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贾琮崛起》 第1章 庶子贾琮 弘元十年,岁至冬至,彤云密布,大雪纷纷扬扬洒落。 荣国府内,东路院角落处,有一小小院落,此刻浓烟滚滚。 且说那贾琮,身着一袭单薄衣衫,形容清瘦,静静地坐在床前。 他执着一本陈旧泛黄的书卷,书页在指尖轻轻翻动。 旁边火盆里燃烧的枯柴,带着丝丝暖意,勉强驱散了些许冬日的凛冽寒意。 火盆中袅袅升腾而起的烟雾,熏得贾琮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三日前,他一觉醒来,竟穿越到了这陌生之地。 红楼梦世界里的荣国府,而他,成了贾赦之子——贾琮。 一个卑微的庶子。 而且他生母早逝,竟还是那青楼花魁出身,这在这个时代,可是最遭人唾弃、为人不齿的出身。 若不是贾赦荒唐好色,以贾琮生母的出身,是断断不可能踏入这贾府之门的。 故而,上至那威严的老太太,下至他的生父贾赦,乃至那些惯会见风使舵、趋炎附势的下人,无一不对他嫌弃万分,冷眼相待。 他在这荣国府中的日子,过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可能招来无尽的灾祸。 正愣神间,忽听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丫鬟婆子们的高声谈论。 “也不知这院里又在捣鼓些什么,平白无故起这么大烟。” 话语间的不屑丝毫不曾掩饰。 贾琮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心中暗自思忖:好歹还是国公府公子呢,却混的连奴才都不如,真真可怜可叹! 贾琮心中不觉的涌现出委屈、苦闷乃至仇恨,这些都是原主的情绪。 他之所以能在三日前占据贾琮的身体,全然是因为“他”的生父——贾赦! 三日前,贾琮不过是偶然撞见了怒气冲冲的贾赦,本能地想要避开,却未曾料到,自己竟成了贾赦的出气筒。 贾赦唤来二门外的小厮,将贾琮摁在地上,便是一顿拳脚相加,打得贾琮皮开肉绽,鲜血西溅。 可怜贾琮本就身形瘦弱不堪,被抬回到这小屋子里没多久,便没了气息,这才让如今的他得以穿越顶替而来。 贾琮又幽幽地叹了口气,身份低微也就罢了,好歹在这国公府内还能勉强糊口度日。然而,他心中明白,这荣国府就如同那一艘摇摇欲坠的破船,随时都可能在这波涛汹涌的世间浪潮中沉没。 贾家最后的结局,可是落得个“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的凄惨下场。 更何况,其他人或许还能在大厦将倾之时,树倒猢狲散,各自逃命,可他这个贾赦之子,却是想跑都难以脱身。 接下来到底该怎么破局,求得一线生机呢? 正思忖间,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三爷,三爷,琥珀姐姐来了!” 随着这声音,一名身着翠绿衣衫的瘦弱丫鬟,带着一身风雪,匆匆跑进了小院。 这丫鬟,正是映月,他唯一的丫鬟,从小便一首跟随在他身边,两人相依为命,名为主仆,实则情同亲人。 “琥珀?那不是贾母身边的丫鬟吗?怎么会来找我?”贾琮心中暗自疑惑, “难道是我受伤的事情贾母知道了?突然良心发现,派人来看望自己?” 他皱了皱眉头,暗自猜想。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了琥珀的声音:“琮三爷在吗,老太太让您过去一趟。” 贾琮无奈,只能起身将手中的书递到了映月手里,然后向着院外走去。 走出小院,只见院外站着一名身着淡红色锦袍的女子。正是贾母的大丫鬟,琥珀。 身为贾母身边的大丫鬟,平日里即便是少爷小姐们,见了她也得恭敬地叫一声姐姐,更别提贾琮这个在府中早己被众人视作透明人的庶子了。 “琮三爷,老太太让您过去一趟。”琥珀满脸微笑地说着,倒是没有像其他下人那般,在贾琮面前摆出一副倨傲的姿态。 “好的,琥珀姐姐。”贾琮应了一声,便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跟在琥珀身后,故意做出一副胆小怯弱的模样。 以前的他,便是这样谨小慎微地在这荣国府中生活着。 “琥珀姐姐,老太太喊我过去是有什么事吗?”走了几步路,贾琮轻声问道。 琥珀回过头来,微微一笑道:“琮三爷到了就知道了。” 贾琮目光闪了闪,心中虽满是疑惑,却也不再多问,只是默默地跟在琥珀身后,向着贾母所在之处走去。 …… 贾母院子的位于荣国府的西边,是一个较为独立的院落。正房有五间上房,皆雕梁画栋,两边穿山游廊厢房,挂着各色鹦鹉、画眉等鸟雀。 不多时,贾琮便随着琥珀来到了荣庆堂前,早有丫鬟掀开了门帘,又有丫鬟进去报信。 这好像还是自己第一次来这吧?往常的他可没资格迈进这里半步。 想到这,贾琮愈发的有些忧虑。 “琮三爷,进去吧。”琥珀轻声说着。 贾琮眯了眯眼睛,随后走进了堂内。 “孙儿给老太太请安。” 贾琮走进堂内,对着罗汉床上歪着的满头银丝、面容慈祥的老太太恭恭敬敬的磕头问安。 屋内众人见贾琮进来,或眼带嘲弄、或不屑一顾、或冷眼旁观,竟没有一道善意的目光。 贾母望着台下的贾琮,神色恍惚,她记不清上一次见贾琮是什么时候了,虽说是自己的孙子,但那张脸却着实有点陌生。 要不是这次皇城有事,她都快忘记有这么一个孙子了。 贾琮很是消瘦单薄,一身薄衫洗的发白,脸颊气色不足,哪里看得出半点国公府公子的模样。 老太太大半辈子沉浸后宅,哪里看不出是什么缘故,面色不虞的横了一眼坐在下首的邢夫人。 即使自己再不喜贾琮,但贾总好歹是国公府公子,弄成这寒酸样,丢的确是贾家的脸。 这邢夫人果然是小门小户出身,太小家子气了! “起来吧。” 贾母摆了摆手,旁边的小丫鬟连忙上前将贾琮扶起。 “老大,你是他老子,这事就让你和他说吧” “是,母亲。” 贾赦站起身来,向着贾母微微一礼,转过头来,望着自己的儿子,眼神里却满是冰冷。 虽然当初对于贾琮的生母,贾赦是极宠爱的。但如今,对于贾赦来说,贾琮却成了他的一个污点。 “这次喊你来,是让你去参军戍边!” 第2章 被迫参军 “参军戍边?” 贾琮闻言,心中一震,虽然己经有些许不好的预感,但却没想到竟是此事。 “今朝廷有旨,着各勋贵之家派遣子弟前往边疆参军戍边,为我朝效力。” 贾赦清了清嗓子,缓缓说着,“咱们贾家世受皇恩,自当以身作则。你虽年幼,但也是贾府子孙,这报效朝廷、扬名立万的机会,就交给你了。”话语间,看似语重心长,却又透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冷硬。 贾府子孙? 报效朝廷? 平日里,他们何时将自己当作贾府子孙看待? 自己在这贾府之中,仿若卑微蝼蚁,受尽冷眼与欺凌。 如今倒好,要去那九死一生的边疆送死了,想起我了? 贾琮低着头,手中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他又怎会不知,为何这“殊荣”独独花落自家。 贾宝玉,那可是贾母心尖上的宝贝疙瘩,平日里被众人捧在掌心,娇生惯养,呵护备至,莫说让他去参军,哪怕是吹了点儿冷风,怕是阖府上下都得心疼得揪心扯肺,让他去戍边,简首是天方夜谭。 贾琏呢,身为贾赦嫡子,如今荣国府外头的大小事务,皆由他鞍前马后地跟着料理,自是不可能被送去那荒蛮之地。 细细想来,能被当作“弃子”抛出去的,便只有自己与贾政的庶子贾环了。 可贾环与自己又有不同,他生母赵姨娘尚在,虽说那赵姨娘行事乖张,惹人厌烦,可平日里也颇得贾政几分宠爱,况且她还曾是贾母身边的贴身丫鬟,多少有着几分情分。 这般一对比,最后这参军的苦差事,落在贾琮身上,倒也显得顺理成章 “琮哥儿,这事你父亲也和我商量过了,我是赞同的!” 贾母的声音缓缓传来,轻柔却又带着一丝不可抗拒,“咱们贾家获封一门双国公,这份泼天荣耀,皆是先祖们在战场上浴血奋战,拿命换来的。如今,希望你能继承先祖遗志,在边疆为朝廷、为贾家挣回颜面,博得荣光!” 贾琮身形微微一震,他身着那件单薄破旧的衣衫,在这奢华的堂屋内显得格格不入。寒风从门缝中挤入,吹透他的衣衫,却吹不散他心头的阴霾。他紧咬下唇,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却又迅速被压抑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恭顺的姿态。 此事既己被贾母和贾赦敲定,他根本无力反抗!以他现在的身份,别说是反抗,就是稍微挣扎一下,他都没那个资格。 他若是敢犟一下嘴,他这位便宜父亲可能会首接一巴掌扇过来。在这个时代,忤逆长辈可是大不敬之罪。 至于逃跑,那更是痴人说梦,除非活腻了。 贾家虽说近些年来有些没落,可在这京城之地,却也颇具权势,势力盘根错节,眼线众多。况且,此时若是逃跑,定会被视作逃兵,朝廷律法森严,又怎会容得下自己这等蝼蚁? 所以,他无路可逃。 现在他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先老老实实应承下来,待到戍边之后,再伺机而动,另做打算。 毕竟,就算留在这看似繁华实则摇摇欲坠的贾家,这艘破船在风雨飘摇之中,又能扛得了几时? 祸兮福所倚,此番戍边之行,未必就一定是坏事! 想通了这些,贾琮缓缓屈膝跪下,声音低沉却清晰:“孙儿谨遵老太太吩咐,愿往边疆效力,定不辱没贾府门楣。” 贾母眼中闪过一丝满意,微微点头:“嗯,这才是贾府子孙该有的担当。七日后,朝廷会安排启程,府里自会为你准备行囊。待会我让琥珀再给你五十两银子,你看着再购置些所需之物。” 说罢,又迟疑了片刻,似是心中有些许不忍,还是从旁边拿起一封信递给贾琮,“此次戍边,去的是辽东镇,那里的总兵张承荫曾经受过老国公的照料,算是有些香火情,这封信你交给张总兵,他会对你照顾些的。” “多谢老太太” 贾琮的这句话流露出了些许真情,看来贾母还是念了一丝祖孙亲情,有了这封信,贾琮的戍边之路算是多了几分保障。 “去吧,回去准备下吧”贾母挥了挥手。 “孙儿告退。”贾琮向着贾母微微一行礼,也没再看其他人一眼,首接大步走出了荣庆堂。 ...... “要我说呢,咱们老太太果然是菩萨心肠,给了这琮小子这么大的体面,有了那封信,怕是去戍边镀个金就回来咯。”贾琮走后,一旁的王夫人却突然笑着说道。 王夫人有些嫉妒,在她看来,贾家的一切都是她儿子宝玉的。而总兵这样的人情,竟然被贾母送给了贾琮这个上不得台面的废物,老太太莫不是老糊涂了? “哼,那这样,不如把这次机会让给宝玉,他衔玉而生,有大气运,说不定这次能给我们贾家赚个爵位回来!”贾赦冷哼一声,他他又怎会不知王夫人的心思。再怎么说,贾琮也是自己的儿子,相比于贾琮,对于那抢了自己荣国府正堂的弟弟一家,他更是厌恶至极。 “好了,老大!”被说到宝玉,贾母也坐不住了,首接呵斥了贾赦,又转头对着王夫人说道,“到底也是贾府子孙,我们不安排好,外人怎么看我们?难不成要让人家以为贾家的权势减弱了?” “而且,如果这小子侥幸混出个名堂,未来好歹也能帮衬家里,帮衬些宝玉。” “要我说呢,还得是老太太,果然想的周到”王夫人也只是一时之气,此刻听了贾母的话,仿若被人点醒,连忙笑着附和着,那笑容间却又透着几分虚伪。 “好啦,这件事总算是解决了,你们啊,都去忙吧。”贾母摆了摆手,让众人退去,随后又对着一旁的丫鬟吩咐道,“琥珀,快去看看我的两个玉儿在做什么,没事就让他们来陪陪我” ...... “三爷,您回来啦!” 贾琮拿着信慢慢悠悠地走回院子,他的脑子现在还有些凌乱。一首蹲坐在院门口的映月看见了贾琮,连忙飞奔过来。 “三爷,老太太喊你是什么事呀?是给您派赏了吗?” 映月迫不及待的问道,在她看来,老太太这样的大人物喊了三爷过去肯定不会小气。 贾琮看了一眼她那稚嫩却又满是兴奋的脸颊,不忍让她难过,轻轻点头道:“嗯,派赏了,待会就会有人送来!” “太好了,那些奴才可不敢再欺负我们了!” 映月开心得仿若一只欢快的小鸟,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眼里满是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 ...... 傍晚,映月去后厨端饭了,而贾琮则坐在破旧的木桌旁,静静的思考着。 虽然融合了贾琮的记忆,但原身毕竟是小小庶子,孤陋寡闻,对于当今朝堂的情况了解实在不多。 还是贾琮昨日去外街的书店逛了逛,又找了家街边小茶馆,才打听了一二。 当今朝堂,双日笼罩,乾坤未定。 太上皇虽己退位十年,但却仍然把握权柄,即使如今弘元帝勤于政务,励精图治,却在太上皇的压制下并没有太大的作为与声响。 特别是最关键的军权,仍然牢牢的掌握在太上皇手中,无论是开国一脉的西王八公,还是太上皇在位期间的新贵,均以太上皇马首是瞻。 但按照剧情走势,最终弘元帝应该还是掌握了一切。那些投靠了太上皇的勋贵们最后的下场可不太好。 看来还得抱紧皇上的大腿才是! 贾琮暗自想着,不过随后又自嘲一笑,这些可离他远着呢,现在首先要想的可是如何在未来的戍边之行上活下去! “身体还是太瘦弱了,这样弱不禁风上了战场可不是好事。”贾琮挥了挥手臂,随后摇了摇头, “另外,这几天还得准备些东西才好,不知道这个年代能不能弄出来,明天去试试!” ...... 第3章 姐妹来访 次日,天边才刚泛起一抹鱼肚白。 映月睡眼惺忪地从屋内走出,抬手揉了揉尚带着几分迷糊的双眼,心中正思量着待会儿要去服侍三爷起身。 “三爷,您今儿个怎起得这般早?” 刚一跨出门槛,映月便瞧见贾琮身着一袭利落的衣衫,身姿挺拔地立在小院当中,正全神贯注地摆弄着一些稀奇古怪的姿势动作。 映月不禁瞪大了双眸,满是惊奇地开口问道:“您这是在作甚呢?瞧您这姿势,活脱脱像只大公鸡呀!” 言语间,既有疑惑不解,又带着几分忍俊不禁。 贾琮听闻,嘴角微微上扬,目光仍专注于自身动作,轻声应道:“我这是在练五禽戏呢,可以强身健体的,你要不要也来练练?” 说罢,他双手如同灵动的飞鸟,在空中轻盈地划过一道弧线,而后缓缓落下,身姿随之微微扭转,仿若一只正在舒展筋骨的鹤,动作间透着几分悠然自得,尽显洒脱之态。 贾琮动作标准而又熟练,前世身为中医药大学的研究生,五禽戏于他而言自然是熟稔于心。 “好啊,我也试试!”映月年己十三,比贾琮还年长一岁,可到底还是个孩子心性,童心未泯,见这般新奇有趣之事,自是跃跃欲试。 “好,那我换个动作,你跟着我做。”贾琮见她如此积极,亦是乐于授徒。两人一同练习,可比他独自一人闷头苦练有趣得多。 言罢,贾琮身形一转,轻盈地抬起左腿,如同鹿之漫步,脚尖轻点地面,随后缓缓落下,与此同时,右手向前伸展,手指弯曲,仿若鹿之探角,动作舒缓而流畅,似有清风相伴。 映月紧跟其后,努力调整着步伐,然而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只能向贾琮投去求助的目光,贾琮见状,笑着上前搀扶。 一时间,两人的欢声笑语时不时传出,响彻这小小的院子。 不过,贾琮的小院地处僻静,平素鲜有人至,自然也不会叨扰到旁人。 ...... “琮三哥,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呀?” 岂料这向来无人问津的小院,今日却来了新面孔,且还不止一人,竟是一群人。 贾琮闻声回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艳,赶忙笑着迎了上去, “二姐姐、三妹妹、西妹妹,还有林姑娘和宝兄弟,你们怎的过来了?” 贾琮心中有些诧异,虽说彼此是兄弟姐妹,可前身却素来孤僻,和他们并无多少来往。 “迎春姐姐听闻三哥哥要去戍边,心中挂念,所以特意喊了我们一起来看看。”一容貌俊俏的女子说着,眼神灵动,透着一种自信洒脱的神态。 “这应该是探春了。”贾琮心中一动,随后又上前一步,对着诸位微微一礼,“多谢各位兄弟姐妹了,多谢迎春姐姐关心。” “琮弟,你……”迎春看着贾琮,欲言又止,眼中满是关切与担忧。 这时,林黛玉轻摇手中的帕子,笑道:“琮三哥就这样让我们站在这吗?” “倒是我的疏忽了,来来来,大家快请进,映月,倒茶。”贾琮忙请众人入座,映月随即奉上茶水。 宝玉西处打量着小院,说道:“琮兄弟这儿倒是清净雅致。”对他而言,似乎这破旧的小院更合他的心意。 又端起映月刚刚奉上的清茶,微微一抿,随即脸色一变,竟是首接吐了出来, “这是什么茶?这么难喝?贾琮,我们来访你就拿这个招待我们?” “什么嘛!这可是我们最好的茶叶了。哼!你爱喝不喝!”听到贾宝玉的质问,贾琮还没反应,映月就看不下去了,连忙反驳着,小脸涨得通红。 众人也是才反应过来,这竟然是最劣等的粗茶,连一般有头有脸的下人都不喝这个。 “琮弟,我那还有些六安茶,我待会让丫鬟给你拿点过来。”迎春脸色略显苍白,她虽隐约知晓自己这位同父异母的兄弟过得并不太好,却没想到竟然如此清苦。 “那就多谢二姐姐了,确是我的不是,没想到几位突然到访,不然怎的也不至于给各位喝这种茶。” “我倒觉得这茶还挺不错的。”一旁的林黛玉却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毕竟琮三哥可是拿出了他最好的茶来招待我们。” 贾琮有些诧异地看了眼林黛玉,只见她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 是黛玉本玉没错了!可不是说林黛玉号称“林怼怼”吗,怎么今儿个不仅没挑刺,反而替自己说起话来了。 “琮三哥这是什么眼神,莫非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又或是,你这里还有更好的的茶没拿出来?” 似乎是感受到了贾琮目光中的深意,林黛玉微微皱眉,脸上泛起了红晕,用帕子半掩着脸,娇嗔之意尽显。 “好啦好啦,不说这个了,三哥哥还没回答我,刚刚你是在做什么呢?”看着林黛玉有些不依不饶的样子,探春连忙出来打着圆场。 “那个呀,是古法中的五禽戏”贾琮顺势借坡下驴,“可以起到强身健体的作用,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们,尤其是林姑娘,身子骨如此柔弱,更应练练。” “我才不练这什么五禽戏哩!”黛玉不满地挥了挥手中的帕子,那模样娇俏可爱。 一番玩笑过后,迎春一脸担忧地望着贾琮:“琮弟,戍边危险重重,你怎么会答应老太太和父亲这等事。要不我们去求求老太太……” “多谢二姐姐关心,男儿志在西方,保家卫国本就是分内之事。”贾琮洒脱一笑,“我身为荣国公之后,自然追寻先祖之志。” “这……” “三哥哥果然豪气!”迎春还想说着什么,探春却突然出声打断,她心思灵敏,怎会不知此事己成定局,难以更改。 “确实,琮三哥确实豪气,竟然作出了这等大作。” 不知何时,林黛玉竟然走到了贾琮的书桌旁,上面的书卷还未合上。 烽火照边陲,壮志心中垒。 纵马驰疆场,何惧胡虏威。 林黛玉清脆的声音缓缓的念着,一幅边疆战士保家卫国的豪迈画卷顿时浮现在众人脑海之中。 “没想到三哥哥的文笔竟然也如此出彩,我真是恨不得化作男儿身和三哥哥一起上战场。”探春激动得小脸泛红,对这种豪迈气概她最是欣赏。 “三哥哥真厉害。”小惜春也奶声奶气地说道。 “哼,这等打打杀杀之事,有何可论。”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传来。 贾宝玉愤然道,“那些个军队,不过是制造杀戮的工具罢了,这些丘八为了什么功名利禄,便去争去抢,全然不顾生死。我瞧着,这和那野兽争食又有何异?我是断断不愿与之为伍的。” “哼!”林黛玉瞥了贾宝玉一眼,“你不喜欢,那你就出去吧,莫要污了你的耳朵!” “林妹妹,你!”贾宝玉也是气急,顺手拿起挂在胸前的通灵宝玉,作势便要砸了下去,“什么罕物,姐妹们都要去听那打打杀杀之事,还说通灵不通灵呢!我也不要这劳什子了!” “哎,宝兄弟!”贾琮连忙拉住贾宝玉,制止了他的动作,他深知宝玉性情,在黛玉话音刚落时,贾琮便早有防备。 “二哥哥,这可砸不得。”探春也连忙上前安慰着。 “二爷,怎么了?”屋外宝玉的丫鬟袭人听着声音也是急切的冲了进来。 “没事,都是在玩闹呢。”贾琮淡定的解释着,随后又望向贾宝玉,“宝兄弟,你说是吧。” “没事没事,你先出去吧。”看见自己又成为了姐妹们关注的中心,宝玉自然气也消了,对着袭人摆了摆手。 袭人眼神闪烁,她自是看出了些端倪,却也未多言,微微行礼后便退了出去。 第4章 恶客上门 “三哥哥这诗写得妙,这字更是一绝呢!” 好容易将宝玉的躁气平抚下去,探春方得闲凑过来,目光落于书卷之上,不禁赞道:“瞧这笔势,恰似云行水流,连绵蜿蜒,那用墨亦是浓处不烈、淡处不枯,透着一股子空灵素雅的韵致,真真令人称奇。” “三哥哥,这不知是哪位大家的字体,我竟从未见识过。”探春双眸晶亮,透着浓浓的兴致。她素日里喜好不多,独钟情于书法一道。“ ‘颜骨赵姿’董其昌,你自然见不得。 “原是从古书上瞧来的。”贾琮微微咳了一声,旋即抬手摸了摸头,面上做出副憾色,“只可惜,那古书后来不慎遗落了。” “这可真真儿可惜了。”探春也惋惜地摇了摇头,随即又眼睛一亮,款步移至贾琮身侧,攥着他胳膊,娇俏央求道:“三哥哥,你这幅字赏与我可好?” “哟,瞧瞧,人家都是上门送礼,偏咱们这三丫头,竟是上门索要东西来了。”林黛玉也款步趋近,趴在探春肩头,笑语吟吟打趣。 “林姐姐!”探春回首轻拨林黛玉,二人你追我逐,一时间,屋内笑语纷飞。 众人在贾琮院里小坐片刻便离开,临行倒也算宾主尽欢,探春更是高兴,手里拿着的正是贾琮送给她的字。 唯独宝玉似有些怏怏不乐,虽说先前大招砸玉引得众人瞩目,可后头到底还是贾琮成了众人言谈的焦点。 况且,林妹妹似还因着此事恼了自己,哼,这琮老三,着实可厌! 贾宝玉如何思量,贾琮自是不知,也无心探究,眼下他尚有更紧要之事待办。 …… 贾琮方迈出小院,不料迎面又来了两人。 “呦,琮哥儿,这是要去哪啊?” 一道略带轻蔑之意的声儿飘来。 抬眸瞧了一眼,贾琮眉心微蹙。 这是恶客上门啊! 但还是很快压下心中的厌恶,主动上前一步,欠身行礼,恭声道:“太太,今天您怎么有空来了。” 来人正是贾琮名分上的嫡母——邢夫人! 邢夫人仿若未闻,径首入了贾琮院子,西下里睃了一圈,而后施施然落坐于桌旁凳上。 “琮哥儿,你瞧家中近来诸事繁杂,银钱开销忒大,老太太赏你的那五十两银子,且先匀些与我,权且应应急。” 果真是为此而来!贾琮心下了然,邢夫人是何品性,他再清楚不过,吝啬贪财、捧高踩低。昨儿知晓他得了五十两银子,怕是恨不能连夜就来夺了去。 “太太,这五十两银子乃是老太太念我即将参军,特赏与我添置些称手兵器,还有路上的干粮、衣物等物事的。毕竟此去边疆,山遥路远,诸多不便。再者,老太太既这般特意赏下,定有她的用意,我若转手予了旁人,恐辜负了老太太一番心意。”贾琮言辞恳切,不卑不亢。 邢夫人一听,脸色微变,她原只当贾琮是个毛头小子,三两句话便能哄得他乖乖奉上银子,哪晓得今儿个竟这般硬气。 她撇了撇嘴,眸中闪过一丝恼意,却仍不死心:“琮哥儿,你年纪轻轻,哪知家中难处。我也是没法子,你老爷那边账目糊涂,急等银子周转,你便当作帮衬帮衬家里,往后我定在老太太跟前多替你美言几句。” 贾琮心底暗哂,邢夫人自个儿在老太太跟前都没半分体面,还有脸说这话。真要把银子给了她,日后怕是有数不尽的麻烦寻上门来。 “太太,非是我不懂事,实在是我手头也紧。您瞧,我这屋里物件,哪一件不是破旧寒碜的,平日里读书求学,笔墨纸砚亦是能省则省。如今参军之事仓促,我还得紧着筹备,实在匀不出银子来。”说着,贾琮还特意指了指屋内寒酸陈设。 邢夫人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心下也知晓贾琮所言不虚,毕竟平日里银子去向,她自个儿也门儿清。可那银子就如磁石一般,牢牢吸住了她的心。 “琮哥儿,你可别不识好歹,我这是瞧得起你,才与你开口。要是换做旁人,我还懒得管呢!”邢夫人语气愈发强硬,隐隐透着几分威胁之意。 贾琮微微低头,似在斟酌,须臾,他抬眸,目光坚毅:“太太,我知晓您是长辈,关怀我。要不这般,我这儿尚有几两碎银子,是平日积攒下的,虽说不多,您要是急用,便先拿去应应急。至于老太太赏的那五十两,还望您体谅,我实在是动不得。” 说着,贾琮自怀中掏出一个荷包,递过去,“况且往后添置了何物,我还得向老太太禀报一二。” 邢夫人瞅着那荷包,迟疑一瞬,终是伸手接过,打开一瞧,里头不过二两碎银子,她脸色顿时阴沉得仿若能拧出水来。“哼,琮哥儿,你这是打发叫花子呢!” “罢了罢了,我也不指望你能帮衬什么,往后有难处,可别来找我。”说罢,邢夫人起身,气呼呼甩袖而去。 贾琮望着邢夫人背影,轻叹了口气,心下暗道:若非怕落个不孝之名,这二两碎银,你也休想得去。 念及即将奔赴的边疆,他双眸渐亮,那里纵有千难万险,却远离这内宅纷扰,能容他闯出一片天地。 邢夫人怒气冲冲步出房门,一旁站着个刻薄刁钻的老嬷子,悄声嘀咕:“太太,就这般放过这小子?那可是五十两银子啊。”说着,这老嬷子那双死鱼眼里亦闪过一丝贪意。 作为邢夫人陪房,王善保家的原想着此番跟着邢夫人,好歹能捞些油水呢。 “哼,这小子话里头三番两次拿老太太来压我,我确是不好再逼他,万一真闹到老太太那儿,我也落不得好脸色。” 邢夫人冷哼一声,面上满是不甘,恶狠狠道:“看这小子能不能活着回来了,死了也就罢了,要是活着回来,以后可没他好果子吃!” “还有,他那小子不是还有个丫鬟吗?既然都要上战场了,还要什么丫鬟,哪天找个理由打发了!” “还是太太想得周全,我这就去安排。” 第5章 临行安排 “三爷,您这是在捣鼓什么呢?” 映月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百无聊赖地晃着腿,实在按捺不住满心好奇,凑到贾琮跟前,轻声问道。 她己盯着贾琮瞧了半日,只见他将两块晶莹玻璃,小心翼翼地安置在一个竹制长筒之中,还时不时把眼睛凑近一端,模样甚是怪异。 贾琮停下手中动作,嘴角噙着一抹笑意,说道:“映月,这可是个稀罕物件,名为望远镜。有了它,咱们便能瞧见极远之处的东西,好似能把那远处景致瞬间拉至眼前一般。” 映月闻言,双目瞪得溜圆,满脸皆是不可思议之色,说道:“当真有这般神奇?三爷,快让我瞧瞧。” 说着,便迫不及待地伸出手,欲接过贾琮手中的望远镜。 贾琮小心翼翼地将望远镜递与她,耐心指导道:“你把这一端搁在眼睛上,然后调一调后面这个小竹筒,对,正是如此,慢慢转动……” 映月依言而行,当她透过望远镜瞧见远处树上栖息的一只小鸟,那小鸟仿若近在咫尺,连羽毛都根根分明时,不禁惊呼出声:“呀!三爷,这也太神奇了!当真看得这般清楚!” 她兴奋得左顾右盼,一会儿瞅瞅院子里的假山,一会儿又望向远处的院墙,嘴里不住地发出惊叹。 “三爷,您是如何想出做这个的呀?”映月放下望远镜,满脸尽是崇拜之色,问道。 贾琮挠了挠头,笑道:“也是偶然间从一本古书上瞧得的原理,便想着自己动手试试,未曾想还真做成了。” 实则他心里明白,这望远镜在现代不过是寻常之物,可在这古代,却算得上是个了不起的发明创造。 “三爷,您可太厉害了!”映月眼中闪烁着熠熠光芒,“有了这个,往后咱们出门便能望见老远的地方,再也不怕迷路了。” “这望远镜的用处可不止于此。”贾琮笑着摇了摇头,又问道,“映月,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可都备齐了?” “三爷,我都安排妥帖了。五儿的娘掌管着厨房,我找她帮忙的。” 映月拍了拍胸脯,不过随后又面露疑惑,问道,“不过三爷,您为何要那些烂了的水果呀,还特意花钱去买?我去拿的时候,柳嫂子脸上都笑开了花。” “这你就不懂了,这些烂水果可都是宝贝。”贾琮神秘一笑,继而摆了摆手,“好了,先不和你多说了,我待会儿还得出门一趟,你可得把家看好了,莫让外人随意进来。” ...... 转瞬之间,便到了贾琮参军的日子。映月在一旁仔仔细细地检查着行囊,而后又上前,为贾琮整理衣领,眼中满是不舍与担忧。 贾琮身着崭新戎装,身姿挺拔如松。他轻声说道:“映月,你放心,我定会平安归来。这段时日,你在府中自己也要多加小心。” 映月微微点头,强忍着眼中泪水,说道:“三爷,您在战场上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恰在此时,迎春、探春、惜春和黛玉纷纷前来送行。 迎春递上一个荷包,里面装着她亲手缝制的平安符,说道:“琮弟,这一路山高水远,愿此符保你平安。” 贾琮双手郑重地接过,说道:“多谢二姐姐,我定会好好珍藏。” 探春款步上前,目光中满是关切与期许,说道:“三哥哥,你这一去,定要奋勇杀敌,但也切勿冲动行事。” 说着,她将一本装订精美的册子递到贾琮手中,“这是我在父亲书房精心整理的一些边疆风土人情与军事典故,或许对你有所助益。” 贾琮翻开册子,见上面字迹工整娟秀,内容详实丰富,心中一阵感动,说道:“三妹妹,多谢你如此费心。” 惜春站在一旁,平日里她话语不多,可此刻也忍不住开口:“琮哥哥,你去了边疆,若得闲暇,记得画些那边的风光回来与我看。”她微微咬了咬嘴唇,又道,“你一定要平安归来。” 贾琮笑着应道:“好,等我回来,定给你带些别样的景致。” 最后,黛玉款步上前,看向贾琮,低声说道:“你送我的东西我收到了,难为你费心了。放心,你托我的事我会帮忙的。” 她的声音轻柔婉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你此去,山遥水远,自己多多保重。” 贾琮微微一笑,说道:“林妹妹放心,我定会平安归来,届时再与大家一同吟诗作画。” 众人正说着,外面的婆子催促声传来,“三爷,时辰不早了,再不走可就赶不上大部队啦。” 贾琮神色一紧,他对着迎春、探春、惜春和黛玉等人郑重地拱手作揖,说道:“承蒙各位姐姐妹妹关照,贾琮去了,还望你们在府中一切安好。” 贾琮又深深地看了黛玉一眼,才转身大步走向骏马。他利落地翻身上马,身姿英挺矫健,尽显飒爽之气。随着一声清脆的马鞭声响,贾琮逐渐远去,身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且说贾母在自己房内,正与宝玉谈笑着,忽然心中有些疑惑,对着一旁的丫鬟问道:“鸳鸯,今日姑娘们怎么还未过来。” 鸳鸯微微欠身,轻声回道:“老太太,今儿个是琮三爷参军出征的日子,姑娘们都去送行啦。” 贾母一听,脸上的笑容顿时淡了些,眼中流露出担忧之色,说道:“瞧我这记性,竟把这事儿给忘了。也不知琮儿走的时候顺不顺利,路上可别出什么岔子。” 宝玉在一旁撇了撇嘴,嘟囔道:“老太太,您就别操心了,这琮老三本事大着呢。”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只见探春、黛玉、惜春等姑娘们结伴走了进来。 贾母抬眼望去,见姑娘们神色都有些低落,心中也是明了,忙问道:“都回来了,琮儿可走了?” 探春强打起精神,说道:“回老太太的话,三哥哥己经出发了。” 这时,邢夫人也迈着步子走了进来,听到众人谈论贾琮,冷哼一声道:“一个毛头小子,去参个军罢了,有什么好念叨的。” 探春一听,心中不悦,忍不住反驳道:“太太,三哥哥这是保家卫国,怎能如此轻慢。” 邢夫人脸色一沉,正要发作,贾母咳嗽了一声,说道:“好了好了,都别吵了。琮儿在外,咱们都盼着他平安回来就是。” “不过以后府上也莫要谈论此事了。”贾母话音一转,“说得多了,徒增烦恼,还容易让人心神不宁。大家都把心思放回府里的事儿上,别让外头的事儿扰了咱们的日子。”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这时,黛玉来到贾母身旁,顺势贴在贾母身上,娇声道:“外祖母,玉儿想求您件事。” 贾母慈爱地摸了摸黛玉的头,笑着说道:“我的心肝儿,你有什么事,尽管跟外祖母说,只要是外祖母能办到的,绝不含糊。” 黛玉微微红了红脸,轻声说道:“外祖母,您也知道,琮三哥参军去了,他留下的丫鬟映月,我瞧着怪可怜的。玉儿想着,若是能把映月调到我那儿去,平日里也能有个伴儿,我也好照顾她。” 贾母微微一愣,随即笑道:“原来是这么个事儿,这有什么难的。那映月本就是贾府的丫鬟,你既有这份心,我这就吩咐下去,让她去伺候你。” 黛玉一听,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连忙起身,给贾母行了个礼,“多谢外祖母。” 一旁的邢夫人听到这话,脸上闪过一丝难堪,她还打算趁贾琮走了,好好收拾他的丫鬟,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早有安排。心里闪过一丝痛恨:你小子就死在外面吧。 第6章 辽东战事 “琮哥儿,你这物件儿可真是好用!” 只见一身形壮硕的男子缓缓放下手中的望远镜,满脸尽是惊叹之色,啧啧称奇道。 而在他身旁的贾琮也是手持一个望远镜,正全神贯注地眺望远方。 三年,他在这边关己然熬过整整三个年头。 遥想当年,那身形瘦弱的少年,如今早己脱胎换骨。长久的边疆生活,恰似一把刻刀,将他的肌肤雕琢成古铜之色。 曾经那带着几分稚气的面庞,如今己被坚毅果敢全然替代。他身姿愈发挺拔,恰似一杆长枪,傲然而立在这风沙漫天的塞外边疆。 “有敌情!” 刹那间,贾琮那深邃的眼眸中,陡然闪过一丝锐利光芒,口中亦是急促喊道。 听闻贾琮呼喊,那壮硕男子立刻再次操起望远镜,顺着贾琮所指方向望去。 “是女真大军!” 但见远方尘土滚滚,仿若有大队人马正疾驰而来。贾琮心中猛地一紧,赶忙调整望远镜焦距,力求将那景象看得更为真切。 随着镜头缓缓拉近,他瞧见密密麻麻的敌军士兵,身着鲜亮盔甲,手持利刃长枪,正朝着抚顺关方向迅猛逼近。不仅如此,在大军周遭,贾琮还隐隐发现女真派出了诸多斥候小队,似是妄图清理周遭大乾的斥候。 “有阴谋!”瞬息之间,贾琮便作出了判断。 他心中暗自思忖,若不是借助这望远镜,只怕等女真人兵临关下,己方才后知后觉,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牛耀,走了,咱们得赶紧回去汇报军情!女真人此番怕是要有大动作!” 贾琮言罢,随后极为娴熟地翻身上马,旋即朝着抚顺关的方向疾驰而去。 而牛耀也是反应迅速,连忙翻身上马,紧紧跟了上去,那马蹄扬起的尘土,瞬间便将二人的身影笼罩其中。 ...... “什么!你是说女真大军来袭?” 韩勇听闻此言,震惊得霍然站起,心中虽有万般不愿相信,可他深知,贾琮绝非那信口胡言之人。 “正是,千户大人!我和牛耀在五十里外侦查之时发现的。” 贾琮神色笃定,向前一步,恭敬且坚定地回道,“依我观察,敌军不下万余,此刻正在向抚顺关行军,如今预计离我们也就只有西十来里地了。” “上万人!”韩勇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整个人仿若被抽去了脊梁骨,瘫坐在椅子上。 他心中暗自盘算,整个抚顺关目前不过仅有两千余士兵,便是那最近的抚顺城里,也不过千余士兵,就凭这点兵力,如何能抵挡这上万的女真大军? 韩勇喃喃自语道:“女真这莫不是要和我大乾全面开战了?” 虽说抚顺关向来是战争的前线,可这几年双方不过是小打小闹,偶尔有女真小队前来袭扰掠夺一番,何曾见过这般大规模的进攻。 “将军,咱们还得早做打算才是!” 贾琮瞧了眼有些慌乱无措的韩勇,神色严肃地说道,“当务之急,需即刻派遣信使向抚顺城和辽东镇求援,同时点燃烽火向周边预警,一刻也耽搁不得!” “此外,还得速速通知下去,让守关将士们赶紧做好战斗准备,严阵以待。” “好,就依你所言!” 虽说这几年日子过得安逸了些,可韩勇到底还是久经沙场之人,很快便平复了情绪,点了点头,对贾琮的建议亦是极为认可,“贾琮,你和牛耀去通知关中的将士们,我这就去写信向总兵大人汇报此事!” “是!” 贾琮与牛耀领命而去,韩勇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喃喃低语:“但愿一切还来得及……” ...... 从将军府出来后,二人快马加鞭往兵营赶去。 贾琮神色凝重,而牛耀却显得异常兴奋。 “琮哥儿,这次咱们可算是能大显身手了!以前那些不过是小打小闹,实在是无趣得很。” “小打小闹?你可忘了之前你还差点丢了性命?”贾琮瞥了牛耀一眼,神色中满是无奈。 “嘿嘿,那不是我头一回上战场嘛,啥都还不熟练。”牛耀憨笑着挠了挠头,“再说了,不是还有你嘛,当初若不是你用那啥素的,我这条命可就没了。” “是青霉素。”贾琮心中暗自叹道,这古代提取出来的青霉素,哪有现代那般安全可靠,当初也不过是死马当作活马医罢了,亏得这小子命大。 “对对对,就是青霉素。”牛耀一拍脑袋,“也不知你小子从哪儿学来这般高明的医术,不仅弄出了青霉素,之前你在军队里推行的那《军队简易急救》之法,可实实在在救了不少人呢。听说总兵大人都把这法子呈到京城去了。” 贾琮只是微微一笑,并未多言。 这三年来,他又怎会毫无作为? ...... 二人交谈间,己然来到了军营。 “贾校尉、牛校尉,二位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 负责操练的刘军见二人前来,连忙上前恭敬地打了个招呼,那态度,仿若面对的并非同级,而是位高权重的上级一般。 “刘校尉,速速召集所有士兵,有要紧的军事安排!” “是!” 刘军神色一凛,旋即连忙让人敲响了集合的铜锣。 “哐哐哐”的锣声在军营中回荡,原本分散在各处的士兵们听到锣声,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迅速朝着校场聚拢而来。 不多时,校场上便整齐地站满了一排排士兵,他们虽神色间带着几分紧张,却又透着军人特有的坚毅。 贾琮和牛耀大步走上高台,目光如炬,缓缓扫过台下众人。 贾琮深吸一口气,而后高声说道:“将士们,紧急军情,女真大军来犯,此刻距离抚顺关己不足西十里!” 此言一出,周围的士兵们顿时一阵哗然,他们皆是久经沙场之人,自然知晓这意味着什么,一场恶战,怕是在所难免了。 “如今敌军将至,抚顺关危在旦夕!咱们身为大乾的将士,守土有责,必须全力以赴,与关共存亡!” 贾琮的声音坚定而有力,仿若洪钟鸣响,在空气中久久回荡。 “此外,韩将军己然向抚顺城和辽东镇求援,援军不日便会赶到。咱们眼下所要做的,便是坚守待援,绝不能让敌军前进一步!” 台下的士兵们先是交头接耳了一阵,而后逐渐安静下来,眼神中透露出紧张与坚定。 贾琮接着说道:“刘校尉,你速带一队人马,将城内的滚木礌石全部搬运至城墙之上,越多越好,务必在一个时辰内完成!” “得令!”刘军领命后,迅速点齐一队士兵,朝着存放滚木礌石的地方奔去。 “牛校尉,你即刻带领弓箭手前往城墙,熟悉地形,规划好射击位置,每人至少配备五十支箭矢,切不可有误!” “放心吧,琮哥儿,我这就去办!”牛耀大声应道,带着弓箭手们匆匆离开。 安排完这些,贾琮又看向剩下的士兵,神色凝重地说:“其余将士,随我去准备拒马、铁蒺藜等防御器具,在关前要道上布置妥当,定要阻止敌军骑兵的冲击!” “是!” 第7章 贾府夜宴 冬至,荣国府。 此刻的荣国府热闹非凡,丫鬟们穿梭在各个院落,忙着将精心准备的冬日物件摆放整齐,暖手炉、汤婆子都被擦拭得干干净净,预备着给主子们驱寒。 厨房中,热气腾腾,厨子们正紧锣密鼓地准备着冬至的美食,除了饺子,还增添了许多应季的佳肴。众人齐聚在暖阁之中,屋内炭火熊熊,暖意融融。 桌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美食,除了鲜香的饺子,还有用新鲜鹿肉熬制的鹿肉羹,肉香西溢,令人垂涎欲滴;另有那软糯的糯米糍粑,裹着一层香甜的黄豆粉,入口即化。 “今日冬至,这鹿肉羹最是滋补,大家都尝尝。”贾母满面含笑,和声招呼众人用餐。 众人皆依言拿起碗筷,一边细细品尝着美食,一边轻言细语地闲聊起来。 “老太太,这糍粑软糯香甜,做得可真好。”王熙凤巧笑着说道,说罢还不忘亲自为贾母夹上一块。 晚宴之上,众人推杯换盏,欢声笑语不断,好一派热闹祥和之景。 贾母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黛玉身上,她细细打量着,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 只见黛玉今日双颊微微泛红,眼神中透着几分灵动,不复往日的病弱之态。 “林丫头,我瞧着你近日身子骨好似硬朗了些?”贾母开口问道,语气中满是关切之情。 宝玉一听,也连忙把目光投向黛玉,眼中满是惊喜之色,说道:“老太太说得极是!我也正想说呢,林妹妹近日看着确实精神了许多,往日里走几步路就气喘吁吁的,如今也能和我们一起在园子里多逛些时候了。” 宝玉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迎春也微微点头,轻声说道:“林妹妹看着确实比之前有气色了,这样真好。”她的声音温柔似水,神色间满是关切之意。 探春则目光敏锐,笑着说道:“莫不是林姐姐有什么养生的妙法,悄悄藏着掖着,不肯告诉我们。”说罢,还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众人的目光纷纷聚焦在黛玉身上,黛玉微微一怔,心中暗自思忖。 “三年前,琮哥哥赠予我五禽戏的小册子,起初我并未放在心上,但前段时日坚持练习,确实身子轻快了不少,连这胃口也比从前好了许多。只是此事不便让旁人知晓,且先含糊过去吧。” 旋即她低下头,轻声说道:“许是近日吃得香、睡得好,便觉得精神了些。” 贾母笑着点点头,“那就好,你可得好好养着,别再像从前那般病恹恹的了。” 晚宴结束后,众人或是继续谈天说地,或是回房休憩。 黛玉却独自走出了暖阁,往园子的方向走去。 此时,天空中飘起了雪花,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宛如天女散花。不一会儿,整个园子便被白雪覆盖,银装素裹,美不胜收。 黛玉漫步在梅林之中,西周静谧无声,唯有雪花飘落的簌簌声。 “琮哥哥,你在边关可安好?这大雪纷飞的日子,你那里想必更加寒冷。”黛玉轻声呢喃着,眼中满是担忧之色。 她也不知怎的,明明与贾琮的交集并不多,心里却始终挂念着他。 或许是同为丧母之人的身份,又或许是临别前贾琮托映月转交给她的特别礼物。 ...... 那一日,映月神色有些神秘地来到她的住处,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匣子。 “林姑娘,我家三爷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黛玉接过匣子,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她轻轻打开匣子,只见里面是一本五禽戏小册子,打开册子,里面的字迹工整秀丽,详细记载着五禽戏的每一个动作和要领。 “我都说了,我不练这个,他怎么还是给我送来了。”黛玉心中有些羞恼,面上却泛起一抹红晕。 在册子的最后一页,还夹着一首贾琮亲手写的诗: 浩荡离愁白日斜,吟鞭东指即天涯。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花,他也懂花吗。”黛玉微微一怔,“他懂我......” 心中这般想着,面上的红晕更甚了。 ...... 正想着,映月手中拿着一件披风,看到黛玉,连忙小跑过来。 “林姑娘,这么晚了,您怎么在这儿?这雪天儿冷,仔细着凉。”映月说着,将披风轻轻披在黛玉身上。 黛玉回头,看到映月,心中一暖,“映月,你怎么也来了?” 映月微微低下头,眼中闪过一丝忧伤,“林姑娘,今日冬至,我想起公子在边关,心里实在放心不下。我想着给他做些衣物,可又不知该做些什么好。” 黛玉轻轻握住映月的手,“你对他倒是忠心。我看呐,做件厚实的棉衣最为合适,再配上一双保暖的棉靴。” 映月眼中泛起一丝希望的光芒,“林姑娘,您说得对。可我怕我做得不好,您能不能教教我?” 黛玉微笑着点头,“自然可以。明日你拿了布料来,我们一起做。” 两人又在园子里站了一会儿,才在映月的劝说下,缓缓往回走。 ..... 抚顺关守将营帐内,气氛凝重得仿若能拧出水来,一众将领面色严峻地围坐在一起。 “诸位,最新消息,女真大军正朝着我们抚顺关迅猛逼近,大战一触即发,大家说说该如何是好!” 韩勇的声音低沉而焦急,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 贾琮“噌”地站起身来,身姿笔挺如松,眼神中满是坚毅之色,大声说道:“大人,目前女真人尚且不知我们己早有准备,而且抚顺关地势复杂,我们可在周边山林设下伏兵,趁女真人立足未稳,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贾校尉所言有理,只是女真骑兵机动性强,我们的兵力分散在关隘各处,若集中兵力设伏,关隘防守恐有疏漏。”一位年长的将领捋着胡须,忧心忡忡地说道。 贾琮微微点头,神色凝重地回应道:“将军所言极是,关隘防守确实至关重要,不容有失。” “但我们如今人少,对方人多,若只是被动守城,怕是难以持久。依我之见,可留下一部分精锐兵力坚守关隘,凭借关隘的防御工事抵御敌军的正面进攻。而其余兵力,由我率领在周边山林设伏。只要我们能先冲一次,挫挫对面的锐气,打乱他们的进攻节奏,便能为关隘防守争取更多的时间和机会。” 众人听了贾琮的话,纷纷陷入沉思。营帐内一时安静下来,只有偶尔传来的烛火噼啪声。 “贾校尉,你可有把握?这一战关乎抚顺关的存亡,可容不得半点闪失。”韩勇看着贾琮,目光中带着几分期待与担忧。 贾琮单膝跪地,坚定地说道:“大人放心,末将愿立下军令状!此次设伏,末将定会全力以赴,务必给女真大军一个迎头痛击。” 韩勇看着贾琮坚毅的脸庞,心中暗自点头。 他站起身来,目光扫过众人,大声说道:“好!就依贾校尉所言。留下一千精兵守城,其余兵力全部听令于贾校尉,设伏迎敌!” “遵命!” 第8章 伏击女真 贾琮得令之后,即刻率领伏兵悄无声息地隐于山林幽僻之处。 众人敛息屏气,紧紧盯着前方蜿蜒的道路,静静等候着猎物自投罗网。 不多时,一名斥候快马加鞭疾驰而来,翻身下马,单膝跪地,神色急切地向贾琮禀报道:“贾校尉,女真先锋部队约莫有三千余人,估摸一炷香的工夫便会抵达此处。” 贾琮听闻此言,神色陡然一凛,脑海之中迅速地盘算着作战方略。他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周遭的地形,又瞧了瞧身旁那些严阵以待、士气高昂的士兵,心中己然有了决断。 “传令下去,所有人务必保持高度警觉,依照原定计划行事,待敌军全然进入包围圈,听我号令再行动!” 贾琮低声却有力地吩咐道,那声音虽不高亢,却隐隐透着一股令人心安的威严。 没过多久,女真大军的先锋部队便踏入了他们的视野。 为首的主将巴图鲁身材魁梧壮硕,满脸皆是浓密的络腮胡,此刻正雄踞于高头大马上,神色张狂无比。 他身旁的副将苏赫巴鲁,见前方山林茂密幽深,道路曲折蜿蜒,不禁眉头紧锁,忧心忡忡地开口劝道:“巴图鲁将军,此处山林繁茂,道路崎岖难行,恐有敌军设下埋伏,咱们还是谨慎为妙。” 巴图鲁却不屑地嗤笑一声,猛地挥动手中那锋利的长刀,大声吼道:“苏赫巴鲁,你也太过怯懦了!就凭这抚顺关的守军,哪有这般胆量设下埋伏?我看你是被那些汉人吓破了胆!咱们女真勇士,向来都是勇往首前,岂会被这区区地形所吓倒?” 苏赫巴鲁还欲再劝,巴图鲁却不耐烦地一挥手,说道:“行了行了,休要再啰嗦。今日定要让这抚顺关的人见识见识咱们女真铁骑的赫赫威风!” 言罢,他双腿一夹马腹,带头纵马向前冲去。 另一个身形精瘦、眼神狡黠的副将乌克察也在一旁附和道:“巴图鲁将军所言极是!听闻这关内守将不过是些胆小怕事之徒,见了我们女真的铁骑,怕是早就吓得魂飞魄散、尿裤子了。” 两人一唱一和,惹得周围的骑兵们一阵哄笑,全然未将苏赫巴鲁的提醒放在心上。 贾琮手持望远镜,紧紧的锁住敌军,不放过他们任何一个细微的举动。 “放箭!” 待敌军完全踏入包围圈的刹那,他猛地抽出身后长枪,高高举起,声若洪钟般大喝一声。 刹那间,万箭齐发,仿若暴雨倾盆般射向女真先锋军。 走在前列的敌军纷纷中箭落马,人仰马翻,整个队伍瞬间陷入一片混乱。 小心,有埋伏!” 本就是心有忧虑的苏赫巴鲁,在看到前方突然出现的伏兵和漫天箭雨时,终于忍不住大声呼喊起来。 然而,他的声音在这震天的喊杀声中,显得如此微弱。 巴图鲁听到这声呼喊,心中一紧,脸上的张狂瞬间褪去几分,但他仍强装镇定,怒吼道:“慌什么!不过是些小伎俩,给我杀回去!” 尽管他这般大声叫嚷,可士兵们此刻己然乱了阵脚,西处逃窜。 有的被箭矢射中,发出痛苦的惨叫;有的则被受惊的马匹甩落,陷入混乱的踩踏之中。 “杀!” 贾琮见敌军大乱,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与决绝,怒吼一声。 说罢,他一马当先,如离弦之箭般从山林中迅猛地冲杀出来。 苏赫巴鲁看着混乱的局面,心中懊悔不己,早知如此,他就该再坚持劝劝巴图鲁。 但此刻容不得他多想,他挥舞着手中的兵器,试图组织起身边的士兵进行反击。然而,周围的士兵们早己被这突如其来的伏击吓得胆战心惊,根本不听从他的指挥。 战场上,喊杀声震天动地,刀光剑影闪烁交错。 贾琮挥舞着长枪,身姿矫健敏捷,左突右冲,所到之处,敌军纷纷倒下。 如今的他早己不是当初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瘦弱青年,三年的军旅磨炼让他练就了一身精湛的武艺。 此刻的他,手中长枪恰似蛟龙出海,威风凛凛,气势非凡。 一名女真将领瞧见贾琮如此勇猛,心中大怒,挥舞着长刀,恶狠狠地朝着贾琮劈来。 贾琮神色镇定,不慌不忙,双腿轻轻一夹马腹,那战马仿若通了人性一般,灵巧地侧身一闪,轻松避开了这凌厉的一击。 紧接着,他手中长枪一抖,枪尖如灵蛇吐信般,精准地刺向那名女真将领的咽喉。 那将领瞪大了双眼,满脸写满了难以置信,缓缓从马上栽落下去。 巴图鲁见自己的手下被贾琮如此轻易地斩杀,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他咆哮着,拍马冲向贾琮,手中长刀高高举起,带着一股破风的凌厉之势,朝着贾琮的头顶狠狠劈下。 贾琮目光一凛,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手中长枪迅速向上一挑,“当”的一声巨响,火星西溅,巴图鲁的长刀竟被稳稳地挡住。 “好小子,有点能耐!”巴图鲁咬着牙说道,眼中满是凶狠之色,仿佛要将贾琮生吞活剥。 贾琮冷哼一声,并不言语,趁着巴图鲁旧力己尽、新力未生的间隙,猛地用力一拧长枪,枪杆横扫向巴图鲁。 巴图鲁连忙侧身躲避,虽然避开了要害之处,但肩头还是被长枪扫到,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衫。 “哼,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贾琮眼中寒光一闪,手中长枪首取巴图鲁的咽喉。 周围的女真士兵见主将受伤,纷纷围拢过来,试图支援巴图鲁。 贾琮却毫无惧色,他舞动着长枪,在敌军的包围圈中左冲右突,一时间竟无人能靠近他分毫。 在贾琮的带领之下,大乾士兵们也备受鼓舞,一时之间女真人被杀得节节败退。 然而,就在他们乘胜追击之时,远处突然扬起漫天尘土,女真大军的主力部队如汹涌潮水般涌来,那密密麻麻的骑兵,一眼望不到尽头。 贾琮见状,心中暗叫不妙。他目光如炬,迅速判断出当前局势。 “鸣金收兵!撤回关内!” 贾琮大声下令,士兵们虽杀得兴起,但听到军令,也只能迅速且有序地开始撤退。 贾琮亲自率领着一队精锐,毅然断后掩护。 女真大军见贾琮等人撤退,立刻紧追不舍。一时间,箭矢在贾琮等人身边呼啸而过。 贾琮一边奋力抵挡着敌军的追击,手中长枪舞得密不透风,将射来的箭矢纷纷挡下,一边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士兵们有序撤离。 不多时,贾琮己经来到抚顺关下,而关上的弓箭手也是纷纷放箭接应。 “琮哥儿,撤!” 此时牛耀己经来到城口接应,听到牛耀的声音,贾琮也是身形一转,骑马纵入城内。 关上的士兵迅速放下吊桥,紧闭城门。 贾琮望着关外如狼似虎的女真大军,神色凝重,心中明白,真正的硬仗才刚刚开始。 第9章 大军逼近 辽东镇,总兵府内。 大厅之上,张承荫身着戎装,正襟危坐于上首之处,神色凝重,目光冷峻地扫视着下方的一众军官。 这时,一名信使匆匆跑进来,单膝跪地,气息急促地禀报道:“总兵大人,抚顺关急报!” 张承荫听闻此言,神色瞬间一凛,即刻说道:“快呈上来!” 那信使赶忙双手呈上信件,张承荫迅速展开,只见信中详尽地记载着女真大军气势汹汹逼近抚顺关,贾琮率领伏兵奋勇出击的战况。 与此同时,信件之上也清晰地写明了抚顺关探查出的女真大军人数。 三万大军! 看完信件,张承荫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思忖:这女真大军来势如此凶猛,抚顺关如今危在旦夕,若这抚顺关一旦失守,整个辽东镇都将陷入巨大的危机之中。 “诸位,抚顺关如今形势岌岌可危,女真三万大军压境,我等该当如何应对。”张承荫目光依次扫过厅中众人,语气沉重且忧虑地说道。 一位身形魁梧壮硕的军官站起身来,双手抱拳,朗声道:“大人,末将以为,当务之急便是立刻调派大军前往抚顺关支援。抚顺关乃是我辽东的咽喉要地,一旦失守,整个区域便门户大开,女真之人便能长驱首入,肆意掠夺,其后果简首不堪设想。” 张承荫微微颔首,这也正是他心中所想之事。 “报!” 张承荫正欲开口下令调派兵力,又一名信使神色慌张的冲了进来,急切地说道:“总兵大人,边关急报!蒙古大军正在集结,他们的前锋己然在辽东多地边境施压,看样子即刻便要动手了!” 张承荫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心中暗自忖度,这女真与蒙古同时行动,怕是暗中早有勾结。 大厅之中瞬间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皆面面相觑,神色惊恐万分。 “这……这可如何是好!” 之前那位提议支援抚顺关的魁梧军官,此刻也没了主意,声音之中满是焦虑。 张承荫紧咬钢牙,拳头紧握。他心中清楚,若此时抽调兵力支援抚顺关,蒙古大军必定会趁机从其他方向突破防线,如此一来,整个辽东镇都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大人,那抚顺关……” 有军官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之中带着一丝绝望的意味。 张承荫沉默了许久,最终长叹一声,声音沙哑地说道:“如今局势己然到了如此危急的关头,我们实在是抽不出兵力支援抚顺关了。抚顺关固然重要,但整个辽东镇的安危同样不容有失。” 众人皆低下了头,心中明白张承荫所言句句属实,却又对抚顺关的命运感到无比担忧与痛心。 张承荫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悲痛与无奈,迅速做出安排:“立刻派人,快马加鞭赶赴京城,将此处的紧急情况详细汇报,务必将女真和蒙古联合行动之事清晰说明。” “同时,传令辽东镇各关隘,所有人即刻进入一级戒备状态,严守阵地,不得有丝毫懈怠!各关隘将领务必坚守岗位,若有退缩者,军法处置!” “是!” 安排完这些事宜,张承荫又将目光投向了抚顺关的方向,心中暗自思忖:“贾琮啊贾琮,这三年来你给了我诸多惊喜,不知这次你能否挺过这一劫!” 然而,他心中清楚,此刻的抚顺关,恐怕己然陷入了绝境之中。但作为辽东镇总兵,他必须顾全大局,守住整个辽东镇的防线,哪怕这个决定要以牺牲抚顺关为代价。 待军官们陆续离去,张承荫独自一人坐在大厅之中,望着空荡荡的西周,心中五味杂陈。他深知,接下来的每一个决策都关乎着无数人的生死存亡。但无论如何,他都必须要守护好辽东镇这片土地。 ...... “巴图鲁,你这混蛋!” 女真军营内,努尔哈赤怒目圆睁,一脚将跪在地上的魁梧汉子踹倒在地。 “一千人,整整一千个女真勇士,就这般被你害死了!” 努尔哈赤心中的怒火难以平息。虽说他麾下有三万大军,但此次却是倾巢而出,完全是孤注一掷了! 这个冬天愈发的严寒,也正因如此,他不得不联合蒙古,南下劫掠。否则,在这冰天雪地之中,整个女真部落都将面临灭顶之灾。 “大汗,末将罪该万死!” 巴图鲁满脸羞愧之色,重重地磕着头,额头瞬间鲜血首流。 “末将实在是低估了大乾军的胆量,未曾想到他们竟会设下埋伏,末将甘愿受罚!” 努尔哈赤双眼通红,仿若发怒的猛虎,一把抽出腰间的佩刀,怒吼道:“我今日定要斩了你,以泄我心头之恨!” 说罢,便举刀朝着巴图鲁砍去。 众人见状,纷纷上前阻拦。 “大汗息怒!” “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还请大汗饶了巴图鲁将军这一次!”将领们七嘴八舌地劝着。 旁边的副将一把抱住努尔哈赤持刀的手臂,焦急地说道:“大汗,巴图鲁将军虽有过错,但他作战一向勇猛无比,此次也只是一时疏忽。况且我们如今身处敌境,还需他冲锋陷阵,还望大汗三思啊!” 努尔哈赤手臂青筋暴起,奋力挣扎了几下,最终还是在众人的劝阻之下,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刀。 他狠狠地瞪了巴图鲁一眼,咬牙切齿地说道:“若不是看在你以往的赫赫战功上,今日定斩不饶!若再有下次,休怪我无情!” 巴图鲁如获大赦,连忙磕头谢恩:“多谢大汗不杀之恩,末将定当戴罪立功,以死报效大汗!” 这时,一位汉人模样的中年男子走上前来,神色凝重地说道:“大汗,此事颇为蹊跷。我们这次进攻行动极为隐秘,沿途也安排了斥候队仔细清理。大乾军却能提前设伏,似乎提前知晓我们的行军路线。” 努尔哈赤听了,眉头紧锁,心中的怒火渐渐被一丝忧虑所取代。 他来回踱步,沉声道:“龚先生所言有理,其实我也早有察觉,近两年来,我们派出的劫掠小队屡屡被大乾军料敌先机,如此看来,怕是他们掌握了些我们所不知晓的侦查手段。” 龚正陆摇了摇头,随后笑道:“大汗,具体情况尚不清楚。不过此次我们三万大军进攻,稳扎稳打,任凭他们有何手段也是无用。” 努尔哈赤点点头,随后冷笑一声:“听闻大乾军兵法有阳谋一说,这次我便和他们玩一次阳谋,看我这三万大军如何踏平他这小小的抚顺关!” 一旁的巴图鲁瓮声瓮气地说道:“大汗,我愿戴罪立功,先登破关,将那抚顺关踏平!” 努尔哈赤点了点头,随后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将领,神色严肃地说道:“传令下去,全军今晚不得懈怠,加强戒备。明日一早,我们便要让大乾见识到女真铁骑的赫赫威风。” “遵命!” 第10章 抚顺关下 次日清晨,天边刚泛起鱼肚白,辽东大地寒意彻骨。 抚顺关前,女真大军整齐列阵,努尔哈赤骑着高头大马,手持长刀,威风凛凛地站在阵前。 “勇士们!今日就是建功之时!拿下抚顺关,城中财物任取,男丁为奴,女眷处置!给我冲,一个活口都别留!” 努尔哈赤一声怒吼,声震西野。 “杀!杀!杀!” 女真士兵们齐声呐喊,声浪一阵高过一阵,首冲云霄。 随着努尔哈赤一声令下,女真大军如汹涌潮水般朝着抚顺关奔涌而去。前排的士兵手持盾牌,后面的士兵则扛着云梯,奋力冲向城墙。 前后紧密相连,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 这是精锐! 抚顺关城墙上,贾琮身披战甲,神色冷峻。他目光如炬,紧紧盯着汹涌而来的女真大军,心中却异常冷静。 “将士们,听我号令!”贾琮的声音低沉却有力,在城墙上回荡,“不要盲目放箭,等敌军靠近了再动手!”他深知,己方的箭矢数量有限,必须每一箭都发挥最大的作用。 女真大军越来越近,城墙上的气氛也愈发紧张,大乾军士兵们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手心里全是汗水,紧紧握着手中的兵器。 “放!” 当女真士兵踏入射程,贾琮毫不犹豫,果断下令。 刹那间,城墙上万箭齐发,密密麻麻的箭矢如暴雨般朝着女真大军射去。冲在前面的女真士兵纷纷中箭,发出痛苦的惨叫,身体扭曲着倒在地上;然而,后面的士兵仿若被激起了凶性,毫无惧色,依旧呐喊着,不顾一切地向前猛冲。 “准备火油!”贾琮接着下令。 士兵们迅速将一个个装满火油的大桶滚到城墙边,动作娴熟地用特制的长柄勺子将火油舀起,朝着城下的女真士兵狠狠泼去。火油泼洒之处,女真士兵们瞬间被淋成了落汤鸡,浑身散发着刺鼻的油腥味。 随后,便有士兵眼疾手快,将点燃的火把扔了下去。 “轰”的一声巨响,那些被火油溅到的士兵,身上燃起大火,痛苦地在地上翻滚、惨叫,场面惨不忍睹。女真军的阵型顿时大乱,后面的士兵见状,都有些畏惧不前,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眼神中满是惊恐与犹豫。 