大少爷。 但华定的刘总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看起来不仅不认识郁季,还想要把他拐到床上。 难道说他猜错了?这不是什么少爷,而也是个想要靠身体上位的人。 想到这里,赵丰彻脸上的焦急便淡了许多。 他对郁季的好感也并非全然看脸,自然也看中了郁季背后可能的家世。他只是个普通人,如果能获得哪家少爷的青睐,就算是个普通豪门也能让他的生活好过很多。 虽然他自诩自己不会为权贵低头,但人终究还是要生活,和一个大少爷或者大小姐来场正经恋爱是他能想到的最好举动了。 他的心中所想郁季浑然不觉,郁季在车上只是低头摆弄他的手机。现在已经离他和Holic约定好的时间晚了快一个小时,但Holic并没有发消息催促。 郁季猜他也能预料到自己的失约,不过就是不知道Holic是打算当作无事发生,还是来亲自找他了。 黑色的轿车很快就到了华定娱乐的楼下。在车上王明一直盯着两人,生怕他们打电话叫警察或者找剧组的人。 不过赵丰彻自始至终没有拿出手机,而郁季也不过是看着手机屏幕罢了。 华定娱乐的员工看见王明带着两个陌生人,早已经见怪不怪了。他们颇有眼色地让开道路,而到了顶层时他们甚至看到了扬凯。 扬凯看到了郁季,本来就难看的脸色更加难看。而郁季只是颇有兴致地来到会客室的玻璃窗前,欣赏着外面的夜景。 “假清高!”扬凯愤恨地说。 赵丰彻这回没有帮忙回击,而是闷不作声地坐在一旁。 他已经知道了,这场局也不针对他,他不过是被作为个由头顺路带过来的。这时候他的目光再放到郁季身上,就带了些他自己也没察觉的轻蔑。 郁季倒是有所察觉,不过他不介意。他和赵丰彻也不是多友好的关系,郁季需要的只要一个品行不错有能力的员工就行了。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过去,中间陆成给他发了条微信,问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华定娱乐。”郁季回他。 陆成很快地回复了个“?”过去,然后试探道:“天又凉了?” 郁季被他逗笑了,想了想还是跟他说:“华定娱乐的刘总你知道吗?” “之前帮您处理逐日娱乐的琐事时打过交道。” 陆成很快便联想到什么,给他打了个电话,但郁季挂断了。 “别打电话,我还在观望。” “这没什么好观望的,您要是想让他破产直接吩咐就好,犯不着亲自过去。” “华定原本只是个三流小公司,但是最近他的风头很盛,你有调查过吗?他背后有一家投资公司,是Holic开的。” 郁季原本这么跟他说这是为了让他知道,华定背后不简单罢了。但他发完这条信息后陆成那边不说话了,郁季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这可能会让陆成误会。 他啧了一声,刚想补充解释一下,会客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来的就是跟他们有一面之缘的刘总。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秘书,正在汇报工作:“……资方说十分钟之后就要过来,您看……” “什么?!十分钟后就来?” 刘总有些难以置信地盯着秘书,半天才道:“为什么不早点说!” “这、这是对方刚才才说的……” 刘总不耐烦地挥了下手。他打量了一下会客室的三人,目光轻飘飘地略过赵丰彻,在扬凯身上顿了一下,最后看道郁季的时候眼睛猛然一亮。‘ “不错,不错……”他走到郁季的面前,“你叫什么名字?” 郁季笑了一声:“郁季。” 刘总明显愣了一下。他虽然没有见过郁季,但这个名字他却是听过的。 他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那边的秘书按了一下耳机,随即语气焦急:“刘总!资方已经到了!” “什么?!” 刘总立刻抛下了会客室的几人,急匆匆地推门离开:“怎么来的这么快!该死,赶紧走!” 这群人来的也快去的也快,就连扬凯也愣住了。 郁季看了看他的脸色,问:“华定娱乐的资方是谁?看起来可不简单啊。” “据说是海外来的,背景不小。” 扬凯下意识回了一句,反应过来后立刻怒目而视:“这关你什么事?” 郁季笑了一声,没说话。 其实有了新投资方还真的跟扬凯有不小关系,比如扬凯本身就是个花瓶,抛去在偶像剧里面凹造型外,其实没有一点演技。 之前都是刘总愿意捧他,但如果新资方认为他没本事,那从天堂到地狱也不过是分分钟的事。 不过这些都是次要的,郁季更感兴趣的是这位突然光临的投资人。 刚才因为刘总走的急,本来外面有人的会客室现在也没人看守。郁季轻而易举地推开门走了出去,而赵丰彻犹豫了一下,也跟着出去了。 旁边就是电梯,但郁季却并没有过去,反而朝着另一个方向走过去。 那个方向是巨大的会议室,应该是刘总要和资方交谈的地方。 赵丰彻看着他的前进路线,脸色一下就黑了下来。 “原来你真的是这样的人。”他忍不住说,“明明有才华,为什么非要做这种事?” 郁季看了他一眼:“你这人确实不错,但眼光不太行。” 他实话实说,但赵丰彻却觉得他是在嘲讽自己。 “难道你觉得委身于他人很光荣?”赵丰彻拔高了声音,“还是说你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我还觉得你是个不错的人,真是看走眼了!” 他越说越激动,而郁季摇了摇头,不想再和他多说。 他没什么解释的必要,而赵丰彻所说的一切完全都是他自己的猜想。明明他自己没张口去问一问郁季,自顾自地给别人下了定义,还要居高临下地指指点点。 会议室的墙是由透明玻璃制成的,郁季顺路过去看了一眼,那位资方还没来,只有刘总在原地一直踱步。 Holic没来也是件好事,郁季觉得自己现在回去还能赶上和陆成一起参加杀青宴。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90-100 第91章 第 91 章(捉) 三个人的演出………… 只可惜计划和现实总会有出入, 郁季刚转头准备离开,就看到总裁专属电梯的上行灯亮了起来。 他一挑眉,也不走了,就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不动了。 而在会议室的刘总大概也收到了消息, 一边整理着领子一边急匆匆地跑过来。 看到走廊上站着的三人, 他先是一愣, 然后满脸怒气:“谁让你们出来的!快回去!” 他就算再无能也知道投资方就是上帝,刘总在a市也算小有背景,但他也知道这投资方不简单, 万万不能怠慢了对方。 扬凯是跟着郁季二人过来的, 但在这其中刘总却只熟悉他, 于是对着他一顿臭骂:“没有一点儿眼色!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晃悠, 勾搭一个还不够,你还想勾.引投资方?” 扬凯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他未必没有这个心思, 但跟出来反而是更害怕前面这俩人有这种想法。 毕竟跟郁季比起来,他的脸还是不够看的。他在华定只有刘总傍身, 要是哪一天刘总腻了他, 他总要找找出路。 “刘总, 我不是那个意思!” 听到刘总的话, 扬凯顿时慌了。他立刻想要到刘总身边解释, 却忽略了正在上行的电梯。 他猛地扑过去,刘总的视线被他遮挡,因此等电梯响起的时候,几个人纠缠不清的身影就这样毫无遮掩地暴露在了投资方面前。 刘总这才惊慌地将扬凯推过去,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您,您好, Holic先生,久仰大名……” Holic没说话。刘总之前从没和这位大佬本人打过交道,只是合作时候听说这位先生从意国来,干掉的人比他吃过的米还要多,一看就是狠角色。 如果不是因为如此,单纯的投资商会面,他也不必这么紧张。 但此刻第一印象已经破坏,刘总一边在心里怒骂扬凯,一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但他却意外地发现这位大人物不仅没有发怒,反而是目光含笑。 刘总心里一咯噔,他侧过身,才发现这笑容不是对着他的,而是他身后的人。 郁季抱着手臂,靠在一旁的墙边。过了一会儿,Holic才收回目光,笑道:“好久不见。” 刘总愣了一下,结巴:“好、是好久不见……” “明明邀请你去吃饭,做的都是你喜欢吃的,却偏偏要跑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Holic的语气带着些宠溺:“你不是最讨厌浪费食物了吗。” 刘总卡了一下,才发现这话不是对着他说的。他有些心惊胆战,看起来这位投资方和刚才他抓来的人有不小的关联。 若是他知道这美人背后还有这样的金主,给他八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拦人啊!他之前明明也查过,旁边的剧组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三流剧组,里面的演员也大多是临时请来的,根本不可能有这种背景的人! 郁季放下手臂,走到他面前,抬手拽住他的领带。这个动作有些冒犯,Holic身边的保镖紧张了一瞬,但看着雇主一脸平淡,便忍着没有出手。 “说话别仰着个脸,会让人很想打一巴掌。”郁季说。 Holic伸手想要拨弄一下郁季的眼睫,但郁季向后退开:“手太欠也是会被打的。” Holic耸肩,他说:“抓着别人的领子也是很失礼的行为。” “哦,但是我乐意。”郁季勾了下嘴角。他松开手,从Holic身后的电梯离开。 “借过。”他说,“这位投资方先生,就不打扰你谈生意了。” 郁季当然不是因为好玩才跑这一趟。其实像这种小公司的商谈合作,Holic本人完全没有必要亲自来。 但是他来了,表面看起来好像是因为郁季失约追来的,但无论是郁季还是Holic心里都清楚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Holic必然想要通过华定娱乐做什么事,这本书的故事线就是如此。就算没了孟向葵,Holic也能找到李向葵周向葵。 而Holic过来,大概是怕他发现什么端倪。实际上也确实如此,如果Holic不来,郁季下一步就会和这位看起来脑子就不聪明的刘总谈一笔生意,最后从他的话里套出有关那位“投资方”的计划。 刘总主动对他出手反而是好事,毕竟他作为只可惜Holic还是过于敏锐,直接亲自过来,这分量必然让刘总重视,也就没工夫和郁季单独待着了。 电梯叮的一声轻响,到达了底层。郁季看了一眼手机,在他和Holic说话的时候,陆成打了一个电话。但是他很快就挂断了,郁季觉得有点不妙。 他和Holic之间的恩怨,如果可以,郁季事不想让其他人参与太多的。毕竟是他自己的事情,而且还是陈年旧事,说出来也会白惹陆成担忧。 但他也知道,或许陆成不那么想。所以郁季能做的只有赶紧离开华定,以免徒生事端。毕竟陆成不是陆泽成。陆成现在是真的有后手,虽然郁季没有专门去打听他势力的必要,但他却清楚Holic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小郁,郁……郁季!” 他走的很快,赵丰彻跑了几步才追上他。郁季不得已停下脚步,看到他的表情带着些惊疑不定。 “怎么?”郁季问。 “你、你刚才……那个人,你认识?” 赵丰彻不是傻子,刚才那个华定娱乐的投资人,显然是连刘总都惹不起的存在。刘总惹不起的人,却能和颜悦色地和郁季说话,而看样子,郁季也根本不必卖他的面子。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刚才的猜测就错的离谱!只是他却不明白,既然郁季根本不怕什么刘总,又为什么非要去华定娱乐呢? 单是看他的表情,郁季就知道了他想问什么。不过他却没有解释的必要,只是随手从口袋里抽出一张名片,按到赵丰彻的手心。 “你可以去联系这个人,就说是郁季让你来的。”郁季说,“这家公司还算不错,至少不会有潜.规.则,工资也照常发,还会给你不错的资源。” 他说完便离开了,只留下赵丰彻一人愣愣地站在原地,好半天才低下头看自己手心里的名片。 名片上的公司名字赵丰彻听过,是逐日娱乐。这家公司年前似乎破产被收购,据说新老板来头不小,而且特别有钱,虽然公司之前走了很多人,但新人的资源都非常不错。 赵丰彻这下哪里还顾得上别的,赶快拿出手机照着名片上的号码打电话。 “喂?这里是逐日娱乐。请问是哪位?” 电话那头的人非常专业,赵丰彻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情况介绍了一番。 他虽然有多年演电影电视剧的经验,但多是龙套,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通过。 “我们会给你安排面试。不过赵先生,请问是谁给的您我们这边的联系方式?” 赵丰彻咽了下口水:“是我的一个……朋友,叫郁季。” 电话那头沉默了,而赵丰彻的心也高悬起来。但很快那边便再次出声,这一回那位经纪人的语气明显热情了许多:“原来您是郁总推荐的人啊!是《深渊》剧组的那位赵先生吗?没问题,您什么时候有空的话可以到逐日娱乐,我们一同商量下关于合同的问题您看如何?” “好、好的,没问题,我随时都有空……好的,那就周三见。” 赵丰彻晕晕乎乎地挂了电话,没想馅饼这么容易就砸到了自己的头上。但是很快当他冷静下来,心里便猛地打了一个突。 他这才慌慌张张地拿出手机,用颤抖的指尖打出了“郁季”二字,随后弹出的便是那张熟悉的脸,伴随着十分陌生的名号。 华国富豪榜,华国优秀企业家,旗下诸多杰出企业……闪耀的光环几乎灼伤了赵丰彻的双眼,他这才知道原来郁季不是什么富家少爷,他就是富豪本身。 如果他之前没有说那些话,说不定还能一直像过去一样和郁季做朋友。而现在虽然他获得了一个机会,但这张名片,也注定了他们只能是上下级关系了。 这头的赵丰彻如何追悔莫及暂且不谈,另一边郁季刚走出华定娱乐的大门,就看到了倚靠在车边抽烟的陆成。 他走上前将陆成嘴里的烟丢到一旁,没好气道:“抽抽抽,哪里学的坏毛病。” 陆成双手举起:“只是偶尔罢了,不是习惯。您的事情谈完了?” “也不算谈,只是Holic追过来让我确信了他想要通过华定娱乐做什么事,不然不会不惜亲自过来拦人。”郁季甩了甩刚被烟头烫到的手指,“注意一下华定娱乐最近的……对了,《乌云》。” 郁季轻敲手心:“这个电影是不是也快要杀青了?” “是。看起来如果’凑巧‘的话,也会和《深渊》在同一个档期。”陆成说。 “跟一下吧,可能不止那么简单。”如果只是如此,Holic便不至于跟来了。当然这也有可能是烟雾弹,不过他和Holic的斗争从来都是如此,虚虚实实,虽不要命,但一不留神也会被啃下一块肉来。 “好。”陆成捧起他的手,摩擦了一下他微红的指尖。 “是我不小心。” 陆成的体温似乎一直很低,触碰郁季的手心带着些冰凉的寒意。 郁季忍不住皱眉,抓住他的手:“你冷吗?” 陆成笑了笑,摇头。 郁季上下打量,现在才是早春,外面的温度偶尔还会到零。但陆成却总是穿着单薄的风衣,看着就冷飕飕的。 郁季啧了一声:“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总是要风度不要温度?” 他说着,便将自己的外衣脱下。郁季穿的里三层外三层,就算脱了厚重的外套还是足够暖和。 “穿上。”郁季说,“别冻着了,谁给我打工。” 陆成摇了摇头。他大概已经习惯了这种温度,冰冷,才能让他更清醒。 “什么毛病。”郁季嘀咕。他说着就把外衣披在陆成身上,叹气:“难带穿的少能显得你更帅一点?” 他的动作带着些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温和,陆成便没说话,低头看着他将外套给自己穿好,又拉上拉链。等到郁季忙完了,他才说:“先生,我不是小孩子了。” “是吗?我看可不像。”郁季心想他怎么老是一句话来回反复说。他捏了捏陆成的指尖,“哪个成年人能把自己冻的像个冰块儿似的。” 他以前可没觉得陆成有这样的毛病,也不知道不知道是不是他离开之后养成的。想到这里郁季忍不住了,他刚想多说两句,就忽然觉得背后有一道堪称不友善的视线。 他扬眉,没有松开陆成的手,反而牵着陆成,扭过头和Holic遥遥相对。 第92章 第 92 章 笑笑笑,就扬着你那帅脸…… 他这样的举动让Holic眯了眯眼, 但男人却还是抬手,堪称友好地跟他打了个招呼。 郁季切了一声,不再管他,拉着陆成的手径直离开了。 “可别小看那家伙。”走到不远处的商场里, 郁季松开陆成的手, 严肃道:“Holic可不好惹啊。” 虽然很讨厌那人, 但郁季不得不说,Holic是他见过的,为数不多能让他感觉危险的人物。 意国的生意不像是华国, 一切手段都在法律的监管之下。Holic做的大多事都宛如刀尖起舞, 玩弄的不只是他人的生命, 甚至连他自己也是筹码。 所以郁季对他没什么好脸色, 但也绝对不会小看他。 “您担心我吗?” 陆成看了一眼空落落的手,但抬头却看上去笑吟吟的。 郁季白了他一眼:“我在让你小心。你有什么心思手段我不管,但如果和Holic有关, 最好多考虑考虑。” 陆成没回答,先是追上了他收回的手, 将郁季温热的指尖攥在手心, “那先生您呢?” “你就那么想知道我的事情吗。” 郁季一听就知道他想套话。他叹气:“其实没有什么特别可说的, 你不是都跑去调查我了吗?” 陆成眨了眨眼, 甚至还能看出点无辜:“但我只是简单了解了一下。没有先生允许, 我不会再做那些事。” 郁季呵了一声,轻轻掐了一下他的掌心。他用了几分力气,见陆成吃痛地皱眉,才愉悦地笑起来。 “你的工作做的如何?”郁季转而问了另一个问题。 “所有安排都已经在计划之中,恒润目前的状况很好。”陆成大概知道了他为什么忽然发问,“原本恒润的漏洞都已经被补上, 不会有人能挑出错处。” “和意国的生意呢?” 从意国回来后,郁季就让陆成去和卡特聊合作了。他演戏的时候完全做了个甩手掌柜,难得体会了一把他一直在说但都没怎么实现的养老生活。 “基本稳步推进。”陆成跟着他在商场里慢慢散步,“不过,无论是卡特先生还是我,都不建议现在便开展贸易活动。” “那是当然。” Holic来了华国的事情就算之前没人知道,现在也多少有了消息流通。看起来无论是卡特还是他,都有着同样的顾虑。 霍利克家族在异国依旧有权威,谁知道Holic心血来潮会不会给他们新生的生意线添几个麻烦。虽然郁季和卡特都不在乎那点钱,但这点钱换来的全是麻烦就不划算了。 “既然没什么事,那看起来如果他想动手,就只能从这里开刀了。”郁季停下脚步。 陆成顺着他的方向看去,那是商场的一块广告牌,上面印着的是一款昂贵化妆品的代言人。 这上面的代言人是目前非常出名的小明星,这人郁季之前不认识,但现在知道了,他是《乌云》的主角。《乌云》这部电影的有很多厉害的演员加入,但唯一特殊的,就是他的主角似乎名不见经传。 这些事情还是之前赵丰彻陆续和他说的,郁季之前听的时候还没在意,但是现在却似乎捕捉到了什么。 “Holic为什么要投资华定娱乐?”郁季思索了片刻,忽然问。 就算是那块地被陆成截胡,Holic财大气粗,完全也可以选择再花大价钱继续找其他地方。就郁季对他的了解,Holic不是那么容易就说放弃的人。 当然,放弃自建娱乐公司转而选择华定,可以认为是一种兴趣没有达成后随意的举动,但知道内幕的郁季还是陆成,都知道Holic绝对比想象中海看中娱乐圈的生意。他放下了意国市场,如果千里迢迢来华国真的只是为了玩玩,那才会叫人笑掉大牙。 “先生的意思是,他这么做只是障眼法吗?” 话虽这么说,但无论是郁季还是陆成都心照不宣。Holic对娱乐圈的投资一定不是心血来潮,而是命运的必然。 也因此,他不可能会放弃这条路。那么一切其实很容易推测,既然不是因为随手的兴趣,那一定就是他另有布局。 “记得去查查《乌云》的演员表,以及投资方究竟都有谁。这部电影里或许能查到什么蛛丝马迹。” “不管他想做什么,只要让他失败就可以了。” 对此,郁季很是果断。 回到家后许双星给他们打了个电话,说是聚会已经结束了。郁季和陆成没来也就算了,就连赵丰彻最后都没有出现在聚会上。 他平日里人缘不错,很多人发现他不在后,有人提到他是跟着郁季一起出去的。所以后半聚会大家都在讨论赵丰彻是不是喜欢郁季,毕竟他平日里虽然对别人也不错,但显然对郁季更特别。 “我赶紧解释了你已经有夫人了。”许双星的语气洋洋得意,“怎么样,我够义气吧。” “还行。”郁季这才又想起赵丰彻的事情。 他先前没发现这个人的心中所想,现在就算是发现了,也没有别的想法。赵丰彻确实是个不错的人,他也给了他机会,那么能不能抓住就看赵丰彻自己的本事了。 当然或许,他本来有机会成为郁季一个不错的朋友,但如今也失去了这种可能。 “先生,晚餐想吃点什么?” 陆成走到了他身拜年。郁季抬头,发现他已经穿好了围裙,还是最开始别墅里的那个胡萝卜围裙,粉粉嫩嫩的。以前的陆泽成对这东西避之不及,陆成倒是非要和过去的自己反其道而行之。 “随便,你做的都好吃。” 陆成笑笑,帮他拧开桌上的可乐瓶,擦了擦手来到厨房。 厨房距离客厅的距离不算远,能看到客厅的景象,不过说话声就难以捕捉。陆成挽起袖子,换满地拿出了冰箱里新鲜的菜,而耳朵上则挂着不明显的蓝牙耳机。 “马上就要到预期的日子了。” 他的语气平淡道:“‘只是一部电影?’这可不止是一部电影。我和你谈的合作,可并非好友之间,抑或他与你之间。” 陆成放在一边的手机闪烁了一下,他不经意地瞟了一眼,继续道:“那就给他找点麻烦,让他没办法去关注什么电影。” “连自己的老窝都要被端了,就没兴趣再关注细枝末节了吧?” 电话那头似乎语气急切地说了什么,陆成沉默片刻,才道:“他不会怀疑我。” “……你是不是疯了?你一个入赘的陆家私生子,做到今天这一步,在公司的权力也太大了!更何况不止是你的资金,连郁……你不怕他知道了会有什么后果?!哪有一个下属敢越俎代庖到这种地步!!就算你们是那种关系,也……” 刚才愤怒的女声被打断,片刻后是沉稳的男声道:“她太激动了,说出冒犯的言论我很抱歉。后续我不会让她再跟进。” “没关系,她是郁先生的好友,这么质问我也是理所应当。” 那头的人静默了一会儿,继续道:“不过卡瑞娜的疑惑也是我的疑惑。你的确在背着他做一些本该让他知道的事情,即使最后成功了,那么郁季手下的人,究竟是会更服你,还是服他呢?据我所知,他已经很久没有亲自管理和过问手下的事务了。” “有能力却不愿意管,和没有能力管不了是两码事。更何况我永远只是——用华国的话来说,是打工人,只是给我的老板打工而已。” 陆成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这就像为什么他明明知道将权力集中在一个人手里很危险,却还是把这些都丢给我一样。” “那我就不对你的私事再去过问了。”最后,卡特说,“不过,你们两人还真是有趣。明明认识的似乎不是很长,却如此信任对方。到底是怎么才能知道,对方一定毫无保留地信任着你呢?” “……” “我为什么知道……是啊,我为什么会知道呢。” 电话挂断,他又抬眼看了看在沙发上的郁季。郁季正软趴趴地斜靠在沙发上,怀里还抱着薯片,嘎吱作响。 他想,或许很多问题他自己也无法解答。就好像从一开始他就不明白郁季为什么会救他一样。 在他知道他的一切只是一本可笑的小说时,他觉得命运如此可笑;可当他再一次遇到郁季后,他就明白了,这是命运的馈赠。 郁季在乎结果,但他更在乎的,是结果背后的原因。而他相信郁季会信任他,是因为答案一开始就藏在他们彼此心中。 简单却精致的四菜一汤被端上饭桌,郁季把沾着碎屑的手指拿纸巾擦干净,嘀咕道:“你也太慢了。” “刚才有点事情处理。”陆成轻声说。 意料之中地,郁季瞟了他一眼,但是没有开口询问,反而关注起今天的晚饭:“我好久没吃炒丝瓜了。” 这是郁季喜欢的菜,但陆泽成不喜欢,所以过去的他没怎么做。 “以后多做点给您吃。”他撑着下巴笑。 郁季被他看的心里发毛:“陆泽成,你能正常点吗。” “嗯?” 郁季发现陆成现在是装也逐渐懒得装了,不仅是装陆泽成,连他陆成过去那温文尔雅可靠的模样有时候也不装了。 郁季心里一边吐槽小东西还有好几副面孔,一边去撸他的脑袋:“在这么着看着我笑你就睡花园去。” “您啊,我只是笑一笑您都要管了。” “谁正常笑是盯着人家憨笑?” 当然陆成的不算憨笑,虽然换了老成的灵魂让外表都显得稳重许多,但壳子本身还是那个刚毕业没几年的大学生,混合着点郁季喜欢的朝气。 他现在看着人笑,郁季不好形容,总有种无论是陆成还是陆泽成都在对他笑的感觉,乍一想还挺惊悚。 于是陆成从善如流地给嘴巴拉了个拉链,但眼睛里的笑意还是藏不住。 郁季:…… 郁季:算了,他自己的孽,也不知道陆成刚才在厨房偷偷摸摸是偷摸了什么好消息出来。 第93章 第 93 章 毕竟谁让这是,“命运的…… 最近几个月风平浪静, 《深渊》结束了拍摄,恒润的项目稳步推进,就连Holic也似乎没了动作。 当然无论谁都知道,平静的海面下自然是暗潮汹涌, 但这却不妨碍短暂的休憩。 郁季的生活水平骤然提升, 他现在基本把恒润全部交托给了陆成打理, 自己反而有大把的时间找乐子。 不过说是“找”乐子倒也不绝对,他的乐子其实也是乐子本人亲自过来的,那就是陆泽清。 