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薅女主气运后,炮灰农女怒赚百亿》 第一章 大好事 “小丫,小丫......” “姐姐,你不要死,你醒醒......” 宋雪林被一阵压抑的哭声吵醒。 她努力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破床上,两个衣衫褴褛的人站在她面前哭得呜呜咽咽,满脸都是鼻涕眼泪。 左边的年轻妇人面黄肌瘦,蓬头垢面,两眼无神,似乎脑筋不太清楚。 她身旁是个三岁多的小男孩,瘦得皮包骨头,尖尖的脸上只看得到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 宋雪林强力支撑着坐起来,蹙眉盯着他们。 她怎么到了这里? 这两个人是谁? 穿着这么奇怪? 宋雪林本是一个小公司的内勤,因为加班加得太狠,猝死在了工位。 惊恐的同事们打了120,赶来的医生多方抢救也没能救过来,无奈地宣告了死亡。 这可是她魂魄离体后亲眼所见的画面,绝对不会弄错。 可现在怎么活生生地躺在了这里? 一串不属于宋雪林的记忆力突然涌上脑海,待她理清头绪,惊骇不已。 她竟然穿越了,穿成了古代农家女宋小丫! 宋小丫原本在山上砍柴,不知道被谁从后面推了一掌,摔下山坡,昏了过去。 待她醒来后,发现两个不认识的小混混正准备把她扛下山卖掉。 宋小丫天生神力,尽管头部受了重伤,仍然拼尽全力将这两人赶跑。 她采了点草药,包扎好伤口,勉强支撑着回到山脚下的家里才晕过去。 再次醒来,就成了来自现代社会的宋雪林。 宋雪林没有想到,这样离奇的事竟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是老天爷可怜她年纪轻轻,没有享受过人生便早早离世,所以给她机会,让她再来一次? 既如此,她绝不会辜负这个机会。 从今往后,她便是十三岁的农家女宋小丫了。 反正她工作之余就爱看种田文,刷美食视频,羡慕那种温馨平淡,细水长流的生活。 只是这家…… 宋小丫转动眼珠,环视着屋里的摆设。 她简直不敢相信,世上竟有如此穷困的人家。 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完全不为过。 记忆里宋小丫生活在一个历史上不存在的架空朝代:大云朝。 她所在的村叫宋家村,地处南方偏僻山沟,村民大部分是宋氏族人。 宋家目前加上宋小丫,只有三口人。 娘亲宋二娘,是生活不能自理的傻子。 弟弟宋小山不到五岁。 当年宋小丫的亲爹宋二郎一成亲,宋家老宅的人便嫌宋二娘痴傻,把宋家二房单分出来,只给了点粮食和山脚下这间破屋。 全靠宋二郎人勤快,到处打零工,勉强维持生计。 正所谓麻绳专挑细处断,几月前,宋二郎意外身亡,留下了这一屋弱小。 好在宋小丫继承了宋二郎的大力气,每日上山打柴采摘野菜,勉强糊口,一家三口才没有饿死。 只是宋小丫为人老实懦弱,宋家老宅的人又十分奸诈,经常以尽孝为由,哄她帮着老宅做事,又骗她把家里的东西拿去孝敬奶奶宋老太。 到头来自己家一贫如洗,都揭不开锅了。 要不是自己附身醒过来,这家里的一傻一弱,又该如何生活。 宋小丫正自思量,宋二娘又哭了起来:“小丫,饿!饿!” 他们一家从昨天晚上便没有吃饭,眼下已到晌午,当然饿。 宋小丫回了神,掀开被子下了床,准备去厨房找点吃的,先填饱肚子再说后话。 刚站起身,便觉一阵眩晕,身体摇晃几下,差点重新坐回床上。 宋小山见状,忙上前搀住她:“姐姐......” 宋小丫扶住他的肩头,站稳脚步,慢慢往外走。 小山实在太瘦了,能明显感觉肩上的骨头突起。 在原身记忆里,他们就没吃饱过,只有饿和很饿的区别。 难怪小山快五岁了,瘦小得像是只有三岁。 前世宋小丫是个孤儿,没有体会过骨肉亲情,蓦然多了两个血肉至亲,心里又酸又甜又暖。 她下了决心,以后一定会善待宋家母子,让他们能吃饱饭,好好活下去。 宋家不大,一共三间屋子。 卧室里除了两张木板搭的破床和两个藤条箱,别无他物。 出了卧室是堂屋,屋外用竹篱笆围了个小院子,地面坑坑洼洼,积了不少水。 篱笆墙下长着一丛丛野草,在风中摇曳不定。 整个家破败不堪,毫无生气。 右边的厨房倒是干净,什么都没有,空荡得一眼就能看完。 宋小丫扶着小山的肩膀走进厨房,宋二娘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 宋小丫弯下腰,把墙边的筐筐篓篓翻了个遍,除了灶边的木柴,连野菜都没有找到一根。 她想起来了,家里只有一点点红薯,昨天中午原身已经全下了锅,而她上山采到的野菜野果都落在了山上,没有带回来。 宋家断粮了! 怎么办? 总不能烧一锅开水填肚子吧? 正在这时,院外传来喜气洋洋的叫声:“小丫小丫,大好事!大好事!” “小丫,快出来!”接着是一道苍老的声音。 是宋小丫奶奶宋老太和大伯娘许氏! 这两人奸猾狠毒,心安理得地使唤宋小丫,哄她把家里的东西拿过去,却从不肯帮他们一点忙。 她们现在能带来什么大好事? 宋二娘以前没少被两人欺负,听到她们的声音吓得一抖,瑟缩成一团。 “你陪着娘,我出去看看。” 宋小丫对宋小山交待一声,出了屋门。 外面许氏已经伸手打开了低矮的篱笆院门,自顾自地走进院子。 许氏三十五六岁年纪,长了一副刻薄相。 她身后跟了两个干瘦的婆子。 其中一个五十岁左右,身材矮小,一双绿豆眼闪着精光,嘴角往下耷拉,一看就不好惹。 正是宋小丫的奶奶宋老太。 她的嘴巴就跟淬了砒霜,特别毒。 谁要是惹了她,她可以叉着腰站在人家门口,骂上个三天三夜不停歇。 不过现在是给最小的儿子宋三郎说亲的关键时节,为了能有个好名声,她已经收敛不少,尽量表现得宽厚仁和。 另一个婆子不是村里人,收拾得整整齐齐,看着特别精明。 “这人是谁?” 宋小丫刚嘀咕出声,就听到一道清晰的机械女声在耳边响起:【检测到未知人物,正在分析……】 宋小丫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忙看向面前三人,发现这声音并不是从她们嘴里发出。 那道女声又再次响起:【分析完成:此人为牙婆,姓胡,靠贩卖人口为生。】 宋小丫听清了,这声音来自她的脑海! 自己竟然带了个系统穿越过来? 还有分析功能? 女声像是明白她的心声,善解人意地自我介绍: 【本系统为“万事通”查询系统,宿主有不明白的事,都可以向我提问!我会竭尽所能为你答疑解惑,助你走向人生巅峰!】 【友情提示:本系统查询功能不需要消耗积分,附带的其他功能则需要消耗积分。】 其他功能是什么? 积分又从哪里来? 宋小丫来不及细问,许氏已满脸带笑地叫起来:“小丫,小丫,大好事!” 宋小丫冷冷盯着她,没吭声。 许氏不在意,这丫头就是个闷性子,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 她继续眉开眼笑地道:“小丫,今天胡婶子到村里来,说县里有大户人家要买丫鬟,你赶快收拾收拾东西,跟着她去城里享福吧。” 宋小丫明白了。 许氏嘴里的大好事就是要把自己的侄女儿宋小丫卖掉! 第二章 十两卖身银 宋老太指着宋小丫对胡牙婆介绍:“这是我孙女儿小丫,今年十三岁,瞧瞧,模样不错吧。” 胡牙婆正在上下打量宋小丫,心里暗暗称奇。 这丫头穿得破烂,长得瘦小,却是十足的美人胚子。 尤其一双眼睛,黑漆漆乌溜溜,清亮有神,特别惹人爱。 头上虽说绑了根布条,却更添了股子弱不禁风的风流之态。 正是青楼老爷们最喜欢的调调呢。 她经手过的姑娘小子不少,还从没见过如此出众的女孩,心里早就肯了。 胡牙婆满意地点点头,笑眯眯道:“叫小丫是吧,放心,我肯定给你找个好去处!” 她略一沉吟,“五两银子。” 胡牙婆肯买自然是好事,只是五两银子? 宋氏婆媳对视一眼…… 少了点! “胡婶子,我们小丫顶聪明顶能干,模样长得又好,怎么着也得十两。”许氏忙道。 “你签活契还是死契?要是死契,我倒是能再加点。” 宋老太马上道:“当然签死契,小丫去有钱人家享福,还回这个穷村子干嘛?” “对,就签死契。”许氏连声附和。 胡牙婆转着一双眼睛在宋小丫身上又扫了扫。 这小丫头挺沉得住气,站在那不哭不闹不说话,只静静地望着她们,倒让人看不透。 不错,好好调教一番,送到青楼准保能卖个好价钱。 二十两银子跑不掉! “那就十两,不能再多了。” 宋老太和许氏听得心花怒放。 十两银子! 太好了! 可惜二房只有一个闺女,要是再有一个,一块卖,那不就是二十两银子! 只是现生也来不及,十两就十两吧! 两人想得开心,见宋小丫站不动,宋老太笑着冲她挥手。 “这丫头,欢喜傻了?愣着干嘛,快签了契书跟胡婶子享福去。” 宋小丫慢条斯理地道:“奶奶,我们已经分家,是两家人,你们不能卖我。” 宋老太没想到她会这般说,脸顿时垮了下来。 许氏抢先道:“你在说啥?我们是你的长辈,这是为你好,你小小年纪哪里知道好歹......” “我不去!” 宋小丫不想听她废话,直接打断。 宋老太鼓起眼,瞪着她:“这事我们说了算,由不得你不去!我告诉你……” “万事通,这老太婆有权卖我吗?”宋小丫悄悄问。 【按照大云朝律法,买卖良民不仅要有户籍作证,还得本人愿意,否则便犯了拐卖人口罪,是死罪。由此得知,宋老太并无权利售卖宿主。】 系统立刻回答。 宋小丫心里有了底,打断宋老太的喋喋不休:“你有我的户籍吗?” 胡牙婆一听,转头看向宋老太:“小闺女的户籍呢?我可是要拿户籍走。” “在我这。”宋小丫看着两人冷笑道,“你们户籍都没有,就讨价还价要把我卖了,想什么呢!” 眼看到手的银子出了变故,宋老太哪里肯干,拧起双眉,指着宋小丫骂。 “死丫头,我是你奶奶,有权做主!别说卖了,就是把你打死,也没人敢说我一个字!” 她转头对胡牙婆道:“你只管带她走,户籍紧跟着就送过来,我们再签契书。” 先把这死丫头弄走,回头叫上家里人,门一关,把屋里翻个底朝天,还怕找不到户籍! 宋小丫又是一声冷笑,脆生生道:“你强迫我卖身,我要到衙门告你,知县大老爷会把你抓起来绞死!胡婆婆敢买,她也跑不掉!” 宋老太却是野蛮得很,根本不把她的话放在眼里。 她叉着腰大骂:“你懂个屁,毛丫头一个,衙门朝哪边开都不晓得,还去告状,笑死个人!” 胡牙婆在旁边见宋小丫伶牙俐齿,说得头头是道,更是动心。 青楼里就喜欢这般冰雪聪明的女孩,性子木讷沉闷的不稀罕。 这么看来,卖个三十两银子不成问题! 许氏害怕胡牙婆变卦,忙向她解释。 “胡婶子,小丫的娘是个傻子,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她弟弟丁点大,什么都不懂,一家子傻的傻,弱的弱,靠什么生活,把她卖了,银子足够他们两母子过活,我们这是为他们好。” 胡牙婆瞟眼宋小丫:“只怕她不能体会你们的苦心。” 宋老太咬着牙,恨恨道:“我就不信,她还能反了天不成!” 胡牙婆在旁边阴阴一笑,这么个瘦弱得风都能吹倒的小丫头,还怕没法子收拾她? 她上前去拉宋小丫,语带威胁:“小闺女,你奶奶大伯娘真是为你好,快乖乖跟我走,别惹她们生气。” 胡牙婆来势汹汹,一双手如鸡爪般干枯瘦长,眼看就要抓住宋小丫。 宋小丫往后一闪,堪堪躲过。 胡牙婆哪肯放弃,挽起袖子又冲了上来,还不忘对站在身旁的宋老太和许氏叫道:“杵在那干嘛,动手啊!” 婆媳俩得了命令,立刻从两边包抄过来。 站中院子中间的宋小丫如同一只病弱的小鸡,面对三只凶恶的老鹰。 宋小丫后退一步,迅速判断形势。 原身继承了宋二郎的一把好力气,对付这三个婆婆大娘,根本不在话下。 可这个年代以孝为重,虽说分了家,宋老太和许氏却是她的长辈,真要动手伤了她们,有理都变无理了。 得找族人帮忙,让家族出面制止! 正想着,就听一道稚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不许欺负我姐姐!” 随即,宋小山飞快冲出堂屋,双手张开,拦在宋小丫面前,仰起头,怒视胡牙婆三人。 宋小丫看着他瘦弱的小身躯,就是一愣。 没想到宋小山小小年纪,居然这么有胆色,知道保护自己的姐姐。 真是个好孩子! 胡牙婆也吓了一跳,顿住脚,看向宋老太婆媳。 许氏哪会被宋小山唬住,一巴掌扇过去。 “臭小子,怎么跟长辈说话!” 宋小山护住的不是宋小丫,而是十两银子! 她绝不允许宋小山坏了她的好事。 宋小丫怎么可能让她打到宋小山,眼见她的手伸过来,抓住她的手臂一扭,轻轻松松把她的右手反扣在了背后。 许氏只觉一阵巨痛传来,不由得弓下身,失声大叫。 “唉哟唉哟,死丫头,快放手!” “好!”宋小丫轻声笑道。 她松开手,把许氏往前一推。 许氏站立不稳,往前猛窜两步,要不是胡牙婆及时伸手扶住她,就得摔个狗啃屎。 许氏又惊又怒,站直身体正要跳脚大骂,却见宋小丫撒腿朝院外跑去,嘴里大声呼救。 “救命啊,我奶奶和大伯娘要把我卖到脏地方去了!” 她家单门独户住在山脚,离最近的那一户有一大段距离,可她的声音脆,嗓门大,一下就传到了村子里。 这时候大部分人家吃完午饭,正没事做,听到这动静,有不少人冲出门,往这边跑过来。 边跑还边问:“谁?谁家要卖人?” 宋老太和许氏眉毛一拧,顿感不妙。 卖儿卖女不是光彩事,宋氏族长最重名声,肯定不能任由这种事情发生。 第三章 傻娘发威 胡牙婆也着急了,这不是坏她名声吗? 她冲宋小丫直跳脚。 “你胡说啥,我带你去大户人家享福,咋会把你卖到脏地方去?” 宋小丫不管那么多,闪身躲开来抓她的许氏,继续大声哭叫。 “救命啊!我奶奶和大伯娘收了牙婆十两银子!要把我卖到脏地方去!” 许氏脑袋都快气晕了,眼见地上有根木棍,捡起来就朝宋小丫抽过去,手臂却被人抓住,一声厉喝随即在她耳后炸响。 “大顺娘!你在干啥!” 许氏吓得一哆嗦,转头看去,拉住她的是位四十岁出头的圆脸妇人。 许氏顿时没了气势,讪笑着解释:“云嫂子,我没干嘛,在和小丫说话!” 云嫂子抢过她手里的棍子,“铛啷”一声,扔在地上,质问许氏。 “说话?说话要拿棍子?这是哪来的规矩?我还没有看过哪家的大伯娘拿根棍子追着侄儿侄女说话!” 她是族长的大儿媳,性子最是泼辣,想什么就说什么,丝毫不给人留面子。 许氏看着棍子,低下头不敢分辨。 宋小丫却像是见了救星,哭得更大声。 “云婶子,我奶奶和大伯娘要把我卖了换钱,我要是被卖了,我家就剩我娘和我弟弟,他们可咋活呀?”。 宋老太两步走过来,急得去堵宋小丫的口:“胡婶子给你找的是有钱人家,过去就是享福,你娘和你弟弟拿了钱,日子也好过,我们是为你着想。” 宋小丫抹着眼泪反驳道:“我们分了家,不用你们管!” “分了家也是宋家人,咋就不能管!”宋老太怒气冲冲地道。 宋小丫看着她,寸步不让。 “分家文书上写得清清楚楚,以后各过各的,再没关系,分家文书还在呢,想不认可不行!” 宋老太大怒,可当着村里人的面,又不愿破坏慈和的形象,只能放缓语气,跟宋小丫讲道理。 “小丫啊,你家里穷成这样,你得为你娘你弟打算......” “不用你们操心,我们自然有法子。” 宋小丫拒绝得很干脆。 宋老太不耐烦了,这死丫头,平时听话得很,叫她干嘛就干嘛,今天这是中邪了? 不把她压下来,还得了? 她一瘪嘴,厉声道:“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凡事还不得长辈替你张罗,这事就这么定了,小山是我们宋家的男丁,得以他为重,你要是懂事,就不该再闹。” 在乡下,承继香火的男丁比什么都重要,一个丫头片子,卖就卖了,没人会说啥。 卖身的十两银子,宋老太连怎么花用都打算好了,怎么可能放弃。 她瞪起眼:“去,把户籍拿出来,签了契书跟胡牙婆走,别在这丢人现眼。” “休想,你们不能卖我,要不然,我们去衙门,让县老爷来断!” 宋小丫可不是没见识的原身,没被她的气势吓着,声音又大了几分。 宋老太正要说话,就见宋二娘直愣愣地从屋里走了出来。 许氏见到她,心里就是一喜。 这傻子可是被她治得死死的,想骂就骂,想打就打,怕自己怕得不行,说什么都猛点头。 现在只要她答应卖小丫,这事不就成了? 她们分了家不能卖,这傻子是亲娘,总能卖吧? 许氏脸上展开个灿烂的笑,温声道:“老二媳妇,我把小丫送到好人家里去享福,她日子好过,你和小山也就好过了,你说好不好?” 宋二娘没说话,双眼发直地盯着她。 宋小丫着急了,宋二娘什么都不明白,要是答应了可就麻烦了。 “娘,大伯娘要卖我呢!你可不能答应!” “卖?” 宋二娘的眼突然聚起光,尖厉地嚷起来:“不卖!不卖!” 许氏眨眨眼,直叫晦气。 今天这傻子怎么也不听话了! 她忍不住骂道:“你胡说啥?小丫是去过好日子.....” 宋二娘根本不听她说,嘴里大叫:“不卖!不卖!” 宋小丫放了心,瞟许氏一眼。 “听清楚了?我娘说了,不卖!” “那就是个傻子,懂什么!”许氏撇撇嘴,不屑道。 宋小丫马上转向宋二娘:“娘,大伯娘还是要把我卖掉!” 宋二娘眉毛竖起,眼眶发红,嘴里叫着“不卖”“不卖”,突然冲过来,一把抓住许氏的头发,双手用力拉扯。 许氏没想到宋二娘说动手就动手,一点预兆都没有,顿时被她抓个正着。 她的脑袋不由自主垂下,尖叫一声,伸出双手就要去挠宋二娘,想把自己的头发解救出来。 宋小丫在旁边看着呢,哪能让她得手。 她假意劝她宋二娘:“娘,你别这样,有话好好说!” 一只手却把许氏的手给按住。 她的力气多大啊,许氏那只手顿时动弹不得,只能用另一只手去薅宋二娘。 可惜薅了半天什么都没薅到。 宋二娘就跟疯魔一样死死抓住她的头发往下扯,又用拳头敲她的脑袋,嘴里直大叫:“不卖不卖!” 这可是傻子,打了人白打,旁边的人见许氏被打得唉哟唉哟叫唤,却不敢上前劝架。 有人捂着嘴幸灾乐祸。 “瞧瞧,就算是傻子,听到要卖自己的闺女也不干了啊。” “当娘的再傻也会护着自己的闺女,这才叫真心对她好!” 宋老太看宋二娘红着双眼,像要吃人,有心上前去拉开她,又不敢,怕她连自己一块打,只在旁边跳着脚叫:“反了反了!这傻子留不得了!” 宋二娘才不管那么多,“噼哩叭啦”对着许氏的脑袋一通暴打。 许氏被打得头晕脑涨,再站不住,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哭天抢地大叫:“救命啊,打死人了!” 宋老太看得心惊胆战,大声冲众人道:“帮帮忙,快把这傻子拉开。” “我们可不敢去,要是打了我咋办?” 你自己不敢去,倒叫我们,哪有这个道理! 再说了,这家人穷成这样了,真打伤了找他们赔吗? 他们赔不出来呀。 正打得不可开交,有人叫起来:“族长来了族长来了!” 人群让出一条道,宋族长拄着拐杖慢腾腾走过来。 第四章 小神医纪凌云 宋族长六十多岁年纪,长得干精精的,宽额凹眼,颌下几绺花白的山羊胡。 脸板得紧紧,看着很威严。 宋族长一到,立刻用拐杖点了点云婶子和另一个身材壮实的小媳妇。 “老大媳妇,大石家的,去把她们拉开!像什么话!” 这两人得了命令,忙一块上去,掰开宋二娘的手,把许氏拉出来。 许氏这会儿的形象很狼狈。 脸被抓烂了,横一条竖一条血痕,眼下有几道抓痕。 鼻头又红又肿,嘴角也被挠破了。 头发被宋二娘扯下一大绺,正拽在宋二娘手里。 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沾了不少泥。 宋二娘还在激动地叫着“不卖不卖”,想再扑过去打她,吓得许氏一闪身,躲在了宋老太背后,摸着脑袋,呜呜哭得伤心。 宋小丫忙上前抱住宋二娘。 “娘,不卖我了,你把她打了,她害怕了,她再不敢卖我了。” 宋二娘一把抱住宋小丫,哇哇哭起来,执着地叫着:“不卖不卖!” 见她这样伤心,宋小丫突然脑子闪过一个念头。 莫非她以前被人卖过,才会有这么大反应? 她一时有点后悔把她牵扯进来,勾起她的伤心事。 她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不会卖,不会卖,我哪都不去。” 宋小山也搂住宋二娘的腿,把脸贴在她腿上:“不卖姐姐!不卖姐姐!” 宋族长目光在宋老太的脸上扫了一转,山羊胡一翘一翘,质问道:“我们宋家啥时候到卖儿卖女的地步?” 宋小丫抹把眼泪:“族长爷爷,你可要给我们做主,我奶奶要把我卖到脏地方去,我要是走了,我娘和我弟咋办,他们怎么活?” “怎么不能活,不是有我们吗?”许氏从宋老太的背后探出头来。 “现在都不管,把我卖了会管?”宋小丫立刻回击。 许氏还想说什么,宋族长狠狠地用拐杖敲了敲地面。 “住嘴!当初你们的分家文书是我写的,上面写得清清楚楚,二房人不论做什么都与你们不相干,现在倒来扯这些,还要不要脸面!” 许氏暗暗嘀咕,十两银子啊,宁愿不要脸面! 宋族长举着拐杖,指点着宋老太和许氏:“简直是丢我们宋氏族人的脸!” 他的拐杖尖停在宋老太脸上:“你这做奶奶的,看到儿媳孙女一家生活过得苦,不说搭把手,还想着把孙女儿卖了,心肠这么歹毒,传出去谁还愿意跟你们家结亲?三郎是个好孩子,要是因为这事亲事黄了,你就后悔去吧!” 宋老太一听,猛地醒悟过来。 对啊,可别把儿子的亲事耽误了! 在乡下娶亲,家里的名声可是顶顶重要的! 三郎模样好,脾气好,已经有好几户人家中意他,请了媒人上门提亲。 她还说好好挑一户各方面都出挑的相看,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出事。 她恨恨地瞪着宋小丫。 死丫头,不知天高地厚跑出来把事闹大,要是在屋子里和和气气签了契书,哪有这种事! 胡牙婆最精明不过,在旁边见到闹成这样,知道事情搞不成了。 虽说她舍不得宋小丫的好模样,可也不能见人家长得好,就不管不顾硬抢啊。 趁没人注意,胡牙婆悄悄溜了。 宋老太看着她的背影叹口气。 十两银子啊,没了…… 银子没了,名声不能没,得找人把这黑锅背了! 她转向大家,脸上带起了笑。 “这事啊,都怪我这大儿媳心太急,只想着给小丫找个好前途,没考虑周全,我回去定会收拾她。”说罢瞪向许氏,恶声骂道:“死婆娘,都是你惹出来的事,给我滚回去。” 许氏战战兢兢答应一声,跟在她身后要走。 宋小丫可不想就此罢休。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族长都惊动了,这么散了不行。 怎么着也得让这家人伤点筋骨。 家里不是没粮没钱吗?那就找她们讨要! “等等!”宋小丫出声叫道。 宋老太和许氏一激灵,转头看着宋小丫。 宋小丫不理她们,可怜巴巴地望向宋族长,“族长爷爷,我娘被大伯娘吓到,又发病了,咋办啊?” 宋老太听到宋小丫的话风不对,竖起眉毛,恶声道:“你个丫头胡说啥,你娘就是个疯婆子,和你大伯娘有啥关系!” 许氏也不肯承认自己吓到宋二娘。 她扯起自己乱成鸡窝的头发,满腹委屈。 “明明是我被她打,咋能说是被我吓到?我咋就吓到......” “宋二婶就是被你吓到,还吓得不轻,要治好,得花不少银钱。” 一道清冷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打断了许氏的话。 大家伙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十六七岁的蓝衣少年背着手,越众而出。 这少年身材修长挺拔,面容俊秀,眉头微皱,看向宋家婆媳的眸子里带着寒意。 宋小丫在现代的电影电视里见过不少帅哥,没想到在这小山沟里,竟也能见到气质如此清冷干净的农家少年,即使粗衣布服也不能掩盖其风采。 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名字:纪凌云! 宋家村的小神医! 纪凌云不是本地人,十年前和爹娘迁来宋家村,买地建房住下。 他年纪虽小,却懂医术,普通的头疼脑热,伤筋动骨都能治。 随着年龄渐长,医术越发精湛,不比镇上医馆里的郎中差。 收费也很便宜,如果遇到实在没钱的人家,不仅不收诊费,还白送草药。 村里人没有谁敢惹他。 毕竟自己若是生病,小神医不给医治,就得去镇上找医馆治。 不仅路远,诊费还贵。 大家都很敬佩他,尊称他为小神医。 而宋家和纪家的关系又要更亲近些。 因为纪父腿脚不便,宋二郎在世时,经常帮着纪家干些重活,宋二娘生病,纪凌云则免费医治,不收一文钱。 宋二郎和宋小丫上山采到草药,纪凌云会用很公道的价钱收购,算是帮了宋家大忙。 要不是他,宋家人早就支撑不下去了。 宋老太同样也很敬畏纪凌云,看到他,立刻收了凶相,冲他赔笑。 “小神医,大家伙可都知道,我这儿媳时不时就要发病,在家躺上几天就好了,哪里用得着花钱医治。” “这次不一样,不好好医治会越来越严重。” 纪凌云扫她一眼,转向宋族长。 “宋爷爷,要想治好宋二婶,得扎针,还得去镇上买安神药,连吃半月才能起效。” 宋族长皱眉看眼反复叫着“不卖不卖”的宋二娘,再瞅瞅身体瘦弱,脸色苍白的宋小丫姐弟,沉吟着看向纪凌云。 “小神医,得花多少银钱?” 第五章 贴心的小神医 纪凌云伸出修长匀称的食指比划了下。 “至少一两!” 宋族长点点头,吩咐宋老太,“拿一两银子来,给你儿媳治病。” “一两银子?”宋老太惊得差点跳起来,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没有!” 跑这么一大趟,一文钱没得到,还要她倒掏腰包? 怎么可能! 宋小丫却是喜出望外。 小神医太懂她了,自己还没开口,就帮她索要赔偿。 宋老太见宋族长神色不善地盯着自己,老脸皱成一团,淌眼抹泪。 “族长呢,不是我不给,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你叫我去哪里变一两银子出来?我这儿媳脑子不清楚,身子骨倒是壮实得很,睡几觉保管没事。” 宋族长看看瘦得像竹竿的宋二娘,怒道:“来阵风都能把你儿媳吹跑,你好意思说她壮实?” 其他村民被宋老太的不要脸惊住了,纷纷道:“宋二婶好好在家里呆着,你们把她吓得发了病,就该赔医药费。” “这一家子病的病弱的弱,你们咋好意思欺负他们。” “要是别的人家,这一两银子哪里够,小神医没找你多要!” 许氏心里发慌,怕宋老太迁怒于她,尽量缩成一团,往旁边躲。 纪凌云又开了口,一副为宋老太打算的神情。 “既然没银子……这样吧,我和镇上的药铺熟,跟他们商量商量,拿东西抵。” “行。”宋族长抢在宋老太开口前答应下来,又问道,“小神医,啥东西药铺愿意收?” 纪凌云手背在身后,仰起头略一思索。 “鸡蛋,米粮吧。” 宋族长也不废话,直接冲宋老太吩咐:“没银钱就拿东西抵,一石大米,三十个鸡蛋。” 两样东西加起来一两银子差不多够了。 宋老太唉哟一声哭起来。 “我哪来的鸡蛋啊,还三十个,那是我存着换油盐的!大米都给了他们,我们家喝西北风啊!” 宋族长不耐烦了,板着脸威胁道:“你想清楚,要么拿东西,要么你们一家搬出村,你们这种黑心肝,亲孙女都敢卖的人家,我们宋氏家族不敢留!” 他年纪大了,平时不怎么管事,难得出来主持个公道,宋老太竟敢不听,这不是打他的脸吗? 