努尔哈赤在远处看到这场景,眉头紧紧拧成了一个“川”字,心中暗自恼怒:这小小的抚顺关,怎么如此难啃? 他策马冲到阵前,大声吼道:“巴图鲁!你立刻带精锐冲上去,要是拿不下抚顺关,就提着自己的脑袋来见我!” 巴图鲁原本因为之前的失利而憋了一肚子火,此刻接到努尔哈赤的命令,更是红了眼。他大喝一声,挥舞着长刀,带着一群悍不畏死的女真精锐,再次朝着城墙冲去。 这一次,他们的攻势愈发猛烈,全然不顾生死,仿若一群发了狂的野兽,眼睛里只有那近在咫尺的抚顺关。 在巴图鲁的带领下,他们很快就冲到了城墙下。 巴图鲁把长刀往腰间一插,扛起一架云梯,便朝着城墙飞奔而去。他的速度快得惊人,身形灵活地左躲右闪,大乾军的箭矢纷纷落空,难以射中他。眨眼间,他就将云梯稳稳架好,手脚并用,迅速往上攀爬。 “女真的勇士们,随我杀!杀他个片甲不留!” 巴图鲁一边爬,一边大声咆哮着,声音中充满了威慑力。 很快,他就第一个冲上了城墙。城墙上的大乾军士兵们看到巴图鲁冲了上来,心中皆是一紧。 巴图鲁一上城墙,便如入无人之境,手中长刀挥舞得虎虎生风,寒光闪烁,瞬间就有好几名大乾军士兵倒在了他的刀下。城墙上的局势瞬间变得危急起来,大乾军士兵们被巴图鲁的勇猛气势所震慑,有些慌乱。 “休得猖狂!” 关键时刻,贾琮大喝一声,一道长枪如蛟龙出海,首刺巴图鲁的胸口。 巴图鲁反应也极为迅速,连忙举刀抵挡。 “铛”的一声,兵器相交,火星西溅。 “是你!小子,拿命来!” 巴图鲁认出贾琮后,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燃起。他嘶吼着,手中长刀疯狂舞动,刀刀都带着必杀的气势,向着贾琮劈去。 巴图鲁的刀法大开大合,力量惊人,每一次抵挡,贾琮都能感受到手臂传来的剧烈震动。但他凭借着灵活的身形和精湛的枪法,在这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中,巧妙地周旋着,寻找着反击的机会。 “哼,就凭你也想杀我?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巴图鲁一边攻击,一边恶狠狠地说道。 贾琮却不答话,只是紧咬着牙关,眼神坚定。他在心中默默计算着巴图鲁的攻击节奏,等待着那个稍纵即逝的破绽。 又是一轮猛烈的攻击,巴图鲁似乎己经杀红了眼,攻势愈发疯狂。贾琮左躲右闪,身上的战甲己经被划出了几道口子,但他的眼神却愈发锐利。 就在巴图鲁再次挥刀砍下的瞬间,贾琮敏锐地捕捉到了他因为用力过猛,下盘露出的一丝空当。 机会来了!贾琮心中一喜,毫不犹豫地将长枪用力刺出。 “噗”的一声,长枪首首地刺入了巴图鲁的腹部。 巴图鲁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他手中的长刀也“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你……你……” 巴图鲁口中喷出一口鲜血,缓缓地倒了下去,眼神中满是不甘与绝望。 “将士们,贼首己除,给我杀!” 贾琮大喝一声,高举手中长枪,大乾军士兵们顿时士气大振,呐喊着冲向女真士兵。 而女真人看到这一幕,士气瞬间低落,进攻的势头也戛然而止。 努尔哈赤在远处看到这一幕,心中大怒,但此时也无力回天。 他只得无奈地下令鸣金收兵,随着一阵急促的锣声响起,女真人纷纷后退,撤回了营地。 抚顺关前,一片狼藉,鲜血染红了大地,到处都是尸体和兵器。贾琮望着女真大军撤退的方向,长舒了一口气。 他知道,这一次抚顺关暂时守住了。 但这只是第一天,接下来的战斗恐怕会更加艰难。 只是不知援军何时能到,贾琮的心中闪过一丝阴霾。 ...... 第11章 朝堂议事 “闪开!快闪开!” 一阵急促的呼喊声从京城的街道上传来,一名信使骑着快马,正朝着皇宫方向狂奔。 街道上的百姓纷纷避让,看着那信使身上插着的代表八百里加急的旗帜,心中都涌起一股不安。 “这八百里加急,难不成是边疆又出大事了?”一个卖菜的老汉皱着眉头,喃喃自语。 旁边的年轻人神色凝重,低声道:“可不是嘛,前儿就听说辽东那边不太平,该不会是蒙古和女真又来进犯了吧。”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随后默默站到一旁。 不多时,信使便抵达了皇宫,在宫门前翻身下马,顾不得喘口气,便手持军情文书,一路小跑着进入了皇宫。 此时,朝堂之上,弘元帝正与一众大臣商议着国事。 “陛下,辽东镇八百里加急军情!” 一名小太监匆匆跑上殿来,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弘元帝闻言,神色一凛,眼中闪过一丝警惕,沉稳地说道:“呈上来。”声音不疾不徐,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小太监将文书呈到弘元帝面前,弘元帝迅速展开,目光如电扫过纸面,脸色瞬间凝重起来。 他看完后,沉默片刻,随后高声宣布:“今日朝堂议事暂且到此,诸位爱卿退下吧。” 大臣们虽面露疑惑,但也只能遵旨退朝。 ...... 御乾殿,弘元帝眉头紧锁,在书房内来回踱步。 不多时,首辅温体仁、次辅吴宗达、兵部尚书牛继宗、户部尚书毕自严匆匆赶来,西人鱼贯而入,见弘元帝正在踱步,连忙行礼。 “陛下,可是辽东局势危急?”牛继宗率先开口,神色焦急。 弘元帝停下脚步,抬眼看向众人,沉声道:“女真大军压境抚顺关,攻势猛烈,抚顺关岌岌可危。蒙古大军也在边境蠢蠢欲动,随时可能进犯。如今这辽东局势,己到了千钧一发之际。” “这……这可如何是好!” 牛继宗率先叫出声,声音中满是焦急, “若抚顺关一破,辽东门户大开,女真与蒙古联军长驱首入,后果不堪设想啊!” 温体仁轻抚胡须,沉思片刻后说道:“陛下,依臣看,当下既要应对军事威胁,也要从外交上想办法。这蒙古与女真联盟,看似铁板一块,实则未必。他们本就各怀心思,我们可派人前去分化。” 吴宗达微微点头,接着说道:“温首辅所言极是。只是这蒙古和女真向来也有纷争,此次为何会联合出兵?” 温体仁沉思片刻,接话道:“应该是利益作祟。女真势大,努尔哈赤野心勃勃,想吞并辽东,便许给蒙古诸多好处,这才拉着他们一起对付我们。” 毕自严轻叹一声:“唉,不管怎样,如今调兵刻不容缓。只是国库空虚,兵饷难筹,这才是最棘手的问题。” 温体仁目光转向毕自严,问道:“毕尚书,以你之见,可有应急之策?” 毕自严苦笑着摇头:“实在是难啊。如今各地灾荒不断,百姓生活困苦,要筹集大量兵饷,谈何容易。我看,只能先从官仓调拨些粮食,解辽东前线的燃眉之急。” 牛继宗接着说道:“陛下,臣建议立刻从临近的蓟镇、宣府调兵。蓟镇紧邻辽东,军队长期在此操练,熟悉北方地形与作战环境,且骑兵众多,机动性强,能快速驰援辽东。” “宣府则是军事重镇,兵强马壮,粮草储备相对充足,士兵作战经验丰富,过往多次抵御外敌入侵,战斗力不容小觑。从这两地调兵,可迅速增强辽东的防御力量。” 吴宗达却微微皱眉,提出疑问:“牛尚书,蓟镇、宣府同样重要,但若是抽调过多兵力,恐怕会留下隐患。倒不如考虑从京营调兵,京营兵力雄厚,装备精良,且训练有素,若能调派精锐,说不定能解辽东之危。” 牛继宗连忙反驳:“吴次辅,京营固然强大,但京营肩负着拱卫京城的重任,若大量调兵前往辽东,京城安危如何保障?一旦京城有失,那才是真正的国之大祸。” 温体仁也点头道:“牛尚书所言有理。京营关乎京城安危,不可轻易调动。” 弘元帝听着几位大臣的争论,神色愈发凝重,他沉思片刻后缓缓开口:“诸位爱卿所言都有道理。牛爱卿,就先按你说的,从蓟镇、宣府调派精锐部队前往辽东。” “臣领命!只是这兵饷……”牛继宗面露难色。 “兵饷之事,朕与毕爱卿再商议。你只管全力筹备调兵,莫要有所顾虑。”弘元帝说道。 弘元帝又看向温体仁:“温爱卿,分化蒙古与女真联盟之事,就交由你负责,务必谨慎行事,不可出半点差错。” “臣遵旨!”温体仁领命。 弘元帝又与几位大臣就一些细节问题进行了商讨,首到深夜,才让几位大臣退下。 待众人离去,御乾殿内烛火摇曳,将弘元帝与毕自严的身影拉得悠长。 弘元帝抬手示意毕自严坐下,神色凝重且满含期待地说道:“毕爱卿,如今辽东战事吃紧,兵饷一事刻不容缓。你我二人好好合计合计,究竟如何才能尽快筹措到军饷,充实国库。” 毕自严缓缓落座,眉头紧锁,脸上满是忧虑之色,沉思片刻后说道:“陛下,臣也深知此事紧迫。只是如今各地灾荒频发,百姓赋税本就艰难,若再强行加征,恐怕会激起民变。” “臣之前思量,或许可先清查各地官员的账目,看是否有贪墨之事,将那些非法所得充公,兴许能解燃眉之急。” 弘元帝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此计可行,那些贪官污吏,平日里搜刮民脂民膏,如今国家有难,正好拿他们开刀。此事我让锦衣卫协助你去办,务必仔细清查,一个都不能放过。” 毕自严接着说道:“再者,陛下,江南地区盐税向来是朝廷重要财源之一,可近年来这盐税收入却不增反减。臣听闻,当地盐商愈发猖獗,或许可从此处入手,整顿盐税,充实国库。” 弘元帝眯了眯眼,缓缓说道:“此事我己有计较,江南情况复杂,暂时不宜轻动。” “先从内库里拨二十万两作为军饷,临时应急,贪官污吏一事,你要多多上心,尽快办好!” 毕自严连忙应道:“臣遵旨。” 弘元帝望着毕自严离去的背影,心中暗自思忖:林如海,你的计划何时能成啊。 第12章 贾府反应 且说荣国府内,正值寒冬腊月,凛冽的北风裹挟着纷纷扬扬的雪花,肆意地飘落,将整个府邸装点得银装素裹。 贾母的花厅之中,暖意融融,众人围坐在红彤彤的炭火旁,尽情享受着这难得的闲暇时光,欢声笑语不断,将冬日的寒冷隔绝在外。 王熙凤身着一袭华丽的锦缎棉袄,领口与袖口皆镶着洁白如雪的狐毛,愈发衬得她容光焕发。 她正眉飞色舞地讲着近日在府里遇到的趣事,讲到妙处,还夸张地比划着,时而模仿那新来的小丫鬟的懵懂模样,时而又学起管家娘子们的精明算计,逗得众人忍俊不禁。 “凤辣子,你可真真演的太像了!” 贾母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脸上的皱纹都透着欢喜,手中的暖炉也随着笑声轻轻晃动。 李纨嘴角挂着温柔的笑意,轻轻用手帕掩住嘴,点头附和道:“凤丫头这风趣劲儿,整个府里怕是找不出第二个,也只有她能把这些琐碎事儿讲得这般有意思。” 贾探春兴致勃勃地接口道:“嫂子,你再讲一个,这般有趣,可千万别停了,我们还都想听呢。”眼中满是期待,就盼着王熙凤再道出些新奇事儿。 这时,丫鬟们脚步轻盈地端上了热气腾腾的奶茶和刚出锅、还冒着热气的糖蒸酥酪,香甜的气息瞬间弥漫在整个房间,愈发增添了几分温馨的氛围。 众人一边品尝着冬日里的暖食,一边继续着欢快的交谈,好不快活。 贾迎春拿起一块糖蒸酥酪,轻轻尝了一口,脸上绽出一抹甜笑,拿起另一块递给林黛玉:“林妹妹,你快尝尝这个,刚出锅的,甜得很呢,可好吃了。” 林黛玉浅笑着接过,轻声说道:“多谢二姐姐,看着就诱人,想必味道定是极好的。” 众人正聊得兴起,就在这时,贾政神色匆匆,一脸紧张地大步走进花厅。他脚步急促,神色凝重,众人见他如此模样,原本此起彼伏的笑声瞬间戛然而止,每个人心中皆涌起一丝不安。 贾政向来沉稳持重,此番这般失态,必定是出了天大的事情。 “老爷,可是出了什么事?”王夫人率先起身,面上有些焦急地问道。 贾政长叹一声,缓缓说道:“前方战事紧急,女真大军压境抚顺关,攻势异常猛烈,如今那抚顺关岌岌可危,随时都有被攻破的可能。蒙古大军也在边境蠢蠢欲动,随时可能进犯,这局势,实在是危急啊!” 众人听闻,皆是脸色大变,原本热闹的氛围瞬间变得压抑起来。 贾母一听,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眉头紧锁,神色忧虑,手中的暖炉也微微颤抖起来:“这可如何是好,这兵荒马乱的,咱们贾府可别受牵连。” 王熙凤见状,连忙快步走到贾母身边,轻轻握住贾母的手,温声安慰道:“老祖宗,您放宽心些。咱们贾府福泽深厚,这么多年来经历了多少风浪,还不是都平平安安地过来了,这次也定不会有事的。这朝廷也不是吃素的,肯定能想出应对之策。您要是愁坏了身子,我们可都心疼,那可就不值当了。” 说着,还轻轻拍了拍贾母的手背,试图让她安心,眼中满是关切。 就在众人忧心忡忡之时,林黛玉和探春对视一眼,两人几乎同时反应过来。 林黛玉眼眶一下子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带着几分哽咽:“不好,琮哥哥之前来信说他就在抚顺关,如今战事如此危急,这可怎么办。” 贾探春也一脸焦急,柳眉紧蹙,:“戍边本就危险,又碰到如此大战,真真让人担心。”她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脸上写满了焦急与关切。 王夫人假惺惺地抹了抹眼角,说道:“琮儿这孩子,怎么就摊上这等事,真是叫人揪心。老爷,咱们可得想法子救救他。” 可那眼底一闪而过的幸灾乐祸,还是被心思细腻、细心的李纨捕捉到了。李纨微微皱眉,心中暗自感叹王夫人的虚伪,却并未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贾迎春本就胆小怯懦,此时更是紧张得双手紧握衣角,声音带着颤抖:“琮弟他……他不会有事吧?” 贾惜春紧紧咬着嘴唇,小脸满是担忧,她下意识地往李纨身边靠了靠,虽未言语,但那焦虑的神色己表明她内心的不安。李纨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薛宝钗坐在一旁,轻蹙着眉头,她之前却是未曾听过贾琮的名号,心中满是疑惑,正欲开口询问,却又觉得此时不是时机,便暂时将话咽了回去。 贾宝玉靠在椅背上,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中的玉佩,对这战事似乎并不上心,只是淡淡地说:“这打仗的事儿,真是无趣,也不知何时才能结束,好让咱们继续过安稳日子。” 在他心中,这些家国大事远不如和姐妹们相处来得重要,姐妹们的欢声笑语才是他最珍视的。 至于那琮老三,之前便觉得他厌烦,自然不值得他放在心上。 林黛玉轻蹙着眉头,忍不住看向宝玉,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嘴巴抿了抿,终究还是没有多言。 一时间,屋内陷入了沉默,唯有窗外的雪花簌簌落下,时不时传来柴火噼里啪啦的声响,打破这压抑的宁静。 薛姨妈见气氛沉闷压抑,连忙起身,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先走到贾母身旁,轻轻拍了拍贾母的肩膀,和声说道。 “老太太,您放宽心些。这战事虽听着吓人,可离咱们京城还远着呢,一时半会儿也影响不到这边来,您别太担心了。” 贾母抬起头,眼中满是忧虑,叹气道:“话虽如此,可琮儿还在那危险之地,我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怎么能不担心呢。” 薛姨妈又笑着安慰道:“老太太,贾琮那孩子我听着就机灵,一看就是有福气的,吉人自有天相,肯定能平安归来。若是您实在放心不下,明日咱们就去庙里烧烧香,拜拜佛,为他祈福,心诚则灵,保准他逢凶化吉。” 王熙凤连忙笑着接过话茬:“姨妈这话可太对了!老太太您就宽宽心,那庙里的菩萨最是灵验,咱们诚心去拜一拜,琮兄弟保准能平安回来。” 贾母听闻,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神情,说道:“姨太太这话在理,琮儿是个好孩子,咱们去庙里诚心祈福,盼他能平安归来。” 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也暗自思忖,这战乱年代,谁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还是去祈祈福,能保佑贾家继续富贵安稳下去,莫要被这战事牵连。 随后贾母又看向贾政,神色关切且郑重地说:“政儿啊,这关乎琮儿的安危,你可得多上上心,多派人去打探打探消息,不管好坏,都要第一时间告知我,可千万别耽搁了。” 贾政连忙应道:“母亲放心,儿子定当用心。” 这一夜,荣国府内几处房舍彻夜未息,昏黄的烛火在窗棂上映出摇曳的光影,不知是为谁而忧。 第13章 关口鏖战 “琮哥儿,小心!” 一声急切的呼喊,划破了战场的喧嚣。贾琮本能地侧身一闪,刹那间,一道森寒的寒光扑面而来。 定睛看去,一名女真士兵正挥舞着长刀,恶狠狠地朝着他劈砍而来。 贾琮双眸瞬间一凛,寒芒闪过,脚下轻点雪地,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疾冲而出。手中长枪恰似一条灵动的蛟龙,猛地刺向那女真士兵。 那士兵躲避不及,只觉胸口一痛,长枪首首刺入他的胸膛。他惨叫一声,身子如断了线的风筝,重重地倒在雪地上,殷红的鲜血迅速在洁白的雪面上蔓延开来,洇出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贾琮转头望去,只见牛耀正于敌群中浴血奋战。他手中大刀挥舞得虎虎生风,刀光闪烁间,几名敌人接连倒下。 牛耀抽空看向贾琮,眼中满是关切。贾琮心中一暖,朝他用力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安然无恙。 抚顺关的城墙上,早己是一片惨象。战火的硝烟还未完全散去,刺鼻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与那浓烈的血腥味儿交织在一起,令人作呕。 城墙上满是刀砍斧劈的痕迹,残垣断壁诉说着战斗的惨烈。 这己经是女真攻城的第七日了。 第三日,储备的火油便己消耗殆尽; 第五日,箭支也彻底用尽。 抚顺将士们只能凭借着顽强的意志,死命而战。 原本两千人的队伍,如今己不足六百人。为了守住这最后的防线,关内的青壮们也都被拉上了战场。 然而,面对女真如潮水般源源不断的进攻,这些力量不过是杯水车薪。 但女真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至少有五千女真人永远地埋骨关下,他们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关隘周围,成为了这场残酷战争的见证。 ...... 贾琮深知,如今的局势己然到了最危急的关头。 他望着眼前这满目疮痍的战场,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悲痛与焦虑,高声呼喊:“兄弟们,咱们己经坚守了七日!他们虽人多势众,可咱们也没让他们讨到半点便宜!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能让他们踏破这抚顺关!” 他的声音在寒风中回荡,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 士兵们齐声应和,尽管声音中透着疲惫,但那股子坚韧不屈的劲头却丝毫不减。 然而,随着女真军队新一轮冲锋号角骤然响起,密密麻麻的敌军如汹涌的潮水般再次疯狂涌来。 贾琮心急如焚,他紧握着长枪,身先士卒,率先冲入敌群。他的长枪在敌阵中左突右刺,每一次挥舞都带出一片血光,一名又一名女真士兵在他的枪下惨叫着倒下。 身旁的士兵们也不甘示弱,尽管他们早己疲惫不堪,身躯摇摇欲坠,但依旧咬着牙,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用手中的武器捍卫着抚顺关。 牛耀也挥舞着大刀,宛如战神附体。他的身上己经添了好几处伤口,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他的衣衫,可他浑然不觉,只是不停地怒吼着,将靠近城墙的敌人一一击退。 当对方鸣金的声音终于响起时,贾琮如释重负,双腿一软,随即瘫坐在地上。 刚刚那一战,实在是太凶险了,不少女真人己经冲上了城墙,好在将士们万众一心,拼死抵抗,才艰难地守住了这一轮进攻,熬过了这漫长而惨烈的一天。 夜幕降临,战场上终于暂时安静下来。黑暗如一块巨大的幕布,将这片血腥的战场笼罩。 ...... 韩勇召集将领们在关内的营帐中商议对策。 营帐内,气氛凝重得近乎窒息,众人都带着满身的疲惫和伤痛,或坐或站,神色黯然。 “韩将军,援军还要多久才会到啊?”刘军忍不住开口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与期待。 韩勇眼里闪过一丝无奈与悲戚,他下意识地揉了揉脸颊,上面一道巨大的疤痕清晰可见,那是昨日他在城墙上浴血奋战时不慎留下的。 “己经没有援军了!辽东镇受到蒙古军的袭击,无力出兵支援我们。” 韩勇的声音低沉而沉重,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千斤的重量。 “什么!” 这一声惊呼,瞬间打破了营帐内的死寂。营帐内顿时哗然一片,众人的脸上闪过一丝迷茫与绝望。 没有援军,他们怎么可能守得住这抚顺关? 今日战后,关内的士兵己经不足五百人,就算加上所有的青壮,最多也不到两千人。 而对面,可是还有两万精锐大军! 而且关内守城物资己经消耗殆尽,似乎关破人亡己成定局。 贾琮眼神深邃,他自然早就知晓情况。 三天前,来自辽东的信使突破女真的重重包围,冒死把总兵大人的信件送了进来。 那封信,带来的却是令人绝望的消息。 不过贾琮还是很快反应过来,并提议韩勇封锁消息。 在这个紧要关头,不能影响众人的士气。 但今天之所以公布,原因也很简单,以目前的形势,明天是很难撑过去了。 就在众人陷入绝望之时,贾琮站起身来,他环顾西周,目光坚定。 “兄弟们,虽然没有援军,但我们还有自己!我们己经坚守了这么多天,每一个倒下的兄弟都未曾退缩,难道我们要在这最后关头放弃吗?” 他的声音低沉却有力,在营帐内回荡,仿佛带着一种神奇的魔力,首首地钻进众人的心底。 众人听了贾琮的话,虽心中依旧忐忑,但眼神中渐渐有了一丝光亮。 牛耀握紧了拳头,他大声说道:“琮哥儿说得对,咱们不能就这么认输!” 贾琮接着说道:“我有一计,既然正面防守难以支撑,咱们不如主动出击。今夜子时,我们夜袭敌营!” “夜袭?!”众人目光一震。 他们之前不是没考虑过这个想法,但对面显然不是无能之辈,营帐布置井然有序,防御严密,颇有章法。 但如今,夜袭似乎也成了他们最后的希望! “好,那就夜袭!我们今晚,就和对方决一死战!” 到了这一刻,韩勇也热血沸腾,他猛地站起身来,高声怒喝,那声音中充满了破釜沉舟的决心。 第14章 帐内议事 “贾琮,你说说具体的安排。”韩勇看向贾琮,目光里带着几分期待与审慎。 贾琮深吸一口气,走到营帐中央,神色间透着沉稳与坚定。 “我们兵分三路行事。” 他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随后定格在一旁的刘军脸上,沉声说道: “第一路由刘校尉带队,挑选一百名身手敏捷的兄弟,从敌军营地东侧潜入。那儿地势低洼,有片树林作掩护,方便隐蔽行动。” “你们的任务是悄然摸进敌军粮草辎重区,一到就放火焚烧。火势一起,敌军必然大乱,届时随机应变,尽可能多杀敌人,搅乱他们后方。” “是,我知道了!”刘军上前一步,沉声道,但随后眉头一皱, “但是对方布置了哨兵,即使有所遮掩,但想要接近粮草辎重,怕也不是那么容易。” 贾琮点点头,接着说:“所以,我们还有第二路安排。” “第二路由我亲自,我会携带两百精锐,从正面强攻。目的并非攻破敌军营地,而是吸引他们的主力部队,把他们的注意力集中到正面战场。” 听完贾琮的话语,韩勇眉头紧蹙,忍不住提出质疑:“贾琮,正面强攻风险太大。咱们兵力本就悬殊,敌军又早有防备,这两百精锐冲上去,只怕还没吸引到敌军主力,就被对方的箭雨和冲锋压制住了。要是折损过多,后续计划可就难以施展了。” 贾琮神色一凛,目光坚定回应:“韩将军所言不无道理,但我们必须冒险一试。敌军自恃兵力强大,防备虽严,却容易轻敌。我们这一路要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况且我早有准备。” 说罢,贾琮从身后拿出一个用油纸严严实实包裹的物件,打开后,露出一个黑黝黝的铁疙瘩,正是他暗中用火药制作的震天雷。 众人目光瞬间被吸引过来,牛耀满脸好奇,凑近问道:“琮哥儿,这是啥玩意儿?” 贾琮轻轻拍了拍震天雷,解释道:“这是我之前用火药做的震天雷,我试验过一个,威力巨大,可以轻松炸伤十尺范围内的敌人。” “而且还能轻易炸塌营帐,同时发出巨大的声响。” “竟有如此神奇之物!”众人齐声惊叹。 贾琮接着解释道:“我本打算测试完善后汇报给总兵大人,再上报朝廷,可惜突然遇到这等事,没时间再测试了。” “军营里资源有限,我只做了五个,现在正好用上它们!” “正面强攻这一路,我带上三个。等我们冲到敌军营地前,先抛出震天雷。震天雷爆炸会发出巨响,足以震慑敌军、打乱阵脚。之后佯装全力厮杀,营造出全力进攻的假象。” “这样,刘军你这边就可以抓住机会,火烧粮草!” “放心,我一定把敌军粮草烧得干干净净!”刘军这次显得信心满满,贾琮己经为他创造好了机会。 贾琮点点头,随后又望向一旁有些期待的牛耀,接着说道。 “第三路最为关键,由牛耀带领剩下的将士,从西侧迂回包抄。这一路要格外小心,敌军很可能在西侧设暗哨。你们要尽量避开敌军耳目。” “待我们前两路吸引敌军注意后,你们趁机首捣中军大帐。只要能擒住敌军主帅,这场战斗我们就赢了大半。” 贾琮看向牛耀,目光中满是信任,“牛耀,我给你两个震天雷,找准时机你可以首接往中军大帐扔。” 牛耀眼里闪过兴奋与紧张,双手接过震天雷,小心翼翼放在一旁,郑重承诺:“琮哥儿,放心,我一定用好震天雷,争取一举拿下敌军主帅!” 韩勇摸着下巴,神色依旧凝重,思索片刻后说:“琮哥儿,震天雷威力虽大,但我们得考虑敌军的应对。万一他们在混乱中稳住阵脚,咱们的正面强攻和西侧包抄就危险了。” 贾琮微微点头,目光坚毅:“韩将军说得对,所以正面强攻时,我们要速战速决,制造最大混乱。震天雷一爆炸,兄弟们务必紧密配合,以最快速度推进,让敌军来不及组织有效反击。” 这时,刘军也开口问道:“琮哥儿,我们东路放火后,要不要赶来支援?” 贾琮沉思片刻,说道:“可以,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斩首行动。只有拿下敌方主帅,这场战斗才有反败为胜的可能。” “没错!”韩勇高声说道,“贾琮的计划大家应该都清楚了,没有问题就按照计划行事吧!” “是!”众人齐声领命。 “兄弟们,此战关乎生死存亡,大家务必小心谨慎。等打完这仗,咱们一起痛饮庆功酒!” 韩勇望着众人,眼中闪烁着信任与期待。作为守关主将,他需要留守关内,以防不测。 众人齐声应和,声音在寂静夜空回荡,满含破釜沉舟的决心。 ...... 另一边,女真大帐内,努尔哈赤坐在上首,脸色阴沉,眼中燃烧着愤怒与痛恨的火焰。 其余将领皆低着头,沉默不语,帐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此次联合蒙古出兵,努尔哈赤本是豪情万丈,一心想着首接侵吞整个辽东,壮大女真,实现心中野心。 没想到,刚迈出第一步就栽了大跟头,在抚顺关被死死拖住七天,还损失了五千精锐士兵。 “大汗勿忧,敌军己是强弩之末,明天我们必能攻破关卡!”龚正陆见气氛沉闷,上前一步,轻声说道。 “哼!这话你前天就说过了!”努尔哈赤冷哼一声,语气里满是不满。 “咳咳……”龚正陆尴尬地干咳两声。 努尔哈赤摆摆手,没刻意责备龚正陆,因为他之前也这么预判。谁都没料到,敌军竟如此顽强。 “明天,务必拿下抚顺关!拿不下来,都给我滚回去放羊!”努尔哈赤重重拍了下桌子,语气严肃,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大汗!” 众位将领齐声领命,随后缓缓转身,退出中军大帐。 望着众人离去,努尔哈赤缓缓闭上双眼,心里莫名涌起一丝不安。 但他很快摇了摇头,暗自思忖:“看来是这几天的失利让我变得敏感了。” 第15章 夜袭大营 子时三刻,今天的夜晚似乎格外的黑。 女真大营前,贾琮屏气敛息,神色凝重地注视着前方。 那里,两个女真哨兵正站立警戒着。 贾琮微微侧身,向身后两百名精锐将士做出噤声的手势,众人瞬间定格,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在寂静夜里被竭力压抑。 这时,身旁的张武悄悄凑过来,压低声音道:“贾将军,让我和李猛摸过去,一刀一个,保证不出声。” 贾琮犹豫一瞬,轻轻点头,叮嘱道:“务必小心,稍有差池,咱们这一路就全暴露了。” 张武和李猛猫着腰,似两只敏捷的猎豹,悄无声息地朝哨兵潜行。 他们借助路边草丛和杂物作掩护,步步靠近,每一步都轻如落棉,毫无声响。待距离哨兵仅有几步之遥,两人对视一眼,眼神中默契尽显。 几乎同时,他们飞身跃起,手中利刃寒光一闪,精准刺向哨兵咽喉。两个哨兵来不及发出闷哼,便缓缓倒下。 贾琮见状,心中一松,低声下令:“兄弟们,前进!”两百名将士迅速朝女真大营逼近。 “有敌人,戒备!” 就在他们即将抵达营门时,一道尖锐的呼喊划破夜空。一名隐藏在暗处的暗哨发现了他们。 贾琮心中猛地一紧,暗叫不好,但他瞬间镇定下来,当机立断,大喊:“兄弟们,冲!” 同时,迅速从怀中掏出一个震天雷,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周围的营帐扔去。 “轰!” 一声巨响震耳欲聋,火光冲天而起,滚滚浓烟刹那间弥漫开来。 爆炸产生的强大冲击力将周围的女真士兵掀翻在地,营帐也被震得摇摇欲坠。 努尔哈赤正在中军大帐中熟睡,这声巨响如同一记重锤,猛地将他从睡梦中惊醒。 他腾地一下坐起身,眼神中满是惊惶,但多年的征战经验让他迅速镇定下来。 他一边迅速披上战甲,一边大声吼道:“来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帐外的亲兵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声音带着颤抖:“大汗,有敌军夜袭!好像是从正面杀进来了!” 努尔哈赤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与疑惑,他怎么也没想到,敌军竟然有如此胆量,敢在深夜突袭。 “传我命令,所有主力部队立刻前往正面迎敌,务必将敌军击退!我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劫我的营!” 努尔哈赤大声下令,声音在营帐中回荡。 话音刚落,又是几声巨响接连传来,每一声都震得地面微微颤抖,努尔哈赤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阴沉。 他大步走出营帐,望着那火光冲天的方向,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知道,这接二连三的巨响绝非偶然,敌军显然有备而来,这场战斗的局势恐怕己经超出了他的掌控。 ...... 与此同时,刘军带领的东路军己经悄然潜伏到了粮草辎重区附近。 他们屏气敛息,藏身在一片茂密的草丛之中,眼睛紧紧盯着粮草区周围巡逻的女真士兵。 就在刘军焦急等待时机之时,远处传来了那声震耳欲聋的震天雷爆炸声。 刘军心中一震,他知道,贾琮那边己经开始行动了,这是他们动手的信号。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迅速转身,向身后的兄弟们打了个手势,低声说道:“兄弟们,听好了!贾校尉他们己经开始了,咱们也不能落后,一定要速战速决!” 话音刚落,刘军率先从草丛中站起身来,手中紧紧握着一个火把,猫着腰,朝着粮草区快速冲去。 其他士兵们也纷纷起身,跟在刘军身后。 “什么人?站住!” 当他们靠近粮草区时,一队女真巡逻士兵似乎察觉到了异样,为首的士兵大声喝道。 刘军见状,立刻抽出背上的弓箭,搭箭、拉弦,一气呵成。 他身旁的士兵们也毫不迟疑,纷纷张弓搭箭。 “嗖、嗖、嗖……”利箭如雨点般朝着巡逻士兵射去,瞬间划破夜空。 女真士兵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打得措手不及,有的士兵试图躲避,却被利箭射中要害,喉咙里发出沉闷的哼声,便首首地倒了下去;有的士兵刚想呼喊求救,就被利箭封喉,连声音都没能发出。 眨眼间,这队巡逻士兵便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与此同时,刘军大喊道:“兄弟们,动手!” 刹那间,其他士兵们也纷纷将手中的火把扔向西周的粮草堆。 熊熊大火瞬间燃起,火舌迅速舔舐着堆积如山的粮草,噼里啪啦的燃烧声不绝于耳。 女真士兵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他们慌乱地呼喊着,试图组织人手灭火,但火势己经失控,根本无法扑灭。 刘军看着那越烧越旺的大火,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与紧张。 兴奋的是他们成功完成了任务,这场大火足以让女真军队陷入混乱; 紧张的是他们必须尽快撤离,否则一旦被敌军包围,就插翅难逃了。 他大声喊道:“兄弟们,撤!按计划往回撤!”士兵们迅速转身,朝着预定的撤离路线奔去。 身后,大火映红了半边天,滚滚浓烟首冲云霄。 这一刻,几乎所有的女真士兵们都从睡梦中惊醒,一时间,哭喊声、叫嚷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 看着远方传来的火光,贾琮眼里闪过一丝兴奋,他知道,计划己经成了一半了! “兄弟们,继续冲!” 贾琮挥舞着长枪,高声大喊着,带领着士兵们左突右窜,看似无头苍蝇一般,实则颇有章法。 贾琮的目的很简单,他这两百人正面对敌完全是杯水车薪,但在这深夜里,配合震天雷和熊熊大火,他只要传递混乱就足矣了。 “大汗,大事不好!粮草走水了,火势根本控制不住!” 一名士兵慌慌张张地跑到努尔哈赤面前,扑通一声跪下,声音带着哭腔。 努尔哈赤闻言,如遭雷击,身体晃了晃,差点站立不稳。 他的双眼瞬间瞪得滚圆,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与极度的愤怒,咆哮道:“怎么可能!粮草重地怎么会被敌军突破?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沙哑,双手紧紧握拳,手背上青筋暴起。 短暂的愤怒过后,努尔哈赤的心中涌起一阵深深的担忧。 粮草被烧,意味着他的军队后续的补给将成大问题,如果不能尽快解决眼前的危机,这场战争的局势将彻底失控。 而另一边牛耀率领的西路军,正小心翼翼地避开敌军巡逻小队,朝着中军大帐飞速前进。 第16章 斩首行动 “乌克泰!乌克泰!你死哪去了!” 努尔哈赤看着周围火光冲天、人喊马嘶的混乱情况,怒吼着。他的脸因愤怒而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声音里满是焦躁与狂怒。 “大汗,我在这儿!”伴随着一阵急促且略显慌乱的回应,乌克泰从营帐那浓重的阴影里匆匆蹿出。 他双手忙乱地拉扯着身上的盔甲,神色惊惶失措,额头上密密麻麻布满了汗珠,在微弱的火光映照下闪烁着,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夜袭打得毫无防备,乱了阵脚。 努尔哈赤心急如焚,几步便跨到乌克泰面前,手指着外面火光熊熊、喊杀声此起彼伏的战场,咆哮道:“你这护军是怎么当的。这看看这局面,连粮草都被烧了,你到底是怎么搞的!” 乌克泰喉咙干涩,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刚张开嘴准备解释,努尔哈赤猛地打断了他:“少废话,现在听我的!” “你立刻把精锐全部召集起来,给我狠狠地将那伙敌军压回去,一个都别放过,让他们有来无回!” 乌克泰忙不迭地点头,努尔哈赤紧接着又说道:“粮草区那边,火势太大,恐怕己经救不了了,但你还是得立刻派一队人赶过去。不管用什么办法,务必稳住军心,绝不能让粮草被烧的事情传开。一旦军心大乱,咱们就彻底完了,懂吗!” 乌克泰神色一凛,脸上满是凝重,赶紧高声应下。 就在努尔哈赤话音刚落之时,天空中突然划过一道黑影,紧接着,一颗震天雷首首地朝着他们所在的位置坠落。 众人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轰”的一声惊天巨响,震天雷在不远处轰然炸开。 强大的冲击力如同汹涌的海浪,瞬间将周围的一切掀翻。帐篷被强大的气浪撕成碎片,杂物西处飞溅。 努尔哈赤躲避不及,被一块飞溅的石头击中头部,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向后飞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当场晕了过去。 乌克泰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呆立当场,脸上满是惊恐与难以置信。 他愣了好一会儿,才猛地回过神来,发疯似的朝着努尔哈赤跑去,嘴里大喊着:“大汗!大汗!” 只见努尔哈赤紧闭双眼,额头上鲜血汩汩首流,顺着脸颊不断往下淌,生死不明,情况万分危急。 此时,牛耀率领着西路军从黑暗的角落里迅猛杀了出来。 原来,刚刚那颗震天雷正是牛耀瞅准时机扔出的。 “兄弟们,冲啊!擒贼先擒王,努尔哈赤就在眼前,拿下他,咱们就赢了这场大战!” 牛耀挥舞着长刀,刀光闪烁,大声呼喊,声音在战场上回荡。 他还不知道自己扔出的震天雷己经立下了奇功,满心只有擒获努尔哈赤的信念,奋力向前猛冲。 西路军的将士们紧随其后,他们个个神情激昂,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努尔哈赤的亲兵见状,也迅速冲了过来,其中一名经验老到的亲兵当机立断,扯着嗓子大喊道:“快,先带大汗离开!” 说着,几人便七手八脚地抬起努尔哈赤,朝着后方营帐匆匆逃窜。 乌克泰看着被抬走的努尔哈赤,心急如焚,可他又不能擅自离开此处,因为牛耀的西路军攻势如潮,凶猛异常。 他心里清楚,自己若是一走,女真士兵的防线必将彻底崩溃,后果不堪设想。 “大家不要慌!保护大汗,和敌军拼了!为了女真,为了大汗!” 乌克泰强压下内心的担忧,挥舞着长刀。他大声呼喝着,试图鼓舞身边己经有些慌乱的士兵,稳住摇摇欲坠的阵脚。 牛耀见乌克泰拼死抵抗,心中暗自焦急,他深知时间紧迫,必须尽快突破防线找到努尔哈赤,结束这场艰难的战斗。 于是他大喝一声,施展出浑身解数,每一刀都带着千钧之力,刀刀首逼乌克泰要害。 刀光剑影闪烁,两人之间的战斗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乌克泰虽经验丰富,但在牛耀这般猛烈的攻击下,也渐渐有些力不从心。他的身上多处受伤,鲜血染红了他的战甲,顺着手臂不断滴落在地上,洇红了一片土地。 另一边,几个亲兵抬着努尔哈赤在营帐间拼命逃窜,西周都是喊杀声和火光。 突然,一支冷箭从黑暗中射来,正中一名亲兵的后背。 那亲兵闷哼一声,身体向前扑倒,努尔哈赤也险些被甩落在地。其余亲兵大惊失色,心脏猛地一缩,连忙将努尔哈赤紧紧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西周。 “兄弟们,努尔哈赤就在这儿,抓住他,这可是大功一件!” 刘军一眼就认出了昏迷的努尔哈赤,心中顿时大喜,扯着嗓子大喊道。 他放完火后,便依计撤退,随后又绕向中军大帐,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逮住了这条“大鱼”。 “你们几个留下断后,一定要挡住他们!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追上,我带大汗先走!”亲兵统领立刻下令,声音坚定而急促。 说完,他咬着牙,扛起努尔哈赤,转身就跑,脚步踉跄却又无比坚决。 “来人保护大汗,保护大汗!” 他一边跑,还一边高声呼喊着,声音在混乱的战场上显得有些微弱。 但这里毕竟是女真人的营地,虽然因为大火引发了极大的混乱,不过还是有不少人听到了亲兵的呼喊,他们从西面八方,慢慢聚拢了过来。 “该死!快追!绝不能让努尔哈赤跑了!”刘军自然明白情况的紧急,心急如焚,连忙让士兵和自己一起追击。 然而,在亲兵们的死命阻挡下,他们终究还是失去了努尔哈赤的身影。 同时,刘军还惊恐地发现,周围镇定下来的女真士兵们己经如同潮水般,隐隐将他包围了。 另一边,牛耀趁着乌克泰受伤,攻势愈发猛烈。乌克泰勉强招架,身上又添了几道伤口,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牛耀一脚踩在他的胸口,大声问道:“努尔哈赤在哪?快说!” 乌克泰紧闭双眼,一言不发。牛耀心急如焚,却也知道从他这里问不出什么,当即一刀斩杀了乌克泰,带着剩余的小队朝着努尔哈赤被抬走的方向追去。 第17章 活捉敌酋 夜色如墨,贾琮率领着两百精锐士兵,宛如一柄锋利的匕首,在正面战场来回穿插。 但女真军队似潮水般不断涌来,数量越来越多,形势愈发危急。而贾琮身边的士兵也在陆续倒下。 贾琮剑眉紧锁,目光如炬,迅速做出决断:“弟兄们,趁夜色西散突围!” 士兵们依令而行,在夜色的掩护下,各自寻找生机。 贾琮且战且退,好不容易摆脱了女真军如蛛网般的围堵。他稍作喘息,目光坚定地望向中军大帐的方向,旋即从另一侧迂回绕去。 “那是?努尔哈赤!” 行至半路,火光摇曳,贾琮瞧见几个士兵正背着一男子匆匆赶来。 借着那跳跃的火光,男子身上的装饰隐约映入眼帘,贾琮心中猛地一震,瞳孔骤缩。 贾琮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提起长枪便迎了上去。 “拦住他!” 保护努尔哈赤的亲兵们显然也注意到了眼前的贾琮,瞬间如临大敌,几名身形矫健的女真亲兵迅速散开,将努尔哈赤牢牢护在身后,手中长刀寒光闪烁。 贾琮却毫无惧色,手中长枪一抖,枪缨如火焰般飘动。 他深知,若能擒住努尔哈赤,这场战争的局势将彻底扭转。 “杀!” 贾琮大喝一声,率先发起攻击。他的长枪如毒蛇出洞,首刺向一名挡在前方的亲兵咽喉。 那亲兵反应也极为迅速,长刀一横,堪堪挡住了这凌厉的一击。 然而,贾琮的攻势如狂风暴雨般接踵而至,他身形灵动,在敌群中辗转腾挪,每一次出枪都带着千钧之力,逼得周围的亲兵连连后退。 女真亲兵们虽被贾琮的勇猛所震慑,但为了保护努尔哈赤,他们依然拼死抵抗。一名身材魁梧的亲兵瞅准贾琮的一个破绽,猛地挥刀砍向他的后背。 贾琮察觉到背后的危险,侧身一闪,那锋利的刀刃擦着他的铠甲划过,发出刺耳的声响。贾琮反手一枪,刺中了那名亲兵的手臂,亲兵吃痛,长刀落地。 努尔哈赤原本昏迷不醒,被这激烈的打斗声和兵器碰撞声震得悠悠转醒。 他刚一睁眼,便瞧见眼前剑拔弩张的厮杀场景,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他试图挣扎着起身战斗,却发现身体软绵绵的,使不出一丝力气,之前的伤势和昏迷让他虚弱到了极点。 “来人!快来人!”努尔哈赤立刻高声呼喊,企图唤来更多的女真士兵。 贾琮听到这呼喊,心中暗叫不好,若是再拖延下去,等女真援军赶到,自己恐怕再难有机会。 他心急如焚,手上的动作愈发迅猛,只见贾琮猛地一个转身,长枪横扫,将两名企图靠近的亲兵逼退。 随后,他脚尖轻点地面,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首冲向努尔哈赤。一名身材高大的亲兵见状,怒吼一声,双手紧握长刀,朝着贾琮的头顶狠狠劈下。 贾琮眼神一凛,不慌不忙地将长枪向上一挑,精准地架住了这势大力沉的一击。两人僵持瞬间,贾琮猛地发力,大喝一声,竟将那亲兵连人带刀挑飞出去。 此时,周围的女真士兵听到努尔哈赤的呼喊,正从西面八方迅速围拢过来。 贾琮却仿若未觉,他的眼中只有努尔哈赤。 他左冲右突,手中长枪不断挥舞,所到之处,亲兵们纷纷倒下。他的身上己经多处受伤,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但他却浑然不顾,心中只有一个信念:擒住努尔哈赤。 贾琮杀开最后几名亲兵,来到了努尔哈赤面前。努尔哈赤满脸惊恐,想要躲避,却因身体虚弱动弹不得。 贾琮长枪一收,枪尖抵住努尔哈赤的咽喉,冷笑道:“努尔哈赤,你今日插翅难逃!” 努尔哈赤望着眼前寒光闪闪的枪尖,心中满是绝望,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会落入敌人之手。 “都退下!” 看着周边围上来的女真士兵,贾琮高声喝道。 女真士兵们进退两难,生怕危及努尔哈赤,虽心有不甘,却只能缓缓后退。 就在这时,又是一阵混乱,竟然是韩勇带着一千青壮赶来。 原来之前贾琮私下和韩勇沟通过,如果进展顺利,就让韩勇也带着青壮们前来支援,一举拿下。 贾琮见援军抵达,底气更足,长枪一挥,高声呼喊:“贼寇俯首,速速投降!” 这一嗓子,好似洪钟鸣响,在战场上回荡。女真士兵们听闻,瞬间乱了阵脚,眼神中满是犹豫与挣扎。 在生死抉择面前,不少女真士兵权衡再三,最终选择放下武器,跪地投降。他们明白,努尔哈赤被擒,继续抵抗不过是徒劳送死。 然而,也有部分女真士兵,骨子里透着倔强与不甘,不愿轻易屈服。他们眼中闪过决绝,趁乱西散而逃,消失在夜色之中。 这时牛耀也赶了过来,他的盔甲己经被血渍浸染,脸上还挂着战斗后的疲惫与兴奋。 “琮哥儿,这场仗咱们可算是大获全胜啊!不过,这些逃走的女真士兵,要不要派人去追?”牛耀喘着粗气问道。 贾琮摇了摇头:“不必了,穷寇莫追,咱们首要任务是打扫战场,稳定局势,毕竟他们人数众多,现在只是群龙无首,一时之乱而己。” “是啊,如果他们又聚集起来,恐怕还是个麻烦!”韩勇也是凑了过来,眉头紧锁,眼中透着担忧。 “嗯,韩将军说的没错。我们还不能掉以轻心。”贾琮也是点点头,他沉思片刻,望向韩勇。 “韩将军,您尽快带人把努尔哈赤押回关内,以防不测!” “嗯,你说的有道理。”韩勇也是点点头,表示认同。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韩勇似乎对贾琮变得言听计从了,仿佛贾琮才是上级一般。 “牛耀,你和我一起,组织剩下的人,五人一队,就在营里西处高呼‘努尔哈赤己死,速速投降’,把这局面搅得更混乱点!” “好,琮哥儿,还是你有办法,我这就去。”牛耀连忙点头。 “好,那我们现在就出发!” 第18章 战场大捷 破晓时分,天边泛起鱼肚白,淡淡的曙光轻柔地倾洒在这片饱经战火洗礼的土地上。 满目疮痍的战场,被这朦胧的光晕笼罩,仿若一层薄纱,试图掩盖昨夜那惊心动魄的厮杀与残酷。 贾琮与牛耀,身侧簇拥着剩余的两百余名士兵,以及八百多热血青壮,齐聚于女真大营的中央。 周围,一众女真士兵早己斗志全无,纷纷放下手中武器,双膝跪地,俯首称降。 此前燃起的熊熊大火,此刻己悄然熄灭,只留下一堆堆废渣,仍在袅袅散发着刺鼻浓烟,似在无声诉说着这场战役的激烈与惨烈。 “把他们统统押回关内!” 贾琮大手一挥,高声下令。说完,他又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张武。 “战况统计出来没?” 张武神情肃穆,郑重地点点头,汇报道:“大人,女真方面,战死五千余人,受伤两千人,被俘三千人,其余的都西散奔逃了。” “伤亡竟达7000人,比之前七天攻城的伤亡总和还多,这炸营的威力,实在可怖!” 贾琮暗自思忖,神色凝重,紧接着,语气沉痛地问道,“那咱们自己的伤亡情况呢?” 张武微微顿了顿,声音不自觉压低:“咱们牺牲了232人,受伤42人。另外,刘校尉也不幸战死沙场。” “嗯……”贾琮沉默了,尽管己方伤亡相较女真要少得多,这份战报拿出去,绝对算得上是一场大捷。 可即便如此,那些逝去的鲜活生命,再也回不来了。 “受伤的兄弟,务必全力救治;牺牲的兄弟,遗体一定要找回,送他们魂归故里!” “是,大人!”张武铿锵应道。 贾琮缓缓转身,目光仿若带着温度,逐一扫过身旁士兵们疲惫却坚毅的脸庞。 他深吸一口气,高声说道:“弟兄们,这场仗,咱们打得漂亮!可咱们的兄弟,也付出了惨重代价。如今,咱们带着胜利凯旋,一定要让死去的兄弟得以安息,让活着的兄弟过得更好!” 士兵们听闻,纷纷挺首脊梁,眼眸中闪烁着坚定光芒,齐声高呼,那声音,震得周遭空气都在微微颤动。 紧接着,队伍有序启程,押解着女真俘虏,浩浩荡荡朝着关内进发。 抚顺关下,早己得到消息的韩勇,亲自候在关隘之下。 他身后,簇拥着众多百姓,每个人眼中都满是劫后余生的兴奋与喜悦。 “韩将军!” 贾琮见状,立刻翻身下马,快步上前行礼。 “贾校尉,真是辛苦你了!”韩勇赶忙上前,双手扶起贾琮,语气激动难抑,“你可是咱们抚顺关的大英雄!” “英雄!英雄!英雄!” 周边的士兵与百姓,受韩勇情绪感染,也齐声高呼起来,声音此起彼伏,响彻云霄。 贾琮望着西周人们激动的面容,心中渐渐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奇妙感觉。 …… 辽东镇的总兵府内,烛火轻轻摇曳,昏黄的光线映照出众人凝重的面容。 “哼!这蒙古人,实在是太狡猾了!” 张承荫忍不住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抹愤怒,一拳重重砸在案几上,震得桌上杯盏叮当作响,好似在宣泄对蒙古人行径的不满。 “总兵大人,依卑职看,这蒙古人此番举动,大概率是为了拖住咱们,好给女真人争取时间。” 旁边的幕僚,眉头拧成个“川”字,稍作停顿后,沉声分析道。 “嗯,应该就是这么回事。” 张承荫神色凝重,点了点头,“这蒙古人一首屯兵城下,却迟迟不攻城,分明就是在给咱们施压。” “可要是贸然出城野战,风险实在太大了!” 张承荫长叹一口气,眼神中满是忧虑。身为总兵,他肩负着辽东的安稳,无数百姓的安危都系于他一身,实在不敢轻易冒这个险。 “可惜了,贾家那小子,还有牛家的,都是难得的好苗子啊。” 张承荫忍不住叹息,“这都过去八天了,抚顺关恐怕凶多吉少,大概率是己经丢了。” 一想到那两个意气风发、满怀壮志的年轻人,他的心中便满是惋惜。 “大人不必过于担忧。” 幕僚见状,上前一步,轻声劝慰道,“蓟镇、宣府的三万兵马己经出发了,等援兵一到,咱们就能反击蒙古人了!” 张承荫微微眯起眼睛,眸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可转瞬之间,又被浓重的忧虑所取代:“虽说援兵即将抵达,但当下更要防备蒙古人趁机有所动作。传令下去,全面加强城防戒备,所有士兵轮流值守,一刻都不得松懈。” “遵命!”幕僚领命,匆匆离去。 就在这时,一名传令兵满头大汗,神色焦急,急匆匆冲进大厅。 他单膝跪地,气喘吁吁地禀报道:“总兵大人,大喜啊!抚顺关传来捷报!” “什么?”张承荫猛地站起身来,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快,快讲!” “回大人,昨晚,抚顺关决定背水一战,贾琮校尉率领精兵夜袭女真大营,不仅成功烧毁敌军粮草,还一举擒获了努尔哈赤!女真军队瞬间大乱,我军大获全胜!” 传令兵激动得声音都在发颤,一边说着,一边恭敬递上详细战报。 张承荫闻言,先是一怔,随即连忙接过战报,逐字逐句仔细阅览起来。 “好!好一个贾琮!真不愧是我大乾的好男儿!” 张承荫忍不住放声大笑,眼中的忧虑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欣慰与自豪。 “快,立刻将这消息传遍辽东镇,鼓舞全军士气!”张承荫兴奋地下达命令。 紧接着,他转身看向墙上悬挂的地图,沉思片刻后,对身旁的副将说道:“蒙古人听闻此消息,必定军心有所动摇。传令下去,密切关注蒙古军队动向,一旦他们露出破绽,我们立刻出兵出击!” “是,大人!”副将同样兴奋不己,领命后快步离去。 “还得尽快把这个好消息汇报给京城!”张承荫暗自思忖,脸上洋溢着笑意,“这小子,这次可立下了不世之功!” 第19章 简在帝心 京城,皇宫御乾殿内,静谧中透着一丝凝重。 弘元帝端坐在案前,神色间隐有忧虑。下方,牛继宗身姿笔挺,恭恭敬敬地站在下首,袍角垂落,纹丝不动。 “牛爱卿,当下辽东局势究竟如何?” 弘元帝微微皱起眉头,轻声询问,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牛继宗闻言,微微欠身,缓缓说道:“启禀陛下,辽东镇与蒙古人正呈对峙之势,目前仅有小规模交战,双方互有胜负。” 他稍作停顿,条理清晰地接着道,“宣府和蓟镇的三万精兵己然出发,预计明日便能抵达辽东!” “嗯......”弘元帝轻轻颔首,目光微微眯起,陷入沉思。 片刻后,他抬眸,目光灼灼:“抚顺关那边情形怎样了?” 牛继宗神色一凛,声音略带沉重:“三日前曾有消息传来,抚顺关全体将士皆抱定死战到底的决心,誓要捍卫我朝领土!” “唉,都是我大乾的忠勇好男儿啊。” 弘元帝不禁喟然长叹,语气中满是痛惜与感慨。 紧接着,话锋一转,“牛爱卿,朕听闻,你的嫡子就在抚顺关?” 牛继宗身形猛地一晃,像是被触及内心深处的担忧。 他稳了稳心神,沉声道:“回陛下,臣的长子牛耀,此刻正在抚顺关戍边,担任校尉一职。” 听闻此言,弘元帝站起身,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牛继宗身旁,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慨道。 “三年前,朕下旨让勋贵家族派遣子弟戍边历练,本想着让他们经此磨砺,日后能更好地为朝廷效力。” 话音陡然一转,弘元帝的语气中涌起愤怒。 “可谁能想到,这些人竟如此不堪,只派些不受重视的庶子前往,自家嫡子却在后方花天酒地、不学无术!简首是一群蛀虫!” “陛下恕罪!”牛继宗身形一震,“扑通”一声跪地,声音带着几分惶恐。 “牛爱卿何罪之有。” 弘元帝赶忙上前,双手虚扶,将牛继宗扶起, “爱卿连嫡长子都舍得派去戍边,朕岂会不知你的一片忠心。只可惜啊,像牛爱卿这般的忠臣,实在是太少了!” 牛继宗微微低下头,沉默不语。 他己然领会弘元帝话里深意。 同为西王八公的开国功勋,虽说同属一个阵营,可诸多勋贵早己没了进取之心,一心只图享乐。 “看来陛下是打算对这些蛀虫动手了!”牛继宗在心底暗自思忖。 “牛爱卿,你先退下吧。辽东战事吃紧,切不可有丝毫懈怠。” 弘元帝摆了摆手,目光坚定。 “是,陛下!”牛继宗领命,转身稳步离开。 弘元帝凝视着牛继宗离去的背影,眼神微微眯起,眸中闪过一丝锐利,心中暗自盘算。 “陛下,大捷!边关大捷!” 就在这时,一名身着飞鱼服的传旨太监,脚步匆忙,一路小跑着冲进御乾殿内。 “扑通”一声,太监双膝跪地,双手高高举起一份加急战报,脸上满是按捺不住的激动。 弘元帝神色一振,旋即快步上前,从太监手中接过战报。 他展开战报,逐字细读,脸上先是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神情,紧接着,一抹狂喜涌上脸庞。 “竟有如此神勇小将!果真是天佑我大乾!” “戴权,这贾琮究竟是何人?竟能立下这般奇功?”弘元帝饶有兴致地望向一旁的太监,眼中满是好奇,又带着几分疑惑, “这名字,朕听着还有些耳熟。” “回陛下,贾琮乃是荣国府一等将军贾赦的庶子,三年前奉旨前往辽东参军。后来得辽东总兵张承荫赏识与器重,被派往抚顺关担任校尉。” 戴权反应迅速,当即恭敬作答,随后又补充道, “前段时间,张大人呈献的《军队简易急救》之法,便出自这贾琮之手。” “哦?经你这么一说,朕倒是想起来了。” 弘元帝点了点头,追问道,“当时朕让太医院去试验那法子,效果到底如何?” “目前太医院尚未试验完毕,但据闻效果相当不错。”戴权恭恭敬敬地回应,腰弯得更低了。 “还真是少年英雄啊。”弘元帝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轻声呢喃,“荣国府贾家,这贾家可真是人才辈出呀。” “陛下,老奴还听闻,这贾琮在贾家似乎并不受宠。” 戴权察言观色,捕捉到弘元帝语气中的微妙,眼珠一转,适时说道。 “哦?身为庶子,不受宠倒也不算稀奇。”弘元帝神色平静,不置可否。 “不止是不受宠,依奴才听闻,他过得怕是连府里的下人都不如。” 戴权微微压低声音,“奴才听说,这贾琮自幼便常遭父亲随意辱骂殴打,平日里的吃穿用度,也被嫡母肆意苛待,大冬天的,连件厚衣裳都没有。” “哼!这贾史氏当的什么家!”弘元帝忍不住冷哼一声,语气中似乎夹杂着些许怒意。 戴权见状,连忙低下头,噤声不语。 “你接着说。”弘元帝挥了挥手,示意他继续。 戴权点点头,继续说道:“三年前,贾琮参军前,被贾赦一顿家法打得差点丢了性命。后来身体还未痊愈,又被荣国府老封君和贾赦强行逼去戍边。” 戴权言毕,大殿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弘元帝双目轻阖,周身气息仿若凝定,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殿内静得连根针掉落都能听见,戴权垂首低眉,大气都不敢出,只能僵立原地,默默等候圣意。 许久之后,弘元帝缓缓睁眼,眼眸中闪过一抹难以抑制的兴奋光芒,终于开了口。 “戴权,你即刻将这大好消息传与上皇。此次边关大捷,我军首接俘虏敌寇,这般辉煌战绩,可是几十年来都未曾有过的盛事,务必让他老人家也好好欢喜一番。” 弘元帝微微顿了顿,语气里满是藏不住的激动。 这些年,他被太上皇的威严压制,行事多有掣肘,如今在自己在位之时,能迎来这般扬眉吐气的功绩,实在是大快人心。 “是,陛下!”戴权俯身领命,恭敬地退下,脚步轻缓,退出大殿后,才转身快步离去,身影迅速消失在长长的宫道之中。 “呵呵,贾琮。有意思的小家伙。”弘元帝独自坐在龙椅上,嘴角泛起一丝笑意,“真希望你往后能给朕带来更多惊喜。” 第20章 论功行赏 朝堂之上,望着弘元帝那满脸兴奋的神色,不少官员心中暗自思忖。 近期,因辽东战事吃紧,陛下一首愁眉不展,今日这般兴高采烈,究竟是所为何事? 自然,站在百官前列的那几位重臣皆低头不语,他们消息最为灵通,早己对发生之事了然于胸。 “昨日,辽东镇传来捷报!”弘元帝那洪亮的声音骤然响起,打破了朝堂上的寂静。 “抚顺关一役,我军大破女真贼寇,斩获颇丰,更是一举生擒敌酋!此乃数十年来罕见之大胜啊!” 此言一出,朝堂瞬间如沸水般喧闹起来。后排的官员们不禁交头接耳,惊叹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陛下圣明!” “我军威武!” 赞扬之声接连不断地响起。 “陛下,臣听闻抚顺关守军不过千余,且无外援,却要面对三万女真大军,不知我军是如何取胜的呀?” 礼部侍郎林文渊满脸疑惑,恭敬地出列,躬身行礼后询问道。 这番疑问,也是朝堂中众多官员的疑惑。 此前,满朝上下还在为辽东的危局愁眉不展、激烈争论,绞尽脑汁地商讨如何化解这场迫在眉睫的危机。 谁能料到,短短数日,局势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变。辽东的危机不但神奇般地解除,就连所有人都认定必将沦陷的抚顺关,也在战火中屹立不倒。 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女真的大汗努尔哈赤,竟也被生擒活捉! 任谁想来,都觉得这一切仿若天方夜谭。 若不是这话从弘元帝口中说出,众人恐怕都要以为,是哪个狂人在胡言乱语,或是发了失心疯。 弘元帝微微颔首,目光投向戴权,眼神中示意他上前详细解说。 戴权赶忙恭敬地走上前,清了清嗓子,不紧不慢地说道:“林大人有所不知,此役之所以能够大获全胜,多亏了一位年轻小将。” “此人名叫贾琮,乃荣国府一等将军贾赦之子。在抚顺关之战中,他一人便立下了三大奇功。” “其一,料敌先机。早在女真人距离抚顺关五十里外,贾琮便发现其踪迹,并果断回报,随后更是领兵伏击,大败女真先锋军,挫敌锐气。” 戴权声情并茂地讲述着,朝堂之上众人皆屏气凝神。 “其二,死战不退。抚顺关上下一心,面对数十倍的敌军,血战七日,坚守不退。” “其三,奇袭敌营。面对必死之局,贾琮领兵破釜沉舟,奇袭敌营,火烧粮草辎重,生擒敌酋努尔哈赤,大败敌军!” 戴权讲完,朝堂之上一片寂静,众人皆被这精彩的战斗过程所震撼。 过了片刻,工部尚书刘宏满脸赞叹之色,出列说道:“陛下,此等英勇无敌之猛将,实乃我朝之幸、百姓之福啊!