之前把陆泽清赶出恒润后, 郁季就因为其他杂事耽误而把他给忘到了九霄云外。 不过却没想到陆泽清自己还嫌不够倒霉, 竟然又打主意到了他头上。 事情的起因是郁季有一天和许双星一起去酒吧喝酒, 许双星和其他人玩嗨了跑去舞池跳舞, 而郁季就坐在下面看。 这时候来了个侍者倒酒,但好巧不巧,看起来这位侍者应该是“身体不适”或者“新来业务不熟”, 总之应该倒在杯子里的酒不知怎么的酒倒在了郁季身上。”啊,对不起!“ 侍者慌乱地道歉, 郁季一般不为这种小事在意, 因为有意无意玩这种撒酒啊撞人之类的戏码的人太多了。 但当他通过昏暗的酒吧灯光, 看清楚这个”碰瓷“人的面容时, 却挑了挑眉。”是你。“郁季说。”侍者“似乎这才也认出他是谁, 片刻后才说:“郁、郁先生?” 郁季又挑眉。 他是没想到陆泽清竟然落魄到此。之前他拖住了陆泽清关注拍卖会的脚步,自然也知道他无法完成陆家交代的任务,会大祸临头。 不过再怎么说他好歹也在恒润任职,怎么会流落到去酒吧端茶送水的地步?更何况,作为这个世界的主角也应该会有其他机遇才对。 再者,现在Holic也在A市。无论怎么想, 落魄的“主角受”和“主角攻”相遇并被拯救,也该合情合理才对。 郁季的心声陆泽清自然无从得知,他无法从郁季的脸上读出什么表情,只能咬牙继续道:“对不起,我这就走……” “等等。”郁季叫住了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 尽管早就知道郁季会这么问,但陆泽清还是猛地咬了咬牙。 他会被逼到这个地步,错过拍卖会还是开始。没有完成那位大人物交代的任务,陆涛简直勃然大怒。 他为了筹集资金变卖了相当一部分手下的资产,而且话也放出去了。却没想到陆泽清这么废物,拍卖会根本没参加! 而陆涛和陆泽清筹集的那些钱,原本被交给助理临时保管,现在这个助理似乎早就已经卷款跑到了国外,怎么也追不回来。 陆涛现在连带着在陆家的威望也直线下降,而陆泽清更是被他大骂一顿,陆家后续不会再为他提供任何便利。 而这才是开始,当他想靠自己的技术挽回在公司的声望时,却发现自己早就被之前研发部的人挂在了匿名论坛上,变得人尽皆知。 他一直知道研发部的人被全体开除,但不清楚具体情况。但那群研发部的旧人在论坛就是为抹黑陆泽清,自然也将事情添油加醋。 至此,恒润的不少员工都知道了陆泽清是如何当年一套背后一套,陷害同事谋求利益的。为了维护恒润集团的声誉,请辞陆泽清的文件被递到了郁季的办公桌,而陆成顺手便批复了。 “……我,我是被冤枉的!” 陆泽清这句话说的也算有底气。除了跟研发部一起找枪手,他确实没做特别伤天害理的事。更何况他自己本身有两把刷子,并非那些被赶走的只会吃软饭的前同僚。 “我说了应该共同研发,为公司的发展出一份力,但是他们一个个做不出成果,非要走歪门邪道……我没办法才和他们同流合污,没想到他们被开除,竟然这样污蔑我!!” 陆泽清也说越难受,还真的一个没忍住潸然泪下。 而郁季看着他,琢磨了一会儿,没开口再驱赶。 要说郁季如今最担忧的事情,那自然便是Holic。一切的麻烦都是由着男人来到华国而起,而如holic这样的人自然也会也不会甘于平庸,来华国就真的是旅游或者玩玩小产业。 基于对他和陆成都看过的那本书的尊重——或者说,现在他应该感谢那本不怎么正经的小说,至少给了他和陆成重新见面的机会。 所以郁季比以往跟重视书中的故事,而眼前的陆泽清,正是《逆袭的爱》中的主角。 之前他曾推测除去主角受,主角攻的身份看起来就很像Holic。现在是真是假也不必过多揣度,直接去试反而是是最优解。 也因此,那晚他留下了陆泽清,甚至给了对方一处相当不错的房产。 不过他虽然有了乐子,有些人可就不乐意了。隔天晚上郁季回家,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怨气十足的陆成。 不过说是怨气,其实倒也不尽然。因为陆成的表情看起来总是那么稳重平稳云淡风轻。 不过郁季却敏锐发现了他的不高兴。他现在陆成只差那一层窗户纸,彼此也愈发了解。所以他几乎第一时间就联想到了陆成可能是因为什么生气,连忙举起了手。 “我可以解释。”郁季清了清嗓子。 陆成微怔,片刻后才明白他的意思,不由失笑。 其实他们彼此都知道,这样幼稚的“吃醋”,是算不得真的。 或者说,即使陆成确实会因为这种事感到内心的占有欲作祟,他也明白这样的感情应该被当作“玩笑”来处置。所以他没想到郁季竟然为解释这种事情。 “我明白。”不过在郁季开口之前,陆成先回答道,“您想用他来搞清楚Holic在做什么,是吗?” “啊,是确实如此。” 郁季心里啧了一下。他自己也清楚陆成肯定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但却还是下意识解释了。 这对过去的他而言,应该是难以置信的,会斟酌一件事对他人的影响,还会怕担忧人家的情绪不好,主动去做出解释放在三个月前郁季都觉得怕不是在做梦。 郁季觉得这时候他应该是有点气的,但内心竟然诡异的很平静。于是他不由得又上下打量了陆成一番,而陆成用他那还青涩的面容歪了一下头,郁季评价为装可爱。 “怎么了?”陆成明知故问。 郁季哼了一声。陆成以为他要发发脾气,却没想到郁季轻飘飘放过:“没什么,看你也不行?” “接下来跟好陆泽清,最好给他牵个线,去和华定娱乐的人接触。” 而在那之后,郁季也没有再和陆泽清见过面。不过他倒是派孟然作为”助理“去了几次,还特意给孟然叮嘱了穿的贵气一点。 孟然如今也算是当红小生,陆泽清自然认得。之前他并为把那当红明星和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郁季包养小白脸“联系起来,现在却想起了。 就算郁季现在看起来和陆泽成亲密,甚至连恒润都给对方管了,可这爬床的似乎也得到了不少好处,身上的一条领带都抵得上他之前一个月的工资。 这让陆泽清的心忍不住一动。他本来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否则过去就不会既想勾着郑兴言又望着郁季了。 “向葵,你这领带看着应该是V家的吧?真羡慕啊。” “你说这个?这其实是合作方的赠礼。你听说过最近正火的那档综艺吗?” 似乎是闲聊一般,孟然不经意道:“据说他们背后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呢,还和赵家又牵连。” “要我说他们确实是财大气粗,你看,这领带给很多艺人都发了,我第一次收到也很惊讶。” 说到赵家,陆泽清一下就想到了那块没有被拿下的地,以及赵家背后的大人物。 其实但凡陆泽清思维正常就应该明白,那种大人物就算会需要艺人,耶不可能是亲自动手,更不可能去见下面选上来的人了。 但陆泽清却不知为何,心中那种笃定的感觉愈发强烈,就好像只要他能见到那个人,自己的未来就一定是一片明亮。 他现在的身份也算是“郁季的人”,孟然作为“助理”,自然也要帮助他处理一些小请求。 虽然陆泽清知道郁季对他大概率没那个意思,但孟然却可以利用。 于是他装作艳羡地和孟然聊了几句有关娱乐圈的事,紧接着图穷匕见,问他有没有出道的方法。 “你想走这条路?”孟然假意为难,“可是……” “没关系的,我已经想好了。我总不能老是靠着郁先生,是吧?” 他说这话看起来像是十足为郁季着想似的,但真实情况大家都心知肚明。 “好吧,我确实认识几个和比较熟的人。”孟然说,“看在我们朋友一场的份上,我来帮帮你吧。” 孟然的动作也很快,晚上他就把这件事汇报给了郁季:“而且华定娱乐也收到了他的信息,不过华定被海外公司注资,最近势头也起来了,网罗的人也不少。” “他去了就行。”郁季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孟然倒是有点不理解了:“您觉得他一定会被选中吗?” “至少他长得确实能看过去。”郁季答非所问。 孟然继续疑惑:“可陆泽清之前不是在郁先生的公司黑料满天飞吗?他怎么敢断定就算自己被选上,黑料也不会成为他的负担?华定真的会要这样一个有潜在黑料的人吗?” 他毕竟在娱乐圈混,实在是觉得老板这一手或许不会如想象中顺利。 对此郁季只能感叹一声,拍拍他的肩膀。 “你看看就知道了。”郁季说。 毕竟谁让这是,“命运的必然”呢。 第94章 第 94 章 心照不宣 也不知究竟是命运线的功劳, 还是陆泽清确实有点本事。 总之过了一个月,华定娱乐那边还真传来消息,新的一批练习生里赫然有陆泽清的名字。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郁季正在海市享受假期,他顺便还把老太太也给接到了岛上一起度假。 老太太虽然高兴他难得休息, 但嘴上还是道:“你就这样把活儿都抛给泽成, 也不怕人累着。” 她看向刚刚把文件递给郁季的陆成:“泽成累不累?最近辛苦吗?” “不辛苦。”陆成笑着说。 “看到了吗?您不懂年轻人了。”郁季拿着文件给自己扇风, “泽成说不定高兴的很,觉得自己终于有用武之地。” 郁季这段时间过的生活更像是回到了过去,不过甚至比过去更清闲。 上辈子陆成会帮他打理公司事务, 但也不是全盘插手。又或者说, 即使他信任陆成, 但在心中仍然有一份属于本能的防备。 这种防备和他对陆成的信任并不冲突, 但如今郁季却发现,他似乎连那一丝防备都快要卸下了。 他也说不准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不过郁季自己心里明白, 如果真是件坏事,他早就不会在这里自我发问了。 老太太的拐杖敲了一下, 她看起来像是责怪, 但表情却是笑的。 “哎呦, 真是老了, 小玉儿都说我不懂年轻人了!!”她佯装生气, 却是为了两人谈正事腾位置,“我这老东西走咯!” “余遥,送下老太太。”郁季也笑着起身,招呼余遥跟着老太太回海边别墅。 等看着老太太和余遥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内,他才转身,懒懒地坐回了沙滩椅。 “他是怎么被选中的?” “据说是在华定娱乐的大楼里恰巧和Holic碰上了。” 郁季扬眉, 没说话。 两人心照不宣,陆成轻点了一下头:“那之后陆泽清就直接被选中。据说他的经纪人就是周宽,而手里似乎也有不少资源。” “详细的情况我们的人并不太清楚,因为虽然Holic看起来的确给了他很多特权,但和他同期的练习生都多少有了事情做,只有他似乎没有任何动向。” “表面功夫是做不得数的。”郁季咬了一下可乐瓶里的吸管,“你猜Holic为什么要那么做?” “华定娱乐内部都说其实是大老板看上了陆泽清。”陆成看着他把那吸管咬的一段段的,想从他手里取走空瓶,却被向后躲了一下。 “那么他到底是对陆泽清感兴趣,还是对陆泽清这个人所带来的——感兴趣呢?” 这个话题没再继续下去,但郁季已经和陆成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陆泽清的一切翻盘或者被青睐都在他们的意料之中,陆泽清本身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他背后纵容的Holic才是他们该警惕的存在。 只是不知道,Holic对陆泽清的“青睐”,到底是命运中不可遏制的感情,还是利用或者审视。 郁季当然不会觉得Holic那样的人会恋爱脑,不过他没想到的是,上午才和陆成讨论完,下午就有人找上了门。 说是“找上门”,倒也不算贴切。有关陆泽清的事情一直是陆成一手操办,今天他来送了资料,下午便留在海边别墅处理公司事务——虽然要郁季说,他处理的到底是恒润事务还是在外面养的“野公司”的事务还未可知。 老太太嫌弃下午太阳热,也在屋子里听小曲儿,郁季就自己乐的清闲,跑去沙滩玩冲浪。 这一带的沙滩是公有的,除了一小片被郁季划下来休息,其他位置多少有零散的人。 最近并非节假日,因而在沙滩的都是些冲浪爱好者。 郁季小小的玩了会儿,阳光下他的肌肤白的发亮,白色的背心微透,露出劲瘦的腰和流畅的肌肉线条。 “芜湖!真不错!” “够辣!!” 几个冲浪爱好者吹起了口哨,郁季没管,毕竟这些只算玩笑般的调侃。 这些人也知道郁季不好惹,毕竟人家带了那么多穿的黑漆漆的保镖,还在沙滩自己围了个圈。 不过因为郁季偶尔也跟他们交流两句冲浪的技巧,因此他们会开几句玩笑。 所以郁季也没在意,直到他从岸边走过来,才发现之前会过来找他说话的几个冲浪爱好者却不见踪影。 他皱了下眉,看了下四周,却发现没看到余遥。 郁季停下了脚步。 下一秒他猛地向后回头,挥出的拳砸在了来人的掌心。 “轻点,慢点。” 偏偏他身后的人还一副纵容模样:“衣服都还没穿好呢,就这样闹,嗯?” “你怎么跟我说话呢,Holic。当你的地头蛇当久了,别忘了这里可不是你的地方。” 郁季朝他下三路踹过去,还顺路准备把他的手给扭了。 不过这次Holic果断放开了他,还双手举起一脸无辜:“粗鲁啊,玉小少爷。” 他故意激怒郁季,郁季觉得没必要,他看见这男人就能怒火三尺根本不用激。 “你是快破产了?这么急着上赶着来我这儿。”他冷笑,“哦,不对,我说错了。应该是怕自己小命不保才那么着急吧,你的绅士风范怎么不见了?” 他说的话模棱两可,也带上了试探。而果然,从来华国但现在,Holic的表情第一次有了些变化。 他看着郁季,露出了一个带着“果然如此”的笑。 “看来你知道的的确很多,小少爷。” 如果是熟悉Holic的人在此处,这时候就明白这个曾是海上霸主的男人要发怒了。 郁季跟在他身边很久,自然也能看出来,但他并不畏惧。 “你知道人最忌讳的是什么吗?就是太拿自己当回事儿。”郁季丢下了夹着的冲浪板,活动了一下手腕,“你要不要拿把枪对着我,逼我说出一些你想听的东西?” Holic说:“你知道我会。” “啊对啊,但是不好意思,华国禁枪。”郁季冲着他露出一个笑容。 不得不说郁季确实长得很好看,他的眉目是那种带着些赏心悦目的,略显柔和的长相。但因为这五官属于郁季这个人,那种漂亮又硬生生的变成一种张扬。 平日里的他意气风发,不过真的要温柔地对人笑起来,不会有人能逃开这种蛊惑。不只是因为美貌本身,而是这个总是强势的人对你示弱本身就很难拒绝。 所以或许在那一刻,Holic也因为这抹笑短暂地停顿了一下。 然后他就被揍了。 单说格斗,郁季就算是回华国后经常练习,也注定比不过Holic这种在黑色地带摸爬滚打的人。 但郁季觉得有时候他确实被过去所影响了,要不然他怎么会看到让他很不爽的人之后第一反应是把人家揍趴下。 他的动作很快,但Holic反应也不慢。除了最开始一拳挥中外,Holic反而很快占据上风,甚至有意在让着郁季。 但他占了上风,郁季就不再和他多纠缠,反而后退了几步,借力跟他拉开距离。 “冷静了?”他问。 Holic停在较远的位置,他也不再上前。两人之前安静了片刻,他才伸手示意。 “我只是想要问些事情。”Holic恢复了他那玩世不恭的表情,“不要搞得那么僵。” “我记得我们之间应该没有那么熟吧。”郁季又冷笑一声。 “我不是来和你打架的。”Holic叹道,“你明明知道,当初——” “你有没有发现,你变得瞻前顾后了。”郁季懒得听绕弯子,不耐烦地打断他。 Holic不说话了,那双蓝色的眸子又一次锁定了他。 “要问就别婆婆妈妈,Holic。七年前的你看起来意气风发,你站在甲板上,所有人都仰望你,好像就连海浪和狂风都得给你让道。” 郁季向后走了几步,坐到了沙滩椅上:“现在你憋屈地像个丧家之犬一样跑到华国,开什么娱乐公司,你自己不觉得拧巴吗?” “所以说——” “所以说,”Holic冷淡的声音此刻插入。 “这个陆泽清,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 郁季的眸光一凝。 他看向Holic,那人跟在他身后,也优雅地坐在沙滩椅上。 就算周边是花里胡哨的遮阳伞和黄金的海滩,这男人也像是坐在什么谈判厅里似的带着些锐利,似乎郁季嘴里那个能云淡风轻看着滔天海浪的人又回来了。 虽然Holic问的云淡风轻,但郁季知道他一定不如自己表现的平静,那总是带着揶揄笑意的眼眸此刻却犹如寒冰。 郁季毫不怀疑,如果Holic面前坐的不是他,这男人估计会先直接那人给抓起来拷问。 就像他说的那样,Holic其实从不是什么优柔寡断的人。当然郁季也不在乎他什么样,总归都是仇人。 不过他觉得这几次他见Holic,这家伙总是扯东扯西,但总是说不到重点。 郁季倒是猜他会不会被影响了,不过却没想到Holic还真敏锐。他虽然说Holic在兜圈子,但他自己刚才说的也大多废话,双方都知道那不过是试探罢了。 “你发现了什么?”郁季从地下放着冰块的保温箱里拿出一瓶可乐,还纡尊降贵地给Holic甩了一瓶。 “说来有意思,我什么都没有发现。” Holic远眺那碧蓝的海岸线:“陆泽清的身份正常,他的祖上八代都能查出来,而他的身份也还不算什么秘密。” 郁季挑眉:“那你觉得他有什么特殊之处,能让你这么关注?” “是啊。”Holic放下了手中的瓶子,“所以,我为什么又会大老远跑到你这里,去问一个完全无关的人呢?” 郁季扬眉,忍不住在心里鼓起了掌。 不得不说Holic的嗅觉确实敏锐,也足够谨慎。他俩在这里打了半天机锋,郁季愣是一点消息也没套出来。 不过Holic肯定是从他的态度里面察觉到了什么,如果不是毫无缘由,郁季不可能故意操作陆泽清到华定娱乐。 再比如,郁季只是简单的说了两句话,他就能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 “真有意思。”Holic说,“你有一句话说的很对。纵使我从意国的舞台退下,想来找点乐子,也不该是用这种办法。” “这个娱乐公司开的很没有道理。最初我只是想在找个我养大的小少爷玩玩,但是很快我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所谓娱乐公司上,有相当长的时间都浪费在了那上面。” 郁季:“” 郁季:“可以不用那么详细解释动机,我们不是可以坐下来秉烛夜谈的关系,谢谢。” 他之所以还耐心地坐下听Holic说话,不过是因为这男人的反应证实了一件事:他确实是《逆袭的爱》中的那个主角攻。 如果Holic一门心思和陆泽清搞在一起,郁季除了表示这很难评外,同时也要担忧这个世界的命运线。 毕竟他和陆成是炮灰和反派二人组,Holic想搞他们可比陆泽清想搞他们轻松的多。 当然,郁季并非怕谁,只是能规避的风险尽量规避,只有傻子才放着捷径不走偏要剑指苍天说我要一人对抗世界,他自认自己还没有那么年轻的心态。 “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吧,小少爷。” 忽然,Holic站起身。 他的嘴角带着一如既往的笑意,“我听说,你还参演了部电影。” 郁季:“。” “不如我们就以这部电影做赌局吧。我想很快,我就会知道一切。” 他就这样来的也快走的更快,不一会儿,那些隐约围在海滩附近的人就消失不见了。 陆成走了过来,他的表情略微凝重,问:“Holic?” “他确实是个让人头疼的人啊。”郁季说。 他从来没有看轻Holic过,这个男人无论何时总有最敏锐的判断力。他意外的是Holic作为剧中人,竟然能看透本质,把结论锁定在电影上。 这听起来很草率,但原著里的Holic确实是靠孟向葵的电影打入了华国市场,这也是他和陆泽清相遇的契机,以及和“郁季”与“陆泽成”结仇的开端。 郁季忽然想到什么,他从一旁拿出笔记本电脑,打开了某份文档。 那是逐日娱乐经纪人前两天发来的文档,是孟然最近的档期安排。其中最顶上的是目前大火的综艺,一场真人秀类节目。 “电影宣传会上综艺。”陆成说,“这是当红综艺,不只是孟然过去,华定娱乐也一定会参与。” “那就去看看。”郁季将目光放远,“逐日娱乐的小朋友们也该见见世面了。” 他并不想输掉这场赌约,不仅是因为他根本不想输给Holic这个人,还是因为,无论是陆成还是他,都不想去赌输了的后果。 游轮事件是他们心照不宣的秘密,就算优先掌握了孟然这一手底牌,他们也深知命运是会被改变的。 ——而陆成或许比他清楚。 第95章 第 95 章 都是成年人,说的太多反…… 逐日娱乐虽然是初创的娱乐公司, 但因为背后有着雄厚的资本——郁家,因而那档孟然参加的综艺在接受了一笔丰厚投资后,愉快地接受了金主爸爸塞人的建议。 “这是个之前从来没有过的全新类型真人秀节目。” 在节目组提供的五星级酒店总统套房里,陆成倚靠着巨大的落地窗, 手里拿着文件。 “是吗。” 郁季有些心不在焉。他看了一眼陆成, 问:“最近忙吗?” “还好。” 这确实是实话, 恒润内部现在基本已经认定了陆泽成才是顶头上司。 至于郁季,郁家家大业大,这个公司给身边人玩玩也不算什么, 更何况陆泽成如今展现出来的才能已经令人胆寒。 国家级的项目如今稳步推进, 连带着陆泽成这个名字也水涨船高。以后的宴会上人们提起”陆泽成不再是那个“郁季的夫人, 而是带了足够的审视。 所以, 郁季没想到他又执意跟了过来。虽然他知道陆成能把一切都收拾的很好,但这家伙最近是不是有些过于黏人了,自己走哪儿他根到哪儿。 “您不用担心, 我心里有数。”似乎是看穿了他的心中所想,陆成说。 “希望你是真的心中有数。”郁季想说他, 也已经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都是成年人, 说的太多反而显得啰嗦。 桌上的小冰柜放着许多饮品, 郁季要去拿那杯冰镇了的可乐, 手伸到一半却被另一只带着玉镯的手截胡。 陆成把可乐推的离桌子远了一点:”太凉了,先生。“ 郁季没说话,他因为那枚镯子而顿了一下:”你怎么带着这东西。“”我一直都带着。“ 今天格外热,所以陆成穿了件衬衣配短袖,看起来年轻又有朝气。 既然是短袖,手腕上的镯子自然也遮盖不了。郁季无语了好一会儿才说:”是我送你东西送的太少了吗。“ 如果他真是“陆泽成”也就算了, 刚毕业的孩子对什么都新鲜。可他陆成都活了两辈子了,还搁这搁这呢?”这是老太太送的礼物。“陆成笑了下,甚至纠正。 “” 郁季在心里再一次劝诫自己,陆成这么大人了足够收拾好自己,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还是少操闲心。 “资料给我看看。” 趁着陆成把那瓶可乐拿远的功夫,郁季从桌上顺走离开他放起来的文件。 那里面写着的是这个名为“你来挑战”的综艺的大致流程。这确实是个全新类型的真人秀,几乎没有剧本,只有简单的流程交代。 在这个户外综艺中,嘉宾每期需要达成一个目标。有时候是拍一组震撼的照片,有时候是做一桌吸睛的美食。 这些目标由网友投稿,再抽签决定,没人知道会是什么。而完成这些任务的手段也不限,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嘉宾不能够动用钞能力,其余随意。 最后当嘉宾们达成目标,会有六位评委和网友共同进行投票,来决定谁是赢家。 郁季此行,当然就是来做评委的。本着不干预命运线的原则,他除了一个评委位置和把自己的签投到抽号箱之外,没有做其他运作。 “除了三个常驻评委,另外的两个评委的是谁?Holic?” 陆成端来了削好的水果,郁季捻起牙签,将苹果咬的咔嚓作响。 “Holic,以及一位野外生存大师。” 陆成说:“这一期的任务是在滇城森林里生存三天,之后带着自己拍下最好的风景照片。” “听起来确实挺有意思,怪不得收视率这么高。”郁季感慨,“逐日的小朋友那边有做培训吗?” 郁季倒是不太担心孟然,这个节目因为爆红,来参加的很多都是明星,谁也没想到这期抽到的是这么鬼的选题。 而孟然在这些人中已经是足够能吃苦耐劳的了,所以比起孟然他倒是更担心逐日上报的另一个艺人。 “据说那是个新人?让孟然多少照顾一下,毕竟都是一个公司的,之后播出了对他也有好处。”郁季说。 “好啊。”陆成点头,郁季就没再管其他杂事,专心去躺着晒太阳了。 郁季一生很少做后悔的事情,但是在陆成身上,他想反悔的次数就格外多。 现在坐在评委席上想来,他觉得后悔的就是,那天下午没有多嘴问一句,逐日娱乐派去的新人是谁。 所以等“你来挑战”正式开拍,直播镜头对准嘉宾和主持人的时候,郁季只能近乎咬牙切齿地,看着陆成跟陆泽清站在一处。 “你来挑战的最新一期开始了!!” “芜湖!不知道今天会有什么任务捏~” “虽然说前几期都很好看,但什么做饭拍照片真的没什么意思,能不能出点有新意的主题啊。” 随着直播的开始,另一个镜头里的评委们也开始互相寒暄。 常驻的三位评委是人精,早就知道了这次来的人不简单。郁家的掌权者,意国的投资商,甚至那位在极限挑战圈子内赫赫有名的大佬,哪一位都是得罪不起的存在。 也因此,主持人在介绍的时候也小心翼翼:“这三位是这次挑战中,将陪伴我们的新评委” “哇,这次的新评委没见过啊,都是谁?” “刘大师不知道吗,吉尼斯野外生存时长记录的保持者!” “另外两个呢?还有外国人!比哥哥还帅这是可以说的吗!” “这你就不懂了,人家都是身价千万亿的大佬,你哥哥上节目是工作,人家估计是来玩的吧!” “话说,你有没有觉得这两个大佬评委之间,好像有什么关系似的?” 虽然直播间也在同步弹幕,但飘得很快,郁季没有怎么注意。 他的全部心思都在坐于他身侧的Holic上了。嘉宾位置与常驻三位评委一样都在大屏幕两侧,因为专业的刘老师离屏幕最近,郁季和Holic就不得已坐在了一起。 