要是制服不了她,他还有何威信可言? 这话一出,不止是宋老太婆媳,连村民们都唬住了。 被逐出家族,在这个时代可是不得了的惩罚。 没有了族人的庇护,宋家人根本没法活,更别说给宋三郎娶亲了! 宋老太吓得不敢多话,一迭声答应:“我拿,我待会儿就拿过来。” 这老太婆奸猾狡诈,现在答应得好,等宋族长走了,没准就不认了。 得让她立刻拿过来! 宋小丫正要说话,纪凌云又抢先开口:“我在这等着,宋二婶的病拖不得。” 宋小丫暗赞一声,这位小神医太靠谱太贴心了! 说的全是她的心声啊! 宋族长点点头,指着宋老太:“别待会,现在就去。”他转头吩咐云婶子,“老大媳妇,你跟着一块,快去快回。” 云婶子赶紧应下,伸手去拉宋老太:“婶子,快走。” 宋老太心痛如绞,很想捂着胸口躺地上,昏过去装作啥都不知道。 奈何小神医就在这里,装病这一招行不通啊。 她扯住许氏,心里有了计较。 先把东西拿出来,等人走了,就叫这蠢妇拿钱出来顶上。 这么一想,顿时好受了些。 她正要离开,宋族长斜她一眼,教训道:“宋冯氏,你这大儿媳得管管了,拿根棍子追着自家侄女打,像什么话! 许氏身子一抖,正想说什么,宋老太劈头就是一巴掌,把她拽走了。 今天这件祸事,就得让她来扛。 宋族长双手拄拐,冲其他村民义正严辞地发话。 “瞧见了吗,以后谁还敢做这没良心的事,只管找我,我来主持公道,这里说不好,我们去祠堂,我的话不管用,就给我滚出去。” 见村民露出恭敬的神情,他满意地挥挥手,“散了散了,回家干活去,别聚在这。” 事情解决了,村民没热闹可看,便听从他的命令,议论着散开。 宋小丫红着眼眶感激地道:“族长爷爷,谢谢你。”又看向纪凌云,“纪大哥,多亏你了。” 宋族长叹口气,招呼她回家:“快把你娘扶回去,让小神医先看看。” 宋小丫忙和宋小山一块,扶着宋二娘进了屋。 宋族长跟着进了宋家,屋里屋外看了一圈,心里不是滋味。 穷得只剩四堵墙了啊! 厨房里冷锅冷灶,一点粮食没有,这娘仨午饭吃得啥? 这样下去,搞不好哪天这家人全饿死了自己都不知道。 这几年没灾没难,收成也还不错,族里要是饿死人,宋氏家族的名声就全完了。 想到宋二郎在世时对自己的尊敬,他越发觉得不能坐视不理。 回到堂屋,宋小丫已经把宋二娘扶到桌前坐下,纪凌云正在替她诊治。 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宋二娘变得安静,不再念念叨叨,只是紧紧抓住宋小丫的手不肯松开。 宋族长看着这画面,眼神闪了闪,问纪凌云:“小神医,安神药能不能不去镇上买?” 纪凌云是聪明人,立刻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 他皱皱眉,略显为难:“我试一试,宋二婶吓得太厉害,我不敢保证。” 宋族长却是放心了。 他捋着山羊胡,站在一旁,看纪凌云诊脉。 “行,你治吧,慢慢来。”他转头问宋小丫:“小丫,你们中午吃的啥?” 话刚出口,宋二娘扁着嘴,又念叨上了:“小丫,我饿,小丫,我饿。” 宋小丫拍拍她的手,可怜巴巴地看着宋族长:“家里断粮了,我们昨天晚上就没有吃饭。” 宋小山奶声奶气地补充:“奶奶叫姐姐尽孝,把家里的红薯全拿走了。” 真是个好孩子,这状告得及时! 宋族长看着这一家病弱满脸菜色,气得用拐杖直戳地面,胡子一翘一翘。 这老太婆,心太毒了,怎么吃得下去! “小丫,你娘脑子糊涂,你心里要有成算,不能啥都听你奶奶的,得先把你娘和小山顾好。” 纪凌云却是狐疑地盯着宋小丫的额头,问道:“小丫,你头怎么了?” 宋族长也发现了宋小丫头上绑的布条,跟着问:“是啊,你头怎么了?” 第六章 有米有蛋了! 宋小丫本来就打算把这事告诉族长,以免村里其他女孩遭遇到同样的情况。 她摸了摸脑袋,把昨天在山里遇袭的事,跟族长详细说了一遍。 “那两小子明显不是我们村里人,说要把我背去卖了。” 宋族长听得倒吸口冷气:“好好好!反了天了,哪里来的小混混,竟敢对我们村里的人下手。” 宋小丫又道:“我迷迷糊糊没睁眼的时候,隐约听到另外有个人说话,声音还很熟。” “这么说来,村里有人和这两个混混勾结。”纪凌云插话道。 “应该是,小丫,你听出是谁了吗?” 宋小丫摇摇头:“没听出来。没准哪天再听到他说话,能认出来。” 宋家村因为村民们都沾亲带故,很多人的长相声音比较相近。 宋小丫神智不清,分辨不出倒是正常。 ”行,你平时注意听听,认出来了,悄悄跟我说。“ 宋族长嘱咐宋小丫,又拜托纪凌云,”小神医,麻烦你再帮小丫看看伤,这个家,她不能再出事了。“ 纪凌云满口答应:”没问题。“ 宋小丫正要说话,院外传来了纷乱的人声。 云婶子带人把粮食鸡蛋送来了。 宋族长数了数,见数量没错,叫他们放在屋里。 云婶子笑着对纪凌云道:“小神医,你得过去替小丫奶奶瞧瞧,她说心口痛得喘不过气,回屋躺床上就起不来了。” 旁边的小伙马上接话:“搬了这么多东西过来,她不心痛才怪。” “总算让这只铁公鸡掉了点渣。” “这次只怕要躺个十天半月了。” 大家嘻嘻哈哈笑个不停,纪凌云没有笑,只微微颔首。 “无妨,待会儿我去替她扎两针。” 宋族长叹口气,冲村民们挥手:“东西送到了赶快回去,废什么话。”转头对宋小丫道,“行了,我也走了。” 他边往外走边向宋小丫交代,“当初分家时立了字据,你奶奶不能再找你们讨要东西,她若是敢来,你只管找我,我给你做主。” 宋小丫感激地送他出门。 只要宋族长肯护着,宋老太别想再用孝道压制她。 待村人离开,纪凌云站起身招呼宋小丫坐下。 “小丫,来,我给你看看伤口。” 宋小丫听话地坐在他面前,摸了摸脑袋。 不知道怎么回事,闹了这么一场,除了肚子饿,她现在手脚不软,伤口也不痛了。 果然,纪凌云将布条取下,看到伤口,诧异地”咦”了一声。 “你这伤口,愈合得倒是好,都结痂了。” “我昨天血流得止不住,在路边抓了把刺儿菜敷上,是刺儿菜的作用吧。”宋小丫解释道。 “按理说不能……” 纪凌云略一沉吟,并没有多纠结这个问题,把布条递给宋小丫。 “已经结痂,就不用绑了。“ 宋小丫摸了摸伤口,上面果然硬硬的。 她简直不敢相信。 昨天脑袋上明明一个大洞,汩汩往外冒血,怎么着也得十天半月才可能结痂。 可这才过了一晚上,竟然就快好了,这复原能力也太强了。 莫非是她穿过来,身体变强壮了? 纪凌云从怀里摸出个白色小瓷盒,打开后,一股浓烈的药香扑面而来。 盒里是淡绿色的药膏。 纪凌云用细长的手指抠了一小块,轻柔地涂在宋小丫的伤口上。 宋小丫顿时感觉伤口上凉凉飕飕的,很舒服。 看来这药有消炎的作用。 纪凌云边涂边叮嘱:“注意不要碰水,饮食清淡些,过两天就好了。” 宋小丫老实地答应下来:”嗯,我记住了。“ 纪凌云对她的态度很满意,点点头。 ”我先回去替宋二婶抓药。“他指着桌上的鸡蛋道:“大米鸡蛋你们留着自己吃。” 宋小丫挑起眉,疑惑地望着他。 不是说要拿到镇上药铺换药吗? “你娘的病我能治,不用去镇上。”纪凌云摸摸宋小山毛茸茸的小脑袋,“小山,下午来我家拿药。” 小山用力点头,脆声应道:“好。” 纪凌云看向宋小丫,清清冷冷的脸上有了笑意。 “今天,你做得很好。” 纪凌云虽然心善,却从不管别人家闲事。 今天他的举动已经出乎宋小丫的意外,没想到现在还这么说。 “谢谢你,纪大哥。”她衷心地道。 纪凌云摇摇头,只道:“吃了饭,让宋二婶好好歇一歇,我走了。” 宋小丫见他要离开,忙拦住他:“纪大哥,你拿点鸡蛋回去给纪大叔吃吧。” 这些鸡蛋全靠纪凌云才能拿到,让他拿几个回去充作诊费理所应当。 纪凌云摆摆手,快步出了屋:“不用,我家里有。” 宋小丫看着他修长的背影,很感慨。 宋老太一家是宋小丫的至亲家人,却跟蚂蛭一般,只想吸她的血,根本不在意她的死活。 幸好有纪凌云和宋族长这样有正义感的人存在,要不然今天这事还不知道会是怎么结果呢。 纪凌云一走,宋小丫就把鸡蛋提回厨房,准备烧火做饭。 三人都饥肠辘辘,煮米饭太费时间,干脆直接煮荷包蛋。 烧一瓦罐水,一人两个鸡蛋打下去,不到一刻钟就能吃到嘴里,汤汤水水一大碗,又饱肚子又好吃。 宋小丫虽然身在现代,没有用过乡下的土灶,不过原身的记忆还在。 她把灶台细细端详片刻,就知道该怎么用了。 宋小丫从水缸里舀了一勺水到灶上的瓦罐里,正准备生火,宋小山跑了进来。 “姐姐,我来生火!” “你去外面陪着娘,我一个人就行。”宋小丫看着那张小脸,柔声道。 这孩子别看年纪小,却极聪明极有义气,今天冲出屋子保护她,让她很意外也很感动。 宋小山却舍不得走,直接跑到灶台前坐下,认真道:“我会烧火。” 宋二娘也跑进来,忙不迭坐到宋小山身边,讨好地对宋小丫笑:“烧火,我会烧火。” 这其乐融融的场景,是宋小丫没有感受过的,她的眼眶不由得阵阵发涩。 ”行,你们烧火吧。“ 她低下头,吸了吸鼻子,拿出六个鸡蛋,其余的放到了墙边的橱柜里。 那袋大米,则倒进了米缸里,将将装了一缸。 看着满满的米缸,她的心稳了下来。 短时间内,一家三口不会再饿肚子。 命算保住了。 第七章 宋二娘的来历 “姐姐,水开了!” “小丫,水开了!” 宋小丫正在为米缸满了高兴,宋小山和宋二娘的叫声把她拉回了现实。 “来了!” 宋小丫忙回到灶台前,见瓦罐盖子被水汽顶得噼噼作响,赶快揭开盖子,把六个鸡蛋全打了进去。 灶膛里的火苗舔舔着瓦罐底部,发出轻微的噼啪声,瓦罐里的水咕嘟咕嘟冒着泡,热气蒸腾。 “退一根柴,火小点。” 宋小丫用木勺在罐里慢慢搅拌,免得鸡蛋粘在锅底,转身从橱柜里拿出三个豁嘴粗瓷碗放在灶台上。 荷包蛋逐渐凝固成型,白生生的蛋白颤颤巍巍,透出点嫩黄,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好香啊!” 宋小山吸了吸鼻子,直勾勾地盯着瓦罐,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宋二娘干脆站起身,眼巴巴地望向荷包蛋,嘴里喃喃道:“鸡蛋……好香的鸡蛋……” 宋小丫心中一酸,略等片刻,招呼宋小山熄了火,将荷包蛋分别盛进三个碗里,又放进三根竹勺。 “一人一碗,开饭了。” 宋二娘和宋小山忙过来端起碗,跟在宋小丫身后到了堂屋。 两人迫不及待地在饭桌前坐下,埋头就要开吃,宋小丫忙提醒道:“小心烫。” 两人早饿狠了,听她这么说,鼓起嘴吹了几吹,便吃起来。 “呼呼……烫……烫……”宋小山一边吃一边吹气,舍不得放下勺子,小脸涨得通红, 宋小山吃了一口,陶醉地眯起眼。 宋二娘直接把一大块荷包蛋塞进嘴里,烫得直吸气,眼泪都差点流出来,却还是舍不得吐出来。 含糊不清地道:“烫……香……” 看到他们吃得这么香,宋小丫也忙咬了一口。 荷包蛋虽然没有放糖,却鲜香无比。 这可是她斗智斗勇斗极品挣来的,是她的战利品,当然好吃。 宋小山咬了口嫩嫩的蛋黄,想到了一个新问题。 “姐姐,奶奶会把鸡蛋拿走吗?” “当然不会,这些全是我们的,以后每天都吃一个!” “太好了!娘,我们每天都能吃鸡蛋了!” 小山欢呼起来,眼睛亮亮地告诉宋二娘这个好消息。 宋二娘咽下口里的蛋黄,含糊着响应:“太好了!” 宋小丫笑起来,心里却在盘算不停。 这家里,一根咸菜没有,各种调料全见了底。 包括宋小丫自己在内,衣衫破破烂烂,脚上穿着宋二郎在时编的草鞋。 床上的被子也是又薄又硬。 现在刚过中秋,天气不算太冷,这些衣物还能勉强遮丑。 要再冷点,便抵挡不住寒意。 到了数九腊月,山脚又湿又冷,若没有御寒的衣物,这一家三口只怕过不了冬。 这么一算下来,需要添置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十根手指都数不完。 看来要想活下来,还要把日子过好,道路阻且长啊! 宋小山年纪小胃口小,一碗热乎乎的荷包蛋吃下去便饱了。 宋二娘却有点意犹未尽,两个鸡蛋吃完,汤喝完,又抱着碗伸长舌头舔碗。 宋小山吓一跳,忙从她手里夺下碗:“娘,不可以这样。” 宋二娘又去端碗:“香,还要吃。” 宋小丫叹口气,拿过她的碗,把自己剩下的一个鸡蛋和半碗汤全倒给了她。 “吃吧。” “小丫......” 宋二娘高兴地咧开嘴,又稀里胡噜地吃上了。 吃饭洗了碗,宋小丫舀来温水,又拿了块干净的帕子走到堂屋。 ”娘,小山,把脸洗洗。“ 宋小山立刻乖乖地坐在小板凳上,仰起脏兮兮的小脸。 宋小丫拧干帕子,仔细地给他擦干净脸上的泪痕和鼻涕。 宋二娘也坐在一旁,仰起脸,等着宋小丫给她擦脸。 温热的帕子拂过脸颊,宋二娘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洗干净脸后,宋小丫又找出木梳,先给宋小山梳头,把乱糟糟的头发梳顺,扎了个小揪揪。 然后,她拿起木梳,一下一下地梳理着宋二娘的头发。 宋二娘的头发很长,因为营养不良,干枯发黄,很是毛燥。 宋小丫把她脸颊两侧的碎发拢到耳后,简单地在脑后挽了个髻,用一根竹簪固定住。 看起来顿时清爽不少。 宋小丫又去竹篱笆下,摘下两朵红色野花,簪在她的鬓边。 宋二娘摸着鬓边野花,笑得眯起了眼:”好看……“ 宋小丫这才有机会好好打量她。 宋二娘五官生得很精致。 纤秀的瓜子脸,弯弯的柳叶眉,圆圆的杏眼,挺翘的鼻子,小巧的嘴巴,即使那双杏眼没有神采,空洞洞的,也难掩她秀丽的容貌。 宋小丫有点看呆了。 宋二娘竟然长得这么好看,这样的长相,在乡下可不多见。 难怪即便没有神智,宋二郎也愿意娶她,并且疼爱异常。 联想起刚才她听说自己要被卖掉那激烈的反应,宋小丫有了猜测。 没准她以前是有钱人家的小姐,遭遇了什么意外,被人卖掉,急怒之下才失了神智。 