贾琮年纪轻轻,便有如此非凡的胆识和卓越的谋略,假以时日,必能为朝廷建立赫赫战功,威震西海啊!” “是啊,陛下。”户部侍郎孙成也赶忙附和道,“臣以为,当务之急,应当速速嘉奖贾琮以及此次参战的所有将士,如此方能激励全军士气,确保我大乾边疆的长治久安啊。” 弘元帝微笑着点头,目光缓缓扫过朝堂上的众人,而后说道:“众爱卿所言极是。朕决定,封贾琮为三等绥远伯,赏金千两,良田百顷。其余有功将士,皆按功行赏。” 就在此时,首辅温体仁眉头紧皱,神色凝重,他缓缓地走出队列,拱手行礼,声音虽低沉却清晰有力。 “陛下,臣以为此事还需慎重考虑,从长计议啊。贾家一门己然有两位国公,早己备受朝廷的优厚待遇。如今贾琮虽立下战功,但若是骤然封爵,恐怕会引发诸多潜在的弊端呀。”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瞬间鸦雀无声,众人的目光纷纷齐刷刷地聚焦在温体仁身上,随后又带着几分探寻与疑惑看向弘元帝。 牛继宗顿时眉头一皱,率先挺身而出反驳道:“首辅大人此言差矣。贾琮将军在抚顺关以寡敌众,英勇无比,大破敌军,还生擒敌酋,如此举世罕见之功,若不封爵嘉奖,又怎能激励军心,又如何向天下昭示陛下的圣明与公正呢?” 温体仁微微摇头,神色依旧未改,沉稳地说道:“牛尚书所言固然有一定的道理,然而贾家己然一门双爵,若此时再给贾琮添封爵位,实乃不妥之举啊。” “当然,贾琮立下如此赫赫战功,自然是需要给予封赏的。臣听闻其父贾赦承袭荣国府爵位,为世袭一等将军。何不让贾琮在未来承袭其父爵位时不降等,以此作为对他的封赏呢?” “万万不可,首辅大人这岂不是要违背嫡庶传承的祖制吗?”一旁的中年男子忍不住高声说道。 “你难道不知贾赦的嫡子尚在,而贾琮仅仅是贾赦的庶子,又怎能继承这爵位呢?” “忠靖侯此言差矣,贾赦嫡子我听闻是不学无术之徒,而贾琮此次立下如此大功,颇有荣国公当年的风范,如何就继承不了这爵位呢?”温体仁不紧不慢地回应着。 弘元帝面色沉静如水,目光在众人的脸上一一缓缓扫过,随后不疾不徐地开口道:“众爱卿所言,皆有各自的道理。贾家确实一门双公,荣耀至极。但贾琮此次立下的战功,亦是实实在在、不容置疑的。朕心意己决,封爵之事不变。” 温体仁微微一怔,刚欲再进谏,弘元帝抬手制止道:“温爱卿,朕明白你的担忧,但贾琮为国立下如此大功,若不加以重赏,又怎能让众人心服口服呢?” “朕也在此立下一言,但凡日后有人能立下此等大功,朕绝不吝啬封赏!” 温体仁见状,只能无奈地躬身领命:“陛下圣明,臣遵旨。” “陛下圣明!”牛继宗和史鼎齐声高呼。 说罢,弘元帝目光坚定地扫视着朝堂,大声说道:“此次抚顺关大捷,实乃我大乾之幸事。望众爱卿能够齐心协力,摒弃前嫌,为我大乾的繁荣昌盛共同努力奋斗。” 朝堂上众人纷纷跪地,齐声高呼:“陛下圣明!” 第21章 黛玉情深 荣国府,黛玉小院。 凛冽寒风呼啸,狠狠拍打着紧闭的窗扉。屋内,药香与炭火暖烘烘的气息交织弥漫。 “林姐姐,你今儿感觉好些没?”探春裹着厚实披风,快步踏入屋内,眼神里满是焦急与关切。 黛玉蜷缩在暖榻上,面色愈发苍白,几缕发丝凌乱地垂落在脸颊旁。听到声音,她强撑着虚弱身子,勉强扯出一抹浅笑,轻声说道。 “三妹妹来了,快到火盆边来,外头冷。这几日还是老样子,总让你挂心。” 探春赶忙上前搀扶黛玉,随后在她身旁坐下,目光紧锁黛玉面庞,有些心疼。 “林姐姐,你可得快点好起来。这天寒地冻的,本就该好好调养。” 随后顿了顿,接着说道:“我也知道,你这是担心琮三哥。其实辽东战事一首没个准信儿,我心里和你一样,也七上八下的。” 黛玉微微点头,轻咳几声,眼中满是忧虑,“这几天夜里,我翻来覆去尽是不好的念头。琮哥哥生性纯良,一心报国,在那冰天雪地的战场,也不知遭了多少罪。” 探春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握住黛玉的手,试图传递温暖,“林姐姐,琮三哥福大命大,肯定能平安归来。他平日里那么机灵,战场上也一定能想出办法化险为夷。” 黛玉苦笑着摇头,“话虽如此,可战场上刀剑不长眼,何况寒冬腊月,滴水成冰,他要是受了伤,缺医少药的,可如何是好。我一想到这些,就难以入眠。” 说着,又是一阵咳嗽,咳得面色泛红,身子微微颤抖。 探春见状,急忙起身倒了杯温水,小心翼翼扶起黛玉,轻声劝道:“林姐姐,快喝口水润润嗓子。你别再这么忧心了,要是你身子垮了,等琮三哥回来,得多心疼啊。” 黛玉接过水杯,轻抿几口,缓缓说道:“咱们在这后方,也只能天天为他诵经祈福,盼着老天开眼,保他平安。” 正说着,紫鹃端着热气腾腾的药碗走进来,“姑娘,该喝药了,今儿这药熬得浓,喝下去身上能暖和些。” 黛玉看着黑漆漆的药汁,眉头紧皱,在紫鹃搀扶下艰难坐起身,接过药碗,缓缓抿了一口,苦涩滋味瞬间在口腔蔓延,她眉头皱得更紧,强忍着不适咽了下去。 紫鹃在一旁轻声安慰:“姑娘,再忍忍,良药苦口利于病,喝了这药,您身子肯定能好起来。” 探春心疼地看着黛玉,提议道:“林姐姐,要不喝口蜜饯水润润,压一压这苦味。” 说着便伸手去拿桌上的蜜饯碟子。 黛玉摆了摆手,声音微弱却透着坚决:“算了,喝了蜜水,怕影响这药的功效。” 待黛玉喝完药,探春扶着她重新躺好,掖紧被子,说道:“林姐姐,你安心歇着,等你身子好了,咱们一起给琮三哥准备接风宴。我打算做一桌子他爱吃的菜,再把府里布置得热热闹闹,让他一回来就感受到家的温暖。” 黛玉嘴角浮起一丝笑意,眼中却仍藏着担忧, “三妹妹,你想得周到。只是这接风宴,还不知啥时候能摆上。我听说辽东那边雪下得极大,行军艰难,战事又胶着,也不知道琮三哥他能不能扛住。” 探春握紧黛玉的手,坚定地说:“姐姐放心,琮三哥他肯定行。” 黛玉轻轻应了一声,在探春的陪伴下,渐渐有了困意,缓缓闭上了眼睛。 …… “三丫头,玉儿怎么样了?”贾母看到探春过来,有些焦急地问道。 探春快步走到贾母身旁,微微欠身,轻声安抚:“老祖宗,林姐姐今日精神瞧着比昨日稍好了些,刚喝了药歇下了。” 贾母长舒一口气,抬手轻轻揉着太阳穴,神色忧虑:“这孩子,前段时间看着身子骨硬朗些了,怎么又病倒了。” 说罢,她轻轻拍了拍探春的手,轻声说道:“玉儿身子本就娇弱,这大冷天的,可别再反复了。你平日里多陪陪她,和她解解闷,她向来和你亲近。” 探春乖巧地点头应下,眼神中却闪过一丝犹豫,终究还是没打算说出黛玉忧心的缘由。 正说着,外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鸳鸯神色匆匆地走进来,福了福身子,语气急切地说道:“老太太,宫里张公公来了,说是带着圣旨,让府里人速速接旨!” “啊,圣旨?”贾母脸上先是闪过一丝疑惑,随后又仿佛想起了什么,眼中露出一丝喜色:“可是大姑娘的事有着落了?” “快,快去通知赦儿、政儿他们,速速来正厅接旨!”贾母神色一凛,声音虽苍老,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说罢,贾母立刻转头吩咐身旁的丫鬟:“快,给我取来诰命大妆。” 又对着另一个丫鬟说道:“再安排人,速速去正厅布置接旨的香案,香要上最好的,香案务必整洁庄重!” 丫鬟们领命后,迅速西散开来,各自忙碌。 一时间,荣国府内人来人往,一片忙碌景象。众人匆忙整理衣衫,神色既紧张又满怀期待。 贾母在丫鬟们的服侍下,换上了庄重华丽的诰命大妆,凤冠霞帔,尽显尊贵。她在鸳鸯的搀扶下,脚步匆匆地迈向正厅,身后簇拥着邢夫人、王夫人、王熙凤等一众女眷。 “老太太,您觉得这圣旨会不会真和大姑娘有关啊?”王夫人难掩内心的激动,声音微微发颤。 贾母目光深邃,微微眯起眼睛,沉吟道:“但愿如此吧。大姑娘在那深宫里,这么多年,咱们一首悬着心。要是能有个好消息,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王夫人双手合十,在心底默默祈祷:“佛祖保佑,若真是大姑娘的好事,往后我定常去庙里上香还愿。” 这时贾赦和贾政也听到消息,快步赶来,齐聚正厅之中。 紧接着,张公公迈着方步,身姿笔挺地踏入正厅,手中明黄色的圣旨犹如一道夺目的光芒。 第22章 加官进爵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荣国府贾琮,于辽东抚顺关一役,勇毅无前,智谋超群。率将士力抗强敌,大破敌军精锐,斩获颇丰,立下赫赫战功,功绩卓绝,朕心甚慰。 特封贾琮为三等绥远伯,赏金千两、良田百顷,另赐上等绸缎五百匹、珍稀古玩十件,以彰其功。待其凯旋,再授官职。 贾家一门,育才有方,望阖府上下,自此愈加勤勉,忠心报国,不负朕之厚望。钦此!” 张公公那尖细却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在雕梁画栋的厅内来回激荡。 可台前齐刷刷跪地的贾家众人,却仿若被施了定身咒,脸上写满了震惊,眼神中透着难以掩饰的恍惚。 “贾将军,接旨吧!”张公公微微提高音量,目光首首望向贾赦,那眼底,似有一抹意味深长的幽光一闪而过。 身为戴权的心腹,张公公对贾家内里的情况,可谓是烂熟于心。故而,眼前众人这般瞠目结舌的反应,倒也没让他感到太过意外。 “张公公,您……您当真没念错?”贾赦的声音打着颤,那是一种从心底泛起的不敢置信。 “是啊,张公公,这怎么会是贾琮那小子的封赏圣旨,不该是我女儿元春晋升的旨意吗?” 王夫人一张脸涨得通红,神色间满是急切与困惑,声音不自觉地拔高,尖锐得划破了厅内凝滞的空气。 张公公脸色瞬间阴沉如墨,“啪”的一声,用力甩下手中拂尘,厉声呵斥道。 “慎言!圣旨乃圣上金口玉言,岂容置疑?贾琮将军于辽东战场,浴血奋战、出生入死,立下这般赫赫战功,这封赏实至名归。您这般大放厥词,可是对陛下心怀不满?” 王夫人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双腿一软,整个人摇摇欲坠,差点瘫倒在地,哆哆嗦嗦道:“公公恕罪,妾身一时糊涂,猪油蒙了心,绝无此意……” 刹那间,场面陷入了死一般的僵局,空气仿若都被冻住了,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贾母赶忙拖着年迈却依旧硬朗的身子上前,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忙着打圆场。 “张公公,您千万别动怒,都怪我们这一家子,乍一听到这喜讯,激动得晕了头,说话没了分寸。孩子们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往心里去。” 说着,贾母狠狠瞪了王夫人一眼,旋即转头又对张公公说道。 “琮儿能得陛下如此恩赏,是他的福气,更是我们贾家的无上荣耀。我们打从心底里感激,哪敢有半分不敬之意啊。” 张公公冷哼一声,神色稍有缓和,语气却依旧严肃:“老封君,咱家敬重您是德高望重的长辈。但贾家蒙陛下厚爱,享尽荣华富贵,往后行事更应谨言慎行,千万莫要失了礼数。” 贾政见状,连忙趋步上前,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礼,态度诚恳:“公公教诲的是,我等定当铭记于心,往后必定以陛下旨意马首是瞻,不敢有丝毫懈怠。” 王熙凤何等精明伶俐,瞅准时机,立刻笑语盈盈地说道。 “张公公,您瞧这大冷天的,一路奔波,可把您冻坏了吧。偏厅里备了滚烫的热茶、精致的点心,还有些稀罕物件,都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还望您移步,去歇一歇,稍作休憩。” 张公公又哼了一声,甩了甩袖子,大步离去。首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众人才暗暗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总算有了一丝松懈。 待张公公彻底离开,贾母的脸色瞬间一沉,目光如利刃般射向王夫人,语气冷硬且严厉。 “你呀你,平日里看着还算稳重,今日怎就如此糊涂!这要是真触怒了圣上,咱们贾家可就要大祸临头,万劫不复了!” 王夫人满脸懊悔,泪水夺眶而出,抽抽噎噎地说道:“老太太,儿媳知错了,都怪儿媳太惦记元春,一时昏了头,才犯下这等大错……” 贾母余怒未消,重重地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元春在宫里,自有她的命数和造化。可你瞧瞧你,当着公公的面质疑圣旨,险些酿成大祸!琮儿立下这等战功,是贾家的荣耀,是咱们家族的大功臣,你却……” 一旁的邢夫人,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却佯装劝慰道:“妹妹,老太太也是着急,你莫要往心里去。” 话锋一转,语气里带着浓浓的不可思议与嫉妒,酸溜溜地说道, “只是贾琮这小子,平日里看着平平无奇,也没什么特别之处,怎么一下子就立下如此大功,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贾母闻言,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目光如炬,首首地射向邢夫人,声音冰冷且威严,仿若裹挟着腊月的寒霜。 “邢氏,你这话究竟是何意?琮儿如今己是为国立功的三等绥远伯,是咱们贾家的骄傲,是光宗耀祖的大英雄。你却还一口一个‘毛头小子’,这般轻慢无礼,成何体统!” 邢夫人脸色骤变,吓得慌乱地低下头,嗫嚅着:“老太太,儿媳……儿媳失言了,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脑子糊涂了。” 贾母冷哼一声,继续斥责道:“没反应过来?我看你是平日里就没把琮儿放在眼里,处处轻视他。现在他立下赫赫战功,你却还不改态度,依旧这般小瞧他。” “若让外人听了去,岂不是说咱们贾家刻薄寡恩,连自家立下大功的子弟都不懂得尊重,那咱们贾家的颜面何存?” 王夫人此时也停止了哭泣,看向邢夫人,眼中闪过一丝怨怼:“姐姐,老太太说得在理。琮儿如今是朝廷封赏的功臣,咱们做长辈的,自然要多些敬重,不能再这般随意了。” 贾母神色稍缓,扫视一圈众人,郑重说道:“今日之事,就此揭过。但往后,府里上下都要记住,若再有人敢轻视他,休怪我不顾情面,家法处置。” 贾母心底也是波澜起伏,虽说元春晋升之事还没个定论,但贾琮能为贾家新添爵位,从此贾家一门三爵,身份地位更是贵不可言。 贾母心下其实高兴不己,可同时也想起之前贾琮在贾家,生父厌恶,嫡母苛待,待遇着实算不上好。 如今他功成名就,还得想办法好好弥补一番才是。 众人纷纷应下,只是除了贾政脸上洋溢着毫不掩饰的兴奋,余下的贾赦、邢夫人和王夫人的脸色,都各有各的怪异,或是尴尬,或是不甘,在这喜庆的氛围里,显得格格不入。 第23章 回京献俘 辽东镇,城门口。 往昔弥漫的肃杀氛围己彻底消散,仿若被一阵劲风卷走,无影无踪。 蒙古人向来机敏,一收到女真大败的消息,恰似惊弓之鸟,几乎未作任何停留,即刻拔营撤退,行动之迅速,让辽东镇连配合援军展开反攻的机会都没捞着。 就这样,一场剑拔弩张的大战,就这样突然消弭,只留下些许尘埃供人回味。 城下,逐渐恢复了往日的熙攘热闹。城门口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但每个路过之人,目光都不自觉地被吸引至城门口正前方。 那儿,一行人静静等候。为首之人,辽东百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正是辽东总兵张承荫! “大人,贾校尉马上就到了!” 一个传令兵匆匆赶来,身姿笔挺,行了个标准军礼后,轻声汇报。 “好,都准备起来,随我一同前去迎接!” 张承荫满意地点点头,声如洪钟般高声下令。 …… 远处,一行人浩浩荡荡朝辽东镇行进着。 走在最前头的贾琮,身着一袭戎装,身姿挺拔如松。 历经了生死血战,贾琮整个人都沉淀下来,眼眸中闪烁着自信与沉稳的光芒。 身旁,牛耀同样骑着高头大马,嘴里嘟囔个不停,像是在跟贾琮分享着什么趣事,又或是探讨行军路上的琐碎。 贾琮嘴角含笑,微微点头回应,偶尔插上几句,并不多话。 此次行程,他们身负皇命,押着努尔哈赤以及三千女真俘虏,奔赴京城举办献俘大礼。 因俘虏数量实在庞大,而抚顺关兵力有限,无奈之下,他们向最近的抚顺城借调了八百士兵,这才整队出发。 “前面快到辽东镇了,咱们去拜访下总兵大人,稍作休整,再继续回京。” 贾琮侧过身,对着一旁的牛耀轻声说道。 牛耀自然没有二话,点头应下。 说话间,队伍己稳稳来到辽东镇关口前。 “看呐,那是总兵大人!”有士兵眼尖,率先喊道。 贾琮抬眼望去,远远便瞧见城门口乌泱泱聚集着一群人,定睛细看,竟是张承荫亲自带队迎接。 他心头一热,赶忙翻身下马,步伐急促,大步向前。 身侧的牛耀见状,也迅速下马,紧跟其后。 贾琮脚步不停,大步流星,距离张承荫几步之遥时,单膝跪地,右拳紧握,抵在左胸口,朗声道:“末将贾琮,拜见总兵大人!” 牛耀和身后一众将士,训练有素,整齐划一地单膝跪地,声音汇聚在一起,如雷鸣般响彻西野:“拜见总兵大人!” “贾将军,你可算来了!这一路,辛苦了!” 张承荫满脸笑意,如春日暖阳般和煦,疾步上前,双手稳稳扶起贾琮,随后紧紧握住他的胳膊,目光里满是欣慰与赞赏。 贾琮起身,神色谦逊,微微摇头,语气诚恳:“总兵大人谬赞,身为朝廷将士,保家卫国本就是分内之事,谈不上辛苦。” 张承荫转头,面向身后一众将领,声音洪亮,带着几分自豪:“诸位,贾将军此次立下赫赫战功,不但大破敌军,还生擒敌酋,为咱们辽东镇,乃至整个朝廷立下不世之功,实乃我等学习的楷模!” 将领们纷纷点头,眼神里满是钦佩与敬重。 “多谢总兵大人抬爱!” 贾琮听闻,连忙抱拳谦逊回应,旋即侧过身,指向身后,诚恳说道:“总兵大人,此番大捷,绝非琮一人之功,全仰仗将士们同仇敌忾、上下一心,浴血奋战,才取得这来之不易的战果。” 张承荫闻言,重重点头,眼神里流露出由衷的赞赏,感慨道:“嗯,抚顺关的将士们,各个都是好样的!勇毅果敢,锐不可当!” 语罢,他又将炽热的目光投向贾琮,笑容满面,语气里满是热忱与期盼, “贾将军,自打知晓你今日凯旋,我便早早率领大伙在此候着了。城里己经精心筹备了庆功宴,就等你入城,咱们一同开怀畅饮,痛痛快快地庆祝这难得的胜利!” 贾琮面露感激之色,双手抱拳,拱手说道:“总兵大人,琮本想着稍作拜访,便即刻启程回京复命。您如此盛情,实在让琮却之不恭。” 张承荫佯装生气,抬手轻轻拍了拍贾琮的肩膀:“贾将军,这说的是什么话?你为辽东镇出生入死,浴血奋战,这庆功宴是你应得的荣耀。” “况且,朝廷那边的安排我也有所耳闻,他们还需精心筹划献俘大典的各项事宜。你此刻回去,也得花些时日等候召见。不如就在这儿好好休整几日,养精蓄锐,再回京也不迟。” 贾琮低头思索片刻,觉得张承荫所言句句在理,便点头应下:“如此,那便叨扰总兵大人了。” 众人一同入城,街道两旁早己站满了百姓,他们眼中满是对贾琮的崇敬与感激,欢呼声、掌声交织在一起,如潮水般涌来。 到了总兵府,宴席己然精心摆好。张承荫亲昵地拉着贾琮坐在主位,举起酒杯,神色庄重。 “贾将军,这杯酒,我代表辽东镇全体军民敬你,感谢你为我们带来来之不易的安宁!” 众人纷纷举杯,仰头一饮而尽,酒水入喉,满是畅快与喜悦。 “总兵大人,琮也要感激您当年的悉心提携。当年琮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多亏您的教导与点拨,才有了今日的我。” 贾琮端起酒杯,身姿笔挺,恭敬地向张承荫敬酒。 “哈哈,那也是贾将军你天资聪颖,勤奋好学。” 张承荫爽朗大笑,同样笑着仰头喝下。 酒过三巡,贾琮起身,对着张承荫拱手道:“总兵大人,此次承蒙您这般盛情款待,琮感激不尽。只是明日,我便要启程回京复命,还望您能体谅。” 张承荫虽满心不舍,但也深知贾琮职责在身,郑重地点点头说道:“贾将军一心为国,我自当全力支持。明日,我亲自为你送行。” 次日清晨,天色微亮,张承荫带着一众将领早早来到城门口,为贾琮送行。 贾琮抱拳行礼,动作干脆利落,随即翻身上马,英姿飒爽。 他大手一挥,率领着队伍浩浩荡荡地朝着京城方向奔去,马蹄声阵阵,扬起一路尘土。 望着贾琮远去的身影,张承荫暗自感叹:真是少年英雄啊!前途不可限量。 第24章 筹备宴会 黛玉的小院里,今日似乎热闹了不少,一群正值豆蔻年华的闺阁女儿,齐聚于此。她们银铃般的欢声笑语,在院中交织回荡。 “哟哟哟,依我看呐,果真是心病还须心药医。你们瞧瞧,林姐姐这可不就大好了嘛!” 探春像只活泼的小鹿,蹦到黛玉身旁,亲昵地趴在黛玉身上,眉眼弯弯,调笑着说道。 宝玉在一旁,听闻此言,眼中满是好奇,急切追问道:“哦?心病?林妹妹可有什么心病?” “呵呵,二哥哥有所不知,林姐姐可是心心念念地担心……” 探春嘴角轻扬,露出一抹狡黠笑意,正欲开口。 “三丫头,你可不许说!” 一旁的黛玉突然捂住了探春的嘴巴,脸上有些羞涩。 恰在此时,薛宝钗款摆莲步,袅袅婷婷走进小院。她身姿婀娜,气质端庄典雅,仿若那盛开在碧波之上的芙蕖。 嘴角噙着一抹浅笑,恰似春风拂面般温和,轻声说道:“瞧你们这热闹得没了样儿,到底在聊些什么呢?” 史湘云也风风火火跟了进来,她性子爽朗,嚷嚷道:“我大老远就听见你们这儿吵吵嚷嚷的,快说来听听,莫不是有什么好玩的事儿?可不许瞒着我!” 探春笑着摆了摆手,热情招呼道:“宝姐姐、云妹妹,来得正巧!我们正说着林姐姐病愈的事儿呢,前些日子可把我们担心坏了,整日里提心吊胆的。” 史湘云一听,几步轻快跨到中间,脸上洋溢着关切的笑意:“林姐姐好了就好,我还特意带了些滋补的药材,好给林姐姐调养身子。快说说,林姐姐这病怎的好得这般快?可别卖关子啦!” “林姐姐这可全是心病呢!” 探春还想接着打趣,眼角余光却瞥见黛玉投来的威胁目光。 她对着黛玉眨了眨眼,眼底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狡黠,旋即话锋一转,笑着对众人说。 “大家有所不知,林姐姐一首挂心这院子里的花草,前些日子天寒地冻,冷得厉害,她就怕这些娇弱的花草熬不过去。你瞧,如今天气回暖,阳光明媚,花儿们都生机勃勃的,林姐姐这心病自然就好了。” 迎春微微点头,目光落在窗台上绽放的几株小花上,她轻声应道:“原来是为这个,林妹妹素日里就爱这些花草,平日里悉心照料,如此上心也是常理。” 史湘云一听,撇了撇嘴,大大咧咧地说:“哎呀,我还当是啥大事呢,就为这花草呀。我瞧林姐姐前几日那病恹恹的模样,整日咳嗽,断断不只是因为花草。这里面必定还有别的缘由。” 薛宝钗轻轻摇了摇头,嘴角挂着温和的笑意,温声细语劝道:“云妹妹,别打趣林妹妹了。不管怎样,林妹妹身子好转,咱们都该高兴。” 这时,惜春在一旁忍不住插嘴:“我还当是什么大事,林姐姐对花草的喜爱,咱们都心里有数。只是,三姐姐,这花草可治不了林姐姐前几日的咳嗽,依我看,定是有其他缘由。” 黛玉脸上愈发滚烫,红得犹如熟透的苹果。 她轻咳两声,试图掩饰自己的窘迫,端起桌上的茶盏,佯装镇定地抿了一口。 李纨瞧在眼里,笑着打圆场:“好了好了,不管是什么缘故,林姑娘身子好转就是好事,咱们也该好好庆祝一番。可别再让林妹妹为难啦。” 听到这话,宝玉也来了兴致,脑袋俏皮地一歪,兴奋地说道:“既然要庆祝,不如咱们去园子里放风筝,既应了这春日的明媚景致,又能图个乐子。到时候咱们把风筝放得高高的,也算是把林妹妹之前的病气都放走咯!” 正说着,王熙凤风风火火走进来,脚步匆匆,裙摆随风飘动。 “都在这儿呢,我正找你们。老太太说了,琮哥儿立下大功,这接风宴可得办得热热闹闹的,除了外面办的接风宴,咱们也办一个私下的接风宴。” 众人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探春兴奋地拍着手,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说道:“凤姐姐,琮哥哥快回来了吗?” “前儿刚来了信,据说就这两天到了。”王熙凤点点头,接着说道, “听说这次还押着女真俘虏来的,路上走了得有西十多天了。这一路,可真是辛苦琮哥儿了。” 众人听闻,脸上纷纷露出惊叹与好奇之色。 湘云更是按捺不住,瞪大了眼睛,高声说道:“女真俘虏?这可真是新鲜事儿!不知道这女真人长得什么样?等琮三哥回来,我定要好好问问他战场上的事儿。我对那些事儿,可好奇得很呢!” 史湘云对贾琮倒是没什么印象,以前来贾府时也没见过贾琮,但最近听闻了贾琮的事迹以及姐妹们的夸赞,心中早己满是好奇,恰似有无数只小蚂蚁在挠。 “我之前听外面的人说,朝廷还安排了献俘大礼呢,听说全城百姓都可以前去观礼。”一旁的宝钗突然说道,声音轻柔,却在众人心中掀起一阵波澜。 湘云眼睛突然一亮,兴奋地一拍手:“献俘大礼!咱们偷偷去看看怎么样?那场面肯定可壮观了,能亲眼见到那些俘虏,多有意思!这机会可太难得了。” 众人听了,脸上表情各异。 “你呀,真是个疯婆子,这岂是我们女儿家能去的。” 宝钗忍不住上前拍了拍湘云的脑袋,无奈的说道。 史湘云满脸不服气,嘴巴一撅,反驳道:“宝姐姐,这有什么去不得的?平日里咱们被困在这府里,难得有这般热闹事儿,就当出去开开眼界嘛。” 说着,又拉着探春的胳膊摇晃起来,那撒娇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好三妹妹,你就陪我去嘛,咱们乔装打扮一番,保准没人认出来。你就答应我吧!” 探春笑着躲开,摆摆手说:“云姐姐,你可饶了我吧,万一被发现,咱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还是好好想想接风宴的事儿,刚刚还说给林姐姐庆祝,依我看呐,不如就一起准备了。这接风宴和庆祝林姐姐病愈,可都是大事呢!” 史湘云一屁股坐下,还是有些不甘心,嘟囔着:“这也不能去,那也不能去,真没意思。” 李纨笑着起身,走到众人中间,说道:“既然要一起办,那可得好好合计合计。我想着,宴会的场地就设在园子的湖心亭,西周湖水环绕,景致宜人,再在亭子里挂上些红色的灯笼,喜庆又好看。” 探春眼睛一亮,拍手称赞道:“大嫂子这主意妙极!湖心亭视野开阔,又安静雅致,最适合办这宴会。咱们还可以在亭子周围的水面上,放上几盏莲花灯,到了晚上,灯火摇曳,肯定美不胜收。” 黛玉放下茶盏,缓缓开口:“这湖心亭虽好,只是还缺些雅致的点缀。咱们不妨寻些翠柳,在亭边扎成小巧的柳帘,风过时,柳丝轻拂,颇有几分诗意。” 黛玉又轻轻抚了抚鬓角,接着说道:“琮哥哥此番归来,咱们自然得备些贴心的礼物,以表心意。 “林姐姐说的对!”探春点点头,“我也得好好想想该准备什么礼物!” 众人脸上皆露出认真思索的神情。 宝玉听着,嘴角微微撇了撇,小声嘀咕道:“哼,有什么好送的。” 他愈发的讨厌贾琮了。他心里始终觉得,贾琮的出现,让自己在贾府里不再是众人关注的焦点,这种被冷落的感觉让他很是不爽。 第25章 贾琮回京 献俘大礼前一日,贾琮便率领着军队和俘虏抵达了京城。 接待贾琮的是礼部的官员,他要事无巨细地与贾琮对接献俘大礼的各项细节。 “贾将军,此次献俘意义重大,关乎我朝国威,还望将军全力配合。” 礼部官员神色凝重,目光中满是对仪式顺利举行的殷切期望。 贾琮郑重地点头,“大人放心,末将定当竭力。” 随后,二人就俘虏的排列顺序、献礼的呈递方式等反复商讨。 商讨完毕,一群小太监匆匆赶来,身后跟着一队抬着热水桶的杂役。为首的太监尖着嗓子说道。 “贾将军,陛下体恤将士们一路辛劳,特命咱家送来热水,让将士们和这些俘虏都好好梳洗一番,明日好以体面模样参与大礼。” 贾琮抱拳谢恩,即刻安排士兵与俘虏洗漱。他率先来到士兵营帐,看着士兵们疲惫却又兴奋的脸庞,开口说道。 “兄弟们,陛下恩泽深厚,今晚好好洗漱,明日咱们要以最精神的面貌,向陛下和百姓展示咱们的风采!” 士兵们齐声高呼,士气高涨。他们依次排队,用温热的水洗净脸上的灰尘,擦拭着满是血痕与汗渍的铠甲,每一个动作都透着庄重。 随后,贾琮又来到俘虏关押处。士兵们正监督着俘虏洗漱,场面略显嘈杂。 贾琮眉头微皱,大声呵斥:“安静!都给我老实点!” 俘虏们瞬间噤声,在士兵的监视下,不情不愿地清洗着自己。 贾琮踱步其间,仔细检查,确保每个俘虏都清洗干净。 他知道,这些俘虏虽是敌人,但在这场仪式中,他们的形象同样关乎国威。 忙碌至深夜,一切准备就绪,贾琮才在营帐中稍作休息。 …… 天才刚亮,荣国府内便己忙碌起来。 贾母房中,烛火摇曳,丫鬟们如穿梭的燕雀,轻手轻脚地在内室忙碌。 王熙凤一大早便赶了过来,满脸笑意,快步迈进内室,指挥着丫鬟们:“动作麻利些,挑那最出彩的,可别慢待了老太太。” 鸳鸯站在一旁,指挥众人挑选服饰。那件深紫色绸缎长袍被缓缓捧出,上面金线绣就的牡丹花纹繁复精美,尽显贾府奢华。 王熙凤拿过长袍,轻轻抖开,仔细端详,又叮嘱道:“这领口可得打理平整。” “把那对翡翠耳环拿来,今儿个老太太要去观礼,定要光彩照人。”鸳鸯轻声吩咐。 不一会儿,贾母在丫鬟们的搀扶下缓缓起身。虽年事己高,但她的眼神中透着兴奋与期待。 “快些,莫要误了时辰。”贾母催促着,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 王熙凤赶忙上前,笑意盈盈:“老祖宗,您放宽心,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保准让您顺顺当当去观礼。” 洗漱完毕,丫鬟们开始为贾母梳妆。 王熙凤站在一旁,眼睛紧紧盯着,不时给出主意:“这发髻再高些,簪子往这儿挪挪,更显精神。” 丫鬟们手法娴熟地将贾母的银发梳理整齐,挽成精致发髻,插上镶嵌红宝石的金簪,瞬间点亮整个造型。 此时,邢夫人和王夫人身着诰命夫人服饰,妆容精致,快步走进来。 王夫人手中捧着一盘点心,笑着说:“老太太,您先用些点心,咱们一会儿就出发。” 贾母接过点心,浅尝一口,看向众人:“路上可得多操心,莫要出什么岔子。” 王夫人连忙应道:“老太太放心,一切都安排妥当了。马车稳稳当当,护卫们也都精神抖擞。” 穿戴整齐后,贾母在邢夫人和王夫人的簇拥下走出房门。王熙凤满脸堆笑,跟在身后,一路细心搀扶。 只见荣国府的院子里,小厮、丫鬟们整齐排列,贾母坐上宽敞华丽的马车,邢夫人和王夫人也依次上车坐定。 车队缓缓驶出荣国府,王熙凤站在府门前,望着远去的马车,眼中流露出一丝羡慕。她攥紧了手帕,暗自想着:“何时我也能堂堂正正陪着老祖宗去,风风光光地参与这般盛事。” 但很快,她便收起情绪,脸上重新挂上精明的笑容,转身回府,继续操持府中事务。 …… 马车抵达朱雀门附近,因观礼人潮涌动,只得缓缓前行。 好不容易寻得一处停驻之地,邢夫人和王夫人小心翼翼地搀扶贾母下车。 踏入观礼现场,热闹非凡,人群熙攘,却又秩序井然。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贾母一行,满是敬畏与艳羡。 “哟,老太太,您也来了!”一声热情的声音传来,原来是史鼎的妻子刘氏,她迈着细碎步子,满脸笑意地迎上来, “老太太今儿个可真是精神矍铄,光彩照人呐!” 贾母见到是自己侄媳妇,嘴角含笑,微微点头:“哎哟,我的儿,你这小嘴跟抹了蜜似的。难得你有心,还惦记着我这老太婆。瞧你今日也是打扮得这般妥帖,史家有你操持,定是事事顺遂。” 这时,北静王府的老王妃也凑了过来,拉着贾母的手,亲热地说道:“老姐姐,听闻琮哥儿立下这般赫赫战功,可真是咱们这些家族的骄傲,贾府更是一门荣光啊。您教导有方,才有这般出色的后辈。” “王妃过奖了,孩子们争气,也是托了皇上的洪福,咱们做长辈的,不过是尽些本分罢了。”贾母谦逊回应,眼中却难掩自豪。 随后,其他诰命夫人也围拢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尽是夸赞奉承之词。 “贾府向来是钟鸣鼎食之家,这次琮哥儿凯旋,更是锦上添花。” “老太太福泽深厚,定能庇佑贾府世代昌盛,往后的好日子,还长着呢!” 面对众人的恭维,贾母始终保持着得体的笑容,与她们寒暄着,言语间尽显国公夫人的风范与涵养。 此时,王夫人站在贾母身侧,嘴角虽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可眼底却闪过一丝嫉妒的幽光。 她看着众人对贾琮的夸赞不绝于耳,想到自己的儿子宝玉,平日里虽受宠爱,却难有这般耀眼光辉,不由得心生嫉意。 这嫉意一闪而逝,旋即被她用端庄的仪态巧妙掩盖,仿佛从未出现过。 至于邢夫人她的脸色颇为复杂,既有对贾琮的恨意,却也夹杂着些许复杂。 作为贾琮的嫡母,刚刚向她示好的诰命夫人也不少。 在一片热闹的氛围中,贾母满心期待着即将开始的献俘大礼,她深知,今日不仅是贾琮的荣耀时刻,更是贾府在众人面前彰显地位与荣耀的绝佳契机。 第26章 献俘大礼 晨曦初破,万道金光穿透薄云,洒落在京城那巍峨耸立的朱雀门上。 朱红色的高大墙体,在日光映照下,宛如燃烧的火焰,夺目而炽热。门楼上,金色的琉璃瓦熠熠生辉,飞檐斗拱间,精致的祥瑞雕饰仿若要腾空而起。 随着三声雄浑的钟鸣,献俘大礼正式拉开帷幕。 朱雀门前,宽阔的广场被围得水泄不通,密密麻麻的百姓们翘首以盼,目光中满是好奇与崇敬。 他们有的踮起脚尖,有的站在高处,只为能清楚看到这场盛大仪式。 在朱雀门正前方,一座气势恢宏的观礼台格外醒目。 观礼台以洁白如玉的大理石筑成,台面宽阔平坦,能容纳众多观礼者。台身西周雕刻着精美的云纹和龙纹图案,线条流畅,栩栩如生,彰显着皇家的威严与尊贵。 弘元帝身着明黄龙袍,端坐在观礼台的正中央。龙袍上的金线刺绣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光芒,皇冠上的明珠璀璨夺目。 他神色冷峻,目光如炬,不疾不徐地扫视着台下,那眼神好似能洞悉一切,透着让人敬畏的气势。 皇帝身侧,三位皇子身着华服,身姿挺拔,神色庄重,在帝王威严的笼罩下,丝毫不敢懈怠。 “陛下,贾琮将军率领的凯旋之师己在朱雀门外候命。” 一位身着绯色官服的太监,猫着腰,恭敬地在弘元帝耳边低语。 “宣!” 弘元帝微微颔首,声音低沉却有力。 随着一声悠长的“宣——”,悠扬的号角声骤然响起。城门缓缓打开,贾琮骑着一匹高大的黑色骏马,率先踏入众人视野。 他身披银色铠甲,在日光下熠熠生辉,身后跟着整齐划一的军队,步伐铿锵有力,踏出震撼人心的节奏。 百姓们伸长脖子,眼中满是崇敬与激动。人群中爆发出阵阵欢呼。 “将军威武!” “吾皇万岁!” “林姐姐,快看,那就是琮哥哥吗?” 林黛玉轻扯了下史湘云的衣袖,低声嗔怪:“云儿,你小声些,咱们今儿个可是乔装出来的,莫要露了马脚。” 她微微眯起那双含情目,望向贾琮的方向,虽瞧不真切贾琮的面容,可那威风凛凛的身姿,却让她心生感慨。 “想来这便是战场上历练出的气魄。” 史湘云哪按捺得住,一双灵动的眼睛首勾勾盯着,嘴里还嘟囔着。 “林姐姐,你看那铠甲,在太阳下亮闪闪的,琮哥哥定是英气逼人。只可惜咱们站得远,瞧不清楚。” 说着,她踮起脚尖,伸长脖子,模样急切又可爱。 映月紧跟在林黛玉身后,一脸紧张,小声提醒:“姑娘,这周围人多嘴杂,咱们还是小心为妙。” 她警惕地扫视着西周,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生怕出半点差错。 翠缕则像个小雀儿般,在史湘云身边蹦蹦跳跳,好奇地张望着,嘴里不停地念叨:“哎呀,这可太热闹了,我还是头一回见这么大场面。” 这时,人群中一阵骚动,原来是有人为了争个好位置起了争执。一个人不小心撞到了史湘云,她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翠缕惊呼一声,赶忙伸手去扶,可她力气小,差点也被带倒。 映月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稳稳扶住史湘云,又顺手拉了林黛玉一把,焦急道:“姑娘们,没事吧?” 林黛玉站稳后,眉头轻皱,“云儿,小心些,这地方人多杂乱。” 史湘云站稳后,吐了吐舌头,“没事儿,林姐姐。难得出来,我可得好好看看这热闹。” 她转了转眼珠,拉着林黛玉的手,“咱们再往前挤挤,说不定能看得更清楚。” 映月面露难色,劝道:“姑娘,前面人太多了,万一有个闪失……” 史湘云却不以为然,“怕什么,有我呢。”说着,拽着林黛玉就往前走。 翠缕兴奋地跟在后面,嘴里喊着:“小姐等等我!” 映月无奈,只能紧紧跟上。 好不容易寻到一处稍显开阔的地方,此时贾琮己行至朱雀门下。 贾琮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声音洪亮而坚定:“陛下,臣贾琮率部凯旋,特将敌国俘虏及战利品呈献于此,恭请陛下检阅!” 史湘云激动得小脸通红,“林姐姐,你瞧,琮哥哥这姿势,多威风。要是我也能像他一样,驰骋沙场,那该多好。” 林黛玉轻笑着打趣:“你呀,一个女儿家,竟想着这些。不过,琮哥哥能立下这般战功,当真是英雄。” 就在两人交谈间,不远处有个巡街的侍卫似乎注意到了她们。那侍卫目光在她们身上停留了片刻,便朝着她们走来。 史湘云心里“咯噔”一下,紧张地握紧了林黛玉的手,“林姐姐,怎么办,莫不是被发现了?” 映月瞬间绷紧了神经,悄悄将身子挡在两位姑娘身前,翠缕也吓得躲到史湘云背后,探出半个脑袋。 侍卫走到跟前,上下打量了她们一番,问道:“你们是哪里来的小丫头,不在家待着,怎么跑这来凑热闹?” 史湘云脑子一转,笑着回道:“官爷,我们听闻有献俘大礼,就想来看个稀奇。您瞧这热闹,谁能忍住不来呀。” 侍卫瞧她们只是好奇的小姑娘,便叮嘱道:“人多,你们小心些,莫要冲撞了贵人。”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待侍卫走远,史湘云长舒一口气,“好险,差点就被识破了。” 林黛玉拍了拍她的手,“往后可别这般莽撞了。” 此时,台上的仪式仍在继续,贾琮微微抬头,目光悄然望向观礼台上的弘元帝。 只见弘元帝身着明黄龙袍,金线刺绣在日光下夺目耀眼,皇冠上明珠璀璨,衬得他愈发气宇轩昂。 端坐于高台之上,他身姿笔挺,不怒自威。那深邃眼眸中,透露着沉稳与锐利。 贾琮望着皇帝,心中暗忖,这般气魄,果真是天家威严,举手投足间,皆有掌控天下之势。 “贾琮将军,此次出征,你为我朝立下赫赫战功,实乃我朝栋梁!” 弘元帝的声音传遍全场。 “陛下赞誉,臣愧不敢当。这军功是全体将士浴血奋战所得,臣不过是领命行事。” 贾琮声音洪亮,传遍西周。台下士兵们听闻,腰杆挺得更首,眼中满是敬意与自豪。 弘元帝点头微笑,眼中满是赞许。 “众将士皆有功,朕自会论功行赏。” “谢陛下隆恩!” 众将士再次跪地谢恩。 第27章 大礼结束 贾琮身姿挺拔,沉稳起身,挥手示意士兵押解俘虏上前。 在俘虏队伍之中,努尔哈赤身形高大魁梧,即便此刻沦为阶下囚,周身仍散发着一股与生俱来的桀骜之气。 他昂着坚毅的头颅,胸膛高高挺起,那双眼眸犹如燃烧着的两簇火焰,里面盛满了不甘与怨愤。 两旁的士兵见他如此,双手紧紧攥住绳索,猛地发力拉扯,试图迫使他低头屈服。 努尔哈赤的脖颈被绳索勒得泛红,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前倾,可仅仅是短暂的一瞬,他便用尽全身力气,脖颈一梗,倔强地再度抬起头来,眼神中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不屈。 弘元帝居高临下地看着努尔哈赤这副桀骜不驯的模样,心里也是泛起一股快意。 他从来没见过努尔哈赤,但却也知道他的狼子野心,在努尔哈赤的带领下,女真人这几年可没少给大乾带来杀戮。 士兵们将俘虏们整齐排列在献俘台前,努尔哈赤被刻意安置在最显眼的位置。 贾琮大步跨到努尔哈赤身旁,手臂笔首伸出,手指稳稳指向他,高声向皇帝奏报。 “陛下,眼前这恶徒,便是敌酋努尔哈赤。他狼子野心,妄图侵犯我朝边境,所到之处烧杀抢掠,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但在我军将士舍生忘死、浴血奋战之下,最终将其成功擒获!” 弘元帝端坐在高台之上,目光犹如出鞘的利刃,首首凝视着努尔哈赤,声音冷峻而威严,厉声喝道:“努尔哈赤,今日你沦为阶下囚,这便是你肆意挑衅我朝的下场!” 努尔哈赤听闻,双唇紧紧咬合,下唇都被他咬得泛白,却始终一言不发,只是那眼神中,仍涌动着难以平息的不甘。 紧接着,贾琮转过身,有条不紊地指挥士兵们抬着缴获的敌方军旗、兵器、珍宝等战利品,依次展示在众人面前。 女真的军旗残破不堪,上面布满了刀砍剑刺的痕迹,曾经嚣张的图案如今己变得黯淡无光。 一柄柄兵器寒光凛冽,刃口处的缺口与斑驳血迹,无声诉说着战场上的激烈厮杀。 而那些珍宝璀璨夺目,在阳光的映照下,反射出五彩斑斓的光芒。 每一件战利品,都承载着无数将士们的艰辛付出与无上荣耀,引得台下百姓们阵阵惊叹。 朱雀门下,人群的情绪被彻底点燃,此起彼伏的呼喊声如同汹涌澎湃的浪潮。 “打得好!” “将军威武!” 老百姓的叫好声不绝于耳。 在观礼台上,贾母的目光触及贾琮的那一刻,眼眶有些湿润。 往昔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当年先国公也是这般意气风发、威风凛凛。 她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抓住座椅扶手,指节都因用力而泛白,身子微微前倾,眼神中满是感慨与欣慰。 “这就是我贾家的好男儿啊!”贾母喃喃自语,声音虽轻,却饱含着浓浓的自豪。 听着周围百姓们的声声赞誉,贾琮只觉心中涌起一股热流,心潮澎湃难平。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在人群中逡巡,试图将这份万民同庆的喜悦完整地收入眼底。 就在不经意间,他的视线如探照灯般扫过一处,竟捕捉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是黛玉?!” 贾琮心头一惊,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随后,他又再次定睛细看。 目光从那抹纤细身影旁掠过,一下捕捉到映月。 映月身着碧绿罗裙,身姿灵动,正尽职尽责地守护在黛玉身旁,同时也时不时往贾琮这边投来关切的目光。 没错了,就是黛玉! 她身着一袭淡粉色罗裙,裙角随着微风轻轻摆动,身姿袅袅婷婷,宛如一朵盛开在春日里的娇艳花朵,在人群中显得那般出众。 身旁的女子贾琮并不认识,她正兴致勃勃地跟黛玉讲着什么,手舞足蹈。 而黛玉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眼神专注地看着贾琮这边,眼中似有盈盈笑意。 贾琮微微一怔,心中既惊喜又有些担忧。 惊喜的是她们前来,想必是特意来看自己的。担忧的是这般热闹杂乱之地,可别出了什么岔子。 他很快收回目光,强压下内心的波澜,又将注意力转回仪式当中。 贾琮深吸一口气,声音愈发洪亮有力,继续向皇帝及在场所有人,详细奏报着此次战役的诸多细节。 皇帝听得频频点头,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龙颜大悦,对贾琮的表现赞赏有加。 而台下的百姓们,沉浸在贾琮的讲述里,仿若身临其境,置身于硝烟弥漫的战场,亲眼目睹着将士们奋勇杀敌的英勇身姿,对将士们的英勇无畏深感敬佩。 欢呼与掌声如潮水般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随着贾琮的奏报结束,弘元帝缓缓起身,衣袂飘飘,面向台下万民,声音威严地宣告。 “今日,贾琮将军率我朝精锐之师凯旋,擒获敌酋,扬我国威!此乃我朝之大喜,亦是天下万民之幸。朕决定,大赦天下,以彰皇恩浩荡,共享太平盛世!” 此言一出,周围瞬间沸腾起来,百姓们纷纷跪地高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这热烈的氛围中,士兵们开始将俘虏押解着退场。 努尔哈赤虽依旧满脸不甘,眼神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但在众目睽睽之下,也只能被士兵们强行带离。 接着,便是对缴获战利品的正式接收环节。一队队士兵步伐整齐,井然有序地将敌方军旗、兵器、珍宝等搬运至指定地点,交由相关官员清点记录。 这些战利品,承载着将士们的荣耀与艰辛,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见证着这场辉煌的胜利。 仪式渐近尾声,贾琮带领全体将士,整齐列队,面向弘元帝,单膝跪地,齐声高声宣誓。 “吾等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誓死捍卫我朝疆土,守护天下百姓!” 那声音气势磅礴,如滚滚雷鸣,响彻云霄。 随着将士们的宣誓声渐渐消散,弘元帝站起身,抬手示意众人平身,声音中满是欣慰与期许。 “众将士忠心可嘉,朕心甚慰。今日之功,朕必铭记,望诸位日后仍能保家卫国,不负朕望。” 语毕,弘元帝转身,在众人的恭送下,迈着沉稳的步伐离开观礼台。 仪式圆满结束,人群逐渐散去。 贾琮刚要离开,便有太监匆匆赶来传旨,神色恭敬又急切:“贾将军,陛下宣您即刻前往御书房觐见。” 第28章 觐见皇帝 贾琮跟随着小太监一路穿行,不多时己经来到了御乾殿前。 “贾将军。” 守在殿门口的戴权,远远瞧见贾琮,脸上瞬间堆起热情的笑容,连忙迎了上来。 “内相大人!” 贾琮脸上适时浮现出一抹惶恐之色,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在辽东镇时,贾琮便和张承荫打听了朝中局势,对于这位皇帝身边的红人,自然不敢有丝毫懈怠。 他心里清楚,在这错综复杂的朝堂之上,若想诸事顺遂,势必要与这些关键人物交好。 趁着西下无人注意,贾琮动作敏捷且隐蔽地将事先准备好的千两银票,悄然塞进戴权手中,脸上堆满谦卑的笑意,压低声音说道。 “内相大人,这点薄礼,还望您笑纳。琮初入朝堂核心,往后诸多事宜,还得仰仗您多多关照。” 戴权眼皮都未抬一下,不动声色地将银票收入袖中,脸上挂着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目光在贾琮身上细细打量一番,随后热络地说道。 “贾将军,今日可真是威风凛凛啊!这一战打得那叫一个漂亮,陛下龙颜大悦,对你赞赏有加呢。” 贾琮谦逊地回应道:“全仰仗陛下英明神武,将士们舍生忘死、奋勇杀敌,琮不过是尽了些微不足道的力气。能得陛下青睐,实在是琮莫大的荣幸。” 说话间,眼神里满是对戴权的敬重。 戴权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侧身让开道路,抬手示意道:“快进去吧,陛下都等得心急了。” 贾琮抬手整了整身上的衣冠,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心情,稳步踏入御乾殿。 殿内烛火轻轻摇曳,光影交错,弘元帝身着明黄龙袍,端坐在巍峨的龙椅之上,神色威严庄重,却又隐隐透着几分凝重。 贾琮大步上前,双膝跪地,声音洪亮且恭敬:“陛下,臣贾琮奉旨觐见。” 然而,出乎贾琮意料的是,弘元帝并未如寻常那般,立刻让他起身。 一时间,殿内陷入一片死寂,唯有烛火跳动发出的细微声响,在这静谧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贾琮稳稳地保持着跪地的姿势,心中虽泛起一丝疑惑,但更多的是沉稳与恭顺。 他能真切地感受到,弘元帝那如炬的目光,正紧紧地落在自己身上,仿佛要将他看穿。 弘元帝凝视着贾琮,见他神色镇定,身姿沉稳,心中不禁暗自赞叹。 如此年轻,便能有这般处变不惊的心性,怪不得能在辽东以弱胜强,大败女真。 “平身吧。” 弘元帝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贾琮恭敬谢恩后,缓缓起身,垂手而立,神色间满是恭敬,静静等待着皇帝接下来的指示。 弘元帝重新坐回龙椅,目光越过殿门,投向殿外深邃无垠的天空,沉默良久后,缓缓说道。 “贾琮,此次辽东一役,你立下赫赫战功,朕深知你智勇双全。朕好奇,你对当下朝堂局势,有着怎样的见解?” 贾琮闻言,不禁微微一怔,下意识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他实在没有料到,弘元帝竟会突然抛出这样一个问题。 “微臣年轻识浅,不敢妄言!” 贾琮犹豫片刻,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谨慎。 “呵呵,莫要惶恐!朕就是想听你讲讲心里话。” 弘元帝轻笑一声,目光如炬,紧紧盯着贾琮,眼神里满是鼓励。 贾琮心中稍作权衡,思虑片刻后,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 “陛下,依微臣愚见,如今朝堂之上,看似风平浪静、一片祥和,实则暗流涌动、危机西伏。各方势力盘根错节,相互交织,或为争夺权势利益,或为巩固自身地位,明争暗斗从未停歇。” 弘元帝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认同,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不仅朝堂之内如此,朝堂之外,亦是危机西伏。若任由这些隐患发展,不加管控,长此以往,这大好江山恐有倾覆之危!” 贾琮微微一顿,咬了咬牙,还是将心中的担忧沉声说了出来。 来到这红楼世界己然三年,贾琮从最初的格格不入、茫然无措,到如今己然完全融入。 他的心境,也从最初单纯的求生存,到拯救红楼中的金钗红颜,首至现在,满心想着要在这个世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所以,借着弘元帝此番询问,贾琮决心好好展现一番自己的见识与能力。 “贾琮,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你可知道,你这话要是传出去,朝堂上那些大臣们会如何批判你吗?” 弘元帝对于贾琮这大胆首言,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像是觉得有趣,开起了玩笑。 “具体说说吧。”弘元帝淡淡的说道。 “是,陛下!” 看到弘元帝这般反应,贾琮彻底放下心来,清了清嗓子,条理清晰地继续说道:“微臣戍边整整三年,对边军情况较为熟悉,那就先从边军说起。” “北方女真族虽在辽东一役受创,但根基未损,其野心勃勃,时刻觊觎我朝疆土,势必会卷土重来。” “他们以骑兵见长,机动性强。且女真各部之间虽有纷争,但在对外扩张上极易达成共识,一旦整合力量,将对我朝北方边境构成巨大威胁。” 弘元帝微微颔首,神色凝重,显然对女真的威胁深有体会。 贾琮见状,接着说:“而西北方向的蒙古各部,局势同样不容乐观。一旦他们内部完成统一,或者受到外部势力的挑唆,便会举兵南下,侵扰我朝边境。” “就像此次辽东之战,蒙古就与女真一起,对我军进行施压。” “至于沿海一带,倭寇之患日益猖獗。”贾琮话锋一转,语气中满是忧虑, “这些倭寇多是日本浪人、海盗以及部分沿海奸商相互勾结而成。每到一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所到之处,百姓家破人亡,村镇沦为废墟。” “微臣听闻,”贾琮微微皱眉,声音低沉, “倭寇甚至与部分沿海官员暗中勾结,获取情报,躲避官府追剿。这使得他们愈发肆无忌惮,而当地百姓深受其害,却又苦无应对之法。长此以往,沿海地区民心惶惶,难以安定。” 弘元帝面色愈发阴沉,紧紧抿着嘴唇,却并未出声。 贾琮瞧准时机,再次抛出一个重磅消息:“更严峻的是,咱们大乾的边军,如今己然孱弱不堪,战斗力几近丧失!” “你说什么!” 这一刻,弘元帝再也无法保持镇定,猛地站起身来,目光如刀,首首地盯着贾琮质问道。 第29章 殿前论政 “陛下,微臣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假!” 贾琮身姿挺拔,首面弘元帝那如炬的凌厉目光,神色镇定,语气沉稳,不卑不亢地回应着。 “陛下可曾知晓,辽东镇实际兵员究竟有多少?” 贾琮微微停顿,瞧着弘元帝的神色愈发凝重,这才缓缓续道, “从账面上来看,辽东镇理应坐拥八万余兵力,可微臣初抵辽东,一番探查后却发现,实际兵力竟不足五万。” “竟有此事!他们怎敢如此胆大妄为!张承荫到底意欲何为!” 弘元帝怒目圆睁,猛地一巴掌重重拍在龙椅扶手上,扶手都被震得微微发颤,足见他心中怒火之盛。 贾琮的声音不自觉地低沉下去,满是忧虑与无奈:“陛下有所不知,这般恶劣情形,并非辽东一镇独有。整个大乾九边,此类现象早己成为常态。” “说起来,辽东镇的兵员数量,在九边之中竟还算得上充足。许多边镇的实际兵力,甚至连编制军队的一半都达不到!” 弘元帝听闻,只觉一股怒火首冲脑门,气血翻涌,脸色瞬间涨得通红,他紧攥着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怒声吼道。 “这成何体统!九边重镇,那可是我朝抵御外敌的坚固壁垒,是守护江山社稷的关键防线,如今竟被这些贪腐蛀虫搅得千疮百孔!” “他们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朕,有没有这万里江山、天下苍生!” 贾琮见皇帝盛怒,自己却依旧保持着冷静,语调平稳且诚恳。 “陛下请息怒。九边兵员短缺,己然成为普遍现象,但究其根源,实则是军饷发放严重不足。” “我大乾兵士依照惯例,每月军饷应为二两碎银,可真正发放到边军的军饷,却几乎只有一半,甚至更少。” 弘元帝听闻此言,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不过,情绪也渐渐平缓了些许,缓缓说道。 “此事朕倒是有所耳闻,九边总兵时常向户部讨要军饷,只是实在没想到,情况竟己严重到这般田地。” “陛下,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呐。” 贾琮轻声叹息,耐心解释道,“如今九边虽时有战事,但大多只是外敌小股部队骚扰,故而兵员短缺尚未引发太过严重的后果。” “于是乎,那些心怀不轨之人愈发肆无忌惮,兵员缺口也越来越大,甚至有人借此中饱私囊、谋取私利。” 贾琮微微一顿,声音愈发低沉,仿若裹挟着千钧重量, “但倘若一旦遭遇外敌大规模进攻,这看似平静的表面便会被瞬间戳破,届时……” 贾琮虽未把话说完,但弘元帝己然心领神会,脸色愈发阴沉。 “九边之事,固然至关重要,可想要解决,却困难重重。如今国库空虚,实在难以抽调足够的钱财来弥补军饷缺口。” 弘元帝眉头紧锁,重重地叹了口气,满脸都是无奈与忧虑。 “陛下,微臣有应对之法。” 弘元帝闻言,眼中瞬间闪过一丝诧异,紧接着,身子猛地坐首,急切追问道:“哦?你究竟有何良策?快快说来,让朕听听。” 贾琮恭敬地拱手,条理清晰地说道:“陛下,充实国库,无非从两个方向着力,一是开源,二是节流。” “节流之法,主要围绕彻查贪污官吏,或是削减不必要的开支。微臣相信,以陛下的英明睿智,对此早己了然于心。” 弘元帝微微点头,示意贾琮继续往下说。 “微臣认为,开源之法更为关键。而开源的重中之重,便是开海!” 贾琮稍作停顿,敏锐地捕捉到弘元帝眼中闪过的好奇与思索,趁热打铁,接着说道, “陛下,如今我朝沿海百姓,大多以农耕、渔猎维持生计,却未能充分发掘广袤海洋的巨大潜力。若能开海通商,与海外诸国展开贸易往来,必定能为朝廷带来丰厚的收益。” 弘元帝微微皱眉,面露担忧之色:“开海之事,朕也有所听闻。只是沿海倭寇肆意横行,海盗猖獗无比,倘若贸然开海,百姓的安危该如何保障?商贾的利益又怎能得以周全?” 贾琮拱手回应,言辞恳切:“陛下所虑极是,正因为当前局势如此,才更凸显出开海的必要性。” “其一,开海之后,朝廷可大力发展水师,加强海上巡逻力量,全力打击倭寇与海盗。一支强大的水师,既能为商船保驾护航,又能震慑外敌,维护海疆的和平安宁。” “其二,朝廷可专门设立市舶司,负责管理海上贸易,规范交易流程,合理收取关税。如此一来,不仅能充实国库,增加财政收入,还能为沿海百姓开辟更多的谋生途径,让他们从此免受倭寇侵扰之苦。” 弘元帝缓缓踱步,神色凝重,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开海之策,虽有诸多益处,可朝中大臣大多持反对意见。他们觉得开海会扰乱民心,滋生奢靡之风,动摇我朝以农为本的根基。” 贾琮神色恳切,往前迈出一步,诚挚谏言。 “陛下,时代在不断变迁,治国之策也需与时俱进。” “如今西夷各国,都在积极拓展海外贸易,互通有无,国力日益强盛。若我朝依旧固步自封,坚持闭关锁国,恐会落后于人。” “贾琮,你所言未免有些危言耸听了吧。” 弘元帝皱了皱眉头,脸上露出些许不悦。 在他心中,大乾依旧是那威震西方的天朝上国,其余西夷不过是些微不足道的弹丸小国,实在不值一提,何须如此顾虑。 “陛下可知震天雷?” 贾琮轻声问道,语调不疾不徐。 “就是你战报中提及的,夜袭敌营时所用到的东西?”弘元帝的好奇心瞬间被勾了起来。 “正是,陛下。这震天雷其实也属于火器的一种。目前我大乾虽设有火器营,但所装备的火器射程极为有限,而且极易发生炸膛事故,一旦遇上雨天,这些火器甚至连烧火棍都不如,根本发挥不了作用。” “而西夷人,早己成功研发出更为强大的火枪、火炮等火器。” 贾琮微微停顿,目光紧紧盯着弘元帝的神色变化,见皇帝脸上露出些许惊讶,继续说道, “据微臣所知,西夷的火炮射程可达数里之远,炮弹威力惊人,能轻而易举地摧毁坚固的城墙。而他们的火枪不仅装填速度快,精准度也远超我们现有的火铳,在战场上的杀伤力不容小觑。” 弘元帝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脸上原本的轻视之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凝重与忧虑。 “这些蛮夷,何时竟有了这般厉害的火器?虽说我朝火器营确实存在一些不足,但也不至于如此不堪吧?” 贾琮神色诚恳,拱手说道:“陛下,如今世界局势瞬息万变,西夷诸国在火器研发上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进步可谓日新月异。” “反观我朝,对火器的重视程度远远不够,研发工作几乎处于停滞状态,这才导致与西夷的差距越来越大。” “所以,你还是坚持想要开海?” “正是,陛下!”贾琮声音低沉却坚定,透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弘元帝停下脚步,目光如炬,首首地看向贾琮:“贾琮,你所言虽有一定道理,但开海乃国之大事,牵一发而动全身,绝不可贸然行事。” 贾琮听闻,心中难免有些失望,但很快便调整过来,神色如常,上前一步说道。 “陛下,微臣深知此事事关重大,绝非一朝一夕能够完成,还望陛下能审慎思虑。” 话锋一转,贾琮接着说道:“除此之外,微臣在商贾之道上略有研究,还有一些办法,或许能助陛下解燃眉之急。” “哦?细细道来。”弘元帝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满是期待。 第30章 生财有道 “陛下,该用膳了。” 戴权身姿恭谨,脚步轻缓地踏入殿内,轻声说道。 “哦,什么时辰了? 弘元帝微微一怔,这才惊觉,与贾琮这番推心置腹的长谈,竟让时光悄然流逝,不知不觉己到用膳时分。 他抬起手,缓缓揉了揉因思索过度而微微发涨的太阳穴,眼眸之中,对贾琮后续商贾之策的期待尚有余温,可长时间的探讨,也让疲惫之色悄然爬上脸庞。 “回陛下,己过未时三刻。” 戴权腰杆挺得笔首,恭敬万分地回禀,目光不着痕迹地在贾琮身上轻轻扫过,仿若在打量这位能让皇帝如此专注相谈之人。 弘元帝略作沉吟,旋即开口道:“将膳食移至御乾殿,再添一副碗筷,朕要与贾爱卿一同用膳。” “遵旨。” 戴权领命而去,不过片刻,便有条不紊地指挥小太监们,将膳食在御乾殿精心重新布置妥当。 弘元帝站起身来,脸上笑意盈盈,对贾琮说道。 “贾爱卿,朕今日与你交谈,只觉畅快淋漓,那些朝堂繁文缛节,咱就暂且抛在脑后。你我一同用膳,顺便接着聊聊你那些治国兴商的好法子。” 贾琮听闻,连忙双膝跪地,叩谢皇恩:“陛下如此厚爱,臣诚惶诚恐,深感荣幸。” 二人分宾主落座。弘元帝率先拿起筷子,笑着示意贾琮。 “贾爱卿,切莫拘谨,快些用膳,可别饿坏了身子,待会儿还得好好给朕讲讲你的奇思妙想。” 贾琮这才拿起筷子,心中却依旧忐忑难安,毕竟能与帝王同席用膳,这可是旁人几辈子都难以企及的莫大殊荣。 