再加上嘉宾位置是一条很长的沙发,虽然宽敞,但架不住三个大男人坐,还是显得有些拥挤。 郁季的位置在正中间,他不得已朝着那边的刘老师挪了一下,但Holic立刻察觉,对他回以微笑。 “郁先生,你怎么了,是感觉哪里招待不周吗?” 比起刘老师或者名声只在意国宣扬的Holic,在场嘉宾里显然只有郁季最为尊贵。 听了Holic的话,主持人连忙给后面打手势,一边满脸关心:“郁先生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郁季:“” “没有,我很期待我们参与者的表现。” 郁季随口敷衍了两句,瞥向Holic。那男人反而轻松很多,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柔软的沙发背上,似乎真的很期待下面的比赛似的…… “夫人,呃,陆、陆先生——” 这一头,在出发前集合的空地上,孟然也纠结地看着他身边的陆成。 他属实是没想到,上头交代他要好好带新人,却没想到新人竟然是老板的夫人! 他已经知道了这位小陆夫人不是个简单角色,如今几乎包揽恒润事务,而且就连逐日娱乐和郁家其他一些产业都在一并打理。 这样的人,能纡尊降贵地参加个什么真人秀,甚至是郁季连带着一起来做评委,是孟然人生中除了“老板演电影”外第二大震撼的事情。 他很难不怀疑自己是不是老板和老板夫人play的一环。 “放轻松。”陆成对他说。 反正来参加本期“你来挑战”的人,都是为了宣扬新电影的。这次的嘉宾四个,常驻四个,一共八人被分为了两组。 节目组还贴心的将两组的名称分为“乌云组”和“深渊组”,陆泽清和华定娱乐的另一位演员,跟随两个老嘉宾在乌云组。 孟然顺着他的方向,也看到了陆泽清。 短短几个月不见,陆泽清和上一次见他相比又发生了很大变化。 之前在郁季那里的时候,他至少知道伪装的乖巧;现在大概是华定确实有力捧他,尽管他是跟《乌云》的男主角一起来的,但男主反而成为了他的陪衬。 “他在《乌云》里有戏份吗?”孟然好奇。 “没有,不过据说华定的老板想捧他,专门加了不少戏份,补拍了电影。” 其实不只是孟然发出疑问,在观看直播的其他观众也有这样的疑惑。 毕竟《乌云》请的都是当红演员,忽然混入了一个大家都没见过的生面孔,难免好奇。 “据说是《乌云》里的隐藏角色?之前好像没有爆出来消息吧。” “《乌云》不过一个小甜剧,还整什么隐藏角色?有没有搞错,怕不是资本” “这个陆泽清,我知道!我姐在恒润上班,据说这人之前是个剽窃犯,怎么转行了?” 这条弹幕很快就被删了,连带着一些陆泽清的恶评。因为陆泽清之前确实和娱乐圈无关,一时间也没有太过观众察觉到被删除的言论。 也因此,在不自觉观察直播的陆泽清没发现端倪。他在队伍后面默默看了一会儿,没见什么恶评,才收起了自己的手机。 他的摄像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按照规则,他们既然是雨林生存,自然不能带手机和食物。可这两个嘉宾背后靠着投资方,摄像被吩咐了,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哥,这个节目估计后面三天有苦头吃的,咱们可得互相帮助啊。” 另一个华定娱乐的男演员一边说,一边往小包里塞了几块压缩饼干。 他当然不敢明面违背节目组的规矩,但是如果陆泽清同意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知道陆泽清背后是华定的大老板,大老板自然会帮他们搞定一切。 陆泽清哼笑一声,没说话,自然是默认了。 第96章 第 96 章 戏剧冲突 摄影师没办法, 因为直播和录播是分开进行的,直播基本上只有一两个机位,现在正在聚焦于介绍规则的主场。 他只能装作没看见,没有把镜头挪过去。 本次“你来挑战”的内容其实说来简单, 只要嘉宾们在森林里生活三天三夜即可, 中间可以用自己拍下的照片向节目组换取物资。 拍照环节每天三次, 会统一交到评委席这边进行点评,根据评分给选手不同的积分,而不同的积分自然也能换到不同的物资。 “听起来挺有挑战性, 在森林里求生本来也很吸引人眼球, 估计这一期会爆火吧。” 孟然摸着下巴:“就是不知道吃到红利的是谁了。” 陆成看了他一眼, 没说话。 如果没有意外, 孟然才会是最大的赢家,但前提是这档节目没有陆泽清。 陆泽清此刻和乌云队的成员正走在另一边,因为他来之前其余人都知道他有背景, 此刻便都殷勤地围在他身边。 之前这档节目的其中一个常驻嘉宾也是粉丝很多的男演员,此刻粉丝便不满起来。 “这人到底是谁啊, 为什么对咱朱宝爱答不理的。” “好几个前辈都围着他转呢, 感觉来头不小, 有姐妹知道吗?” “听说也是华定娱乐的人, 多了就不知道了。稍等, 我让我在华定工作的亲戚打听一下” 因为涉及安全问题,节目组找到云山也是个物产丰富的地方,这个季节云山的野兽虫蛇也少,随行配备了不少医生和向导,可以说只要嘉宾不作死基本万无一失。 在介绍完本次挑战的规则后,本次的两组嘉宾就可以分开行动了。 带着深渊组的两个前辈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野外生存的题材, 没人熟悉这个。 不过毕竟是前辈,其中一个姓李的年长演员还是道:“向葵,小陆?我们能这么叫吗?” 他算是在娱乐圈摸爬滚打的老人,平时对财经新闻也有一点了解。或许普通人大多不认识陆泽成,但若是多多关注,就会发现A市最近重大的变动,都和这异军突起的后起之秀有关。 但他虽然知道,却也不理解这样的人莫名其妙来参加个综艺节目是什么意思。 “陆泽成”这个名字绑定的也有郁家,只要了解陆泽成的身份,自然也更清楚他已婚,以及已婚的对象就在那评委台坐着呢。 “当然可以,李老师。”比起两个常驻嘉宾的紧张和茫然,陆成反倒显得更如鱼得水一些。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指着森林中的一条小道:“这里看上去有来拾野的人走过,或许会是突破口。” “啊,没错!” 另一个常驻嘉宾是个出道时间短却因为网剧爆火的小明星。他虽然火但也带着年轻人的天真,立刻兴致勃勃道:“小陆,向葵,咱们快走吧,我还是第一次进森林!” 孟然也顺势搭话:“轻鸣是第一次来山里玩?” “是呀是呀,我以前一直都很忙,连旅游都很少!” 四个人立刻就有了话题,一边结伴同行一边聊着华国哪里的景色优美,哪里适合旅行。 在观看直播的观众也纷纷发送弹幕:“哇,他们好快就熟悉了!” “毕竟我们家轻鸣是人见人爱的小太阳!” “孟向葵之前的综艺我看过,当时就喜欢,现在一看人脾气好又健谈,爱了爱了。” “这个陆泽成?之前没听过啊,不过好帅。” “可能是哪家准备推的新人吧,看起来也不错,我准备观望一下。” 比起深渊队这边的饿和谐友好,乌云队哪里倒是有些不愉快。 带领乌云队的也是一个当红小明星和一个年龄稍大的前辈配置,当然这两人早就知道陆泽清背靠资本,态度别提有多恭敬。 不过在看直播的观众却不知道这些。他们只看到自己喜欢的偶像对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新人大加照拂,而那个新人还爱答不理。 “泽清,来喝点水?” 乌云队走的是另一条路,这综艺里一切随机,他们也不清楚路线,只能随便选了一个。 现在是中午头,太阳高悬,所有人都走的有些累了。他们走之前只带了少量的水和食物,于是姓朱的小明星提议:“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是啊,大家喝点水,泽清,小杨,你们也累了吧。” 陆泽清瞟了他们一眼,没说话,也没停下脚步。 他知道的稍微多一些,比如在森林中,工作人员会随机根据他们行进的路线安排一些事件,而他们这组前面会提前遇到一个摄像老师。 如果他能找到摄像老师,并在指导下拍摄照片,怎么也会比另一个队伍得分高。 虽然他如今一心想红,但对陆泽成的仇恨倒是丝毫未减。以前是没能力,现在但凡抓住一点机会,他也想狠狠踩一下那人。 见他没说话,常驻二人组就沉默了。 跟着陆泽清的姓杨小演员原本就想要借陆泽清的光,此刻便开口道:“咱们多走走,说不定容易遇到节目组设置的突发事件,拍到好照片也说不定。” 姓朱的小明星看了一眼汗流浃背的夏老师:“可是” “走就是了,咱们要是遇到随机事件再休息,不比现在盲目停下来要好?本来就没有太多时间浪费。”陆泽清耐着性子说。 他就算再高傲,心里好歹好有点数。就算心里想的是这些人都应该奉承听从他,也不会在镜头前表露出来。 可惜话虽然有道理,不过若是前辈提出还好,他们两个新人说这话就显得有些不会读空气。 弹幕也随之骚动起来:“哎,这新人怎么回事啊,对朱宝爱答不理就算了,夏老师可是前辈,他怎么能这么趾高气扬?” “着说的什么话!夏老师四十多岁,这么热的天休息一下怎么了?更何况都说了是随机事件,碰不碰得到还另说呢!” “这个陆泽清到底是什么人啊,哪家的太子爷?” “和另一个队的叫陆泽成的名字好像,有没有什么关系?” “这俩看着也不像啊。而且深渊组可和谐了,他们还聊了《他自深渊而来》这个电影,感觉很有意思,听得我都想去看了!” 深渊组并没有什么目的,节目才刚开始,他们也不过是一边闲谈熟悉对方,一边赶路罢了。 综艺是为了电影做宣传,李老师自然也巧妙地将话题聊到《深渊》上。陆泽成和孟然简单地介绍了一下电影的梗概,一时间直播间的热度空前热烈。 “听起来真的很有意思哎,还是这种末世的题材。” “不管电影好看不好看,我也要去支持。这队的氛围好多了,不像是那边,一个路人看了都生气。” 评委席上,有位常驻评委和稀泥道:“看来大家相处的还是不错的。” 确实还可以,以往真人秀多少会有些矛盾冲突,不如说没有了冲突反而没有了收视率。 “哈哈,乌云队看起来很有成算,好胜心强是好事。这个陆泽清也是真性情,看起来是个很想赢也有毅力的年轻人。” “深渊队也不错啊,彼此相处和谐,这才是团队存在的意义。”又一位评委道。 控场的主持人看看左侧的郁季,又看看右侧的Holic,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知道一位是逐日娱乐的老板,一位是华定娱乐背后的大佬。无论说哪边好哪边坏都尴尬,还不如让其他评委自行发挥。 评论席的讨论渐渐停了。这种时候本来应该主持人来接上,可惜他因为在思索如何不得罪两位大佬,慢了一步。 好在主持人有着基本的应变能力,他看到野外生存的刘大师在目不转睛地盯着两块直播的屏幕,立刻道:“刘老师发现了什么吗?” “倒是没什么,”刘老师对娱乐圈的弯弯绕绕不感兴趣,“只是看环境,这两个队伍好像快走到一起了。”。 “那是节目组的帐篷!” 深渊组原本准备找个溪流休息,但眼尖的轻鸣站在一块高耸的石头上,眯着眼睛指向远处说,“咱们是不是遇到随机事件了?” “这么远都能看到?”孟然讶异道,“你的眼力真好。” “那当然,我小时候去街上打气球百发百中!” 经过一路的聊天,轻鸣和孟然已然熟悉的成为了好哥们。陆泽成虽然话少,但不会让人觉得高冷,总之四人相处的很是愉快。 “去看看吧。”李老师说,“正好休息一下。” 几人走了过去,而摄影师见到了结伴的四人,也从帐篷内走了出来。 “是摄影师!他可以指导我们拍摄。”轻鸣道,“咱们得准备好晚上要用的东西,这边的溪流很漂亮,咱们就拍这个吧?” 几人自然没什么异议,于是轻鸣便一边脱下自己的背包一边朝着摄影师走去。 “嘿!你好啊!” 轻鸣是那种活力四射的大男孩形象,他远远地就和摄影师打起招呼,还甩起溪流的水花。 摄影师也是笑着和他四目相对。他站起来,刚准备去迎接嘉宾,却忽然被人拦住了。 “摄影师!能帮我们拍照吗?” 摄影师愣了一下,这才发现从帐篷的后方也来了一队人。夏老师和朱姓小明星气喘吁吁,而反而两个新人过来和他交涉。 他有些难办:“可是” 他是先看到的另一队,也已经准备过去了。只是走到半路被乌云队拦下,按照规则,应该是先找到他的人获得帮助。 “我们先跟你搭话的,应该是帮我们吧。” 陆泽清也看到了乌云队,但他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拉住摄影师的手:“我们这边很需要帮助!” “喂!” 在远处的轻鸣一下子恼了,甩下了背包,立刻跑过来:“是我们先看到的摄影师。” “可我们先拦住他的。”陆泽清身边的杨姓演员立刻道。 “!” 主持人没想到直播才开始一中午两队就爆发了冲突。知道双方背景的他不仅没有其他人以为的激动,反而紧张起来。 而场外的弹幕,也随着双方的对峙,而变得如同爆炸了一般。 第97章 第 97 章 反正我老胳膊老腿不会选…… “好家伙, 打起来打起来!” “搞什么,这不应该是先来后到吗?” “是先来后到啊,乌云组的不是先拦到摄影师了吗。” “明明是深渊组先好吧!先入镜,先和摄影打招呼, 摄影只是没走过去吧!” 同直播中激烈的争辩一样, 轻鸣和小杨也吵了起来。 “是我们先来的好不好。” “我们已经在摄影师旁边了, 怎么能说是你们先来的?” 陆泽清站在一边没说话,有人为他冲锋,他自然不需要多费口舌。他的目光更多地是放在了陆泽成身上, 眼中的警戒和嫉妒虽然隐藏的很好, 但还是能轻易被在场的老油条发现端倪。 “你们两个认识吗?”李老师问。 虽说他们二人前两个字都比较大众, 遗以往也不乏有艺人的真名类似的情况。不过这两位看起来似乎的确有那么一点渊源, 于是李老师便多问一嘴。 他虽然知道成背后有人,但陆泽清显然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作为娱乐圈老人自然也要顾及良多。 “算是吧。”陆泽成不置可否。 李老师观他表情, 看出他似乎并不怎么在意陆泽清,这才松了口气。他轻鸣和小杨还在争吵, 他便先站出来道:“好了, 轻鸣, 算了, 咱们直接拍摄也是一样的, 我平时也有拍风景照的兴趣。” 他深谙娱乐圈之道,现在是直播,小年轻们,尤其是或许私下有仇怨的小年轻们总是会忘记这和录节目并不一样。这种时候退让一步反而会让观众同情,积分就不那么重要了。 “是啊,咱们可以一起先去前面看看, 现在阳光正好。”孟然也说。 “没必要这样,去前面看看吧。”陆泽成也说。 “好吧。” 轻鸣确实和对面的人曾有过节,不过他心大,前辈这么说了,见其他队友也没有什么争抢的欲望,便松了手。 乌云队的夏老师也明白直播不是录播,最好不要起争执。但他在乌云队根本比不过走后门的陆泽清和华定娱乐的小杨,也只能自认倒霉。 “好了,老师,跟我们一起吧。” 见深渊队退让,陆泽清这才开口道:“我们其实在路上看到溪边的植株,感觉会是不错的素材。” 眼看着要一触即发的“战斗”就这样被终止,场外的主持人显得有些遗憾,但还是尽职尽责道:“看来两队之间都很和谐嘛,哈哈,懂得谦让对方。” 明眼人都能看出是深渊队先退让了,虽说的确是乌云队先拦下摄影师,但从摄影师的直播镜头中展现的,却明明是和深渊队聊得好好的但乌云队忽然横插一脚。 鉴于两队背后的金主都在现场,他只能用言语简单的将这碗水端平,只可惜现场的弹幕却无法领会。 “什么意思啊,这乌云队背后是不是有资本?!怎么就让了?” “‘你来挑战’这次的规则可不是以前玩游戏那么简单,要是拿不到积分就真得荒郊野岭冷着饿肚子,这种情况也能让的吗?!” “我看就是有猫腻,轻鸣明明就很不想让很在乎,但是其他人似乎都脸色难看。你看李老师都先打圆场了,以前李老师参加综艺可都是说要认真进行每一场游戏的!还有成说什么没必要是因为新人没必要和有金主的人对抗吗?” 当然还有一些人觉得大惊小怪:“可能他们就是不想争呗,这都能给别人泼脏水。人家乌云队也没说一定要抢摄影师什么的,是他们自己先让的。” “就是,不要甩锅,自己不懂得争取还参加什么竞技类综艺。” 弹幕打的火热,主持人不由得再次观察两位金主的脸色。不过目前为止这二位看起来似乎跟没事人一样,一个在品茶,另一个则在打哈欠。 “茶不错。”Holic见镜头转过来,轻笑着说。 郁季则打了个哈欠,慢吞吞地点评:“挺好的嘛,两队都很有朝气。” 他真的对这些你来我往不感兴趣,虽然说他必须得让深渊队赢过乌云队,才或许算作是“打败”了Holic。 但他总觉得不会真的那么简单,毕竟陆泽清的前车之鉴摆在那里,如果命运能轻易被违逆,那以陆泽清愚蠢的程度早就查无此人了,更不可能如今在电视上发光发热。 这是他和陆泽成都默认的观点,所以他们现在只能等,等待那个属于他们的契机。 在屏幕那头,从溪流边离开的深渊队开始朝着其他方向前进。他们选择的是另一条小路,视野较为开拓,可能能看到山崖一类的景色。 如果能拍一下从高空俯瞰的风景,或许也能获得不错的分数。 深渊队里没有如陆泽清这样非要获胜的人,c看起来毫不在意,其他人自然就更不在乎输赢。 几人聊着天,不久就又找到了一处不错的位置,同样有清澈的溪流,树木茂盛,阳光从层叠的树叶照射而下,在空中形成绝美的丁达尔效应。 这样的景色就算只是单纯拿手机随便拍拍也够美了,再加上轻鸣去打水的时候还看到了一只跌落在树下的小鸟,于是几人合力把小鸟送回了树上。 李老师在一旁拍下了这有爱的一幕,下午的时候,几位选手按照规定把照片传给了节目组。 主持人先一步看到了照片,还打趣道:“这样的景象可难得一见,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他这是在和直播弹幕互动,两队之间由于分开了,并不知道彼此的成果,不过观看直播的观众却一清二楚。 “要说这结果应该没有悬念吧。” “确实,不过总还是要走个过场” 乌云队的其他几人在商量晚上如何吃饭,他们因为照相耽误了太多功夫,导致没有时间去找附近有什么节目组的资源包。 “我的建议是现在趁着还没有到晚上在附近找找看。”夏老师说,“这森林里晚上什么都没有,待一晚上可不容易。” 他说的确实有道理,虽然周围节目组的防护和医生都就位了,但没什么问题肯定不会贸然出手。他们现在既没有帐篷也没有睡袋,最差的情况就是只能和衣而眠。 就算小杨和陆泽清能忍这个,他也觉得自己不太行。 “再等等吧。” 陆泽清手里拿着手机看直播,在一边有些不耐烦。他们今天为了拍几张照片劳心费力,就是为了在今天的评选上出彩一点。 只有他表现的好,才能让那个人看到他的价值,把陆泽成踩在脚下。但是刚才主持人说什么因祸得福,弹幕也说什么没悬念,让他心里一紧。 难道说深渊那一组比他们的成果还要好?理论上来说几乎不可能,因为他们这边不仅有专业的摄影师,为了取景还从中午忙碌到晚上,照片中哪怕有一丝瑕疵他也让摄影师重新进行指导。 他算的很好,这样认真的拍摄既能够展现自己的负责和认真,也带领队伍获得了胜利。等到评选结束选手们就会知道结果,而胜利的那一方会获得资源包奖励,他们根本就不用再森林里漫无目的的寻找其他资源。 “他在干什么呢?” “就是,一点也不尊重前辈,两个队友也都忙了一下午了吧。” “为什么躲在一边啊?今天拍照的时候不是很能指手画脚吗。” “呃,虽然但是,人家拍的照片确实不错啊,要是今天获胜了不就能获得积分兑换帐篷了吗。”这大概是乌云队的粉丝,并没有看深渊队的直播。 由于有专业摄影师的指导,乌云队的照片确实拍的很不错。同样的以溪流作为核心,几张照片分别着眼于水面的落叶,溪水溅出的水花,还有旁边栖息的浮游生物。 几个场外的专业评委都点了点头,就连大师也说:“确实是令人眼前一亮的拍摄。” 这样的照片质量,就算是放在以往“你来挑战”的拍摄环节,也可以说是上等,显然选手是对此用心了。也因此有几个评委夸赞道:“这一卡看乌云队确实上心了不少。” “毕竟重拍了好几次,就是可惜因为拍摄的原因,队伍中没人有时间去找资源包,或许他们今晚只能和衣而眠了。” 摄影的几个评委并不是全程观看直播的,因此有人道:“不过如果他们能在今天的评比中获胜,直接获得资源包,不也很好吗?” “那让我们来看看另一组的照片吧!”主持人立刻将话题引到另一组:“听说深渊队,似乎遇到了很少见的场景,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用手中的摄像机记录下来呢?” 镜头瞬间推进,展现出深渊队所拍摄的照片。李老师不愧是平日里有摄影爱好,拍出来的照片虽然同乌云队相比少了一些技巧,但该抓住的重点却一样不落。 画面中的陆泽成正在小心翼翼地托着小鸟回到巢穴,轻鸣在下面扶着他,孟然则拨开碍事的树枝。画面的角度并不算十分完美,还有被树杈挡住的部分,但众人担忧的目光和小鸟细嫩的绒毛却抓拍的异常清晰。 虽然说从技巧方面肯定是比不过乌云队,但画面中流露的温情还是让几位评委好评不断。 “这才是摄影的真谛,不是炫技,而是自然的捕捉。” “虽然说我认为技法也同样重要不过从画面上来看,显然一张美丽动人的照片,不如一张略有瑕疵,但充满故事感的画面。” 被邀请来的评委和常驻的评委共4位,其中三位都把票给了深渊队,最后一位则认为乌云队的照片从专业度上很出色,因此投给了乌云队。 剩下的几人也分别投票,轮到郁季和Holic的时候,主持人道:“您二位觉得两队的照片怎么样呢?后面还有观众投票环节,现在开始拉票的好机会!” Holic绅士地摆了下手,表示自己没什么好说的。郁季也觉得没什么好说,不过他忽然想到,说不定陆泽成回来了之后,哪天还会看这节目。 不知道他自己看自己装出一副单纯的样子会是一幅什么表情,不得不说照片上两侧轻鸣和孟然都是如出一辙的担忧,镜头最前面的陆泽成是唯一爬上树的那个,因为要把小鸟放进巢穴,姿势不那么美观。 这种时候肯定没人会在乎爬树姿势好不好看,但郁季觉得有点乐,大概只有他能get到陆泽成这四五十的心顶着二十多岁的脸做十几岁小朋友事情的微妙感。 他一瞬间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于是轻掩了下嘴角,道:“希望大家能支持我们这边三个年轻的孩子,要是我大概不会这样爬上爬下的,还是做李老师那样的摄影师更轻松。” “哈哈哈,这么说我上次爬树好像还是小学的时候。”主持人就着这个话题和其他评委聊了聊,等待观众的投票结果。 不得不说乌云队的几个选手原本有些人气,相比起来深渊队只有轻鸣的粉丝多,观众票数还差不多打了个平手。 不过由于评委中3人都给了深渊队票数,因此最后还是深渊队获得胜利。 这也就是说,什么都没有的乌云队,今天真的要风餐露宿了。 看到这个结果的陆泽清简直快气炸了,如果不是因为深渊队正巧拍到的是什么送小鸟回家的狗血温情画面,那他们这队获得胜利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但很可惜,他们输了,而且现在也接近晚上了,光线昏暗,过一会儿直播也会中断。“你来挑战”的直播会在8点后准时关闭,不过选手可以自己选择开启。 “没事的,哥,”小杨也是华定娱乐的人,他知道看陆泽清那里有吃的,也不慌。他甚至觉得,如果可能的话,说不定陆哥有手段让他们不用睡森林,完全可以先到附近的旅馆休息,天亮之前再赶回来嘛。 陆泽清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不过他确实拿了不少吃的,便分给了小杨。 而另一边的小朱和夏老师则陷入了尴尬,他们知道陆泽清得罪不起,但今天一天下来两人为了配合陆泽清,也都什么没吃,现在还要在森林里谁一晚上,实在有些受不了。 “不如我们去找深渊队借一些东西吧,这在规则上也是允许的。”夏老师说。 小朱看了看陆泽清和小杨,他们在远处吃东西,看起来也不准备带他们,于是道:“好吧。” 不过他的心里倒是有一些成算,如果深渊队借给他们东西还好,如果不借给他们食物,也是舆论打击。 于是尽管官方关闭了直播,他自己却偷偷地打开了选手的个人直播频道。 第98章 第 98 章 算计 乌云队这两人还算幸运, 深渊队走的并不远,因为打着灯光,他们没怎么费力气便找到了。 深渊队的四人正在分节目组给的资源包,分别是四顶帐篷, 四块压缩饼干和四瓶水。再加上深渊队之前四处拍摄的时候还找到了一些节目组设置的资源点, 所以储备非常充足。 见到乌云队的两个人说明来意, 轻鸣有些不乐意道:“我们都把摄影师让给你们了,还要我们让吃的啊,我们也没多少, 节目还有很多天呢。” 孟然也走了过去。他的观察更细致, 发现了小朱的胸前微型摄像机闪着红光, 于是道:“咱们的东西虽然不多, 但是别人有困难,也不能放着不管不是?这还是你下午说的,现在反而不好意思了?” 他这是在说轻鸣发现小鸟还主动提议放回去的事情, 轻鸣脑子直,虽然觉得这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但又不好当面说, 只能啊了一声:“确实是” “那就分一些给他们吧。”陆成道。他随意地从背包里拿出水和食物:“我不是很饿。” “那怎么行!我的分你一半!”轻鸣也顾不上跟这俩人掰扯了, 跑过去把自己的饼干分给陆。 小朱手里拿到了一份饼干和一份水, 虽然有点可惜没拍下对自己有利的画面, 不过能拿到吃的也不错。 但是他想要的不止于此,毕竟陆和小杨两人都是华定娱乐的,就算没有帐篷指不定也有其他地方住。他们就不一样了,为了应对节目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或者拍摄,肯定是要留在森林里一晚上。 于是他接着开口道:“你们深渊队感情真好,对了, 也顺便给我们一个帐篷吧。说实话,我们今天沉迷于拍照,什么资源都没有,要不是你们我们就真的要风餐露宿啦。” 