她悄声问系统:”万事通,你知道宋二娘是什么来头吗?“ 【经过搜索,系统暂无宋二娘记录。】万事通理直气壮地回答。 ”你不是万事通吗?这都不知道?“ 宋小丫不满地问。 系统沉默了,拒绝再答。 宋小丫也不为难它。 等挣到钱,就寻名医替宋二娘好好医治,若是恢复神智,就能真相大白。 现在嘛,迫切需要解决的还是生计问题。 宋小丫打算上山一趟,采点野菜回来。 若是运气好,采到值钱的草药,卖给纪凌云,便能解了眼下的燃眉之急。 宋小丫走进厨房,熟门熟路地背上背筐,拿起柴刀,准备上山。 堂屋里宋二娘吃饱了,脸也洗干净了,惬意地靠坐在竹椅上,抚着肚子昏昏欲睡。 看到宋小丫出来,强撑起眼皮,对她笑了笑。 “去床上睡吧,小山你也去睡会儿。”宋小丫就要去扶她。 宋二娘站起身,听话地进了卧室。 宋小山却不肯:“姐姐,我跟你一块上山。” 姐姐还在生病,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去? 他不放心。 “不用,你把娘看好就行了。” “姐姐,你头不晕了吗?” 宋小山乌黑的大眼睛滴溜溜直转,担心打量着她的脸色。 宋小丫摸摸额头,笑着道:“吃了饭不晕了。” 说实话,这顿饭并不抵事,也就压住了饥火。 可是热乎乎地喝下去,还是吃出了一身细汗,身上轻松不少,头也不晕了。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到院外响起一道粗嘎的公鸭嗓。 “小丫,奶奶叫你过去!” 宋小山眨巴眨巴眼,小嘴噘了起来。 “姐姐,是三哥。” 宋小丫也听出来了,来人是大伯家的三小子,宋铁蛋。 宋小丫迷惑了。 这宋老太才在自家吃了瘪,怎么又叫自己过去? 是老年痴呆了,还是没长记性? 她就不想想,自己凭什么要听她的! 第八章 竹笋炒肉 “小丫,听到没有?快给我滚出来!“ 宋铁蛋是个急脾气,话刚出口,见没人回他,又催上了。 他比宋小丫小两岁,得管她叫姐姐。 现在这么不客气地叫她小丫,真是没规矩! ”别理他!“宋小丫低声对宋小山道,”你在家陪着娘,我上山转转就回来,不会很久。“ ”姐姐,你小心点。“ ”我知道。“ 两人不把院外的宋铁蛋当回事,宋铁蛋急得恶声恶气开骂了。 “小丫,你鸡毛卡嗓子了?半天不吱声!” 他这话一出,旁边立时响起几个小孩子的哈哈笑声。 宋铁蛋更加得意,又骂道:“小丫,快点给我滚出来!” 接着就听到”嘭嘭“的踹门声。 宋小丫心头火起。 这臭小子,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了! 今天倒要给他点厉害瞧瞧! 她把身上的东西一放,两步出了屋。 只见一个身材矮壮的半大小子站在院门外,两手叉腰,正在踹院门。 本就不牢固的篱笆墙被他踹得摇摇欲坠。 几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小男孩,满脸是笑,在他身后看热闹。 旁边还跟着一条小黑狗。 “你腿断了,走不动路了,半天不挪窝?” 见宋小丫出来,宋铁蛋停住脚,指着她道,“奶奶叫你过去问话,搞快点,慢了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这些污言秽语,都是宋老太平常骂人的话,他倒是学了个十足十! 宋小丫不想和这个粗鲁的小子对骂,只冷冷盯着他:“你再踹门试试?” 宋铁蛋见宋小丫没有像平常那样讨好他,反而拿话激他,深感在小伙伴面前没了面子。 ”反了天了,敢这么跟我说话!“ 他挽起袖子,一脚踹开院门,就要往院子里闯。 身后的小孩子拍着手给他鼓劲,那条小黑狗也冲着宋小丫”汪汪“大叫,呲牙咧嘴地凑热闹。 宋小山见状,扬起脑袋,上前一步,瘦小的身子挡在宋小丫面前,想要保护她。 “我姐……我姐姐凭啥要听你的!” “小傻子,老子连你一起收拾!” 宋铁蛋嚣张之极,朝宋小山挥舞着胖胖的小拳头。 他的块头比宋小山大了一倍还多,宋小山却挺直着背,不肯退让。 宋小丫却要被这没规矩的臭小子气死了。 从他的态度就能看出,在宋家老宅人的眼里,宋家二房就是低人一等,谁都可以辱骂。 原身遇到这种情况,只会低着头,咬着唇,一声不吭地流眼泪。 现在的宋小丫可没那么好欺负。 她今天要把这个嚣张的小子好好收拾一顿,让他以后再不敢上门。 宋小丫眼神一扫,目光落在扎篱笆墙的竹篾条上。 这些竹篾条削得尖细,韧性十足,用来抽人最合适不过。 她侧身过去,随手抽出一根,掂量了两下,轻轻推开挡在身前的小山。 她用竹篾条指着宋铁蛋,声音冰冷:“你再骂一句试试!” 宋铁蛋被她突如其来的气势震慑住,一时有点不知如何是好。 但小伙伴们都在旁边看着,可不能认怂。 他梗着脖子,挺起胸膛,色厉内荏地又骂道:“臭小丫,你反了天,敢打我,我让我奶……” 宋铁蛋的话还没说完,宋小丫就冲到他面前,扯住他的肩膀,把他按得弓下腰来。 下一刻,竹条带着风声,精准地落到了他的屁股蛋上。 “啪啪啪!” 就是三下。 火辣辣的疼痛瞬间传遍全身,宋铁蛋“嗷”的一声惊叫,拼命挣脱开来,捂着屁股转着圈跳脚。 他两眼含泪,气急败坏地喊道:“死丫头,反了你,敢打我!你……“ 宋小丫冷冷一笑,又举起了竹条,朝他抽去。 “好,继续骂!” 宋铁蛋年纪不大,却非常识时务,眼见今天的宋小丫和以往不同,不敢硬拼。 他往旁边一闪,哭着指挥小黑狗:”小黑,上!咬她!” 小黑狗却被宋小丫的气势吓到了,夹起尾巴,呜呜叫着,可怜巴巴地盯着自己的小主人。 “栓子,快,叫小黑咬这死丫头!” 栓子哪敢让小黑上前。 宋小丫力气大在村里谁人不知,要是小黑咬了宋小丫,宋小丫一拳把它打死,没有人敢说一句她不对。 他很没义气地弯下腰,抱起小黑,扭头就跑,边跑边幸灾乐祸大叫。 “铁蛋被小丫揍了!小丫请铁蛋吃笋子炒肉了!” 栓子是这群孩子的头儿,他一跑,其他几个孩子跟在他身后胡乱叫着一哄而散。 “铁蛋被小丫揍了!” “小丫请铁蛋吃笋子炒肉了!” 宋铁蛋慌张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捂着屁股孤零零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宋小丫冲他扬扬下巴,用力挥舞两下手中的竹条,竹条在空中划出“咻咻”的破空声,朝着宋铁蛋抽去。 宋铁蛋吓得转身就跑,嘴里却不甘示弱,带着哭音喊:“死丫头,你等着,我去告诉我奶,让她收拾你!” “臭小子,再敢上门,我见一次打一次!”宋小丫追着他骂。 直到宋铁蛋哭喊着跑远了,宋小丫才回转身,把竹条重新插回篱笆墙上。 宋小山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平常的姐姐总是低着头,走路都怕踩死蚂蚁,今天却这么勇猛! 连最霸道蛮横的铁蛋哥都不怕! 他好喜欢这样的姐姐! 宋小山使劲地拍着手,小脸上满是兴奋:“姐姐好厉害!姐姐好厉害!以后三哥肯定不敢再来了!” 宋小丫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和他一块回屋背上背筐。 “好了,把门关好,除了我,谁来都别开门,也不要出去。” 她怕宋铁蛋吃了亏,会搬救兵来。 宋小山和宋二娘没有战斗力,闭门不出,是最好的应对办法。 宋小山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姐,小神医让我去拿药呢……” “我回来去拿。” “好。”宋小山立刻答应下来。 宋小丫眼看着小山关好房门,才走出院子,又小心把院门拴上。 宋家老宅那边会有什么反应,她才懒得理会。 有她在,他们别想再讨到便宜去。 第九章 勇闯“迷魂谷” 一路走着,宋小丫将记忆中宋家村和宋家老宅的情况梳理了一遍。 宋家村的历史,可追溯到百年前的饥荒年代。 那一年,这里还只是荒山,逃难的宋家先祖被官府安置到此处。 宋家先祖见此处依山傍水,风景秀丽,便安心定居下来,繁衍生息,村子也日渐壮大。 后来,一些外姓人也搬迁而来,如今宋家人在村里只占一半左右。 只是村里土地虽然不少,但土质贫瘠,收成欠佳。 即便风调雨顺的年景,村民们也只能勉强糊口,想要攒钱十分不易。 前两年新皇登基,减免赋税,加上年景不错,村民们的日子才略有好转。 宋家老宅在村里,虽不富裕,却也饿不着。 宋老太育有三子二女。 原主的爷爷在子女成年后便病逝了,家中一直由宋老太当家。 大伯宋大郎娶了宋老太的娘家侄女,生有两子一女: 长子宋大顺十六岁,女儿宋大丫十四岁,幼子宋铁蛋十岁,比宋小丫小两岁。 原主的父亲排行老二,为人老实,不讨宋老太喜欢。 当年宋二郎娶妻时,赶上原主爷爷病重,家中一贫如洗,正好宋二郎在山路上捡了个傻姑娘回来,宋老太便做主给他们成了亲。 省了彩礼钱,还能多个人使唤。 哪知道这姑娘不仅傻,还笨,家务活一点不会做,倒要人伺候。 宋老太骂她,她听不懂;打她,有宋二郎护着,根本打不着。 宋老太一气之下便将宋二郎分了出去,只给了几件破家具,让他们在山脚下搭了个茅草屋,其他什么都没给。 亏得族长主持公道,在分家文书上写明了宋二郎这一房以后不用给老宅养老送终。 原主的小叔宋三郎是宋老太快四十岁才生的,算是老蚌得珠,从小备受宠爱,长得也一表人才,深得姑娘们喜欢。 至于宋老太的两个女儿,为了彩礼,都嫁到了外地,一年到头难得回来一次。 老宅的人向来看不起二房,总是指使二房干活,打着孝道的旗号要钱要物。 二房的穷困,老宅的人也脱不了干系。 所以,想吃饱穿暖,只能靠自己。 至于宋氏族人? 呵,血亲都不肯帮忙,又怎能指望其他人? 眼下宋小丫初来乍到,没有其他生财之道,只能在山上采些山货换钱了 只是她在后山转悠大半天,收获并不多。 秋收后,村里人闲下来,每天早早上山打猪草、捡柴火,等到下午,山上能摘能捡的东西早就被搜刮干净。 宋小丫扒拉扒拉这边的草丛,又翻翻那边的落叶,半天下来,只找到几棵野葱,野韭菜,还有几株不起眼的车前草和夏枯草。 这点东西,别说换钱了,连塞牙缝都不够。 宋小丫心里有点着急,这可怎么办? 她抬头望了望更深处的山林。 那里树木茂密,遮天蔽日,有凶猛的野兽和毒蛇出没。 再往里还有座迷魂谷,据说进去了就再出不来。 以前日子不好过时,村里不少青壮年为了生存,相约进山打猎,却时有意外发生,留下孤儿寡母,日子更加艰难。 现在年景好了,大家勉强能吃饱饭,就没人再愿意冒险。 可宋家没有田地,不进山,等着饿死吗? 只能闯一闯了。 以前宋二郎就常进山,还曾带过原身进去。 宋小丫回忆着进山路线,找到一条隐蔽的小路,抬脚走了进去。 越往里走,树木越发茂盛,各种鸟叫声此起彼伏,草丛里不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知道是什么小动物在活动。 宋小丫捡起一根长长的树枝,一边拨打着草丛,一边仔细寻找着草药和野菜。 走了好一段路,她发现了一大片草菇,挤挤挨挨地长在一起。 宋小丫赶紧把草菇采下来,装了满满半背筐。 除了草菇,还找到了一些野菜和常见的草药。 虽然不值钱,但宋小丫也不嫌弃,一股脑都塞进了背筐里。 可这点东西还是不够。 宋小丫心里盘算着,得再往深处走走。 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值钱的草药或者猎只兔子野鸡什么的。 她用柴刀砍断挡路的树枝和灌木丛,继续往前走。 地势渐渐变得陡峭,走了大概两刻钟,眼前出现了一片山谷。 山谷里长满了参天大树和茂密的灌木,枝叶繁茂,不见天日。 谷内光线昏暗,空气潮湿,弥漫着一股泥土和腐叶的混合气味。 这就是迷魂谷了。 站在谷口,能听到哗哗的水声。 山谷里应该有条小溪。 宋二郎以前每次带原主进山,走到这里就不再往前了,还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能进迷魂谷。 宋小丫在迷魂谷口犹豫了片刻,还是抬脚踏了进去。 爱拼才会赢! 都到这里了,就拼一拼吧! 山谷里阴森森的,非常安静。 只有脚踩在厚厚落叶上的“沙沙”声,不远处溪水的叮咚声,和偶尔几声鸟鸣在山谷间回荡,幽静得让人心里发毛。 宋小丫有些后悔自己莽撞了。 今天进山匆忙,除了一把柴刀,什么都没准备,真要遇上危险可不好脱身。 她定了定神,决定就在谷口转转。 才走几步,一棵高大的松树吸引了她的目光。 树下厚厚的松针间,几株黄精正探头探脑地冒出来。 茎秆直立,椭圆形的叶子油亮翠绿,根茎肥厚,泛着黄白色。 宋小丫心头一喜,忙用手中的树枝小心地扒开松针,将黄精的根茎完整地挖出来,又用衣襟仔细擦干净泥土,宝贝似的放进背筐里。 她一共挖到六株,每株的根茎都有半斤左右,加起来足足有三斤。 新鲜黄精在纪凌云那里能卖到十文钱一斤,这些黄精就能卖六十文! 比刚才采的那些草菇野菜值钱多了! 宋小丫心情大好,继续往前走。 走到一处山坡上,又发现了一小片白芨。 为了不损伤块茎,她特意削尖了一根粗树枝,一点点地把白芨挖出来。 清点下来,块茎大概能有六七斤。 鲜白芨一斤能卖十五文,这些又能卖一百文钱! 加上黄精,少说也能赚到将近两百文! 正高兴着,忽然听到旁边草丛里一阵响动,接着一道影子飞快地窜了出去…… 第十章 以物换物 宋小丫只见一道影子飞快地从草丛中窜了出去,定睛一看,竟是只灰色的兔子。 她想都没想,将手里削尖的树枝用力扔了出去。 