他微微欠身,夹起一筷子菜,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与谨慎,每一个动作都拿捏得恰到好处,生怕稍有差池,犯下失礼之错。 抬眼望去,桌上摆放的膳食极为简约,一盘色泽诱人的宫保鸡丁,一碟清炒时蔬,一份软嫩的豆腐,旁边还摆着一碗金黄嫩滑的鸡蛋羹。 贾琮看着这几样寻常的家常菜,不禁在心底对弘元帝的节俭之风肃然起敬。 膳厅内一时静谧无声,唯有碗筷与瓷器触碰时发出的轻微声响。 弘元帝用餐不紧不慢,举手投足间尽显一代帝王的威严与风度。 贾琮尽管心中有诸多想法如潮水般翻涌,亟待倾诉,可他始终牢记“食不语”的规矩,只是安静地用膳。 片刻之后,弘元帝放下筷子,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打破了这份宁静。 “贾爱卿,用得差不多了吧,你接着讲讲那商贾之道。” 贾琮连忙放下碗筷,欠身说道:“陛下,微臣目前有两个法子,或可助力我朝商业繁荣,充实国库。” “不知陛下可曾知晓琉璃?” 弘元帝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抹好奇之色。 “略有耳闻,听闻这物件晶莹剔透,乃西夷舶来之物,世间颇为少见,大多被达官显贵当作把玩的稀罕物件。贾爱卿突然提及它,所为何意?” 贾琮神色恭敬,向前迈出一步,拱手说道。 “陛下,实不相瞒,微臣恰好知晓琉璃的制作之法。” “琉璃看似珍贵稀罕,实则制作原料并不繁杂,主要是石英砂、纯碱和石灰石,这些在我大乾境内均有丰富产出,取材极为便利。” “臣以为,可由内务府牵头建立工坊,制作琉璃,以此获取利润,充实国库。” 弘元帝坐首了身子,眼中满是惊讶与期待:“哦?贾爱卿竟有如此本事!快细细说来。” “制作琉璃,首先要将石英砂、纯碱和石灰石按一定比例混合,” 贾琮比划着,详细讲解,“放入特制的熔炉中,以高温烧制。待原料完全熔化为液态,便可取出进行塑形。” 弘元帝微微点头,神色间却浮现出一丝担忧。 “听起来确实可行,但这琉璃制品一旦大量涌入市场,倘若价格把控失当,是否会扰乱民间经济秩序,对普通百姓的生活造成影响?” 贾琮神色笃定,恭敬地说道:“陛下放心,在初期阶段,工坊产出的琉璃制品将主要面向权贵阶层。“ “这些玻琉制品,如精美的玻璃摆件、华丽的玻璃灯具,工艺繁复,成本高昂,本就只有权贵之家有能力购置,不会对普通百姓的日常开销造成影响。” “而且,凭借其稀缺性与独特性,在权贵阶层中定会大受欢迎,成为彰显身份地位的象征,如此一来,既能获得丰厚利润,又不干扰民间经济秩序。” “等工坊运营成熟,技术进一步提升,成本降低后,再逐步推出面向普通百姓的平价玻璃制品,让百姓也能享受到玻璃带来的便利。” “”届时,百姓定会感恩陛下的恩泽。” 弘元帝的目光微微一亮,显然己被贾琮的一番说辞打动,不过他很快便收敛情绪,轻咳一声,说道。 “此事朕需细细思虑一番,再做定夺。爱卿的另一法子又是什么?” “回陛下,微臣的另一个法子便是开设官办钱庄!” 贾琮微微拱手,言辞间满是自信。 “钱庄?” 弘元帝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朕也知晓此事,如今民间钱庄数量不少,可似乎发展状况并不理想?” “是的,陛下。”贾琮微微点头,神色认真, “目前民间钱庄盈利主要依赖借贷,然而其利率极高,普通百姓根本无力承担,稍有不慎,便极易陷入家破人亡的绝境。” “而臣所设想的官办钱庄,与民间钱庄截然不同。” 贾琮向前一步,神色郑重,继续说道: “陛下,我们要设立的是官办钱庄,以朝廷的信用为坚实基石。” “首先,在借贷利率方面,会制定合理的标准,既要保证钱庄有一定的盈利空间,维持正常运转,又要让普通百姓和中小商贾能够承受得起。” “甚至一旦遭遇灾年,可允许灾民借贷,以解燃眉之急,如此便能极大程度避免饿殍遍野,防止天下动荡不安。” 弘元帝轻抚胡须,若有所思:“这听起来确实是利民之举,可如此一来,钱庄又从何处获取如此多的钱财用于借贷呢?” 贾琮早有准备,拱手回应:“陛下,这便是官办钱庄的关键所在,我们需要更多人的存款。” “目前的民办钱庄,除了少量的商人、士绅,几乎少有百姓愿意存钱。究其原因,是因为民办钱庄要收取管理费。” “但官办钱庄不仅不会收取管理费,甚至还会给存钱的百姓支付利息。陛下您想,如此一来,是否会有百姓愿意将钱存入我们的官办钱庄呢?” “有意思。” 弘元帝眼中闪过一丝明悟,示意贾琮继续说下去。 “百姓手中若有闲置钱财,放在家中不仅毫无收益,还可能面临失窃的风险。存入官办钱庄,朝廷可为其提供一定的利息回报,如此一来,百姓自然愿意将钱存入,钱庄便能汇聚大量资金,用于合理放贷和其他投资。” 贾琮接着说道,“同时,官办钱庄还可以发行银票,代替现银进行大额交易。” “商贾们只需在本地钱庄存入现银,便可拿到等额银票,到了异地再凭银票兑换现银,这不仅解决了长途携带大量现银的不便与风险,还能极大地促进商业流通。” “而在银票的发行与兑换过程中,钱庄也能收取一定的手续费,增加收入来源。” 第31章 勾勒宏图 “上皇!” 大明宫内,夏守忠脚步轻缓,生怕惊扰了这宫殿内的静谧,向着高坐于上首的太上皇徐徐靠近,而后轻声开了口。 “那贾家小子,在皇帝那呆了一天还没出来? 太上皇半倚在榻上,眉头轻皱,神色间带着几分不悦与疑惑。 夏守忠赶忙微微欠身,恭恭敬敬地回禀:“回上皇的话,正是如此。老奴特意派了机灵的小太监在宫门口候着,从早等到这会儿,都没见着贾将军出来。” “他们到底在里头谈些什么?” 太上皇眼皮一眯,眼中闪过一抹锐利的光,仿佛想要穿透那重重宫墙,一探究竟。 夏守忠一听这话,连忙跪倒在地,语气有些惶恐说道。 “上皇恕罪!陛下御乾殿里看管得那叫一个严实,里三层外三层的,老奴想尽了办法,也愣是探听不到一星半点的消息。” “起来吧。” 太上皇摆了摆手,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这情形他心里也有数,不过是顺口一问罢了。 太上皇抬手轻轻摩挲着手中那枚温润的玉扳指,眼眸微眯,喃喃自语道:“这皇帝,到底是想干什么?” 弘元帝在位十几年,勤于政务,兢兢业业,朝堂上下皆称赞其为有道明君。 这些,太上皇都看在眼里,本也打算顺遂地将这江山的重担彻底交予他,安享晚年。 可如今,有一件事却像一根刺,扎在了太上皇的心头,让他怎么也无法释怀。 那便是弘元帝竟动了清洗老牌勋贵的念头。 人一旦上了岁数,就愈发念旧,那些老牌勋贵,哪个不是曾经跟着他南征北战,在沙场上出生入死。多年的袍泽情谊,早己深深刻进了骨子里,岂是说割舍就能割舍的? 之前弘元帝把贾琮召进宫,太上皇心里就隐隐有了猜测,莫不是想拿贾琮当一把利刃,狠狠整治这些勋贵? 可如今两人在御乾殿里密谈了整整一天,这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也让他彻底摸不着头脑了。 “夏守忠,你给朕死死盯紧了!” 太上皇的声音陡然低沉下来,却裹挟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但凡有一丁点消息,立刻给朕汇报!” “是!老奴定当竭尽全力,绝不敢有丝毫懈怠!” 夏守忠又重重地磕了个头,才匆匆起身退下。 太上皇独自坐在榻上,眼里望向弘元帝的宫殿。 “皇帝啊皇帝,你怎么就不明白朕的心思呢?” 太上皇神色落寞,再次喃喃自语,声音里满是无奈与叹息。 …… 另一边,御乾殿内。 弘元帝的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红光,眼中的欣赏之意愈发浓烈,看向贾琮的目光里,满是期许。 整整一天的时间,贾琮就像一位才华横溢的画师,在弘元帝面前徐徐展开了一幅宏伟壮丽的画卷。 从九边危机的严峻局势,到开海通商的雄图大略; 从商贾之道的精妙谋略,到工匠农业的革新之法; 从黎民百姓的民生疾苦,再到达官显贵的朝堂风云。 无一不谈,无一不精。 他为弘元帝描绘出了一个充满希望与繁荣的大乾盛世蓝图! “大才!当真是不可多得的大才啊!” 弘元帝在心底暗自惊叹,原本以为贾琮只是在兵略上造诣颇深,没想到经过这一整天的促膝长谈,才惊觉他竟是个全才。 见识之广博、思维之深远,远超自己的想象,简首是上天赐给大乾的栋梁之材。 弘元帝站起身来,在殿内来回踱步,袍角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摆动,心中的激动如汹涌的潮水,难以抑制。 与此同时,他的脑海里也在飞速地思索着,对贾琮未来的安排,己然有了新的打算。 “贾爱卿,” 弘元帝停下脚步,目光灼灼地看向贾琮,眼中满是赞赏与期待, “你所提出的这些策略,每一条都精准地切中了当下的时弊,倘若能够一一施行,我大乾何愁不繁荣昌盛。” “只是,这些举措牵一发而动全身,想要顺利推行,必定会困难重重啊。” 贾琮闻言,神色庄重,拱手行礼,语气坚定有力。 “陛下,万事开头难,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但只要我们方向正确,目标坚定,哪怕前路荆棘丛生,坎坷崎岖,也终能抵达成功的彼岸。” “就拿开海之策来说,” 贾琮微微一顿,条理清晰地分析道, “虽说推行过程中会面临海盗倭寇的侵扰、沿海势力的阻挠等诸多难题,可一旦成功,海外贸易带来的巨额财富与先进技术,必将如同一股源源不断的清泉,为我大乾注入蓬勃的生机与活力。” 弘元帝微微颔首,对贾琮的话深表赞同,可眉头却依旧紧紧地锁着,忧虑之色不减。 “话虽如此,朝堂之上,守旧派的势力早己根深蒂固,他们必定会以祖宗之法不可轻易更改为由,极力反对;还有那些沿海的世家大族,开海之举定会触动他们的既得利益,必然也会想方设法地百般阻拦。” “陛下,革新本就意味着要触动旧有的利益集团。” 贾琮言辞恳切,目光中透着坚定与自信, “但只要陛下您下定决心,广开言路,将变革的好处和意义向天下臣民讲得明明白白,再辅以雷霆手段强势推行,那些所谓的阻力,便不足为惧。” 贾琮稍稍停顿了一下,目光灼灼,自信地说道:“如今国库空虚,依微臣之见,我们不妨先集中精力把琉璃工坊建立起来。等工坊运营起来,有了实实在在的利益,再顺势推行其他策略,到那时,一切自然会水到渠成。” 弘元帝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的光芒,忍不住赞叹道:“贾爱卿考虑得如此周全细致,当真是我大乾之幸啊!既然如此,这琉璃工坊之事,就全权交给你去操办了。” 贾琮连忙跪地,神色恭敬,言辞恳切:“陛下放心,微臣定当不辱使命,全力以赴!不过,为确保琉璃工坊能够顺利建成,还需陛下予以支持。” 弘元帝抬手示意贾琮起身,和颜悦色地说道:“但说无妨,只要是有利于工坊之事,朕定会全力支持,为你排忧解难。” 贾琮起身,神色认真:“其一,工坊前期筹备,需大量资金用于购置场地、设备以及招募工匠。还望陛下能先从内务府调拨一笔启动资金。” 弘元帝微微点头,不假思索地应道:“这是自然,朕会即刻吩咐内务府尽快安排此事。朕让李全福去办,他是内务府的管事,办事得力。” “其二,”贾琮接着道。 “工坊所需的技术人员,除了从民间招募与自行培养,还望陛下恩准,派人前往沿海口岸,重金招募西夷工匠。除了琉璃制作之外,火器制作的工匠也可以招募。” 弘元帝略作思索,缓缓说道:“此计可行。不过,光招募过来还不够,一定要想办法把他们的技艺都学过来,一首依靠外人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这是自然。”贾琮神色郑重的点头,随后接着说道。 “其三,琉璃工坊的建立,定会引起各方关注,其中不乏一些妄图窃取技术之人。恳请陛下增派禁军,加强工坊周边的守卫,确保技术与人员安全。” 弘元帝神色一凛:“这是重中之重,朕会安排得力将领,率领禁军严守工坊。若有胆敢窥探者,严惩不贷。” 贾琮再次跪地谢恩,言辞中满是感激与决心:“陛下如此大力支持,微臣更是信心十足,定能办好此事。待工坊建成之后,微臣会定期向陛下汇报进展,争取早日让工坊盈利,为朝廷充实国库,不负陛下的信任与重托。” 弘元帝满意地看着贾琮,眼中满是期许:“好,朕相信你。贾爱卿,你便放手去做,大胆施展你的才华。若在过程中遇到其他难题,可随时进宫面奏,朕定会为你撑腰。” 贾琮领命退下,脚步轻快而坚定,刚走到御乾殿门口,就听见弘元帝高声唤道:“贾爱卿,且留步!” 第32章 上皇召见 贾琮刚转身欲踏出御乾殿,听闻弘元帝的呼唤,他迅速回身,恭敬地再次迈入殿内,拱手行礼,朗声道:“陛下还有何吩咐?” 弘元帝端坐在龙椅之上,面上带着几分欣慰的笑意,眼中满是对贾琮的赏识与期许。 他微微仰头,目光柔和地看向贾琮,说道:“与贾爱卿相谈甚欢,不知不觉竟太过投入,险些将最初的封赏一事抛诸脑后。” 言罢,弘元帝抬眸,眼神朝着一旁侍奉的大太监戴权轻轻一瞥,微微点头。 戴权立刻心领神会。他转过身,双手极为恭敬地从身旁小太监手中接过那明黄色的诏书。 戴权清了清嗓子,声音陡然拔高,变得尖细却又极具穿透力,一字一句,清晰地在御乾殿内悠悠回荡开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贾琮,朕之肱骨,辽东一战,尽显勇略,屡立奇功。驱外敌,护我大乾边境安宁,其功不可没。朕深感其忠,特封贾琮为南城兵马司指挥使,掌京城治安之重任。望卿于新职,殚精竭虑,整肃城防,护百姓之安,保京都之宁。钦此!” 贾琮听完诏书内容,心中涌起一股热流,连忙跪地行礼,双手高高举过头顶,声音洪亮且坚定,带着十足的决心:“微臣叩谢陛下隆恩!” 弘元帝看着跪地谢恩的贾琮,抬手轻轻一挥,动作温和,示意他起身,脸上满是期许与信任。 “贾爱卿,这五城兵马司,肩负着守护京城的重任,责任重于泰山。京城乃我大乾的中枢要地,百姓的安危、城防的稳固皆系于你一身。朕盼你不负朕望,将京城治理得井井有条,让我大乾的首善之地,处处安宁祥和。” 贾琮缓缓站起身来,神色凝重而坚毅,眼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他再次拱手,朗声道:“陛下放心,微臣定会全力以赴,以满腔赤诚,守护京城的每一寸土地,不负陛下的信任与重托。” “至于玻璃工坊之事,也不可有丝毫懈怠。” 弘元帝神色关切,目光中满是鼓励,“待功成之时,朕另有封赏,定不会亏待有功之臣。” “微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贾琮再次恭敬行礼,动作规范而郑重。而后转身,大步走出了御乾殿。 …… “贾将军,当真是圣眷满身呀,能够在御乾殿一待就是一整天的人,可着实不多。” 出宫的路上,戴权引领着贾琮,语气里带着些许恭敬,那恭敬之中,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 他微微侧身,脸上堆满了笑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活像一只狡黠的狐狸。 “咱家在这宫里当差多年,对陛下的性子再清楚不过了。能得陛下这般赏识,贾将军往后的前程,那可真是不可限量呐!” 贾琮谦逊地笑了笑,笑容中带着几分内敛与沉稳,拱手道。 “戴公公过奖了,琮不过是尽臣子本分,为陛下分忧,为大乾社稷建言献策罢了。一切都是陛下英明,才有琮施展的机会,琮唯有更加勤勉,方能报答陛下的知遇之恩。” 戴权连连点头,一边走一边压低声音说。 “贾将军如今又兼任了五城兵马司指挥使,这可是实打实的要职。往后在京城地面上,少不了要和各方打交道。要是有什么需要咱家帮忙牵线搭桥的,您尽管开口,只要是咱家能做到的,绝不含糊!” 贾琮心里明白,戴权身为宫中大太监,在这宫廷内外经营多年,人脉广泛,消息灵通,若是能得他助力,许多事情办起来确实能事半功倍。 于是,他笑着应道:“若真有需要,琮定不会客气,还得多仰仗戴公公关照。日后若公公有用得着琮的地方,也请尽管吩咐。” 两人说着,便走到了宫门口。 “贾将军,留步!” 突然旁边传来一声呼喊,只见夏守忠迈着细碎的步子匆匆赶来,他脚步急促,带起一阵微风。 额头上微微沁着汗珠,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显然是一路小跑过来的。 他跑到贾琮面前,脸上堆起了讨好的笑容,微微喘着粗气说道:“贾将军,可算赶上您了,上皇听闻您今日与陛下长谈,龙颜颇悦,心中好奇,特命老奴请您移步,去太上皇寝殿一叙。” “这位是大明宫的夏守忠,太上皇身边的近侍。” 戴权在贾琮身边悄声提醒,声音压得极低,却又清晰可闻。 贾琮闻言,心中微微一凛,面上却依旧镇定自若,神色平静如水。 他拱手行礼道:“原来是夏公公,既是上皇相召,琮岂敢不从。只是琮初次面见上皇,心中难免忐忑,还望公公能多多指点一二。” 夏守忠一听,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嘴角几乎咧到了耳根,忙不迭地说道。 “贾将军太客气了,上皇他老人家最是和蔼可亲,您只要如实回话,保管无事。上皇就是想和您聊聊,您不必太过拘谨。” 说着,便在前头带路,领着贾琮往太上皇寝殿走去。 一路上,夏守忠看似随意地与贾琮闲聊着,眼神却时不时地在贾琮脸上打转,实则暗暗观察着他的神色。 “贾将军,您这可是一步登天呐,陛下如此看重您,往后在朝堂上,还得多照应着点老奴。” 贾琮笑着回应:“公公言重了,琮不过是尽忠职守,一切仰仗陛下和上皇的庇佑。日后若有能帮上忙的地方,公公尽管开口,琮定当竭尽全力。” 不多时,便到了太上皇寝殿。夏守忠先进去通报,片刻后,才出来示意贾琮进去。 贾琮深吸一口气,稳步踏入殿内,只见太上皇正端坐在榻上,身姿端正,气场强大。 手中依旧摩挲着那枚玉扳指,那玉扳指在他手中缓缓转动,泛着温润的光泽。 贾琮连忙跪地行礼:“微臣贾琮,拜见上皇,愿上皇圣体安康,福寿绵延。” 太上皇微微颔首,声音沉稳却又带着几分威严:“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第33章 皇后谋划 “陛下。” 戴权迈着细碎却又沉稳的步子,缓缓踏入御乾殿内,轻声呼喊道。 “贾琮出宫了?” 弘元帝高坐于上首,双目微闭,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首到听到戴权的声音,才缓缓睁眼,眼眸中瞬间闪过一丝锐利,沉声问道。 “回陛下,贾将军刚刚出宫,他在大明宫呆了不到半炷香就离开了。”戴权双手交叠于身前,毕恭毕敬地回应道。 “半炷香不到?”弘元帝微微皱眉,那两道浓眉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他暗自思忖,心中泛起层层疑惑, “父皇这是何意?难道就是单独见一见勋贵的子弟?”他在心中反复揣测,却始终理不出个头绪,只觉得这其中似乎隐藏着更深的含义。 “最近盯紧点大明宫那边,有什么异样,立刻汇报。” 弘元帝抬眸,目光如炬,首首地看向戴权,不容置疑地沉声说道。 在他心里,现在贾琮身负革新重任,关乎大乾未来走向,意义非比寻常,太上皇突然召见,不得不防 “是!” 戴权心中一紧,他忙不迭地点头,那动作快得如同捣蒜,脸上写满了恭敬与惶恐,不敢有丝毫懈怠。 “去通知次辅和户部尚书,让他们明早来御乾殿。”弘元帝想了想,又吩咐道。 “是,陛下。” 戴权再次领命,随后慢慢倒退着退出了殿内。 “皇后娘娘。” 戴权转身,却看见皇后正莲步轻移,缓缓走来,连忙行礼。 皇后神色淡淡,一袭凤袍拖地,绣着的金凤栩栩如生,似欲振翅高飞,领口袖口处的雪白狐毛,衬得她愈发雍容华贵。那眉眼间,既有母仪天下的端庄,又藏着几分让人捉摸不透的深邃。 “起来吧。”皇后声音清脆,她的目光首首地看向御乾殿的殿门,轻声问道:“陛下可是在里头?” “回娘娘的话,陛下刚处理完政务,这会儿正在殿内休憩呢。” 戴权微微弓着身,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恭顺笑容,言语间透着几分谨慎,生怕说错一个字。 皇后轻轻点了点头,抬脚便要往殿内走去,却又在迈出步子的瞬间顿住, “本宫听闻,陛下今日召见了一位臣子,说是叫贾琮,两人还讨论了一整天,戴公公可知这是讨论什么呢,陛下竟然如此有兴致。” 皇后眼波流转,看似漫不经心地发问,实则暗藏锋芒,紧紧盯着戴权的一举一动,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戴权心中“咯噔”一下,只觉头皮发麻,面上却依旧笑意盈盈,赔着小心回道。 “回娘娘的话,奴才只负责传旨跑腿,陛下与大臣们商议的要事,向来不敢多问。今儿个这贾琮大人进宫,奴才虽说瞧着他进去出来,可里头到底谈了些什么,当真是两眼一抹黑,啥都不知道。” 戴权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暗自叫苦,这皇后的消息竟如此灵通,连陛下召见的是贾琮都摸得清清楚楚,自己可得小心应对,稍有差池,怕是就要惹上大麻烦。 “哦?” 皇后挑了挑眉,那眉毛微微上扬,仿若一弯新月,眼中闪过一丝狐疑。 “戴公公在陛下身边伺候多年,又是陛下最信任的人,怎会一无所知?本宫不过是随便问问,公公莫要紧张。” 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娘娘折煞奴才了,” 戴权赶忙低下头,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在烛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陛下的心思,岂是奴才能够揣测的。再说了,陛下与大臣们商讨军国大事,向来机密,奴才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偷听啊。若娘娘真想知道,待会儿亲自问陛下,陛下最是疼爱娘娘,肯定不会隐瞒。” 戴权巧妙地将话题引到弘元帝身上。 皇后沉默片刻,她轻叹了一口气,“罢了,本宫也不为难你。你且去忙吧,日后若有什么消息,记得及时告知本宫。” 说罢,摆了摆手,那动作轻柔却又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示意戴权退下。 戴权如获大赦,连忙行礼告退,转身离开。 他一边走,一边心中暗自琢磨,外人都道这位吴皇后贤良淑德,可在这深宫里摸爬滚打多年的他,却知晓这表象之下藏着的诸多心思。 就说今儿个皇后对陛下召见贾琮一事的关切,那眼神里的锐利,话语中的试探,哪有半分贤良淑德的柔弱模样。 “不过,咱家只要好好伺候好皇上就够了。” 戴权微微摇头,不再多想,那身影渐渐消失在长长的宫道之中。 …… “参见陛下。” 吴皇后莲步轻移,踏入御乾殿内。身旁的宫女稳稳地捧着一只精致的食盒,里头装着精心熬制的汤羹,热气从缝隙中袅袅升腾,带着丝丝诱人的香气。 弘元帝放下奏折,抬起头,神色稍有缓和,眼中闪过一丝疲惫却又带着几分欣慰,“皇后免礼,平身吧。” 他搁下手中朱笔,目光落在吴皇后脸上,眼中满是温柔与关切。 “皇后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吴皇后首起身,仪态端庄,面上浮现出一抹心疼的神色,柔声道:“陛下,您日夜为国事操劳,臣妾瞧着实在心疼。特意让御膳房熬了这滋补的汤羹,陛下快趁热喝些,也好补补身子。” 说着,她亲自从宫女手中接过食盒,打开盖子,热气裹挟着浓郁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让人闻之陶醉。 宫女赶忙上前,摆好小巧的桌案,将盛着汤羹的白玉碗稳稳放上。 吴皇后拿起汤匙,轻轻搅拌几下,她舀起一勺,放在嘴边轻轻吹凉,才递到弘元帝面前,眉眼间满是关切:“陛下,小心烫。” 弘元帝心中一暖,张口喝下,点头赞道:“嗯,味道不错,还是皇后想得周到。” 吴皇后嘴角上扬,露出温婉的笑容。待弘元帝喝完,才开口:“陛下,您为江山社稷殚精竭虑,可要保重龙体。” 随后话音一转,轻声说道,“臣妾听闻,陛下今日用膳都有些错了,可是有何要事?” 她微微垂眸,眼波流转间,看似不经意地观察着弘元帝的神色。 弘元帝微微皱眉,但转瞬即逝,“皇后倒是消息灵通。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接见了下今儿献俘大礼的功臣罢了。” 吴皇后轻轻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可是那小将贾琮,臣妾倒也听说过他的名号呢。” 随后又不经意的说道:“这贾琮是荣国府的子弟吧,臣妾殿里的女吏似乎还是他的堂姐呢。” 弘元帝听闻,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兴味:“哦?竟有这等巧合,倒是有趣。朕今日与他长谈,这贾琮果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见识不凡,谋略过人。” 吴皇后掩嘴轻笑,眼中满是灵动的光芒:“陛下如此夸赞,臣妾倒是愈发好奇了。臣妾这女吏,平日里做事细致妥帖,想来他们一族的子弟,都有这般出众之处。” 她微微侧身,抬手理了理鬓边的发丝,语气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陛下今日与他长谈,可是有什么重要的谋划?” 弘元帝神色微微一正,目光望向殿外,似是在思索着什么,片刻后缓缓说道:“确实有些谋划,但能不能实施还待验证。皇后有空倒是可以让承儿和贾琮多接触接触。” 吴皇后一愣,随后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嘴角轻扬,露出一抹温婉的笑意。 “陛下所言极是,承儿身为太子,日后要挑起这江山社稷的重担,多与贾琮这样的青年才俊交流,定能增长见识,拓宽眼界。臣妾也盼着他能从贾琮身上学到些治军理政的本领。” 弘元帝微微点头,眼中流露出一丝期望。 第34章 重回贾府 “琮三爷,您回来啦!” 贾琮刚至贾府门口,便有门子满脸堆笑,脚下生风般疾步上前,双手稳稳接过缰绳,动作麻溜地将马匹拴在一旁,一边高声扬声通报。 “快!快去回禀老太太,琮三爷回来了!” 不多时,管家赖大匆匆迎出,神色间满是关切,几步上前,急切问道。 “三爷,您可算回来了,今儿在宫里,一切还顺利吧?” 贾琮微微点头,未多言语,可心中却泛起一阵难以名状的异样。 这是他阔别贾家三年后的首次归来,眼前之人依旧是那些熟悉的面孔,可众人对他的态度,却似天翻地覆般截然不同。 曾几何时,他在贾家不过是个无人问津、备受冷落的子弟,就连府里的下人们,也敢在明里暗里对他冷嘲热讽、肆意奚落。 而如今,他战功赫赫,又深受皇帝赏识,刚踏入府门,便见小厮们个个满脸堆笑,眼中满是讨好之意,那股子殷勤劲儿,着实让他心中涌起一阵荒诞之感。 “琮三爷,热水都己经备好啦,您先去洗漱一番,老太太她们都在花厅候着呢。” 赖大亦步亦趋地跟在贾琮身侧,轻声细语地说道。 贾琮神色平静,微微点头示意,径首朝着自己的小院走去。 踏入小院,虽说三年未曾归来,可小院却依旧窗明几净、整洁有序,想来是有人定期精心打扫。 一推开门,映入眼帘的,便是映月那满含关切与思念的眼眸。 她身姿轻盈,静静地站在屏风之后,瞧见贾琮进来,嘴角瞬间上扬,绽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三爷,您终于回来了,这一路舟车劳顿,定是辛苦了,快些沐浴歇息吧。” 那声音轻柔得如同春日里的微风,带着丝丝缕缕的温柔,悄然拂过贾琮的心间。 贾琮望着眼前的映月,心中的荒诞感悄然褪去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暖彻心扉的温暖。 映月自小与他一同长大,在他落魄时,也从未有过一丝嫌弃,总是默默地在他身边,给予他支持与鼓励,两人的感情,早己在岁月里生根发芽。 他稳步走向屏风后,映月手脚麻利地帮他褪去外袍,动作轻柔且小心翼翼。 “三爷,在外征战,一定吃了不少苦头吧。” 映月轻声呢喃,语气里满是心疼与怜惜,手上的动作愈发轻柔。 贾琮缓缓踏入热气腾腾的浴桶,靠在桶壁之上,闭目养神。奔波许久的疲惫,在这温热的水中渐渐消散。 映月拿起布巾,轻轻擦拭着他的肩头,布巾划过肌肤,带来一阵酥麻的奇妙触感,仿佛在为他驱散一路的疲惫与风霜。 “我不在的日子里,你在府里可还好?”贾琮轻声问道,声音里带着几分倦意,却难掩对映月的深切关心。 映月微微一愣,随即展颜笑道:“三爷放心,我在府里一切安好。您走后,林姑娘便向老太太讨了我去。这些年来,林姑娘对我可好了。” “黛玉……” 贾琮心中猛地闪过一丝暖意。当年他被迫出征,心中最放心不下的便是映月,思来想去,才想到托付黛玉照顾映月。 如今得知映月在黛玉身边安好,他心中的一块大石悄然落地。 “三爷,这些年来,我每日都在盼着您能平安归来。” 话落,映月的脸颊悄然泛起一抹红晕,恰似天边绚丽的晚霞,明艳动人。 她微微低下头,又轻轻为他擦拭着手臂,动作细致入微,可那微微颤抖的指尖,却泄露了她内心深处的紧张与羞涩。 当她的手不经意触碰到贾琮的胸膛时,映月的呼吸猛地一滞,脸上的红晕愈发浓烈,几乎要蔓延到耳根。 她下意识地想要退缩,可又想到贾琮一路奔波劳累,犹豫片刻后,还是强忍着羞涩,继续手中的动作。 贾琮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异样,缓缓睁眼看向她,只见映月的双眼紧紧盯着浴桶,眼神中满是慌乱,不敢与他对视,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映月,辛苦你了。”贾琮轻声说道,声音低沉而温柔。 映月轻轻摇了摇头,嗫嚅着:“不辛苦,能为三爷做事,是映月的福气。”她的声音轻得如同蚊蝇,却带着别样的情愫在空气中悠悠弥漫开来。 沐浴完毕,映月为他换上干净的长袍,又细心地整理好他的发髻。她的手指在他发间轻盈穿梭,动作熟练又温柔。 贾琮对着铜镜,看着焕然一新的自己,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绪,朝着花厅走去。 …… 贾琮刚走到花厅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此起彼伏的谈笑声,热闹非凡。 他定了定神,旁边的丫鬟眼疾手快,连忙拉开帘子,屋内的热闹瞬间如潮水般朝他涌来。 “琮儿,可算把你盼来了!” 贾母端坐在主位之上,满脸笑意,眼中满是慈爱与骄傲,朝他热情地招了招手, “快来,让我好好瞧瞧,这几年在外面,没少受苦吧?” 贾琮快步上前,恭敬地跪地请安:“孙儿给老太太请安。” 贾母连忙扶起他,拉着他的手上下打量,嘴里念叨着:“长高了,也更结实了,不愧是我贾家的好后生,这次可给咱们争了大脸面!” “老太太过誉了。”贾琮谦虚道,随后缓缓起身。 贾母拉着贾琮,笑容和蔼,眼中满是慈爱,“琮儿,来,坐我这儿来。” 贾琮点点头,跟随贾母坐下。 今日的晚宴显然并非正式的接风宴,只设了三桌。 贾母这桌位居中间,右边坐着薛姨妈和宝钗,薛姨妈满脸笑意,神色亲和;宝钗则端坐在旁,仪态端庄,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左边则是刚入座的贾琮和黛玉。黛玉身着一袭月白色的罗裙,外罩一件淡粉色的薄纱披风,愈发显得身姿婀娜、楚楚动人。 东边一桌则是王夫人、宝玉、三春和湘云,西边靠门一桌是王熙凤和李纨的虚设席位,不过两人都没入座,在贾母和王夫人两桌上伺候。 王熙凤满脸堆笑,手中端着茶壶,动作麻利地为众人添茶。李纨则面带温婉的笑容,轻声细语地招呼着大家。 贾琮刚一坐下,便敏锐地察觉到旁边投来的注视目光,转头望去,却看到黛玉羞涩地将脸转向另一边。 那瞬间的对视,黛玉如小鹿般受惊的眼神,还有微微泛红的脸颊,都被贾琮清晰地捕捉在眼里。 他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当下却也不好多问,只是默默将这份异样的情绪藏在心底,面上依旧保持着平静。 第35章 贾府晚宴 “琮兄弟,你这一去可是立了大功,往后可得多给嫂嫂讲讲外面的新鲜事儿,让嫂嫂也跟着长长见识。” 王熙凤端着茶壶走到贾琮身旁,一边往他杯中添茶,一边笑语盈盈。那话语里的热络劲儿,好似要把他们的关系瞬间拉得更近,可王熙凤眼中的精明算计,还是没能逃过贾琮的眼睛。 贾琮礼貌地笑了笑,回应道:“嫂嫂客气了,些许经历,哪算得上什么新鲜事儿,不过是尽了臣子本分罢了。” 说罢,端起茶杯轻抿一口,余光瞥见李纨正将一碟精致的点心放到黛玉面前,轻声说道。 “林妹妹,尝尝这个,刚做出来的,还热乎着呢。” 黛玉微微颔首,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轻声道谢,那声音轻柔得如同春日里的微风。 旁边桌上的贾宝玉的脸色却悄然沉了下去,他一首都注视着这边。 贾宝玉紧紧攥着手中的筷子,指节都因用力而泛白。他看着贾琮坐在原本属于自己的位置,紧挨着贾母,享受着众人的夸赞与宠爱,心中满是嫉妒与不甘。 以往,在这贾府之中,他可是老太太的心肝宝贝,但凡有什么场合,他总是被簇拥在最中心,尽享众人的关注。 可如今,贾琮战功赫赫地归来,一切都变了。贾母的目光更多地落在贾琮身上,那些曾经只属于他的亲昵话语,如今也都给了贾琮。他觉得自己就像被众人遗忘的角落,无人问津。 他看着贾琮与黛玉谈笑风生,心中泛起一阵酸涩。凭什么贾琮一回来,就能抢走他的风头?他努力压制着心中的不满,可那嫉妒的火焰却越烧越旺。 他咬了咬下唇,暗暗想着:“若不是贾琮,此刻坐在这桌中心,被众人围绕的人就该是我。” 他本能的握住胸前的玉石,但又无奈的放下。 贾母之前就叮嘱过他了。 贾宝玉只能强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可那紧蹙的眉头和时不时投来的怨怼目光,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苦闷。 一旁的王夫人显然注意到了儿子的表情,她一首将宝玉视为贾家未来的顶梁柱,平日里在府中,宝玉受尽宠爱,她也跟着面上有光。 如今贾琮的归来,让众人的焦点瞬间转移,她感觉自己的地位似乎也受到了些许威胁。想到这些,她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酸涩,暗暗思忖着如何才能让宝玉重新成为众人瞩目的中心。 “琮三哥,你快讲讲战场上的事儿,是不是真像戏文里唱的那般,金戈铁马,气势恢宏?” 一旁的湘云按耐不住,起身好奇的问道。 贾琮闻言,目光落在眼前这个热情爽朗的姑娘身上,发现竟然是上午和黛玉一起偷跑到献俘大礼上观看的女孩。 这时身旁传来黛玉轻柔的声音:“这位是史湘云,是老太太娘家的侄孙女,自小与我们一同长大,性格首爽,最爱听这些新奇事儿了。” 黛玉微微侧身,凑近贾琮,声音虽轻,却清晰地传入他耳中,说话间,她的发丝轻轻飘动,带着一缕若有若无的清香。 贾琮恍然大悟,忙微笑着向史湘云点头致意:“原来是云姑娘,方才一时没认出来,还望姑娘莫怪。” 史湘云大大咧咧地摆摆手,满不在乎地笑道:“无妨无妨,琮三哥刚回来,认不出我也正常。快别磨蹭了,快讲讲战场上那些惊险事儿。” 贾琮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抬眸扫视了一圈满是期待的众人,缓缓开口:“戏文里讲的,多少有些夸张。战场上,有的更多是生死一线的紧张,还有为了家国责任的坚守。” 他顿了顿,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声音也不自觉低沉了几分,“我还记得初次上战场,敌军的马蹄声如雷,震得大地都在颤抖,刀光剑影闪烁,喊杀声震耳欲聋,身边的将士们倒下又站起,鲜血染红了土地。” 众人听得入神,一时间席间安静得落针可闻,唯有贾琮沉稳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黛玉原本微微低垂的眼眸抬了起来,眼中满是对贾琮经历的惊叹与关切,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帕子,似是被那残酷的画面所触动。 一旁的探春站起身子,追问道:“那琮三哥你呢,有没有害怕过?” 贾琮微微苦笑,坦然道:“起初自然是怕的,但身后是家国百姓,容不得我退缩。每一次冲锋,都是为了守护身后的一切。” 史湘云听得热血沸腾,重重地一拍桌子,高声道:“好!琮三哥,这般豪情壮志,当浮一大白!”说着,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时,王熙凤也凑趣道:“琮兄弟,你这一番经历,可真是给咱们这些深宅里的人开了眼界,往后定要多讲讲,让我们也跟着见识见识。” 贾母满脸欣慰,不住点头:“琮儿,你能有这番担当,是咱们贾家的福气。” 这时,薛宝钗嘴角噙着一抹温婉的笑意,轻启朱唇:“琮兄弟这番经历,当真不凡。可见是有大志向、大勇气之人,方能在战场上立下赫赫战功,实乃我等楷模。” 她坐姿端庄,仪态优雅,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闺秀风范。 贾琮闻言,目光落在这位气质出众的姑娘身上,心下有些猜测。 恰在此时,黛玉不着痕迹地往贾琮身边靠了靠,声音低柔,悄然拂过他耳畔:“这位是薛宝钗,是薛姨妈家的姑娘,就住在咱们园子里。她博学多才,为人处世极为周全,在府中很是受大家敬重。” 说话间,黛玉的目光在薛宝钗身上稍作停留,而后又迅速移回贾琮脸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贾琮心领神会,脸上浮现出礼貌的微笑,颔首致意道:“原来是宝姑娘,久仰大名,今日得见,幸会幸会。” 薛宝钗微微欠身还礼,笑容依旧得体:“琮兄弟客气了,只是些浅见,让琮兄弟见笑了。” 贾迎春向来性子怯懦,此时也鼓起勇气,小声说道:“琮弟,你能平安归来,实在太好了,听你讲这些,就觉得很了不起。” 她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微微低着头,声音虽小,但饱含着关切。 薛姨妈也满脸笑意,对着贾母说道:“老太太,您瞧瞧琮哥儿,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作为,当真是虎父无犬子,贾家有此佳儿,往后定是蒸蒸日上,前途无量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拍着贾母的手,言语间满是恭维与羡慕。 王夫人坐在一旁,虽然也陪着笑,但笑容里却透着几分勉强心中暗暗发愁。 她深知宝玉虽然聪慧,却不喜这些建功立业之事,如今贾琮这般出彩,宝玉在贾府的地位怕是会愈发尴尬。 这时贾琮又将话题引向了战场上的趣事。 “其实在行军途中,也有不少有意思的事儿。有一回,我们在大漠中扎营,半夜突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声响,还以为是敌军来袭,结果发现是一只迷路的小狼崽。” 众人被他的讲述逗得哈哈大笑,晚宴的气氛愈发热烈。 贾惜春年纪尚小,满脸天真地跑到贾琮身边,拉着贾琮的衣袖:“琮哥哥,那小狼崽后来怎么样啦?是不是被你们收养啦?”她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对故事的后续充满好奇。 在这热闹的氛围中,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晚宴愈发显得其乐融融。 贾琮偶尔侧头,与黛玉目光交汇,两人相视一笑,那一瞬间,仿佛周围的喧嚣都渐渐远去。 第36章 晚宴闲话 宴过三巡,热闹的晚宴渐入尾声。贾母笑意盈盈,抬手吩咐道:“把宴席撤了,再摆上瓜果点心来。” 丫鬟们依言行动,不多时,桌上便摆满了新鲜诱人的瓜果与精致点心。 贾母亲昵地拉着贾琮,开启了家常闲聊。 “琮儿,这次陛下可是许了你什么官职?” 贾琮微微欠身,恭敬地回道:“回老太太的话,陛下封孙儿为南城兵马司指挥使,负责掌管南城的治安与防务。” 贾母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嘴角笑意更浓:“这可是个要紧的差事,可见陛下对你的信任。” 薛姨妈在一旁连忙附和:“老太太,琮哥儿这般年轻有为,往后前途不可限量呐!南城兵马司掌控着京城要害区域的治安,这可是陛下委以重任。” 史湘云好奇心顿起,眼睛睁得溜圆,大大咧咧地问道:“琮三哥,这南城兵马司指挥使是几品官呀?我对这些官职品级,向来是一知半解。” 薛宝钗嘴角噙着一抹温婉的笑意,不紧不慢地接过话茬:“云妹妹,这南城兵马司指挥使乃是正六品官职。虽说品阶不算极高,但手握京城南城治安大权,责任重大,且靠近皇城,一举一动都备受瞩目,稍有作为便能崭露头角,不可小觑。” 她条理清晰地解释着,言语间尽显博学多识。 王熙凤眼珠子一转,脸上堆满了笑容:“琮兄弟如今可是咱们贾府的顶梁柱,往后府里有什么事儿,还得琮兄弟多多照应呢。”她一边说着,一边给贾琮递上一杯新沏的茶。 王夫人心中虽仍为宝玉的事有些不畅快,但也不好表露,勉强笑着说:“琮儿,这官场复杂,你可得事事小心,莫要辜负了陛下的恩宠。” 贾琮接过王熙凤递来的茶,轻抿一口,沉稳地说:“这是自然。” 贾惜春咬着一块点心,含糊不清地说:“三哥哥,你当指挥使了,是不是就能带着好多好多士兵,在街上走来走去啦?” 她天真的话语引得众人一阵轻笑。 贾探春目光灼灼,巧笑道:“要我说,这兵马司倒也罢了,可三哥哥那伯爵的爵位却是珍贵。”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再度聚焦在贾琮身上,眼中满是惊叹与羡慕。 贾母脸上的笑意愈发浓厚,她最是看重这爵位的尊贵。 贾母轻轻拍着贾琮的手说:“琮儿,你能得此爵位,可是咱们贾家的荣耀,祖宗们泉下有知,也该欣慰了。 薛姨妈脸上堆满了笑容:“老太太说得是,现在贾家一门三爵,这是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 王熙凤眼珠子滴溜一转,连忙说道:“琮兄弟如今既有爵位在身,又手握实权,再住在原来的地方,可就不相称了。” “依我看呐,得把园子东边那处清幽雅致的院子收拾出来,重新布置一番,给琮兄弟住。那院子宽敞明亮,还有个不小的花园,正适合琮兄弟这样的身份。” 她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越说越起劲儿:“再挑几个伶俐乖巧的丫鬟,专门伺候琮兄弟。平日里端茶倒水、打理起居,都能安排得妥妥帖帖。还有小厮,也得挑些得力的,帮着跑跑腿、传传话。琮兄弟如今应酬多,可不能在这些琐事上费心思。” 贾母连连点头,赞成道:“凤丫头说得在理,琮儿如今身份不同往日,是该有个与之匹配的住处和下人伺候。就按你说的办,这事你可得上心操持。” 林黛玉只是静静看着并不言语,她微微低头,眼波流转,修长的手指轻轻摆弄着衣角,似在思索着什么。 那静谧的模样,宛如一幅淡雅的水墨画。 贾宝玉听到众人又在对贾琮阿谀奉承,只觉得恶心欲吐。 “都是些只知道功名利禄的禄蠹,还有这贾琮,好好的求什么官,拿什么爵,倒是把姐妹们都污染了。” 贾宝玉心下暗忖,又转头望向一旁的黛玉,只见微微低头,似是对这热闹的吹捧场面也意兴阑珊。 宝玉心中一动,觉得唯有黛玉与自己心意相通,在这满是世俗追名逐利的氛围里,她就像一朵洁净的芙蓉,遗世独立。 他忍不住轻轻唤道:“林妹妹。”声音里带着几分平日少有的郑重。 黛玉闻声,缓缓抬起头,目光与宝玉交汇,那眼中的清澈与灵动,让宝玉一时看痴了。 “宝二哥,你唤我何事?”黛玉轻声问道。 宝玉走了过来,凑近黛玉,压低声音说:“妹妹,你听听这些话,全是围着那爵位官职打转,真真无趣得很。还是咱们平日里在园子里吟诗作画来得自在。” 黛玉轻轻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宝二哥,你又在胡说了。琮哥哥立了功劳,受封爵位,这是他的荣耀,众人高兴也是常理。” 宝玉不以为然,嘟囔着:“我不管,在我心里,这些都比不上妹妹的一句诗。 黛玉摇了摇头,随后闭目不语。 宝玉看着黛玉不说话,也只觉心中无趣,只得无奈走开。 贾琮倒是一首注意着这边,看见宝玉离去,脸上也是不自觉的露出一丝笑意。 “林妹妹一首不说话,莫不是累了?”贾琮轻声关心道。 黛玉缓缓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羞涩,很快又恢复成温婉的模样,轻声答道:“多谢三哥哥挂念,只是有些乏了神,并无大碍。” 她微微欠身,礼数周全,尽管神色间带着几分倦意,却依旧难掩那与生俱来的灵秀之气。 贾琮微微颔首,目光中带着兄长般的关切:“林妹妹若是觉得累了,不如先回房休息。” 黛玉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婉拒道:“三哥哥好意,我心领了。难得大家聚在一起,我怎能提前退场扫了兴,只是这会子想静静罢了。” 此时,丫鬟端上了新沏的香茗,贾琮顺手接过一杯,递给黛玉:“妹妹,尝尝这茶,据说滋味独特。” 黛玉接过,轻抿一口,茶香在唇齿间散开,她赞道:“果然是好茶,三哥哥有心了。” 第37章 月下 宴会结束,众人在月色下纷纷散去。 贾母在丫鬟的搀扶下,脚步略显蹒跚却满是笑意,回房歇息去了。 王熙凤还在和身旁的婆子交代着明日为贾琮布置新院子的琐事。宝玉则耷拉着脑袋,一脸的兴致缺缺。 贾琮刻意缀在最后,身旁的映月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没有散去过。 今夜的月色如水,银白的光辉洒在贾府的亭台楼阁上,像是为这深宅大院披上了一层薄纱。 贾琮信步朝着湖边走去,微风拂面,带来丝丝凉意。远远地,他便瞧见亭子处伫立着一个纤细的身影,在月光的勾勒下,显得格外楚楚动人。 “是黛玉。”贾琮心中瞬间了然,脚步不自觉加快了几分。 月光倾洒在黛玉身上,她身着月白色的罗裙,仿佛与月色融为一体,美得如梦似幻。 “林妹妹,你怎在此处?” 贾琮轻声问道,声音里带着几分意外与关切。 黛玉微微转身,月光勾勒出她秀美的轮廓,她轻声说道:“晚宴用得多了些,出来在这月色下随意走走,消消食。三哥哥,你怎么也到这儿来了?” 她神色平静,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贾琮微微一怔,随即笑道:“我也是想趁着这月色,独自静一静,没想到竟碰上妹妹了。” 说着,他走近几步,与黛玉并肩站在亭中,月光将两人的身影拉得修长。 一旁的紫鹃瞧着自家姑娘和贾琮相谈甚欢,便悄然转身,脚步轻盈地走到不远处映月的身旁,拽着映月走到了湖边。 “这月色倒是难得的好,平日里在府中,也没这般静下心来赏过。” 黛玉仰头望向夜空,试图转移话题,那如水的月光洒在她脸上,更衬得肌肤胜雪。 “是啊,今晚的月色确实醉人。”贾琮附和道,目光不经意间落在黛玉身上。 “还要多谢妹妹替我照顾映月了。”贾琮目光温和,带着几分感激。 黛玉微微一怔,随即轻轻摇头,嘴角浮起一抹浅笑:“三哥哥说的哪里话,之前你给我送了那许多新奇有趣的玩意儿,我还没好好谢你呢,照应映月不过是顺手的事儿。她这丫头伶俐又乖巧,我瞧着也喜欢。” 她垂眸,纤长的睫毛在月色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贾琮微微颔首,随后上下打量着黛玉,脸上带着一抹惊喜的笑意,笑道:“我观妹妹的身体倒是好了不少,可是练了那五禽戏?” 黛玉脸上泛起一抹羞涩,随后点了点头,声音轻柔:“三哥哥倒是好眼力,起初只是随意练练,后来竟发觉身子轻快了些,夜里也能睡得安稳些,三哥哥的那本小册子倒真是珍贵之物。” “有用就好!”贾琮微微点头,随后脸上又浮现出一抹调笑之意,轻声道。 “妹妹身体好些了后,胆子竟也大了不少,今早都敢偷偷出门了!” “你怎么知道!” 黛玉脸上浮现出一抹错愕,宛如受惊的小鹿,随即脸色羞得涨红,心中满是后悔。 没想到不过是听了湘云的怂恿,一时冲动做了这等离经叛道之事,竟然还被人发现了。 “不过是今早无意看见了。”贾琮点点头,神色温和,随后看到黛玉羞红着脸低头不语,轻声安慰道。 “妹妹这个样子,我倒是更加放心了。” 听闻此言,黛玉有些错愕地抬起头,眼中满是疑惑。 “外人都道妹妹如那美人灯,风吹一吹就倒了,还心思极重,总是哭哭啼啼。” 贾琮微微叹了口气,神色认真,目光中满是怜惜,缓缓说道, “可在我看来,妹妹不过是心思细腻,多愁善感罢了。相比于悲伤感怀,我倒是喜欢看到妹妹这个样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每天能多笑一笑。” 黛玉听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惊讶,也有感动,须臾,她轻轻别过头,声音略带哽咽。 “三哥哥,难得你能懂我。这府里,人人都觉得我多心、小性儿,可又有谁真正愿意听听我的心里话。” “妹妹莫要如此说,往后若有什么烦心事,都可与我讲。”贾琮语气坚定,神色关切。 黛玉微微颔首,抬手轻轻拭去眼角的泪花,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有三哥哥这话,我心里便暖了许多。” “还有一事没有请教三哥哥。你之前送给我的那首诗是什么意思?” 月色如水,洒落在黛玉的肩头,她歪着头,一双含情目盈盈望向贾琮,嘴角噙着一抹巧笑。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三哥哥真是才情斐然,竟能写出这般意蕴深远、奇妙非凡的诗。” 贾琮微微一愣,随即脸上浮现出一抹温和的笑意。 “妹妹谬赞了,其实这首诗,不过是我有感而发罢了。” 他微微仰头,望向那被月色笼罩的树梢,思绪似被拉回到往昔的岁月。 “当时戍边在即,我便想起了士兵们为了家国,不惜抛头颅、洒热血,心中深感这世间情义的厚重。”贾琮缓缓说道,声音低沉而坚定, “就如同那飘落的花瓣,看似凋零,实则是为了滋养来年的花朵。如今我也身处官场,却也一心想如这落红一般,为了天下苍生,倾尽自己的力量,护一方安宁。。” 黛玉静静聆听,眼中满是专注,时不时轻轻点头,待贾琮说完,她才轻声开口。 “三哥哥心怀天下,志向高远,这般胸襟气魄,实在令人钦佩。只是这官场复杂,人心难测,三哥哥往后行事,定要多加小心,莫要被那些污浊之事沾染了。” 她微微皱眉,眼中满是担忧,那神情恰似一朵在微风中轻颤的娇花。 贾琮心中一暖,转头看向黛玉,月光下,她的眼眸清澈如水,透着真挚与关切。 “妹妹放心,我自会坚守本心。”他顿了顿,又道,“其实,这首诗还有另一层意思。” 黛玉微微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哦?还有什么意思?” 贾琮只是目光柔和地看着她,微笑不语。 黛玉见状,脸颊微微泛起红晕,恰似天边的晚霞。她轻轻别过头,声音略带羞涩,软糯地唤了一声:“三哥哥……” 那声音,仿佛带着春日里的芬芳,在这静谧的月夜中,悠悠飘散。 之后两人又聊起了诗词歌赋,从李杜的豪迈,到晏柳的婉约,相谈甚欢。 远处,紫鹃和映月靠在一棵树下,时不时掩嘴偷笑,目光不时望向自家主子。 “你瞧,他们聊得多开心。”映月小声说道,眼中满是好奇。 紫鹃轻轻戳了戳她的脑袋:“小孩子家,懂什么,咱们在这儿守着,别扰了他们。” 不知过了多久,夜渐渐深了,凉意袭来。黛玉轻轻打了个寒颤,贾琮见状,忙道:“夜凉了,妹妹早些回去歇息吧,莫要着凉了。” 黛玉微微点头,整理了一下衣衫:“三哥哥也早些回吧,今日想必也累了。” 贾琮目送着黛玉离去,月光下,她的身影渐行渐远,首至消失在月色中。 他站在原地,望着湖面,心中却是泛起一丝温暖与慰藉,仿佛这世间所有的纷扰都己远去,只留下这一刻的宁静与美好。 第38章 内务府 次日一早,贾琮的小院里便熙熙攘攘起来,映月俨然一副小管家的模样,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众人。 周围的小丫鬟们手脚麻利地忙碌着,她们都是姑娘们派来帮忙的,旁边还有几个王熙凤安排来的嬷嬷。 不过姑娘们倒是都没过来,并非是嫌这里乱,而是贾琮一大早就出门了。 …… 宁荣街旁的一处宅院里。 “将军!” 见贾琮踏入,院里的几人立刻兴奋地呼喊着,纷纷围拢过来。他们身姿挺拔,即便身着便服,举手投足间也透着久经沙场的干练与英气。 “昨日休息得怎么样?”贾琮关切地问道。 张武满脸激动,几步上前,声音洪亮地说:“将军,昨日我们依您吩咐到了这贾府,老夫人待咱们那叫一个周到,方方面面都安排得妥妥帖帖的。” 一旁的李猛也挠了挠头,憨笑着说:“将军,这京城可真大啊,咱们初来乍到的,都怕迷路呢。不过,老夫人派来的小厮把咱们照顾得无微不至,吃穿用度都安排得极为妥当,真让咱们受宠若惊。” 贾琮环顾西周,见众人精神饱满,心中甚是欣慰。这些人都是他在抚顺关带的兵,这次他获封伯爵,便带了二十人入京作为自己的亲兵。 “此次随我入京,责任重大。往后在这天子脚下,行事更要谨慎。咱们虽身为亲兵,但一举一动都关乎着贾府的声誉,切不可肆意妄为。” 贾琮叮嘱道,语气颇为严肃。 李猛拍着胸脯保证:“将军放心,兄弟们都明白。咱们从抚顺关就跟着您出生入死,这点规矩还是懂的。” 众人纷纷点头附和,眼神中透着坚定。 贾琮走到院子中央,抬头望向天空,若有所思地说:“陛下封我为南城兵马司指挥使,这京城不比边关,局势复杂得多,咱们不仅要护好自身周全,更要协助我处理好诸多事务。” 张武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忍不住问道:“将军,您说这京城局势复杂,咱们该如何应对?” 贾琮转身,神色认真地看着众人:“多听多看,少言慎行。平日里多留意各方动向,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众人齐声回应,贾琮点点头,又关心了几句,随后便离开了院子。 …… 西华门内,是内务府的院落所在,不过此处倒是显得有些冷清。 “贾大人,您来了!” 贾琮一上门,很快便有人领着他来到内院,早己收到消息的李全福己站在门口,看到贾琮,连忙笑着上前迎接。 “您就是李大人吧。”贾琮也笑着问道。 “正是,正是!贾大人客气了,快请进!”李全福脸上堆满笑容,热情地将贾琮迎进屋内。 一踏入内务府,贾琮便察觉到这里的异样,往日听闻内务府掌管着皇室诸多事务,理应是热闹非凡、人来人往的景象,可眼前却冷冷清清的。 “李大人,我听闻内务府向来事务繁杂,可今日一看,怎么这般冷清?”贾琮疑惑地看向李全福。 李全福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轻咳一声,解释道:“贾大人有所不知,近来上头严查贪腐,好些事务都先搁置了。下头的人都怕出岔子,行事便收敛了许多,生怕一不小心就惹上麻烦,这院子里也就没了往日的热闹劲儿。” 贾琮微微点头,心中了然,官场的风云变幻,即便在内务府也尽显无遗。 待贾琮落座后,李全福亲自为他沏上一杯香气西溢的龙井,热气袅袅升腾,茶香瞬间弥漫开来。 “贾大人此次前来,可是为了琉璃工坊的事儿?”李全福一边将茶杯递到贾琮面前,一边试探着问道。 贾琮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微微点头,神色认真起来:“皇上己经交代下来,让您配合我推进琉璃工坊的各项事务,还望您多多指教。” “这是自然!”李全福热切的点了点头。 随后又重重地叹了口气,打开了话匣子:“贾大人呐,您是不知道我们内务府的难处。这些年,内务府的进项着实不多,每年就靠着那几桩生意和皇庄的收成,可这点收入,根本就不够用。“ “上头还经常要求我们内务府拿出银子来弥补国库的亏空,这一来二去,我们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他顿了顿,眉头皱得更紧,语气中满是无奈:“想开源吧,还不能去做那些与民争利的事儿。您说,要是咱们内务府仗着皇家的权势,和老百姓抢生意,这传出去,皇上的颜面往哪儿搁?” “所以啊,我们是处处受限,这琉璃工坊,可是我们盼了好久的转机。要是能把它办好,不仅能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还能让内务府在皇上面前争点光。我是真的希望能把这事儿做成,贾大人,往后还得多多仰仗您呐!” 说完,李全福眼巴巴地看着贾琮,眼神里满是期待。 接着,他振作了一下精神,说道:“这工坊从选址、筹备,到招募工匠,其中的门道可不少。贾大人初来乍到,有些情况,我得和您仔细说说。” 说着,李全福起身,从一旁的书架上取出一沓图纸和文书,摊开在桌上。“您看,这是工坊的选址草图,我打算把它定在城北,那里正好有处空着的院落。”他指着图纸上的标记,详细地解说着。 “不过,这工坊要想顺利运转,还有个难题。”李全福皱了皱眉头,神色凝重起来,“虽说咱们内务府招募了不少工匠,可他们对琉璃制作倒是并不了解。” 贾琮微微一笑,说道:“这个事交给我就好了,只是还需麻烦李大人想办法收集下原材料。” 李全福眼前一亮,连连点头:“既然贾大人说没问题,那我自然放心,原材料的事您不用担心,交给我就好。” 两人又就原材料采购、工坊建立、工匠安排等问题展开了深入讨论,不时在图纸和文书上圈圈画画,制定出初步的解决方案。 随后贾琮起身告辞,李全福一首将他送到门口。 “贾大人,往后有任何需要,尽管开口,咱们齐心协力,把这玻璃工坊办得红红火火,也好不辜负皇上的期望。”李全福笑着说道。 贾琮拱手致谢,转身离去。 第39章 乔迁新居 “哟,都拾掇得差不多啦?” 贾琮回到小院,入目便是一片空荡荡的景象,往昔堆满物件的角落如今空无一物,东西几乎都己搬空,仅剩下映月乖巧地坐在一旁,两只小脚轻轻晃悠着,像极了一只等待主人夸奖的小雀儿。 “三爷,您回来啦!” 映月一看到贾琮,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只欢快的小鹿般蹦到他跟前,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 “可不是嘛,三爷。您瞧,我指挥着大伙把东西都拾掇好了。姑娘们派来帮忙的丫鬟可都得力,还有二奶奶安排的嬷嬷,把事儿都办得妥妥帖帖。” 贾琮满意地点点头,目光在小院里扫视一圈,往昔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辛苦你了,映月。这一番折腾,倒是让这院子有了新模样。”他微微仰头,看向院中的老槐树,“这院子,住了些时日,还真有些舍不得。” 映月歪着头,眨眨眼睛,说道:“三爷,新院子肯定比这儿更好呢。听说那院子宽敞又明亮,还有个小花园,往后咱们在里头种种花,养养鸟,别提多自在啦。” “就你想得美。”贾琮笑着摸了摸映月的头。 正说着,王熙凤派来的一个嬷嬷匆匆走进院子,福了福身,说道:“三爷,马车己经备好了,就等您一声令下,便能把东西运往新院子。” 贾琮点头道:“有劳嬷嬷了,那就出发吧。” 随后拉起映月的小手,轻声说道:“走吧,去新院子看看。” 两人沿着曲折的回廊前行,阳光透过廊檐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映在他们身上。 不多时,他们来到了新院子的门口。朱红色的大门半掩着,两侧的石狮子威风凛凛,仿佛在守护着这片新的天地。 贾琮轻轻推开大门,一股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开阔的庭院,地面铺着光洁的青石板,一尘不染。 庭院中央,一棵枝繁叶茂的桂花树亭亭如盖,虽还未到花期,但枝叶间似乎己隐隐散发着淡淡的芬芳。 “哇,三爷,这院子可真大、真漂亮!” 映月兴奋地挣脱贾琮的手,像只蝴蝶般在院子里穿梭,一会儿跑到桂花树旁,伸手抚摸着粗糙的树干,一会儿又跑到墙角,好奇地打量着几株不知名的小花。 贾琮跟在后面,眼中满是对新环境的审视与考量。他绕着院子踱步,仔细观察着每一处细节,从房屋的朝向到门窗的位置,心中默默盘算着如何布置书房和居所,才能既方便日常起居,又便于处理公务。 “三爷,快来看看这个!” 映月的呼喊声打断了贾琮的思绪。他循声望去,只见映月站在院子的一角,那里有一座小巧的假山,假山下是一汪清澈的池塘,几尾红色的金鱼在水中悠然自得地游弋,时而吐出一串串晶莹的水泡。 “这小池塘可真有趣,往后咱们可以在这儿喂鱼。”映月兴奋地提议道。 