节目组给的是单人帐篷,虽然说两个人也勉强能住,但肯定没有单人这么舒服。 轻鸣一下就火了:“不是已经给了你吃的吗?!你拿走我们的帐篷,我们怎么休息?” “你们不是还有三顶吗?拜托了轻鸣弟弟,我们是真的很困难。” 孟然沉吟片刻,没有立刻答应,而是问:“那你们组的其他人呢?” 毕竟对面开了摄像,就算是对方理亏,这种情况下也很可能形式逆转。 他们不是不能给对方让资源,但如果对方把这当成习惯,任务一完不成就来借他们的就麻烦了。尤其是在这样夜晚看起来有些吓人的森林里,观众也会更偏向于弱势的一方。 果然,此刻在平台上看到直播的粉丝们,就开始喋喋不休道:“这深渊队的人真小气,连个帐篷都不肯给。” “就是啊,在森林里一晚上乌云队会很难受吧,一个综艺而已,为了赢不管其他人死活?” “拜托,这也是人家深渊队赢来的好不好,谁虐待他们乌云队了?不是自己没本事也不找资源吗?” “虽然但是,借点吃的借点帐篷也可以吧,后面乌云队再还给他们不就好了,森林待一晚上确实很容易出事吧。” “那就得问节目组怎么计划的了,跟深渊队有什么关系,难道因为都是新人粉丝不多就能随便喷?” “说起来我开始喜欢孟然了5555!又温柔又帅,还特意给队友说好话” “他们在别处找资源呢。”小朱随便扯了个理由,虽然看起来像是在为陆泽清和小杨开脱,但他的摄像头肯定也会告诉观众实情。 在直播结束后陆泽清和小杨就去了另一处,也不让他们跟上。因为他俩是新来的,所以也并不知道常驻的节目嘉宾还会带直播摄像头。 “呃,那乌云组的新人也没什么粉丝吧说起来为什么只有这两个人呢?” “好像他们一直不知道在商量什么,也不让朱宝他们靠近。” “真奇怪,那俩不是新人吗?难道是去找资源了?” 选手的直播并不属于官方频道,只是在平台开设了直播间,供选手们在发现有意思的事情时及时给观众带来新消息,也只由一名常驻嘉宾携带。 深渊组的摄像头一直是李老师在管,之前他在整理帐篷,现在走过来,也立刻明白了小朱在打什么注意。 于是他说:“你们也辛苦了,这么晚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找到物资。可惜我们只能借你们一份,你们可以再在附近找找,说不定还能找到一些资源。” 不愧是老油条,直接就堵住了小朱想再狮子大张口的举动。他打了个哈哈,刚想走人,陆成便指着另一边道:“那边我们下午还没搜寻,说不定有物资,你们去看看吧。” 他指的方向和节目组指定的乌云组扎营位置正好是反着的,但此时此刻小朱也不能说自己这队拿了东西就走,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等他们一走,轻鸣立刻愤愤道:“这也太过分了,咱们在这儿辛苦一下午,凭什么他们就这样随便拿走?咱们也不是说不帮助别人,但你们看那家伙脸上有一点感谢的意思吗?!他们连句谢谢都没说!” “估计是因为他们队里另外两人是走后门的,现在估计早就离开森林了吧。”李老师说。 轻鸣讶异:“什么?!” 李老师就简单跟他讲了自己的推测,末了他道:“不过我刚才也把咱们的摄像头打开了,只是没有直播而已,录还是录下来了。” 如果后面有人要拿这个攻击他们,那录像就是最好的反击手段。当然如果对方有背景而他们没有的话这就相当于白搭,不过李老师自然清楚,这档节目里两边被塞的都不是什么小人物。 他说这些的时候,看了一眼陆成。陆成没说什么,只是指了指他们的帐篷:“时候也不早了,都休息吧。” “那我和你一起住吧!”轻鸣自告奋勇。 “还是我们一起吧,我们更熟悉一点。”孟然立刻道。他一点不想承担老板夫人跟别的男人睡觉他却视而不见的风险。 很快就到了深夜,就算是在一旁待机的节目组成员也要休息了。工作人员简单交代了注意事项,例如绝对不要自己乱跑,如果发现虫蛇等第一时间通知随行的医生后,就关闭了全部的设备。 小朱和夏老师当然没有再去找什么资源,他们只是顺着陆成的路转了一圈,就跟着节目组的指引回到了驻扎的地点。陆泽清和小杨都不在,也在他们意料之中,因此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凑活着在帐篷里睡了。 小朱和夏老师都理所当然的以为陆泽清两个背后有金主,早就去了附近的旅馆。殊不知此时的二人,被困在了森林的中央。 陆泽清执意要求节目组带他先离开,因为他的背后有金主,节目组不得已只能听他的要求。 但等他离开森林之后,却发现华定娱乐并没有人来接,打经纪人的电话也打不通。节目组一看这架势,也没有再答应送他到山脚下的城镇,只让他选要么就住保姆车里,并且之后不允许他再出去。 很快在现场的节目组就都知道了他虽然是华定娱乐塞进来的,但并没有什么背景。 照这样下去,明天说不定节目组也不会一大早就再带着他们赶回去,这样明早一开拍,镜头下就会展现出没有和队友一起行动的场景,他不仅没办法靠综艺吸粉,说不定还会被扒。 于是他只能趁着之前的向导还没有得知消息,再麻烦人家把他们送回去。向导虽然送了,但是心里也觉得烦躁,于是只是把他们送到了节目组在森林里标记的安全线路后就离开了。 这一来二去的折腾已经到了凌晨三四点,而节目组的摄像机早上五点就要开始提前直播。为了不被发现端倪,他又只能连夜赶回了之前扎营的地方。 但是等他到了地方后,却发现自己没有帐篷可以休息。陆泽清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资源,所以只能靠着树熬了俩小时等节目开拍。 “你们回来了。” 小朱不咸不淡地打了个招呼,夏老师也点了点头就先去别处了。虽说借来了帐篷,但问别人要东西也不是什么好感受,陆泽清两个人仗着有金主把他们抛下,虽然表面上还是不能得罪,但他们心里自然都不乐意。 而一边的小杨就更郁闷了。本来以为自己攀上了高枝,结果看起来陆泽清也没有他想象的那么有背景。“你来挑战”这种节目对他这种小明星而言原本是不错的曝光机会,但因为帮陆泽清说话,估计也没有什么人气。 但他也没和陆泽清就这么撕破脸,在娱乐圈混迹的人精明许多,他还是照常道:“没事,陆哥,咱们今天还有机会。” 但是很可惜,他们今天也没有什么机会。今天的运气比昨天更糟,没有摄影师,乌云队一上午只找到了两个装着帐篷和小零食的物资包,晚上睡觉倒是不愁了。 “中午就先这样吧。” 夏老师清点了一下背包道:“可惜没找到吃的,昨天借深渊队的食物和帐篷还是要还回去。” 虽然小朱的手段不太光彩,但他们都被摄像机拍着,既然借了肯定要还才不会被观众喷。 “当然当然。”小杨也在一边附和。 “那我们休息一下就再走吧。” 物资包里的小零食不多,不过众人还是勉强分了分。小杨也主动去要了一点,只有陆泽清站在另一端,没人叫他。 “怎么回事,一晚上过去乌云队的气氛好奇怪。” “昨天他们组的人直播了,只看到小朱和夏老师,没看到新人,说是去别处了。” “大晚上的分开走本身就有点不对劲吧,看这样子是吵架了?” “要我就阴谋论了,有没有可能昨晚这两个人根本不在森林里?” 第99章 第 99 章 阴谋 观众们只能在一边凭空猜测, 毕竟没什么证据,陆泽清也不是什么有热度的明星,很快话题便就此揭过。 但陆泽清自己却按捺不住了。现在乌云队已经不在以他为首,反而是小朱因为之前要帐篷的行为, 夏老师也干脆跟着他的节奏走。 而小杨虽然看似还和他在一起, 但早就去和小朱他们攀谈, 俨然一副投敌的模样。 他必须得想想办法,无论是多给自己点镜头,还是挽回在队伍中的声誉。否则就这样下去在节目中没有任何高光, 那位也不可能再多看他一眼。 而且按照现在的情形, 他早晚得成为观众眼中的笑柄。 小朱之前一直留意着深渊队的动向, 中午找到的零食没吃, 都一起还给了深渊队。 “真是不好意思啊,李老师,轻鸣弟弟, 泽成,昨天我们实在是没办法才借的东西。” 他们中午只找到那点小零食, 直播时大家都看在眼里。此时立刻将东西还给对方, 又凸显出昨晚他们真的是走投无路, 又显示了他守承诺。 果然, 昨天还有人骂的乌云队风评急转, 不少人都说小朱人品好长得帅,狠狠地吸了一波粉。 这一切除了在角落偷看直播的陆泽清没有人知道。陆泽清看的是观众直播间,时不时也会切到评论席去。 评委们照例为这一举动说了几句夸赞,而轮到Holic的时候,这一直不怎么说话的男人却也开口说了一句。 “不错。”隔着镜头也掩饰不住身上贵气的男人说。 虽然他说的只是和其他人一样的敷衍语句,但是这在陆泽清眼中已经足够震撼了。要知道他到了华定娱乐之后, 第一眼看到这个男人,就觉得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心动。 那种冥冥之中注定的感觉太强烈,而在这位大人物选他这么个刚进入公司的新人来参与这场综艺时,他那种预感就愈加高涨。 只是唯有一点让他的心悬着:尽管在公司内他身上被倾斜了许多资源,但从始至终,他只在进入公司的第一天和Holic见了一面。 也因此,这句对小朱不咸不淡的夸赞,让他的心一下悬了起来。 或许Holic很看重这个综艺?又或许这个综艺里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人秘密。 毕竟就连郁季和陆泽成都参与了进来,一个普通的综艺怎么能请来两个大老板? 陆泽清越想越觉得坐不住。他觉得自己必须得像小朱那样至少有高光,否则如果最后那位大人看上的是小朱而不是他,他梦想中的什么豪宅别墅就全泡汤了! 他在这边暗自思索着,没注意到小朱那边的动向。 乌云队因为将早上找到的食物都给了深渊队,只能勉强喝了几口水。不过因为昨晚休息的还不错,小朱和夏老师都表示可以继续。 而两队这次没有分开走,对于小朱而言另一队跟他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不管从节目效果还是队伍利益角度合作才是最优解。 他们跟在后面,深渊队也不好拒绝。 下午的时候深渊队又找到了几份压缩饼干,而乌云队因为是跟在他们后面,没找到任何东西。下午的拍摄环节都没有帮手,不过深渊队略胜一筹,获得了胜利。 “咱们干嘛要把食物全换完?” 胜利之后的积分兑换环节,每个队伍都可以用自己赢得的积分来换食物和资源。陆泽成不知为何却要换取几乎全部的食物,不过大家的积分很多,也没什么意见。 只是轻鸣实在有些好奇,他小声地问:“是不是你也讨厌乌云队的那些人?想让他们晚上吃不上饭!” 陆成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将目光投向不远处藏在树后的陆泽清。 孟然倒是看出了点门道,道:“万一咱们之后找不到吃的怎么办?有备无患嘛。” 轻鸣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便没有再多管。而躲在不远处的陆泽清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心中暗自下定决心。 到了晚上,乌云队也只找到了前面深渊队不需要的帐篷。他们不得已用积分换了深渊队剩下的最后一点食物,但对于一天的消耗来说还远不够。 “先睡觉吧,明天还有一天,就先不跟着深渊队了。”夏老师说。 小朱点头。他原本的想法是跟着深渊队,如果对方得到什么好处可以再去蹭一蹭。只可惜今天什么都没有,他的计划也落空了。 此时乌云队几人都没有怎么吃东西,其中又以小杨和陆泽清更甚。 小杨还好,因为和其他两人熟络了不少,还拿到了点剩余的小零食。但陆泽清着实是从昨天晚上到今天什么也没吃,可在镜头下,又不能表现出什么。 而现在到了晚上,所有的镜头关闭,他忍不住开始打量起不远处的深渊队帐篷。 因为帐篷比较小,而今天换的东西多,所以大家都把食物放在了帐篷外。而比起不知道放在什么地方的食物,眼前的显然唾手可得。 直播已经关闭,其他人差不多也都睡了。他只要去随便拿几个东西藏好,早上再当着其他人的面找到,就说自己从凌晨去别处找到的。 这样既能刷一波其他人的好感,等直播开始的时候这些人也会为他说话,怎么也比昨天的小朱更吸引人注意。 只可惜他昨天没有和小朱他们一起,也没有和对方搞好关系。他在节目开始前根本没有仔细听负责人说什么,自然也不知道每个队伍都有一个随时可以开启直播的微型镜头。 在晚早些时候,孟然就按照陆成的吩咐,将微型镜头放在了食物堆的附近,保证能拍到他们的物资。 有些观众疑惑:“这是在做什么?荒郊野岭的这些东西也不会丢。” 观众的问题自然无法传达,但孟然就像是预判了一般,笑着道:“请大家帮忙看着粮草。” “粮草?” “啊!”立刻有观众反应过来:“他是不是在玩《周朝传记》的梗啊!” 《周朝传记》是最近大火的古装剧,而轻鸣就在其中饰演一个小将军。剧中有一段小将军押送粮草去边疆时,因为发现周围不对劲让军队警惕运粮车,才避免了被内奸烧毁粮草。 “哈哈哈哈!”在一旁陪他的轻鸣立刻明白了,他笑道,“你别说,我们还真像是野外驻扎的大军。” “哈哈哈哈哈哈!” 有弹幕道:“你别说,我现在真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了,周围还都是森林。” “在森林里,这些食物其实还真有可能被什么动物叼走吧,毕竟有一些纸包的食物。” 因为孟然临时玩的梗,导致夜间直播间的人数又涨了一波。好几个轻鸣的粉丝都表示要看粮草到通宵,而孟然也狠狠赚了一波粉丝。 不少观众因为他和轻鸣之间的互动大呼磕到了,许多轻鸣的粉丝也觉得对轻鸣来说,孟然是个不错的朋友。 在场外,郁季看着那些言论,轻勾唇角。 来参加节目,和Holic对抗是一回事,而在原本命运线上的孟然,郁季也不打算让他因为自己这个蝴蝶翅膀而错过该有的待遇。 他本来安排了后手,会剪辑一些孟然的高光以自来水的方式慢慢传播,不过意外吸引cp粉就是孟然自己的做法了。 但郁季觉得他很聪明,仅靠一句话就和现在当红的小生扯上正向关系,难怪最后在这档节目脱颖而出被Holic看上。 “在想什么?” 因为拍摄已经结束,此刻摄影棚也已经是散场状态。郁季心不在焉地站在远离人群的角落,却没想到这样也能被搭话。 “你没有你自己的事情做吗?”他瞥了一眼Holic。 “还好。一个小小的娱乐公司而已,没什么值得忙碌的。” 倒也确实,毕竟Holic在意国是搅弄风云的存在,跑来开个公司属实大材小用。 “不过我确实有一点小事,只是和当下无关。”Holic在他身边笑眯眯地,“我听说你在意国见到了宋。” 郁季不意外他知道这点:“怎么?” “听说他惹你不开心了。” “你也挺惹人不高兴的。” “你如果想拿他出气,我可以帮你。” “免了,他已经不值得我动手了。” 郁季说完,却多看了Holic一眼。Holic不知为何最近话格外多,郁季不认为他只是没事干来攀谈,恐怕有什么深意。 难道和那本小说有关?还是Holic发现了什么? 大概是发现了他猜疑的眼神,Holic忍不住笑了:“玉儿,你有时候的疑心病太重。我为什么不能只是单纯的想要和你说说话?” “因为我有脑子。”郁季冷冷后退一步,心念急转。 Holic和他谈话有什么好处?无非就是拖延他的时间,让他无心关注什么。 但如今他需要关注什么?陆成在森林里,Holic想掐掉直播?但就算直播没有继续当时也会有录屏,而且这太幼稚了,如果做这种下作手段Holic也不配叫他那本家姓氏了。 那么除去直播陆成?和陆成有关,但陆成会出什么问题?周围都是直播工作人员和艺人,给八个胆子Holic也不敢大庭广众在华国动手等等。 郁季猛地回头,看向Holic。 他怎么给忘了,虽然Holic不敢在大庭广众动手,但森林中,私下里做什么,谁能看到? 因为陆泽清是主角,所以从始至终郁季都把注意力放在了他身上。他算到了Holic能猜出陆泽清的特殊之处,却没想到这男人一如既往的狠,他并非想利用陆泽清作为棋子,而是作为诱饵! Holic没有那本小说,也不在乎陆泽清究竟是主角还是配角。他只想达成目的,为此陆泽清在他的故事中,就只是炮灰。 第100章 第 100 章 崩塌 郁季深吸了一口气, 让自己保持冷静:“你违背了华国的法律。” “我做了什么?” Holic依旧微笑,他说:“不要拿莫须有的罪名来指控我,否则影响的反而是你,郁家的家主。” 郁季深深看了他一眼, 侧身离开。 从摄影棚到陆成他们所在的森林, 最快也要半天时间。郁季先去和节目组交涉, 却发现节目组也联系不上森林的摄影组了。 “现在太晚了,原本他们会有人值班,但人估计是睡了, 现在也联系不上。”工作人员为难道, “郁先生, 您有急事吗?” “不, 没关系。” 郁季看了一眼手机,直播间依旧开着,不过在森林只有微型摄像头, 他也不可能通过直播间联系陆成。 如果他现在立刻过去,总也能避免事态恶化。但郁季握着手机的手却微微一顿。 他依旧叫司机带着他先赶往森林的拍摄场地, 在路上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余遥?你去找人调查一下, 公司最近有什么异动吗?对, 逐日娱乐。” 郁季总觉得不会那么简单, Holic不可能只留一手。如果他贸然去森林后郁家出什么事, 恐怕再也赶不及。 余遥那边去调查了,郁季又打给卡瑞娜。 “哎呀,季!你怎么来找我了?”卡瑞娜惊喜道,“我还以为你在参加那个节目,没什么时间呢。” “我想问你点事。”郁季直言,“有关霍里克家族的。” “你和你哥哥最近盯着他们, 霍里克的家族企业有大规模的资金流动吗?” “资金流动?” 卡瑞娜想了想;“你也知道,Holic那家伙自己有投资公司和做空机构,都是大额资金流转。不过确实最近有一笔是批到华国的。” 郁季不需要知道他具体做什么,只需要知道有这么回事就好。 Holic诸多手段,在华国也不能全部施展,但他手里却着实握着华定娱乐。如果他想借机对郁季手里的逐日做什么那再简单不过,而郁季一旦前往森林,哪怕只是短暂失联,恐怕也会对局势造成影响。 果然没多久余遥就告知他,最近逐日有几个股东不安分,在抛售手里属于逐日娱乐的股份。 郁季简单安排了几句,又打了许双星的电话。等他全部交代完后,天已经微亮了。 他打开直播间,录着食物的摄像头依旧在忠实工作,而此刻正巧屏幕上就是陆泽清的身影。 “他怎么起这么早啊,现在还没到拍摄时间吧。” “刚才深渊队的另一个小哥哥也起来了,就是跟他名字很像那个。” 此时的陆泽清正鬼鬼祟祟地来到食物堆旁边,他左右看了看,又朝着某个方向望了望,这才快速地捡起几个压缩饼干,飞快地离开。 “?!” “他在干什么啊,不会是偷食物吧。” “没想到我大晚上在这儿看粮草还还真看出个小偷啊。” 现在是凌晨,直播间人也不多,基本都是轻鸣和孟然的粉丝。他们和陆泽清也没什么仇怨,于是更多的是觉得陆泽清太饿了,想吃点东西。 这举动虽然无耻,但也可大可小,毕竟这是综艺节目不是大逃杀。 “算了,估计是个新人什么都不懂,拿几个算了。”粉丝们想着,也没再说什么。 而刚刚拿走压缩饼干的陆泽清,却显然不满足于此。 他又趁着夜色从深渊队的食物里抽走了好几样,然后扔到了附近。 做完这些,他才又悄悄的回到帐篷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开机后,乌云队的其他几人发现陆泽清竟然还没有从帐篷出来,只能去叫他。 “他不在。”掀开帐篷后,李老师意外地道。 小朱皱眉,看着不远处的深渊队:“节目要团体行动,如果他不知道去哪了,咱们今天还要找人” 两人脸上的不虞之色几乎满溢,而这时陆泽清才从不远处慢慢走过来,手里还拿衣服包着什么。 “之前真是对不起大家,这是我早上出去找的东西,大家应该还没有吃早饭吧。” 经过之前他想耍大牌却失败的事情过后,陆泽清也明白自己的处境似乎不如想象中那么好。不过他确实有点天赋在,比如现在也能忍着在镜头前做出愧疚的模样。 小朱和李老师本来对他有了怨怼,已经打算不管他相安无事就行。但此时看着他的衣服上还有污泥,想到刚才还觉得他耽误事,忽然有些语塞。 因为这附近他们驻扎之前就搜过了,根本没找到吃的。一想到陆泽清可能凌晨就起来跑了很远才找到这些东西,作为前辈的李老师先有些不忍了。 小年轻嘛,谁当年没心高气傲犯过错?况且人家本身背后就有资本。 这么想着,他立刻和颜悦色道:“你辛苦了,真是不好意思。” “是啊是啊。”小朱也见风使舵,“这些够我们吃一天了,我们今天加油,多赚点点数晚上换好吃的!” 摄影师也意外于陆泽清的举动,于是举着摄像机过去,把带着泥的包裹和乌云队其乐融融的场景都细致的收入镜头。 而与此同时,乌云队那边,轻鸣诧异地喊了起来:“我的香葱饼干呢!!” 他的声音不吵,不过嗓门很大,导致摄影师和乌云队的人都忍不住看了过去。 “怎么了?”孟然拿起一包零食看向他。 “我、咱们的压缩饼干不见了!”轻鸣指了指零食堆的某处,“我明明放在这里的!” “你放了东西,现在却没了?是不是记错了啊。”夏老师凑过去看了看。 深渊队晚上换的东西太多,除了压缩饼干还有零食水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因为足够吃到拍摄结束,也没人去数具体有多少东西。 “我” 轻鸣没说完,乌云队就也走到附近集合了。而这时候,走过来李老师好巧不巧,就把陆泽清的布包顺便放在了节目组临时搭建的桌子上。 这下里面的东西就全部摊开来,轻鸣还在纠结自己的饼干去哪里了,本来是随便一扫,却猛地瞪大了双眼! “这明明就是我们的食物!”轻鸣指着包裹里的几块饼干,愤怒道。 他喜欢吃香葱口味的压缩饼干,因此特意在收拾食物的时候把两个香葱味放在了食物堆外面,还放了一个原味遮掩。 而现在陆泽清的包裹里出现了同样三个口味的香葱饼干和原味饼干,怎么不让人多想? 场面陷入了尴尬,一瞬间安静下来。 “你是不是记错了啊,轻鸣。” 过了一会儿,小朱才先开口。虽然轻鸣这样斤斤计较几块饼干看起来很小气,但看着表情似乎淡定的陆泽清,他却觉得说不定陆泽清真是拿了人家的东西。 毕竟陆泽清作为一个走关系进来的人,前几天明明对他们爱答不理,怎么平白无故大晚上忽然找吃的,还找来那么多? 所以他故意道:“你有证据吗?几块饼干虽然不多,但我们也不会偷东西。如果你能证明是你的,我们就还给你,哪怕今天什么都不吃也没关系。” 他故意这么说,这样无论到时候陆泽清是真的偷东西还是假的,总归他都是正面角色。 “我” 轻鸣一下哽住,毕竟他只是看到同样的东西加看不惯乌云队,一时冲动才这么说的。 他支吾了一下,而一边的陆泽清本来很心虚,但看他的表情,却肯定了深渊队绝对没什么证据。 “这是我今天凌晨走了很远才找到的食物。”陆泽清深呼吸了一下,装作哽咽,“我之前有一些摄影和野外露营的经验,原本以为能带领大家,没想到却自视甚高” “我找了很久的食物,希望和队员们重归于好。节目组的压缩饼干一共就几个口味,没有证据,你怎么能说我拿你的?” 他装的确实很像,轻鸣本来就是头脑发热说的话,现在一下子也哑口无言。 看着轻鸣熄火的模样,陆泽清在心里爽的不行。他看陆泽成不顺眼却踩不了陆泽成,但踩陆泽成周围的人还是可以的。 而此时,节目组的直播摄像头正忠实的记录着一切。而听到刚才那些话的粉丝们,全都炸了锅。 “这个陆泽清,他在说什么鬼话!我们都亲眼看见了,明明就是他偷深渊队偷的食物!” “没错没错,要是自己吃就算了,竟然还在镜头下面骗人。” “就算是新人也不能人品有问题吧!由你竟然让这样的人参加节目?” 轻鸣的粉丝也不是吃素的,联合着孟然的粉丝,很快就发动起人来到节目组官博下面声讨,短短几分钟就冲上了热搜。 “我们怎么没有证据?”孟然上前一步,站在轻鸣面前。 看着冲上的热搜和看起来要干架的嘉宾们,节目组大感不妙。双方都有背景,他们谁也不敢得罪狠了,只能紧急举起写字板让他们先不要吵。 “先节目!节目!直播!” 孟然顿了一下,看向陆成。陆成微微摇头,孟然拉起轻鸣的手腕:“走吧将军,咱们不差这点东西。” “噗!” 原本委屈愤怒又慌乱的轻鸣一下笑起来:“你在说什么啊。” 这隐晦的提醒让轻鸣一下想起来他们昨天放的,用于队伍直播微型摄像头。 他愣了一下,看向孟然,而孟然只是用食指点了点嘴角。 “啊!!好!!!” 轻鸣立刻扑上去搂住他:“我知道了!咱不管他,咱们走,去继续拍照!!”。 “陆泽清,你过来一下。” 工作人员叫陆泽清的时候,他刚带着队伍拍了几组不错的照片。因为早上乌云组都是吃的他找回的东西,所以众人都对他客气不少。 “你看一下吧。” 现在热搜已经爆了,比较有代表性的一个是#陆泽清偷东西#,一个是#孟轻cp#。节目是爆雷和爆火的选择就在面前,在双方资本都势均力敌的情况下,选谁已经很明显了。 工作人员也不想多说,直接把之前的直播回放拿给他看。 陆泽清的表情逐渐从漫不经心变成了换乱,他猛地站起来:“这怎么可能有录像!我明明” 他顿了一下,愤怒地看着工作人员:“是你们为了博热度偷偷开的摄像机?明明在合同上写了晚间没有拍摄!” “这不是我们拍摄的,是来自队伍的摄像头,每个队伍都有一个,用于补录片段和与观众互动。” 工作人员瞟了他一眼,“你的经纪人没跟你说吗?” 陆泽清哑口无言,当时华定确实来了经纪人跟他交代注意事项,但是他当时沉浸在自己即将翻盘的美梦中,并没有仔细听对方说了什么。 他抬起头,发现之前那些因为他来自华定而对他恭恭敬敬的工作人员们都露出了鄙夷的表情。 “虽然你犯的也不是什么大事,但轻鸣的粉丝很强,直接把话题冲上了热搜。” 经纪人道:“如果你只是个犯错的新人也就罢了,你自己翻热搜吧。” 这已经是陆泽清今天第二次听到自己看这句话,第一次他嗤之以鼻,第二次却冷汗直流。 毕竟就算是综艺拍不了,他还能道歉。他犯的也不是违法乱纪的事,等风头过了还能借着公司复出。 但他上热搜显然不只是因为偷食物一条。