可惜,兔子跑得太快,树枝又太轻,连兔子的边都没挨着。 还是兵器不趁手啊。 宋小丫看着光线越来越暗的山谷,决定今天就这样了,明天做好准备再来。 临走前,她打算挖几个陷阱。 打不到兔子,坑上一只也是好的。 宋二郎教过原主怎么做陷阱,并不算太难。 宋小丫另砍了根粗壮的树枝,用小刀削尖,在兔子出没的树下挖了个坑 这坑不大,直径也就一尺左右,深度也只有一尺多些。 然后她削了一些尖尖的树枝,一头削尖,一头粗些,尖的一头朝上,密密麻麻插在坑底,又在上面盖上一些干草和树叶,伪装得严严实实。 为了吸引兔子,她还从背筐里拿出几朵新鲜的草菇撕碎,洒在陷阱周围。 一个陷阱做好,宋小丫又在附近仔细观察,找到几处有兔子粪便和脚印的地方,如法炮制,挖了三个陷阱。 四个陷阱,怎么着也能抓到一只吧? 做好陷阱,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宋小丫不敢多待,沿着原路往回走。 路上枯枝不少,宋小丫边走边捡,回到后山的时候,已经捡了一大捆,用麻绳捆好,放在背筐上面。 满满一筐药材,加上枯枝,少说也有四五十斤,宋小丫个子小小的,背着这么大一筐东西,看着都让人担心。 可她走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脚步依然轻快。 仿佛背的不是四五十斤的重物,而是一捆轻飘飘的稻草,一点也不吃力。 到了山下,已接近晚饭时间,不少人家的屋顶都冒出了袅袅炊烟。 宋小丫加快脚步,往家里走去。 走到家门口,发现院门大敞,这是有人到家里来了? 她刚进院子,房门开了,宋小山蹦了出来。 “姐姐!” 宋二娘也跟在他的身后走了出来,笑眯眯地叫她:”小丫!“ 宋小丫冲他们点点头,把背筐放到地上。 宋小山看着姐姐背后垒成小山样的柴火,心疼得不行。 ”姐姐,你背这么重!“ 他上前要帮宋小丫解柴火,宋小丫拦住他:”不重,我力气大。“ 说着轻松地把柴火提了下来。 宋小山羡慕地看着她,希望自己也能有这么大的力气。 宋小丫对他道:“你去拿几个笸萝。” 宋小山答应一声,蹦回了屋子。 宋二娘也忙忙地跟了进去。 宋小丫把白芨和黄精拿出来,在后面问他:”有谁来过吗?“ ”大丫姐来了。“ ”大丫来了。“宋二娘也忙重复道。 ”她来干嘛?“ ”她说奶奶叫你去,我和娘躲在家里不开门也不出声,她敲了好一会儿门才走。“ ”做得对,别理她。“ 宋小丫看了一眼稀稀落落的竹篱笆,完全防不到人,谁都能进来。 房门又破又薄,遇到脾气暴的,一脚就能踹开。 太不安全了。 得想办法把篱笆墙垒高加固。 宋小山和宋二娘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兴致勃勃地清点着背筐里的东西。 ”姐姐,你好厉害,捡了好多东西啊。“ 宋小山满脸喜气,转瞬又想到什么,担心地问:”不用送去给奶奶吧?“ ”当然不送,草药拿去给小神医,其他的我们自己留着。“ ”太好了!我和娘把草菇捡出来。“ 宋二娘听到自己有份,立刻蹲下身,乐滋滋地忙活上了。 宋小丫却有点遗憾。 可惜没能抓只野鸡,野鸡和草菇一块炖,那可是鲜得不得了。 她把柴火提进厨房,捡了十个鸡蛋,打算提到族长家换点油盐。 家里调料只剩了点酱油和醋,做出来的菜没法吃。 想了想,她又把米缸里的大米倒了一半在米袋里,看能不能换点玉米面。 大米是好吃,可是以他们家现在的条件,天天吃浪费了点。 这半石大米能换到一石玉米面,可以多维持一段时间。 把要换的东西装好,宋小丫回到院子,对宋小山道:”你和娘在家,我去找小神医拿药。“ 宋小山忙点头:”我会看好娘不乱跑。“ 宋二娘也忙表态:”我不乱跑。“ 宋小丫笑笑:”行,晚上我们做好吃的。“ 她提着篮子,先去了族长家。 刚进院子,一条黄狗窜了出来,冲着宋小丫大声吠叫。 我的天,这么凶! 宋小丫吓得连连后退。 ”阿黄,瞎叫什么!“ 云婶子闻声从厨房跑出来,喝斥阿黄:”是小丫,你不认得了!再乱叫,小心我把你炖了!“ 被主人一凶,阿黄委屈地呜咽两声,不敢再上前,却仍紧紧盯着宋小丫。 宋小丫瞟着它,心里直打鼓。 阿黄这表现,该不会看出我换了芯儿了吧? 云嫂子看出了她的不安,再次喝斥阿黄:”回屋去,别在这吓人!“ 阿黄“呜呜“两声,夹起尾巴跑进了屋。 ”小丫,有啥事吗?“云婶子转头问道。 宋小丫回过神来,忙递上篮子:”婶子,我想用鸡蛋换点油盐。“ 宋家村所在的地区气候温暖,土地虽薄,却很适合种油菜。 到了春天,漫山遍野都是油菜花,非常壮观。 所以菜油在这里不是稀缺货。 而且村民们更喜欢吃荤油,菜油的价格不算贵。 盐倒是稀罕物,不过这鸡蛋二文一个,十个就值二十文,换点油换点盐,足够了。 ”没问题。“云婶子是个爽快人,一口答应下来。 宋小丫又取下背筐,把大米提给云婶子。 ”婶子,我还想换点玉米面,行不行?“ 云婶子笑起来:“行行,正好家里没有米了,我还说去镇上买点,婶子这就给你换。小丫,会计划了,不错。” 云婶子夸了她一句,提着篮子和米袋走进厨房,没一会儿又提了满满一篮东西出来。 不止装了大半罐子菜油,一包粗盐,还拿了两棵白菜,两根黄瓜和一把扁豆。 米袋子也变得鼓鼓的。 ”你看看,这里是一石玉米面。“ 云婶子把米袋打开让宋小丫看。 袋子里黄灿灿的一片,看着就爱人。 “你平常做饭,玉米面里加点大米一起蒸,味道差不了多少,还抵饿耐吃。” 又指着篮子里的菜道:”我看你家里菜叶都没一根,这些你拿回去吃吧。“ 宋小丫有点不好意思。 这些肯定比十个鸡蛋值钱。 “太多了……” 云婶子打断她:“没事没事,拿回去吧,都是些不值钱的。以后你有啥事儿需要帮忙,尽管开口,婶子能帮绝对帮。“ “小丫,你来了啊。” 两人正说着,老族长和他的儿子宋铁山走进了院子。 第十一章 小神医的家 “小丫来了啊。”宋族长笑呵呵地向宋小丫打招呼。 宋小丫一一问好:“族长爷爷,铁山叔。” “小丫拿了十个鸡蛋来换油盐……”云婶子抢着道。 族长瞥了一眼篮子,很不悦。 “就这点东西,也好意思收鸡蛋?快把鸡蛋还给她!” 云婶子愣了愣,不敢反驳,扭身要往厨房走。 宋小丫头哪能要回鸡蛋,忙道:“不用了,我家里还有。” 她连声道谢,快步出了院子,任凭族长在身后怎么喊都没停下脚步。 宋铁山望着宋小丫瘦弱的背影,感叹道:“这丫头看着比以前机灵多了。” 宋族长刚才那话只是随口一说,既然宋小丫已经走了,他没有坚持,边往屋里走边道:“可不是嘛,今天还让她奶奶和大伯娘没脸了。” 宋铁山当时不在村里,听了这话顿觉稀奇,连忙问道:“那么个软柿子,也硬气起来了?怎么回事?” 云婶子跟着他们进屋,将宋小丫大战宋氏婆媳的经过绘声绘色讲了一遍。 “变这么厉害了?”宋铁山啧啧称奇。 “再不厉害就要被卖了,被逼的!”宋族长接过云婶子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道。 ”也会计划了,刚才还用大米找我换玉米面,说是想多吃一段时间。“云婶子又道。 “以后你们多照应着他们家一些,孤儿寡母的,不容易。” 宋族长年事已高,村里的大事小情都由宋铁山负责。 宋铁山为人热心,做事却粗枝大叶,还真没注意到宋小丫家的情况。 他挠挠头,粗声应道:“行。” 云婶子帮丈夫解释道:“爹,小丫家那情况,铁山不好多管啊。” 正所谓寡妇门前是非多,宋二娘虽然傻,但模样长得好,宋铁山若是走得太近,难免惹人闲话。 “你怎么不想着帮一把?”宋族长瞪了她一眼。 云婶子很委屈。 “爹,小丫对她奶奶孝顺得很,我劝过她要先顾着自己,可她不听啊。我说多了,倒像是我挑拨离间。” 宋族长一想也是。 自己不强硬起来,别人想帮也帮不了。 他叹口气:“希望她这次是真的看明白,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 从宋族长家出来,宋小丫踩着被太阳晒得有些松散的土路,向村口走去。 经过村中心的老槐树下时,就见几个小姑娘坐在树荫下做针线。 说说笑笑的,很是热闹。 堂姐宋大丫也在其中,正笑得开怀。 一个小姑娘看到宋小丫,扯了扯宋大丫的衣袖:“那不是小丫吗,怎么从族长家出来了?“ 宋大丫转过头来,脸色立马就变了。 她站起身,冲着宋小丫喊:“小丫,给我过来!” 宋小丫假装没听见,埋头紧走几步,拐进了纪凌云家的院子。 宋大丫瞪大眼不敢相信。 平时小丫看到她,就跟见到猫的耗子,老远就垂头立正站好,大气不敢喘。 今天怎么了? 敢不理她? 旁边的小姑娘们也稀奇不已,叽叽喳喳发表意见。 ”小丫耳朵聋了?听不到你叫她?“ ”这么近,怎么可能听不到,这是不把大丫放在眼里。“ “当你说话在放屁呢!” 宋大丫脸上铁青,想要追上去抓住她,可那是小神医的家,她没病没痛,不敢随便上门。 她恨恨地跺了跺脚,怒骂道:“好你个死丫头,翅膀硬了是吧?有本事呆在里面别出来!” “对,等她出来好好收拾她一顿,我们帮你!” 这几个小丫头都是纪凌云的仰慕者,可惜纪凌云面对她们,总是板着冰块脸,让人不敢靠近。 宋小丫就这么堂而皇之走进他家,怎么不叫人愤恨嫉妒! 必须收拾她! 纪凌云家在村口,是一座青砖绿瓦的小院。 四周筑着高大结实的围墙。 院子很大,房前屋后种满了绿竹,微风过处,竹影轻晃,格外的静谧安然。 厨房的烟囱里升起一缕缕炊烟,为这片幽静添了几分生活烟火气。 这房子是纪家十年前搬来时修建的,在村里一众土坯茅草房中格外醒目。 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此刻,透过半掩的院门,能看到院子一角摆了不少草药,空气中浮动着微苦的药香。 纪凌云坐在竹椅上,正埋头整理草药。 他穿了件洗得有些发白的青色长衫,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在他的侧脸上,更显得他眉目清朗,俊逸出尘。 听到门响,纪凌云抬起头。 见是宋小丫,他站起身,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小丫来了。” 宋小丫走到纪凌云面前,从篮子里拿出黄精和白芨,递给他。 “纪大哥,你看看这些怎么样?” 纪凌云接过草药,仔细检查一番,点点头:“不错。” 他从旁边拿出一杆小秤,分别称了黄精和白芨的重量。 黄精三斤四两,白芨六斤五两。 纪凌云账算得很快,几乎是称完重量的同时,就开始报价。 “黄精十二文一斤,白芨十六文一斤,一共是一百四十五文。” 宋小丫在心里默默算了一遍,分毫不错。 只是这价格,比她预想的要高一些。 莫非纪凌云在故意帮衬她? “价格是不是太高了点?”宋小丫问道。 纪凌云简短地解释:“成色好,价格自然高,你等一等。” 他放下药材,转身进了屋,不一会儿拿了一串铜钱出来。 “一百四十五文,你数数。” 这么一大串! 宋小丫眼睛一下亮了! 她喜滋滋地接过铜钱,下意识掂了掂。 挺沉! 前世今生两辈子,她还没拿过这么沉的钱! 宋小丫嘴角不自觉地疯狂上扬,乌黑的双眼弯成了两道好看的月牙。 她平时来纪家,都是躲在宋二郎身后,低着头,缩着脖子,一言不发,纪凌云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如此欢喜的模样。 一时间竟有些呆住了。 ”谢谢纪大哥。“ 宋小丫小心将铜钱装到篮子里,用白菜压住,又取下背筐,把那些不值钱的草药倒在地上。 “这里还有一些草药。” 纪凌云回过神来,眯了眼,正要报价,宋小丫忙道:”这些是我送给你的,不要钱。“ ”那怎么行……” “你给我娘治病拿药都不要钱。”宋小丫嘟起了嘴。 纪凌云看着她这难得的可爱俏皮样,笑笑,没有坚持,从旁边的药筐里拿出两个草药包递给她。 “这是你娘的药……” 宋小丫接过来道了谢,正要转身离开,就听见厨房里传来一阵响动。 纪母沈娘子掀开布帘走了出来。 第十二章 宋小丫发威 沈娘子三十多岁年纪,五官清秀,眉眼间带着笑意,让人感觉温和可亲。 穿着干净的青布衣裳,头发用木簪挽了个简单的髻,没有插任何花朵装饰,身上也没有戴任何首饰。 她的手里拿着一片干净的白菜叶子,叶子里是三个白面饼子。 饼子不大,很厚实,圆圆的,烙得焦黄,散发着淡淡的小麦甜香。 ”小丫等等。“沈娘子叫住宋小丫,将饼子递了过去:“婶子刚烙的饼子,你拿回去尝尝。” 宋小丫连忙摆手推辞:“婶子,你们自己留着吃吧。” 在这个年代,白面可是稀罕物,普通人家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次。 宋小丫家里都吃粗粮野菜,白面想都不敢想。 沈娘子见宋小丫不肯收,板起脸。 “这不只是给你的,还有你娘和你弟弟的。快拿着,不然婶子可要生气了。” 宋小丫推辞不过,只得伸手接过:“谢谢婶子。” 沈娘子笑着道:“跟婶子还客气啥,快回去吧,路上小心点。” 宋小丫乖巧地点点头,转身往外走。 纪凌云一直把她送到院门口,仔细叮嘱她要如何煎药,如何服药,确认她明白了,才回到院子里。 宋小丫刚走,纪凌云的父亲纪先生便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从屋里走了出来。 他穿着一件深蓝色长衫,身形虽然高大,却瘦削得有些单薄,双眉不自觉微锁,带着些郁气。 纪先生是位秀才,在家中设了个学堂,教导附近几个村子的孩童启蒙。 束脩收得不多,钱粮皆可。 这父子俩,一个教书育人,一个治病救人,在这一带很受尊敬。 纪先生注视着宋小丫的背影,低声道:“这小丫头,变化真大。” 