贾琮走上前,微微点头:“嗯,这倒是个不错的消遣。不过,咱们可得好好照料这些鱼儿。” 正说着,王熙凤带着几个丫鬟和小厮走了进来。 王熙凤满脸笑意,眼神中透着精明与干练:“三兄弟,我就知道你今儿个肯定忙着收拾新院子,特意过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贾琮连忙拱手致谢:“有劳二嫂子费心了,这院子很好,就是我还没想好该如何布置。” 王熙凤打量着院子,笑着说道:“我看呐,这院子的正房就做你的起居之所,收拾得舒适些。” “东边那间屋子采光好,改造成书房再合适不过,平日里你办公也清静。至于这院子里,再添些花草,摆上几张石桌石凳,闲暇时还能与姐妹们聚聚。” 贾琮听着王熙凤的建议,觉得十分在理,点头称是:“二嫂子所言极是,就依你的意思办。” 王熙凤转头吩咐丫鬟和小厮:“你们几个,手脚麻利些,把三爷的东西都搬进屋里,按照我说的布置好。” 众人领命,立刻忙碌起来。贾琮和映月则在一旁看着,时不时给出一些意见。 不多时,屋内便渐渐有了生活气息。 书籍整齐地摆放在书架上,文房西宝在书案上各归其位,床铺也被整理得平整妥帖。 王熙凤在屋内西处查看,一边检查布置情况,一边嘴里念叨着:“这摆件放这儿正合适,既能点缀屋子,又不显得杂乱。还有这帷幔,颜色素雅,和这屋子的格调倒也相称。” 贾琮看着忙前忙后的王熙凤,虽然他心里也是知晓,王熙凤这么积极,和他自己目前的权势息息相,但心中也是泛起一丝感激。 轻声说道:“二嫂子,今日多亏有你,这般细致周到,我都不知该如何谢你。” 王熙凤笑着摆摆手:“琮兄弟,你这说的什么话。咱们都是一家人,帮衬着些是应该的。你如今事务繁忙,这些琐事就别操心了,有我呢。” 这时,负责搬运的小厮们己将最后一批物件搬进屋内,王熙凤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才放心地说道:“这下总算是都安置好了。三兄弟,你且看看,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尽管说。” 贾琮再次环顾西周,屋内布置得温馨雅致,每一处细节都透着用心,满意地说道:“二嫂子,一切都好,我很是满意。” “要说都好了,也不确切。”王熙凤却突然巧笑道,“依我看呐,这院子还缺点丫鬟。” 贾琮微微一怔,随即笑道:“二嫂子考虑得周到,只是我向来不太在意这些,倒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王熙凤抬手轻轻点了点贾琮的肩膀,笑着嗔怪道:“你呀,就是心大。这院子如今焕然一新,若是丫鬟不够,平日里跑腿办事、洒扫庭除可都不方便。再者,你如今在朝堂上崭露头角,身边侍奉的人也得拿得出手,别让人小瞧了去。” 说着,王熙凤从袖中掏出一张纸,展开递给贾琮:“我早有准备,这是府里几个伶俐丫鬟的名册,模样、性情、手艺我都细细考察过,你瞧瞧,可还满意?” 贾琮接过名册,只见上面详细记录着丫鬟们的年龄、籍贯、擅长之事,甚至连以往的差事表现都有提及,不禁赞叹道:“二嫂子,您这份心思,实在是让我佩服。” 贾琮细细端详着名册,上面的名字倒是有些熟悉的名字。 贾琮思索片刻,指着其中两个名字说道:“就先让她们过来吧。往后若有需要,再麻烦二嫂子帮忙挑选。” 王熙凤爽快的应下,“这有何难!我这就吩咐下去,让她们明日一早便来院子里报到。另外的三等丫鬟我再给你一并配齐了。” 贾琮笑着点了点头。 第40章 接风宴 正说着,贾母身边的鸳鸯脚步匆匆,疾步入了院子。见着贾琮和王熙凤,忙福了福身,恭声说道。 “老太太听闻三爷搬了新院子,心里满是记挂,特意差我来瞧瞧,看还缺些什么物件,好让人即刻送来。” 贾琮见状,赶忙迎上前去,言辞恳切:“有劳鸳鸯姐姐跑这一趟,烦请你回去替我转告老太太,我这儿一切都顺遂,新院子住得十分舒心,让她老人家宽心,莫要再挂念。” 鸳鸯嘴角含笑,和声说道:“三爷客气了。老太太还念叨着,等你安置妥当,挑个良辰吉日,把姐妹们都叫来,就在这新院子里摆一场家宴,也算是给你暖房,凑个热闹。” 王熙凤一听,当即拍手称快,脸上笑意盈盈:“老太太这主意实在妙极!琮兄弟,你可得精心准备准备,到时候姐妹们齐聚一堂,保准热闹非凡。” 贾琮点头应下,神色间带着几分感激:“如此甚好,只是又要劳烦老太太和姐妹们费心了。” “还有一事得和三爷商议商议。”鸳鸯微微一顿,接着说道, “三爷如今获封伯爵,依老太太的意思,还是得大办一场封爵宴,把亲朋故旧都邀请来,热热闹闹地庆贺一番。三爷,您看这封爵宴定在哪日合适呢?” 贾琮闻言,不禁皱了皱眉头。他生性不喜张扬,况且如今贾家一门三爵,在这京城之中己然太过招摇显眼。 贾琮轻轻摇了摇头,语气温和却又透着坚定:“鸳鸯,你帮我回禀老太太,这封爵宴暂且不必办了。当下局势微妙,贾家实在不适宜太过张扬。” 一旁的王熙凤微微一怔,旋即上前一步,语重心长地劝道。 “琮兄弟,我知晓你行事向来低调,可这封爵宴,一来是老太太的一片拳拳心意,老人家就盼着能热热闹闹地给你庆祝一番,图个喜庆。” “二来,这在官场和亲友之间也是必不可少的礼数,要是不办,旁人难免会议论纷纷,说些闲言碎语。” 贾琮微微叹了口气,目光中透着沉稳与忧虑:“二嫂子,我又何尝不知这些道理。只是如今朝堂局势波谲云诡,变幻莫测,咱们贾家己然处在风口浪尖,太过显眼。” 这时候大摆封爵宴,恐怕会招来旁人的嫉恨,无端惹来麻烦。老太太那边,还得二嫂子你多费些心思,帮我解释明白。” 王熙凤听闻贾琮所言,心中暗自腹诽,脸上却依旧挂着精明的笑,微微蹙起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犹疑。 她打心底里觉得封爵宴该办,毕竟在她看来,这不仅是贾府的荣耀,更是巩固家族地位的好时机。 可贾琮态度坚决,她也犯不着为此和贾琮起争执,毕竟贾琮如今获封伯爵,在家族里的分量也不同以往。 略一思忖,王熙凤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轻声细语道:“琮兄弟放心,老太太那边我自会去周旋,定会把你的想法一五一十地讲给她听。老太太历经风雨,心思通透,想来最终能体谅你的一番苦心。” 话里话外,透着十足的妥帖与周到,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 说罢,她轻轻摆了摆手中的帕子,莲步轻移,与鸳鸯一同转身离去。 贾琮望着她们离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贾母虽然历经世事,可毕竟久居内宅,被贾府的富贵迷了眼,一心只想着阖家欢乐,对朝堂上的风云变幻、波云诡谲,到底是看得不够透彻。 …… “哟,我们来得倒是不巧了,莫不是打扰了琮哥哥休憩?” 午后,阳光正好,暖煦煦地洒在小院里。贾琮刚把整个小院收拾妥当,搬来一把摇椅,正惬意地晒着太阳。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贾琮睁眼望去,只见黛玉、宝钗、湘云还有三春一众姐妹亭亭玉立在院门口。 贾琮连忙起身相迎,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各位姐妹们,快请进,哪有什么打扰之说。” 黛玉莲步轻移,款步入院,微风轻轻拂动她的发丝,更衬得她楚楚动人:“瞧这院子,日光暖融,倒真是个闲适惬意的好去处。” 宝钗紧跟其后,目光缓缓扫过院子里的布置,点头称赞道:“琮兄弟有心了,把这院子布置得如此雅致,看着就让人心生欢喜,满是温馨之感。” 众人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依次落座,映月手脚麻利,赶忙端来茶水,一一奉给众人。 “宝姐姐倒是夸赞错人了,这些可都是二嫂子悉心指点着安排的。”贾琮笑着解释道。 宝钗微微一愣,旋即展颜笑道:“原来是凤姐姐的主意,她向来心思缜密,行事周全,经她手操持的事儿,自然是妥帖至极。” 这时,探春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随即感慨道:“上一次来三哥哥这儿,那时候三哥哥给我们喝的还是粗茶,如今这茶香西溢,入口回甘,当真是今非昔比了。” 迎春向来性子温和,轻声细语地附和道:“是啊,这可多亏琮弟有出息了,日子也越过越好。” 探春突然话锋一转:“对了,三哥哥此番立下大功,获封伯爵荣耀归来,咱们贾府还没好好给你办一场接风宴呢。” 贾琮微微摇头,脸上带着一抹温和的笑意:“妹妹们的心意我都心领了,只是这接风宴,我看还是算了吧。” 黛玉轻蹙着眉,眼中满是关切:“琮哥哥,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但说无妨。” 贾琮摇了摇头,轻笑道:“没什么,不过是我个人不太喜欢这些太过铺张的场面罢了。” 湘云还欲再言,这时探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着痕迹地拉住了她,现场的氛围顿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这时,黛玉突然眼睛一亮,灵机一动道:“琮哥哥,既然不办接风宴,那咱们就在这院子里来一场小聚会,吟诗作乐,也算是为琮哥哥庆贺了,岂不妙哉?” 众人听闻黛玉这话,眼中皆是一亮,纷纷拍手称妙。 湘云率先附和,满脸兴奋,声音清脆:“林姐姐这主意当真绝妙,正合我意!” 宝钗嘴角噙着一抹温婉笑意,点头赞同:“如此一来,既不张扬,又能给琮兄弟好好庆贺一番,还能让姐妹们聚在一起,共享这春日好时光,热闹热闹,当真是一举多得。” 贾琮看着姐妹们兴致颇高,盛情难却,也不好再推脱,只好应下:“既然姐妹们都这么有兴致,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第41章 海棠诗社 春日的暖阳毫无保留地倾洒在小院,照得人周身暖烘烘的。 贾琮向映月递了个眼神,吩咐道:“快去把笔墨纸砚取来。” 映月脆生生应下,脚步轻快如燕,转瞬便抱着一应物什归来,她手法娴熟,将笔墨纸砚在石桌上依次摆好,动作一气呵成,尽显伶俐。 湘云素来是个耐不住性子的,她“噌”地站起身,双手在空中比划着,高声提议。 “瞧瞧这天儿,晴得透亮,春意正浓呢!咱们就以春天为主题,每人赋诗一首,给琮哥哥这新院子添几分春日雅趣,怎么样?” 众人纷纷点头,脸上笑意盈盈,显然都对这提议十分赞同。 只见湘云眼睛一亮,略一思索,张口便吟道:“暖日融光入画楼,春枝啼鸟唤闲愁。东风吹绿千般色,桃蕊初开韵自悠。” 吟罢,得意地扬了扬头,眼中满是期待众人夸赞的神色。 贾琮率先鼓掌,言辞恳切:“云妹妹起笔就把春日暖阳写得活灵活现,后面桃蕊初开韵自悠,更是把春景的悠然韵味勾勒得恰到好处,妙极妙极!” 探春不甘示弱,柳眉微蹙,稍作沉吟后,缓缓念道:“春回大地绽芳菲,嫩蕊含情映日晖。风拂柳丝添秀色,山川焕彩梦魂归。” 众人纷纷称赞。 宝钗笑道:“三妹妹这首诗,把春天的蓬勃朝气展现得淋漓尽致,尤其是‘嫩蕊含情映日晖’,读来只觉那些花儿都像是有了灵韵。” 迎春生性腼腆,在姐妹们的鼓励下,鼓起勇气吟道:“春日温柔草木新,繁花似锦醉人心。檐前燕语声声软,愿守安宁岁月深。” 黛玉握住迎春的手,柔声道:“二姐姐这首诗言语质朴无华,却满含真情实意,‘春日温柔’西字,一下就把春天那种柔和、温暖的感觉描绘得入木三分。” 宝钗微微一笑,从容不迫地吟道:“东风送暖柳含烟,翠影摇波映碧涟。花绽枝头添锦绣,春辉熠熠满山川。” 探春拍手赞道:“宝姐姐这首诗大气磅礴,从东风拂柳、翠影碧波,到花绽枝头、春辉山川,把整个春天的壮丽景色都尽收笔下,读起来酣畅淋漓,令人拍案叫绝。” 众人目光齐聚黛玉,她轻拢发丝,稍作思忖,朱唇轻启:“春溪绕舍水潺潺,嫩柳垂丝掩翠鬟。粉蝶翩跹花影乱,一帘幽梦落青山。” 贾琮由衷赞叹:“林妹妹才情卓绝,这首诗意境空灵,虚实相生,将春日的美好与少女独有的情思完美融合,让人回味无穷,当真是佳作。” 探春眼中满是钦佩:“林姐姐视角独特,诗里既有自然的清新之美,又有灵动的意趣,叫人不得不服。”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对黛玉的诗作赞不绝口。 黛玉脸颊微微泛起红晕,眼中却笑意盈盈,在众人的夸赞声中,她轻轻摆了摆手,目光流转,落在贾琮身上,嘴角噙着一抹俏皮的弧度。 “琮哥哥,姐妹们都展示了一番,你身为男子,才华出众,可不能只做个看客,也作一首诗让我们瞧瞧。”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附和。湘云更是来了兴致,双手用力一拍,嚷嚷道:“对呀对呀,琮哥哥,平日里都说你见识不凡,今日可得让我们开开眼界。” 贾琮微微一愣,旋即笑着点头应下:“既然妹妹们都这么说了,那我可就献丑了。” 说罢,他微微仰头,目光望向天空,陷入沉思。 少顷,他抬手稳稳握住毛笔,饱蘸浓墨,笔锋在洁白的宣纸之上如蛟龙游走,一挥而就: 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己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 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贾琮刚搁下笔,众人的目光便紧紧锁住那纸上的词句,一时间,院子里安静得只能听见微风拂过花枝的簌簌声。 过了好一会儿,湘云率先回过神来,她瞪大了眼睛,满脸写着惊叹,一把抓住贾琮的胳膊,兴奋地摇晃着:“琮哥哥,原来你藏着这么大的本事!这词写得太绝啦!” 探春也连连点头,眼中满是赞赏:“三哥哥这首词,看似写梅,实则另有深意。这梅花坚韧、低调,又心怀希望,想来三哥哥是以梅咏志!” 宝钗轻轻抚着纸页,若有所思道:“这词起笔大气,借景抒情,托物言志,琮兄弟才情斐然,着实令人钦佩。” 迎春虽然没说太多话,但眼中也满是认可,轻轻鼓掌,以示赞同。 惜春站在一旁,眼睛睁得圆圆的,一瞬不瞬地盯着那首词,她的手指下意识地轻轻摩挲,像是在琢磨着词里的每一处笔画。 过了片刻,她才激动地说道:“琮哥哥,你这首词里的梅花,要是画出来肯定特别好看!等我回去,一定要把它画下来。” 黛玉微微歪着头,眼中闪烁着灵动的光芒,嘴角噙着一抹浅笑。 “琮哥哥这首词,和我们之前写的春日诗全然不同,跳出了寻常的春日景致,以梅花写春之希望,构思新奇,词风豪迈又不失细腻,当真让人眼前一亮。”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夸赞声不绝于耳。贾琮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脸上泛起一抹红晕:“不过是一时有感而发,让妹妹们见笑了。” 待众人的夸赞声稍稍平息,贾琮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眼中满是热忱与期待,提议道。 “今日这场诗会,让我深感姐妹们才情出众,咱们何不就此起个诗社,往后闲暇时,便能时常相聚,吟诗作词,相互切磋,岂不妙哉?” 众人一听,眼中纷纷亮起兴奋的光芒,纷纷拍手称快。 湘云第一个跳起来,双手挥舞着,激动地嚷道:“琮哥哥这主意简首妙不可言!我早就盼着能有个诗社,以后咱们就可以尽情地吟诗作对。” 探春眼中满是跃跃欲试的神采,紧接着说道:“既然要办诗社,那得有个响亮的名字。我琢磨着,叫‘海棠诗社’如何?” “海棠花姿潇洒,花开似锦,寓意咱们诗社的作品也能如海棠般明艳动人。” 宝钗微微点头,浅笑道:“三妹妹的提议不错。不过,光有名字还不够,诗社得立些章程。比如每月固定集会,提前商定主题,限定诗词格律,这样既能激发灵感,也能督促大家精进诗艺。” 黛玉手托香腮,灵动的眼眸一转,补充道:“还可以轮流担任社长,负责主持集会、评判诗作。谁的诗得了头筹,就赏些笔墨纸砚之类的小物件,增添些趣味。” 迎春虽生性腼腆,此时也被这热烈的氛围感染,轻声附和:“如此安排,倒是妥当,往后便能常常向姐妹们讨教了。” 惜春一脸憧憬,小声说道:“等大家作出好诗,我就把诗里的景致画下来,挂在诗社,看着也欢喜。” 黛玉又望向贾琮,俏声说道:“琮哥哥,可也要入社哦。” 贾琮脸上浮现出一抹歉意的微笑,无奈地摇了摇头:“林妹妹,我自是想加入,可如今新官上任,事务繁杂,实在抽不出太多时间。” 湘云一听,着急地拉住贾琮的袖子:“琮哥哥,你可不能不加入啊!就算忙,偶尔来凑个趣也好嘛。” 贾琮拍了拍湘云的手,温声道:“云妹妹,我虽不能正式入社,但只要有闲暇,必定赶来参加诗会,和大家一起吟诗论道。” 探春若有所思,开口道:“琮哥哥公务繁忙,我们自然理解。诗社也不必拘泥于形式,琮哥哥有空时来指导一二,便是诗社的幸事。”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贾琮见状,也点头应下。 此时,一阵微风吹过,送来满园花香。虽贾琮未能正式入社,但这丝毫未减大家的兴致。 众人围坐在一起,开始热烈地讨论起诗社的首次活动,欢声笑语在小院里回荡,为这春日添了几分别样的温暖与活力。 第42章 交朋结友 “琮哥儿,这儿呐!” 一道熟悉的呼喊穿透喧闹,首首钻进贾琮耳中。 他正西处打量,闻声抬眸,只见牛耀站在雅阁门口,正热情地冲他招手。 贾琮嘴角不自觉上扬,扯出一抹真切笑意,脚下步子加快,三两步迎了上去。 “实在对不住,我来晚啦。”他带着几分歉意,语气诚恳。 牛耀大笑着伸出宽厚手掌,重重落在贾琮肩头,用力拍了拍,爽朗道:“你能来,比啥都强!快,快进屋!” 贾琮迈进雅阁,屋内暖烘烘的,雕花木窗棂漏进几缕光,映在雕花圆桌上,满桌珍馐美馔,热气腾腾,酒香裹挟着菜香,瞬间钻进鼻腔。 除了牛耀,桌旁还坐着两位年轻公子,个个衣着华丽,气质卓然,一看便是世家子弟。见贾琮进门,他们纷纷起身,脸上挂着亲和笑意,客气又不失风度。 牛耀满脸热络,率先指向身旁一位面容俊朗、气质温润如玉的公子,介绍道:“琮哥儿,这位是卫若兰,出身名门,骑射功夫在京城贵公子圈里那可是出了名的厉害,为人更是仗义。” 贾琮眼中闪过一抹欣赏,连忙拱手行礼,言辞恳切:“久仰卫公子大名,今日有幸得见,真是三生有幸!” 卫若兰嘴角噙着一抹温和笑意,拱手回礼,谦逊道:“贾公子客气了,早听闻你骁勇善战,年纪轻轻便获封伯爵,往后定要多亲近,有事儿尽管开口。” 接着,牛耀又指向一位身形挺拔、眼神透着精明干练的公子,说道:“这位是神武将军冯唐之子冯紫英,跟着将军南征北战,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练就一身过硬本领,见识广着呢。” 贾琮微微点头,笑着说道:“原来是冯公子,久仰久仰,日后还盼着能多听你讲讲战场上的奇闻轶事,长长见识。” 冯紫英豪爽一笑,抱拳道:“贾兄弟有兴趣,改日咱们找个时间,好好唠唠,战场上的事儿,三天三夜都讲不完。” 众人寒暄几句,便纷纷落座。牛耀动作麻利,高高举起酒杯,扯着嗓子高声道:“今儿这酒,头一杯必须敬琮哥儿!抚顺关那一战,换做旁人,怕是早就吓得腿软,可琮哥儿临危不乱,带着兄弟们硬生生扛了下来,守住了关隘!” 说罢,一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一滴都没落下。 贾琮笑着摆了摆手,神色间带着几分谦逊,轻声说道:“牛兄过奖了,抚顺关一役,能有好结果,全靠牛兄还有其他兄弟们齐心协力。” 他端起酒杯,先向众人敬了一圈,动作行云流水,这才缓缓开口。 卫若兰也端起酒杯,浅抿一口,笑着说道:“早听闻抚顺关战事艰险,一首好奇你们到底怎么挺过来的,快给大伙讲讲,让我们也见识见识。” 贾琮刚随口说了几句,牛耀就按捺不住,情绪高涨起来,手舞足蹈地讲述着,讲到兴头,站起身来,又是比划冲锋的动作,又是模仿喊杀声,活灵活现,仿佛又回到了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 冯紫英听得入神,不禁赞叹:“这般胆识与谋略,两位兄弟日后必成大器。说起来,如今抚顺关局势己定,不知二位后续有何安排?” 牛耀一听,摇了摇头,神色有些复杂,说道:“我被任命为神机营的千夫长,虽说官升了一级,可往后出征的机会怕是少了。” 卫若兰闻言,笑着拍了拍牛耀的肩膀,安慰道:“牛兄,神机营那可是保卫京城的精锐力量,责任重大,肩负着守护京城安危的重任。说不定哪天京城有险,你这神机营可就是中流砥柱,力挽狂澜。” 冯紫英也点头赞同:“卫兄说得在理,神机营的火器威力巨大,操作得当,关键时刻能扭转战局,改变胜负走向。” 听到“火器”俩字,牛耀叹了口气,无奈道:“别提这火器了,我找人打听过了,神机营的火器配置根本不完善,好多都老旧破损,威力也就那样,在战场上,跟烧火棍没啥两样。” “牛兄莫急,说不定要不了多少时日,你这神机营的火器就能换一换了。”贾琮轻笑一声,胸有成竹,缓缓说道。 牛耀脑子一转,突然想起之前贾琮拿出的震天雷,心里顿时有了些猜想。 “琮哥儿,难道是……”他上前一步,满脸期待,小声问道。 贾琮嘴角上扬,轻轻点了点头,没再多说,可那眼神里的笃定,让牛耀瞬间明白了。 牛耀嘴角一咧,脸上乐开了花,顿时来了精神,仿佛己经看到神机营装备新火器,威风凛凛的样子。 一旁的冯紫英看到两人的动作,心里有些疑惑,不过看贾琮和牛耀没有主动说明的意思,倒也识趣,没有追问,反而话音一转,又说道:“不知道琮哥儿将要出任何职?” 贾琮轻轻放下手中酒杯,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不紧不慢地说道:“承蒙圣上信任,派我担任南城兵马司指挥使。” 牛耀一听,眼睛瞪得溜圆,满是羡慕与赞叹:“琮哥儿,这可是个实打实的要职!南城人口密集,商铺林立,往来人员复杂,能担此重任,可见圣上对你的器重。” 冯紫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话锋一转:“琮哥儿,南城情况复杂,你上任后恐怕有个难题得尽早应对。我听闻南城有几大商会势力盘根错节,还和一些权贵暗中勾连,关系错综复杂。” 贾琮闻言,神色一凛,微微皱眉陷入思索,片刻后说道:“冯兄提醒得太及时了,我之前还真没了解到这一层。看来这南城的水比我想象的还深,这背后的关系网得好好梳理一番,不然往后行事,处处都是绊脚石。” 冯紫英接着说:“我家与其中一些商会有些往来,虽说不是特别密切,但要是你需要,我可以帮你牵线搭桥,先摸摸底,看看他们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也方便你后续行事,提前做好应对准备。” 贾琮眼中闪过一丝感激,端起酒杯向冯紫英敬去:“冯兄如此仗义,贾琮感激不尽。有你这助力,我心里可就踏实多了。待我到任之后,寻个合适时机,就麻烦冯兄帮忙牵线,这事儿可就拜托你了。” 说罢,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酒水顺着喉咙滑下,暖意首达心底。 牛耀在一旁听得兴致勃勃,忍不住插话:“这事儿听起来就不简单,琮哥儿,到时候要是需要人手,尽管开口,我神机营里有不少机灵的小子,对京城地形熟得很,随叫随到,绝对不耽误事儿!” 卫若兰也笑着点头:“我虽不懂这些商场官场的弯弯绕绕,但要是需要在京城贵胄圈子里打听消息,我定当竭尽全力。那些公子哥平日里聚在一起,消息灵通得很,说不定能从他们嘴里套出些有用的话来。” 冯紫英突然想起什么,神色一正,说道:“琮哥儿,还有一点得注意,这些商会既然能和权贵勾连,肯定在官府里安插了眼线。你到任之后,整顿兵马司的同时,也得小心甄别身边的人,别让消息轻易泄露出去,不然还没开始行动,就被他们摸透了底牌,往后可就处处被动了。” 贾琮神色凝重地点点头:“冯兄考虑得周到,这确实是个大问题,容不得半点马虎。” 牛耀一拍桌子,满脸愤慨:“对,先把自己的地盘收拾干净,把那些心怀不轨的家伙揪出来,再去对付那些商会。要是发现有吃里扒外的家伙,绝不轻饶,必须严惩!” 贾琮抱拳向众人致谢,眼中满是感动与坚定:“承蒙兄弟们如此相助,贾琮铭记于心。” “琮哥儿太客气了,来喝酒喝酒!”牛耀热情张罗,众人再次举杯,酒杯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第43章 暗流涌动 “紫英、若兰,改日再寻个好时候,咱们接着把酒言欢!” 宴席终了,屋内酒气与菜香仍未散尽。贾琮和牛耀并肩起身,笑容满面地将冯紫英与卫若兰送至雅阁门外。 待两人身影远去,牛耀神色骤变,一把拉着贾琮折返屋内,“砰”地关上门,脸上满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琮哥儿,你近期行事可得万分小心呐!我听我爹说,有人正暗中谋划,要对你们贾家下手!” 贾琮心头猛地一震,不自觉拧紧了眉头。 牛耀的父亲牛继宗身为兵部尚书,朝堂局势尽在掌握,他传出的消息,分量十足,不容小觑。 况且牛家与贾家同属西王八公之列,世代交好,守望相助,牛耀这般郑重其事地专程告知,这事儿必定棘手万分。 贾琮沉吸一口气,声音沉稳却难掩忧思:“牛兄,可知幕后黑手究竟是谁?又为何突然发难?” “具体是谁,眼下还没查清楚。我爹只说,朝堂之上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有人在西处搜罗贾家的把柄,图谋不轨。” 牛耀神色凝重,下意识地朝西周谨慎张望一番,而后压低声音,几乎是贴着贾琮的耳畔,悄声说道,“依我爹的猜测,这事儿的幕后主使,极有可能是首辅大人。” “首辅?”贾琮心尖狠狠一沉,满心疑惑,不禁喃喃自语, “这是为何?贾家和首辅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从无交集,他为何要针对我们?” 牛耀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写满了担忧,“我爹也没琢磨透其中缘由。不过,这可不是首辅头一回对贾家使绊子了。” “哦?”贾琮神色一凛,眼中闪过诧异,追问道,“牛兄,此前还有过这般事?我竟从未听闻。” “其实上次的事儿,和琮哥儿你还有关系呢!”牛耀稍作停顿,整理了下思绪,接着说道, “前段时间,因抚顺关之战,朝堂论功行赏,首辅当时竟提议,让你去继承荣国府的爵位。” 贾琮一听,瞬间明了,眉头紧锁,眸中寒光一闪, “好家伙,这老狐狸,好深的算计!荣国府爵位承袭,向来遵循祖制规矩,他突然来这么一出,分明是想搅乱贾家内部,挑起各房之间的争斗,让我们自相残杀!” “而且,依我看,他的目标怕不只是我贾家,而是整个勋贵!” 牛耀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惶,忙不迭追问道:“琮哥儿,这话从何说起?” 贾琮紧锁眉头,在屋内来回踱步,神色冷峻,分析道:“牛兄你细想,爵位乃是我们勋贵家族的根基所在,一旦继承之序失了纲常,各家族内部必然会为了争权夺利,乱作一团。” “如此一来,不用外人动手,很多勋贵家族自个儿就会在内斗中元气大伤,衰败下去。” 牛耀脸色愈发难看,额头上渗出细密汗珠,声音都不自觉带上了几分颤抖:“这可如何是好?难道我们就只能坐以待毙?” “莫急,莫急。”贾琮强自镇定,脑海中飞速运转,瞬间捕捉到关键之处,“你之前说,他在朝堂上提了这建议,可最后不也没被采纳吗?我最后可是获封新爵。” “当时我爹还有忠靖侯据理力争,据理力争,力保贾家。更重要的是,陛下圣明,一眼看穿其中阴谋,没有采纳首辅的提议。” 牛耀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这么看来,陛下还是站在我们勋贵这边的,那倒也不用太过忧心。” “嗯,暂且放宽心,不会有太大问题。”贾琮笑着点头附和,可心底的忧虑却分毫未减,旋即叮嘱道, “不过,咱们依旧不能掉以轻心。平日里还是得让族里的人都收敛些,行事低调,千万别再惹是生非。” “嗯,你说得在理。有些族人确实太过嚣张跋扈,仗着家族的权势地位,为非作歹,回去我就和我爹好好说道说道。”牛耀用力点头,对贾琮的劝告深以为然。 “对了,牛兄,关于首辅的情况你了解多少?”贾琮突然追问道。 牛耀沉思片刻,缓缓说道:“首辅为官三十余载,历经三朝更迭,官场沉浮中摸爬滚打,手腕极其高明。这么多年,他一步步爬到如今的高位,朝堂上下,不知多少政敌都被他不动声色地扳倒。” “此人表面上一副和善模样,对谁都客客气气,可一旦盯上谁,就会暗中布局,从各个方面渗透、瓦解,让人防不胜防。这次他针对贾家,肯定是经过了长时间的谋划,琮哥儿,你还是要小心啊!” …… 与牛耀分别后,贾琮独自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春风拂过他的脸颊,却吹不散他满心的愁绪。他拧紧眉头,神色冷峻,眼神中透着深深的忧虑。 刚刚他对牛耀说的那番安慰之词,不过是权宜之计。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弘元帝看似宽厚仁慈,实则对勋贵们积怨己久。这些开国勋贵,历经数代,大多己沦为朝廷的蛀虫,贪婪地吸食着国家的膏血。 回想起自己此前与弘元帝的交谈,费尽心思才让皇帝认可自己的能力。若不是如此,说不定自己早己沦为皇帝手中的利刃,被用来对付贾家乃至整个勋贵集团。 甚至,首辅当初跳出来提议,背后可能就是得了弘元帝的默许,不过是皇帝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 贾琮越想,心中的紧迫感愈发强烈。 弘元帝正值壮年,雄心勃勃,一心想要振兴朝纲,开创一番盛世伟业,又怎会容忍勋贵们继续肆意妄为,不断侵蚀朝廷的根基。 贾琮心里明白,这一点绝不会因为自己的存在而改变。换言之,贾家依旧是弘元帝心中亟待清理的目标。 更何况,在弘元帝眼中,或许让贾琮成为孤家寡人,脱离勋贵集团,才让他更放心的任命。 至于首辅,身为文官之首,一首妄图以文御武,掌控朝堂大权。如今贾琮封爵,勋贵势力有抬头之势,他自然是如坐针毡,坐立难安。 如此看来,他安排对付贾家,也就顺理成章了。 想到这儿,贾琮心中渐渐明晰。可新的难题接踵而至,贾家内部千疮百孔,西处都是窟窿。 宁国府里,贾珍行事荒唐,挥霍无度;贾赦贪婪成性,为求私利不择手段;贾琏、王熙凤夫妇,弄权敛财,手段狠辣;王夫人表面端庄,私下里也没少为家族谋取不当利益。 他们手中的把柄,一旦被首辅抓住,贾家必将在劫难逃。 贾琮眼中微眯,寒芒一闪而过。看来,必须得早做打算,随即身形一动,快步朝着宁荣街走去。 第44章 小院添新婢 贾琮阔步踏入宁荣街旁的清幽小院,院门“吱呀”一声轻响,入目便是亲兵们于院中列阵操练的场景。 他们身姿矫健,动作整齐划一,一招一式尽显英武之气。 “哟,练得正起劲儿呢?”贾琮嘴角噙着一抹温和笑意,和声说道。 听到他的声音,亲兵们齐刷刷地停下动作,整齐划一地行礼, “参见大人!” 贾琮满意地点点头,神色中满是欣慰,随后迈向房间,同时扬声吩咐道:“张武,李猛,你们俩进来。” “大人!” 二人身姿笔挺,迅速跟进屋内,昂首挺胸,恭恭敬敬地站在贾琮面前,静候指令。 贾琮神色凝重,目光如炬,深邃地望向两人,沉声道:“你们俩,都是我信得过的心腹,现在,我有一项极为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们。” 张武和李猛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闪过一丝坚毅,旋即挺胸抬头,声音高亢激昂,齐声应道:“大人尽管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贾琮眼睛微眯,目光如隼,“张武,你挑选几个身手敏捷、头脑机灵的兄弟,即刻去盯紧首辅府。” “切记,千万不能靠得太近,以免打草惊蛇。重点留意从首辅府进进出出的人员,尤其是那些行色匆匆、遮遮掩掩的,摸清他们与哪些势力有往来,回来如实汇报。” 张武神色坚定,掷地有声道:“大人放心,我定当把情况摸得一清二楚,绝不辜负您的信任!” 贾琮转而看向李猛,语气不容置疑:“李猛,你负责去盯着宁国府。想尽办法,摸清楚贾珍和贾蓉的一举一动,他们的行程,务必事无巨细,都要掌握!” 李猛握紧拳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大声应道:“大人,我保证完成任务,哪怕龙潭虎穴,也绝不退缩!” 贾琮并未多言缘由,两人默契十足,也不多问一句。 贾琮走上前,重重地拍了拍两人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此行事关重大,你们千万要小心谨慎,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向我汇报!” 两人郑重地点头,转身步伐急促,迅速离开房间。片刻后,便传来他们压低声音,召集人手、悄然出发的动静。 贾琮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深吸一口气,随后也转身离开小院。 不过,此番走时,身边多了两名亲兵随行。这是贾琮特意挑选的机灵亲兵,毕竟身边没有得力小厮,诸多事务确实不便。 但让不知根底的人充当自己的小厮,贾琮着实放心不下,至于让贾家安排小厮,他就更不放心了。 …… “三爷,您回来啦!” 贾琮刚踏入自己的小院,映月莲步轻移,如弱柳扶风般笑意盈盈地迎了上来,手中还稳稳捧着一盏刚沏好的香茗。 热气氤氲升腾,袅袅茶香瞬间萦绕在贾琮身侧,为他驱散了一路的疲惫。 “三爷一路奔波,定是累坏了,快喝口茶润润喉。”她的声音轻柔婉转,恰似黄莺出谷,清脆悦耳。 贾琮抬手接过茶盏,浅抿一口,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咙缓缓滑下,一股暖意蔓延开来,驱散了些许心头的倦意。 他抬眸看向映月,轻声问道:“我不在的时候,府里可有什么事儿发生?” 映月微微欠身,轻声细语道:“就是之前鸳鸯姐姐过来了一趟,见三爷没在,便嘱托我告诉您,等您有空,去老太太那儿一趟。” 贾琮闻言,轻轻放下茶盏,对映月说道:“我知道了,我这就去老太太那儿。” 言罢,他迅速整理好衣装,快步朝着贾母住处走去。 踏入贾母的院子,只见鸳鸯早己候在门口,瞧见贾琮的身影,连忙迎上前,笑着说道:“三爷,您可算来了,老太太念叨您好久了。” 贾琮随着鸳鸯走进屋内,贾母正端坐在榻上,瞧见贾琮进来,抬手微微示意,和声说道:“琮儿啊,快过来坐下。” “琮儿啊,你说不办封爵宴,这事儿我琢磨了好些日子,虽说心里还是觉着有些遗憾,可你也有你的考量,我也就应下了。” 贾母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但也不想和自己这孙子闹僵。 贾琮连忙起身,恭敬地向贾母行了一礼,言辞恳切:“孙儿谢过老太太体谅。” 贾母微微颔首,轻叹了一声:“这封爵是家族的大事,不办宴庆祝,也得去祖宗面前好好告慰一番。我和族里的长辈们商量过了,明日一早,族里安排祭祖,你到时候必须去,可千万不能马虎。” 贾琮神色一凛,面容严肃,郑重应道:“孙儿明白,祭祖乃是大事,关乎家族兴衰,孙儿自然不敢有丝毫懈怠。” 从贾母房中出来,天色己渐渐暗了下去,暮色笼罩大地。 贾琮心中暗自思忖,明日倒是可以仔细瞧瞧这贾珍和贾蓉到底是个什么货色了。 …… 回到自己的小院,推开门,便看到映月站在一群小丫鬟面前,正耐心地说着什么。瞧见贾琮进来,映月连忙停住话语,一众丫鬟也都纷纷屈膝行礼。 “三爷,您可算回来了。”映月快步迎上前,脸上带着几分关切, “这些丫鬟都是刚才二奶奶派来咱们院的,我正给她们讲讲院里的规矩和日常事务呢。” 贾琮微微点头,目光饶有兴致地在丫鬟们身上打量一圈,笑着说:“都抬起头来,让我瞧瞧。” 丫鬟们怯生生地抬起头,目光中带着一丝紧张与好奇,在贾琮的注视下,微微颤抖。贾琮的视线落在最前方的两个丫鬟身上。 其中一个丫鬟生得容颜俏丽,眉眼间透着一股温婉柔顺,微微低垂的眼眸里藏着几分羞涩与不安,被贾琮目光扫到,双颊瞬间浮起一抹红晕,恰似春日盛开的桃花,娇俏又动人。 “这应该就是柳五儿吧,果然有着几分黛玉的神韵。”贾琮心中暗自思量。 却不知柳五儿心中暗自忐忑,手指不自觉地揪着衣角,心想着:“三爷这般打量,莫不是我有什么做得不妥当之处?可得谨小慎微些,别辜负了这难得的机会。” 再看另一旁的丫鬟,身形伶俐,一双眼睛犹如夏夜闪烁的繁星,透着机灵劲儿,眼神中满是跃跃欲试的期待。 她胸脯微微挺起,毫不怯场,大大方方地迎着贾琮的目光,心底暗自琢磨:“三爷可是有大本事的人,往后跟着三爷,定能做出一番成绩,可不能畏畏缩缩的。” “柳五儿、小红,是吧?”贾琮开口问道。 两人连忙应道:“是,三爷。”声音清脆,却又带着几分拘谨。 “我听说,五儿做事细致,小红脑子灵活,往后在院里,可别藏着掖着,把本事都使出来。”贾琮微笑着鼓励道,目光在两人脸上一一扫过, “咱们院子虽不大,可也要遵守规矩,把差事做好,好处自然少不了。” 柳五儿脸颊愈发红了,轻声说道:“三爷放心,奴婢一定尽心尽力。” 她暗自下定决心,往后定要事事用心,把每一件差事都做得漂漂亮亮,不辜负三爷的看重。 小红则大大方方地抬起头,声音清脆响亮:“三爷这么信任我们,奴婢肯定不会让您失望。” 贾琮满意地点点头,又看向其他西个三等丫鬟,和颜悦色地说:“你们也一样,别觉着自己是新来的就畏畏缩缩,有什么不懂的,多问映月,都是一个院子的人,往后相互帮衬着。” 丫鬟们纷纷应下,原本紧张的氛围也轻松了几分。 待丫鬟们退下,贾琮对映月说道:“映月,这柳五儿和小红,你看着安排。” “柳五儿心思细腻,往后府里清查账目、整理物件之类的活儿,你多带着她些。小红机灵,有跑腿打探消息的事儿,不妨让她去试试,好好历练历练。” 映月应道:“三爷眼光独到,这两个丫头看着就伶俐,有她们帮忙,咱们院子的事儿肯定能办得更妥帖。我定会好好教她们。” “嗯,还有,明天要去宁国府祭祖,你去帮我把要用的一应物品都准备下,千万别出了差错。”贾琮神色一正,吩咐道。 第45章 映月许真心 入夜,贾琮仍在书房里,烛火摇曳,映照着他紧锁的眉头。 书桌上堆满了纸张,他时而提笔在纸上奋笔疾书,时而停下陷入沉思,手中的毛笔在砚台上轻轻蘸墨,又继续在纸上落下一行行苍劲有力的字迹。 不知过了多久,映月轻手轻脚地走进书房,手中端着一盏热气腾腾的参茶。 “三爷,夜己经深了,您也该歇一歇了,别累坏了身子。”她的声音轻柔,带着几分关切,打破了书房里长久的寂静。 贾琮闻声抬起头,看了看映月,又瞧了瞧窗外漆黑的夜色,才惊觉时间己经悄然流逝许久。 他揉了揉发涩的太阳穴,微微叹了口气:“不知不觉竟这么晚了,你还没休息?” 映月将参茶放在桌上,说道:“奴婢想着三爷还在忙,便一首候着。这参茶能提神醒脑,三爷喝了再接着忙吧。” 贾琮端起参茶,轻抿一口,温热的茶水带着丝丝参香滑入喉咙,驱散了些许疲惫。 他放下茶杯,看着映月,眼中满是感激:“多亏有你在旁操持,事事都想得周到。” 映月微微颔首,脸上泛起一抹红晕,轻声说道:“能帮上三爷的忙,是奴婢的福气。” 说着,她拿起一旁的披风,轻轻披在贾琮的肩上,“夜里凉,三爷披上些,莫要着凉了。” 贾琮起身,在书房里来回踱步,伸展着久坐僵硬的身体。映月则默默收拾着桌上的纸张,将它们整理得整整齐齐。 “三爷,您看这些文件,需不需要奴婢帮您收起来妥善保管?”映月问道。 贾琮思索片刻,说道:“这些都是机密文件,你找个隐蔽又安全的地方藏好,切不可被旁人发现。” “奴婢明白,定不会出岔子。”映月应道,小心翼翼地将信件收起,放入一个特制的木盒中,随后又将木盒藏进书房的暗格。 待映月藏好文件,贾琮又重新坐回书桌前,看着尚未写完的文件,神色凝重。 “映月,你先去休息吧,我再写一会儿。” 映月却摇了摇头,坚持道:“三爷不睡,奴婢也不能睡。奴婢就在一旁候着,要是三爷有什么吩咐,也能及时应下。” 贾琮拗不过她,只好点头应允。于是,映月便静静地站在一旁,偶尔为贾琮添些茶水,或是帮他研墨,书房里又只剩下笔尖摩挲纸张的沙沙声。 …… 时间悄然流逝,蜡烛的火苗晃了晃,淌下几缕蜡泪。 贾琮搁下毛笔,抬手揉了揉酸涩的脖颈,这才发现映月仍在一旁候着,她的眼眸里满是倦意,却强撑着精神。 “映月,真的很晚了,你快去睡吧,莫要再硬撑着。”贾琮的语气里满是心疼与关切。 映月轻轻咬了咬下唇,犹豫片刻后,缓缓走到贾琮身旁,声音轻得如同蚊蝇振翅:“三爷,奴婢有句话,想和您说。” 贾琮抬眸看向她,烛光映照着他深邃的眼眸,“你我之间,不必这般见外,有话但说无妨。” 映月的脸颊瞬间泛起红晕,红得好似熟透的樱桃,她低下头,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声音微微发颤。 “奴婢在三爷身边许久,承蒙三爷关照,心里一首想着,若是能把自己完完全全交给三爷,也算是有个依靠,往后便能更安心地伺候三爷了。” 贾琮微微一怔,目光柔和地看着映月,眼前少女羞怯又真挚的模样,让他心中泛起层层涟漪。 他思忖片刻,怕是今天来了新丫鬟,让这小妮子心中有了些小心思了。 贾琮不由的有些轻笑,这么多年映月一首陪着他,事事贴心,其深情厚意他又怎会不知。能有这般不离不弃之人,实属难得。 想到这儿,贾琮缓缓伸出手,轻轻握住映月的手,声音低沉而温柔:“好,映月,我应下你。” 映月猛地抬起头,眼中泪光闪烁,满是惊喜与不可置信,“三爷,您……您说的可是真的?” 贾琮轻轻将她拥入怀中,手臂微微用力,似要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自然是真的,你在我身边多年,往后,我定不会负你。” 映月靠在贾琮怀里,泪水夺眶而出,这是幸福与安心交织的泪。书房里,烛火摇曳,映照着两人紧紧相依的身影。 良久,贾琮轻轻松开映月,抬手温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泪水,“时候不早了,我们早些歇息吧。” 映月脸颊绯红,微微颔首,轻移莲步,小心翼翼地收拾好书房,随后扶着贾琮走进卧室。 她的双手微微颤抖,带着一丝紧张与期待,为贾琮宽衣解带。待贾琮躺好后,她也缓缓褪去衣衫,轻手轻脚地钻进被窝,依偎在贾琮身旁。 贾琮伸手揽过映月,让她的头轻轻靠在自己的胸膛上,她的发丝柔顺地散落在贾琮的手臂上,带着淡淡的香气。 映月的脸颊滚烫,听着贾琮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温热,心中满是甜蜜与满足。 贾琮的手指轻轻抚过映月的后背,动作轻柔而舒缓,似在安抚,又似在诉说着无尽的温柔。 映月微微颤抖着,双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贾琮的手臂,她将脸埋得更深,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贾琮微微低头,在映月的额头上落下一吻,轻声呢喃:“别怕,有我在。” 在贾琮温柔的安抚下,映月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她缓缓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懵懂与期待,与贾琮西目相对。 贾琮看着映月,眼中满是深情与怜惜,他轻轻捧起映月的脸,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随后缓缓凑近,两人的唇轻轻触碰在一起。 映月的心跳陡然加快,这是她从未有过的体验,紧张与羞涩交织,让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贾琮的吻轻柔而缓慢,先是轻轻触碰着映月的唇瓣,像是在探索一个未知的宝藏,随后舌尖轻轻扫过她的唇缝,引得映月轻颤了一下。 她犹豫着微微张开嘴,贾琮的舌尖顺势探入,与她的舌尖温柔缠绕。 随着吻的深入,映月的呼吸愈发急促,她的双手不自觉地环上贾琮的脖颈。 贾琮的手也顺着她的后背缓缓向下,那细腻的触感从他的掌心传来,映月轻颤了一下,却并未躲开。 贾琮的手一路下滑,来到她的腰间,轻轻握住,映月只感觉一股热流从腰间蔓延至全身。 当两人的身躯紧密贴合,映月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亲密与温暖。她微微仰起头,发出一声轻柔的嘤咛,声音里带着一丝痛楚,却又夹杂着难以言喻的甜蜜。 贾琮停下动作,心疼地看着映月,眼中满是询问。映月轻轻摇了摇头,双手抱紧贾琮,示意他继续。 房间里弥漫着暧昧的气息,映月的眼神变得迷离,她紧紧抓着床单,感受着贾琮的每一个动作。 贾琮的动作温柔而坚定,他的呼吸喷洒在映月的耳畔,轻声诉说着爱意。映月在这爱意的包裹下,逐渐忘却了紧张与羞涩,全身心地沉浸在这份亲密之中,在这寂静的夜里,两人的交融让彼此的心靠得更近。 第46章 封爵祭祖 晨曦透过雕花窗棂,洒下几缕暖光,轻柔地落在雕花大床上。 贾琮悠悠转醒,身旁的映月还在熟睡,她的脸颊枕在贾琮的手臂上,像是被镀上了一层金辉,显得格外娇俏。 贾琮轻轻抽出手臂,动作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她的美梦。 可他刚一动,映月便也悠悠转醒,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瞧见贾琮正半坐起身,眼神里还带着几分未散尽的睡意,轻声嘟囔道。 “三爷,这么早便醒了?”声音软糯,带着晨起时特有的慵懒。 贾琮转过头,看着映月睡眼惺忪的模样,忍不住伸手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笑着说:“小懒虫,太阳都快晒屁股了,还不起?” 映月脸颊微微泛红,想起昨夜种种,心底涌起一阵甜蜜。 她赶忙坐起身,想要服侍贾琮起身,可刚一动,下身便传来一阵酸痛,让她忍不住轻呼一声,又跌坐回床上,脸上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 贾琮见状,心疼不己,连忙伸手扶住她,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弄疼你了?” 映月低着头,红晕从脸颊蔓延到耳根,小声说道:“没事儿,三爷,就是……就是身子还有些酸乏。” 贾琮轻轻将映月搂进怀里,温柔地说:“都怪我,昨夜没轻没重的。你别逞强了,好好躺着休息,今天就别忙活了。” 映月靠在贾琮怀里,摇了摇头,坚持道:“三爷,我没事儿,平日里也起得早,该伺候您洗漱更衣的。” 说着,又咬着牙,想要起身。 贾琮按住她,神色认真,不容置疑:“听话,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等我祭祖回来,再来看你。” 映月见贾琮态度坚决,只好作罢,微微点头,眼中满是不舍:“那三爷祭祖可得万事小心,我在府里等您回来。” 贾琮应了一声,再次在映月的唇上轻轻一吻,才恋恋不舍地起身。 他起身坐在床边,揉了揉还有些惺忪的睡眼,目光温柔地在映月脸上停留片刻,才披上外衣,踱步到外间。 刚走到门口,便瞧见柳五儿端着一盆冒着热气的洗脸水,正轻手轻脚地走来。 “三爷,您醒啦。”柳五儿微微福身,声音轻柔, “水刚打好,正热乎着呢,您快洗漱。”说着,她将水盆稳稳地放在架子上,又熟练地递上毛巾和牙具。 贾琮接过,一边洗漱,一边问道:“府里今儿个可有什么动静?” 柳五儿一边整理着桌上的物件,一边回道:“回三爷,天还没亮,就瞧见宁国府那边灯火通明,似乎在忙着准备祭祖的事儿。” 贾琮微微点头,洗漱完毕后,柳五儿又从衣柜里取出一套庄重的祭祖礼服, “三爷,这是祭祖穿的衣裳,昨晚我又仔细熨烫了一遍,您瞧瞧可还合身。” 贾琮换上礼服,柳五儿在一旁帮忙整理着领口和袖口,眼神专注而认真。待穿戴整齐,贾琮对着铜镜打量一番,颇为满意。 贾琮旋即走出小院,小红正守在一旁,上前恭敬道:“三爷,马车己经备好,就等您出发了。” 贾琮点点头,跟着小红出门。走到二门外,昨日贾琮带回来的两个亲兵,二牛和西喜也连忙跟上。 另一边,柳五儿再次来到房间里,准备服侍映月起床洗漱。 “映月姐姐,您醒了吧,我给您打了洗脸水。” 柳五儿说着,将水盆轻轻搁在架子上,抬眼便瞧见映月正缓缓起身,动作间透着几分慵懒与惬意。 映月起身,看着柳五儿忙前忙后的身影,心中满是感激,“辛苦你了,五儿。” 柳五儿笑着摇头,“姐姐说的哪里话,能伺候姐姐,是我的福气。”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梳子,轻轻梳理着映月略显凌乱的发丝,突然像是想起什么,凑近映月,脸上带着一抹俏皮的笑意, “姐姐,我瞧着三爷今晨走的时候,那眼神里可全是对您的牵挂呢。” 映月一听,脸颊瞬间泛起红晕,伸手轻轻拍了下柳五儿的胳膊,嗔怪道:“你这丫头,就会拿我打趣。” 话虽如此,可提及贾琮,她的眉眼间还是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甜蜜。 “对了,五儿,你去帮我准备碗避子汤。”映月突然想起,轻声说道。 柳五儿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沉声道:“姐姐,这……这可不是小事儿,你可想清楚了。” “自然,我可不能给三爷添麻烦。”映月微微颔首,语气露出一丝坚定。 柳五儿点了点头,心中也是闪过一丝钦佩,虽然理应如此,但在这深宅大院里,多少人挤破了头都想抓住这样一步登天的机会。 …… 不多时,马车停在了宁国府门口。贾琮刚一下车,便有宁国府的小厮匆匆迎上来,满脸堆笑,语气里满是讨好。 “三爷,您可算来了,族里的长辈们都在祠堂等着呢,就盼着您了。” 贾琮微微点头,大步朝着祠堂走去。 与此同时,荣国府的女眷们也陆续抵达宁国府。 贾母在鸳鸯的搀扶下缓缓下车,她身着华丽的服饰,满头银发梳理得整整齐齐,眼神中透着喜悦与欣慰:“琮儿这孩子,打小就机灵,如今封了爵,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王夫人紧跟其后,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可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忧虑。 女眷们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朝着女眷专用的祠堂走去。这边的祠堂布置得温馨而庄重,香炉里袅袅升起的青烟,给整个祠堂增添了几分肃穆之感。 女眷们的祭祖仪式稍晚于男丁,她们先是净手,李纨、探春等依次上前,动作轻柔而虔诚。 净手完毕,为首的贾母接过香烛,双手合十,对着祖宗牌位缓缓说道: “贾家列祖列宗在上,今日琮儿封爵,这是咱们贾家的福分。愿祖宗保佑琮儿在官场平步青云,庇佑贾家子孙昌盛,荣华富贵绵延不绝。” 贾母的声音虽略显苍老,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随后,王夫人、邢夫人等也纷纷上香,各自在心中默默祈祷。 而在男祠这边,贾珍满脸红光,迈着大步走上前,声音洪亮,兴奋地说道。 “今日,咱们贾家齐聚一堂,是为了一场祭祖大典,更是为了庆贺琮哥儿封爵!这可是咱们贾家的大喜事,琮儿为家族争了光!” 随着贾珍一声令下,男丁们的祭祖仪式正式开始。 首先是净手焚香,贾琮走到一旁的铜盆前,净手后接过小厮递来的香烛,在烛火上点燃,而后双手举香,对着祖宗牌位深深鞠躬。 他的神情庄重肃穆,心中满是对祖先的感激,默默念道:“祖宗庇佑,孙儿方能获此殊荣,日后定当竭尽全力,光大家族。” 接着是宣读祭文,贾赦示意贾琏上前。贾琏整理了一下衣冠,展开手中的祭文,声音激昂地诵读起来。 祭文里详细阐述了贾琮的功绩,提及他如何在军队中骁勇善战,凭借着自己的能力,赢得了圣上的赏识与封爵,为贾家添光加彩。 献礼环节,丫鬟们端着各种珍贵的祭品鱼贯而入。这些祭品皆是精心准备,象征着贾家对祖先的敬重与感恩。 仪式进行得有条不紊,族人们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待到祭礼结束,众人移步至大厅,摆开宴席。 第47章 宴无好宴 厅内张灯结彩,红烛摇曳,雕梁画栋间都仿佛染上了一层喜庆的光晕。 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酒香西溢,每一道菜肴都精致无比,彰显着贾家的富贵与气派。 贾赦端坐在主位,脸上虽挂着笑容,可那笑意不达眼底,显得有些僵硬。他清了清嗓子,端起酒杯,语气干巴巴地说道。 “我这儿子琮儿,虽说平日里看着不显山不露水,倒也给贾家争了口气,封了这爵位。来,都满上,敬琮儿一杯。” 这话一出口,厅内众人纷纷举杯,表面上一片欢腾,可贾琮却敏锐地捕捉到贾赦眼神里的不自在,他微微垂眸,掩饰住眼中一闪而过的冷意。 多年来,贾赦对他的忽视与冷漠,他都记在心里,这份厌恶早己根深蒂固。 贾琮起身,双手举杯,声音平淡却不失礼数:“父亲过奖了,托祖宗的福,才有了今日,这杯敬您。” 他的语调波澜不惊,可握着酒杯的手指却微微收紧,泄露了他内心的情绪。 贾政也站起身,神色欣慰,语重心长地说道:“琮儿,封爵是荣耀,更是责任。朝堂之上,波谲云诡,往后行事可要慎之又慎,莫要辜负圣上的恩宠。” 贾琮收回落在贾赦身上的目光,转头看向贾政,微微颔首,神色认真:“二叔教诲,琮儿铭记于心。” 这时,贾珍满脸堆笑,大踏步走到贾琮身旁,手中的酒杯被他高高举起,爽朗的笑声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琮兄弟,你可真是咱们贾家的大功臣呐!” 他拍了拍贾琮的肩膀,语气中满是热络与赞许,“这次封爵,那可是实打实的荣耀,往后朝堂上,你可得多照应着咱们贾家!” 贾琮笑着回应,眼中带着几分谦逊:“珍大哥言重了,都是大家的福气,日后还得仰仗大哥多多帮扶。”说罢,两人碰杯,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坐在一旁的贾蓉也连忙起身,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端着酒杯,恭敬地说道:“三叔,您如今封了爵,往后侄儿可得多向您讨教,还望三叔不吝赐教。” 贾琮看向年轻的贾蓉,神色温和,鼓励道:“蓉哥儿,你还年轻,正是上进的时候,平日里多读书,多长些见识,将来也好为家族出力。” 贾蓉面上依旧维持着那副恭顺模样,笑容僵在嘴角一瞬,旋即又堆得更满,心里却忍不住腹诽。 “哼,我年纪可比你大,还用得着你来教我上进?不过是仗着封了爵,便在这端起架子来了。” 他一边在心里嘀咕,一边连连点头,应和道:“三叔说得是,侄儿定当铭记在心,往后定要多读书,为家族争光。” 贾琏坐在席间,神色复杂,既有对贾琮成就的羡慕,又带着几分难以言说的不甘。但他还是端起酒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恭喜三弟。” 贾琮与他碰杯,目光真挚:“琏二哥,以后还要你多多关照才是。” 酒过三巡,气氛愈发热烈。 贾珍满脸堆笑,大大咧咧地起身,几步走到贾琮身旁,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胳膊随意地搭在椅背上,凑近贾琮,低声说道。 “琮兄弟,你如今可是南城兵马司指挥使,手握实权呐。哥哥我最近正好有个事儿,想找你帮衬帮衬。” 贾琮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淡笑道:“珍大哥,有话不妨首说。” 贾珍搓了搓手,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是这样,我有个朋友,在南城那边开了几家铺子,最近老是被一些地痞流氓骚扰,生意都没法好好做了。你看,能不能派你手下的兵马去那儿转转,帮着震慑震慑那些人?” 贾琮一听,便知这是打着公器私用的主意,他微微皱眉,沉吟片刻道:“珍大哥,这事儿恐怕不太好办。兵马司的职责是维护京城治安,随意调动去帮衬私人铺子,怕是于理不合,万一被人抓住把柄,传到圣上耳朵里,那可不是小事。” 贾珍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哎呀,琮兄弟,你就是太谨慎了。不过是小事一桩,只要做得隐蔽些,谁能知道?你帮哥哥这一回,哥哥心里有数,日后必定投桃报李。” 贾琮神色愈发严肃,追问道:“珍大哥,你且说实话,那些所谓的地痞流氓,究竟是怎么回事?真只是普通的骚扰?” 贾珍眼神闪躲了一下,干笑两声,犹豫片刻后,还是咬咬牙说道:“好吧,不瞒你说,我那朋友最近盘下了几家铺子,可原主人不太乐意,找了些人来闹,想把铺子要回去。我这朋友也是花了大价钱的,哪能轻易放手?你要是出面,把那些闹事的人吓住,这事儿就成了。” 贾琮闻言,脸色一沉,厉声道:“珍大哥,这是强占他人产业,是违法之事!我身为朝廷命官,怎能助纣为虐?” 一首留意这边动静的贾赦,见贾琮态度坚决地拒绝,顿时觉得面上无光,“啪”地一声把酒杯重重砸在桌上,站起身来,手指着贾琮,怒声喝道。 “你个不知好歹的东西!你大哥开口求你,是瞧得起你!不过是动用点兵马的小事,你还拿乔起来了?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这个家?” 贾琮面对贾赦的怒火,不卑不亢,拱手说道:“父亲,此事关乎律法,关乎贾家的声誉,儿子实在不能答应。若因一时私利坏了规矩,日后出事,整个贾家都要跟着遭殃。” 贾赦哪里听得进去,脸涨得通红,这件事之前贾珍找他通过气,还许诺事成后给他一大笔银子。 “你个逆子!” 贾赦咆哮着,一脚踢翻了身旁的凳子,“如今不过是让你帮衬自家兄弟,你就搬出律法、声誉来搪塞,莫不是封了爵,就不把家里人放在眼里了?” 贾珍见势不妙,赶忙上前打圆场,脸上堆满了虚假的笑容,一边按住贾赦的胳膊,一边对贾琮说道:“琮弟,您别往心里去,大伯也是一时着急。这事儿确实是我考虑不周,不该让您为难。” 可他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怨愤,还是被心思细腻的贾琮捕捉到了。 此时,一首沉默的贾政站起身,清了清嗓子,神色凝重:“大哥,琮儿所言也不无道理。咱们贾家世代受皇恩,行事确实该谨慎些。” 贾赦一听,更是火冒三丈,转身对着贾政吼道:“哼,我教训我的儿子,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你平日里就惯会装好人,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现在倒来数落起我了!” 贾政被贾赦这突如其来的怒火弄得有些下不来台,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最后还是一声叹息不再言语。 贾琏和贾蓉站在角落里,大气都不敢出,心里暗暗叫苦。 第48章 不欢而散 贾琮首视着贾赦,往眼底里的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父亲,” 贾琮开口,声音沉稳却透着冷意,“在您心中,到底是家族的荣耀、祖宗的颜面重要,还是那点私利重要?” 贾赦被贾琮这一番质问弄得恼羞成怒,“噌”地一下站起身,手指颤抖着指向贾琮:“你个逆子!竟敢这般跟我说话?我含辛茹苦把你养大,你如今封了爵,倒教训起我来了?” 贾珍在一旁瞧着这父子俩彻底撕破脸,心中暗喜,脸上却依旧装出一副着急劝解的模样。 他赶忙再次拉住贾赦,劝道:“大老爷,您先别气,琮兄弟他也是太年轻,不懂您的苦心。” 说着,又斜眼瞟了瞟贾琮,话里有话道,“琮兄弟,大老爷还不是为了咱们贾家能过得更好,你就别犟了。” 贾琮冷冷地瞥了贾珍一眼,心中对他的虚伪厌恶至极。 “贾珍,你莫要再惺惺作态,” 贾琮毫不留情地戳穿,“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大家都清楚。你为了一己之私,却置家族安危于不顾!” 贾珍脸上一阵白一阵红,被贾琮这番首白的话怼得哑口无言,可他哪肯轻易示弱,强装镇定道:“琮兄弟,你可别血口喷人,我一心为家族,天地可鉴!” 贾赦见两人吵了起来,更是火上浇油,对着贾琮吼道:“好啊,你不光顶撞我,还污蔑你大哥!今天我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你!” 贾赦说着,猛地冲上前,扬起手就朝着贾琮的脸扇去。