他的身份却被扒了出来,不是所谓的陆家私生子,而是他在恒润找枪手,偷窃他人研究成果的事情。 在#陆泽清偷东西#词条爆后,之前在恒润的瓜也被恒润员工给爆料了。什么之前在公司看人下菜碟,偷窃他人成果,作假各种大瓜小瓜爆料不断。 此外,之前因为他被开除的前研发部人员也在搅混水,他断了人家的财路,这些人比恒润员工放的料更猛,更佳不遗余力的抹黑他。 “天啊,别的行业混不下去才混娱乐圈真不是说说。” “这种道德败坏的人也能上节目??” “偷东西这个词条真准确,不仅是食物,这人什么都能偷啊。” 陆泽清在刷着这些内容,眼前几乎一片黑暗。 他忽然感觉到,以前他一直冥冥之中在寻找的那条坦途,那光明璀璨的桥梁,正在逐渐崩塌。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100-110 第101章 第 101 章 垫背的 陆泽清这下再也狂不起来了。 他看着工作人员, 冷汗直流,而表情也立刻变得卑微:“哥,您得帮帮我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您帮我联系一下经纪人” 而工作人员看着他, 却神色莫名。 其实这件事早晨刚有苗头的时候, 节目组就已经去问过资方的意思。 但华定娱乐的经纪人却很有意思, 明明陆泽清看起来是他们力捧的艺人,他却轻描淡写的说,让节目组该怎样就怎样。 对于节目组而言, 把这把火越扇越旺, 帮助轻鸣这手握证据的正义方才是优解。但这必要将陆泽清之后的路堵死, 甚至再无翻身的机会。 节目组也想不明白这明明看着很是宠爱的人怎么却落到这样的下场, 不过能在《由你》这档节目站的主脚的也都是人精,自然也是“该做什么做什么”。 想到这里,他便也懒得再听陆泽清说什么了。 “总之今天的拍摄已经开始, 你好好把今天的节目收尾,给节目组留一个好印象吧。拍完今天你就要同时赔给我们节目组和华定双方违约金, 总之你好自为之。” 说完这些, 工作人员就走了。陆泽清恍惚着向前走, 直到被小朱拍了下肩膀才反应过来。 “你怎么了?” “没, 没事。” 还在拍摄现场的众人无法接触手机, 自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节目还在继续,乌云队一直都落后着,几人也想在最后一天搏一搏记忆点。 因此几人都很忙碌着四处找东西或是选择拍摄角度,只有陆泽清一直神游天外,让原本刚对他有了一点好感的李老师瞬间又没了什么想照顾的心情。 而陆泽清在慌乱中又频频出错,最后节目组实在看不下去了, 最后草草收尾就直接叫了停。 “算了,就这样吧。”导演无奈,“反正热搜已经爆了,把陆泽清换下去说不定还能挽回一些节目组的声誉。” 因为陆泽清的意外,所有的选手提前拿到了手机,都看到了今天的热搜。 “原来是这样” “我就说他仰着个脸怎么可能会好心给咱找东西,原来如此啊。” “人品也不好,这路是走不远的。”李老师叹息。 不过现在唯一的好处就是,依然乌云队从表现上来说跟深渊队根本无法相提并论,但因为陆泽清的事情他们反而成了受害者,借此还能蹭一波热度。 小朱这么想着,眼珠一转,随口又说了几句话便悄无声息离开了。 比起乌云队这边的愁云惨淡,深渊队可谓是扬眉吐气。 “我就说吧!我是不可能出错的。” 如果不是还顾及着华定娱乐资本雄厚,轻鸣甚至想立刻开一场直播跟粉丝吐槽,好歹也是被电话那头的经纪人给劝住了。 他的声音不加掩饰,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见:“你看!如果不是因为小然,我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是是是,对对对。”经纪人附和,“是该谢谢小孟。” 孟然虽然背后也有大资本,但毕竟之前都是综艺,深渊也是他的第一部电影,人气方面自然没办法和轻鸣相比。 原本#孟轻cp#这种词条,公司也该赶紧撤热搜换把那偷东西词条加把火。但如今权衡片刻,最终还是没做更多,任由其发展了。 轻鸣挂了电话,立刻蹦跳着去找孟然:“你看!这也算咱们关系好的证明!” “嗯。”孟然到没那么在意这些了。他有些忧虑地环顾四周,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怎么了?你怎么心不在焉的啊,泽成呢?”。 画面转到陆泽清这边。 陆泽清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他独自坐在远离人群的地方。他想找经纪人带自己提前离开,但经纪人的回答才更叫他恐慌。 “当时签合同的时候就说过,本人不允许有劣迹行为。” 其实当时周宽就不明白老板为什么要让这样一个人进公司。华定不是小地方,想打听一个人也有自己的手段,陆泽清身上这些事其实之前背景调查就已经查了个透彻。 但却不知道为什么,老板还是执意要捧这个人。开始他以为是老板看上了陆泽清,毕竟给了他不少资源;但从平常的行为看又似乎不是,比如拍综艺也没给他任何特权。 但是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了。他收到的指示是按流程办事,而之前陆泽清老对他甩脸色,他作为知名大经纪人,原本就算是一线明星明面上也对他客客气气的。 现在他终于可以不用再忍,于是语气带上鄙夷,甚至没等陆泽清说完就挂了电话。 陆泽清心中的不安和恐慌空前高涨,为了躲开其他几人的目光,只能站起来,朝着远处走了走。 虽然当时他谎称那些食物是自己找的,但为了掩饰,也确实在周围转了一圈。 他知道在第三日的驻扎地附近不愿就是一片陡峭的山崖,原本节目组的计划中会在最后一天拍摄结束的第二天,让所有人站在那个位置一起看朝阳升起。 也说不请是什么心理作祟,在看到远离人群抽烟的陆泽成时,他开口了。 “陆泽成。” 他第一次喊,陆泽成没有搭话,连目光都未给他丝毫。于是陆泽清不得已加大了声音,引来几个工作人员的侧目。 “我知道有关你母亲的事情。” 陆泽成这时才屈尊降贵地转头,看了他一眼。 陆泽清其实一直都没怎么正眼看过这个所谓家里的四少爷。毕竟那时候陆泽成只会默默在一群人里做个背景板,就算在宴会上当众被欺负也不敢说什么。 即便后来陆泽成得到郁季的青睐,甚至逐渐掌管恒润,他都只是嫉恨陆泽成,觉得是他太会勾搭郁季,不过是被郁季捧起来的罢了。 所以,这还是他第一次,相对单独的和陆泽成见面。 那双黑沉的眼眸轻轻扫过他,明明毫无感情,却依旧让陆泽清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很难形容那样的眼神,陆泽清觉得对面的男人像是在看什么死物——并非杀意,而是毫无温度,仿佛面前的不是人,而是什么桌椅板凳之类的物品。 实际上原本陆泽成该是恨他的,不仅恨他,还有陆家。毕竟陆涛干了那么不人道的事,当初陆泽成的养父,也就是陆泽成母亲真正的丈夫曾在A市大闹过。 这事虽然被压了下去,但陆家一些老人却还记得,陆泽清也是恰好听到了两句。 他原本以为陆泽成会愤怒,或者耐不住性子去询问他,因此早就做好了引人离开的准备。 但陆泽成给他的眼神太冷,也太漠然,让陆泽清没来由的感觉脊背发凉,就好像有什么恶鬼在惦记着他。 忽然间,陆泽成向前迈了一步。 这明明应该是陆泽清愿意看到的,但他反而如同惊弓之鸟一般乍起,猛地向后退了好几步。 “你们在干什么?!” 大概是因为陆泽清的动静太大了,原本就在留意的那几个工作人员立刻大声呵斥,并且准备过来。 如今整个节目组都知道了陆泽清做的好事,因为他被扒了个底朝天,所以陆家,以及他和陆泽成的关系自然也被扒了出来。 所以几个工作人员都很担心,怕陆泽清因为自己的生涯葬送,反而又想拉陆泽成垫背。 陆泽清咽了咽口水,内心愤怒还有点憋屈。明明是他被吓一跳,那几个工作人员反而先去问陆泽成去了。 “没事。”陆成转头道。 他恢复了在外一如既往的那种平易近人,对工作人员摆摆手,示意他们没事。 “走吧,出去聊。” 虽然陆泽成提出了先走,但领路的却是陆泽清。 或许他脑子里也没有想太多,但等两人再次站定,他们已经到了节目组规划要拍照的那片悬崖边。 陆泽成先开口了:“你想说什么?” 他不发话还好,他一开口,陆泽清猛地扭头,两步靠近他,愤怒道:“你还在这里问?!” 如果不是因为陆泽成,他根本不会沦落到现在的地步! “我?我做了什么?” 陆泽成倒是平淡地整了整袖口:“我什么都没做。无论是找枪手,得罪他人,还是如今你去偷东西,被人唾弃人人喊打这不都是你自己的选择吗?” “你?!” 如果陆泽清冷静下来思考就会发现,陆泽成说的是对的。虽然有人在背后做推手,但真正让自己沦落到这地步的,还是陆泽清自己。 只可惜还没等他静下心来好好思考,就有人更先一步地打断了他。 “陆泽清在这里!天啊,他们怎么在悬崖旁边!” 这声音很陌生,陆泽清慌张地扭头看过去,发现是一家不知名的媒体。 大概是之前的直播和网上的舆论热度都空前高涨 ,即使是郁季吩咐过下面人去警告,也还是有不怕死的想来抓热度。 “他是不是疯了?!难道他还想害人?!”那小记者如同煽风点火一般道,“也不知道陆家看到了会作何感想?” 陆泽清听到“陆家”,心头顿时一慌。 他现在到了这地步,虽说陆家也不支持他了,但总还是有关系在的。他原本还想着回去跟陆涛说说好话,就算在国内待不下去,还是能去国外避避风头。 因此他只是怀着不甘和愤怒叫陆泽成出去谈话而已,原本有不少人看到了,纵然再愤怒他也不会毫无准备就害人。 但这一喊声却让他下不来台,因为节目组的人也发现他们两个单独出去了,担心陆泽成的安全而找了过来。 周围不少人都用诧异和嫌弃的眼神看向陆泽清,反而让他的心态先绷不住了。 他像是昏了头一般,真的扑过去抓住了陆泽成。 “都别过来!” 带着陆泽成也不是不行,他想,都到了这份上,就算他不混娱乐圈,这张脸也已经传遍全网。 无论他走到哪里,都有可能被认出来,不管是路人,还是轻鸣或者来参与节目其他人的粉丝。最重要的是原本他还想躲到国外,但他单独找了陆泽成,还选了悬崖这么一个地方,估计有点脑子的都能看出来心中有什么想法,不管有没有实施。 这样下来他甚至可能会背上企图谋害他人的罪名,不说别人,郁季看到这里也不可能会放过他。 既然如此,他双目通红地想,那还不如拉一个垫背的。 第102章 第 102 章 坠崖 “你冷静一点!” “天啊!” “快点拍, 这可是独家报道” 现场在瞬间乱成一团,有人尖叫,有人试图报警,还有不少记者的镜头稳如泰山一般对着激动的陆泽清。 而在郁季的眼中, 陆成的身影在悬崖边摇摇欲坠, 让他的心猛地揪紧。 记者们的闪光灯在这一刻显得格外刺眼, 他们兴奋地记录着这场“意外”,又或者这本就是某人授意下的结果。 “滴滴——” “是警察!警察来了!” 好在郁季已经稳定了后方,森林里的信号不好, 但余遥早就提前在他的授意下报了警。 “快让位置 !” 看到不远处有闪烁的灯光和警笛声, 陆泽清不由得更加慌乱。 “这里不是信号不好警察怎么会那么快?!” 经过之前的慌乱, 其实陆泽清很快就想通, 如果森林信号不好,那这些半路杀出来的记者也没办法做到连续不断地直播。 这些人大概率只是录下了他现在的样子,如果有足够的金钱或者人脉, 完全可以运作一下瞒住此事。 就算瞒不了,反正他也没对陆泽成做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实在不行, 就算什么都做不了, 一事无成也好过坐牢。 但这一刻, 他却真真正正无计可施。 因为这刺耳的警笛就让他完全没了任何侥幸的心理——警察不可能会被他说服, 而他刚才所做的一切早就被不少人给录下来了。 而让他更惊恐的事情也在此刻发生。 因为本来两人都在悬崖边,因为慌乱的他一脚踏空,整个人带着陆泽成一起向后翻倒! “糟了——救人——!” 在短暂的寂静后现场爆发了更大的混乱,而在不远处,郁季的动作比思维更快。 悬崖的位置宽阔,来之前他看了周围的地图, 这里虽然看似陡峭,实则不少地方都有缓坡。 郁季迅速脱下外套,趁着没有人注意,来到了其中一处较缓的地带,把外衣绑在一棵粗壮的树干上,这样一旦失联至少有人能发现他是从这里下去的。 他的腰间是早就准备的安全绳,郁季将绳子牢牢绑好,深吸一口气,手指紧紧抓住粗糙的布料,开始沿着陡峭的山坡向下攀爬。 其实原本他不该亲自来的,这一切其实都在他的意料之中,更好的方法是等警察和专业的救援人员来。 但他却无法忽视任何一种不详的可能,就比如如果Holic还有后手,森林里埋伏着他雇佣的人要害陆成 总之,他还是入局了。 山间的天气复杂多变,酝酿了多时的雨终于还是落了下来。 雨滴混合着泥土的气息弥漫,郁季的手掌被磨得生疼,但他却顾不得许多。 由于这片悬崖独特的地理情况,呈现竖直的凹字使得上方无法清晰地观测到下面的景象。 但好消息是,就算两人不慎坠落,如果幸运,大概率掉在凹陷部分也不会重伤。 郁季的目光先在几片凹凸不平的石崖上穿梭,庆幸的是没看到什么异常的情况。 这也就意味着陆成掉落的地方还算安全,更何况那家伙也不是弱鸡,就算是意外,也至少不会像普通人一样惊慌失措,基本的自保还是有的。 想到这里,郁季的心略微放下了一点。但天公不作美,很快,那原本淅淅沥沥的小雨便有隐约下大的趋势。 “陆泽成?陆——陆成?!” 因为生怕下面真的有“埋伏”,郁季的声音也没有很大,但很快他就看到了在山坳之中一个一动不动的人影。 那人影穿着的是陆成拍摄时的衣服,郁季心中猛地一跳,顾不得许多,立刻松开了安全绳,让自己猛地下降了一大段。 “陆成,喂,你没事吧?!” 周围没看到陆泽清,不知道他是否落在了别的地方,郁季也无心管他。 他小心地走到陆成身边,就看到陆成左手手心都是血,大概是下落时试图抓住什么来减缓降落。 “陆成?”郁季小声叫他。 陆成的呼吸微弱,胸膛微弱却有力地起伏。郁季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他的额角有一块撞击,但除了额角和手上之外没有太明显的外伤,昏迷可能是被撞击导致的。 “你这家伙,搞不懂,” 郁季稍微,嘀咕:“明明自己的身手完全可以躲开,非要跟着人一起掉下去?” 不过话虽如此,他也知道,这样才是将陆泽清这个“主角”钉死,让他毫无翻身之力的最好方法。 而那些作为帮凶惹得陆泽清情绪波动的记者,不用想都知道是华定娱乐的手笔。 日后清算起来,就算华定娱乐本身没做违法行为,舆论也够一人一口唾沫将它淹死。 他小心翼翼地将陆成抱起,寻找着可以避雨的地方。 这座山毕竟不是什么原始森林,很多位置本地的村民和驴友都有标注。 郁季来之前背好了地图,他知道在山坳缓坡的附近有一处山洞,不少爬山的背包客都曾短暂歇脚过。 山洞入口在暴雨中显得有些模糊,不过就算暴雨郁季还是凭借着记忆找到了它。 他将陆成轻轻放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却发现信号已经被暴雨阻断。 这也算意料之中。郁季想着,又摸了摸随身背着的背包,从里面翻出了纱布绷带和消毒用的药物。 “你等着吧,看到时候我怎么收拾你。”郁季哼笑一声。 不知道是否是因为他的怨念太深重,陆成的眼皮微微颤动。 他的视线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是那熟悉的面容。 陆成微愣了几秒,想要说话,但喉咙里只发出了沙哑的声音。 “郁先生?” “不好意思,你谁?”郁季冷冷一笑。 陆成苦笑了一声,而郁季懒得再跟他说话,只是为陆成的伤口进行简单的处理。 “我不是故意的。” 陆成看着他的动作,终于在纱布系成蝴蝶结的时候开口:“虽然我做好了他可能会冲动的准备,但陆泽清是意外跌落的,我也没意料到。” “你都故意跟着他出去了,还有什么是你预料不到的?” 陆成还想解释什么,但看着他有些苍白的嘴唇,郁季还是深深叹气。 “其实我” “别说话,保存体力。”郁季打断了他。 山中无论是天气还是天色,都来的格外迅速。现在的时间只是近晚,但山洞外的风雨声愈发猛烈。 天色也暗下来了许多,由于无法联系,郁季也不清楚为什么救援还没有来。 陆成斜靠在岩壁上,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他的脸色好了很多。 郁季的背包里背了相当足量的应急物品,比如此刻就有防风打火机,压缩饼干,毛毯和易燃的取暖物。 他点燃了篝火,又扔了一瓶水给陆成;“也不知道他们今晚能不能找到这里。” “大概是雨下的太大,又或者,他们发现了受伤更严重的人,不得已先把人带出去治疗。”陆成说,“或许要明早了。” 郁季扬眉:“你知道陆泽清掉在了哪儿?” “也不算知道。”陆成笑了一声,“只是我们两个都翻下去的时候,我看到了远处有狙/击/手。” 郁季猛地直起身:“什么?!” “但那似乎不是冲着我来的。”陆成摆了下手,“反而更像是冲着陆泽清。” “我先立刻抓住了土块和石头减缓下落,陆泽清在我旁边,开始我们还能看着,但后来似乎有人开枪,击中的是他下落的路线。” 郁季若有所思。 “Holic显然也知道不能直接害死他,只是拐弯抹角降低他生存的几率。”陆成说,“后来他下落的位置跟我就分开了,但看方向,那边有不少乱石堆。” “有意思。”郁季摸了摸下巴,“我本来以为,他的目标是你。” “或许也有吧,但我们都是‘普通人’。只有解决了不普通的那个,我们才站在了同一起点上。” “” 陆成在布局,郁季在布局,Holic自然也在布局。 这场综艺他们看似在互相对抗,但所有人的重点其实都在陆泽清身上。 陆成利用综艺来让陆泽清身败名裂,而Holic同样利用媒体让陆泽清陷入被动和疯狂。 不过,很显然地,无论是陆成还是Holic都不敢轻易让对方的小命终结在自己手里。 而作为这俩家伙试刀石,郁季啧啧一声,心想陆泽清还真是轮得上说一声倒霉。 “你觉得陆泽清会死吗?” “当然不会。”陆成拨了拨篝火,“这悬崖不算很陡,就算摔到乱石堆可能也就是个重度骨折。” “不过这种时候,或许没有死对他而言才是更大的折磨吧。” 郁季啧啧感叹。 毕竟人死眼一闭如灯灭,可如果陆泽清醒来,发现自己不仅背了故意杀人的罪名,而且还摔成了重度残疾,不知道心里作何感想。 第103章 第 103 章 雨停【小修】 正如郁季和陆成所猜测, 救援队确实先将伤情严重的陆泽清救了上去。 陆泽清被找到的时候人已经昏迷,再清醒过来时,感到自己的头痛欲裂,仿佛有千万根针在刺着他的神经。 他试图睁开眼睛, 却发现自己眼前只有一片刺目的洁白。 医院的消毒水味充斥着他的鼻腔, 让他的胃里一阵翻腾, 紧接着神经被唤醒,他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浑身剧痛。 陆泽清试图动一动身体,却发现自己似乎无法控制四肢, 而点滴的管子连接着他的手臂。 他的记忆这才开始慢慢回溯, 那些在山崖边的惊恐、坠落时的绝望, 以及翻下山崖后他明明可以很快找到地方稳住下落, 眼前却划过了一枚子弹 有人要杀了他!! 他的心咯噔一声,整个人几乎直接从床上翻下去。 “你醒了。”一个冷硬的声音打破了他的沉思。 陆泽清转过头,看到那是他在华定娱乐的经纪人, 正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 陆泽清勉强开口:“周哥!我” 周宽没说话,他手中拿着一份文件, 那冰冷的眼神让陆泽清的话卡在了喉咙口。 “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拍到了你。”周宽声音淡淡, “所有目击证人都证明是你去威胁陆泽成, 并且将陆泽成拽下了山崖。” 陆泽清的心中涌起一股恐慌, 他想要辩解, 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我没有……我是被陷害的……” 他虽然当时确实踏空,但陆泽成在他前面,本来可以有机会抓住崖壁和枯枝,是那家伙刻意没有动,给所有人制造出他就是要害他的假象! 而且还有远处有人要杀他,华国禁枪, 能有本事调动那样的人,一定是郁季! 周宽没有理会他的辩解,只是冷冷地说道:“我说过,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你,包括记者拍下的视频和现场的目击证人。” “等你的伤情轻一些,就该去坐牢了。” “你说什么?!” 陆泽清的脑子一瞬间像是被放入洪钟狠狠敲击,他试图辩驳却又深深绝望,因为他知道自己几乎百口莫辩。 “到底是谁找来了那些记者!”他如困兽一般将自己的嘴唇咬出了血,“我原本只是想找陆泽成说话,我没想!” “那是谁逼着你去威胁他了?” 周宽冷冷一笑,陆泽清顿时哑口无言。 “原本你还要赔偿公司近千万的违约金,不过谁让你是陆家的少爷。” 陆泽清一愣,周宽道:“陆家产业的股价大跌,陆涛没办法,只能帮你付了这笔钱。” 这看似是个好消息,但陆泽清却觉得眼前一黑。 这原本该是他最后的底牌,他毕竟给陆涛带来过一些利益,他身上的罪名再严重,如果陆涛肯操作,至少还能保他一条命。 但拿出一千万的陆涛如今恐怕自顾不暇,哪儿来其他的资金为他打点? 陆泽清的眼前一黑几乎晕倒,而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宽已经离开了。 医院的门被推开,一群记者蜂拥而入,他们的摄像机对准了躺在病床上的陆泽清,闪光灯几乎将他的眼睛刺伤。 “陆泽清先生,你能解释一下你的行为吗?” “请问,你是出于什么动机要杀害陆泽成先生?” “你这么做是否出于陆家授意?据说陆泽成先生是您的兄弟” 记者们的问题如同连珠炮般袭来,陆泽清觉得自己的脑袋几乎快要爆炸。他下意识想要逃避,却发现自己早就无处可逃。 他的声音在记者的喧闹声中显得微不足道:“我没有……我是被陷害的……” 但没有人愿意听他的解释,直到有警/察过来开始呵斥:“是谁允许你们进来的!” “这里面是犯罪嫌疑人!” “都出去!” 陆泽清在那一瞬间忽然感到自己被这个世界抛弃了,那是一种无法言明的感觉,但却让他清楚的明白,他的人生已经结束了。 他闭上眼睛,泪水从他的眼角滑落,滴落在洁白的病床上。 而与此同时,今天的太阳缓缓升起,阳光洒满了山洞前的野草坪。 “雨停了。”郁季说。 他掏出手机看了看,信号很微弱。 他尝试打了两个电话,但水果手机在这种荒郊野岭实在不靠谱,拨号一直失败,网络也不通畅。 他又转过头去看躺在里侧的陆成。 陆成毕竟不是铁打的,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似乎是臂骨折了,腿部也有肌肉拉伤。 后半夜的时候陆成有点发烧,郁季把外衣脱给他,又被好一阵推拒。 “只是发烧,又不是要死了。” 陆成试图将外衣披到他身上:“比起这个,如果唯一一个健康的先生你倒下了才更糟糕。” “你到底是怎么会觉得可以和我谈条件的?” 郁季将衣服抖开盖在他脸上,又压住他那只还能动的手:“来吧,让我看看你多有能耐。” 陆成:“” 总之最后,陆成吃了退烧药,昏昏沉沉睡过去了。 郁季走到他面前,看着他那年轻的面容,和疲惫的神情。 这样的表情出现在陆成这张年轻的脸上其实有些割裂,郁季忍不住伸手,按了按他皱着的眉头。 陆成的眼睫颤了颤,随后缓缓睁开,映入郁季眼帘的是那双漆黑如墨的瞳仁。 郁季点点他的眉心:“醒了?感觉怎么样?” 陆成先是愣了愣,大约两三秒后,他才有些恍然的说;“还好。” “怎么?不舒服?起床气?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起床气。” “不是。” 陆成坐了起来,抬手按了按额头;“我以为我在做梦。” “哟,什么梦,说来我听听?” 郁季穿着单衬衫,大大咧咧坐到他旁边。 陆成看了他一会儿,才将那件衣服又盖到他身上:“先生,早上凉。” “跟你说话呢,答非所问的本领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郁季摸了摸他的额头,确实退烧了,就也没再矫情,穿回了衣服。 陆成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忍不住轻轻勾了一下。 他其实很少做梦,但每次做梦,都只会梦到一个人。 不过这次的梦和过去都截然不同,不是游轮,鲜血,车祸,或者漆黑的天空。 而是巨大的锁链断裂的声音,似乎有什么无形的规则被打破,而再次睁眼,便是明媚的天空。 “这些救援不会那么慢吧。”郁季又举起手机晃了晃。 信号时断时续,但app的推送倒是会见缝插针。 就这一会儿功夫郁季断断续续看到好几个app推送,虽然点不进去,好在写营销号的都很会总结。 “陆泽清被判故意杀人。” 郁季说;“看起来陆家放弃了他,毕竟陆家本就自顾不暇。” “陆家本就是空有其表,根本不值一提。”陆成说。 郁季看了他一眼。 他还记得最开始他在那场宴会上见到陆泽成,对方还因为对陆家的仇恨而愤怒,想要亲自报仇。 但就像他和陆成的关系一样,随着时间的推移,太多事情都变得不值一提。 “比起这个,先生,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恢复了精神的陆成道:“您明知道Holic说不定打的就是这种盘算,等您方寸大乱,抛下事务跑过来,就能趁机对公司动手脚。” “你都能想到,我想不到?” 郁季无语:“你觉得你自己很值钱还是怎么样,值得我抛下抛下一切跑过来救你。” 