沈娘子顺着丈夫的目光看了一眼,唏嘘感叹。 “再不变,怕是要被那些人连骨头带肉生吞了。咱们家已经够不容易了,没想到世上还有更狠心更恶毒的人,连孤儿寡母的活路都不给。” 纪先生摇了摇头,眉间郁气更盛,不再说话,转身回了房。 沈娘子叹口气,扭过头,对着纪凌云道:”凌儿,你一定要争气啊,明年怎么着也要考上秀才,咱们一家子,全指望你了。“ 纪凌云垂下眼帘,没有吭声,只默默坐回椅子,小心收拾宋小丫送来的草药。 宋小丫和纪凌云道别后,一边往家走,一边在心里盘算。 回家后熬锅野菜汤,再炒个醋溜白菜,加上面饼,就是很丰富的一顿。 她刚走到槐树旁,就见宋大丫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挡在她面前。 ”给我站住!” 十四岁的宋大丫,身材高挑,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五官匀称,在乡下姑娘里,算是长得俏丽的。 特别是那两条乌黑油亮的大辫子,用蓝色布带扎着,垂在肩头,走起路来一甩一甩的,更添几分活力。 村里人见了她,都会夸一句:“这丫头,长得真喜庆!” 从小到大,听惯了夸赞的宋大丫,心里认定了自己是村里最好看的姑娘,连镇上的大小姐也比不上她。 这份自信由内而外散发出来,即使站着不动,都带着一股傲气。 可眼下宋小丫朝她走过来时,她却感觉自信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以前的宋小丫总是佝偻着身子,低着头,脸都看不真切,自然没人会觉得她好看。 今天她却挺直了腰杆。 头微微扬起,原本枯黄毛躁,乱糟糟篷在脸旁的头发,如今梳成了一条整齐的辫子垂在脑后,露出了清秀的脸庞。 白皙秀美的瓜子脸,乌黑明亮的大眼睛、小巧的鼻子和轮廓分明的双唇…… 不仅五官精致漂亮,眉宇间还透出股机灵劲儿。 这模样,和从前的宋小丫判若两人,正是宋大丫最想要的长相。 这死丫头,竟然长了张狐媚子的脸! 宋大丫胸口涌上一股无名火,恶狠狠地瞪着宋小丫。 “死丫头!你耳朵聋了,叫不住你了!” 她比宋小丫高了一个头,身材也健壮许多,这么居高临下地怒斥她,还真有几分长姐的气势。 宋小丫不吃她这一套,翻了个白眼,面无表情地问:“宋大丫,有事吗?” 这声“大丫”,听在宋大丫耳朵里,比钉子钉在木板上还扎心,顿时忘了拦住宋小丫要干什么,气得用力一跺脚。 “宋红玉,宋红玉!我叫宋红玉,跟你说了多少遍,你怎么不长记性!” 宋大丫嫌自己的这名字难听,一直想换一个。 正好她在镇上听人说书,里头有位小姐叫红玉,她觉得好听,立马给自己取了这个名字。 并且告诉小姐妹们,以后都得叫她这名字。 要是谁再叫她“大丫”,她就会生气。 宋小丫瞧着她发狠的模样,不屑地撇撇嘴,冷冷问:“有什么事?说吧。” 宋大丫见她一点不尊敬自己,更气了,胸脯上下起伏,手一抬,就去拧宋小丫的胳膊。 “长本事了,敢这么跟我说话!” 这是她平日的惯常动作,以前宋小丫每次都低着头,任由她欺负,躲都不敢躲。 可惜今天的宋小丫却没那么好欺负,手腕一翻,抬手抓住了宋大丫的手腕。 宋大丫只觉得手腕的骨头都快被捏碎,疼得脸色发白,尖声叫道:“死丫头!放手!快放手!” 宋小丫手一抖,把宋大丫往后一甩。 宋大丫只觉一股大力袭来,”噔噔噔“连退好几步,要不是旁边的小姐妹眼疾手快扶住她,就得来个屁股墩! 宋大丫站稳脚跟,不敢置信地盯着宋小丫:“你、你敢打我?!” 宋小丫嫌弃地看了看手,在衣边擦了擦,才抬眼盯着宋大丫。 “有事快说,没事我可要走了!” 宋大丫怔住了,脑子里转了几圈,才愤愤地意识到,村里那些传闻说得没错,宋小丫是真的变了。 不仅不怕她奶奶她娘,连她都不怕了! 不晓得还有谁能镇住这死丫头。 她心里那点不服气在心里发酵,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身体晃了几下,却不敢真上前再动手。 第十三章 宋大丫死了 宋大丫眼珠转了转,一挺身,双手插腰,质问道:”你为什么不听奶奶的话,把奶奶气病?你为什么打铁蛋?他那么小,你也下得了手!“ 她正骂着,突然看到宋小丫手里拿着的面饼,惊叫起来。 ”好啊,有面饼不给奶奶吃,你眼里还有没有长辈!你个不孝女!就该让天雷劈死你!“ 宋小丫懒得和她废话,直接呛回去:”想吃面饼?自己做!你这么懒这么馋,天雷要劈也劈你!“ 说罢,越过宋大丫,挺胸昂头地走了。 “死丫头!你给我站住!站住!家里还一堆活等你做呢,你去哪?” 宋大丫在后面气急败坏地大喊。 宋小丫转过头,冲她举起拳头:“再叫死丫头试试!” 宋大丫立马住了嘴。 这死丫头劲儿大得很,她可不是对手。 宋小丫一走,旁边默不吭声的几个小姑娘立刻活泛起来,在宋大丫身边叽叽喳喳地议论。 “小丫真的变了,好凶啊!” “我以后可不敢惹她了!” “是啊,根本打不过嘛!” 宋大丫气愤地瞪着她们:“你们不是说要帮我一起对付她吗,怎么干看不动手?“ 小姑娘们缩起了脖子。 ”她那把子蛮力气谁敢惹?我们几个一块上,也打不过啊。“ ”要不是我们扶住你,你就被她推地上了。“ 一个叫小云的小姑娘却有另外的疑问。 “小丫现在变漂亮了,你们发现没有?” “发现了发现了,比镇上的吴小姐还漂亮。” “我也觉得。” “你们说她怎么…… 宋大丫眼看楼要歪到一边,马上扯回正题。 ”好看什么,你们明明说帮我,真有事儿,一个个都成了缩头乌龟……” 小姑娘们不高兴了。 小云噘着嘴道:“你们都分家了,还找人家要饼子,多不好!” 另一个小姑娘陶醉地咂咂嘴:“那饼子真香,我都闻到味儿了!” “肯定是沈娘子给她的,沈娘子真好!” 这楼怎么又歪了! 宋大丫正要说什么,就听有人扯着嗓门叫她。 “大丫,大丫,在外面干嘛呢?赶快给我死回来!” “你娘叫你了!”小云忙道。 宋大丫看着站在门口,朝这边张望的许氏烦躁不已。 宋小丫不肯来家里做事,这下所有的活计全堆在了她的身上。 她满心不愿意回家,想学宋小丫装听不见,躲一边去,可惜她娘没那么好糊弄,往前面走了几步,叫得更响了。 “大丫,你耳朵聋了?快给我回来!” 宋大丫恨恨地跺了跺脚,气呼呼地走了过去。 “家里一堆事儿不做,就知道在外面扯闲篇,小小年纪,好的不学,学着当长舌妇。” 许氏瞪她一眼,扭头往家走。 你才是长舌妇,你才喜欢扯闲篇! 宋大丫在心里悄悄骂道,却不敢说出来。 许氏还在前面骂呢。 “家里冷锅冷灶,柴没有劈,水没有挑,你爹回来了吃不到饭,看他怎么收拾你。” 宋大丫哀嚎一声:“还要劈柴,还要挑水……” 这些本来都是宋小丫的活啊! 她再忍不住,向许氏告状:”刚才小丫在这呢,我想叫她过来,她不理我,娘,你去叫她来吧,我好久没做事儿,都不会做了。“ 许氏白她一眼:”我叫得动她还找你?那死丫头翅膀硬了,有族长撑腰,我不敢惹她。“ 宋大丫不甘心,又道:”她还有白面饼,也不拿给奶奶吃。“ ”白面饼?“ 许氏眼一亮,忍不住舔舔唇。 她好久没吃白面了,光是听着就流口水。 “等你爹回来,让他去要。” 宋大丫嘟囔道:“等爹回来,他们早吃完了,只怕渣都不剩。” 沈氏瞪她一眼:“那怎么着?你去?” “娘,你去嘛!” “我不去,你奶奶还睡在床上,我得伺候她,你先去把水拎回来,水缸都见底了。” 许氏说完,急急忙忙地朝宋老太的房里走去。 一想到宋小丫家,她的头就隐隐作痛。 她的头发可是被宋二娘扯下好几绺,要是去了再被扯下几绺,岂不成秃头了。 宋大丫不情不愿到厨房拿了个水桶,拖拖沓沓地去井边打水。 以前宋小丫一次能挑两桶水,她可没那么大力气,能打半桶水就不错了。 宋大丫提了半桶水,摇摇晃晃往家走。 刚进院子,就听到身后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她扭头一看,是大哥宋大顺回来了。 他的模样吓人得很。 鼻青脸肿,眼眶下一大片淤青,嘴角也破了。 身上的布衣更是被撕得七零八落,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宋大丫惊呼一声:“哥,你这是怎么了,谁打你了?” 宋大顺按了按嘴角,吸口冷气:“叫什么叫?没人打我,我自己摔的。“ 宋大丫却不相信,嘴一撇。 ”少骗人了,谁摔跤会摔成这样,分明就是被人打的。怎么?你耍钱又输了,被债主追着打了?“ 宋大顺脸色一变,抬脚就朝宋大丫踹过去。 ”多嘴多舌的死丫头,显不出你来了!“ 宋大丫提着水桶本就走不稳,被他一踢,”扑通“一声,水桶砸在地上,水花四溅,洒了一地。 她被这力道带得往前踉跄几步,脚下打滑,”砰“地摔了下去。 地上正好有一块尖锐的石头,宋大丫的额头重重磕在上面,登时昏死过去。 宋大顺没想到自己一脚就把人踢倒在地,还没了动静,赶紧上前,用脚踢踢她的肩膀。 ”大丫,你干嘛,快起来!“ 宋大丫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宋大顺弯下腰,把宋大丫翻了个面,只见她的额头破了好大一个洞,殷红的鲜血正”汩汩“往外冒。 宋大顺吓得魂飞魄散,哆嗦着手去探宋大丫的鼻息。 怎么又是伤的额头? 还没气儿了! 不会就死了吧? 许氏听到动静,从堂屋里出来,大声问:”怎么了怎么了?“ 宋大顺脸色煞白,哆哆嗦嗦地站起来,话都说不利索。 ”娘,我……我把大丫打死了!“ ”胡说八道些啥!“ 许氏哪里相信,张嘴就骂。 “真……真的,娘,她……她没气了……” 许氏看着地上的水渍,又看看宋大丫无声无息地躺在地上,脑袋还在流血,也慌了神。 她几步冲过来,扑到宋大丫身上,颤抖着手去探她的鼻息。 冰凉一片…… 没气了? 许氏吓坏了,拼命摇晃宋大丫:“大丫,大丫,快起来,你可别吓我!” “娘,怎么办啊?” 宋大顺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宋大丫要是真死了,他可就摊上大事了! 许氏哪里甘心,一边摇晃着宋大丫,一边拼命拍打她的脸,“臭丫头,别装死!快给我起来!” “娘,没用,她真的死了!” 宋大顺捂住脸,声音发颤。 ”不会,就是闭气了。“ 许氏根本不信,越发用劲地拍打。 慌乱间,就听宋大丫“啊”了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第十四章 宋大丫重生 宋大丫费力地睁开双眼,一阵剧烈的疼痛袭上头部,她忍不住低哼一声。 纷乱的记忆碎片如潮水涌入脑海: 摇晃的水桶,湿滑的土路,后脑勺撞上尖锐石块的剧痛。 最后,是张麻子那扭曲的嘴脸,和他高高扬起的拳头。 我死了吗? 这是宋大丫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可是,额头疼痛如此真实,脸上也火辣辣一片,不像是在阴曹地府。 她还活着! 宋大丫直起身,惊恐地环顾四周。 眼前是座破旧的小院子,几根柴火凌乱地倚靠在歪歪斜斜的土墙边,一旁的晾衣杆上挂着几件破旧的衣裳,随风轻摆。 几个竹匾里晾着菜叶,萝卜条,准备晾干了做成腌菜。 这不是张麻子家的院子,而是她出嫁前的娘家! 面前蹲着的,是她的娘亲许氏,坐在一旁,脸色难看的是大哥宋大顺。 根本没有张麻子的身影! “这……咋回事,我咋会在这里?”宋大丫嘴唇微微发抖,茫然问道。 看到宋大丫醒来,许氏和宋大顺明显松了一口气。 “不在这里你想在哪里?‘宋大顺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不耐烦地拍打着身上的灰尘,“还会装死,吓老子这一跳!” 宋大丫没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娇小细嫩,没有整日劳作留下的粗糙痕迹。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在她脑海中炸开:难道……她重生了? 回到了过去,回到了还未出嫁的时候? 前世的画面一幕幕闪过脑海 因为宋大顺欠下赌账,为家里将她许给了隔壁村好吃懒做的张麻子。 成亲一年,她一直没能怀上身孕,惨遭张麻子一家打骂虐待。 她回娘家哭诉,爹娘只说她是泼出去的水,他们管不着。 回到张家,等着她的是更严苛的虐待。 提水时,她不小心将水洒在张麻子的身上,被他一阵拳打脚踢,避让间,她摔倒在地,头磕在石头上,血流不止。 张麻子根本不在意,一阵暴打后扬长而去,任由她倒在地上,最终血尽而亡。 而她的家人,在她死后,没有一丝悲伤,只顾着找张麻子索要赔偿。 目的达到,便不再追究他的责任,还附和他的说辞,是她自己摔死的。 老天有眼,竟让她重活一世! 这次,她绝不会再任人摆布! 绝不再嫁给那个无赖! 一阵剧痛袭来,宋大丫用手去捂额头,却摸了满手粘滑。 看着那刺目的鲜血,宋大丫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她抬起头,目光如同刀锋般射向宋大顺,语气冰冷:“哥,你想打死我?!” 宋大顺被她凌厉的眼神吓得一愣,结结巴巴辩解道:“你胡说啥!我就是随便一踢,哪知道你这么不经踢……” “不经打?”宋大丫冷笑一声,“你那一脚,分明就是想让我死!” 许氏看宋大丫脸色不好,连忙打圆场。 “大丫,你哥真不是故意的,他打死你,对他有什么好处……” 宋大丫冷冷地盯着许氏,眼神毫无温度。 像是要把她看穿,戳穿她的谎言。 