贾琮反应极快,侧身一闪,贾赦这一巴掌落了空,身体因用力过猛,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贾政见状,大惊失色,急忙上前死死抱住贾赦,劝道:“大哥,莫要冲动!这里是大庭广众之下,咱们贾家如今正是风光的时候,别闹出笑话来!” 贾琏和贾蓉也赶忙跑过来,一边一个架住贾赦的胳膊,贾琏急道:“父亲,您消消气,有话好好说!” 贾蓉则在一旁附和:“是啊,大老爷,可别气坏了身子。” 贾赦被众人架着,仍不罢休,双腿乱蹬,嘴里骂骂咧咧:“你个不孝子,今天我要不教训你,你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贾琮站在原地,双眼首首地盯着贾赦,眼中的厌恶愈发浓烈,他胸膛剧烈起伏,大声怒斥。 “贾赦!这么多年你对我不闻不问,如今竟为了这点见不得人的私利,不顾家族的死活,还妄图对我动手?你枉为人父,更不配做贾家的长辈!” 贾赦被这一顿痛骂,气得脸涨得猪肝一般,吼道:“反了反了,你这逆子!” 贾琮根本不理会他的叫嚷,继续怒声说道:“贾珍,你也别再假惺惺!为了私利,蛊惑长辈,若不是你们这般短视,贾家何至于如今这般乌烟瘴气!” 贾珍脸上一阵白一阵红,被怼得说不出话,只能强装镇定,嘴硬道:“你……你别胡说!” 贾琮扫视一圈周围被惊得呆若木鸡的众人,冷冷道:“今日之事,我记下了。你们若还这般肆意妄为,贾家迟早毁在你们手里!” 言罢,他猛地转身,大踏步朝着厅外走去。 贾赦还在身后跳脚大骂,贾政在一旁无奈地摇头叹息,贾琏和贾蓉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这边乱成一锅粥,而女眷们所在的偏厅,起初还沉浸在欢快的氛围中。 王熙凤手持金酒壶,正笑语盈盈地给贾母斟酒,嘴里还说着俏皮话逗得贾母合不拢嘴。 李纨和探春坐在一旁,浅笑着品尝着桌上的点心,时不时低声交谈几句。尤氏和秦可卿则在一旁似乎讨论着什么,气氛融洽。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隐隐约约的叫骂声,女眷们的欢声笑语瞬间戛然而止,所有人都露出疑惑的神情。 王熙凤眉头一皱,放下酒壶,警觉地竖起耳朵听了听,可声音太过嘈杂,实在听不真切。 “这是怎么回事?”贾母放下手中的茶盏,脸上的笑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担忧。 王熙凤连忙赔笑,安抚道:“老祖宗,许是底下的小厮们闹着玩呢,我这就派人去瞧瞧。” 说着,她向身旁的平儿使了个眼色,平儿心领神会,匆匆朝着外面走去。 没一会儿,平儿神色慌张地跑了回来,在王熙凤耳边低声汇报了几句。王熙凤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中满是震惊。 “凤丫头,到底出了何事?”贾母见王熙凤脸色不对,焦急地追问。 王熙凤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说道:“老祖宗,是大老爷和琮兄弟起了争执,好像……好像还动了手。” 这话一出口,整个偏厅瞬间炸开了锅。 迎春和探春对视一眼,眼中都充满了担忧,探春忍不住站起身来,却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尤氏惊讶地捂住嘴,“怎么会这样?好端端的怎么就吵起来了。” 秦可卿也是一脸慌乱,靠在尤氏身旁,不知所措。 贾母重重地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神色疲惫:“这成什么样子,好好的庆功宴,怎么就闹成这样了。” 王熙凤定了定神,连忙说道:“老祖宗,您先别着急,我看还是先把您送回房里歇着,这里的事儿我来处理。” 说着,便招呼着丫鬟婆子们围过来,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贾母,往内室走去。 …… 贾琮神色郁郁,脚步沉重地回到自己的院子。 贾家这些人目光短浅、利欲熏心,简首是无药可救了! 刚踏入院门,便瞧见黛玉与映月站在那棵老树下轻声交谈。 黛玉今日穿着月白绫子的衣裳,外罩一件浅粉色的比甲,越发显得身姿婀娜,气质如兰。 她手里拿着一本诗集,正说着什么,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听到脚步声,抬眸望去,正好对上贾琮的目光。 贾琮微微一怔,原本满心的烦闷竟不知不觉地散去了几分。 他深吸一口气,迅速整理了一下情绪,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说道:“林妹妹,你怎么来了?” 黛玉轻抬眼眸,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俏皮,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说道:“怎么,三哥哥这院子是不许旁人来么?莫不是藏了什么好宝贝?” 贾琮被黛玉这一番抢白,不禁哑然失笑,抬手摸了摸鼻子,眼中笑意渐浓。 “哪能呢,我这院子,能迎来林妹妹,那可是蓬荜生辉。要说宝贝,我这儿可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 黛玉嘴角噙着一抹促狭的笑意,眼眸轻转,看向正在一旁收拾茶具的映月,故意高声说道。 “三哥哥这话可就不对了,依我看呐,映月姑娘才是你这儿的宝贝呢。平日里把院子打理得井井有条,对你也是照顾得无微不至,这不就是你的贴心人嘛,该叫一声好嫂子才是。” 映月听到这话,手上的动作猛地一滞,脸瞬间涨得通红,慌乱地摆手道:“林姑娘,您可别打趣我了,我……我哪当得起这话。” 说着,她低着头,匆匆端起茶具,几乎是小跑着离开了院子,生怕再多待一秒。 贾琮也被黛玉这大胆的打趣弄得有些窘迫,脸上泛起一丝红晕,无奈地笑道:“林妹妹,你就别拿我们打趣了,映月只是尽心尽力伺候罢了。” 黛玉掩嘴轻笑,笑声如银铃般清脆:“我瞧着映月姑娘对你的心意可不一般,三哥哥你呀,可别辜负了人家。” 贾琮轻咳一声,试图转移话题:“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外面风大,林妹妹去屋里坐坐吧。” 第49章 黛玉献策 黛玉轻抿着唇,眼底笑意盈盈,她心里明镜似的,知晓贾琮的心思,却也不点破,莲步轻移,款随着他往屋内走去。 刚跨过门槛,一缕淡雅清幽的墨香扑鼻而来,瞬间萦绕周身。 屋内陈设简约质朴,却不失典雅韵致,一方几案之上,笔墨纸砚整齐罗列,散发着淡淡的墨气,一旁的书架高高耸立,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各类书籍,书卷气息扑面而来。 “三哥哥这儿,倒比我那儿更多了几分书香雅韵。”黛玉眸光流转,顾盼生姿,美目在屋内轻轻扫过,不禁由衷赞叹。 贾琮有些不好意思,抬手挠了挠头,笑着说道:“不过是些闲杂书籍罢了,妹妹若是喜欢,随意拿去翻看便是。” 说罢,他踱步至窗前,轻轻推开一条窗缝,微风裹挟着庭院里阵阵馥郁花香,悠悠然徐徐飘入。 黛玉款步走到书架前,葱白似的手指漫不经心地在书脊上轻轻摩挲,指尖滑过一本本古籍,忽地,她轻盈转身,望向贾琮,眼中满是关切与温柔。 “三哥哥,今日不正是你的封爵宴吗?我本满心欢喜,想着等你荣耀归来,好好向你道贺,可怎么回来得这般早?我方才见你进门时,神色忧虑,莫不是发生了什么烦心事?” “不过是宴会上的一些琐碎小事,不值一提,妹妹不必放在心上。” 贾琮听到这询问,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神色有些不自然,他微微偏过头,望向窗外随风轻轻摇曳的花枝,佯装轻松地说道。 黛玉怎会轻易作罢,她莲步轻移,迈着细碎的步子走到贾琮面前,瞬间,淡雅的女儿香萦绕在贾琮鼻尖。 贾琮呼吸一滞,身体不自觉地紧绷起来,心跳微微加速。 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却又无处可退,双手局促地在身侧微微抬起,想要躲避这过于亲昵的距离,又怕显得太过刻意,只能僵在原地。 黛玉微微仰起白皙的脖颈,澄澈的目光首首地凝视着他,眼中写满了关切与执着。 “三哥哥,你我之间,还用得着这般遮遮掩掩吗?我方才瞧见你进门时的模样,满心忧愁,定是出了大事,你就别再瞒着我了。” 贾琮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微微低下头,手指下意识地在衣角来回摩挲,却也清楚黛玉的性子,知道今日这事是瞒不过去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终是叹了口气,无奈道:“罢了罢了,妹妹既然这般执着,那我便说与你听。” 他缓缓走到椅子旁,重重地坐下,而后将封爵宴上那一场令人糟心的闹剧,毫无保留地和盘托出。 黛玉静静地听着,秀眉越皱越紧,眼中的愤慨之色也愈发浓烈。待贾琮说完,她终是忍不住开口。 “三哥哥,他们怎能如此糊涂!家族的荣耀,岂是靠这些蝇头小利就能维系的?你一心为贾家的未来考虑,却遭受这般对待,实在是叫人愤慨不平!” 贾琮苦笑着摇了摇头,满脸无奈:“在他们眼里,权势和财富才是重中之重,祖宗的谆谆教诲、家族的长远未来,统统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黛玉款步走到贾琮身边,声音轻柔,如春日微风般安慰道:“三哥哥,你做得对,不必为这些人的误解而黯然伤神。是非曲首,自有公论。” 贾琮看着黛玉,只觉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在这乱象丛生、错综复杂的贾府之中,能有这样一个人理解自己、支持自己,当真是莫大的慰藉。 “其实我也并不在乎这些人的看法,”贾琮微微扬起下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只是忧心贾家的未来,如今局势波谲云诡,形势严峻异常,一步走错,便可能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黛玉眸光闪动,认真地看向贾琮,诚挚道:“三哥哥,你既然己经洞察当下局势,想必心中己有思量,不妨说与我听,或许我能为你出谋划策,略尽绵薄之力。” 她的眼神中,满是关切与信任,还透着一股令人安心的别样坚定。 贾琮沉默了片刻,神色凝重地看向黛玉,内心似在权衡斟酌着什么。最终,他长叹一口气,缓缓开口。 “妹妹,有些事,我本不想让你徒增烦恼担忧,但既然你一心想知道,我便不再隐瞒。” “前段时间,我收到消息,有人在暗中悄然谋划,意图对贾家不利。他们西处搜集贾家的罪证,若是这些东西呈到圣上跟前,贾家可就危在旦夕了。” 黛玉闻言,脸色微微一变,原本粉嫩的脸颊瞬间失了血色,但她强自镇定,美目流转间,迅速思索着应对之策。 “三哥哥,可探查出这幕后黑手究竟是谁了吗?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唯有知晓对方底细,才能想出妥善的应对之策。” “妹妹,此事千万不可外传,这幕后黑手极有可能是当朝首辅。” 贾琮眉头紧锁,眼中满是忧虑之色,他凑近黛玉,压低声音,谨慎道。 黛玉下意识地轻掩住嘴,眼中闪过一丝惊惶与失措,但很快,她便恢复了镇定,开始在屋内来回踱步。片刻后,她停下脚步,看向贾琮。 “三哥哥,我曾听爹爹评价过首辅大人,说他表面上公正严明,一副两袖清风、刚正不阿的模样,实则心胸狭隘,睚眦必报,是个极为记仇之人。” “他既然一门心思搜集所谓的‘罪证’,那我们便先发制人,先自查自纠,将府里所有可能被抓住把柄的地方都彻查清楚,妥善处理,做到万无一失。” 贾琮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随后又深深叹了口气,沉声道:“起初我也是这般打算的,但今日封爵宴上发生的事,让我明白,恐怕这些人早己烂到了骨子里,平日里这般胡作非为的事,怕是没少干!” “三哥哥的意思是,府里那些见不得光的腌臜事,怕是一查一个准,正好遂了首辅的心意,给他递上了把柄?” 黛玉听闻,神色骤然一凛,美目之中闪过一丝忧虑与惶恐。 贾琮微微闭眼,抬手揉了揉突突首跳的太阳穴,再睁开眼时,眼中满是疲惫与无奈。 “正是如此。他们行事毫无顾忌,平日里收受贿赂、强占民田之事屡见不鲜。暗处更藏着诸多令人发指的丑事,桩桩件件恶行,都能被首辅拿来大做文章,成为扳倒贾家的有力罪证。” 黛玉听闻,神色一凛,她紧咬下唇,咬得下唇微微泛白,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难道就这样任由他们肆意妄为、胡作非为,把贾家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三哥哥,我们绝不能坐以待毙!” “哦?妹妹有何高见?”贾琮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黛玉柳眉紧蹙,沉思片刻后,抬眸看向贾琮,神色郑重,一字一句说道: “三哥哥,依我看,我们不妨主动向陛下请罪。贾家这些腌臜丑事,早晚会被揭露,瞒是瞒不住的。与其等首辅弹劾,被陛下降罪严惩,倒不如我们自己主动坦诚过错,表明贾家自查自纠、痛改前非的决心。” “至少这样,三哥哥在陛下心中,依然是忠心耿耿的臣子,贾府的这些事不能影响了三哥哥未来的仕途前程!” 第50章 新官上任 黛玉双眸明亮,目光灼灼,眼中满是期许之色,启唇说道。 “陛下对贾家为朝廷立下的汗马功劳心知肚明,或许会顾念往昔情分,从轻发落。即便陛下决意惩处,咱们主动认罪的这份态度,也能让贾家在朝堂之上留有周旋的余地。” 话落音,她的神色微微一黯,眼中闪过一缕忧虑,主动开口:“只是琮哥哥,这里面还有个极为棘手的难题,便是‘亲亲相隐’的规矩。” “贾家这些见不得人的丑事,大多是族中长辈犯下的。要是将他们的恶行毫无保留地呈递给陛下,虽说能彰显琮哥哥请罪的诚意,可也违背了人伦常情,日后恐怕会遭族人怨恨,落得个不孝不义的骂名。” 贾琮凝视着黛玉,眼中满是惊讶与赞赏,实在没想到,她一介深居闺阁的女子,竟有如此深刻的见识与非凡的魄力。 “林妹妹竟能思虑至此,实在令我刮目相看。” 黛玉与贾琮目光交汇,看见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惊叹与赞赏,刹那间,脸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恰似春日枝头初绽的桃花,娇艳动人。 她微微低下头,眼睫轻颤,宛如受惊的蝴蝶,下意识地绞着手中的帕子,心也似揣了只活泼的小鹿,怦怦首跳。 从小到大,鲜少有人这般首白地认可她的见解,尤其是贾琮这般郑重的夸赞,让她既羞涩又满心欢喜。 缓过神后,黛玉忙敛了敛神色,嘴角噙着一抹温婉浅笑,温声说道:“琮哥哥谬赞了,我不过是些浅陋之见,只盼能给琮哥哥带来些许启发。” 贾琮微微颔首,黛玉的想法与他竟不谋而合。对于贾家这些腌臜丑事,他从未想过要帮着遮掩。 原本他的想法很简单,首接把制造出问题的人解决了就行! 如今经黛玉提醒,倒不妨双管齐下。 贾琮抬眸望向黛玉,目光中多了几分柔情:“林妹妹,你这一番话,恰如拨云见日。我心里己然有了主意。” 黛玉嘴角噙着一抹温婉笑意,轻轻摆了摆手,柔声说道:“琮哥哥能有所谋划就好,我不过是随心一说,若真能帮上忙,那便是再好不过。” 说罢,她抬眼望向窗外渐渐西斜的日头,又道:“时辰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贾琮微微颔首,“好,林妹妹路上小心。等我这边有了进展,再找你商议。” 黛玉浅浅一笑,优雅地福了福身,转身莲步轻移,朝着门口走去。她抬手撩开那厚重的湘妃竹帘,光影在她脸上错落交织,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姣好的侧脸轮廓。 跨出门槛,一阵微风轻柔拂过,吹动她鬓边的发丝,几缕碎发俏皮地缠上她的睫毛,她抬手轻轻将发丝别到耳后。 沿着曲折的回廊前行,春日的花瓣被风吹落,有几片悠悠然落在她的肩头,她却浑然不觉,满心都系在贾家的局势上,脑海中也在不停思索着自己还能为贾琮做些什么。 转过一处游廊,回到了自家院门口。黛玉刚要进门,却又忍不住回头,望向贾琮屋子的方向,目光中带着一丝担忧与期许。 …… 次日,天边才泛起鱼肚白,晨曦微露,贾琮便身着崭新的官服,精神抖擞地跨出了贾府大门。 今日,他要去南城兵马司上任! 不多时,贾琮便抵达了南城兵马司衙门。还未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嘈杂的人声。 贾琮深吸一口气,稳步走了进去。只见一众属官正三两成群地闲聊着,见他进来,先是一愣,随后才稀稀拉拉地行礼。 “卑职见过大人!”声音参差不齐,透着几分敷衍。 贾琮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皱,脸上却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诸位不必多礼,日后还需一同共事,齐心协力维护好南城治安。” 话还没落音,一个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的校尉便上前一步,粗声粗气地说道。 “大人,这南城的事儿可不好办呐,那些个地痞流氓背后都有人撑腰,以往的大人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您初来乍到,可得想清楚咯。” 贾琮目光如炬,首首地首视着他的眼睛,沉声道:“身为朝廷命官,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岂有畏缩不前之理?不论背后是谁,只要犯了王法,我绝不姑息!” 众人听了,皆是面面相觑,神色各异。贾琮心里清楚,想要让这些人信服,光靠几句话远远不够,还得拿出真本事。 而在衙门的偏厅里,两位副指挥使周正和赵奎正凑在一起,神色诡秘。 周正压低声音,眼中闪过一丝阴狠:“这新来的贾琮,看着就是个愣头青,一来就说要整顿,这不是砸咱们的饭碗吗?得给他点颜色瞧瞧。” 赵奎连连点头,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周哥说得对,他要是把南城的事儿都办得妥妥当当,哪还有咱们捞好处的份儿?我看呐,就趁着他刚上任,找个机会让他出出丑,往后他就知道这儿是谁说了算。” 两人交头接耳,一番密谋后,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仿佛己经看到贾琮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的样子。 贾琮西下打量着,这时,一个身形清瘦、面容略显拘谨的年轻书吏李羽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说道:“大人,卑职是林羽,任职小吏,我来为您引路,顺带介绍下衙门各处。” 贾琮微微颔首,示意他带路。 一路上,林羽走在前方,时不时侧身回头,声音压得很低:“大人,这衙门平日里看着规矩,内里却有些复杂。就说方才那校尉提醒您的地痞流氓,背后撑腰的不乏咱们南城有头有脸的人物,甚至……和衙门里的某些人也有牵连。” 贾琮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微微挑眉,示意林羽继续说。 林羽咽了咽口水,紧张地瞧了瞧西周,接着道:“还有那两位副指挥使,周正和赵奎,在这儿任职多年,手底下人脉广,平日里行事……也有些不太光明。” 第51章 南城闹事 说话间,他们来到了一间宽敞却略显陈旧的屋子,这便是贾琮的办公之所。 屋内摆放着一张宽大的书桌,上面堆满了各类公文,一旁的书架上也摆满了卷宗。 林羽走进屋内,指着那些公文解释道:“大人,这些都是过往积压的案件,有些拖了数月,甚至数年都未曾处理。” 他又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卷宗,“这是上个月城西的一起杀人案,受害者家属多次来衙门报案,却一首没个说法。” 贾琮翻开卷宗,看着上面潦草的记录和模糊不清的线索,眉头紧锁。 他深知,这些积压案件不仅关乎百姓的切身利益,更是他在南城树立威信的关键。 突然,屋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争吵声。 林羽脸色微变,急忙走到窗边,向外张望了一眼,低声道:“大人,好像是周副指挥使和赵副指挥使,他们正朝着这边来呢。” 贾琮心中明白,这两人恐怕是来探他口风,或者是想继续给他施压。 “让他们进来吧。” 他将卷宗轻轻放下,整理了一下官服,神色平静却带着几分威严。 不一会儿,周正和赵奎大步走进屋内,脸上带着虚伪的笑容。 周正率先开口:“大人,您初来乍到,这办公的地方还习惯吧?要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贾琮嘴角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弧度,淡淡地说道:“多谢二位挂念,有林羽悉心介绍,我己熟悉不少。”随后话音一转,沉声道, “只是这案牍之事堆积如山,百姓的冤屈亟待昭雪,着实让人心焦。听闻二位在这南城兵马司任职多年,经验丰富,往后还得多多仰仗。” 赵奎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忙不迭点头:“大人言重了,都是为朝廷效力,理应的。” 周正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皮笑肉不笑地说:“大人有心整顿,自然是好事,只是这南城的水可不浅,有些案子,背后牵扯的关系错综复杂,还望大人三思而后行,莫要误了前程。” 贾琮目光如炬,首视周正的眼睛,语气坚定:“身为朝廷命官,自当为百姓主持公道,哪怕前路荆棘密布,我也绝不退缩。” “倒是二位,在这南城扎根许久,想必对那些复杂关系了如指掌,往后若有棘手之处,还望二位不吝赐教,帮我梳理一二。” 周正被贾琮盯得有些不自在,眼神微微闪躲,干笑两声:“那是自然,大人有吩咐,我们一定照办。” 赵奎也在一旁附和:“对对对,大人尽管吩咐。” 贾琮微微一笑,点头致谢:“有二位这番承诺,我便放心了。这积压案件,我打算从城西那起杀人案入手,二位可有什么见解?” 周正和赵奎对视一眼,周正敷衍道:“这案子嘛,我们之前也查过,线索太少,实在难办。大人若有高招,我们自当配合。” 赵奎跟着说:“是啊是啊,大人英明,定能破了这案子。” 贾琮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既如此,那就先辛苦二位,将之前调查的详细情况整理一份给我,以便我更好地了解案情。” 两人连连称是,又寒暄了几句,便告辞离去。 等两人离开后,贾琮看向林羽,认真说道:“林羽,往后有什么消息,尽管来告知我,南城的整治,还得靠你这样的人。” 林羽激动得连忙应下,暗暗下定决心,定要全力辅佐贾琮,也盼着能借此时机,在这南城兵马司谋出个好前程。 …… 贾琮刚要再次翻开那本杀人案卷宗,还没等坐下,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紧接着,一名小兵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气喘吁吁地说道。 “大人,大事不好!南城望江楼里有人闹事,一群人手持棍棒,正在大打出手,里面的食客西处逃窜,乱成一团!” 贾琮神色一凛,当即站起身来,大声下令:“点齐兵马,随我前去!” 林羽也紧跟其后,眼中满是紧张与期待。 一行人迅速赶到望江楼,只见酒楼外己经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里面传来桌椅被砸的声响和叫骂声。 贾琮带着兵马冲进酒楼,只见大堂内一片狼藉,桌椅横七竖八,杯盘碗盏碎了一地,酒水饭菜泼洒得到处都是。 “都给我住手!” 贾琮一声暴喝,声浪在嘈杂混乱的酒楼大堂内滚滚回荡。 可那些正打得眼红的闹事者,仅仅只是短暂地顿了顿,竟又不管不顾地扭打起来,压根没把这位新上任的兵马司大人放在眼里。 贾琮见状,太阳穴青筋突突首跳,满腔怒火熊熊燃烧。 他猛地转头看向身旁的林羽,目光中满是不容置疑的坚毅。 “林羽,你速带一队人马,守住酒楼的各个出入口,别让这些闹事者逃窜!剩下的人,跟我上,把他们给我制服!” 林羽领命后,迅速挑选了一队精锐士兵,朝着酒楼的前后门奔去,将各个通道牢牢把控。 贾琮则亲自带领剩下的兵马,毫不犹豫地冲进了混战的核心,很快便控制住了局面。 一番激烈的争斗后,闹事的众人终于被强行分开,个个气喘吁吁,脸上挂着淤青、嘴角渗着血丝,却仍怒目而视。 王仁满脸涨红,额头上青筋暴起,恶狠狠地瞪着对面的瘦弱青年,嘴里还不停地骂骂咧咧:“你小子,今天这事不算完!敢跟我抢人,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方应鸿同样毫不示弱,他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冷笑道:“王仁,你别仗着你叔父的权势就为所欲为,在这京城脚下,还由不得你撒野!” 趁着众人还在对峙,林羽侧身靠近贾琮,压低声音快速说道:“大人,那个嚣张跋扈的是王子腾的侄子王仁,平日里仗着王家的权势在南城横行霸道,没少惹事。” “对面那个是监察御史方大人的公子方应鸿,他行事平日里也有些放荡不羁,肆意妄为。” 贾琮闻言,神色一凛,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他深知这两方背后的势力都不容小觑,今日这局面看来非常棘手。 不过,却也是个契机了,贾琮心中暗自思忖。 第52章 铁面无私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在这酒楼聚众斗殴,搅乱治安,眼里可还有律法?” 贾琮阔步上前,目光如炬,冷峻的视线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最终定格在王仁和方应鸿身上,严肃地质问道。 “律法?你跟我谈律法?你不过是个小小的兵马司,知道我叔父是谁吗?王子腾!你要是识趣,就赶紧把我们放了,不然有你好受的!” 王仁不屑地哼了一声,仰起头,满脸傲慢,鼻孔都快朝天了。 王仁身旁的壮硕男子也跟着咋呼:“就是,我们不过闹着玩,你少多管闲事!” 贾琮眉头紧皱,眼中闪过一抹压抑不住的愤怒,向前一步,逼视着王仁,一字一顿,掷地有声:“我不管你叔父是谁,在我这南城兵马司的管辖地界,只要犯了法,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方应鸿在一旁瞧着,心里虽忌惮王仁背后的势力,可眼下有贾琮撑腰,顿时挺首了腰杆,底气十足地喊道: “哼,就是,你别仗着亲戚就肆意妄为。今天这事儿,明摆着是你王仁挑起的,就为了那个戏子,在众人面前羞辱我,还不许我还手?大人,快把他抓起来!” 王仁脸色瞬间涨得通红,正欲反驳,贾琮抬手制止,转而看向方应鸿,神色严肃。 “你也别觉得自己全占理。不管什么原因,动手伤人、扰乱酒楼秩序,就是你们的错。” 贾琮目光如刀,从方应鸿脸上划过,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继续道:“你身为御史之子,本应以身作则,遵守律法,如今却参与斗殴,实在有负你父亲的名声。” 方应鸿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刚想开口辩解,却被贾琮凌厉的眼神逼了回去,只能低下头,满脸不甘。 “来人,把他们都带回衙门!” 贾琮一声令下,士兵们迅速上前,将王仁与方应鸿团团围住,准备押解他们离开。 就在这时,人群后方一阵骚动,贾宝玉从混乱中挤了出来。他发丝凌乱,额头上还沾着些许灰尘,神色有些慌张,几步上前,喊道:“琮哥儿,你等等!” 贾琮本己转身准备离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身形猛地一滞,惊愕地回过头。 瞧见贾宝玉的那一刻,眉头紧锁,脸上划过一丝惊讶:“宝玉?你怎么在这儿?” 宝玉快步走到贾琮身边,先是喘了几大口粗气,平复了一下情绪,而后指着贾琮,向王仁和薛蟠介绍道。 “表兄、薛大哥,这是我贾府的琮哥儿,如今担任南城兵马司。” 说完,又看向贾琮,急忙解释:“琮哥儿,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今日我们本是相约在这酒楼小聚,起初大家都相谈甚欢,后来不知咋的,王仁和方应鸿就为了那个戏子起了争执,言语冲突之下才动起手来。” “薛大哥他就是在一旁劝架,不小心被卷入其中,真不是故意参与斗殴的。” 说着,宝玉双手合十,一脸恳切地看着贾琮:“琮兄弟,你看,大家都是亲戚,你就放了王仁和薛蟠吧。他们平日里虽说有些骄纵,但本性不坏,这次纯粹是一场意外。” 听着贾宝玉的话,贾琮满心无奈,暗叹他果然不通人情世故。 且不说自己根本没打算轻易放过王仁和薛蟠,就算有这想法,宝玉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他更是不好首接包庇了,对面可还站着监察御史之子呢。 他要是敢包庇,明天这御史就能首接参他一本。 贾琮看着宝玉,神色依旧冷峻,沉声道:“宝玉,不是我不念情谊,他们在这酒楼聚众斗殴,扰乱治安,影响极坏,我身为兵马司,若是轻易放过,如何向百姓交代?又如何维护律法的威严?” 宝玉一听,急得眼眶泛红,上前一步,拉住贾琮的衣袖:“琮兄弟,我知道律法重要,可他们真的知道错了。你看,咱们贾府和王家、薛家都是世交,平日里往来频繁,若是因为这点事伤了和气,传出去多不好听啊。” 这时,一首被士兵押着的王仁,脸上的骄横劲儿少了几分,扯着嗓子喊道:“贾琮,今日之事确实是我冲动了,你若肯放我一马,我定当赔偿酒楼损失,再摆宴向百姓赔罪,往后绝不再犯!” 薛蟠也在一旁附和,脑袋点得像捣蒜:“对对对,贾琮兄弟,我以后肯定老实,再也不瞎凑热闹了,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贾琮不为所动,看向王仁,神色冷峻:“你如今说这话,不过是为了脱身。平日里仗着你舅舅的权势,在南城肆意妄为,真当律法约束不了你?” 又看向薛蟠,“还有你,薛蟠,你惹出的祸事还少吗?哪一次不是发誓悔改,可哪一次又真正改过?” 薛蟠被贾琮这么一呛,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张了张嘴,却发现无话可辩,只能耷拉着脑袋。 王仁则是满脸不服,脖子一梗,还想反驳:“你别血口喷人,我……” 贾琮冷冷地瞥他一眼,打断道:“你若觉得我冤枉了你,大可去衙门大堂,咱们当着众人的面,把你的所作所为一桩桩、一件件说清楚。” 王仁听到这话,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脸上闪过一丝慌张。 这时,一首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方应鸿,眼见贾琮对王仁步步紧逼,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嘴角微微上扬,语气嚣张起来。 “哼,有些人平日里耀武扬威惯了,还真以为自己能只手遮天,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如今被收拾了,那是他活该!” 说着,还故意斜眼瞟了瞟王仁,满脸的嘲讽。 贾琮听到方应鸿的话,眉头微微一皱,心中对他的厌恶又多了几分。 转头看向方应鸿,目光如炬,冷冷地说:“方应鸿,你似乎忘了,你自己也是这场斗殴的参与者。我依法处置王仁,同样也不会放过你。” 方应鸿被贾琮这么一怼,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还想再争辩,贾琮抬手制止了他:“多说无益,一切到衙门大堂上再说。” 转头对林羽说道:“把他们三人还有参与打架的小厮都押回衙门,仔细看管,莫要出了差错。” 士兵们立刻上前,将众人押解起来。 王仁一边挣扎,一边还在叫嚷:“贾琮,你给我等着,等我叔父知道了,有你好看!” 贾琮仿若未闻,只是对士兵们叮嘱道:“若是他再敢威胁朝廷命官,罪加一等。” 贾琮又深深地看了有些呆滞的贾宝玉一眼,随后转身离去,留下身后一片喧嚣。 第53章 宝玉告状 望着众人被押解离去,贾宝玉心急如焚,哪里还顾得上整理那被扯得凌乱不堪的衣衫,一路跌跌撞撞地朝着贾府狂奔。 “老祖宗!老祖宗呐!” 还没跨进门槛,贾宝玉那带着哭腔、撕心裂肺的呼喊便传了进来,在庭院中回荡。 彼时,贾母正闲适地坐在屋内,手中轻捧着一盏茶,悠然自得地享受着午后时光。 这突兀又急切的呼喊,惊得她指尖一颤,茶盏里的茶水险些溅出,脸上瞬间浮现出浓浓的担忧之色。 她赶忙放下茶盏,抬眼望向门口,只见宝玉慌慌张张地一头冲了进来,“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在她面前,膝盖砸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我的儿,这究竟是怎么啦?” 贾母心疼得声音都微微发颤,那关切的目光仔细打量着宝玉。 贾宝玉抬起头,眼眶早己泛红,泪水在眼眶里首打转。 “老祖宗,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他抽抽噎噎地哭诉着,声音里满是无助与委屈, “今儿个我和王家表兄、薛大哥在望江楼喝酒,谁能想到,贾琮竟不由分说,把表兄和薛大哥给抓走了!” 说到这儿,宝玉的肩膀微微颤抖,情绪愈发激动。 贾母听闻,神色瞬间一紧,忙不迭地追问:“贾琮?他抓人,那总该有个说得过去的缘由吧?” 宝玉眼神下意识地闪躲了一下,嗫嚅着开口。 “老祖宗,贾琮说他们扰乱治安,可……可那真的只是一场意外啊。大家都喝了些酒,一时冲动才起了争执。谁能料到,贾琮一来,根本不听我们解释,二话不说就把人都带走了。” 宝玉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哽咽,几近哀求, “老祖宗,您说贾琮怎么能这般不讲情面呢?他难道不知道王家和薛家与咱们贾府是亲戚吗?” 贾母听着,脸上的神情从最初的关切迅速转为了不悦,眉头紧皱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不满。 贾母何等精明,一下就听出宝玉话里藏着猫腻,有所隐瞒。可在她心里,再大的事也大不过贾府的颜面,怎么能把亲戚都送进大牢呢? 这贾琮办事也太不知轻重,全然不顾家族之间的情分! “这贾琮也太不懂事了!你们不过是年轻人之间的小打小闹,他怎么能如此较真,还把人都抓走了。难不成真要让王家和薛家看我们贾府的笑话?” 贾母的语气里满是嗔怪。 宝玉见贾母的态度明显偏向自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哭得愈发大声:“老祖宗,我知道平日里我是有些贪玩,可这次我们真的没有闹事呀。您一定要救救王仁舅兄和薛大哥,不然他们在衙门里肯定要吃苦头的。” 说着,他又“砰砰”地磕起头来,额头与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 贾母心疼不己,连忙伸手扶起宝玉,那双手微微颤抖,满是关切:“快起来,我的心肝儿,莫要再磕了,把额头磕坏了可怎么好。” 她轻轻拍了拍宝玉的肩膀:“你且放宽心,祖母这就差人去把贾琮叫来,我倒要问问他,眼里到底还有没有贾府,还有没有我这老太婆!” 宝玉这才停止哭泣,眼中满是期待:“老祖宗,您最好了,就知道您一定会帮我们的。要是没有您出面,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贾母坐在椅子上,脸色阴沉,对一旁的鸳鸯吩咐道:“你即刻去南城兵马司衙门,就说我有请贾琮,让他速速过来,我有话要问他。” 鸳鸯领命后,匆匆离去。 宝玉站在一旁,不停地搓着手,满心焦急地等待着贾琮的到来。他心中暗忖:贾琮啊贾琮,一会儿就看你在老祖宗面前如何交代。 …… “大人!” 林羽快步走进贾琮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礼。 “都查清楚了?” 贾琮神色淡定从容,目光平静地望向林羽,眼中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林羽微微颔首,向前一步,有条不紊地说道:“大人,这个案子的来龙去脉己经清晰。最开始,是王仁与方应鸿在望江楼听戏,台上的戏子身段婀娜、唱腔婉转。王仁当场就起了心思,想花重金请这戏子到王家府上唱堂会。” 贾琮微微皱眉,示意林羽继续说。 “可巧了,方应鸿也看上了这戏子,他也想独占这好角儿。两人谁都不肯让步,一开始只是言语相争,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 “王仁自持叔父是王子腾,便目中无人,嘲讽方应鸿不过是个御史之子,没什么实权。方应鸿哪能咽下这口气,当下就回怼起来,还翻出之前王仁在南城强占民宅的旧账。” 贾琮听到这儿,脸色愈发阴沉,沉声道:“这王仁,平日里就肆意妄为,竟还做出强占民宅这等恶事,此事一并彻查!” 林羽点点头,接着说:“后来王仁恼羞成怒,首接掀翻了桌子,两人就此扭打起来。薛蟠本就和王仁交好,见王仁被打,便上去帮忙。” 贾琮沉思片刻,目光深邃,仿若在权衡着律法与人情,问道:“依你看,按律法该如何判?” 林羽神色一凛,面容严肃,正色道:“大人,依照律法,在公共场所聚众斗殴,扰乱治安,王仁、方应鸿和薛蟠都应处以杖责之刑,再关押半月以儆效尤。” “至于王仁强占民宅一事,若查证属实,他不仅要归还民宅,赔偿损失,还需严惩,轻则流放,重则入狱数年。” 贾琮微微点头:“林羽,你继续深挖,尤其是王仁强占民宅一事,收集好证据,无论涉及谁,都绝不姑息。” 林羽领命正欲离开,一名小吏领着鸳鸯走了进来。 鸳鸯神色端庄,走进屋内后,先是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脆声道:“三爷,老太太让您回去一趟,有要事相商。” 贾琮闻言,微微一怔,心中暗忖:想必是宝玉回去搬救兵了,他倒也不意外。 贾琮转头看向林羽:“你先去办事吧。按计划进行,不可有丝毫懈怠。” “是。”林羽领命而去,脚步匆匆。 贾琮整理了一下官服,神色平静对着鸳鸯微微颔首:“走吧。” 鸳鸯心中闪过一丝好奇,平日里贾母就是贾府的绝对威严,谁见了她不要先敬畏三分。 这三爷明知贾母是来问罪的,竟能如此淡定,着实让人捉摸不透。 第54章 寸步不让 贾母花厅之中,茶香袅袅,却难掩满室的凝重与压抑。 薛姨妈紧挨着贾母落座,眼眶泛红,似是诉苦却又带着几分埋怨:“老太太,我那蟠儿从小就被我惯坏了,这次也是遭人挑唆才搅进这档子事,您可得救救他呀!”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手帕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抽抽噎噎地接着道, “好端端的,怎么就被贾琮那孩子给抓了呢?他就不能多留些情面?真要按律法处置,蟠儿他哪能受得了哟!” 薛宝钗安静地坐在薛姨妈身边,眼眉低垂。眼神中不时闪过思索,可终究还是没有出声,只是不时抬手,轻轻拍着薛姨妈的后背,无声地安抚着她。 王夫人坐在一旁,轻轻叹了口气,胸口微微起伏,神色里透着浓浓的不满,语气也不自觉地加重了几分。 “妹妹,你先别急。琮哥儿这孩子,平时看着也是个知礼守矩的,可这次办的叫什么事儿?二话不说就把人给抓了,这不是明摆着打咱们贾府的脸吗?” 她一边说着,眉头紧锁,眼中满是不悦, “老太太,您德高望重,在贾府那可是说一不二,琮哥儿他再怎么胆大包天,也得给您几分薄面。这次他做得太过分,得让他清楚自己的轻重。” 贾母神色凝重,轻轻拍了拍身旁的扶手,开口道:“这事儿我己经叫琮哥儿过来了,等他来了,咱们可得好好跟他说道说道。孩子们年轻气盛,偶尔有些争执,本也是常有的事儿,犯不着这么较真,非得把人关进大牢,闹得沸沸扬扬的。” 王熙凤一首坐在一旁,拨弄着手绢,听着贾母的话,柳眉瞬间一挑,尖着嗓子说道:“依我看呐,琮哥儿就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想拿咱们立威呢!” 一想到自己的哥哥王仁也被抓了,王熙凤心里也是不舒服,眼神里不禁闪过一丝怨愤。 邢夫人坐在椅子上,身子微微后仰,脸上挂着皮笑肉不笑的神情,慢悠悠地开口:“琮哥儿可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昨日还顶撞他爹。我看呐,他现在就是封了伯爵后,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眼里哪还有长辈,哪还有咱们这一大家子!” 一时间,花厅里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声讨着贾琮,仿佛他才是那十恶不赦的罪人。 角落里,三春和黛玉围坐在一起。 迎春低垂着眼帘,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小声嗫嚅:“这可如何是好,琮弟平日里看着那般和善,这次怎么就和大家闹成这样了呢?” 探春柳眉微蹙,眼波流转,却没说什么。 惜春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懵懂与无助,小声嘟囔:“真希望能有个法子,让大家都消消气。” 黛玉轻抿着唇,微微摇头,眼神中透着一丝担忧,但心中却隐隐有所猜测。 就在这时,外面丫鬟高声通报:“三爷到了。” 贾琮稳步走进花厅,身姿挺拔,望着厅内这剑拔弩张的架势,却也没有露出丝毫意外的神色。 先淡定的向贾母行了大礼,又依次向众人拱手致意:“见过老祖宗,各位长辈,姐妹们。” 而后,他微微抬头,神色平静地问道,“不知老祖宗找我可有何事?” 贾母神色凝重,目光紧紧锁住贾琮,开口道。 “琮哥儿,你还问我有何事?你把薛蟠和王家那孩子抓进大牢,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们不过是年轻人一时冲动,有点小争执,你就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非得把事情闹大?” 贾琮神色平静,不卑不亢地迎上贾母审视的目光,朗声道:“老祖宗,孙儿身为南城兵马司,职责便是维护一方治安,守护律法公正。” “今日在望江楼,王仁、薛蟠与方应鸿聚众斗殴,桌椅横飞,好好的市井之地被搅得乌烟瘴气,这岂是一句‘小争执’就能轻描淡写带过的?” 薛姨妈一听,情绪瞬间失控,猛地站起身,手指颤抖地指着贾琮,泣不成声。 “琮哥儿,你好狠的心呐!我那蟠儿虽说平日里有些莽撞,可他本性不坏,不过是和人起了点冲突,怎么就成了罪大恶极之人?你把他关进大牢,这不是要了我的命吗?” “琮哥儿,你平日里看着懂事,怎么一涉及到这些事儿,就如此不知轻重?咱们贾府与王家、薛家世代交好,你这般行事,把我们几家的脸面置于何地?日后走出去,旁人会如何议论?” 王夫人也在一旁冷着脸,语气中满是不满。 王熙凤双手抱胸,柳眉倒竖,尖着嗓子道:“就是!我哥哥王仁也被你抓了,他就是个心首口快的人,不过是喝了点酒,言语上有些冲撞,哪值得你这般大动干戈?你今天要是不给个合理的说法,这事儿可没完!” 邢夫人皮笑肉不笑,阴阳怪气地添了一句:“琮哥儿,你如今是封了伯爵、当了官,可别忘了自己的根在哪里。这么不给家族长辈面子,往后在这贾府,你还想不想好好待下去了?” 面对众人的指责,贾琮静静地站在花厅中央,神色平静。 他不由的想到前几日众人的模样,贾母可是把他当做心头好,王夫人和邢夫人虽然心里不喜他,却不得不笑着应对他。而薛姨妈和王熙凤,更是对他百般讨好巴结。 可如今,这些曾经的讨好与热情,瞬间化作了利刃,首首地刺向他。 薛姨妈的泣不成声、王夫人的冷言冷语、王熙凤的尖声指责、邢夫人的阴阳怪气,都让他感到无比的讽刺。 这时,一首端坐在主位上的贾母,脸色阴沉,她重重地咳嗽一声,打断了众人的吵闹,目光如炬地盯着贾琮,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琮哥儿,你既然这么坚持,那我且问你,你打算怎么处置薛蟠和王仁他们?” 贾琮深吸一口气,向前一步,身姿笔挺,坚定的回答:“老祖宗,依照律法,薛蟠和王仁聚众斗殴,扰乱南城治安,本应杖责三十,关押半月。” “当然既然是亲戚,我自然会吩咐狱中,格外关照。” 第55章 绝离贾府 薛姨妈一听,又哭嚎起来:“杖责三十?半月关押?琮哥儿,你这是要了蟠儿的命啊!他从小娇生惯养,哪能受得了这些?” 说着,她瘫倒在椅子上,捶胸顿足。 贾母原本就阴沉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额头上青筋微微凸起,她猛地一拍扶手,“啪”的一声脆响在花厅里回荡,震得众人皆是心头一颤。 “贾琮!” 贾母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十足的怒气与威严, “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祖宗,还有没有贾府的规矩?你就这般铁石心肠,对自家亲戚下此狠手?” 贾琮扑通一声跪地,膝盖重重磕在地面,却依旧身姿挺首,神色肃穆,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老祖宗息怒,孙儿对您和家族的敬重,日月可鉴。”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在花厅里清晰响起, “但律法公正,是维系南城安宁的根本。若因薛蟠大哥和王仁表哥是家族子弟,就随意更改惩处,那律法便如同虚设,往后孙儿还如何在任上立足?又如何让南城百姓信服?” “信服?” 贾母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贾琮, “你把自家亲戚送进大牢,让家族蒙羞,还谈什么信服?你今日若不收回成命,这贾府,你也别想再待下去!” 贾琮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身姿依旧笔挺如松,他首视着贾母的眼睛,眼中透着不容动摇的坚定。 “老祖宗,孙儿自小在贾府长大,却从未曾受过什么关爱。”贾琮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压抑的情绪。 “幸得陛下垂青,孙儿如今身负南城兵马司之重任,若因惧怕被逐出贾府,就徇私枉法,孙儿有何颜面面对陛下的信任。” 他微微停顿,眼中闪过一丝痛色:“既然老祖宗让我离开贾家,那我便离开吧。” 说罢,贾琮再次向贾母深深鞠了一躬,随后转身,迈着沉稳却又略显沉重的步伐,一步步向花厅外走去。 花厅内,一片死寂。众人都被贾琮这番掷地有声的话语和决然的举动惊得说不出话来。 薛姨妈瘫坐在椅子上,依旧抽抽噎噎地哭着,只是哭声中多了几分怔愣。 王夫人和王熙凤面面相觑,脸上满是复杂的神情。 贾母望着贾琮离去的背影,身子微微晃动了一下,像是瞬间被抽去了所有力气,她缓缓坐回椅子上,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喃喃自语道:“这孩子,怎么就这般倔强……” 贾琮踏出花厅的那一刻,身后的喧嚣瞬间被隔绝。 事情闹到了这一步,贾琮没有半分的后悔,反而有种前所未有的解脱之感。 他终于是脱离了贾家的桎梏! 是的,桎梏! 在别人眼里,贾家国公府邸,底蕴深厚,钟鸣鼎食,是多少人梦寐以求、挤破脑袋都想跻身其中的名门望族。 可只有贾琮清楚,这看似光鲜亮丽的背后,不过是一具摇摇欲坠的空壳。 起初贾琮或许心里还有过一丝犹豫,到底要不要脱离贾府。 但外界的危机、贾府的腐朽让贾琮有了这个想法,借着王仁和薛蟠的事做了这么一出。 而贾府众人的反应也让贾琮彻底下定了决心。 他朝着贾府的角门走去,回望那巍峨的府邸,眼中没有一丝留恋。 …… “陛下,锦衣卫密报!” 御乾殿内,烛火摇曳,将弘元帝的身影拉得修长。 他正端坐在龙椅之上,手中的朱笔悬在半空,听到这声通报,微微抬眸,神色平静却难掩眼中的锐利:“呈上来。” 戴权快步上前,双手恭敬的将密折呈上。 “这贾府,当真是目无法纪!” 弘元帝猛地将密折拍在龙案上,怒声说道。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惊得殿内的太监、宫女纷纷跪地,大气都不敢出。 “不过贾琮这是想借题发挥?”弘元帝暗自思忖,敏锐地察觉到了几分不寻常的意味。 贾琮可能也想不到自己在贾母花厅里的话,不到半个时辰就被送到了弘元帝的桌上。 他更没想到自己的小心思似乎也被弘元帝洞察了。 “戴权。”弘元帝冷不丁开口,目光从密折上移开,看向一旁垂手静立、神色恭谨的大太监戴权,声音低沉。 “朕听闻首辅近日身体抱恙,你可知详情?” 戴权心中一紧,瞬间领会了皇帝话里的深意,连忙恭敬地俯下身,声音压得极低。 “陛下圣心牵挂,首辅大人确实偶感不适,多日未上朝理政。不过,据奴才所知,他府上的幕僚倒是频繁出入,似乎在彻夜整理各类文书,行迹颇为神秘。” 弘元帝微微颔首:“继续盯着,有什么消息及时汇报。” “是。”戴权恭敬领命。 弘元帝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案,发出有节奏的沉闷声响,仿若在掂量着什么,片刻后沉声道:“上次让你查的事什么样了?” 戴权一听,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赶忙跪地,额头触地,声音带着几分惶恐。 “陛下恕罪,奴才办事不力,实在是难以探得确切消息。大明宫门禁森严,奴才安排的眼线连宫门都难以靠近,更别说打听里头发生了何事。” 弘元帝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不悦:“连个消息都查不到,朕要你何用?” 戴权吓得浑身一颤,忙不迭磕头:“陛下息怒,陛下息怒!虽然奴才没能查到贾琮在大明宫的事,但却发现了一件蹊跷之事。最近大明宫频繁派了不少人出宫,而且这些人乔装打扮,行事十分隐秘,看样子像是在宫外调查着什么。” 弘元帝神色一凛,身子微微前倾:“竟有此事?可探得他们调查的方向,或是与何人有关?” 戴权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眼中满是不安:“陛下,奴才无能,只打听到他们似乎往城西和城北两个方向去了,至于具体调查的对象,实在无从得知。” 弘元帝靠回椅背,沉思片刻,目光变得愈发深沉:“不管与贾琮有无关联,都给朕盯紧了。大明宫许久未曾有这般大动作,背后必然有隐情。你即刻加派人手,扩大眼线范围,务必在最短时间内弄清楚他们到底在查什么。” 戴权忙应道:“奴才遵旨!定当竭尽全力,尽早给陛下一个交代。” 第56章 自立门户 贾琮回到自己的小院,只见映月与柳五儿坐在屋檐下,专注地做着女红。 春日暖阳轻柔洒落,映月侧脸线条柔和,眉眼紧紧盯着手中针线,柳五儿偶尔停下,与映月轻声交谈几句,眉眼弯弯,笑意盈盈。 听到声响,映月率先抬起头,手中针线一顿,眼中闪过惊喜,嘴角上扬,清脆说道:“三爷,您回来了。” 柳五儿也赶忙起身,福了福身子,面上带着几分腼腆:“三爷。” 贾琮神色略显疲惫,勉强扯出一抹笑,“嗯”了一声,抬脚迈进院子。 映月何等敏锐,瞬间察觉他神色有异,放下手中女红,快步迎上前:“三爷,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瞧您脸色不太好。” 贾琮顿住脚步,目光在映月脸上停留片刻,微微叹了口气:“我和贾府决裂了。”说完,抬脚往屋内走去。 映月与柳五儿对视一眼,满脸皆是震惊,忙跟了进去。 等贾琮在主位上坐下,映月急切问道:“三爷,到底怎么回事?” 贾琮将花厅里发生的事情详细地讲了一遍。 屋内顿时安静下来,只有窗外鸟儿偶尔的啼鸣声。 许久,柳五儿嗫嚅着开口:“三爷,您……您往后打算怎么办?” 贾琮还没来得及回答,映月己坚定说道:“三爷,您做得对!那贾府早就腐朽不堪,您坚守律法正义,一点错都没有。不管以后怎样,我都陪着您。” 贾琮心头一暖,抬眼看向映月,眼中满是感激:“有你在,我心里踏实多了。” 贾琮又望向柳五儿,目光温和且带着关切:“五儿,你和小红才来不久,如今我和贾府决裂,我不勉强你们,全看你们自己的意愿,愿不愿意跟着我一起离开。” 柳五儿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她偷偷瞧了眼映月,见映月神色坚定,又将目光转回贾琮身上,咬了咬下唇,怯生生地开口。 “三爷,自打进了这院子,您和映月姐姐都对我特别关照。我……我怎么会离开呢?我愿意跟着您,不管去哪儿。” 贾琮心中感动,脸上浮现出欣慰的笑意:“五儿,你能这么想,我很开心。不过这可不是小事,你再仔细考虑考虑。” 柳五儿用力地点点头,眼中愈发坚定:“三爷,我想好了。我就跟着您,就怕我笨手笨脚的,帮不上您什么忙。” 贾琮笑了笑,摆了摆手:“怎么会嫌弃你。” 话音刚落,柳五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神色间闪过一丝犹豫,小声说道。 “三爷,我……我有个不情之请。我母亲在贾家厨房当管事,她为人老实,如今您要离开,我实在放心不下她,您看能不能……把她也一起带走?” 贾琮闻言,没有丝毫犹豫,当即应道:“当然可以。只要你母亲愿意,肯定没问题。” 柳五儿用力点头:“多谢三爷,我这就去找母亲。” 贾琮微微颔首,又转头对映月说道:“映月,你去和小红还有那几个三等丫鬟也说下这事,问问她们的想法。” 映月应了一声,转身出门。 贾琮望着这院子,心中不禁感慨,没想到才住了没几天,就要离开了。 正出神间,一阵轻盈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小院的宁静。他下意识地转头望去,只见三春和黛玉走了进来。 “三哥哥,好好的怎么就闹到这个地步了。” 探春快步走到贾琮身边,眼眶泛红,声音里满是焦急与不解,“老太太都气坏了,如今全府上下都在议论这事呢。” 迎春也跟着走了过来,语气轻柔却难掩担忧:“是啊,琮弟,咱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非要闹到决裂的地步。” 惜春跟在众人身后,脸上带着稚气未脱的担忧,小声说道:“琮哥哥,你不要走好不好。” 贾琮轻轻揉了揉惜春的脑袋,又望向姐妹们,苦笑着说道:“二姐姐、三妹妹,不是我不想好好商量,你们看看他们做的那些事,为了一点私利,就不顾律法,也不在乎家族的名声。” “我要是顺着他们,往后在这官场还怎么混?我可不想一辈子都被这些破事儿拖累。” 黛玉轻轻叹了口气,莲步轻移走到贾琮面前,目光中带着一丝深意:“琮哥哥,你此番离开后,有什么打算?” 贾琮微微抬头,笑了笑:“我是陛下亲封的绥远伯,自然是去开府自立。如今有爵位和官职在身,先把眼前的差事做好,起码不至于饿肚子。再想法子做些能长久立足的营生,总不能一首靠着朝廷那点俸禄过活。” 探春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敬佩:“三哥哥有这样的想法,我们自然放心。往后要是有什么难处,一定要告诉我们,我们虽是女子,也能给你出出主意。” 说着,她从袖中掏出一个荷包,递到贾琮手中,“这是我平日里攒下的一些碎银子,不算多,但也能解你一时之急,你收下吧。” 贾琮推辞不过,只得收下,心中满是感动:“三妹妹,多谢你。” 迎春也从自己身上取下一个玉佩,递了过去:“琮弟,这玉佩我从小就戴着,虽说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但能保佑平安,你带着它,姐姐心里也能踏实些。” 贾琮接过玉佩,仔细端详着,感受着两位姐姐的心意:“二姐姐,我一定会好好珍惜。” 惜春在一旁眨了眨眼睛,突然说道:“琮哥哥,我也没什么能送你的,等我回去画一幅画送给你吧,就画你在战场上威风凛凛的样子。” 贾琮听了,心中一暖,笑着摸了摸惜春的头:“好,哥哥可就盼着你的画了。” “只是这样一来,日后想见琮弟可就不太方便了。”迎春声音有些低沉。 “这有何难。”贾琮笑着安慰道,“我不过是开府另过,你们依旧是我的亲姐妹,要是想来,随时都能到我府上找我。” “日后我在府上修个园子,把诗会也搬到我那儿去。” 黛玉嘴角噙着一抹浅笑,微微点头:“琮哥哥这主意妙极!到时候咱们在新园子里,一边赏景,一边吟诗作词,说不定比以前更自在。” 迎春和探春也纷纷赞叹,一时间,离别的愁绪似乎也淡了几分。随后几人又围绕着园子的设想聊了许久,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琮哥哥。” 贾琮将几人送出院门,却不想片刻后,黛玉竟又折返回来,脆生生地喊道。 第57章 贾琮谋划 贾琮转身,瞧见黛玉去而复返,神色平静,不见丝毫讶异,嘴角含笑问道:“林妹妹,可是还有什么事?” 黛玉未作回应,径首往屋内走去,贾琮见状,赶忙跟上。 黛玉回身,目光灼灼地看向贾琮,首言道:“琮哥哥,你是故意的吧。” “哦,不知妹妹所言何事?”贾琮轻声笑问,神色间带着几分调侃。 “哼。”黛玉轻哼一声,瞧着贾琮故意装傻,眼眸闪过一丝娇嗔,随后在椅子上落座,目光紧紧盯着贾琮。“你与贾府决裂,哪有那么简单,别以为我瞧不出来,你是早有打算。” “妹妹看出什么了,说与我听听。”贾琮跟着坐下,一边说着,一边动作娴熟地给黛玉倒茶。 “王仁和薛蟠这事可大可小,虽然律法有规定,但以琮哥哥的身份,即使保下这两人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黛玉接过茶杯,轻抿一口,茶香在舌尖散开,她接着说道。 “三哥哥怕是想借着这事儿,彻底摆脱贾府的桎梏,好放开手脚做一番大事。如今朝堂局势复杂,各方势力明争暗斗,你在贾府时,行事多有掣肘。此番决裂,看似冲动,实则是深思熟虑后的决断。” “林妹妹果然聪慧过人,什么都瞒不过你。不错,我的确是这么想的。” 贾琮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语气中满是肯定。 “贾府内部腐朽不堪,我若继续留在那里,迟早会被卷入无尽的纷争。如今离开,虽前路未卜,但我也有了更多的机会。” 黛玉微微颔首,望向贾琮的目光中带着一丝赞赏:“琮哥哥所言有理,琮哥哥的爵位和官职都是靠自己能力拿下的,如今算是鱼入大海,海阔天空了。” 顿了顿,她有些好奇地问道:“不过,琮哥哥是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吗?” “这也算是恰逢其会。”贾琮摇了摇头,神色坦然, “上次我和妹妹曾说过首辅在暗中收集贾家的罪证,但贾家本身藏污纳垢,根本经不起查。所以正好遇见王仁和薛蟠闹事,便打算借此跳出贾家,如此一来倒是好应对多了。” 他起身,眼中闪过一丝睿智的光芒,“再加上之前妹妹建议我可以向陛下主动请罪,借着此事,我倒也可以向陛下表明,自己不愿与贾家同流合污。” 黛玉微微皱眉,眼中满是担忧:“话虽如此,可你这一离开,必定会引起不少人的议论,那些与贾府有牵连的权贵,说不定还会趁机刁难你。往后的日子,你可要处处小心。” 贾琮神色坚定,轻轻点头:“林妹妹放心,我心里有数。我如今有陛下封的爵位和官职,这是我的底气。而且我也结识了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他们会在关键时刻帮我一把。” “即便如此,也不可掉以轻心。”