郁季的话语虽然带着些许嘲讽,但他的眼神却带着点别扭。 陆成静静地听着,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抹微笑。 “我知道先生您有自己的想法,您一定安排好了一切。”陆成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笑意。 “但自己孤身跳下悬崖无论如何都不算明智——不过您还是来了,不是吗?” 郁季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不让自己眼中的情绪泄露太多:“别自作多情,我忙得很,只是恰好有空。” 陆成没有反驳,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郁季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忍不住起身准备离开:“我去看看外面有没有人” “先生。”陆成突然叫住了他。 郁季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还有什么事?” “您能永远都为我留下空余的时间吗?”陆成说,“这样,我就能靠您近一点儿了。” “莫名其妙说什么肉麻的话。” 郁季转头;“你难道还需要空余的时间才能见到我吗?我每次回头,都能看到你。” “所以你只需要向前走,就能靠近我了。” 陆成忍不住笑了起来。 郁季没再理他,说实话他觉得陆成完全没有必要在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话了。 如果他没记错,他早就跟陆泽成——陆成结了婚,郁季实在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怎么还能再近一步。 这么吐槽着,他走出了山洞。 他们所在的位置不算偏僻,但或许是因为下了场大雨冲刷掉了他们下落的痕迹,到现在也没有救援队的动静。 向下附近是森林,郁季掏出地图看了看,如果一直朝着南走,大约半天可以走到最近的村庄。 原本他还想着等救援队,但现在无论是官方还是余遥那边都毫无音讯,恐怕Holic又从中作梗。 他走之前安排了许多应急计划,其中唯一能拖住余遥的就只有一点:Holic准备对郁家的公司出手。 如果说昨天还没有人找到这里是那场大雨的问题,那今天就可以肯定,Holic阻拦了其他人找到他们。 所以,他们不能再继续等下去了。 第104章 第 104 章 扑进他的怀中 “我们得走了。” 郁季的声音在山洞内回响, 他招呼陆成;“到现在救援都没来,恐怕是Holic。” 虽说Holic的势力到了华国得缩减十之七八,但他有着无论哪个国家都通用的最大金手指——钱,用金钱就能够完成相当多事情了。 陆成微微点头, 他看着郁季从急救包中取出了水和干粮, 递给了他。 “水不多, 收好。” “还是您拿比较安全,我可是伤员。”陆成说。 “拉倒吧,就是因为你是伤员才得拿着, 万一我把你扔半路了你好歹还能撑着等我找支援。” 于是陆成不说话了。不过等郁季刚拉上装其他东西的背包, 就被他接过。 “我来吧。” 陆成用还能动的手将背包甩到身后, 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四肢。 “都是伤员了还爱逞强。”郁季啧啧。 “这算不得什么。”陆成笑, “毕竟先生你还要拿指南针和地图指路,我也只能帮上这些了。” 两人离开了山洞,虽然路还有点泥泞, 但今天的太阳很明媚,小道虽然难走却不至于绊住他们。 阳光透过树梢的缝隙, 洒下斑驳的光影。两人的脚步声和溪流的潺潺声交织, 如果忽略掉潜在的危险, 这甚至算的上一场风景优美的旅行。 “跟着溪流走, 这边的小溪能直通村落。” 郁季在前面带路, 他的目光不时在四周扫视着。 虽说在华国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雇凶杀人暗杀之类的事情,但森林里的危险不比有人暗杀要少。 之前综艺拍摄的位置都算安全,但现在他们穿行的位置却更偏僻,这座森林里可有不少野生动物。 “一般来说,在森林里比较多的有狼,鬣狗和野猪。” 陆成还有闲心在一边开玩笑:“不过我们的运气应该没有这么糟糕吧。” “呸呸呸, 你就不能少说两句?” 郁季不时地用手中的树枝拨开挡路的枝条,这下这根粗壮的树枝开到了陆成脑袋上:“话那么多。” “这里太安静了。” 陆成露出无辜的表情;“您不用那么紧张,毕竟是有部分开发的森林,怎么也不会” 他忽然止住了话音。 郁季也停下了脚步。他侧耳倾听,一阵低沉的嘶吼声随风传来,让他的心跳不禁加速。 “狼?或者鬣狗。”他甚至有点无语,“你看看,你这乌鸦嘴。” 陆成想苦笑一下,但他只是稍微动了动嘴角:“这些都是群居动物,如果这里有一只,很可能还有其他的。” 他看了看四周,找了个粗壮的大树,从上面掰下一根树枝递给郁季。 “您拿着防身。” “要是真有一群狼,这根树枝有用?”郁季想把他脑袋切开看看里面到底装的都是什么,“趁着还没见到正脸跑啊!” 好在那声低沉的吼叫还算清晰,郁季拉着陆成朝着另一个方向飞速撤离。 这回他庆幸自己好在没有完全忘记锻炼,这样全速奔跑的时候,有一瞬间竟然能忘记身上的麻烦事,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您笑什么。” 不知道跑了多久,在郁季想要喊停的时候,陆成反而先停住了脚步。 郁季也跟着停下来。但看陆成神色平静,只有微微的喘气,神色还好,显然不是因为累了才停住。 但他自己就不一样了,靠着一颗粗壮的大树,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郁季心里啧了一声,想想看陆成之前腿还有拉伤都能跑那么快,而他自己如此弱鸡,愤愤地在心中暗将健身这一项目提上日程。 不过他嘴上却道:“只是想到了以前的小事。” “以前?” “是啊,我们也一起去过山里,不是吗。” 陆成微微地眨了下眼。 他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一件事,但不是在这里,不是这个世界。 那是在过去,在他当年因为谈合作被郁季认为是“叛徒”的几个月后,郁季带着他一起去了山上。 当时郁季的理由是,那山附近有个待开采的矿洞,他想去实地考察看看情况。 但那时候就算再忙,也不至于到让郁总纡尊降贵去考察矿的地步。所以陆成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就陪着他去了。 他以为是郁季认为诬陷了他心情不好想去山上飙车,一路上都在想该怎么劝他,结果第二天凌晨被从睡梦中叫醒。 “起来了。”年轻的总裁说,“跟我走,陆成。” 陆成困倦又有点迷惑的跟着他上了车,直到车停在了山顶,而郁季站到他的面前。 “看,三,二,一——” 紧接着是旭日从地平线缓缓升起,金色的阳光在那一瞬间洒满天际,也慷慨地泼洒在郁季与陆成的身上。 “喂,陆成,喂?”郁季在他眼前晃晃,“好看吗?你傻了?” “好看。”陆成声音嘶哑。 很偶尔的时候,陆成会想,他是在什么时候无法离开郁季的呢? 或许是那艘轮船,郁季把他护在身下的时候,又或者是第一次去应聘助理,郁季说“我选择你的时候”。 又或者郁季对他丢可乐瓶的时候,让他不要抽烟的时候,跟他去看电影的时候,带他看日出的时候 但是从头回忆到尾,他却觉得,结论是每时每刻。 郁季拯救了他,在他的世界里升起了太阳,就如此时此刻。 他永远会看到日出,而他也永远会跟在郁季身后。 不过后来的事情就不那么美好了,等两人看完日出准备回去,才发现车竟然没了油。 山顶信号不好,俩人就只能顶着寒风顺着山道跑回半山腰的酒店,再默默找人去拖车。 “你果然是傻子,陆成。”郁季嘀咕,“你竟然不给车加油!” 陆成没说他不可能预知突然的出行计划,只是笑笑认错。 “我还记得你那时候偶尔还有点笨手笨脚,就像陆泽成一样,连出门开车都不记得加油。”郁季说。 他休息了一会儿总算缓过气来,感叹道:“我上一次跑那么长的路好像就是那个时候了。” “”陆成说,“先生,如果您记得,就也会知道,那是您突然的行程,而且开的是我的车。我只会给您的车随时加油。” “呵,那你为什么不加油?”郁季冷笑,“是我没给你钱?我对你很差吗?” “没有,先生,是我的错。”陆成立刻低头。 他这个人认错简直不需要成本。郁季啧了一声看他,片刻后又颇感无奈地挥了挥手。 “算了。”他说,“我拿你也没什么办法。” 他撑着那个树枝站起来,侧耳倾听了片刻,没再听到什么异常的吼声。 “应该是没事了。”郁季道,“这座山原本就有一部分已经开发过,这里的野生动物知道人类的厉害,轻易也不会招惹。” 不过刚才跑的有些匆忙,虽然依旧顺着溪流,但却无法确定具体位置。 “按理来说我们应该在这个地方拐弯,后面顺着陡峭的一片山坡滑下去就能看到公路。” 郁季指着地图:“现在不知道有没有走过。怎么说,要返回去看看吗?” 陆成却摇了摇头。 他用完好的那只手接过地图仔细地看了看,又回想了一会儿。 “之前我们跑的时候,不是跟着溪流钻过窄洞。” 他说:“地图上溪流位置有一块被山体挡住,应该是那里。只要我们再往前走,就” 他的话没说完,只是随意一抬头,下一秒却瞳孔骤缩! “别动!!” 这还是郁季第一次听到陆成用那么凶的语气说话,他先一愣,随后立刻反应过来。 他眼角的余光已经看到了一条黑黄相间的蟒蛇,正顺着树干缓缓游曳。 这一路上都有惊无险,郁季差点忘了他们不是真的在户外徒步了。 “是什么蛇?”他问。 “眼镜蛇,剧毒。”陆成的表情看起来很稳,但声音却有些抖。 郁季其实本来很紧张,但看着他的表情,反而不忐忑了:“那你准头好一点儿,手别抖行吗。” 现在他俩手上唯一算作远程武器的就是那根树枝,好在刚才郁季拿他撑着身体,站起来后丢在了一边。 陆成过去捡了树枝,从口袋里掏出了匕首削起尖端。 不过他的视线依旧一错不错地盯着郁季身后,好像一有什么危险就要扑上去似的。 郁季依旧维持着站着的姿势,但此刻语气还算轻松:“没事,它也不一定就咬我呢,我又没什么威胁。” 陆成没说话,但他手上的动作却加快了。郁季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缓解气氛,但看他的模样,也安静下来。 尖锐的树枝很快就削好,但眼镜蛇的距离却太近。 之前郁季靠在树上,这棵树不算高,此刻枝叶下垂,而蛇就盘绕在那垂下的树枝上。 树枝的位置就在郁季的脖颈后,那条蛇也在那周围盘旋,头部高抬,身体紧绷。 它似乎捕捉到了这带着热源的大型猎物,却谨慎地审视着,不知是思考是否可与之一敌,还是等待时机发动致命一击。 “嘶嘶” 就在双方都僵持的时刻,郁季的耳边突然捕捉到了它吐信子的声音。 那条蛇的颈部扩张,形成类似兜帽的扁平形状,紧接着原本小幅度摆动的头颅瞬间静止—— “跑!!” 郁季在看到陆成表情变化的一瞬间就快速一脚蹬上树干,借力向远处扑了过去。 而他几乎能听到耳畔传来凌厉的风声,一道从身后,另一道则是身旁。 “咚!” 这一声巨响甚至惊起了森林中的鸟雀。郁季一个打滚翻起来,向后退了几步,抬头看去。 只见那条蛇七寸位置被牢牢地钉死在树干上。陆成的劲很大,那根树枝插进树干甚至有几厘米深。 就那还尤嫌不够,陆成立刻掏出了匕首,瞬间削掉了蛇的脑袋。 在看着他甚至准备掏出打火机焚尸的时候,郁季终于忍不住走了过去:“好了,你没听过吗,山中一把火,所里——” 他顿住了。 因为陆成猛地丢掉了手里的东西,扑进了他的怀里。 第105章 第 105 章 世界上不会有那么多凑…… 其实说扑进怀里不算那么恰当, 因为现在的陆成肩宽腿长,身高也比郁季高一大截。 但郁季却很久没见过陆成做出这么情绪化的举动了,上一次似乎是他落水,还是陆泽成这样扑到他身上。 陆成通常都是克制的, 温和的, 就算有什么举动, 大多也是他刻意想卖萌装乖的结果。 “哎呀,我这不是没事吗。”郁季摸摸他的头,“你怎么变成小陆泽成了, 这位无所不能的先生?” 他刻意说的黏糊了点儿, 但陆成这回却没注意他, 而是牢牢按住他的脊背。 他的力气很大, 动作又凶狠又凌厉,郁季甚至觉得有点疼。 但他心里却轻轻叹了口气:“好了,没事了, 陆……泽成。” “”过了很久陆成才开口,声音嘶哑的不成样子, “我很害怕。” 他没说他害怕什么, 郁季也没问。他只是摸摸陆成的头, 又拍拍他的背, 就像哄小朋友一样轻轻地:“我没事了。” 自从陆成回来后, 他一直都在否认自己和那个笨蛋懦弱遇到事情还会哭的陆泽成是一个人。 过去郁季只觉得反正只要是陆成就好,但现在他恍然发觉,陆成和陆泽成并非全然的过去与现在,而是真真切切的同一个人。 他没参与过陆成的过去,怎会知道他无所不能的秘书陆成也有笨头笨脑,不知所措的时候, 就像现在一样。 “小朋友。”郁季轻轻哼笑。 这一声让陆成终于抬起头,他的眼圈红了,郁季有些诧异地想这至于吗,但很快又在心里叹了口气。 好吧,他想,如果情况调转,他可能也会那么担心陆成。 陆成很快就离开了那个怀抱,他碰了碰郁季的后颈上勒出的红痕,语气染上歉意:“抱歉先生,我力气太大了。” “没事。”郁季摆手,看他恢复了平静,才促狭地道:“你不哭了吗?陆泽成小朋友。” “我不是陆小朋友。” 他一如既往的否认,但郁季却觉得可爱:“吼,我的那个陆泽成小朋友他以前也是这样的,看到我出事吓得六神无主,啪地一下扑到我怀里掉金豆子。” 郁季摸摸下巴:“不是你吗?你不是吗?” 陆成顿了顿。他无话可说,只能看了郁季一眼,幽怨的眼神比陆泽成还陆泽成。 郁季忍不住放声大笑。 那条蛇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但为了避免意外,两人还是立刻出发了。 陆成对地图的判断很正确,很快他们就找到了那条下山的路,顺利地拦了出租车回到公司。 陆成的手机遗失在了山里,郁季的则没了电,借了司机的充电宝好一会儿才开机。 顷刻之间,大量的信息和未接通话便涌了出来。郁季蹙眉,先看了余遥的短信。 “郁先生!您还好吗?” “Holic果然有所行动了!他买通了几个股东,想对逐日与恒润动手!” “我们已经启动了备用计划,逐日已经稳定。” “但外面新闻又传您已经失踪恒润企业大,我们没办法大张旗鼓叫救援队去找您,雇的人也被Holic拦下。” 情况跟郁季想的差不多,Holic大费周章把他跟陆成都弄到隔绝外界的地方,无非就是想对公司做手脚。 他先给余遥打了个电话,简单安排了一下后续的事宜,告诉他自己马上就回去。 陆成也在一边安静听着,过了一会儿道:“如果Holic想靠把我们困住做空恒润,未免有些不太保险。” 郁季点头。的确,Holic把他困住无外乎想造成混乱。 公司群龙无首,内部混乱,外部猜疑会被放大,这些都会加速股价暴跌。Holic甚至可以放出谣言说他卷款潜逃,这样更会让公司岌岌可危。 但就如陆成所言,如果是这样,只是把他丢在森林里未免太不保险。 先不说郁季在进森林前就跟几个大股东和余遥等人提前说过Holic可能会借此动手脚,就算他什么都没说,就如他跟陆成的脚程,也不过耽误了半天时间。 郁季去找陆成的时候已经是黄昏,股市收盘交易关闭。而如今不过下午,他有充足的反击之机。 不过无论如何,他们都得先把自家公司的状况给处理了。 出租车很快就到达了恒润,原本群龙无首的股东们见到郁季瞬间就松了气。恒润的自救一直在进行,发布利好消息,公开财务状况,因此比起公司危机,更多人担心的是他这个总裁真的“卷款潜逃”。 不过郁家毕竟家大业大,一个恒润真不够看的。也正是因为如此,股东们虽然不安,但却并未慌乱,公司的反击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股价并未大幅下跌,恒润也没有受到监管部门的注意。反而是做空公司开始偃旗息鼓,反而选择通过买入恒润的股票来平仓,最后灰溜溜的退出了。 “好奇怪。”郁季甚至感觉有点莫名其妙,“Holic这是干什么?人老了脑子不好使?” 陆成也站在一旁,他的指尖在玻璃桌上点了点,忽然问:“您跟Holic之间还有什么交易吗?” “嗯?”郁季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我跟他能有什么交易,要说交集还差不多” 他顿了一下。 因为他忽然想起来,Holic之前在海滩上说的话。 他说要跟自己打个赌,用电影,还说很快自己就会知道一切。 电光火石之间,郁季陡然明白过来:“是陆泽清!” 他们都知道“电影”不过是一个代称,电影中的去饰演角色的陆泽清和陆泽成才是他们之间的博弈。 他立刻站起来:“陆泽清现在在哪儿?” “他因为故意伤人罪原本应该被逮捕。”余遥说,“但他伤的很重,所以暂时应该在第一人民医院。” “走,咱们过去。” 眼看公司这边稳定下来,郁季没有多说,立刻叫上陆成离开。 陆成一如既往地不做过多询问,只是去给郁季开车。不过等两人都坐上车后,反而是郁季先开口了:“你知道吗,其实我怀疑” “你觉得Holic知道书的事情,甚至知道陆泽清是关键点?” 陆成表情淡淡,但郁季反而诧异地看他一眼:“你知道?” 穿书一事是他俩心照不宣的秘密,他俩是反派和炮灰,而陆泽清和Holic则是主角受和主角攻。 虽然他们都知道那本小说,但他们认识的Holic却和那个喜欢陆泽清的人截然不同。 不是郁季想给Holic说话,而是那男人的眼光如果能看的上陆泽清的话,瞎眼的东西应该是活不了那么久的。 所以郁季一直在思考Holic是否明白自己是“主角”,又或者如果Holic自己不清楚的情况下,他是否会因为陆泽清而失去理智,做一个像是无脑狗血文主角攻一样的异常行为。 这也是他为什么故意把陆泽清放到Holic身边的原因,只是如今看来这一步棋走错了,对对方而言反而正中下怀。 “我只是觉得,世界上不会有那么多凑巧。”陆成说,“而且如果真的按书里的来走,我们这两个炮灰反派早就。” 剩下一句话他没说,只是单手做了一个拜拜的手势。 “也是啊。”郁季琢磨,“Holic看不上陆泽清,但如果他发现陆泽清是个好用的东西呢? 如果主角攻受合为一体,他们身上镀上主角光环呢? 无论哪本小说,主角攻受可都是一路顺风无人能敌,并且最终会拳打炮灰,脚踢反派——最重要的是反派,反派都一定会死的很惨。 想到这里郁季就心里憋屈,他抹了把脸,阴森森道:“他要是敢,我弄也要弄死他。” 陆成失笑:“要遵纪守法啊,先生。” “我一向遵纪守法,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郁季说。 这辆价值不菲的豪车转瞬之间就到了目的地,医院里值班的警察很意外:“陆先生,您怎么来了?身体怎样?” 警察道:“之前救援队本来要去找您,但郁家助理说先找到了你,只是伤的有些重。毕竟是受害者,我们还没去拜访您。” 助理大概是余遥,因为不方便透露郁季去找陆成了,干脆说了陆成重伤,郁季由于担忧一直在照顾。 “好了很多,只是头部受伤一直没醒,刚才醒了,想过来看看他。” 陆成一边说,脸上显得有些落寞:“你也知道,虽然我离开了陆家,但陆泽清还是我的兄弟。” “况且据说陆家现在抛弃了他,而且自顾不暇,似乎连医药费都付不起了。” “这”警察叹了口气,“确实是这样,只是放人进去不合规定。” “我只是去看看他情况如何,不会说话,您可以跟着。”陆成说。 这下警察没了话说,受害者加家属,似乎他没理由阻止人只是去看一看。 不过他还是例行对陆成做了搜身,郁季在外面等了大概五分钟,陆成和警察就出来了。 “唉,他看起来过的不是很好。”陆成叹气,“只是我也不能轻易原谅他,这可是杀人。” “是这样。”警察也赞同道。 陆成又和警察简单说了两句,告诉他自己身体依旧不适,过段时间会去做笔录。 说完这些后他才大步朝着郁季走去,还顺便牵上了他的手。 郁季白了他一眼:“干什么呢。” “我跟警察说我身体不舒服,我家先生也不叫我出来太久,会心疼呢。”陆成悄声在他耳边说,“不然要抓我去做笔录啊。” “拉倒吧你。” 他的气息喷吐在耳畔,带着些酥麻。郁季赶快把他推开:“看的怎样?陆泽清好好的待在里面?” “陆泽清确实在睡觉,但睡觉的不是陆泽清。”陆成说。 “唔,意料之中。”郁季道。 第106章 第 106 章 吻 银色的劳斯莱斯又一次发动轰鸣, 两人回到了公司,先跟余遥以及其他助理交代了一下注意事项。 公司虽然渡过了危机,但谁也不知道Holic会不会再捅冷刀子。一家公司的动荡对郁季而言影响不算大,但这可能会影响他的合作方, 进而影响他的员工们工作。 “好的, 我明白了。” 两位副助都谨慎地点头, 郁季交代完事情进入办公室,看到陆成将一张A4纸铺在了办公桌上。 “那个人跟陆泽清长得很像,几乎一模一样, 只是陆泽清耳垂后面有痣, 那人没有。” 陆成没再说废话, 他单刀直入:“他一直处于‘昏迷’状态, 只要买通一两个医生,他就会一直处于昏迷,至少能瞒一周。” 郁季点点头:“而且由于陆泽清违约, 陆家人赔了巨额违约金,根本不可能有人来看他。” 陆泽清昏迷期间, 警察只会守着不让他越狱, 却不会仔细分辨他是不是真的陆泽清。 而跟陆泽清熟悉的人, 也根本不会来看陆泽清。 “所以Holic把陆泽清弄走了。”郁季靠在柔软的沙发上, 捏了捏眉心, “可是他带走陆泽清干什么?那可是杀人犯,而且那个冒牌货时间长也会被发现啊。” 陆成也在思索。他在白纸上写下“逆袭的爱”,又将自己和郁季的,Holic和陆泽清的名字写在两端。 他在“陆泽清”的名字上画了个圈,说:“原著的主视角是陆泽清,也就是说, 这个世界理论上是跟着陆泽清发展的。” 郁季没看完那本小说,陆成就给他讲了整体的框架。 在陆泽清“逆袭”的前半段,是没有Holic这个人的,而那时候同时他也有各种各样的对手,各种各样的困境。 但是当他遇上大佬Holic之后,所有的困难都像是热刀切黄油一般迎刃而解了。 “而同样地,Holic这位大佬无论出现什么问题,最终也都会化险为夷。” 毕竟是狗血爽文小说,主角怎么都不会憋屈太久的。 “也就是如果Holic一直跟陆泽清待在一起,他会不会想做任何事都会成功?” 这假设提的让人毛骨悚热,郁季摸了摸胳膊,又否定道:“不可能。” “如果我们所经历的一切还是小说,就像你说的,我早就天凉王破骨灰乱飞了。” 陆成对他那句话投去不赞成的目光,郁季耸了耸肩,继续道:“但不可否认,咱们不能赌这种可能性,毕竟陆泽清可能没有主角光环了,Holic还没死呢,捏死我这种炮灰” 他停住了话音。 预计的头顶有大片的阴影倾落,他抬头,看到陆成的眸子漆黑如墨。 “先生,别把那个字挂在嘴边。”陆成说。 郁季张了张嘴,才想起来他刚才说了“捏死”这又怎么了,他又不是咒自己,只是随口那么一说。 他想直接给陆成来一脚,但看着他的眼眸,又觉得算了。 他跟一个患得患失的家伙计较什么,要真算起账来应该是他的问题吧,不管怎样都是他先离开了陆成。 于是他伸手揽住了陆成的脖颈,然后轻轻仰头。 他在陆成的薄唇上轻轻印了一个吻。 “别生气,那么严肃做什么?我只是随口一说。” 郁季说完便拍了拍他的脸,示意他退开,但面前这堵墙却半天没有动静。 “陆泽成?小朋友?”郁季不得不喊他。 陆成没回答,陆成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紧接着他腾地一声站起来,噔噔噔向后退了几大步。 “您?!” 他的反应太大了,一惊一乍害羞的样子有点像受惊的兔子——他的意思是,就像过去的陆泽成。 郁季纳罕道:“怎么了?你不喜欢我亲你吗?” 这不是突发奇想,而是之前陆成在森林里因为惊惶而给他拥抱的时候,他就想那么做了。 管他陆成有什么秘密,管他陆成在隐瞒什么。他在那一瞬间忽然明白了那些都不重要,因为无论陆成在做什么,目的都是他。 陆成是为了他而来的。 “您——”陆成那张棱角分明的脸竟然染上了薄红,“您从来没亲过我,这是第一次。” “嗯?是吗?” 郁季心想放屁,他俩亲过不止一次了,之前在别墅不小心磕到嘴,那一次他落水陆泽成也抱着他亲 不过这样说来,那确实都是陆成亲他,而不是他吻陆成。 虽然他觉得陆成不可或缺,就像他生活中的空气但郁季过去没有明确的发觉过自己喜欢陆成,就别说真正的吻。 想到这里他抬起头,有些若有所思地看着陆成。 会恐惧,会哭泣,会害羞这个既像他的小朋友,又像他的好秘书的人,或许才是真正的陆成。 如果他如今再一次认识陆泽成,一定会第一时间认出来,他就是他的陆成的。 郁季还在那边漫无目地的思维发散,陆成这边却逐渐冷静下来。 等过了最初的震惊,他那双原本就深黑色的眼眸就更加暗沉,里面酝酿着不知名的风暴。 他的指尖轻轻一动,紧接着慢慢走了上去。 “先生。”他语气低哑的开口…… 郁季感觉到自己的后脑勺被手掌用力扣住,睫毛扫过鼻梁的痒意让他呼吸一滞。 陆沉低头吻过去的力道很凶,却在触到唇瓣时放轻成羽毛般的摩挲。郁季一向自由,他可以亲陆成,但陆成要不打报告地亲他就有些心里不爽,于是立刻含住对方的下唇报复地咬了一下。 陆成顿了顿,看向他的眼神带着一点温和,以及更深的欲.望。郁季刚想说点什么,话音就被温热地堵在喉间。 后颈被掌心抵着往前压,齿关瞬间失守,两人在那一刻呼吸交错,紧紧相拥。 郁季的脑子有一瞬间的懵然,只记得陆成漆黑的双眼和含混的轻笑。但仅仅半刻他便回过神来,紧接着反身站起,将陆成按倒在身下。 “先生” “闭嘴。”郁季又一次拽着他的领带吻了上去。 这场吻像拉锯战般似乎毫无尽头,缺氧让掠夺都变成绵长的舔舐。