许氏心里发毛,声音越来越小,咽了口唾沫,干脆闭上了嘴。 见宋大丫脸色苍白,额头上的血还在不停地顺着颊滴落,她赶紧扯出手帕,想帮宋大丫堵住伤口。 “别碰我!” 宋大丫一把挥开她的手,眼神里充满了厌恶。 许氏的手僵在半空中,不悦地道:“大丫,你干嘛,娘是想帮你止血……” 宋大丫冷笑一声:“是怕我脸上留疤,卖不上好价钱吧? 许氏正想发火,看到宋大丫额头上的伤口,又硬生生忍了下来。 大丫说得没错,这脸留下疤,可真就不好找婆家了。 现在最要紧的,是先把她的伤治好。 她扭过头,对宋大顺道:“大顺,快去找小神医,快去!” 宋大顺一直在旁边观察宋大丫的神情,只觉得她的表现特别诡异,早就心里发毛,想溜之大吉了。 听到许氏的吩咐,他如蒙大赦,答应一声,两步跑了出去。 许氏双手搀住宋大丫,柔声说道:“大丫,快起来,把湿衣服换换,小神医来了就没事了。” 宋大推开她,慢慢地站了起来。 她注视着宋大顺远去的背影,眼神冰冷。 这个时候,宋大顺已经欠了八两银子赌债,债主很快就会上门,逼着宋家还钱。 如果还不上,就会把宋大顺抓走,卖到西北去抵债。 宋家根本拿不出八两银子,又舍不得宋大顺被卖掉。 正好这个时候,许氏听说张麻子的媳妇跳河死了,急着再找一个,许诺给十两银子的彩礼。 在乡下,娶媳妇一般也就二三两银子,五两都算多的。 十两银子,简直是天价彩礼。 可就算这样,也没人敢嫁给张麻子。 因为大家都知道,张麻子心太毒,下死手打媳妇。 张母也特别会蹉磨儿媳。 张麻子的上一个媳妇,就是被他们欺负得受不了,才跳河自尽。 死的时候人瘦得只有一小把,全身没一块好肉。 张麻子给了小媳妇家一点好处,把这事压了下来,对外只说是小媳妇气性大,被婆母责怪两句,想不开自尽。 可真相还是传了出来。 庄户人家虽然穷,却不愿让女儿去送死,所以张麻子一直没找到如意的媳妇。 宋家人却不在意这些,主动找到媒婆,应下了这门亲事。 于是,宋大丫被卖给了张麻子,开始了她悲惨的一生。 这辈子,她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她要反抗! 她要改变自己的命运! 不期然间,宋大丫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宋小丫那张清丽的小脸。 前世这个时候,宋小丫已经死了。 是在山上摔死的。 尸首抬回来,宋二娘受了刺激,疯得更厉害,在外面乱跑要找宋小丫,跌下河死了。 宋小山被接回宋家老宅,没多久也病死了。 可是这辈子,宋小丫还活着。 不仅活着,性情还大变了。 难道…… 宋大丫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宋小丫也重生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得找个机会,去探探宋小丫的口风! 第十五章 会计划的小山 宋小丫对宋家发生的变故一无所知。 更不知道重生后的宋大丫已经开始怀疑她,准备来打探她的虚实。 她手里提着热乎乎、香喷喷的白面饼,脚步轻快地往家走。 今天运气不错,不仅换到油盐酱醋,一石玉米面,还挣了一百多文钱。 足够他们一家三口支撑一段时间,不用再饿肚子。 快到院子时,透过低矮稀疏的竹篱笆缝隙,宋小丫看到宋小山和宋二娘正在院子里忙着整理野菜。 宋小丫采来的草菇被整齐地摊放在竹匾上晾晒,其他的野菜也分门别类堆放好。 看来她出门后,娘和弟弟一刻也没闲着。 宋小丫视线落在简陋的篱笆墙上,很不满意。 这院墙有和没有根本没什么区别! 就跟瞎子的眼睛一样,纯属摆设。 她家住在山脚下,上山的村民来来往往,家里有点什么事情,外面看得一清二楚,毫无私密性可言。 宋小丫很想像纪凌云家那样,砌一堵高高的围墙,再安道结实的院门,既安全又能遮挡视线。 可惜,她篮子里虽然装着一百多文,但要修围墙却远远不够,得再攒钱才行。 宋小丫紧走两步,伸手推开院门。 正在忙碌的宋小山听到动静,抬头看到姐姐回来了,立刻放下手里的野菜,欢快地奔向宋小丫,脆生生地喊了一声:“姐姐!” 宋二娘也直起身,脸上堆满了笑容:“小丫!” 她一边说着,一边爱惜地抚了抚鬓角的野花。 睡了一觉起来,花瓣已经蔫了,但宋二娘依然十分喜爱,还插在原来的位置上没有挪窝。 估计睡觉时都特别小心,生怕压着了。 宋小丫看她这样,心里盘算,等有了钱,一定要给她买一朵漂亮的珠花。 簪在她的头上,肯定特别好看。 宋小山跑到宋小丫面前,仰着小脸邀功道:“姐姐,我和我娘把菜都整理好了!” “真棒!”宋小丫笑着夸奖道。 一旁的宋二娘赶紧出声,表示有她一份功劳:“我……我……” “娘真能干!”宋小丫立刻也夸了宋二娘一句。 宋二娘听了,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毫不犹豫地将夸赞全盘接收,连连点头:“嗯!嗯!” 宋小丫把手里的面饼举到他们面前:“今天我们吃面饼,白面饼!” “面饼!太好了!” 宋小山闻到面饼的香味,高兴地拍起手来。 他还没吃过白面饼呢! 家里平时只能吃野菜糊糊和玉米饼,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吃上掺了玉米渣的黑面饼。 爹爹烙的饼又酥又脆,特别好吃。 现在闻到这白面饼的香味,宋小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饼子比爹爹烙的还要香! “姐姐去做个汤,我们就可以吃饭了。” 宋小丫把宋小山母子整理好的芥菜、野葱和野蒜用小竹萝装好,端到山道对面的小溪边清洗干净,打了个鸡蛋,做了一锅芥菜鸡蛋汤。 又洗了几片白菜叶切细,在锅里倒上油,油热后放入葱花爆香,再放入白菜叶翻炒,加盐、醋,翻炒均匀后出锅,醋溜白菜就做好了。 简简单单的两道菜,加上白面饼,就是今天的晚餐了。 因为舍得放油和盐,野葱野蒜又提味,芥菜鸡蛋汤和醋溜白菜都格外美味。 宋小山吃得津津有味,一边吃一边赞叹:“饼子真好吃!蛋汤真好吃!白菜真好吃!姐姐做的菜真好吃!” 宋二娘嚼着饼子,附和道:“好吃!好吃!” 对于前世吃了不少美食的宋小丫来说,这样的饭菜实在太简陋,但在宋小山和宋二娘看来,已经是难得的美味佳肴了。 宋小丫见宋小山和宋二娘手里的面饼就要吃完,忙把自己的面饼撕了一半,分给宋小山和宋二娘。 “好吃就多吃点。” 宋小山看着递到面前的饼,小脸蛋上露出犹豫的神色,摇了摇头,奶声奶气地说:“姐姐,你吃吧,我吃饱了。” 宋二娘眼里露出不舍的神情,但终是跟着点头,表示自己也饱了,把面饼推了回去。 宋小丫笑着说:“没事,姐姐还不饿,再说还有蛋汤呢,姐姐喝汤。” 宋小山见宋小丫的神情不似作伪,这才接过了饼,小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中午吃了鸡蛋,晚上又吃了白面饼和鸡蛋汤, 这可是他长这么大吃得最好的一天了! 宋小丫看着宋小山可爱满足的小模样,心里暖暖的。 她笑着问道:“小山,以后我们每天都这么吃,好不好?” ”每天这么吃?太……“ 宋小山惊喜地反问,正要欢呼,随即想到什么,又连忙摇头。 他看向宋小丫,小声算账:“不用不用,爹爹说过,一个面饼要一文钱,三个饼子就是三文钱,还有鸡蛋和菜,要好多钱呢!天天这么吃,要……“ 他算了算,根本算不清楚,只得道,”好多好多钱呢!” “姐姐,咱们还是省着点,有玉米糊糊吃就行了,等攒够钱,再天天这么吃。” 宋小丫伸手摸了摸宋小山的小脑袋,心里有些酸涩。 这孩子,不到五岁就知道节约,要有计划。 真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啊。 “小山,你不用管这些,姐姐有法子。” 宋小山眨巴眨巴大眼睛,疑惑地盯着她,显然不太相信。 ”真的,你放心吧。“宋小丫又保证道。 宋小山迟疑了一下,终是露出笑容:”那,好吧。“ 姐姐这么有本事,赶跑了奶奶大伯娘和铁蛋,她说有办法,那就肯定有办法! 吃完饭,宋小丫开始整理家里的东西,盘盘库存,顺便找找宋二郎上山用的武器。 她明天要去迷魂谷深处看看,没武器防身可不行。 翻箱倒柜找了一圈,除了几件破旧的衣服,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 也没有见到铜钱的身影。 一文都没有! 宋小丫叹了口气,宋家这日子,真是太难了! 不过,宋二郎上山打猎用的硬木弹弓倒是被她找到了。 这把弹弓是宋二郎自己做的,用料很结实,射程也很远,把奔跑中的兔子打晕不成问题。 宋小丫拿着弹弓比划了几下。 也不知道原主的准头行不行,看来得多练练。 正忙活着,就听到外面有人叫门:“小丫,小丫,在家不?” 这不是宋大郎的声音吗? 宋家老宅的人真是不消停,连番上阵啊! 第十六章 炮轰宋大郎 正在院里陪宋二娘玩耍的宋小山跑到屋里,脆声向她汇报:“姐姐,大伯来了。” 宋小丫放下手里的弹弓,走到门口,就见篱笆墙外站着个中年男子。 个子不高,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短衫,长了张方正的国字脸,五官也很端正。 常年的劳作,让他的背有些佝偻,皮肤也黝黑粗糙。 正是原主的大伯宋大郎。 记忆中,宋大郎就是个典型的乡下庄稼汉,也比较大男子主义。 平时话不多,只知道吃饭做农活,没事的时候就去村头和村民打纸牌耍钱。 除此之外,没什么别的爱好。 对于二房的人,不会踏上一只脚,欺负他们,也不会伸出手,帮他们。 估计二房的这群弱小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一直抱着无视的态度,心安理得地享受他们的付出。 宋小丫对这种冷血的人也没什么好感,两步走过去,问道:“有事儿吗?” 这里没有旁人,宋小丫不打算对他客气。 宋大郎皱皱眉,这小丫头,果然长脾气了! 以前看到他,都是低着头恭敬地叫:“大伯。” 然后就老老实实站那,自己不叫她走,她就不敢挪步。 今天倒是一脸桀骜不驯,让他看着很不舒服。 “堵着门干嘛,进屋说。” 宋大郎低头看了眼拴着的院门,冲宋小丫扬扬下颏。 “我娘在家,你一个大男人进来,不方便。” 宋小丫想都不想,立马拒绝。 宋大郎万万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差点被口水呛到。 可又似乎有点道理。 大伯子和弟媳,呆在一个屋檐下,确实不太合适。 他不再坚持进屋,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你长本事了,把你奶奶气得倒在床上起不来,你爹咋教你的,这么不孝!” 宋小丫冷冷瞥他一眼:“奶奶和大伯娘要把我卖掉,我要是孝顺,已经不在这里了。” 宋大郎似乎并不知道这事儿,吃惊地问:“你在说啥?把你卖掉?” “可不是,她们把牙婆带到这里来,价格都谈好了,十两银子!” 宋大郎顿了顿,语气软了下来:“那也不该气你奶奶,她那么大年纪,要是气出个……” 宋小丫不客气地打断他:“那咋办?跟着她走,把银子给你们家?你们拿着卖侄女的钱,好意思用吗?” 宋大郎被她堵得半天说不出话,上下打量宋小丫。 这小丫头,不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吗? 咋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了? 他是个笨嘴笨舌的,一时间想不到别的话,只会道:“这这,你太不孝顺了,不能好好跟你奶奶说吗,把她气成那样……” “我可没说什么,我只是叫族长爷爷替我们主持公道……” “老族长也来了?” 宋大郎更吃惊了。 许氏和宋老太向他诉苦的时候,可没说要把宋小丫卖掉。 只说她不听话不孝顺,把宋老太气得心口疼,躺在床上起不了床。 更没有说老族长也出了面。 看来这事动静不小啊。 宋小丫冲他翻个白眼:“对啊,奶奶气病,也是族长爷爷气的她,你找他去。还有什么事吗?“ 宋大郎哪敢去找老族长,不是等着被骂吗? 他皱皱眉头,不再追究这事,想到出门时老娘媳妇的交待,他又开了口。 ”你奶奶身子不舒服,你大丫姐刚才又摔了一跤,流了一地的血,家里的鸡蛋都拿给你了,她们想补补身子都没有,我听你大伯娘说你家还有白面饼,你拿给我,再拿十个鸡蛋,我拿回去给她们补身子。“ 原来是馋我们家的面饼和鸡蛋啊? 宋小丫笑嘻嘻地道:”你说晚了,白面饼已经吃完了,连渣都没剩,鸡蛋也没有了,我找云婶子换了油盐。“ 宋大郎脸沉下来:”你这孩子太没孝心,有好东西不想着你奶奶,自己个儿就吃了。” “我们早分了家,族长爷爷说了,分家文书上写清楚了的,我们不用供养奶奶,你们想吃饼子想吃鸡蛋,自己想法子。” 宋小丫边说边上下打量他一眼,满脸嫌弃。 “大伯啊,你那么大一人,奶奶跟着你,白面饼鸡蛋都吃不上,你太没本事了吧,真是枉为人子!你才最不孝!” “你你……” 宋大郎还从没这样被人指着鼻子骂过,登时恼羞成怒,指着宋小丫,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你,你要是觉得我说得不对,我们去找族长爷爷,让他断一断,看看我这话有没有说错,你的亲娘跟着你,连口好的都吃不到,你好意思舔着脸来找我?” 宋小丫前世经常被领导欺压,可为了那点微薄的工资忍气吞声,敢怒不敢言。 