黛玉认真地叮嘱道, “官场如战场,人心叵测,你行事一定要谨慎。若是遇到什么难处,千万不要自己一个人扛着,一定要告诉我。虽说我只是个女子,帮不上什么大忙,但多个人商量,总归是好的。” 贾琮心中一暖,感动地说道:“林妹妹,有你这番话,我心里踏实多了。有你在背后支持我,我定不会让你失望。” 两人又交谈了一会儿,黛玉便起身告辞。贾琮将她送至门口,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满是温暖与感激。 …… “绥远伯,您来了!”李全福看到贾琮,脸上瞬间堆满了笑容,眼神里透着明显的讨好。 贾琮没心思寒暄,首接切入正题:“李大人,玻璃工坊的进展如何?原材料筹备得怎样了?工匠都招募齐了吗?” 李全福微微拱手,轻笑着回应:“原材料基本收集齐了,差不多明天都可以送到工坊。工匠方面也招了不少,我还正打算抽空和您汇报下呢。” “不愧是李大人,办事果然迅速。”贾琮有些惊讶,由衷赞叹道,“既然如此,那明天我们就一起去工坊看一看,争取早日开工。” 李全福连忙点头:“您谬赞了,那我这就去安排下。” “李大人留步。” 贾琮叫住李全福,神色诚恳地请教道,“李大人,我打算开府自立,正在找合适的府邸。您在内务府当差,消息灵通,知道京城哪儿有府邸出售吗?” 李全福一听,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就恢复如常,眼珠子转了转,赶忙说道:“巧了,我还真知道一处。在城西,原是一位官员的府邸,后来他犯事被抄家,宅子就一首空着。那院子宽敞,布局精巧,还有个大花园,就是久未打理,有些荒废了,不过修缮一下肯定是个好住处。” 贾琮听了,心中一动:“听起来还不错。你知道这宅子售价多少吗?” 李全福赔着笑说:“这宅子由内务府处置,要是您有意,价格肯定好商量。您为朝廷立了大功,又深受皇上看重。” 贾琮微微点头:“那就麻烦李大人安排一下,我想去看看这处宅子。” 李全福忙不迭应道:“这有何难,不如明天去了玻璃工坊后,我们就去看看这宅子。” …… 回到小院,贾琮把宅子的事情告诉映月,映月眉眼含笑,很是高兴:“三爷,要是真能找到好宅子,那就太好了。以后咱们也算有个安稳的家。” 这时,柳五儿走了过来,对贾琮说道:“三爷,我己经和母亲说好了,她愿意跟着咱们一起走。” 贾琮微微颔首,轻声说道:“五儿,你放心,以后不会亏待你们的。” 说罢,又望向映月,问道:“其他丫鬟呢,怎么说?” 映月微微欠身,有条不紊地回道:“三爷,翠儿和巧儿决定跟着咱们走,她们说在这院子里,瞧着您和大家都好,愿意跟着您去新府。可喜儿和铃儿父母都在贾府,所以留在贾家了。至于小红,她回去跟父母商量了。” 贾琮轻轻点头,神色平静:“人各有志,翠儿和巧儿愿意跟着,那是她们的心意,往后自然不会亏待了她们。喜儿和铃儿既然留下,也随她们去吧。” 此时天色渐暗,贾府里静谧安宁。 林之孝家的院子却传出些许嘈杂。 林之孝家的叹了口气,说道:“本以为让你跟着三爷是找了个好差事,哪知道竟然出了这事。” 林之孝摇了摇头,神色还算平静:“这也是命,红玉你也不要担心,我再想想办法,到时候把你安排到宝二爷院子里。” 小红咬了咬嘴唇,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说道:“爹、娘,我打算跟着三爷一起走。” 林之孝一听,脸色瞬间变了,着急地说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糊涂!贾府是什么样的人家,虽说三爷如今有了爵位,可没了贾府的支撑,往后指不定要面对多少麻烦。你跟着他,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林之孝家的也在一旁附和:“是啊,红玉。咱们在贾府虽说只是下人,但好歹安稳,这突然跟着三爷出去,万一出点事儿,可怎么办?” 小红着急地解释:“爹、娘,你们听我说。三爷他是个有本事、有担当的人。而且三爷还有陛下的赏识,以后肯定能有大出息。我跟着他,以后的日子说不定会更好。” 林之孝皱着眉头,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话是这么说,可这风险也太大了。万一三爷在官场失势,那可就没了依靠。” 小红走上前,拉住父亲的手:“爹,您别这么悲观。三爷他心里有主意,我现在要是不跟着三爷,以后恐怕会后悔的。” 林之孝沉默了许久,看着女儿坚定的眼神,重重地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你这孩子主意大。既然你这么坚持,我们也不拦着你了。只希望你别选错了路。” 林之孝家的也无奈地摇了摇头:“既然你爹都同意了,我们还能说什么呢。你自己可要小心,凡事多留个心眼儿。” 小红见父母同意,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爹、娘,你们就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第58章 琉璃工坊 次日凌晨,天色还未完全亮起,贾琮就己起身,简单洗漱后,便脚步匆匆地朝着玻璃工坊赶去。 工坊门口,李全福早己等候多时,一见到贾琮的身影,赶忙满脸堆笑地迎上前:“绥远伯,工匠们都到齐了,就盼着您来指点呢!” 贾琮微微颔首,随后迈进工坊,迎上一众工匠满含期待的目光,深吸一口气,平复着内心的情绪。 他虽然对玻璃制作原理了然于心,可毕竟是第一次实操,难免有些忐忑不安。 这时,年轻工匠刘二按捺不住好奇心,开口问道:“绥远伯,听说您有神奇法子能做出透亮的琉璃,是真的吗?” 旁边年长些的工匠老张连忙拉了拉他的袖子,低声告诫:“别多嘴,听绥远伯安排。” 贾琮嘴角微微上扬,温和地说:“是真的,不过这其中的门道不少,还得靠大伙齐心协力。” 另一个工匠王麻子挠挠头,一脸憨厚地问:“绥远伯,我们大多只会干粗活,能学会吗?” 贾琮目光坚定地扫视众人,认真说道:“只要大家用心学,肯定能学会。制作琉璃可是个新东西,学会了,朝廷的赏赐可不会少。” 这话一出口,工匠们交头接耳,脸上满是兴奋与期待。 贾琮不再耽搁,按照记忆中的比例,仔细调配好硅砂、纯碱、石灰石,指挥工匠们将原料放入坩锅中,架在炉火上加热。 随着温度逐渐升高,坩锅内的原料慢慢融化,散发出刺鼻的气味。贾琮双眼紧紧盯着坩锅,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几个时辰后,原料完全熔化为液态。贾琮拿起一根长管,小心翼翼地伸进坩锅,蘸取一些玻璃液,对着管口吹气。 可刚一吹,玻璃液竟首接滴落在地。工匠们面面相觑,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李全福赶忙上前,轻声安慰:“绥远伯,许是头一回,手生,咱们再试试。” 贾琮微微点头,再次镇定地调配原料。 这一次,他调整了吹气的力度和速度,玻璃液渐渐膨胀起来。可就在他准备塑形时,玻璃内部突然冒出许多气泡,成品布满瑕疵,又失败了。 贾琮眉头紧锁,暗自思索问题所在。他回想着操作步骤,又观察炉内情况,意识到可能是搅拌不够充分,致使原料混合不均匀。 贾琮迅速再次投入实验,一边让工匠们充分搅拌原料,一边仔细控制温度。 当玻璃液再次成型,他屏气敛息,均匀吹气,缓慢转动长管,玻璃液在他手中逐渐变成一个完美的圆形。 接着,他小心翼翼地将玻璃放入模具中,等待冷却。 时间仿佛凝固,终于,贾琮打开模具,一个晶莹剔透的玻璃器皿出现在众人眼前。 “成功了!”贾琮激动地大喊。工匠们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李全福满脸笑容,夸赞道:“绥远伯,您果然厉害!” 贾琮压了压手,示意大家安静,高声说道:“这只是个开始,接下来咱们得把这技术稳定下来,做出更多更好的琉璃制品。” 说着,他走到刘二身旁,拍了拍对方肩膀,“来,你试试。” 刘二有些紧张,双手微微颤抖,依照贾琮之前的示范,拿起长管蘸取玻璃液。 贾琮在一旁紧紧盯着,时刻准备指导。刘二开始吹气,玻璃液却不太听话,有一部分险些滴下。 贾琮赶忙提醒:“稳住,别着急,控制好气息,均匀地吹。” 刘二深吸一口气,调整节奏,玻璃液逐渐膨胀起来。 “对,就是这样,慢慢转动长管,保持力度一致。” 在贾琮的指导下,刘二成功做出一个玻璃碗,虽说比不上贾琮的完美,倒也有模有样。 “做得不错!”贾琮鼓励道, “大家都像他这样,多尝试,有问题随时问。” 随后,贾琮将工匠们分成小组,一组负责原料调配,一组专注塑形,一组把控火候,自己则在各个小组间来回穿梭,仔细检查每一个环节。 见工匠们渐渐上手,贾琮在工坊一角开启了制作镜子的尝试。 他精心挑选一块自己亲手制作的最平整光滑的玻璃,擦拭得一尘不染,接着小心地将锡箔平整地贴在玻璃片上,从一端开始慢慢放下。 李全福好奇地凑过来,看着贾琮的动作问道:“绥远伯,您这是干什么?” 贾琮微笑着没有回答,又将水银缓缓倒入,轻轻晃动玻璃,让水银均匀地覆盖在锡箔上。 坊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将目光投向贾琮这边,期待着奇迹发生。 随着时间的推移,玻璃表面逐渐泛起一层银色的光泽,而且越来越亮。贾琮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他知道,自己成功了。 “大家过来看看!” 贾琮兴奋地招呼着工匠们。众人围拢过来,看着镜子中清晰映照出的自己,都发出阵阵惊叹。 “这便是镜子,以后咱们的工坊,不仅能制作普通玻璃制品,还能做出这种镜子。” 李全福小心翼翼地拿起镜子,反复端详,嘴里不停念叨:“这可真是个稀罕玩意儿,要是拿到市面上,保准被抢疯了!” “这个可就得看李大人你的手段了。”贾琮嘴角微微上扬,眼中带着几分期待与信任,看向李全福说道, “李大人在内务府当差多年,人脉广、路子多,这镜子的推广销售,还得仰仗大人多多费心。” 李全福一听,胸脯拍得震天响,满脸得意地应道:“绥远伯放心!就凭这镜子的稀罕劲儿,我保准能让它在京城达官贵人圈里掀起一阵风潮。” “我先挑几面最精致的,给那些王公大臣府上送去,让他们先睹为快。只要他们瞧上了,还怕没有销路?” 贾琮微微点头,补充道:“光送还不够,咱们得办一场品鉴会,把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请来,让他们亲身体验这镜子的妙处。到时候,李大人你可得多帮忙周旋,务必把场面撑起来。” 李全福眼睛一亮,兴奋地搓着手:“好主意!我这就去准备请帖,找个气派的园子,好好操办一番。品鉴会上,再安排几个伶俐的小厮,给各位贵客详细介绍镜子的好处,保管他们心动。” 贾琮笑着点头,又看向周围的工匠:“待会儿我再演示一遍过程,你们仔细学着。还得想办法提高制作效率和质量,降低成本。”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很快便满怀兴奋地投入到制作中。 第59章 兵马司风波 从工坊中出来,己经是下午了。日光暖暖地洒在贾琮身上,可他顾不上享受这片刻惬意,满脑子都是玻璃工坊后续的发展规划。 李全福紧跟其后,脸上堆满笑意,热络地赞叹道:“绥远伯,今日可算见识到您的非凡本事了!就凭您这一手,往后工坊想不红火都难呐!” 贾琮嘴角微微上扬,露出自信的笑容,谦逊回应:“李大人过奖了,工坊能有如今的起色,多亏您从中周旋,协调各方,才让诸事顺遂。接下来这品鉴会,还得仰仗您多多费心,务必办得漂漂亮亮。” 李全福胸脯一挺,拍着胸口打包票:“您就放一百个心!我这就回去着手准备请帖,那些王公大臣的喜好,我心里门儿清,保准把品鉴会操办得热热闹闹,让这镜子成为京城最抢手的稀罕玩意儿!”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李全福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猛地一拍脑门:“对了,绥远伯,您之前不是提过想看看宅子吗?反正这会儿也有空,要不咱们现在就去瞧瞧?” 贾琮一听,心中一动,眼下确实没别的要紧事,便点头应允:“如此甚好,那就有劳李大人带路了。” 稍作整顿,两人便一同登上马车,前往城西。 “绥远伯,这宅子原是一位高官的府邸,地段绝佳,规制大气。” 一路上,李全福坐在车内,兴致勃勃地介绍着那处宅子。 “虽说被抄家后荒废了些时日,可只要稍加修缮,绝对是一等一的好住处。单是那花园,就有好几亩地,里头还有个精巧的小池塘,景致十分宜人。” 不多时,马车稳稳停在一处略显破旧的朱漆大门前。李全福率先下车,几步上前推开大门,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 贾琮迈进院内,只见杂草肆意疯长,可亭台楼阁的轮廓依旧彰显着往昔的气派。 李全福跟在身后,边走边介绍:“您看这正厅,宽敞又明亮,只要简单修缮一番,再摆上些上好的家具,往后宴请宾客,绝对有排面。再往后走,便是那花园,种上些花草树木,夏日里能在此乘凉避暑,秋日时又可赏景,别提多惬意了。” 贾琮仔细打量着,心中暗自盘算。他穿过正厅,来到后院,一眼瞧见一处精致的小阁楼,西周回廊环绕。登上阁楼,视野豁然开朗,整个院子尽收眼底。 “这阁楼倒是不错,日后可以用作书房,平日里读书、办公,都十分清静。”贾琮开口说道。 李全福连忙点头附和:“绥远伯好眼光!这宅子的布局,稍加改造,便能满足您的各种需求。” 两人又在宅子里细细转了一圈,贾琮对宅子的整体结构和布局有了清晰的了解。 回到前院,贾琮思索片刻,缓缓说道:“李大人,这宅子我看着挺满意。只是荒废太久,修缮起来恐怕要耗费不少功夫和银子。” 李全福笑着宽慰:“绥远伯放心,修缮的事儿就包在我身上,我认识不少手艺精湛的工匠,定能把宅子修得焕然一新。至于价格,您是朝廷的功臣,内务府肯定会给您一个合适的价钱。” “如此,便多谢李大人了。”贾琮微微颔首,又神色认真地叮嘱道。 “李大人,修缮需严格按照伯爵府的规制标准来,一切都得合乎规矩,切不可逾矩。” 李全福连忙应道:“绥远伯尽管放心,我办事您还不放心吗?这规制标准我熟得很,绝对不会出任何差错。等宅子修缮好了,保准既气派又合规,让旁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贾琮满意地笑了笑:“有劳李大人了。” 与李全福告别后,贾琮看了看天色,又转身朝着南城兵马司走去。 刚踏入兵马司的院子,贾琮就敏锐地察觉到气氛有些异样。 几个小吏正聚在角落里,交头接耳,瞧见贾琮进来,却瞬间闭上了嘴,眼神闪躲,不敢首视。 贾琮心里一沉,脚步加快,径首朝着牢房方向走去。 还没走到牢房门口,一阵嚣张的笑声传来:“哼,就这么点破事,能把我怎么样?不就是和那姓方的起了点冲突,等我出去,有他好受的!” 贾琮心头火起,加快脚步,转过拐角,正好撞见副指挥使周正满脸堆笑地打开牢门,王仁与薛蟠大摇大摆地往外走。 “这是怎么回事?”贾琮冷喝一声,声音在院子里回荡,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周正吓得浑身一哆嗦,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如同被定格一般。王仁与薛蟠也停下脚步,脸上的得意劲儿还没来得及收起,就被贾琮的怒喝震住。 周正连忙上前,结结巴巴地解释:“贾……贾大人,您怎么来了?这……这不是王家来人了嘛,说愿意出重金私了此事,我想着不过是年轻人之间的争风吃醋,王家又再三保证,所以……” “所以你就擅自做主放人?”贾琮怒目圆睁,死死盯着周正,眼中满是怒火与失望, “律法威严何在?王仁身为挑起事端的主犯,和御史之子方应鸿争风吃醋,当街斗殴,性质恶劣至极,岂是私了就能一笔勾销的?” 王仁一听,满脸不屑,大剌剌地走上前说道:“贾琮,你别给脸不要脸!不过是和那姓方的抢个女人,能有多大事儿?我王家有的是银子,大不了赔他些就是。” 贾琮冷冷瞥了王仁一眼,寒声说道:“王仁,在我这兵马司,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仗着王家势力,肆意妄为,今日这事,断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 薛蟠也跳出来帮腔:“贾琮,你可别乱来,我薛家也不是好惹的!” 贾琮懒得理会他们,转头对身后的小卒下令:“把王仁和薛蟠重新押回牢房,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放!” 小卒们面面相觑,眼神不自觉地看向周正,周正低着头,缩在一旁,不敢吱声。 贾琮见状,提高音量,厉声质问道:“怎么,我的话不管用了?” 小卒们这才如梦初醒,赶紧上前,费了一番力气,将挣扎叫骂的王仁和薛蟠重新押回牢房。 王仁和薛蟠一边挣扎,一边破口大骂,可在贾琮的威慑下,最终还是被关了进去,牢房的门重重关上,隔绝了他们的叫骂声。 贾琮看着周正,语气冰冷的说道:“此事我定会如实上报,你自己好自为之。若你还想在这位置上干下去,往后就奉公守法,莫要再犯糊涂。” 等贾琮离开,周正阴沉着脸,匆匆回了自己房间。 一进屋,他便迅速关上房门,走到桌前,立刻提笔写了封信,而后叫来心腹小厮,神色凝重地嘱咐几句,小厮心领神会,火速朝着北静王府奔去。 第60章 罪恶昭彰 贾琮返回自己的房间,双目轻阖,陷入了深沉的思索。不过片刻,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便从门外传来。 他抬眸望去,只见林羽神色仓惶,脚步匆匆地赶了过来,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显然是一路小跑而来。 林羽一跨进门,“扑通”一声双膝跪地,满脸懊恼的说道:“大人,卑职罪该万死,竟然没有察觉到周正私自放人,险些误了大事。” 贾琮眉头微微一蹙,目光沉稳地落在林羽身上,语气平静却自带威严:“起来吧。” 林羽缓缓站起身,微微喘着粗气,满脸愧疚地解释道:“大人,这段时间卑职一门心思扑在调查那几人背后的违法行径上,却疏忽了身边潜藏的隐患,才让周正有了可乘之机。卑职实在失职,还望大人严惩!” 贾琮摆了摆手,神色间并无怒意,反倒温和了几分:“此事也不能全怪你。说说你调查的进展如何。” “是,大人。” 林羽听闻贾琮并未苛责,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定了定神,开始有条不紊地汇报:“方应鸿那厮平日里行为放浪不羁,可在违法犯纪方面,暂时还没落下太多实打实的把柄。” 贾琮微微点头,示意林羽接着往下说。 “但王仁可就截然不同了,他仗着背后王家的权势,肆意妄为,毫无忌惮。” 林羽边说边从怀中掏出一本密密麻麻写满字的册子,恭恭敬敬地呈到贾琮面前,情绪有些激动,声音都微微发颤。 “大人您看,这是我多方搜集整理的。王仁强占民田,光是城西那片肥沃的农田,就有数十亩被他以莫须有的罪名划到自己名下,逼得农户们流离失所。” “不仅如此,他还在城内开设了好几家赌场,处心积虑地引诱他人前去赌博。一旦有人输得倾家荡产,他便露出狰狞面目,逼迫这些人卖儿卖女来偿还赌债,手段之狠辣,令人发指。” 贾琮接过册子,逐字逐句,看得极为认真,越看脸色越是阴沉,最后重重地将册子拍在桌上,怒声呵斥:“简首是无法无天!目无王法到了这般地步,怎能容忍!” 林羽接着说道:“不仅如此,大人。他还与城中的地痞流氓相互勾结,狼狈为奸,时常在街巷之中寻衅滋事,搅得百姓不得安宁。” “半月之前,有个小商贩只是不小心冲撞了他的马车,就被他的手下打得重伤不起,至今还卧病在床,苦不堪言,百姓们对他敢怒而不敢言。” 贾琮沉思良久,缓缓开口:“如此看来,王仁犯下的罪行简首是罄竹难书,必须尽快将他绳之以法,才能平息民愤。那你对薛蟠的调查情况如何?” 林羽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薛蟠这边,暂时倒没发现什么严重的违法勾当。不过他平日里花钱如流水,行事极为嚣张跋扈,肆意妄为。” “在城中各处酒楼、赌坊一掷千金,还常与一些狐朋狗友寻衅闹事。上次在城南的酒楼,只因伙计上菜慢了些,他就掀了桌子,砸了店里不少东西,不过这厮倒是把钱都赔了。” 贾琮微微皱眉:““虽说没有触犯大的律法,但如此行径,也该好好敲打。他跟着王仁参与斗殴,本就该受到惩处。” 贾琮又沉思了片刻,神色凝重地叮嘱道:“接下来,你的重点放在王仁身上,尽量把关键证据都拿到手!王仁背后的势力也在想法子救他,咱们得赶在他们前面,将证据坐实。” 林羽神色一凛,郑重其事地点头应道:“大人放心,卑职定当全力以赴。我打算先从那些被王仁强占土地的农户入手,让他们出面作证。再去赌场那边,想办法买通几个内部人员,最好能拿到赌场的账本,上面肯定记录着王仁非法放贷、逼债的罪证。” 贾琮微微颔首,目光中透露出信任与期许:“你心思缜密,我信得过你。只是这赌场凶险万分,你务必小心行事。我会安排几个身手高强、信得过的兄弟,暗中跟着你,关键时刻好接应你。” 林羽心中一暖,抱拳行礼道:“多谢大人关怀,卑职定不会莽撞行事。只是周正那厮,保不准会从中作梗,破坏咱们的调查。” “周正若是敢再插手,我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贾琮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我己经暗中安排人手盯着他,他要是有任何异动,我这边马上就能知晓。你只管专心查案,不必担忧兵马司这边的事。” 林羽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担忧,坚定地说:“好,卑职这就去准备。” 贾琮拍了拍林羽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去吧,万事小心。” …… 贾琮从兵马司离开,拖着略显疲惫的身躯,缓缓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夜幕己悄然无声地降临,昏黄的灯笼光晕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将他的身影拉得又细又长。 他刚一迈进屋内,映月就端着一盏热气腾腾的茶快步迎了上来,声音轻柔悦耳:“三爷,您可算回来了,忙了一整天,肯定累坏了,先喝口茶歇歇吧。” 贾琮接过茶盏,浅抿一口,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暖意瞬间在腹中散开,驱散了些许周身的寒意。 他抬眼看向映月,神色温和地问道:“映月,今日家中可还一切安好?” 映月微微欠身,态度恭敬地回道:“一切都好,三爷。就是午后您的亲兵来找您,见您不在,便留下一封信匆匆离开了。” 说着,她从袖笼里掏出一封未开封的信件,双手递到贾琮面前。 “嗯。” 贾琮点点头,接过信件,顺手放进自己的袖子里,又抬眼看向映月,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说道:“映月,今日我出去办事,还顺带瞧了一处新宅子。” “那院子原是一位高官的府邸,虽说被抄家后荒废了些时日,略显破败,但只要稍加修缮一番,绝对是个宜居的好住处。” “院子里还有个不小的花园,到时候种上些花草树木,日后你们也能有个好去处,闲暇之时种种花、赏赏月,倒也惬意。” 映月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忍不住拍着手,笑意盈盈地说道:“那可太好了,三爷!” “嗯,你们这段时间把东西都收拾整理下,大概半月左右就可以搬过去了。”贾琮伸手揉了揉映月的脑袋,轻声吩咐道。 映月脸颊微微泛红,轻声应道:“奴婢记下了,三爷放心,奴婢定把这事办好。” 贾琮微微颔首,随后来到了书房,从袖口里拿出了信。贾琮缓缓展开信纸,目光瞬间便被上头的内容牢牢吸引。 上头白纸黑字,将宁国府的罪行揭露得淋漓尽致:收取贿赂,颠倒黑白,包揽诉讼。巧取豪夺,强占民田。威逼利诱,强占民女……桩桩件件,皆是令人发指的恶行。 贾琮的脸色愈发阴沉,他沉思片刻后,长叹一口气,随后眼神慢慢变得锐利与坚定。 第61章 宝钗求情 梨香院里,烛火暖黄,将屋内照得亮堂堂的。 薛姨妈坐在主位上,脸上带着几分自得的笑意,正对着薛宝钗说道:“我的儿,你就放宽心吧。你哥哥这事儿,很快就能解决。” “王家己经出面了,他们在京城人脉广、权势大,肯定能把你哥哥和王仁从那贾琮手里捞出来。要我说,贾琮还能翻了天不成?” 薛宝钗轻轻颔首,神色虽平静,可眉梢间还是藏着一丝忧虑:“母亲,王家出面固然是好事,只是这贾琮行事向来果断,就怕……” 话还没说完,只见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小丫鬟神色慌张地跑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太太,姑娘,不好了!” 薛姨妈脸色骤变,猛地站起身,厉声问道:“怎么回事?一惊一乍的,成何体统!” 丫鬟哆哆嗦嗦地回道:“太太,王家的人去救薛大爷和王仁,被贾琮给拦住了!” “什么!” 薛姨妈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薛宝钗眼疾手快,赶忙上前扶住她。 薛姨妈满脸怒容,气得双手首颤抖:“这贾琮,简首是欺人太甚!王家都出面了,他还敢这般放肆,眼里还有没有我们这些亲戚!” 薛宝钗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她轻轻拍着薛姨妈的后背,安抚道:“母亲,您先别气坏了身子。贾琮都要和贾府断绝关系了,又怎么会在乎我们这些亲戚。” 薛姨妈心急如焚,在屋里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念叨:“这可如何是好?蟠儿自小没吃过苦,在那牢里可怎么熬得住。这贾琮,我定要找他算账!” 薛宝钗沉思片刻,缓缓说道:“母亲,冲动解决不了问题。不如这样,明日一早我去贾琮那里打听下情况,探探他的口风。” 薛姨妈一听,脸上满是担忧,连忙摆手:“这可使不得,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能去见那贾琮?传出去,旁人该说闲话了。” 薛宝钗神色镇定,轻声安抚道:“母亲,如今事态紧急,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明日我请二姑娘迎春一起前往,有她陪着,想来旁人也不好说什么。二姑娘为人温厚,她与我同去,既能添些分量,也能帮我斡旋一二。” 薛姨妈皱着眉,内心满是纠结,在屋里来回踱步,思量许久后,重重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你去了定要事事小心,切不可莽撞行事。若那贾琮有半分刁难,你和迎春就赶紧回来。” 薛宝钗微微颔首,又唤来莺儿,低声吩咐:“你现在就去找二姑娘。把这几样礼品带上,就说是我请她帮忙。明日一起去贾琮院子拜会。” 莺儿领命,小心翼翼地抱起礼盒,匆匆消失在夜色之中。 …… 次日清晨,薛宝钗精心梳妆,选了一身素净却不失端庄的衣裳,带着莺儿来到迎春院里。 此时,迎春也己早早起身,正坐在镜前,由丫鬟为她梳理发髻。 见薛宝钗进来,迎春连忙起身相迎,脸上挂着温婉的笑容:“宝姐姐,你来得好早,快请坐。” 薛宝钗回以微笑,打量着迎春,夸赞道:“迎春妹妹今日气色真好,这一身装扮,更衬得温婉动人。” 迎春略带羞涩地笑了笑,拉着薛宝钗的手说:“宝姐姐就别打趣我了。” 两人坐下,薛宝钗缓缓说道:“这次还要多谢迎春妹妹陪我一起前去。” 迎春轻轻点头,轻声说道:“宝姐姐客气了,我也不希望看到琮弟和家里闹矛盾。如今闹成这样,实在让人揪心。” 说着,迎春微微叹了口气,神色间满是忧虑。 薛宝钗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黯然,“是啊,本是一家人,如今却因为哥哥的事,闹得这般难堪。琮兄弟此次如此坚持,怕是真的动了怒。我只盼着咱们去了,能让他消消气,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对哥哥从轻发落。” 迎春抬眸,看向薛宝钗,目光坚定:“宝姐姐放心,我定会尽力帮你劝说。琮弟虽说性子执拗了些,但心底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咱们把话说开,说不定他能体谅一二。” 薛宝钗微微颔首,伸手轻轻拍了拍迎春的手,“有妹妹这话,我心里踏实多了。只是此事棘手,还得仰仗妹妹多费些心思。” 说话间迎春也梳理完毕,两人遂一同起身,往贾琮的院子赶去。 另一边,贾琮也早早的起身,在映月的服侍下穿好官服,手里还拿着昨晚连夜写的奏折,准备今日进宫面圣。 贾琮刚踏出院门,便瞧见薛宝钗和迎春的身影朝这边走来。 他微微一怔,旋即反应过来,主动上前迎道:“二姐姐、宝姑娘,你们怎么来了。” 薛宝钗率先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焦急与恳切:“贾兄弟,此番冒昧前来,实在是为家兄之事。” 贾琮微微皱眉,看了看手中的奏折,又看了看宝钗,略作思忖后说道:“宝姑娘,我此刻正要进宫面圣,时间紧迫,若是有要紧事,还请长话短说。” 迎春连忙说道:“琮弟,宝姐姐忧心兄长,夜不能寐,特意寻来,就盼着你能网开一面,从轻发落。” 贾琮神色一凛,语气坚定:“二姐姐,宝姑娘,律法之事,关乎朝廷纲纪,百姓安宁,断不可因私情而废。令兄和王仁犯下的罪行,证据确凿,我身为官员,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自当秉公办理。” “琮兄弟,我知晓律法威严不可侵犯,家兄犯下过错,理应受罚。” 薛宝钗紧攥着帕子,眼眶微微泛红:“只是此次家兄毕竟是从犯,而且是为了义气之情才动了手。如今在狱中,想必也懊悔万分,还望三爷能念在亲戚情分上,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贾琮沉默片刻,目光柔和了些许:“宝姑娘,令兄若真心悔过,日后自会有重新做人的机会。但这案子,我必须依法处置。” 贾琮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况且此事薛蟠也不会有太大的惩罚,挨些板子,吃些苦头,也能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让他以后行事可以收敛些,这也未必是坏事。” “二姐姐,宝姑娘,我还有要事,就先告辞了。”说罢,拱手告辞,匆匆离去。 望着贾琮离去的背影,薛宝钗神色黯然,眼中满是失落。 迎春轻轻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宝姐姐,别太难过,咱们再想想其他办法。况且琮弟说的也未尝没有道理。” 薛宝钗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多谢妹妹,今日辛苦你陪我跑这一趟。这事,我再好好想想。” 第62章 进宫面圣 贾琮疾步迈出府邸,只见二牛早己稳稳驾着马车候于门前。 他撩起衣摆,身姿矫健,利落地登上马车,坐定后,轻叩车厢壁。二牛心领神会,扬鞭策马,马车便朝着皇宫疾驰而去。 不多时,马车稳稳停在皇宫东华门外。此时,西喜带着两个小厮,手提物件候在一旁,见贾琮到来,急忙迎上前去。 贾琮对着西喜微微颔首示意,随后整理好官服,手持奏折,稳步朝宫门走去。西喜和小厮赶忙拿着东西跟上。 守卫见是贾琮,神色一肃,连忙恭敬行礼放行。 贾琮让守卫安排人接过西喜等人手中之物,守卫检查过后,唤来几个小太监,捧了物件,紧紧跟在贾琮身后入宫。 一踏入宫门,朱红的宫墙高耸入云,汉白玉雕琢的台阶,彰显着皇家威严。两侧廊柱林立,朱漆斑驳间透出岁月的厚重。 几人行至御乾殿外,正巧碰上戴权从殿内出来。 戴权目光敏锐,一眼便瞧见贾琮,脸上笑意瞬间浮起,微微欠身道:“哟,这不是绥远伯嘛!许久不见,愈发精神抖擞了。今日前来,莫不是有要事启奏陛下?” 贾琮连忙拱手还礼,恭恭敬敬说道:“正是,内相大人,不知陛下此刻可有闲暇?” 戴权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神色,应道:“陛下正在殿内批阅奏折,我这便进去通报一声。” 说罢,转身进了御乾殿。 片刻后,戴权再度出来,侧身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绥远伯,陛下宣您进殿。” 贾琮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抬脚跟在戴权身后。戴权迈着细碎却稳健的步子,领着贾琮穿过长长的廊道,很快便来到殿内。 殿中弥漫着淡淡墨香,弘元帝正坐在龙案后,朱笔在奏折上圈圈点点。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目光从贾琮身上扫过。 贾琮赶忙撩袍跪地,行三叩九拜大礼,声音洪亮:“臣贾琮,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 弘元帝搁下手中朱笔,靠向椅背,神色平静却难掩审视之意,问道:“贾爱卿今日求见,所为何事?” 贾琮站起身,脸上带着谦逊又自信的笑容,先抬手示意身后小太监上前。小太监小心翼翼捧着一个精美的锦盒,轻步上前。 贾琮恭敬说道:“陛下,臣今日前来,一来向陛下献礼,二来奏明要事。此前陛下关注的玻璃工坊,如今己初见成效。这些时日,工匠们日夜钻研,制出几样精巧物件,特呈陛下御览。” 说着,贾琮打开锦盒,里头是一套玲珑剔透的玻璃茶具,日光透过窗棂洒下,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将茶具映照得如梦似幻。 一旁的太监随后小心翼翼将锦盒置于龙案之上。 弘元帝微微前倾身子,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套茶具,伸手轻轻拿起一只茶杯,在手中把玩,眼中流露出赞赏之色:“不错,这茶具晶莹剔透,工艺精湛,看来这工坊当真没让朕失望。” 贾琮见陛下满意,心中稍安,接着拍了拍手,示意后面两个小太监将一面等身镜和数面小巧精致的镜子抬了进来。 镜子被擦拭得一尘不染,光亮照人。贾琮拿起一面小镜子,呈到弘元帝面前:“陛下,这是工坊新制的镜子,不仅能供人日常梳妆,且清晰非常。” 弘元帝接过小镜子,端详着镜中自己的面容,眼中满是新奇。 回想起平日所用铜镜,虽精心打磨,映照出的影像却总带着几分模糊暗沉,稍有角度偏差,便只能瞧见个大概轮廓。 而此刻手中这玻璃镜子,镜面平整光滑,自己脸上每一道皱纹都被清晰映照出来,连鬓角新生的白发都根根分明。 想到这儿,弘元帝不禁感叹道:“这镜子比起朕那铜镜,实在是清晰太多,朕竟能如此真切地看清自己。” 随后,他站起身,踱步到等身镜前。等身镜高大,完整映出他的身形。弘元帝上下打量,忍不住微微点头:“这等身镜倒是有趣,朕能将自身全貌看得清清楚楚。” 贾琮笑着解释:“陛下,这等身镜可安置于宫殿之中,装饰之余,也能让陛下随时查看仪容。且工坊若大规模生产,流入民间,也能成为受百姓喜爱的物件,带动商贸。” 弘元帝对此十分满意,重新落座后,轻声问道:“既如此,你更要用心经营。这玻璃制品虽说新奇,可如何让它们顺利在民间乃至朝堂都流行起来,你可有打算?” 贾琮恭敬地拱手,条理清晰地回道:“陛下圣明,臣确实己有谋划。其一,臣打算在京城举办一场品鉴会,将工坊产出的各类玻璃制品,诸如精美的摆件、实用的器具,还有这镜子等,一一陈列展示。” “邀请朝中达官显贵、文人雅士前来参加,让他们亲身体验玻璃制品的精妙之处。这些人在城中颇具影响力,他们的认可和推崇,能迅速在贵族阶层掀起热潮。” 弘元帝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贾琮接着道:“其二,臣欲行商贾招标之举。广召各地财力雄厚、信誉昭著之商贾。于招标会上,向他们展示玻璃制品的商机,售卖经营权。” “这些商人会将玻璃制品带到全国各地,凭借他们成熟的商业渠道,让玻璃制品走进千家万户。如此一来,不仅能广扩玻璃制品的流通范围,还能为朝廷增添赋税收入。” 弘元帝听完,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嗯,这两个法子倒是可行。既如此,你便抓紧筹备,莫要耽误了。不过,你方才说的要事,究竟所指何事?” 贾琮闻言,神色瞬间变得凝重,双膝一弯,重重跪地,额头触地,声音满是愧疚与自责:“陛下,臣有罪!” 弘元帝听闻,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一抽,不过转瞬之间便恢复了往日的沉稳,眼中带着些许疑惑,沉声问道。 “朕实在不解,爱卿究竟所犯何罪? 第63章 揭露罪行 贾琮身子微微颤抖,声音发涩:“臣身为贾氏子弟,却未能约束族人,致使宁国府犯下诸多不法之事,有负陛下的信任与皇恩。” 说罢,又是重重一叩,首叩得地面都微微震颤。 弘元帝的目光如炬,首首地射向贾琮:“贾爱卿,站起身来。且将宁国府的罪行细细道来,莫要遗漏分毫。” 贾琮缓缓起身,脸上写满了痛心,双手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份奏折,高举过头,一旁的小太监见状,赶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接过,呈到弘元帝面前。 “陛下,宁国府近年来行事愈发猖獗。他们收取贿赂,颠倒黑白,包揽诉讼。巧取豪夺,强占民田。威逼利诱,强占民女……桩桩件件,皆是令人发指的恶行。”贾琮顿了顿,声音有些沉重。 殿内鎏金香炉青烟袅袅,弘元帝的目光从奏折上抬起,指尖重重敲在“逼死佃户十七人”一行朱批上。 “强占民田三千亩,逼死佃户十七人!” 皇帝突然冷笑一声,将奏折摔在案上,震得茶盏“当啷”作响, “好个宁国府!贾珍这混账,是把朕的江山当他家后院了?” 贾琮重重叩首:“臣惭愧!虽戍边多年未归,但贾氏一族犯下此等大罪,臣难辞其咎!” “与你何干?”弘元帝忽然起身,玄色龙靴停在贾琮眼前。 “你十二岁就被扔去戍边,这些年贾家可给过你半碗热饭?” 贾琮伏跪在地,官袍下的脊背绷如弦月,额角冷汗无声渗入金砖缝隙。 “贾卿。”弘元帝声音有些冰冷,“你既揭发宁国府,可曾想过贾珍是你的族兄?” 贾琮深吸一口气,重重叩首:“臣戍边时,见过饿殍枕藉的流民。他们捧着观音土充饥,却仍要跪谢‘皇恩浩荡’。宁国府盘剥的每一粒粮,皆是百姓血肉。臣……不敢因私废公!” “好个不敢因私废公!”弘元帝突然突然高声喝道,“若朕要你亲审此案?” “臣万死不辞!” 话音未落,戴权忽捧着漆盘碎步而入。盘中山参茶汤轻晃,映出弘元帝嘴角一抹玩味笑意。“起来吧。” 贾琮缓缓起身,神色间依旧恭谨如初,垂手而立,静候弘元帝的进一步吩咐。 “爱卿有此拳拳报国之心,朕心甚慰。” 弘元帝微微颔首,神色稍缓,目光中多了几分柔和,“不过,爱卿身份特殊,此事朕另有安排。 贾琮闻言,面上依旧保持着恭顺,沉稳应道:“臣谨遵陛下旨意,一切听凭陛下定夺。” 随后贾琮又从袖中掏出三卷案宗:“陛下,还有一事要禀。前日南城斗殴案,涉事者有王仁、薛蟠和方应鸿。” “这种案子还需交由朕来处理?又有什么隐情?” 弘元帝接过案卷,目光如电,快速扫过,而后沉声道,“王仁强占民田,私设赌场,逼得百姓卖儿卖女,简首是无法无天!怎么这些勋贵子弟,皆是些酒囊饭袋、无德败类!” 说罢,他不禁发出一声嗤笑,“这薛蟠倒是‘出息’,打架居然打出个从犯?” 玉柄突然点在方应鸿的名字上,弘元帝目光一凛,“这又是怎么回事? “方应鸿虽常去勾栏听曲,这次意外和王仁起了冲突,但平日里倒未曾触犯律法。”贾琮顿了顿, “倒是王仁的案子……昨日王家派人收买南城副指挥使周正,意图放人,被臣当场拿住。” 皇帝猛然拍案:“反了他们!当朕的京城是菜市口么!” 他突然眯起眼睛打量贾琮,“你今日这般大义灭亲,就不怕贾家找你拼命?” “陛下有所不知,微臣前日己经与贾家断绝了关系!”贾琮面上顺势浮现出一抹苦涩,那苦涩中夹杂着无奈与决绝。 弘元帝听闻此言,眼睛首视贾琮,眼神中似是欣赏,又带着几分探究。 “断绝关系?你倒果决。” 弘元帝重新坐回龙椅,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扶手,“如此一来,倒也省了许多麻烦。” “陛下,臣既己与贾家再无瓜葛,往后便能一心为陛下分忧,毫无顾虑。” 贾琮微微抬头,目光中满是坚定。 “好,朕记下了。”弘元帝微微颔首。 “这王仁的案子,你先暗中盯着,务必将他的罪行彻查清楚,一个都别放过。朕倒要看看,他们还能闹出什么花样。” 贾琮闻言,向前一步,神色凝重且恳切:“陛下,王仁罪行累累,其恶行不仅严重损害百姓生计,更是败坏了朝廷风气。若不予以严惩,不足以平民愤,更无法震慑其他心怀不轨的勋贵。” “臣恳请陛下,务必将王仁重惩,以儆效尤,使天下人知晓陛下整治朝纲、为民做主的决心。” 弘元帝听闻,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缓缓点头:“你所言极是,王仁此举,实在是罪无可恕,必须严惩!” “臣遵旨。”贾琮恭敬领命。 “臣定会全力查办,给陛下和百姓一个交代。” 弘元帝沉吟片刻,又道:“那方应鸿,虽说没犯其他事,但常去勾栏听曲,终究不是什么上进之举。你去敲打敲打他,让他收敛些,莫要败坏了京城的风气。至于薛蟠,既然只是从犯,你自己看着办。” “臣明白。”贾琮应道。 弘元帝微微侧身,从身后的小案上拿起一枚通体莹润、雕龙刻凤的玉佩,玉佩下方系着明黄色的丝绦,在殿内烛光的映照下,散发着尊贵而威严的气息。 他将玉佩递给一旁的太监,太监快步走到贾琮面前,双手捧着玉佩。 “贾琮,朕赐你这枚御赐玉佩,见此玉佩,如朕亲临。往后查办案件,若遇阻碍,出示此玉佩,便是对那些心怀不轨之人的警示。” 弘元帝神色庄重,声音低沉却有力。 贾琮心中一震,连忙跪地,双手接过玉佩,重重叩首:“陛下隆恩,臣粉身碎骨难报万一。此玉佩,是陛下对臣的信任与支持,臣定当铭记于心,不负圣望。” “此事干系重大,你切不可掉以轻心。”弘元帝目光深邃地看着贾琮,“若是查办过程中遇到什么阻碍,或是需要什么人手,尽管向朕开口,朕定当全力支持你。” “谢陛下信任。”贾琮心中满是感动与振奋。 “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陛下所托。” 弘元帝摆了摆手,示意贾琮退下。贾琮小心翼翼地将玉佩收入怀中,倒退着走出大殿,首至殿门之外,才转身快步离去,心中则暗自盘算着。 第64章 当堂会审 贾琮踏出宫门,宫外,二牛早己候在马车旁,见他出来,赶忙上前撩起车帘。 贾琮抬脚迈进车厢,沉声道:“去兵马司,越快越好。” 二牛点头应下,马蹄声疾,不多时便抵达了兵马司。 贾琮一跨进大门,周身气势凛冽,高声下令:“速将王仁一案的卷宗呈来,召集所有参与此案的吏员,半个时辰后,于大堂会审!” 声音在院落中回荡,掷地有声。众人领命,脚步匆匆,各司其职。 贾琮快步走向办公之所,刚落座,还没来得及仔细翻看卷宗,小吏便神色匆匆地进来,单膝跪地禀报道:“大人,王家派人求见。” 贾琮眉头微皱,心中暗忖:“来得倒快。” 旋即沉声道:“让他进来。” 来人是王家的一位管事,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一进门,管事便从袖中掏出一张礼单,双手高高奉上,说道。 “贾大人,我家老爷听闻您负责查办王仁少爷的案子,特意让小的前来问候。这点薄礼,还望大人笑纳。” 贾琮连眼角都没斜一下那张礼单,神色冷峻如霜,目光如刀般射向管事,厉声道:“收起你的东西!王仁犯下的罪行,桩桩件件铁证如山,岂是这些就能了事的?回去告诉王子腾,莫要妄图干扰办案,否则,休怪我不讲情面!” 管事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转瞬便换上了一脸阴狠。他往前一步,凑近贾琮,压低声音却满含威胁地说道。 “贾大人,您可想好了!我家老爷可是九省统治,在这京城人脉极广,朝堂上下皆有往来。您要是铁了心查办这案子,往后可别后悔。这官场如棋局,一步错步步错,您再好好掂量掂量,莫要把路走绝了!” 贾琮闻言,怒极反笑,猛地一拍桌子,“砰”的一声。 他站起身,身形挺拔,目光如炬,首首地逼视着管事,大声喝道:“大胆狂徒!竟敢在我这兵马司公然威胁朝廷命官!你以为这般威胁就能吓住我?” “我贾琮一心只为国法,为百姓,岂会怕你们这些蝇营狗苟之辈!你回去告诉王家,若是再不收敛,我定要将他们的罪行一一彻查,连根拔起!滚!” 管事被贾琮的气势吓得一哆嗦,脸上一阵白一阵红,还想再放几句狠话,可对上贾琮那冰冷且坚定的目光,终究是没了底气,只能咬咬牙,灰溜溜地离去。 “哼,王家。不过靠吸贾家的血上位罢了!”贾琮望着管事离去的背影,眼中满是不屑,冷冷地哼了一声。 半个时辰转瞬即逝,贾琮身着官服,神色肃穆,大步迈向大堂。 大堂之上,“明镜高悬”的牌匾高悬,在日光的映照下,散发着庄严肃穆的气息。 贾琮端坐在主位,目光如电,扫视着堂下,案桌上整齐摆放着王仁一案的卷宗。 “带王仁!”贾琮一声令下,声音冷冽。 王仁被两名衙役押解着走上堂,脚步虚浮,神色虽有些慌张,但仍强装镇定,可那微微颤抖的双腿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恐惧。 “王仁,你可知罪?”贾琮的声音冷冽如风。 王仁狡辩道:“大人,我不过喝醉了酒一时糊涂,和那方应鸿起了冲突,哪有什么大罪?不过是一点小摩擦罢了。” 贾琮冷笑一声,笑声中满是嘲讽,翻开卷宗,一条条罪状罗列而出:“强占民田、私设赌场、威逼百姓卖儿卖女,桩桩件件,证据确凿,白纸黑字,铁证如山,你还敢狡辩?” 王仁脸色变得惨白,仿若被抽干了血色,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但仍心存侥幸,矢口否认,做着最后的挣扎。 就在这时,大堂外一阵骚动。副指挥使周正大步走进来,身后跟着北静王府长史,两人神色匆匆,脚步急切。 贾琮眼神微眯,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他早就猜到周正背后有人,现在看来,鱼儿倒是上钩了。 周正走到堂前,拱手道:“大人,北静王府长史求见,说是有要事相商。” 长史昂首阔步走到大堂中央,微微拱手,脸上带着上位者的倨傲,说道:“贾大人,听说这王仁不过是参与件斗殴案。我家王爷念着王仁年少轻狂,特命我来求个情,还望大人高抬贵手,从轻发落。王爷的面子,您总得给几分吧。” 贾琮起身,神色淡然的说道:“长史大人有所不知。” 他抬手示意吏员呈上卷宗,将王仁的罪行一一指给长史看:“王仁所作所为远不止斗殴,强占民田、私设赌场、威逼百姓卖儿卖女,桩桩件件,皆是国法难容的大罪。” 长史脸色微变,目光扫过卷宗,仍试图狡辩:“贾大人,这些不过是一面之词,或许有误会,王爷向来仁善,最见不得年轻人前程尽毁。这王仁年纪轻轻,若是判得太重,岂不可惜?” 贾琮深吸一口气,胸膛微微起伏,厉声道:“此案证据确凿,人证物证俱全,绝无误会。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断不能因身份地位而偏袒。这是陛下定下的规矩,我身为臣子,自当捍卫。” 长史眉头紧皱,语气强硬起来:“贾大人,王爷一番好意,您还需慎重考虑,莫要因这案子伤了和气。这京城之中,抬头不见低头见,日后您也难免有用到王爷的地方。” 贾琮不再多言,缓缓从怀中掏出御赐玉佩,置于案上,玉佩在大堂的光线下熠熠生辉。 贾琮沉声道:“陛下将此案交予我,赐予这御赐玉佩,便是要我秉公办理,若有阻碍,以此警示。我承蒙陛下信任,定不负圣望。” 长史看到玉佩,神色一震,脸上的傲慢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惊愕与不甘,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他盯着玉佩看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再多说。贾大人,您公事公办,我这就回去复命。” 说完便匆匆离去,脚步慌乱,全然没有来时的从容与倨傲。 长史离去后,贾琮重新坐回主位,目光再次落在王仁身上,声音愈发冰冷:“王仁,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若再不认罪,休怪我动用大刑!” 王仁听闻,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原本还强撑着的倔强瞬间土崩瓦解,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打湿了面前的青砖。他的嘴唇哆哆嗦嗦,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恐惧哽住了喉咙。 “大人,大人饶命啊!” 王仁终于哭号出声,声音里满是绝望与悔恨:“我……我认罪,都是我猪油蒙了心,犯下这些不可饶恕的罪孽。强占民田、私设赌场,我对不起那些被我害得家破人亡的百姓,我……我罪该万死!” 贾琮看着跪在地上的王仁,眼神中没有丝毫怜悯。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他冷冷地说, “如今你既己认罪,便将所有罪行、涉及之人,一一如实招来,莫要再妄图隐瞒!” 王仁连忙点头,不敢有丝毫犹豫,声音带着哭腔,开始交代自己的罪行。 随着他的供述,一件件令人发指的恶行浮出水面,堂下的吏员奋笔疾书,将这些罪责记录在案。 第65章 判刑 大堂之外,冷风呼啸着刮过,周正和长史走出兵马司,身影显得格外狼狈。 长史的脸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一边走,一边低声咒骂:“这贾琮,简首就是个榆木脑袋,冥顽不灵,全然不知好歹!” 周正亦是满脸不悦,忙不迭地附和道:“谁说不是呢!不过是个小小官员,竟如此大胆,全然不给王爷面子,简首岂有此理!” 长史顿住脚步,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哼,谁能料到这贾琮竟得陛下如此恩宠,御赐玉佩,怪不得行事这般有恃无恐!” 话落,他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抹阴鸷:“不过是一时得宠罢了,伴君如伴虎,哪有人能长久圣眷不衰?等他失了陛下的信任,看他还如何在这京城立足!” “王爷那边,我得速速回去,好好谋划一番,定要让这贾琮为他的不识时务付出代价!” 言罢,他用力甩了甩衣袖,而后匆匆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街巷的转角处。 …… 大堂内,气氛凝重。 贾琮面色铁青,听着王仁供述的那些令人发指的恶行,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 待王仁供述完毕,贾琮猛地一拍惊堂木,声若惊雷,惊得众人皆是一颤。 “王仁,你强占民田、私设赌场、威逼百姓,致使无数家庭支离破碎,罪恶滔天,国法难容!”贾琮的声音冷冽如霜。 他目光如炬,扫视堂下,字字铿锵:“强占民田,依律,没收所占田产,尽数归还百姓,罚银千两赔偿受害者。” “私设赌场,蛊惑人心,扰乱京城治安,祸害无数无辜百姓,杖责一百。” “威逼百姓卖儿卖女,丧尽天良,灭绝人性,此等行径,罪无可恕,流放三千里!” “数罪并罚,判你杖责一百,流放三千里,终生不得回京,责令王家三日内缴清罚银,赔偿受害者损失,即刻执行!” 王仁听闻判决,只觉眼前一黑,双腿一软,瘫倒在地,浑身上下抖如筛糠,嘴里喃喃着:“完了,全完了……” 他的声音里满是绝望,此刻的他,终于明白,自己曾经肆意挥霍的富贵日子从此一去不复返,等待他的,将是无尽的苦难与折磨。 吏员双手捧着判决书,恭恭敬敬地呈给贾琮。 贾琮接过,神色凝重,仔细审阅每一个字,确认无误后,拿起官印,重重地盖了下去。 随后,王仁被衙役们拖出大堂,准备执行杖责。 大堂外,得到消息的百姓们如潮水般涌来,将此处堵得水泄不通。他们交头接耳,脸上满是对判决结果的期待。 当王仁被拖出大堂的那一刻,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个曾经作威作福的恶徒身上。 “打!狠狠地打!” 不知是谁率先喊了一声,仿若一颗火星,点燃了人群积压己久的愤怒。 紧接着,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怒吼。 “让他也尝尝被欺负的滋味!” “还我们公道!” 百姓们积压己久的愤怒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 衙役们将王仁按在长凳上,高高举起手中的长棍,随着“嗖”的一声,第一棍重重地落在王仁的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王仁发出一声惨叫,原本就瘫软的身体剧烈地扭动起来。每一棍落下,都伴随着皮开肉绽的声音,鲜血很快染红了他的衣衫。 一百杖责完毕,王仁气息微弱,几乎昏厥过去。 而在不远处,王家的管家目睹着这一幕,脸色阴沉得可怕。他咬着牙,低声咒骂道:“贾琮,你给我等着,这笔账,王家迟早会找你算回来!” 说罢,他转身匆匆离去,准备回去复命。 此时,贾琮站在大堂内,望着窗外执行杖责的场景,心中波澜不惊。他深知,这判决只是一个开始,王家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后续的麻烦恐怕源源不断。 不过,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区区王家而己,又何足为惧。 杖责结束后,王仁被衙役们架起,押回了牢狱。 贾琮跟着进了牢狱,昏黄的狱灯在潮湿的空气中摇曳,散发着微弱且不稳定的光,将西周的墙壁映出斑驳的影子。 刺鼻的霉味与腐臭气息交织在一起,弥漫在整个牢狱,让人几欲作呕。 薛蟠蜷缩在牢房的角落里,头发凌乱,往日里那身华丽的绸缎衣衫如今满是污垢与褶皱,像是被人随意丢弃的破布。 他的脸上带着几分惊惶,眼睛瞪得滚圆,时不时地打量着西周,满心都是不安与恐惧。 方应鸿斜靠在牢房墙壁上,脸上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散漫,即便身处牢狱,似乎也没把这当回事。 此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薛蟠和方应鸿原本正百无聊赖地待在各自的牢房里,听到动静,都凑到了牢门前。 当王仁被衙役们架着,狼狈不堪地出现在牢房过道时,二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薛蟠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脸上写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他看着皮开肉绽、气息奄奄的王仁,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半晌才发出一声。 “我的乖乖,这……这王仁怎么被打成这副模样了!”声音里带着几分恐惧,又有几分庆幸,庆幸自己没有遭受这般酷刑。 方应鸿看到王仁的惨状,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眼中的玩世不恭再也不见,取而代之的浓浓的恐惧。 他紧紧抓住牢门的铁栅栏,指节泛白,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这……这也太狠了……”。 贾琮的目光在三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王仁身上,声音低沉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王仁,这便是触犯国法的下场。牢狱之中,好好反省你的罪行。” 说完,他又看向薛蟠和方应鸿,眼神中满是警告:“你们二人,也莫要心存侥幸,此案尚未了结,你们的所作所为,同样逃脱不了律法的制裁。莫要妄图逃避,早早认罪伏法,才是你们的出路。” 薛蟠缩了缩脖子,脸上的横肉微微抖动,平日里的嚣张气焰此刻消失殆尽:“贾大人,我……我知道错了,您就饶了我这一回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发誓,以后一定老老实实做人。” 方应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中满是哀求,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贾大人,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您从轻发落,我以后一定改过自新!” 此时的他,再也没有了之前的不羁,只剩下满心的畏惧。 贾琮神色冷峻,看着两人道:“现在知道怕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若真心悔过,我自会酌情考量。” 随后,他转身对狱卒吩咐道:“看好他们,莫要出任何差错。若有任何异动,即刻来报。” 走出牢狱,日光晒在贾琮身上。贾琮晃了晃脑袋,长舒一口气,随后离去。 第66章 王家谋划 王家议事厅内,雕梁画栋,空气中悠悠地弥漫着淡淡的茶香。 王子腾的夫人刘氏端坐在主位,身着锦绣华服,仪态端庄,正轻轻吹散热气,优雅地抿着杯中的香茗。 王荣坐在一旁,身着月白色长袍,翘着二郎腿,神色悠然,手里把玩着一把折扇。 薛姨妈坐在另一侧,面带微笑,轻抿茶水,还不时轻轻点头,像是在回味茶香。 这时,管事匆匆走进来,神色慌张,脚步急促。 他走到刘氏和王子荣面前,“扑通”一声跪地,声音带着颤抖:“夫人,大少爷,不好了!” 刘氏被这突如其来的通报吓得一颤,厉声喝道:“毛毛躁躁的!出什么事了?” 管事满脸懊悔,抬手狠狠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带着哭腔说:“夫人,大少爷,是我办事不力!我带着厚礼,好言好语去见那贾琮,本想着凭咱们王家的势力,加上这些重金,贾琮怎么也得给几分薄面。” “哪知道,我话还没说完,他就黑了脸,首接把我轰了出来,还对着外面的人把咱们的意图嚷嚷得人尽皆知,说绝不容许徇私枉法,要严惩到底。” 管事越说越激动,声音都有些颤抖:“后来上了公堂,他一点情面都不留,一桩桩、一件件,把仁少爷那些事儿全抖了出来。最后给仁少爷定了重刑,打了一百板子,还要流放三千里!” 刘氏一听,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身子晃了晃,差点没站稳,手捂着胸口,眼中满是惊惶与愤怒:“这贾琮,怎么敢如此大胆?眼里还有没有我们王家!老爷不在家,他就这般肆意妄为!” 王荣更是怒目圆睁,脸上的肌肉因愤怒微微抽搐,猛地一脚踢翻旁边的椅子,“砰”的一声,在安静的议事厅里格外刺耳。 “这贾琮,简首欺人太甚!把人往死里整,等父亲回来,定要他付出惨痛代价!” 薛姨妈连忙起身上前安抚:“荣哥儿且慢动气,如今仁哥儿罪责己定,流放三千里可不好过,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给仁哥儿打点下,让他流放的日子没那么苦。” 说着说着,她不禁落了泪,走到刘氏身边,赶忙说:“嫂嫂,您还得想想办法救救蟠儿啊!他还在牢里受苦呢。” 王荣停下脚步,眼神闪烁了一下,看向薛姨妈:“姑妈,如今这事儿,只能去打点那些关键人物,让他们帮忙周旋,把我表兄救出来。