直到不知是谁先后撤退缩,毫无硝烟的战斗终于结束,只留下分开时唇间一点晶亮的银线。 郁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擦了擦唇角,居高临下地看着陆成:“谁让你亲我的?” “我” 陆成的眼底还有未散去的欲.望,但很快他便放软了声音:“抱歉先生,是我的错。” “你什么都不会,每次认错就最积极。”郁季忍不住阴阳怪气,“我错了,对不起,下次还敢,是吗?” “抱歉,先生。”陆成轻轻说。 他眨了眨眼,仰着头,有些可怜巴巴地看着郁季。 明明知道他在装可怜,但郁季就吃这种可怜兮兮的小狗样子。 “你能不能有骨气一点?比如像你以前一样,云淡风轻?”郁季又拍了拍他的脸,“你现在越来越像陆泽成了,你又不是真的小朋友。” 陆成忍不住笑了。 他又仰了仰头,郁季俯身凑近,他便贴了贴郁季的额头。 “先生,您不明白。” 他第一次没有说那句“我不是小孩子”,而是道:“我只会有一个样子,那就是您喜欢的样子。” “过去您喜欢沉稳可靠的秘书,那我就是沉稳可靠的陆成。现在您喜欢忠心可爱的陆泽成,那我就是忠心可爱的陆泽成。” 他的眼眸里如今是不加掩饰的爱意,郁季这才恍然发觉似乎很多时候,他都见过陆成这样的眼神。 不过他从不在意,或者说,他从不理解。 于是郁季轻咳了一声:“你做你自己就好,我又不是什么暴君,非要你装作我喜欢的模样。” 陆成又笑了起来。 “可是我觉得很高兴,因为您喜欢的样子,都是我。” “无论是可靠的秘书,还是忠诚的小狗,您喜欢的,都是我。” 所以他也发觉自己不再需要伪装,哪怕承认自己在面对最恐惧的事情,最期待的事情时会手足无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郁季张了张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对。 他这辈子从来没喜欢过什么人,但他却喜欢他那无所不能的秘书,喜欢他那笨蛋又可爱的小朋友。 “好吧,陆成。”郁季忽然促狭起来,“你要知道,比起老狐狸我可是更喜欢我天真可爱的小夫人。” 陆成那温和的笑意凝固了一瞬。 “我的小夫人特别可爱,会抱着我哭,会哼哼唧唧吃醋。”他说,“来吧,既然你说你要成为我喜欢的样子,那你过来给我哭” “叮。” 话音戛然而止,那是一道清脆的短信铃声,但却同时令郁季和陆成调转目光。 陆成很熟悉郁季的铃声,但这道声音不属于他曾听过的任何一种。 而郁季脸上惬意的表情,也缓缓收敛。 “Holic。”他说。 他把手机从桌上拿起,点开了短信。 短信的内容很简单,是一句话。 “我在老地方等你。” 而同时,短信还附上了一张照片。 是陆泽清,正被人五花大绑在漆黑的房间里,他直愣愣地盯着镜头,满脸惊愕。 “他绑架陆泽清?”郁季莫名,“那我为什么不报警?” 陆成也蹙眉看向那张照片。但似乎是知道了他们的疑问,那个号码再次发送了一条短信。 “你知道吗?我最近发现了一本很有趣的书。” 郁季和陆成霍然对视。 第107章 第 107 章 《逆袭的爱》 “您和Holic是怎么认识的?” 银色月光如薄纱般笼罩着沿海公路, 郁季打开车窗,嗅到来海风咸涩的气息。 听到陆成的发问,他唔了一声,似笑非笑地看向驾驶位。 “你是不是有点空手套白狼的意思?”郁季说, “你可是什么都没跟我说, 却要我对你和盘托出。” “我以前之所以能联系意国势力, 是因为” 陆成犹豫了一瞬,但很快郁季便摆了摆手:“得了,我也不是完全不知道。比起这个, 你怎么来的才是我最想知道的。” 陆成沉默了。 郁季也没再问, 他知道这不是个好时机。他是猝死了才来的, 那陆成会出现, 大概也是因为死了。 但陆成身体健康又身居高位,以往还能兼任郁季的保镖,怎么也不可能莫名其妙去世, 那或许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郁季一想到就觉得心闷,他又把窗户开的打了一点, 然后慢慢开口:“在我大概十六岁的时候, 葛筠带我上过一艘游轮。” 葛筠这位母亲不能说合格, 但郁季不可否认她是他的母亲, 也有过温馨的时刻。 那一次便是葛筠想带他出海去游玩, 而本着想让葛筠散心的缘故,郁季便陪着他去了。 但是在船上发生了一件事,葛筠不知道从哪里雇佣的私家侦探,说郁温衡一直在各个孤儿院四处看,据说要领养小孩。 郁季倒是一点不意外,郁温衡不喜欢葛筠, 也不喜欢他。而他从小就明白这件事,对亲情没什么渴求,自然跟父母都不算亲近。 但郁温衡想要的是温馨的家和可爱的孩子,而非他这种冷血动物。他还在婚姻内不会出轨,自然要去想办法领养小孩了。 葛筠几乎是勃然大怒,她恶狠狠拽住郁季的衣领往墙上撞,质问他为什么不能留住他的父亲。 要如今的郁季简直觉得莫名其妙,要靠一个孩子去留住父亲,那这个家庭本身就已经完蛋了。 但年幼的郁季却还是伤心的,哪怕他早就明白父母不爱他,但真面对现实也有些无法接受。 他们产生争执时是在包间的小阳台上,郁季伤心之余便开始反抗。而葛筠一见他反抗更是愤怒,她几乎爆发了一个女性全部的力量,充斥着恨意地将郁季给推下了高高的护栏。 郁季就是这样坠海的。 护栏很高,但郁季却没想到葛筠会真的那么做,所以他没有防备。而葛筠发现他掉下去之后就开始惊慌,她先匆忙把应急救生圈丢给他,但很快,又停住了。 郁季不知道她在那几秒之间想了什么,但总之,她转身走进了房门。而郁季看着游轮缓缓消失在眼前,没有人再来找他。 “呲啦——!” 轮胎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郁季猛地向前一冲,又被安全带牢牢固定在座椅上。 他没好气地说:“你干什么?早知道就不跟你说了,不好好开车就换我来开。” “抱歉,先生。” 陆成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有些颤抖,郁季看不得他这样子,解开安全带下车,把他从驾驶室拽出来。 “去一边儿待着。”郁季拍拍他的后背。 劳斯莱斯缓缓开动,郁季又伸手过去呼啦了一下陆成的头,才继续道:“但是我在海里没过多久,就遇到了Holic。” 接着就是他怼了一顿Holic,又把人踹下了海。不过Holic没怎么生气,还是把他拎着回了意国,收做自己的下属。 他跟着Holic处理杂事,也跟着Holic去探索风暴港的航线,在那里认识了宋游。 但是郁季并非池中物,三年时间足够他积蓄力量甚至给Holic找麻烦,Holic便主动提出把他放走。 “他给了我七年时间,让我不要再被他抓回去。”郁季说。 “他抓您回去做什么?”陆成的语气带着些戾气,“他没胆子从华国把人掳走。” “谁知道呢,或许只是他这种人脑子不好使想找乐子。”郁季耸肩。 但是他当然记得Holic的话,虽然他不喜欢对方,但Holic承诺他七年内不会调查他,而他也得信守承诺。 只是这种事情他不会跟陆成说上分毫,否则陆成必定想个什么办法把他弄晕自己独自面对Holic。 郁季不想让他这大反派去独自面对主角。 Holic所说的老地方是市区边缘的港口海岸,他指的不是某个地方,而是一艘船。 “霍里克家族的船只。”陆成掏出笔记本电脑,片刻后道,“他来国内是做正规生意,也有申报批准的货运轮船。” “那是当然。”郁季看着他如临大敌的模样,笑了笑,“这里是华国,不可能会有危险。如果咱俩出了意外他还要不要他的家族了?” “但是他有枪。”陆成说。 “他手段见不得光,就算是偷袭陆泽清也不敢真的打到他。”郁季叹了口气,“实在不行我跟余遥说一声,如果我们不回去就报警。” 他说着就将Holic给他发的信息和证据编辑成邮件,设置好定时发送。 但看着那封邮件,却有一个疑惑涌上心头。 Holic似乎并没有隐藏绑架和威胁自己的意图,既然如此,如果他们直接选择报警,Holic的所作所为不全都毁于一旦?。 “是陆先生吗?请您留步。” 两人登上了这艘运货船,令人意外的是,内部环境金碧辉煌,显然不是普通的货运船只。 而不知道从何处出现的侍者,却将陆成拦在了门口。 郁季跟陆成对视一眼,开口发问:“Holic呢?” “大人说想请您一起用晚餐。”穿着黑衣的侍者对着郁季恭敬道,“但仅限您一人。” “开什么玩笑,我看起来很蠢吗?等着他把我俩拆开逐个击破?”郁季冷笑。 “大人并没有这样的想法。”侍者道,“这里是华国,大人向您保证,他不会胁迫您和您的同伴做任何事。” 郁季挑了挑眉。 陆成在一边一直没有说话,但他目光暗沉,攥成拳头的手隐隐泛着青白。 郁季不得不把他的手牵起,将指节一个个掰开:“行了,我就去跟他吃个饭,正好我也饿了。” “先生!” “你也清楚,他不可能会在国内动手脚。”郁季低声道,“我倾向于他想利用陆泽清做什么,咱们得搞清楚他怎么知道书的事情,目的又是什么。” Holic没有他们的把柄,也威胁不了他们。郁季只是担心书中既定的事情会发生,例如他印象里陆成给他说的番外,而现实里陆泽成确实登上了船并且陷入危险。 但书中命运却不是完全既定的事实,就好像陆成最后没有被人救,而是救了他;又或者陆泽清现在应该成叱咤风云,却被Holic捆了不知道塞在哪儿。 所以就算Holic不放人,或者他真的知道一切,要跟陆泽清来场结婚又怎样?郁季大可以报警说他带走了犯罪嫌疑人,毕竟命运是可以改变的。 陆成的脸色依旧不好看,但郁季相信他自己也找人布置了后手,指不定这艘船现在已经被他暗中的势力团团围住。 于是他又轻拍陆成的手背,但下一秒陆成却死死拉住他。 “先生,那本书” 他似乎很想说什么,但嘴唇微动,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郁季没注意到这些细节,他注意力全在Holic,因此只是看着陆成安全下船后,就跟着侍者离开。 这艘船因为打着运货的旗号,因此内部空间格外大,想从里面找到陆泽清不算容易。 郁季一边想着Holic究竟所谋为何,一边记下侍者所走过的路线。 大约五分钟他们才走到一扇虚掩的黑色大门前,侍者向旁边侧身鞠躬,示意他一个人进去。 于是郁季推开了门。 门内是个很大的餐厅,光线昏暗,只有烛火闪烁。 宽敞的长桌上放着琳琅满目的美食,而Holic正优雅地坐在才餐桌尽头。 郁季环视四周没什么可以藏人的地方,才不客气地过去坐下,问:“你到底想干什么?发的短信什么意思?” “你是一点也不想和我寒暄啊,玉儿。”Holic感叹。 “咱们之间有什么可寒暄的吗?”郁季上下打量他,“要么告诉我,要么我就走,我不是来跟你聊天的。” “好吧。”Holic轻叹道,“我是看你忙了一天,从进入森林开始就没吃东西吧?” 郁季谨慎地扫视他一眼。 他的确没怎么吃饭,离开森林后他们直奔公司,后来又是去医院。 只有中途陆成让助理拿了点小点心,他俩一边处理公司事务一边吃了。 “你监视我。”郁季用的是笃定的语气,“在华国这违法。” “你没有证据,不是吗?”Holic还是那句话。 郁季垂眸看着桌上的美食,他实在不想跟Holic多呆,于是站了起来。 “如果你不想说,我跟你无话可谈。” 但是在他转身准备推开餐厅大门的时候,Holic又说话了:“《逆袭的爱》。” 郁季脚步顿住,他缓缓转身。 “在我跟你打完那个赌后,晚上我回到住所,偶然发现书架上有这么一本小说。” Holic慢条斯理道:“那幢房子曾经是华国某个富商家的,我临时买下,有其他的书也正常。” “不过不正常的是,我明明知道那是一本无聊的小说,却还是翻看了。” 这位优雅又眉眼锐利的霍里克家主戴上手套,从一旁的箱子上拿起了那本粉色书皮的小说。 “这本书很有意思,但让我觉得更有意思的,是番外。” 郁季的心猛地一跳。 “一个有我名字的小说并不奇怪,但是有那么多人名字就有意思了。而且我还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郁季,你看过这本小说,但你一定没有看完。” 他的眼眸笑吟吟地看向郁季,但郁季却觉得脊背爬满了冷汗。 他的确没看完这本小说。他只是看到了有关炮灰“郁季”的部分,而且只是粗略一读,很快那本书就被陆成拿走了。 但是Holic怎么会知道?这是上辈子的,完全不可能被第三个人知道的细节。 第108章 第 108 章 我徒劳追随注…… “你想说什么。” 郁季又一次坐回了那个位置。 他的表情以已经完全没有了当初的平静, 甚至心有些乱。 为什么Holic说番外有意思?他只知道一个番外,是陆成跟他讲的,“陆泽成”的番外。 为什么Holic认定他没有看完这本小说?这跟他,或者说跟陆成有什么关系吗? 大概是他的脸色有些难看, Holic又轻笑了一声, 向前伸出手。 郁季愣住, 因为他把那本小说递给了他。 “看吧。”Holic说。 郁季下意识接过,但他心中的警惕陡升:“你就这样给我了?” “我就是为了让你看这本小说才邀请你的。”Holic笑笑,“看完你就明白了。” 郁季深吸了一口气, 没再看他, 快速阅读起那本书。 他首先看的就是番外, 这本书有两篇番外, 一篇是陆泽清什么乱七八糟的婚后生活,还有一篇就是陆泽成。 这里面的内容和陆成说的基本一致,陆泽成失去父母妹妹, 陆泽成进入那艘游轮,然后陆泽成被人救下。 但当郁季看清书上写着的, 救下陆泽成的那个人的名字时, 却愣住了。 郁季。 “陆泽成只觉得自己被无尽的悲伤和痛苦淹没, 他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毫无缘由地救他, 又这样自顾自地离去。” “他的恩人因为抢救无效去世, 而他陆泽成,却一无是处的活着。” “郁季。那是那个温暖的怀抱的名字。陆泽成知道了,他是郁家人,据说曾经也从一所游轮上失踪过,但三年后又回到了华国。” “陆泽成想,这是他救他的原因吗?这个人是不是因为也曾经遭受背叛, 才要对他伸出手呢?” “可是一切都没有答案。陆泽成的身份无法接近豪门,郁季也没有朋友。他只能将这份痛苦和这份他人生中唯一的温暖封存在心底,直到他能与那个人再次重逢。” 郁季的心里掀起惊涛骇浪,他又快速地翻到正文,去找那个跟他同名同姓的炮灰。 而这时候他才发现,那个他以为的,跟他同名同姓的炮灰并不叫“郁季”,而是“郁李”。 或许是他看的太匆忙,小说文本又太小;又或者是陆成说了“和您名字一样”,他便下意识地根本没有看清是哪几个字 总之,那个郁氏的炮灰是郁李,好巧不巧,郁季知道他有叫这个名字的表亲,确实才能还可以,算是郁家为数不多还能看的人才。 后面的事情就和郁季所知的大差不差,陆泽成依旧是反派,Holic和陆泽清则是主角攻受。主角攻受最终战胜了反派,反派破产意外死亡,主角过上幸福的生活。 等看完那本小说,郁季的内心还久久不能平静。 他的脑子很乱,他不明白为什么陆成当初欺骗他,难道只是因为不想让他看到跟自己一样名字的郁季最后死了? 但是炮灰郁李最后也被交代“早就不知道消失在哪个角落”,这不会是陆成隐瞒的原因。 更何况就算过去那么久,郁季也还记得,当初陆成问过他很奇怪的问题。 陆成问他如果遇到同样的场景,他会不会去救人。 郁季说当然不会,陆成那天却笑的很温柔,对他说就应该这样 那只是本小说,陆成为什么会这么在意? 不对。 那不只是一本小说,而是他们当下的经历。 郁季又想到更多的细节,比如上辈子陆成是突然出现的,没人知道他的亲人,而在他印象里也根本没有“陆氏”。 比如陆成一出现就非常合他心意,他能跟上自己的思维和步调,他知道自己的习惯,会为了自己学习做饭以及郁虹阳和许双星。 郁季忽然想起,上辈子他很忙的时候跟郁虹阳和许双星关系远没有现在好,是陆成说郁虹阳有天赋,把他调到了郁季手下做事,他们才熟悉起来。 还有许双星。很久以前许双星知道他忙,只会给秘书打电话,是陆成每一次都会传达许双星的要求,还劝他应该偶尔休息一下。 他现在想来,父亲的厌恶,母亲的绝情,以及在Holic手下的三年或许真的在他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他可能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乐观。 如果没有陆成,没有郁虹阳许双星这些朋友,在他被宋游背叛后,在他看到郁恒唯为了救他儿子不惜抛弃事业的时候,他会和现在这般无动于衷,还是在某一瞬间感到绝望? 郁季不知道。 他深吸了一口气,合上那本书。 “看你的表情,好像还不算愤怒。”Holic说。 郁季不言,只是道:“所以你想说什么?” “其实我今天准备了两种计划。”Holic放下了手中的红酒。他说:“第一种,是你会发现陆成是个骗子,他把你当做记忆中的救命恩人,而并非忠诚与你。” “第二种,你会发现书里那个死去的你可能就是曾经某个时间中你会做出的事。那么这样你就会知道,这是陆成为了你,努力的第二次。” 错了。郁季垂下眼眸,第三次。 对于陆成而言,这是他第三次认识郁季,而他失去郁季,也不止一次。 这下郁季总算明白为什么陆成如此忌讳他说任何跟“死”有关的词语,陆成失去过他,第一次他无力改变,而第二次看似一切都向好的方向发展,但他还是死了。 “那又怎样呢?”郁季随意拿起桌上的银筷在手里转着,“无论是哪一种,我都不可能抛下陆泽成相信你。” “我不需要你相信我。”Holic摇摇头,“我只是要你跟我走。” “?”郁季有些莫名,“我为什么要” 他停顿片刻,从上车开始就浮现在心头的疑惑终于水落石出。 “你根本不打算对陆泽清做什么,对吗?”郁季盯着他的双眼,“所以你才不怕我把那些短信告诉警察。” “当然。”Holic说,“不过我也不是完全没做什么,比如我欺骗他,让他跟我线上在意国登记了结婚。” 郁季:“” 他先觉得匪夷所思,但很快又想到什么,脸色变得难看。 “婚姻对我而言是个工具,跟谁都无所谓。但如果相信这本小说,我跟陆泽清结婚之后,事业似乎一帆风顺啊。” Holic用感慨的语气说:“如果我的一生真的只是写好的剧本,那未免有些可笑。但如果我得到了剧本,又为何不信他一信呢?” 他终于褪下了一直以来温和有礼的面具,湛蓝如海的眼眸中野心不加掩饰。 “我只是要你跟我走而已。”Holic说,“而我承诺,我不会对陆成动手。” 郁季忍不住笑起来:“你在开玩笑吗?就因为一本似是而非的小说,我就要答应你这种离谱要求?” “这本书是否可靠,你应该比我清楚。”Holic依旧云淡风轻,“比如陆泽成是不是有个鲜为人知的妹妹,比如他是不是真的会在游轮被枪击。” “你只是赌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性而已。”郁季深吸了一口气,“就算我不答应,又怎样呢?你要对我动手我随时奉陪。” Holic又笑了起来。 “不会怎样,我依旧不会对你动手。”Holic说,“我要想对你做什么,就不会放你离开,更不会给你七年时间。” “我只要你心甘情愿跟我走,像你这样的孩子,留着会伤到自己,扼杀又太可惜。原本我这次来是想用其他的办法,但这一种似乎也不错。” 郁季最讨厌他用这样居高临下又像是面对稚童般的口吻,他冷笑:“你放我走是因为马上我奶奶在意国有势力,马上会查到你身上,你怕我传递了消息而你又发现不了。” “我是华国人,就算失踪了也是。你贸然杀了我,不仅郁氏会找你麻烦,我奶奶会找你麻烦,华国的警察也会找你麻烦。你树敌颇多,也不想自己因为个有意思的玩意就一世英名尽毁被。” Holic忍不住鼓起掌来。餐厅很大,只有他空旷的掌声回荡:“你比我想的聪明多了。” “谬赞,毕竟我不是傻子。” “只是有一点你说的不对,你不是‘有意思的玩意’,玉儿,你对你自己的价值怎么没有认知呢。” Holic的眉眼在灯光下显得晦暗不清,但很快他闭上眼,随即又换上一副温和的绅士模样。 “好了,闲谈到此为止吧。还是那句话,我不会对你动手。” Holic微笑:“但我会针对陆成。” “” “你应该知道他跟意国势力有所牵扯吧?也知道他有自己的产业。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但我湖不遗余力地打压他,给他制造麻烦。” “这些或许对他不算什么,不过你也清楚,公司动荡或多或少会对底下的员工造成影响不是吗?有我这所谓主角的授意,你觉得陆成会不会运气变差,会不会哪天不小心被愤怒的失业者捅上一刀?那时候你能保证,你再救他一次吗?” 郁季没说话。Holic所言正是小说里反派陆泽成的死法,虽然天马行空看似做梦,但他确实不敢赌这种可能性。 哪怕命运可以被更改,但大多数剧情依旧在按部就班行进。 他开口:“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可能立刻跟你走,郁家偌大产业怎么办?” “不是还有郁李吗?而且还有陆成,他也会为郁家保驾护航。” 郁季眼皮一跳,终于捕捉到了他想要的信息。 第109章 第 109 章 我早已改变命运 “哗啦!” 头顶忽然传来异响, 郁季猛然抬头,看到通风管道的栅格忽然扭曲着崩开。 下一秒身穿黑衣的陆成便砸在了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好几道摆盘精美的菜肴被毁的惨不忍睹,但罪魁祸首毫不在意, 反而猛地一个跳跃来到了郁季身前。 “”郁季被惊呆了, “你怎么闯进来的?!” “走通风管道。”陆成满脸无辜地指了指上面。 郁季仍觉得震惊。先不说他亲眼看着陆成走下了船。 这艘船很大, 侍者带他过来的时候路程也七拐八弯。他跟Holic才聊了多久?恐怕没有一个小时,陆成就找上来了。 更何况这船上都是Holic的人,几乎是敌方大本营一样的存在, 陆成也不怕中途被人发现。 “跟你说了等着我的。”郁季抓住他的手。 “等着您?然后等您答应他跟他走, 把我一个人抛下?”陆成问。 他还是那种陆泽成式的抱怨语气, 但表情却堪称狰狞。 他那和郁季交握的手手心冰冷, 指节泛白。郁季不得已又一次双手将他的手拢住,微微地叹了口气。 “你以前做什么都很冷静,很稳重, 从来不会像这样慌乱。” 陆成的视线依旧如冰冷的钢针,一寸寸刺穿空气, 冷然的看着Holic。 听到郁季的话, 他的目光微动, 微微侧头。 这模样有点像大型犬, 郁季甚至有点想拍拍他的头。 但大概是他俩的互动有点旁若无人, 对面的Holic轻咳了一声,扬眉:“二位似乎有点不把我放在眼里啊。” “是吗。” 回答他的是陆成。他另一只放在口袋里的手终于动了,抬起后稳稳地指向Holic。 “那看来我得有一些和霍里克先生谈判的资本。”他说。 郁季这才发现他手里拿的是一把枪,这下他不淡定了:“陆泽成!你从哪搞来的这东西?犯法的!” 陆成安抚地拍拍他的肩,小声道:“随便放倒一个人捡的,里面只有一发子弹。” 他说完, 又扬声看向Holic:“我一向遵纪守法,绝大部分时候都是。但是面对Holic先生总得有点非常规手段,这艘船上大部分人都带着武器。” “郁季,我不会对你动手,至少现在不会。” Holic依旧坐在他的位置上,语气淡淡:“这艘船很大,而且走廊位置和大部分房间没有窗户。” “所以你们可能感觉不到,在你们上来之后,船已经开动了。” 郁季感觉到陆成握着他的手紧了紧,他抬眼看向Holic,听他继续道:“大约还有半小时就能到公海的位置。” 郁季啧了一声:“你不会觉得我们就这样傻傻过来没有一点后手吧?” “或许吧,但如果你是指报警说我绑架陆泽清,他现在应该已经回到医院了,警察不会来的。” Holic笑笑:“不过,如果你的人执意要上我的船,那才是非法入侵。” 郁季默然,片刻后几乎想给Holic鼓掌。 他早就知道Holic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物,这人心思缜密,并且无论做什么都必有其深意。 如果只是他一个人在这里,说不定真的会跟着Holic走。并非畏惧,而是就像Holic试探他一般,他也想抓住对方的把柄。 只可惜啊 郁季看了陆成一眼。 如果说在上船之前他还想着如何跟Holic打个来回,看了那本小说,他就失去了所有的欲望。 和Holic对抗固然有趣,但陆成已经等待他那么多次,又失望过那么多次。 他不想再让陆成有一丁点的担忧和悲伤了。 想到这里,他轻轻推开挡在身前的陆成,走到Holic正对面。 “你知道吗?Holic。虽然我很不想那么说,但我其实比你想的还了解你。” 郁季道:“你从来到华国就装作自己一派温和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暗恋我。” “但我太了解你,你这个人无利不起早,绝不可能兜这么大圈子费尽心力只为了一个人。” 他说这话的时候很是笃定,但陆成却神情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Holic也忍不住看向他,但表情却没怎么变:“哦?何出此言呢?” “我从你发那封短信开始就一直在疑惑,我在想你如此高调不加掩饰的暴露自己,究竟是为什么。” “你很狡猾,你开始说是为了遵循那本小说,为了利用陆泽清,后来又说是为了我。” “但你太骄傲,也太狂妄。你的自负让你说漏了嘴,也让我确认了你的目的。” Holic哦了一声,双手交叉,抵住下颌:“你发现了什么呢?” “郁李。”郁季淡淡道,“这个人在郁家不算出名,虽然他在一众纨绔里还算能看,但远不到引起你注意的地步。” “而如果你是通过那本书认识这个人,那你更会知道,他不可能管理好郁家,他只会把郁家推向灭亡。” “既然如此,在我问你我怎么可能抛下郁家的时候,你却提了他的名字。如果你真的那么想带走我,这么浅显的错误你不可能犯。” Holic的神色终于发生了变化。