现在到了这里,凭什么还要受这些极品的气? 她一点顾忌没有,火力全开,“噼哩叭啦”一通数落,宋大郎气得直哆嗦,却根本插不进嘴。 就跟网卡了一样,只会”你你……“ 他黝黑的脸膛气得发红,抬手就要去扇宋小丫,宋小丫可不怕他。 她的年纪小,个子矮,力气却大得很,真要动起手来,宋大郎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宋大郎手抬到一半,似乎也反应过来,悻悻地垂下手。 “死丫头,长本事,以后你家里出事了,可别来求我帮忙!” 说完转过身,气呼呼走了。 宋小丫在他后面回道:“你们别在我面前晃,碍我的眼,我就烧高香了!” 宋大郎气得直喘粗气。 骂也骂不过,打也打不赢,他还真拿这死丫头没办法! “姐姐!你好厉害!” 一直在旁边紧张观战的宋小山跑过来,抱住宋小丫的胳膊又蹦又跳。 他好怕姐姐被大伯一骂,把家里的鸡蛋全拿给他。 他自己就特别怕大伯,大伯一竖起眉头,他的脚就软了。 宋小丫笑着摸摸他的小脑袋:“我们有道理,不用怕他!” 不过她对于宋大丫摔了一跤这事有点好奇。 估计摔得很严重,要不然宋大郎也不会用这个做借口要东西。 她也就只是略想了想,便丢到一边。 宋家就算天塌下来,也和她没有关系。 宋小丫继续回房收拾东西,为明天勇闯“迷魂谷”做准备。 第十七章 遭遇野兽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宋小丫就起床了。 她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天,估计还不到六点。 原主平时就这个点早起做事,养成了习惯,宋小丫也躺不住,干脆起了床。 昨晚宋小丫熬好了野菜粥,用余火温着。 起床后,她用玉米面做了三个玉米馍蒸上,又煮了三个鸡蛋。 洗漱完,早饭就做好了。 她匆匆吃完早饭,把剩下的早饭温在锅里,又在灶上烧了一瓦罐水。 宋小丫虽然动作很轻,同住一屋的宋小山还是察觉到了。 她刚背上背筐,宋小山就悄无声息走过来问:“姐,你去哪?” 宋小丫看了眼卧室,宋二娘倒是睡得还香,没有被惊醒。 她压低声音回答:“我上山去,你在家里陪着娘,别让她出门,我很快就回来。早饭在锅里温着,瓦罐里烧了水,洗完脸漱完口就能吃。” 宋二娘虽然脑子糊涂,但早晚坚持要洗脸漱口,宋家人也都跟着这么做。 这可不是普通农家的习惯,宋老太就看不惯,骂宋二娘穷讲究。 宋二娘平时胆小如鼠,却不肯让步,不洗脸漱口就不吃饭。 这应该是从小到大的习惯。 从这一点上,宋小丫更加确定宋二娘以前的身份不一般。 宋小山被安排了任务,自觉责任重大,立刻挺起胸脯答应下来。 “嗯,我会看好娘。” 宋小丫笑着夸道:“真乖,姐姐给你带好吃的回来。” 说完拿上柴刀和弹弓,出了屋。 宋小山不放心,在后面叮嘱道:“姐姐,你小心点,别摔着了。” 宋小丫应了一声,关好院门,踏上上山的小道。 这时,天边已经露出一丝鱼肚白。 站在小道上往村里望去,能看到不少人家已经亮起了点点灯火。 勤劳的农人也起床了。 不久后,这些人也要上山。 宋小丫不敢耽搁,顺着山路往山上跑去。 走了没一会儿,宋小丫就适应了山里的昏暗光线。 她一边跑一边在地上搜寻合适的石块,捡起来放进系在腰间的布袋里——这是她的弹药库。 来到通往迷魂谷的岔道,宋小丫确认四周没人后,立刻拐了进去。 村里不允许村民去迷魂谷,要是被发现,族长不会轻饶。 他担心有人在迷魂谷有了收获,其他人眼红跟风也去闯,万一出事就麻烦了。 因此将迷魂谷设为了禁地。 以前宋二郎进迷魂谷,也是偷偷摸摸的,不敢让人知道。 走了没一会儿,宋小丫就找到了昨天用柴刀劈出来的小路。 她砍了根长长的树枝,一路击打路边草丛,快速向前跑。 差不多走了半个时辰,她来到了迷魂谷前。 宋小丫先去查看昨天挖的五个陷阱,发现三个陷阱里有猎物。 两只灰毛兔子和一只野鸡,身体都被坑底尖锐的木桩刺穿,早已气绝身亡。 另外两个陷阱也踩翻了,但没有猎物。 不知道是猎物机灵躲开了,还是被别的食肉动物叼了去。 宋小丫对这样的收获很满意,家里总算有肉吃了。 她立刻盘算好了。 野鸡用来炖蘑菇,兔子拿到镇上卖。 宋小丫喜滋滋地把猎物装进背筐,重新布置好陷阱。 这里的脚印杂乱,说明晚上出没的动物不少,明天应该还会有收获。 收拾完后,天色已经大亮。 宋小丫四处看了看,发现了不少野菜、草药和蘑菇,但她没有急着采摘,而是一手握着柴刀,一手拿着弹弓,踏进了迷魂谷。 以她的力气,要是能捕只鹿什么的,家里的经济危机就解除了。 此时山谷里弥漫着雾气,越往里走,雾气越大,溪水的叮咚声也更清晰。 宋小丫侧耳辨别水声位置,在谷中艰难前行了一段,找到了一条清澈的小溪。 溪流不大,蜿蜒着流向一处山壁。 溪水中游动着比小手指还小的银色小鱼。 宋小丫虽然想吃鱼,但这些鱼太小,不值得费力。 她顺着溪流走到山壁处,发现水面荡漾着一圈又一圈的水纹,还不断有气泡冒出。 宋小丫心里一喜:这是有鱼? 她用树枝拨开山壁上的杂草,埋下身子仔细察看,山壁底部有几个小洞! 比巴掌大不了多少 里面肯定有鱼! 可惜没有鱼兜,要不然下在洞口处,没准能抓到鱼! 宋小丫不太甘心地抬起头,看着山壁上垂挂着细长藤条,眼睛一亮。 这么多材料,现编一个就是。 至于怎么编? 问万事通啊! ”万事通,你知道怎么用藤条编鱼兜吗?“ 宋小丫耳边立刻响起那道熟悉的机械音。 【宿主你好,想学习用藤条编织鱼兜吗?请选择学习方式:1.视频教学;2.语音教学;3.文字教学。】 视频教学? 还能有画面? 这系统有点高级呢! 也不知道它还有多少惊喜没有发掘出来! ”视频教学吧,最简单快速的。“ 话音未落,在宋小丫脑海中出现了一个画面,上下各排列着四个视频,全是教授编织鱼兜的。 宋小丫看了看下面的标注的时长,用意念点了个时间最短的。 欢快的音乐瞬间响起,视频一点不磨叽,直接教授起来。 从选料到编织放置,简单易学,全程没有一句废话。 看完后宋小丫心里大致有了数。 她围着山壁走了一圈,砍了些柔韧的藤条,削去叶子,坐在溪边的一块石头上,重新点开视频,跟着上面的步骤编了起来。 这种藤条又细又软,非常好用,不一会儿她就编出一个上小下大的大肚子鱼兜。 又照着视频的提醒,砍了几根枝条支撑在其中,以免被水流冲刷变形。 鱼兜编好后,宋小丫在溪边采了点鱼儿爱吃的野菜,挖了几条蚯蚓,揉成几个小菜团放进鱼兜,然后把鱼兜下到山壁洞口前放好,又在上面放了几个石块压住。 宋小丫不知道能不能抓住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抓住鱼,便不打算在这里守着。 她洗干净手,逆着溪流往山谷里走。 一边走,一边全神留心四周的动静,顺便用砍刀在树上做着记号,以防迷路。 忽然,风里传来一阵腥臊味,夹杂着低沉的嚎叫。 宋小丫心里一紧,野兽! 她不敢再往前,悄悄后退,同时拿出弹弓,又在手中抓了一把石子。 她处在下风口,野兽似乎没发现她,嚎叫声远了。 远处又隐约传来几声凄厉的嗥叫,听着不像同一类野兽。 这是两群野兽狭路相逢,打算火拼? 宋小丫顿时好奇了,很想看看是什么情况。 第十八章 迷魂谷里迷路了! 宋小丫离那两群野兽有一定距离,要是有点不对,跑就是了。 她手脚并用地爬上旁边的大树,抓住枝丫,朝远处张望。 这一看,她吓了一跳——远处竟然是一头体形巨大的棕熊! 这头棕熊站起来比人高得多,至少得有五六百斤。 她力气大,可棕熊力气更大,前臂挥击力量更是惊人,要是对上,肯定凶多吉少。 宋小丫腿肚子不由自主地开始打颤。 她吞了口口水,看了眼手里的弹弓。 弹弓打棕熊,不是搞笑吗? 她悄悄收起弹弓,身体靠紧树枝。 千万不能被它发现啊! 这时那阵尖厉的嗥叫声又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 宋小丫眯起眼,仔细辨认声音传来的地方,发现似乎是一群野狼。 棕熊被这叫声激怒,朝着野狠的方向吼叫。 像是在警告它们,这是它的地盘,识趣点,就快滚蛋! 那群野狼没有把它放在眼里,不仅没滚蛋,反而呈扇形状包抄过来。 这下宋小丫看清了,竟然有五只野狼! 难怪不怕实力强劲的棕熊。 棕熊被蔑视,更加怒不可遏,朝着其中一头野狼猛冲过去。 另外四头野狼见势不妙,立刻赶去支援同伴。 五狼一熊顿时混战在一起。 凶狠的嚎叫声、草木的哗啦声和撕咬声混成一片,惊飞了树上的小鸟,吓跑了草丛里的小动物。 宋小丫的心怦怦乱跳,不住庆幸自己处于下风口,气味不会传过去。 要是被那群猛兽发现,枪口转向自己,她这点肉,还不够它们塞牙缝。 宋小丫打消了继续探查的念头,决定赶快回去,在迷魂谷谷口转转就行。 生命安全最重要。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宋小丫悄悄下了树,转身往回跑。 她小心翼翼,生怕踩到树叶弄出声响,被激战中的野兽察觉。 她一边留意远处的动静,一边小心脚下,慢慢往前走。 渐渐地,嘶吼声和打斗声越来越远,终于听不见。 风中的腥臊味也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淡的甜香。 宋小丫松了口气,站直身子。 安全了! 族长不让村民进迷魂谷,确实是个明智的决定。 刚才那种情况,一般人碰上,肯定逃不掉。 宋小丫正感叹着,突然发现周围的景物有些陌生,自己好像没来过这里。 她忙四处张望,确实如此。 树上没有她作的记号,地上的草没有踩踏痕迹,树枝低垂,灌木丛也越来越密,而且没有溪水的声音。 宋小丫惊出一身冷汗。 怎么会这样? 她明明是沿着来时路走的,怎么到了这里? 宋小丫辨了辨方向,继续朝谷口走去。 走了一段,她发现草木更加旺盛,落叶更厚实,前方还有薄薄的雾气弥散,视线变得模糊。 她敢肯定,这里自己也从来没有来过! 她打算退回原地,换个方向重新前行,却惊恐地发现,四周景物一模一样,根本回不去! 她迷路了! ”万事通,我该怎么出去?“宋小丫忙问道。 【系统正在检测中……】那道机械女声马上响起。 宋小丫等了半天,系统却再无下文。 ”还没有检测出来吗?“宋小丫催促道。 【系统正在检测中……】 还是这句话,声音似乎变得有气无力。 看来这里信号不好,系统运转不起来了! 真没用! 宋小丫吐槽一句,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知道,越是慌乱,越容易迷失方向。 这时,她又闻到了那股淡淡的香气,清新而诱人。 只是这香气让她更加头晕目眩,思绪也变得混乱。 她用力晃了晃脑袋,试图驱散这种迷糊的感觉。 但那香气却越来越浓,肆无忌惮地往她鼻子里钻,让她难以集中精神。 ”这香味儿有问题!” 宋小丫一惊,立刻用衣袖捂住鼻子,尽量减少香气的吸入。 她已经反应过来。 山谷里应该生长着一种植物,能散发令人头脑迷糊的香气! 再加上山谷里雾气弥漫,光线昏暗,地形又复杂,到处都是相似的树木和灌木丛,外面的人对谷内地形不熟悉,很容易迷失方向,再找不到出口。 估计这就是迷魂谷的由来了。 搞不好系统也被这味儿给迷晕了。 宋小丫从背筐里拿出装了水的竹筒,连喝几口。 已经变得冰冷的清水顺着喉咙流进胃里,让她脑子清醒了许多。 她冷静下来,努力回忆来时的路线。 她记得她是逆着小溪前行,只要找到溪流,就能顺着它找到出口。 宋小丫捂住鼻子,小心翼翼地在灌木丛中穿行,不时在路边做着记号。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终于听到了潺潺的溪水声! 空气中的甜香也越来越淡,变成了山林中正常的土腥气和草叶清香。 应该能走出去了! 宋小丫加快脚步,穿过一片密集的灌木丛,眼前豁然开朗—— 一条清澈的小溪出现在她面前,溪水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终于找到小溪了!” 宋小丫松了一口气,但很快又疑惑起来。 这段溪流她似乎没有来过? 自己到底是走到了山谷的什么地方? 不过她这次没有慌张。 只要顺着溪水走,肯定不会再迷路。 宋小丫在溪边洗了把脸,让自己头脑变得更加清醒,就继续往前走,发现前面有一处开阔的山坡。 山坡上阳光充足,土壤松软,长满了茂密的绿植物。 绿油油的叶子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这叶子让她觉得有点熟悉,却又辨认不出是什么。 她走过去,扯下一片绿叶,细细打量。 ”到底是什么呢?“ 话音刚落,清晰的机械女声又在耳边响起【检测到未知植物,正在分析……】 【分析完成,此植物为土豆。】 宋小丫一惊,系统又开始运行了? 系统似乎想将功补过,殷勤地向她科普。 【土豆,又称马铃薯,是一种块茎类植物,外形呈椭圆或圆形,表皮粗糙,颜色多为黄色或褐色。土豆富含……】 【土豆的用途广泛,可以蒸、煮、炸、烤,常见的美食有土豆泥、薯条、土豆饼……宿主可以通过默念‘土豆’来查询更多相关信息。】 宋小丫眨了眨眼睛,心中默念:“土豆。” 脑海中立刻浮现出更多关于土豆的信息: 土豆的种植方法、营养价值、药用价值、各种各样的美味做法,简直就是一个庞大的数据库。 别的不说,光那些美食菜谱,就非常有用。 照着去做,发财岂不是轻而易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