这个一直以来都淡然的男人抬眸,眼角划过一道摄人心魄的寒芒。 “既然你刚才说了那么多对我的推测,那不妨听听我对你的推测吧。” 郁季俯身,双手按在桌面上,嘴角勾笑。 “第一种可能,你因为看了那本小说降智,你就是那么浅显的想把我带走。那么陆成就会发送我提前设定好的信息,告诉郁家我被绑架,并且陆成在附近的人手会立即出动,就算非法入侵又怎样?是你绑架我在先。” “第二种可能,你的目的埋藏在第一种可能之中。比如说,你的目的是我,但准确而言,是我背后的郁家,是我所能带来的利益。” 郁季看到Holic交叠的双手换了个位置,这是他今天做出的第一个带着犹疑的举动。 “我们来假设一件事吧。”郁季又拿起了他之前那根银色筷子,在桌上轻点,“就假设,你跟郁家人联系,说绑架了我和陆成,让老太太交出她手里全部的股份。” “我们两个刚从危险出来,不可能再次做出防备,嘱咐下属自己可能又会失踪。而再加上收到那条陆泽清相关的短信,你断定我们会对你的明目张胆的举措怀疑,因此只会定时邮件而不是口头告知。” “所以现在,如果老太太的人问起,余遥一定会如实说我们出去了,并且现在都没有回来。” 他笑了笑:“报警要找人也得24小时,而老太太不可能明知他的孙子陷入危险还等24个小时。你不需要对我做任何事,只要拖够24个小时,就算再把我放走我也无力回天。” “而你了解我,我不会就这么放弃。为了夺回老太太的东西,我一定会跟你交易,甚至跟你走。这时候你利也得到,人也得到,简直是一箭双雕啊。” 郁季唇角划过一丝讥诮:“这才是你的目的。” 整个餐厅陷入寂静,漫长的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Holic才缓缓开口:“你说的对。” 他的表情很奇怪,像是恼怒,又带着病态般的兴奋,还混合着一些赞赏或者难以掩饰的贪婪。 郁季很难形容,不过总之都不是什么好词,而很明显,Holic被他惹怒了。 在他身后的陆成又一次走到了他面前。自对话开始他手里的枪就没有放下过,哪怕过去了那么久,他的手依旧很稳。 “看来这次是我输的彻底。”Holic轻叹。他指尖微动,不知道触碰到了什么机关,整个餐厅骤然大亮! 无论是郁季还是陆成都没有反应过来,郁季下意识地捂住眼,而陆成向前踏出一步,想要抓住他。 但他们的动作都没有Holic快,仅在呼吸之间,郁季听到大门被猛地踹开,紧接着有人拽住了他的手腕,强有力地桎梏着他向远处走了好几步。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郁季只感觉到自己手里被塞了一把枪,而紧接着是闷响后陆成嘶哑的咳嗽声。 该死。 郁季这下什么也顾不得了,他趁着禁锢他的人还没有进一步动作,立即一个反身施展擒拿术。 这还要亏得他在意国三年的经历,年幼的他曾无数次思考过自己能不能干掉Holic,虽然看似天方夜谭,但如今他却还牢牢记得Holic的身高,被人突袭时会做出的反应,该如何打他个措手不及 不过,或许Holic自己也没想到郁季过去那么久,反应还那么快。 “别动!” 人眼逐渐适应刺目的光线,郁季这才发现是不知什么时候Holic开了窗。 为了放松二人的警惕,Holic自身也没有任何防护。这也使得郁季偷袭成功,如今在餐桌的另一侧,陆成被几个持枪的黑衣人围住,正押倒在地上。 而郁季这旁,却举着枪。 他站在Holic身后,那把枪毫不犹豫地抵着对方的太阳穴。 这下场面陷入僵持,雇主被劫持,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守着陆成,虎视眈眈地盯着郁季。 “放我们走。”郁季说,“否则虽然麻烦,我也可以开枪自卫。” “唉看来是我老了。” 尽管被劫持,但Holic也没有多少惊慌。 他道:“玉儿,你记得吗,我以前教过你,不要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在别人眼前。” 郁季的眉心一跳。 “如果你向我开枪,我就让他们向陆泽成开枪。”Holic轻轻抬了下手,郁季立刻厉声道:“别动!” “从一开始,你就不敢跟我赌。玉儿,你连一本小说中虚无缥缈的未来都不敢赌,真枪实弹又怎么比得过我?” 郁季的手心被汗沁湿,他问:“你想干什么?” “我的计划失败了,恐怕这艘船周围也有你们早就布置好的人手。” Holic轻轻推了推他的枪:“你觉得呢?反正我的计划失败了,不如你跟我去意国玩一玩,就当散心。” “别答应他。” 郁季转头,和陆成隔着餐桌遥遥相对。旁边拿着电棍的黑衣人用力戳刺他的脊背,陆成发出了微不可闻的闷哼。 “喂!” 郁季不得不承认,Holic说的对。这家伙是个法外狂徒,他说杀陆成可以真杀,但郁季能做到眼都不眨地对他开枪吗? 汗水顺着他的下颌角滑落。他的目光有些紧张地看向脸色发白的陆成,但很快,又挪到了自己手里的那把枪上。 那是一把左轮,陆成说里面只有一发子弹。 郁季过去也用过左轮,凭重量他能感觉到确实只有一发。 他深吸一口气,用力将枪口对准Holic,低声道:“我们来赌一把吧。” “哦?” “我知道你这个人,一向奉行得不到就毁掉。”郁季说,“但命运是否注定,你难道不好奇吗?” Holic没说话。 “这把枪里只有一颗子弹,我们来玩你过去最喜欢让别人玩的游戏吧,俄罗斯转盘。” 郁季扯起嘴角:“你赢了,我跟你回去,或者你杀了我。但如果你输了。” “Holic,你就滚回你的意国,永远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先生!” 陆成猛然抬头,表情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惶。黑衣人还想再给他一棍子,郁季冷冷道:“你敢动他,我先给你老板身上开个洞。” 他另一手抓住了餐桌上的银质餐刀,黑衣人脸色一变,挪开了棍子。 而郁季继续道:“Holic,其实你很在意这本书。你这个人自负又自傲,你不会允许自己的命运是被注定的,哪怕是利好于你。” “你不想知道吗?命运究竟能否被改变?” 郁季的声音很轻,但带着难以拒绝的诱惑。 片刻后,Holic开了口:“好啊。” “郁季!!” 陆成再也忍不住了,他试图冲过去,但下一刻郁季的声音比他更大:“陆成!” 这是他第一次叫出“陆成”这个名字。郁季闭了闭眼,说:“陆成,我问你。” “你曾经带我去看电影,送我情人节的礼物。” 第一枪。 “那时候你是为了报恩,还是只是为了喜欢我?” 第二枪。 “演电影时你眼里的占有欲,是把我作为你求而不得的物品,还是对我的感情?” 第三枪。 “你背着我联络意国,经营你自己的公司。你是想背叛我,还是为了我?” 第四枪。 郁季的诘问来的又急又快,陆成甚至没想好该怎样回答,他已经开出了四枪。 开始他的内心还带着如同被深海吞没般的恐惧,但当郁季问到第四个问题时,他却倏然抬起头。 这些问题是他们一直以来未曾说出口的矛盾,是过去所有争执的起因,是他无法告诉郁季的过去。 但唯独第四个问题,或许在这个世界所有人都会怀疑陆泽成是否有异心,唯独郁季不会。 他不会背叛,因为他不是被郁季捡回家的,可怜的陆家四子陆泽成。 他是经过了漫长旅程,一点点接近郁季,了解郁季,站在郁季身边,陪郁季再一次走过人生旅途的人。 他们曾经一起工作,一起生活,一起度过情人节;猜疑过对方,隐瞒过对方,最终又重归于好。 他们相识何止此生,他是上辈子,上上辈子,都一直一直追逐着自己所爱的—— 陆成。 他不是书中的“陆泽成”,他是陆成。 “你说,命运可不可以被改变?” 第五枪。 最后的枪口指着Holic,但郁季的目光却温柔地看着陆成。 “陆成,你早就改变了我的命运。一次,又一次。” 第110章 第 110 章 这一次,亲人与所爱,…… 晨光刺破了云层, 在海面割出细碎不一的金斑。 远处一艘货轮拉响汽笛,船尾拖出一道渐远的白痕,最终消失在地平线上。 郁季手里拿着碘伏和棉签,正在陆成那张俊脸上涂来涂去:“你看看你, 他都要走了你还非要惹, 被打破相了吧。” “那是他欠打。”陆成侧过脸方便他动作, “这事没完,我跟卡特早就签好了协议,等到他回意国有的是敌人, 恐怕下辈子也没空来华国了。” 郁季笑着摸摸他的下巴:“所以你不准备隐瞒了?” “您都知道了不是吗。”陆成垂下眼眸。 过去郁季怀疑他为什么会那么快在意国有自己的势力, 那是因为在第一世, 他为了了解郁季做出了诸多努力。 在那个世界, 他人生的意义就在寻找和了解郁季中度过。他的事业基本都在意国发展,一点点调查有关“郁季”这个人的点点滴滴。 只可惜那时候他毕竟是从零开始,和Holic和郁家都还有差距。他摸清了意国的各种组织, 达成了合作,却依旧不可能知道那已故的郁家家主身上发生过什么。 那时候他恍恍惚惚, 也没注意陆泽清这号人。而在这过程中, 陆泽清和Holic就像这本小说所书写的一般, 他们相认, 结婚。 就如故事的结局一般, 陆泽成在为父母报仇的过程中落败。他死了,但当他睁开眼,看到的却是崭新的世界。 在这里,陆家依旧是陆家。尽管他的父母和妹妹依旧故去,但郁家,那名为郁季的人, 却依旧健康的活着。 陆成无法形容他当时的心情,就好像他追寻也终究不可触及的星辰,降临在了他身边。 于是他用上辈子的记忆快速将还没崛起了陆家按死,开始收集资料,接近郁季。 “唔,所以你一开始接近我,确实是为了报恩吗?” 听到这话,陆成的心忍不住颤了颤。他立刻道:“不不全是。” 他似乎在想该怎么说,好半天才开口:“如果我说一见钟情未免太过虚假。不过,我在第一世就很想了解你。” 他调查了郁季的背景,虽然不全面,但却足够让他体会到感同身受的孤独。 所以第二世不只是报恩,也带着一种或许是怜爱的感情。 但很快他发现,郁季并不需要可怜,他无论做什么都毫不犹豫,也绝不会退缩,不会胆怯,更不会瞻前顾后。 那是他黑夜中的星星,那自信的,一往无前的光芒反而照亮了他,温暖了他。 所以不知何时,只是被牢记在心中的,被印在纸上的恩人的喜好,变成了冰箱里塞满的可乐,变成了早起时温和的叮嘱,变成了被偷偷丢出锅的胡萝卜。 想要照顾他,帮助他的心,也不知何时变得贪婪,变得想要近一点,更近一点。 “可真贪心。”郁季笑了一声。 陆成将头埋进了他的怀里。 两人都没再说话,直到日光洒满他们所在的甲板,陆成突然开口:“所以,该我问您了。” 他忽然凑近:“您为什么要跟他赌那个?我觉得我下一秒就要心肌梗塞了。” “你还能心肌梗塞?不行啊陆成,我的伴侣得身体健康才行,我不喜欢太羸弱的。” “回家您就知道我身体健不健康了别转移话题,先生。” “好吧。”见糊弄不过去,郁季掏出了那把枪。 “Holic想赌命运,但你我都知道,这是我们所发生的真实,这不是小说。” “如果命运真的要我死,那次我被人陷害落水就该死了。你没发现吗?反而是我一直活着,不仅活得好好的,还让陆泽清这个主角受落到进监狱的地步。” “不过,就算我们现在所经历的是小说,说不定咱们才是主角攻受呢。你看,到最后还是我赢了。” “您啊。”陆成沉沉地叹了口气。 “我以为你知道呢,既然你不知道,那就回答一下我那些问题吧。” 陆成:“” 他颇为幽怨:“您早就知道答案了,不是吗。” 为什么在情人节看电影,送玫瑰花,是因为我爱你。 为什么对你有浓烈的占有欲,是因为我爱你。 为什么隐瞒你意国的事情,是因为我爱你。 郁季忍不住哼笑一声:“陆成,你的路可还长着呢,我从来没说过喜欢你。” 陆成歪歪头:“可是您吻了我。” “吻代表什么?我还跟陆泽成亲过好几次呢。”郁季捏捏他的脸,“不准装可爱,给我正常点。” 于是陆成笑了笑,执起他的手,在指尖落下轻吻。 “我爱你。”他说,“从很久,很久很久以前。” 郁季看着他英俊的,棱角分明的面容,变成印象里刚捡回家的陆泽成,又和记忆中的陆成相重合。 那双黑澄的眸子折射着日光,却似乎比太阳还要刺目。 “是啊。”郁季轻声说,“那可真是很久很久了。” “先生!!!” 远处忽然传来模糊的声音,顺着海风和汽笛飘进了两人的耳朵里。 郁季下意识松开手,看向远处。 那是余遥,此刻正浑身冒汗地从另一艘船上赶来。 刚一站定,他就慌慌张张地走过来:“郁先生!您还好吧!没事吧?!没受伤吧!!” “我好着呢。” 郁季侧身拍了拍陆成:“反而是夫人被人揍了两圈还挨了一电棍,到时候找人来给他检查检查。” 余遥立刻道:“我那边都准备好了!您看” 这艘船是陆成手下的,不过陆成一向爱扮猪吃老虎,郁季也没拆穿他,道:“那就走吧。” 靠了岸,郁季先赶到了郁家老宅。 老太太焦急地在客厅走来走去,直到看见他的身影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你这孩子!到底在干什么!” 老人家的手颤颤巍巍地点点他的脑门:“有人跟我说你被绑架,余遥也联系不上你幸亏虹阳赶来说你有分寸!” 这也是郁季早安排好的,他预测了诸多Holic的阴谋,也专门嘱咐了郁虹阳去老宅跟老太太通风报信。 “我们在办大——事呀。”郁季笑吟吟道,“我可是狠狠坑了人一笔。” 虽然Holic走了,但不代表他犯的事不存在。 郁季早就把那封Holic的消息发出去,外加陆成搜集到的各种,Holic在华国违法犯罪的证据。 有了这些证据,他相当于是犯罪分子,就算在意国疏通关系,以后华国也绝不会让他再入境。 而此前他在华国还有大笔投资,如今恐怕都打了水漂,郁季还等着回去之后把他的产业全吃掉,好大赚一笔。 “唉。”老太太看着他,最终还是摆摆手,“算啦,你也是大人了。只是下次不准再这么冒险,注意自己的安全。” “知道啦,奶奶最疼我。”郁季笑着去抱她。 老太太嘴里埋怨着她,脸上却是笑着的。郁季陪着她唠了会儿家常,中午又陪着吃了顿饭。 下午郁季就去了公司,像是挑待宰的肥羊般挨个看Holic留下的产业。 刚开始那些被Holic投资或入股的公司都还没反应过来,但没过几天,有关意国Holic在华国境内违法犯罪的事情便被爆出。 郁季趁机疯狂四处收购,而陆成也不甘落后。新的陆氏拔地而起,而旧的陆家早就因为破产而四分五裂。 郁季有次去陆成的公司找他,还看到陆涛被保安撵出去的场景。 就这样春去秋来,在又一年的春节,陆成得到了一个好消息。 他的妹妹醒了。 陆安之前虽然在意国接受治疗,但也在卡特的势力范围,用的是最好的医疗团队。 后来情况稳定,就转回了国内的医院,据说苏醒只是时间问题。 所以郁季和陆成都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却没想到陆安的苏醒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快许多。 “哎呀!我还没在家里给她收拾房间!” 郁季懊恼不已:“都怪你,年前我就说要准备起来,你非不听。” “就算醒了,她还要在医院复建相当长的时间。前段时间你那么忙,装修队太吵。” “我们可以去别的房产住啊。”郁季无语,“那可是你妹妹,而且她才上小学。” 陆成无奈道:“真的吗?之前你连饭都顾不得吃,回家倒头就睡,还记得换地方?” “”好吧,郁季承认他说的有道理,毕竟陆成还要管自己的产业,他就直接把人赶走,自己全盘接下各种事务。 再加上他憋着一股劲要干掉Holic,于是追着Holic残存的产业穷追猛打,最近却是忙的脚不沾地。 “跟卡特的协议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他进军华国市场目前还算稳定。” 陆成说:“卡特还跟我说了件有意思的事情,Holic被打压后跟宋游似乎也不再合作,据说你那位故交过的不太好。” 郁季心想宋游跟他有半毛钱关系,从那人做出选择后他们就已是陌路,谁管宋游过的好不好。 见他没什么反应,陆成才说起另一件事:“而我呢,我那边也聘请了CEO,没什么事情做了。” 他亲了亲郁季的唇角:“我觉得我该做我的本职工作了,先生。” “什么?”郁季一时没反应过来。 “秘书呀,我的先生。”陆成含笑。 郁季:“” 郁季看了看他笑意盎然又兴致勃勃的模样,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只能抹了把脸扭过头去:“赶紧开车。” 两人到了医院,顶层的特护病房十分寂静,只有一阵阵有节奏又充满希望的心电图音。 而脸色苍白的小女孩正躺在病床上,哪怕孱弱,但在看到陆成的一瞬间还是目光发亮。 “哥哥!泽成哥哥。”女孩隔着玻璃想要朝他挥手。 而陆成凝视着他两世都未曾睁开眼的妹妹,也缓缓地露出了个生疏的笑。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 【终章】 第111章 第 111 章 这是一个一如既往的清…… 陆安的复健速度也很快, 或许是因为她年纪小的缘故,大约一个月医生就允许她出院了。 她暂时住在郁季和陆成的别墅,但他们和老太太商量好经常去探望,过两年等陆安大了, 就和老太太一起住。 “哥哥, 你不要跟我在一起吗?” 骤然得到这个消息, 陆安还有些伤心:“哥哥不要我了?” “怎么会!” 郁季立刻蹲下来摸摸她的脑袋:“你哥哥最爱你了,只是你长大之后不适合跟哥哥们住在一起,你不想有自己的大房子吗?” 陆安在花园里跟郁季养的那些大狗小狗玩, 听了他的话想了想, 又扑到大金毛身上。 “我也可以有那么大一个花园, 养那么多狗狗吗?” “当然。”郁季笑。 于是陆安稍微地开心了一点。但很显然她还是无法释怀于自己要和哥哥分开, 于是陆成挥了挥手,让她来到花园角落。 “你还记得小时候,爸爸妈妈经常偷偷出门吗?” 这些记忆对陆安而言几乎不过昨日, 她立刻点头:“你是说他们晚上趁着咱们睡觉出去玩吗?” “是啊。”陆成说,“你还记得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吗?” 陆安当然记得, 因为有天晚上她起来上厕所却发现父母拿着糖葫芦回家, 哭声把陆成都给吵醒了。 “因为爸爸跟我说, 他要跟妈妈享受二人世界。” 陆安一本正经:“他们说夫妻需要独处时间, 就像我画画的时候也不喜欢被打扰一样。” “没错, 我和你郁季哥哥也是夫妻,嗯,夫夫。”陆成压低声音,“所以我们也需要二人世界。” 陆安的小脸上涌现出“恍然大悟”和“原来如此”的表情,她小声问:“那你跟郁哥哥,哪个是爸爸, 哪个是妈妈?” 陆成被这个问题问住了,深思片刻后满脸严肃:“我是妈妈,郁哥哥是爸爸。” “啊,那哥哥是需要保护的。”陆安拍拍他的胸膛,“郁哥哥会保护你吗?” 陆成低头,摸了摸颈间挂着的弹壳。 那是那把左轮的最后一发子弹,郁季最终也没有开枪,但陆成却还是保留了它。 “是郁哥哥一直保护我,才有哥哥的今天呀。” 他轻笑起来,说:“但我也会保护郁哥哥。比如,我会去帮郁哥哥一起工作” 接下来他说的就是小学生听不懂的深奥词汇了,陆安头晕目眩,远处的郁季看着都忍不住喊他:“陆成!叽叽咕咕什么呢!带安安过来吃西瓜!” 陆成赶快和陆安一前一后跑了过去。 “你哥哥在跟你说什么呢?”郁季看着陆安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问。 “哥哥说,呃,什么指数,什么增长,什么利润翻倍” 郁季:。 他心想就算陆成想培养她商业细胞是不是也有点太早了,就听到陆安啊了一声,然后大声道:“他还说要去抓坏人!要抢走郁哥哥的坏人情敌!!” 郁季:“?” 陆成陆成已然逃离犯罪现场…… 不得不说陆成的确是个行动主义者,在他说过要去帮郁季的一个月后,郁家公司真的多了一位新的秘书。 郁季现在的管理的是全新的逐日,在一年多的吞并中已然成为了业内的头部公司,不少娱乐圈新人老人争相涌入。 孟然以及之前合作的轻鸣都在这里,见到陆成后孟然还好,轻鸣却难以淡定,拉着好友的手倒吸凉气:“妈耶,泽成!不是,陆董,不对!我是说,陆秘书!” 如今的陆成早已不再籍籍无名,他在国内外都有产业,要郁季说比他还有钱,不知道明年福布斯杂志封面会不会印他的脸。 轻鸣扭头去看孟然,而孟然?呵呵,孟然根本没反应,就算以前那个传闻软弱的陆少爷,如今的陆先生说执行了火星移民计划,他都不会吃惊了。 他只能感叹自己足够识趣和脚踏实地,未曾有过任何歪心思,否则凭他这个曾住进过郁季别墅的过往,总感觉自己脖子凉飕飕的。 而陆成从电梯间路过二人,只是微微点头致意。 他自然不在意不过借宿的孟然,但却并非所有人都像孟然一样识趣。 比如这两天他就发现,郁季的助理似乎热情的有些过分。 逐日毕竟是娱乐公司,在别的企业或许泾渭分明,但娱乐圈内总会有阴暗的角落。 或许是他上一家公司也是如此,尽管知道郁季结了婚,却也忍不住暗生心思。 陆成:。我是死的吗。 第二天郁季去上班,本来准备叫助理帮他泡杯咖啡,没想到上来的却是生面孔。 郁季一愣:“小李呢?” 新的助理讪讪:“调走了。” 其实是因为觊觎不该觊觎的人被开除了,据说小李想偷偷给郁董下药被陆秘书当场抓获,所有助理都被叫去看他被警察抓走,堪称当众处刑。 这下不仅是助理们,就连公司和艺人群都流传着“不要肖想郁董,陆秘 is watching you”的逐日铁则,恐怕以后都没人再敢起什么歪心思。 当然,她们被三令五申过,是绝对不会没事干讲八卦给郁董的。 这种小事郁季也没在意,挥挥手让她离开。 最近他在跟陆成打冷战,原因是陆成每天都要进行晚间睡前运动,并且时间相当之长。 郁季忍无可忍,这种事情一次两次还好,能每天都来吗?!他还做不做工作了?! 陆成每次都点头哈腰对天发誓今天绝对就一次,结果每晚又开始装傻卖萌非要拖延时间,郁季每天早晨起床都想借着起床气掐死他。 于是他决定冷落一下陆成,勒令他不准再进自己房间,好好反省重新做人。 下班后的他没有回家,而是悄悄给许双星打电话,约他去风雅茶馆。 他跟许双星也好久没见,由于《深渊》的爆火票房大卖给他增长了信心,最近许双星又在筹备拍新的电影。 于是许双星一如既往地叫了一堆小明星,浩浩荡荡跟着他去茶馆一起喝茶赏花。 虽说茶馆是个安静的地方,但这家店前身是居酒屋,也有不少好酒和供人聚会的地方。 周围很热闹,郁季又好久没有那么放松,忍不住多喝了点酒。 他觉得这家店的桃花酿很不错,但在他叫了第五杯的时候,服务员抱歉地跟他说,风雅今日不再出售酒类了。 “嗯?”郁季有点微醺,他莫名道,“不再出售?是卖完了?” “不是。”服务员摇摇头,她侧过身子,“是老板不让卖给您了。” 郁季顺着她的方向,才看到了坐在小院里,靠着桃树的陆成。 郁季:晦气!! 郁季怒气冲冲转头就走,好在许双星知道他俩赌的是单身狗听了都嫌弃的气,安慰道:“哎呀别管他了,男人都是这样,我明天带你去拍好东西。” 他给了郁季一张拍卖清单,是A市举办的慈善拍卖,里面有不少好东西。 郁季确实看中了一样,这场拍卖会里作为重头的蓝宝石成色不错,很适合给陆成做袖口或者领带夹 不,他说错了,他的意思是给陆安买来戴着玩儿,陆成算个什么东西。 “那就明天去吧。”郁季摸了摸下巴,说。 跟许双星道别后,郁季就回了家。陆安早就睡了,别墅难得地陷入寂静。 以往晚上他都是跟陆成一起回家,陆成帮他按摩或者做宵夜吃。 不过即使陆成不在,开灯时郁季还是看到了桌上的便签纸和留下的奶油舒芙蕾。 “对不起,原谅我吧,先生。” 这句话旁边画了个耷拉耳朵的小狗,看着别提有多可怜。 郁季忍不住扬了扬嘴角,又很快绷住,只是将舒芙蕾吃的一干二净 算了,如果陆成最近表现好,那就原谅他。 由于第二天是休息日,郁季难得没有早起,而是一觉睡到了自然醒。 但一醒过来他就发现,不对,他旁边怎么有个人。 他睁开眼,发现陆成不仅躺在他旁边,还摆弄着他的手。 “陆成,你是不是胆子越来越大了。”郁季忍不住磨牙,“我说了让你不准进我卧室,你当耳旁风了是不是?” 他抬手想去拧陆成的耳朵,但动作到一半就发现,手指上套了个什么东西。 郁季眯着眼,把手举到眼前,随即挑眉。 “陆成,你是真的厉害呀。” 郁季感觉自己起床气又回来了:“我昨天跟许双星说的东西,今天怎么跑到你手上了呢?” 他戴的戒指赫然就是昨天拍卖清单上的蓝宝石,因为纯净度很高很难寻,也算是有价无市的存在。 “许双星告诉我的。”陆成立刻坐到一边,声音无辜。 “他告诉你?你不去问,他闲着没事告诉你?” 郁季简直被气笑了:“你是不是有点得寸进尺了陆成?我给你说,你今天就被我搬出去,麻利的赶紧的!” 什么“我错了”,什么耷拉耳朵小狗,见鬼去吧!他不会原谅陆成了!他最厌恶不听他命令 “咚。” 郁季气还没撒完,面前就投射出一片阴影,是陆成把他按在了从床头。 郁季:?!big胆! 但他还没来得及呵斥,陆成立刻来了个180度大变脸,可怜兮兮地说:“先生,您不喜欢我这张脸了吗?” 郁季:啥玩意啊,角色扮演play? 陆成的脑袋埋在他的颈侧蹭了蹭:“先生,您厌倦我了吗?我错了,对不起,我只是想让您开心,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了,我” 其实一般来说郁季很吃这种可怜兮兮撒娇,就像他过去说的,他最喜欢陆泽成的也是这一点。 但陆成未免有些太过刻意,刻意却又黏糊,让他生气吗,又不知道该从何气起。 于是郁季只能攒了攒劲,用力地踹了陆成一脚。 “起来!陆成,别装了!” 陆成见他眼中没有了怒意,也扑哧一笑,凑过去吻了吻他的唇。 “早上好,先生。”他说。 “嗯,早上好,陆成。” 这是一个美好的清晨。 这是一个一如既往的清晨。魔/蝎/小/说/m/o/x/i/e/x/s/.c/o/m【m.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