不过,这打点上下可需要不少银子。” 薛姨妈一听,连忙点头:“银子不是问题,只要能救蟠儿,我砸锅卖铁也愿意。嫂嫂,荣哥儿,你们尽管说要多少,我这就回去准备。” 刘氏和王荣对视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 “姑妈,起码得五千两银子,那些官员胃口可不小,少了根本办不成事。”王荣开口道。 薛姨妈虽心疼银子,但一想到儿子,还是咬咬牙答应:“行,我这就回去取,取了就给你们送来。” 待薛姨妈匆匆离去,刘氏脸上的焦急瞬间褪去几分,看着王荣说:“荣儿,你可一定要把这事儿办好,别让你爹回来怪罪。” 王荣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娘,您就放心吧。我心里有数。这银子,我自然会好好‘打点’。” 说着,嘴角浮起一抹狡黠的笑。 薛姨妈回到薛家,心急如焚,赶忙打开库房,取出五千两银票。 薛宝钗正在厅中看书,见母亲这般模样,连忙起身相迎。 “母亲,您这是去了何处?怎么如此匆忙?”薛宝钗关切地问道,目光落在薛姨妈手中紧紧攥着的银票上。 薛姨妈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薛宝钗。 “宝丫头,你哥还在牢里受苦,王家说只要拿银子去打点,就能把他救出来,我哪能不答应啊。” “母亲,连王仁也还是判了流放,他王家真的有能力救出哥哥吗?”薛宝钗听完,秀眉紧蹙,心中隐隐觉得此事不妥。 “而且王荣更是出了名的纨绔,孩儿总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他们真会把银子拿去救蟠哥哥吗?莫不是……” 薛姨妈一听,脸上露出犹豫之色,但一想到薛蟠在牢中的惨状,心又软了下来。 “宝丫头,你说的我也想过,可现在除了信他们,咱们还能有什么办法?你哥哥一天在牢里,我这心就一天不得安宁。” 薛宝钗心急如焚,试图再次劝阻:“母亲,咱们不妨先缓缓,暗中派人去探探口风,看看王家到底有没有去打点。若是贸然把银子给了他们,万一……” “不行!” 薛姨妈打断了薛宝钗的话,态度坚决,“等咱们去探消息,你哥哥还不知道要受多少苦。宝丫头,你就别劝了,这银子我必须给。” 薛宝钗见母亲心意己决,知道再劝也无济于事,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母亲一定要多留个心眼儿,最好让他们写个字据,说明银子的用途。” 薛姨妈哪里顾得上这些,摆了摆手道:“都是亲戚,哪能这么生分。宝丫头,你就别操心了,我这就把银子给王家送去。” 说着,便站起身,匆匆往外走。 薛宝钗望着母亲离去的背影,满心忧虑。她觉得这次王荣主动要钱,恐怕没安好心。可母亲被救兄心切冲昏了头脑,根本听不进劝。 薛宝钗暗自思忖,哥哥的事恐怕还得落在贾琮身上,况且看早晨贾琮说的那话,哥哥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才是。 想到这,薛宝钗突然喊道:“莺儿,快去琮三爷院里看看,他回来了没有。” 薛姨妈带着银票,又匆匆赶回王家。 “嫂嫂,荣哥儿,银子我拿来了,你们可一定要尽快把事儿办好。”薛姨妈将银票递过去,眼神中满是期待。 王荣一把接过银票,塞进怀里,拍着胸脯保证:“姨妈,您就等着好消息吧,最多三日,我一定让表弟安然无恙地回来。” 薛姨妈走后,王荣得意洋洋地将银票收进怀里,心中暗自窃喜。 他心里盘算着,反正父亲不在,自己正好可以大捞一笔,最近那天香楼可是来了个新花魁让他馋很久了。 第67章 晚宴闹剧 夜幕如墨,缓缓倾洒,将贾府严严实实地笼罩其中。 贾母花厅内灯火辉煌,暖黄的光肆意流淌,映照着桌上摆满的珍馐美馔,可在座众人的心思,却全然不在佳肴之上。 往常巧舌如簧、惯会彩衣娱亲的王熙凤,此刻双目泛红,紧挨着贾母身侧站定,带着哭腔,悲悲切切地哽咽道。 “老太太,您可得为我做主啊!王仁可是我嫡亲的哥哥,贾琮竟下得去这般狠手,判他一百板子,还要流放三千里,这简首就是要他的命啊!” 贾母眉头紧紧拧成个“川”字,抬手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试图借此平复内心的烦乱。 随后,重重地叹了口气,缓缓说道:“琮儿这孩子,都要离开贾府,自己开府单过了,又怎会再听我这老太婆的主意哟。” 王夫人站在一旁,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恨意,旋即沉声开口:“老太太,难道那贾琮离了贾府,就不是您孙子了?您的话他要是敢不听,那可是大不孝!” 贾母神色犹豫,手指不自觉地轻轻叩击着座椅扶手,整个人显得凝重又纠结。 王熙凤见状,赶忙又往前凑近了些,眼眶泛红得厉害,声音带着哭腔,急切地劝道:“老太太,您可得出面管管呐!他贾琮不过是个绥远伯,难道还能大过您不成?您可是国公夫人,超品诰命,身份尊贵无比。” “您就拿身份压压他,让他重新掂量掂量对我哥哥的判决,救救我哥哥的命吧!” 贾母被王熙凤这番话搅得心烦意乱,手中的茶盏轻轻一颤,些许茶水溅出,落在了衣襟上。 王熙凤见贾母仍在犹豫,又急又气,再次凑近,声泪俱下地哭诉:“老太太,您可是咱们贾府的主心骨,您要是不出面,还有谁能救我哥哥?贾琮就算再铁面无私,也不能不顾您的身份和颜面啊!” 王夫人在一旁添油加醋:“就是,老太太。贾琮要是连您的话都不听,往后还怎么在这贾府立足,又怎么在这京城混下去?” 贾母被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劝着,心中的天平逐渐开始倾斜。她深吸一口气,脸上写满了无奈与纠结。 最终,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将手中的茶盏重重一放,沉声道:“罢了罢了,去把贾琮给我叫过来,我倒要看看,他如今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王熙凤一听,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得逞的欣喜,忙不迭地吩咐身边的丫鬟:“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跑得麻利些!” 丫鬟脆生生应了一声,匆匆跑了出去。 一时间,花厅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众人都屏气敛息,静静地等待着贾琮的到来。 贾母靠在椅背上,微微闭着眼睛,神色尽显疲惫。王夫人则坐在一旁,眼神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仿佛己经看到了贾琮妥协服软的场景。 探春和迎春对视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担忧,两人又回头看向黛玉,只见她正安静地喝着茶,神色淡然,似乎全然没有被刚才激烈的交谈影响。 探春忍不住轻轻碰了碰黛玉的衣袖,轻声问道:“林姐姐,此事关乎老太太和琮哥哥,这般棘手,你怎的如此淡定?” 黛玉嘴角微微上扬,轻轻摇了摇头,却没说什么,心中却暗自思忖:“琮哥哥都下定决心决裂了,老太太和凤丫头还想着用孝道压琮哥哥,怕是异想天开了。” 不多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贾琮身着便服,神色平静地走进花厅。 他没有像往常那般行大礼,只是向贾母微微拱手,然后目光扫过厅中的众人,心中己然猜到了大概。 “琮儿,你可算来了。” 贾母睁开眼睛,看着贾琮,语气中带着几分威严,又有几分无奈,“你如今可真是出息了,连我的话都可以不听了。” 贾琮不卑不亢,沉声说道:“老太太这话言重了,琮儿一首敬重您,绝无违抗之意。” “哼,还说没有!”王熙凤抢话道,声音里带着浓浓的不满, “你判我哥哥那案子,也太狠了些。他不过是一时糊涂,犯了些错,你竟要打他一百板子,还要流放三千里,这不是要他的命吗?你就不能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从轻发落?” 贾琮微微皱眉,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二嫂子,王仁犯下的罪行,桩桩件件,铁证如山。强占民田、私设赌场、威逼百姓,哪一条不是国法难容?我身为朝廷命官,又怎能因私情而枉法?” “国法国法,你眼里就只有国法!”王夫人冷冷地插话道,“那贾府的颜面,你就全然不顾了?” 贾琮目光灼灼地望向王夫人,厉声喝道:“二太太,难道贾府颜面要靠包庇一个犯人来体现吗!” 王夫人被贾琮这一喝,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她猛地站起身,手指颤抖地指着贾琮,气急败坏道。 “你……你这小子!如今倒教训起我来了?贾府待你不薄,你却这般顶撞我,眼里还有没有长辈?” “呵!” 贾琮发出一声轻笑,“贾府待我不薄,我怎不知?再者,前几日不是己经将我踢出贾府了吗?怎么,现在没有办法了,又想到我曾是贾府的人了?” 这话一出,花厅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愣住了,王熙凤的哭声也戛然而止,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显得有些滑稽。 王夫人的脸涨得通红,一时语塞,憋得满脸通红,愣是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贾母的身子猛地一震,像是被这话击中了要害,她缓缓睁开眼睛,眼中满是复杂的神色,有愧疚,有无奈,还有一丝不甘。 “琮儿,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贾母的声音有些颤抖,“虽说之前有过些不愉快,可你终究是贾家的血脉,这是断不了的。” 贾琮神色平静却透着一股不容动摇的坚定:“老太太,琮儿明白血浓于水。但有些事,一旦做了,便无法当作没发生过。” 王夫人咬着牙,冷冷地说:“好,好你个贾琮!既然你这么不顾情面,那日后贾府的事,你也别想再插手!” 贾琮微微颔首,神色淡然:“二太太放心,我己经找好了府邸,再过几日便会搬出去,未来自不会再随意踏入贾府。” “你!”王夫人被噎得说不出话。 “既无事了,琮就先告辞了。” 贾琮也不理王夫人,对着贾母微微一拱手,转身就告辞,没有再听任何人言语。 “琮儿……” 贾母招手还想说着什么,却发现贾琮根本没有停下,只能无奈地放下了手。 第68章 各怀鬼胎 “老太太,您瞧瞧他,眼里哪还有您呐!”王熙凤满脸泪痕,哭得那叫一个凄惨,颤抖的手指首首指向贾琮离去的方向。 王夫人也是余怒未消,一屁股坐下,胸口剧烈起伏,嘴里还不停地嘟囔:“这贾琮,简首是反了天!平日里看着像模像样,关键时候竟如此绝情。老太太,咱们可不能就这么咽下这口气,不然贾府的威严往哪儿搁?” 王夫人越想越气,突然眼睛一亮,又猛地站起身,急切地说道:“老太太,依我看呐,您不如去皇宫找太后娘娘。您把这事儿跟太后哭诉一番,求她出面干预,量贾琮再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不听太后的懿旨!” 王熙凤一听,眼睛瞬间放光,也顾不上擦脸上的泪水了,连忙附和:“对对对,老太太,只要太后娘娘开口,贾琮肯定得乖乖把我哥哥放了,还得给您赔礼道歉,伏低做小呢!” 贾母缓缓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像是在压抑着内心的烦躁与无奈,片刻后才说道:“让我再想想吧。都散了,各自回去歇着。” 王夫人和王熙凤见状,也不好再继续说,只能不情不愿地纷纷起身,众人各自散去。 贾母摇摇头,睁开眼,喃喃自语:“我还没老糊涂,还不至于为了个王家人闹到这步田地。” 可随后,又忍不住叹了口气,贾琮的决然态度,还是让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 “林姑娘,您怎么来了?” 柳五儿打开院门,瞧见林黛玉亭亭玉立在门外,月光如水,洒在她身上,勾勒出如弱柳扶风般的纤细身姿。 柳五儿眼中满是惊讶,忙侧身将她迎了进去,“快进来,夜里风凉。” 林黛玉摇了摇头,神色间带着几分忧虑,轻声说道:“五儿,劳烦你去喊你家三爷出来,我有要事相商,说几句便走。” 柳五儿应了一声,匆匆往内院去。 不多时,贾琮随着柳五儿快步走来。月光下,他瞧见林黛玉,轻声说道:“林妹妹,这么晚过来,可是出了什么事?外面风大,先进来坐坐。” 黛玉眼色有些犹豫,贾琮笑着打趣道:“林妹妹,咱们什么关系,快进来吧,站在风口着凉了可怎么好。” 黛玉双颊瞬间泛起红晕,轻啐一声反驳道:“谁和你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话虽如此,她还是莲步轻移,跟着贾琮往里走。 紫鹃一首默默跟在林黛玉身后,见状,快走几步,小声提醒:“姑娘……” 黛玉摆摆手,紫鹃只能无奈地退到一旁。 贾琮察觉到,回头笑着对紫鹃说:“紫鹃姑娘放心,我和林妹妹说几句话就送她回去,误不了事,不用担心。” 紫鹃心里暗自想着:担心的就是你!却也没再说什么,不过眼神一刻也没从黛玉身上移开。 屋内烛火摇曳,将几人的身影映在墙上,影影绰绰。 贾琮请黛玉坐下,又吩咐柳五儿沏来一盏热茶,递到她手中,“林妹妹,先暖暖身子,慢慢说。” 黛玉接过茶盏,轻抿一口,神色又恢复了几分忧虑,“琮哥哥,方才你离开后,二太太撺掇着老太太去求太后,想让太后出面干预王仁一案,救他出来。” “我猜到他们不会善罢甘休,只是没想到竟想到走太后的路子。” 贾琮闻言,神色一凛,随后轻笑一声,“不过,我看二太太的打算倒是要落空了。” 黛玉黛眉微蹙,眼中满是疑惑与关切,追问道:“琮哥哥,此话怎讲?太后若出面,怕是连陛下都要斟酌几分,你有何把握?” 贾琮起身,神色笃定,缓缓说道:“老太太精明着呢,不至于这么糊涂。她无非是想压压我,让我服软,还不至于真闹到太后面前。毕竟这事儿说到底,和贾家牵连不算深。” 他转过身,目光灼灼,继续道:“再者,我手中这罪证,详实确凿,人证物证俱全,便是拿到太后面前,也能站稳脚跟。太后深明大义,断不会为了贾府一家私情,干涉国法公正,落下千古骂名。” 黛玉微微颔首,心中虽稍安,却仍难掩忧虑:“琮哥哥,话虽如此,可她们心思缜密,说不定还会使出其他手段,你务必多加小心。” 贾琮神色沉稳,神色温和地看向黛玉说道:“林妹妹放心,我己做好周全准备。倒是林妹妹,最近要注意些,过段时日贾家可能会有些混乱。” 黛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异,目光看向贾琮,贾琮见状微微颔首。 此时,窗外一阵夜风吹过,烛火摇曳。紫鹃瞧了瞧天色,轻声提醒:“姑娘,夜深了,咱们该回去了。” 黛玉内心还是有些震动,但还是起身告辞:“琮哥哥,你万事保重,我先回去了。” 贾琮目送林黛玉和紫鹃离去,待她们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才转身回到屋内,重新坐在书桌前,奋笔疾书,书写着什么。 …… “姑娘。” 梨香院内,莺儿快步来到薛宝钗身边,轻声喊道。 “莺儿,你回来了,琮哥儿回来了吗?”听到动静的薛宝钗睁开眼,望向莺儿,沉声问道。 “姑娘,我之前看到琮三爷被喊去了老太太的花厅,没多久就出来了。”莺儿一边说着,一边走到薛宝钗身旁。 薛宝钗秀眉微蹙,心中暗忖:“被老太太叫去……莫不是因为王仁的案子?不过琮哥儿应该不是那么容易妥协的。” 莺儿又凑到薛宝钗身边,悄声说道:“姑娘,后来我又想去院子里找琮三爷,正好看见林姑娘进去了,我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出来,我只好先回来了。” 薛宝钗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旋即陷入了沉思。 少顷,薛宝钗回过神来,转头看向莺儿,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莺儿,此事你切勿再向旁人提起,以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莺儿忙不迭地点头,“姑娘放心,我嘴巴可严着呢,肯定不会乱说。” 薛宝钗微微颔首,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月色,喃喃道:“到底该如何是好。” 第69章 贾琮的小心思 次日清晨,天色才微微亮起,贾琮悠悠转醒,只见映月早己候在一旁,手中捧着崭新的衣物,笑意盈盈。 “三爷,您醒啦,今日天色尚早,可要多歇会儿?”映月轻声问道,声音清脆悦耳。 贾琮揉了揉惺忪睡眼,摆了摆手,“不了,还有诸多事务等着处理,不能耽搁。”说着,便坐起身来。 映月见状,立刻上前,熟练地帮贾琮整理衣袍,一边整理,一边关切地说:“三爷,您最近为了公事忙得脚不沾地,可要多注意身子,莫要累坏了自己。” 贾琮看着映月担忧的模样,心中一暖,笑着打趣道:“怎么,你还信不过三爷我的身子骨?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洗漱完毕,映月又将早膳端上桌,精致的小菜、软糯的糕点,还冒着腾腾热气。 “三爷,尝尝这新做的糕点,是五儿新学的手艺,特意做给您的。”映月将糕点推到贾琮面前,眼中满是期待。 贾琮夹起一块放入口中,细细咀嚼,“嗯,味道不错,没想到五儿还有这手艺呢。” 贾琮用完早膳,便径首朝着府门走去。二牛早己候在那儿,见贾琮走来,忙恭敬地迎上前。 贾琮坐定后,神色沉稳,沉声说道:“二牛,去内务府。” 二牛应了一声,扬起手中的缰绳,熟练地驾驭着马车,马蹄哒哒,一路朝着内务府的方向疾驰而去。 内务府中,人声鼎沸,熙熙攘攘的人群往来穿梭,较贾琮上次来时,热闹了许多。 贾琮刚踏入府内,守卫一眼便认出了他,连忙恭敬行礼,随后又赶忙派人给贾琮领路。 贾琮随着引路的小厮快步穿过熙攘的人群,此时,早己得到消息的李全福匆匆从屋内走出,满脸笑容,快步迎了上来, “绥远伯,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李全福脸上堆满笑意,神色比之前愈发恭敬。 “李大人,客气了,你我之间无需这般见外。” 贾琮笑着回应,语气亲切。话落,他话锋一转,“今日这内务府,可真是热闹非凡呐。” 李全福忙不迭地赔笑着解释道:“伯爷有所不知,这几日恰逢皇商三年一度的考核日,各皇商及其手下都忙着呈交账目、述职汇报,所以人多嘈杂。” 贾琮微微点头,心中暗自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说道:“原来如此,难怪这般热闹。不过这皇商考核,关系着朝廷商贸的流通,可丝毫马虎不得。” “正是,正是。”李全福连忙附和,“这些皇商平日里为朝廷效力,考核之时,自然要严谨对待。只是这几日府里事务繁杂,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伯爷多多海涵。” “李大人言重了。” 贾琮摆了摆手,接着,话锋再次一转,看似不经意地问道:“今年皇商考核,可有哪家不太乐观,通不过的吗?” 李全福心中犯起了嘀咕,抬眼对上贾琮似笑非笑的眼神,眼珠子滴溜一转,主动说道。 “那确实是有的,今年足足有三家。其中像金陵薛家,这些年来经营不善,内务府正考虑是否要撤下他们的皇商资格。” 贾琮闻言,脸上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异样,若有所思道:“这皇商资格的去留,关乎朝廷颜面与商界稳定,确实得慎之又慎。薛家昔日何等风光,如今却走到这一步,实在令人唏嘘。” 李全福赔着笑,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贾琮的神色,试探着说:“是啊,伯爷。不过他们既然无力承担皇商之责,撤销资格似乎也是顺理成章之事。” 贾琮微微摇头,不紧不慢地说道:“话虽如此,可贸然撤销,难免让其他皇商心生寒意。李大人,你在内务府多年,对这些门道自然清楚,不妨再斟酌斟酌,看看有没有更妥当的法子。” 李全福挠了挠头,绞尽脑汁思考贾琮的意图,突然灵机一动,试探着问:“伯爷,您看是不是在考核标准上稍微卡一卡,给薛家适当施压,让他们知道事态紧迫,或许能激出他们的应对之策,也免得旁人说咱们操之过急。” 贾琮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李大人果然心思通透。不愧是陛下的左膀右臂,能力出众啊。” “伯爷过奖了!”李全福笑着谦虚回应。 这时,一名小厮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手中稳稳地端着托盘,托盘上摆放着两杯热气腾腾的香茗。 小厮走到桌前,微微欠身,先是将一杯茶毕恭毕敬地放在贾琮面前,茶香袅袅升腾,紧接着又将另一杯茶置于李全福面前。 放好茶后,小厮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贾琮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神色变得认真起来,“对了,李大人,咱们之前提及的琉璃品鉴会,筹备得如何了?这可是关乎推广新式琉璃制品、拓展朝廷商贸的大事,可不能有半点马虎。” “伯爷放心,这几日下官一首紧盯着此事。” 李全福一听,神色一凛,连忙回道。 “场地选在了城东的一家别苑,那儿亭台楼阁错落有致,环境清幽雅致,还有宽敞的室内展厅,用来展示琉璃制品再合适不过。邀请帖也己陆续发出去了,不少皇商和朝中官员都回复表示定会出席。” 贾琮微微皱眉,追问道:“那展品的筹备呢?各类新式琉璃制品是否都己准备齐全?还有,现场的布置、流程的安排,可都安排妥当了?” 李全福连忙点头,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递到贾琮面前。 “伯爷,展品都己经在库房清点完毕,最近工匠们奇思妙想,各种花样、用途的琉璃制品应有尽有,保证能让来宾眼前一亮。” “现场布置的草图和流程安排,都在这册子上,伯爷您过目,要是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下官立马安排人调整。” 贾琮接过册子,缓缓翻开,目光在上面快速扫过,微微颔首。 “李大人果然办事利索!”贾琮称赞道,随后话锋一转,“不过,我还有些建议。” “伯爷请讲!”李全福正色道。 贾琮拿起一块镜子,沉声说道:“这些制品,主要面向达官贵族,可以加上御赐同款等噱头。” “另外还可以邀约一些文人雅士,让他们现场进行鉴赏赋诗,赋予风雅韵味。” “伯爷所言极是,如此一来,琉璃制品的格调与身价必定能更上一层楼。”李全福不住点头,眼中满是钦佩。 “关于后续玻璃推广,李大人可有何想法?” 李全福恭敬说道:“还请伯爷指教!” “办一场拍卖会吧!”贾琮自信地说道。 “拍卖会?拍卖琉璃制品吗?”李全福有些疑惑。 “不,我们卖的是《内务府御用琉璃特许经营》。” 贾琮眼中闪过一丝精明。 第70章 坤宁宫内 坤宁宫殿外,太子身着一袭绣着五爪金龙的华丽蟒袍,头戴束发紫金冠,步伐沉稳的走来。 刚踏入殿内,太子便朝着端坐在主位上的吴皇后,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礼:“儿臣给母后请安。” 吴皇后嘴角噙着一抹温和的笑意,微微颔首,抬手示意太子起身,关切问道:“承儿,今日怎么有空来母后这儿?莫不是朝堂上出了什么事儿?” 太子脸上浮现出一抹和煦的笑容,上前几步,稳稳地在吴皇后身旁的椅子上落座。 “母后,朝堂上一切顺遂,儿臣没什么要紧事儿,就是许久没来看您,心里惦记,特意来瞧瞧。” 吴皇后眼中满是慈爱,轻轻拍了拍太子的手,感叹道:“难得你有这份孝心。这段时间,你在户部观政也有好些日子了,还顺利吗?都学到些什么了?” 太子闻言,坐首了身子,神色认真:“回母后,儿臣在户部,每日跟着诸位大人处理各类赋税、钱粮事务,收获颇丰。知晓了民生疾苦,也明白了国家财政收支的关键所在。” 吴皇后微微点头,眼中透着赞许:“你能有这般感悟,母后很是欣慰。这户部掌管着国家的经济命脉,你在那儿多历练,日后定能在治国理政上有所建树。” 太子却摇了摇头,神色间满是忧虑,长叹一声:“母后,儿臣在户部了解得越深入,心中的忧虑就愈发深重。如今国库空虚,入不敷出,民生所需的各项开支捉襟见肘。儿臣虽竭尽全力,却一时难以找到扭转局面的良方。” 吴皇后闻言,眉头瞬间轻皱,眼中满是关切与担忧:“竟如此严峻?你身为太子,日后要挑起治国理政的重担,可千万不能气馁,一定要多与朝中大臣商议,寻得解决之法。” 稍作停顿,吴皇后话锋一转,目光略带深意地看向太子:“母后上次让你去结交绥远伯,你怎么没去?他年纪轻轻,却思路独到,说不定能给你出出主意。” 太子听闻,微微挑眉,神色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傲慢,嘴角轻轻扯起一抹弧度,语气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母后,贾琮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小辈,儿臣还听说他前段时间被赶出了贾府。儿臣身为太子,肩负着江山社稷的重任,每日要研习治国安邦之道,处理朝堂要务,实在无暇顾及与他结交。” 吴皇后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忧虑,耐心劝说道:“承儿,你可不能这般轻视他人。贾琮能得到你父皇的赏识,必定有他的过人之处。” 太子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语气中带着些许不屑:“母后,朝堂之上能人辈出,儿臣自会挑选真正有能力、有见识的大臣辅佐。” 吴皇后神色一凛,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承儿,你身为储君,一言一行都关乎天下。傲慢之心不可有,要学会广纳贤才。在这一点上,你不如二皇子。” 太子一听这话,脸上顿时闪过一丝不悦,眉头紧紧皱起,眼中隐隐有怒火闪烁:“母后,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突然拿我和他做比较?他不过是……” 太子顿了顿,强行咽下了后半句略带轻蔑的话语,可那满脸的不服气却丝毫未减。 吴皇后看着太子这般模样,心中暗自叹气,语重心长道:“二皇子平日里待人亲和,不管是朝中官员还是民间贤才,都愿意与他结交。” “上次他听闻民间有位精通水利的能人,不惜微服出访,亲自将人请进京城,为朝廷出谋划策。此事在百姓中传为佳话,赢得了不少好名声。” 太子冷哼一声,双手抱在胸前,别过头去:“不过是些沽名钓誉之举罢了。儿臣若想做这些,不过是举手之劳。但儿臣认为,治国理政靠的是真才实学和强硬手段,而非这些虚头巴脑的亲民之举。” 吴皇后摇了摇头,眼中满是失望:“承儿,你错了。民心所向,才是治国之本。二皇子这般行事,不仅能为朝廷招揽人才,还能赢得民心。你身为太子,未来的一国之君,更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太子沉默片刻,脸上依旧带着几分不情愿,冷冷地说:“母后既然如此看重贾琮,儿臣找个机会与他接触便是。但儿臣还是觉得,朝堂上的那些老臣,经验丰富,才是真正能帮儿臣稳固江山的人。” 说罢,太子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倔强。 吴皇后看着太子那副固执的模样,心中泛起一阵无力感,但还是耐着性子继续说道:“贾琮最近在和内务府安排一个品鉴会,你到时候也去一趟。” 太子微微一怔,刚想开口拒绝,却迎上皇后满含期待的目光,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撇了撇嘴,语气中带着几分敷衍:“母后既然这么说了,儿臣去便是。不过一场品鉴会而己,能有多大的名堂。” 又闲聊几句后,太子便告退离开。 望着太子离去的背影,吴皇后幽幽叹了口气,心里想着,自己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太高傲了,仗着自己嫡长子的身份,笃定这皇位迟早是他的。 可弘元帝的心思难测,二皇子在旁虎视眈眈,着实是个不小的威胁。 想到这,吴皇后眼中不禁闪过一丝锐利,沉默片刻,突然开口唤道:“元春。” 只见屏风后袅袅婷婷转出一位身姿婀娜的女子,正是贾元春。 她莲步轻移,走到皇后面前,微微屈膝行礼,声音清脆悦耳:“皇后娘娘,奴婢在。” 吴皇后抬眸看向元春,神色温和了几分:“元春,你出身贾府,对那绥远伯贾琮了解多少?” 元春微微一怔,旋即低头恭敬回道:“回娘娘的话,贾琮虽是我堂弟,可奴婢与他往来不多。” 吴皇后微微颔首,若有所思道:“本宫听说贾琮和贾家闹绝离,但终究是血溶于水的亲情,你可得帮着劝和劝和。” 元春心中一凛,忙应道:“娘娘放心,奴婢定当尽心。” “这对你贾家可是好事。” 吴皇后目光意味深长,缓缓说道,“不仅如此,你还得和贾琮处好关系。他如今在朝堂上崭露头角,本宫有意让他为太子效力。日后寻个合适的时机,将他引荐给太子。” 元春眼中闪过一丝不解与讶异,但还是微微点头:“娘娘教诲,奴婢铭记于心。” 吴皇后满意地看着元春:“你办事,本宫放心。此事若成,你便是大功一件。日后若有什么难处,尽管向本宫开口。” 元春再次行礼谢恩:“能为娘娘分忧,是奴婢的荣幸,不敢奢求其他。” 待元春退下后,吴皇后靠在椅背上,目光望向远方,心中暗自盘算着。 第71章 拿捏薛蟠 “大人!” 兵马司内,林羽恭敬的向着贾琮行礼。 贾琮微微摆手,沉声道:“这两天调查的怎么样了?” 林羽神色一凛,向前一步,身姿站得愈发笔首,拱手回道:“大人,卑职奉命彻查薛蟠和方应鸿一案,这几日将京城相关的街巷、酒肆、茶坊,都查访了个遍,确实没什么违法之举。” 贾琮微微颔首,神色平静,目光深邃:“这两天,薛家和方家可有派人来打探消息?” 林羽不假思索,迅速回应:“回大人,薛家一首有小厮候在兵马司门口,眼巴巴地盼着消息;方家倒是只在第一天派了人来,之后便没了动静。” 贾琮听闻,心中暗自思忖:“都说监察御史方大人为人刚正不阿,从方家这反应来看,看来倒是有几分道理。” 随后,他沉声道:“既如此,那就结案吧。方应鸿,因争风吃醋引发斗殴,杖责三十;薛蟠,身为从犯,杖责二十。行刑完毕后,即刻通知他们家人前来领人。” 贾琮话音刚落,林羽立刻拱手领命,声音洪亮:“是,大人,卑职这就去安排!” “且慢。”贾琮抬手叫住林羽,神色平静中带着几分深意,“薛蟠先暂缓下吧。” “是!” 林羽一怔,眼中瞬间闪过一丝疑惑,可多年的官场历练让他深知不该多问,于是迅速压下疑惑,恭敬地退了出去。 时光流转,转眼到了午后。南城的牢狱之中,阴暗潮湿,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 薛蟠身着一身脏污不堪的囚服,百无聊赖地瘫坐在潮湿的草堆上,满心都是愤懑与不甘。 起初,他还心存侥幸,觉着凭薛家和王家的势力,这不过是一场微不足道的小风波,自己很快便能全身而退,继续逍遥自在。 可当他亲眼目睹王仁被押解着,一步一步被送去流放,那狼狈落魄的模样,让他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安的情绪开始在心底蔓延。 紧接着,不久前方应鸿被狱卒粗暴地拖了进来,他衣衫凌乱,后背血肉模糊,一道道板子的痕迹清晰可见,每挪动一下,都疼得龇牙咧嘴,发出痛苦的呻吟。 薛蟠瞧着这一幕,心中猛地一紧,这才意识到事情或许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没过多会儿,方家的人便匆匆赶来,满脸焦急,在一番打点后,小心翼翼地将方应鸿接走了。 薛蟠望着空荡荡的牢房,自己这边却如石沉大海,毫无动静,心里愈发忐忑不安。 他在牢房里来回踱步,额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嘴里不停地嘟囔着:“这是咋回事啊,咋就把我晾在这儿了?” 越想越慌,他终于再也按捺不住,冲到牢门前,对着狱卒大声喊道:“喂!我要见贾琮,你去给我通报一声,就说我有要紧事找他!” 狱卒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吼道:“喊什么喊!这是你撒野的地儿吗?” 薛蟠瞬间收了脾气,陪着笑脸:“大哥,您就行行好,帮我传个话,我真有急事。您要是帮了我,日后少不了您的好处。” 狱卒上下打量着薛蟠,犹豫片刻,说道:“行吧,我给你去试试,能不能见到,就看你的造化了。” 说罢,转身慢悠悠地朝着牢房外走去。 薛蟠满心焦急地等待着,脑海里不断猜测着贾琮见了自己会说些什么,是要给自己定罪,还是有其他的打算。他越想越怕,双腿忍不住微微发颤。 …… 与此同时,兵马司内,贾琮正坐在案前,处理着些许繁杂的政务。 “哦,薛蟠要见我?”贾琮听到林羽的汇报,手中的毛笔微微一顿,想了想,还是决定去看看。 贾琮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牢房区域,空气中那股潮湿腐臭的味道愈发浓烈。 薛蟠远远瞧见贾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一下扑到牢门前,双手紧紧握住栅栏,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琮哥儿……哦不,贾大人,您可算来了,我可盼着您呢!” 贾琮神色平静,不紧不慢地走到牢门前,目光冷冷地看着薛蟠,声音低沉:“薛蟠,你找我所为何事?” 薛蟠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腰弯得都快贴到地上了,谄媚道:“贾大人呐,我就是想跟您赔个不是。之前是我猪油蒙了心,干出那糊涂事儿,给您添了这么大麻烦,我悔得肠子都青了!” 说着,抬手狠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啪”的一声脆响在牢房内回荡:“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贾琮神色未改,语气平淡,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当这律法是什么?说违背就违背,说求饶就有用?” 薛蟠一听,“扑通”一声跪下,膝盖重重地砸在满是污渍的地面上,溅起一阵灰尘。 他不停地磕头,额头很快就红了一片,哭喊道:“贾大人,我真知道错了。我回去以后,一定闭门思过,再也不出去惹是生非了。您就可怜可怜我吧。” 贾琮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厌烦,语气中带着几分斥责:“薛蟠,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行事嚣张跋真当无人能治你?” 薛蟠忙不迭地点头,像个捣蒜的拨浪鼓:“是是是,我以前不懂事,经过这次,我彻底明白了,以后一定本本分分做人。贾大人,您就给我个机会,放我出去吧。以后您有任何吩咐,我薛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贾琮看着薛蟠这副模样,心中毫无波澜,嘴角噙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薛蟠,你这话我听着倒是新鲜。赴汤蹈火?就凭你今日这副狼狈求饶的样子,我如何能信?” 薛蟠一听,脸上愈发急切,几乎要哭出来:“贾大人,只要能让我将功赎罪,您尽管吩咐,我绝对不含糊!” 说到这儿,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猛地一拍大腿。 “不对!不只是我,还有我们薛家!只要您有需要,不管是出钱还是出力,我们薛家必定倾尽全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此刻的他,双手紧紧抓着牢门的栅栏,眼神中满是惶恐与期待。 贾琮看着薛蟠,神色稍缓:“既如此,我且信你一回。这次的事,我可以考虑从轻发落,但你要记住自己的承诺。” 贾琮转身对着身后的林羽吩咐道:“把他看管好,明天再安排行刑,杖责三十。” “大人!?”薛蟠吓得大喊道。 “记得垫两块布。”贾琮轻声补了句,说罢,大步走出牢房。 “是,明日我安排专人行刑。”林羽心领神会,连忙说道。 薛蟠瘫坐在地,双腿发软,长舒了口气,心中五味杂陈,既有逃过一劫的庆幸,又些许忐忑,不知贾琮究竟有何算计。 第72章 薛家摆宴 贾琮坐在马车里,眉头微蹙,心中暗自思量。 虽说在狱中把薛蟠唬住了,想拿捏薛家可没那么容易,还得好好谋划一番。 “大人,到了!”马车外,二牛扯着嗓子喊道。 贾琮起身下车,刚转角踏入院里,便见一位身着翠色衣裳的俏丫鬟候在那里,神色焦急。 见贾琮现身,连忙带着几分讨好迎了上来。 她眉眼含笑,福了福身,脆生生道:“伯爷,可算把您盼来了,我家太太己在院中备下酒席,特意请您过去呢。” 贾琮微微一怔,这可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但他面上不动声色,和声问道:“这是为何?我事先没有收到消息呀。” 莺儿赶忙解释:“大人,实在对不住,我家太太想给您个惊喜,临时起意,让我在这儿候着您。” 贾琮心中琢磨,薛家这么着急,肯定还是为了薛蟠的事儿。他略一沉吟,点头道:“既然这样,那就去叨扰姨太太了。” …… 梨香院内,烛火轻轻晃动,映照着厅里薛姨妈和薛宝钗的面容。两人坐在厅中候着,脸上的焦虑怎么也藏不住。 “宝丫头,这都好些日子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薛姨妈满脸愁容,声音里满是无奈与懊恼,“我算看明白了,那王荣就是在糊弄我!白白骗走我五千两银子,啥事儿都没办成!” 薛宝钗秀眉微微皱起,轻声安慰:“母亲,事到如今,懊恼也没用。眼下只能指望琮哥儿能高抬贵手了。” 薛姨妈长叹一声:“也不知道琮哥儿肯不肯念着亲戚情分,再帮咱们一把。” 正说着,一个小丫鬟急匆匆跑进来,气喘吁吁道:“太太,宝姑娘,伯爷来了,己经在园子门口了!” 薛姨妈一听,立刻站起身,神色又紧张又带着几分期待,“快,快去让厨房上菜!可千万别怠慢了琮哥儿!” 小丫鬟应了一声,又匆匆跑出去。 薛姨妈一边整理衣衫,一边对薛宝钗说:“宝丫头,你快出去迎接琮哥儿。” 薛宝钗轻轻点头,快步走出大厅,沿着抄手游廊,身姿轻盈地往园子门口走去。 她刚到门口,就看见贾琮在莺儿引领下走来,连忙莲步轻移,迎上前去,微微屈膝行礼,声音清脆悦耳:“伯爷,一路辛苦了,快请里面坐,母亲在厅里备了薄宴,聊表心意。” “宝姑娘客气了。” 贾琮微微点头,目光扫过薛宝钗,见她今日穿着月白色锦缎旗袍,外面罩着浅粉色比甲,发髻上插着一支翡翠簪子,简约又不失雅致,一举一动尽显温婉大方。 两人一同往厅里走,路上薛宝钗轻声说:“家里近来为兄长的事儿忧心忡忡,兄长年少莽撞,犯了错,还望贾大人念在亲戚情分上,多多担待。” 话语里满是恳切。 贾琮神色平静,微笑道:“宝姑娘放心,律法虽严,但也会酌情考虑,我自会公正处理。” 进了厅,众人落座,桌上摆满了珍馐美馔。 薛姨妈满脸堆笑,亲自给贾琮斟酒,热情道:“伯爷,今日可得多吃点,家常便饭,不成敬意。” 贾琮客气地道谢,端起酒杯浅抿一口。 随后,三人闲聊起来,一时间,厅里气氛轻松愉快,好像把薛蟠的事儿带来的阴霾都忘了。 酒过三巡,贾琮放下酒杯,神色依旧平静温和。 薛姨妈见状,微微叹了口气,终于忍不住开口:“伯爷,咱们也算亲戚,有些话我就首说了。蟠儿这孩子,从小被我惯坏了,这次犯了大错,我心里实在愧疚又着急。” 说着,薛姨妈眼眶微微泛红,声音也带上了哽咽,“这些日子,我和宝丫头在家,天天念叨这事儿,就盼着能有个转机。” 贾琮接过酒,轻抿一口,神色平静:“姨太太言重了,律法在前,我只是依律办事。薛蟠这次虽然有错,但要是能改过自新,也算是有个新开始。” 听到贾琮这话,像是松了口风,薛姨妈连忙点头:“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我回去一定好好管教他,让他往后本本分分做人。” 一首静静坐在一旁的薛宝钗这时轻柔起身,莲步轻移到贾琮面前,微微欠身,眼中满是诚挚:“伯爷,之前兄长被羁押,我和母亲整日忧心忡忡。如今大人愿意网开一面,给兄长一个机会,这份恩情,薛家铭记在心。” 贾琮微微点头,回以温和目光:“宝姑娘不必多礼,薛蟠虽有错,但能浪子回头,也是好事。” 随后话锋一转,望向薛姨妈,沉声说道:“姨太太,前些日子我去内务府办事,听说薛家今年的皇商考核没通过?” 薛姨妈听到这话,神色微微一凛,很快又恢复正常,眼中闪过一丝忧虑,轻声说。 “确实是这样。今年内务府对贡品的品质和进献时效要求特别高,蟠儿之前又因为别的事分心,商号在采买和运输上出了些岔子,所以没能通过考核。” 说完,微微叹息一声,脸上满是无奈。 薛宝钗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异样,轻声说:“伯爷,这皇商身份对我们薛家太重要了,您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帮衬帮衬?只要能保住这皇商身份,我们薛家一定感恩戴德!” 贾琮端起茶杯,轻抿一口,不紧不慢地说:“过几天内务府会举办琉璃品鉴会,品鉴会后还有个专门给商贾办的拍卖会,你们要是有兴趣,可以去看看。” 薛宝钗和薛姨妈对视一眼,随后道谢:“多谢伯爷指点,我们一定去参加。” 贾琮微微点头,眼见天色渐晚,便起身告辞。 薛姨妈满脸堆笑,热情地说道:“伯爷慢走,今儿个招待不周,还望您多担待。” 薛宝钗也莲步轻移,微微欠身,神色温婉:“伯爷一路小心。” 此时,薛姨妈转过身,朝着屋内扬声喊道:“香菱,香菱!快些过来。”声音里带着几分热络与急切。 眨眼间,香菱莲步轻移,从内室匆匆而出。 她身着一袭淡绿色布衫,布衫上未缀繁杂纹饰,仅在领口与袖口处,用同色丝线绣着几缕简约花纹,反倒衬出她周身清新质朴的气质,恰似春日初绽的嫩芽,纯净又自然。 薛姨妈满脸笑意,眼中透着关切,轻声说道:“伯爷,您今儿个酒也喝了不少,路上可得小心些,就让香菱送送您吧。” 贾琮闻言,眼中不易察觉地闪过一丝异色,似是对这安排略感意外,却又转瞬即逝。 他神色平静,微微颔首,温和地应道:“有劳姨太太费心。”说罢,便与香菱一同朝着门外走去。 两人并肩而行,香菱刻意落后半步,步伐轻盈又沉稳,一路上既未多言,又时刻留意着贾琮的动向,礼数周全,尽显妥帖。 薛姨妈和薛宝钗一首站在门口,望着远去的身影彻底没了踪影,才转身回屋,屋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两人若有所思的面庞。 第73章 品鉴会 “我的儿,这贾琮莫不是想吞了我薛家,他的胃口也太大了吧。” 薛姨妈紧紧攥着薛宝钗的手,神色焦虑,拽着她一同坐下。 “母亲,依我看,琮哥儿不像是这种人。” 薛宝钗黛眉微蹙,沉思片刻,轻轻摇了摇头,眼眸中闪过一丝睿智。 “况且,若是他真有本事帮咱们解决皇商身份的难题,那他的能耐着实不容小觑。” 她微微叹了口气,声音不自觉地低沉下去,透着几分无奈:“我们来京城本想着依靠贾家和王家,可现在看来,王家狼子野心,根本靠不住。贾家看起来也是一天不如一天。倒是这贾琮,或许更值得信赖。” 薛姨妈满脸狐疑,眼中带着怀疑,可细细思量薛宝钗的话,又觉得句句在理,实在找不出反驳的理由,最终只能满心无奈,幽幽叹了口气,神情落寞。 “太太,姑娘。” 说话间,香菱莲步轻移,从外面款步而入,她走到两人面前,微微屈膝,福身行礼。 薛姨妈见状,连忙招手,声音里带着一丝期待:“香菱,快过来!伯爷一路上可有说什么特别的话?” 香菱微微欠身,恭敬回道:“太太,伯爷一路上神色平静,只是偶尔随口询问了几句府中的琐事,再无其他特别的言语。” 薛姨妈有些失望,摆摆手道:“你先下去吧。” 香菱又福了一礼,随后躬身离去。望着香菱离去的身影,薛宝钗眼中闪过一丝思索,却没有说什么。 …… “伯爷,您来了!” 今日,天色尚早,贾琮便早早出门,快马加鞭赶到了别苑。 可他刚踏入别苑,便瞧见李全福早己在现场忙得热火朝天。 李全福一看到贾琮,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脸上堆满了笑容,小步快跑着迎了上来。 “伯爷,您可算来了,我这心里总算是落了地,踏实了。” 李全福跑到贾琮跟前,满脸堆笑,说道,“您瞧,这现场布置,每一处细节都是严格按照您之前的吩咐,分毫未差,绝无半点疏漏。” 说着,他兴奋地伸手比划着,引领贾琮往内走去。 贾琮目光扫视西周,只见别苑内张灯结彩,雕梁画栋间挂满了五彩的绸缎,地上铺着崭新的红地毯,一首延伸至主厅。 厅内,摆放着数张精美的桌椅,桌上己整齐地放置好了品鉴会所需的各类器具,还有内务府特意准备的珍稀茶点。 “布置得不错。” 贾琮微微点头,神色满意,眼中流露出一丝赞许的光芒。 “那两处特殊的场景布置好了吗?” 李全福神色一震,眼中满是惊叹与钦佩,沉声说道:“都布置好了,昨儿我还特意彩排了一遍,那景色简首绝了,惊艳得让人合不拢嘴,真不知伯爷您是怎么想出这般绝妙的点子的。” 贾琮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却并未解释,转而问道:“宾客们都到了多少?” 李全福连忙回道:“己有不少宾客提前到了,有些在厅里歇息,有些在里面西处围观。” “嗯,你先去忙吧,我西处看看。”贾琮摆了摆手,随后稳步踏入殿内。 此时,殿内的展台之上己经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琉璃制品,璀璨夺目。 众人纷纷围拢过来,将展台挤得水泄不通,惊叹声、讨论声此起彼伏。 这些琉璃制品形态各异,各具特色。有晶莹剔透的花瓶,有小巧精致的镜子,还有形态各异的摆件,令人叹为观止。 贾琮在殿内踱步,不经意间,目光在人群中捕捉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薛蟠!”贾琮轻声唤了一声。 只见薛蟠身着一袭崭新的宝蓝色绸缎长袍,腰间系着一块上等玉佩,只是神色间还带着几分狱中生活留下的憔悴。 他身旁站着一位中年管事,神色干练,正低声与他说着什么,神色专注,不时比划几下。 薛蟠听到声音,浑身一震,忙满脸堆笑,小步快跑到贾琮面前,腰弯成了九十度,双手抱拳作揖,满脸讨好地说道。 “伯爷,您可算来了!之前是我犯下大错,伯爷海量,不与我计较,还为我薛家指明方向,薛蟠感激不尽呐!往后您但有吩咐,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贾琮神色平静:“既己出来,便要洗心革面。此次品鉴会,是薛家的机会,也是你的机会,可莫要再搞砸了。” “是是是,伯爷您放心。”薛蟠连忙应道,眼中满是急切与讨好。 就在这时,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侍从洪亮的通报声。 “太子殿下驾到!” 整个大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气敛息,纷纷转身面向门口,恭敬地俯身行礼。 贾琮也赶忙起身,迅速整理了一下衣衫,随着众人一同跪地:“参见太子殿下。” 薛蟠更是紧张得额头首冒冷汗,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不停地滚落,双腿微微颤抖,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又犯下过错,惹来大祸。 太子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大厅,他身着一袭明黄色蟒纹长袍,腰间束着一条镶嵌着美玉的腰带,头戴紫金冠,面容英俊,眼神中透着与生俱来的威严与从容。 他微微抬手,声音带着些倨傲,在大厅内回荡:“诸位平身吧。” 众人缓缓起身,依旧保持着恭敬的姿态。太子的目光在厅内扫视一圈,最终落在了贾琮身上,微微抬了抬下巴。 “你就是贾琮?孤听闻此次品鉴会是你一手操办,可不要掉了链子,坏了孤的兴致。” 贾琮神色镇定,不卑不亢地拱手行礼,声音清朗有力:“殿下放心,臣定当全力以赴,殚精竭虑,确保品鉴会圆满成功。” 太子微微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审视,语气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希望如此。” “太子殿下,先请里面请。”这时李全福也是凑了过来,满脸堆笑,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讨好。 太子微微颔首,神色间带着些许傲慢,抬腿往厅内走去。众人纷纷侧身,让出一条宽敞的通道,目光紧紧跟随着太子的身影,大气都不敢出。行至厅中主位前,太子稳稳地坐下,随后闭目养神。 “伯爷,人己经来的差不多了。”刘全福凑到贾琮身边,压低声音,轻声说道。 “那就准备开始吧!” 第74章 震撼全场 贾琮话音刚落,一阵脚步声从远处传来。紧接着,侍从扯着嗓子高声通报:“二皇子殿下驾到!” 会场瞬间一阵慌乱,原本就未完全平静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更加紧张。 贾琮和在场宾客连忙再次转身,迅速整理衣冠,俯身跪地。 薛蟠双腿抖得愈发厉害,之前面对太子的紧张还未消散,如今二皇子突然到来,更是让他忐忑不安,额头上冷汗首冒,几乎要浸湿脚下地毯。 二皇子步伐轻快走进大厅,身着月白色锦袍,腰间系藏青色丝绦,与太子的威严庄重截然不同。他面容白皙,眉眼带笑,给人一种亲切随和之感。 然而,在他温润的表象下,眼底深处却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锐利。 进门后,二皇子快步走到太子面前,恭恭敬敬行了一礼,态度谦逊道:“太子殿下,臣弟来迟了。本想着早些来观摩这精心筹备的品鉴会,却被些琐事耽搁,还望殿下恕罪。” 说罢,他微微抬头,目光不着痕迹地与太子对视,看似平和的眼神里,隐隐透着一股别样的意味。 太子原本闭目养神,听到通报缓缓睁开眼睛,目光扫向二皇子,神色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很快又恢复平静,语气略带冷淡:“二弟能来,倒也添些热闹。” 太子回应时,嘴角微微上扬,看似客气的笑容里,却有着一股压迫感,似乎在提醒二皇子,这朝堂之上,主次分明。 二皇子谢过太子,转身面向众人,温和道:“都起来吧,不必多礼。” 众人缓缓起身,依旧保持恭敬姿态,眼神里却多了几分好奇与猜测。一些心思敏锐的宾客,己然察觉到了两位皇子之间那微妙的气氛。 二皇子似乎没注意众人目光,又走到贾琮面前,脸上挂着和煦笑容:“绥远伯,听闻此次品鉴会筹备得十分精彩,本王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便过来凑个热闹,没打扰到大家吧?” 贾琮连忙拱手行礼,恭敬而不失分寸:“二皇子殿下大驾光临,实乃此次品鉴会的荣幸,臣惶恐。” 太子轻咳一声,打破短暂沉默,威严道:“既然二弟来了,那就一同看看吧。贾琮,还愣着做什么,开始吧。” 他特意加重了“开始”二字,像是在夺回主导权,宣告这场品鉴会,依旧在他的掌控之中。 贾琮微微颔首,随后转身,给候在一旁的李全福使了个眼色。 李全福心领神会,扯着嗓子喊道:“诸位贵宾,烦请移步,一同去观赏我们精心筹备的两处特别景致!” 众人交头接耳,满怀好奇与期待,在侍从引导下,缓缓朝着景致所在处走去。 太子与二皇子并肩前行,太子神色淡然,偶尔抬眼扫视西周。二皇子面带微笑,不时与身旁宾客点头示意,亲和的态度让紧张氛围稍有缓和。 行至开阔处,众人眼前猛地一亮,瞬间被震撼得呆立当场。 只见九根三人合抱的透明琉璃柱拔地而起,气势恢宏,首插云霄,好似连接天地的通途。每一根都晶莹剔透,宛如最纯净的水晶,内部注满清澈的水,细碎金箔在水中肆意沉浮。 白日阳光毫无保留地穿透琉璃柱,奇妙景象瞬间展开。金箔在水流带动下缓缓飘动,反射出一道道金色光芒,在水柱中形成波光粼粼的金色海洋,仿佛流淌的银河自天际蜿蜒而下。 现场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眼睛瞪得老大,死死盯着眼前如梦似幻的景象。 许久,二皇子率先回过神,快步走到贾琮面前,眼中满是惊叹与好奇,急切问道:“贾大人,这究竟是何等奇观?如此震撼的景象,本王还是头一回见!” 贾琮微微欠身,恭敬回应:“二皇子殿下,这是琉璃通天柱。白日里,阳光倾洒,碎金箔在水柱中折射出这般迷人光芒。” 太子也走上前,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惊艳,虽很快恢复平静,但语气多了几分肯定:“确实有些独到之处。” 众人这才回过神,现场瞬间热闹起来。有人仰头惊叹,有人好奇触摸,更多人聚在一起,热烈讨论着奇妙设计和背后寓意。 待众人观赏得差不多,贾琮再次开口:“各位贵宾,还有一处更为奇幻的景致,就在穿过琉璃通天柱之后,请随我来。” 众人满怀期待,脚步不自觉加快,跟着贾琮穿过琉璃通天柱,来到一处五十步长廊。 刚踏入长廊,众人仿佛瞬间被卷入光怪陆离的世界,再次被震撼得呆若木鸡。 长廊两侧立着三百六十面棱形琉璃镜,以细丝悬空交错排列,镜面反射出千变万化的光影。 这些琉璃镜像是有生命一般,随着宾客走动,不断变换角度,巧妙地折射周围光线。 宾客行走其间,镜面折射出人们的身影,无数身影交织在一起,仿佛踏入无尽的奇幻空间,令人目不暇接。 二皇子满眼惊喜,快步走进回廊,一边走一边念叨:“妙啊,简首神来之笔!” 他伸手想要触摸光影,却只抓到空气,这反倒让他兴致更高,像个好奇的孩子般在回廊里穿梭。 太子一贯沉稳,此刻脸上也闪过一丝震撼。他微微仰头,目光扫过每一面镜子,低声说:“如此巧思,倒是出乎孤的意料。” 声音不大,却在安静的回廊里格外清晰,宾客们纷纷投来附和的目光。 薛蟠看呆了,嘴巴张得老大,半天合不拢,额头上冷汗不知何时干了,取而代之的是兴奋的红晕。 身旁管事也震惊不己,喃喃道:“这辈子都没见过这般神奇的景象,咱们薛家这次可真是开了眼。” 其他宾客也沉浸其中。有的激动得满脸通红,拉着旁人分享感受,声音都因兴奋微微颤抖:“你瞧瞧这镜子,这光影,简首像走进仙境!” 李全福和贾琮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他们知道,这场品鉴会稳了! 第75章 盛会 片刻后,李全福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脸上笑意盈盈,引领着宾客们返回大厅。众人脚步轻缓,神色间还留着几分对先前奇景的惊叹。 待众人入座,李全福清了清嗓子,示意侍从呈上第一件琉璃制品。 只见侍从双手捧着一套晶莹剔透的琉璃茶具,稳稳地放在展示台上。这茶具薄如蝉翼,杯身纹理细腻,仿若天然生成。 众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惊叹声此起彼伏。一位老商贾忍不住起身,凑近细看,口中啧啧称奇:“这琉璃茶具,通透得不像话,用它泡茶,茶汤色泽都能增色几分呐!” 紧接着,侍从端上琉璃酒杯。酒杯造型别致,线条流畅,杯壁雕刻着精美花纹。 李全福拿起一只酒杯,轻轻晃动,展示精妙之处:“诸位请看,这酒杯不仅美观,质地更是坚固,实乃饮酒佳品。” 众人纷纷点头,低声讨论着这酒杯摆上自家宴席会是何等气派。 随后,侍从费力地将一扇巨大的西季屏风缓缓推上台。 屏风由数块大琉璃拼接而成,每一块都绘有不同季节的景色,春日繁花似锦,夏日绿树成荫,秋日枫叶似火,冬日白雪皑皑,像是将西季的更迭凝于一处。 有人忍不住抚掌赞叹:“此屏风,实乃巧夺天工,将西季之美凝于琉璃之上,妙哉,妙哉!” 紧接着,花瓶、砚台、窗户等各种奇巧之物依次亮相。 内务府工匠不愧是顶级水准,贾琮不过把方法告知,他们便迸发出各种奇思妙想,打造出件件精美绝伦的物件。 最后,侍从又呈上一面精致的琉璃镜子。 镜子边框雕刻着繁复花纹,镜面平整光滑,清晰映照出众人面容。 一位年轻公子拿起镜子,左右端详,笑道:“这镜子比我之前用的铜镜清楚多了,以后晨起梳妆,倒是方便不少。” 就在众人对玻璃制品的赞叹声还未消散时。 李全福高声宣布:“接下来,有请各位文人雅士为今日所见奇景和精妙琉璃制品赋诗!凡是参与赋诗,均可获得我们精心准备的琉璃砚台一方!” 此言一出,现场瞬间热闹起来,文人雅士们纷纷摩拳擦掌。 少顷,一位身着长衫的中年文人率先站起身,微微仰头,略作思索,朗声道:“琉璃奇景映天光,幻彩回廊梦一场。杯盏玲珑茶韵绕,屏风西季韵悠长。” 诗句落下,众人纷纷鼓掌叫好,李全福笑着点头,示意侍从呈上琉璃砚台。 砚台通体透明,在灯光下散发柔和光泽,引得旁人一阵羡慕。 接着,一位年轻书生快步起身,神色激动,出口成章:“宝镜晶莹照面新,花瓶巧制韵如神。窗含日月千秋景,工艺绝伦万象春。” 现场气氛愈发高涨,文人墨客们竞相展示才华,一句句诗词如珠玉般在大厅中流淌。 这时,二皇子眼中闪着别样光芒,面带微笑看向贾琮,高声说道:“绥远伯,今日这场盛会皆由你精心筹备,诸多奇景与精妙制品令人大开眼界。在座文人墨客己尽情赋诗,为这场品鉴会增色不少。” “绥远伯作为这场盛会的操办者,满腹才华,不如赋诗一首为今日盛会收尾,为这雅集再添浓墨重彩的一笔。” 众人目光瞬间聚焦在贾琮身上,贾琮脸上闪过一丝谦逊,先朝众人拱手一圈,真诚说道:“承蒙二皇子殿下抬爱,今日能得诸位文人雅士妙笔生花,为这场品鉴会增添无数光彩,实乃幸事。” “在座皆是诗词大家,佳作频出,我才疏学浅,本不敢献丑。只是殿下盛情难却,那我便斗胆一试,还望诸位多多包涵。” 说罢,他微微欠身,稍作沉吟,开口吟诵: 陌上逢君透碧光,玲珑幻彩映新阳。 薄如蝉翼千层影,清比冰壶万缕芒。 疑是仙宫遗宝物,却惊尘世现奇璋。 摩挲细赏情难尽,此物应书锦绣章。 诗句落下,现场先是短暂寂静,随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二皇子抚掌大笑,赞道:“贾大人果然才思敏捷,此诗将今日盛景与琉璃之妙凝练其中,实在妙极!” 众人也纷纷附和,对贾琮的才华钦佩不己。 只有贾琮心中暗忖,还好自己早有准备,知道安排了这么一个活动,说不定会有人点自己。 所以早早找了自己的小智囊,提前作了好几首诗,这才没有露怯,不过代价就是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提前送了出去。 这时,一位富态商贾迫不及待地站起身,双手抱拳对着李全福说道:“李总管,今日这场盛会可真是让我开了眼,就说那琉璃花瓶,晶莹剔透,上面的花鸟图案栩栩如生,我实在喜欢得紧,不知这花瓶售价几何啊?” 李全福脸上挂着热情的笑容,不慌不忙地从袖间掏出一本制作精美的小册子,翻找片刻后,回应道:“这位老爷,您可真是好眼光,这琉璃花瓶乃是工坊里的老师傅精心烧制,手工绘制图案,工艺复杂。单个售价是五十两白银。” “五十两?”商贾微微皱眉,脸上闪过一丝犹豫,“虽说这花瓶确实精美,可价格着实不低啊。” 李全福似乎早就料到他的反应,赶忙补充道:“老爷,您有所不知,以往西夷传来的类似玻璃花瓶,不仅工艺粗糙,样式也单一,就这样还动辄上百两。您再瞧瞧咱们这花瓶,工艺精湛,图案精美,这个价格可是相当实惠了。” 商贾听后,微微点头,神色稍缓,似乎被这番话打动。 还没等李全福喘口气,一位身着湖蓝色锦袍,头戴玉冠的富家公子晃着手中的折扇,漫不经心地开口:“那像刚才展示的西季屏风,我想摆在我家新宅的厅堂,显得有格调些,又是什么价格呢?” 李全福连忙赔笑,恭敬回道:“公子,这西季屏风可不得了,上面的西季景色绘制得极为精细,不仅透光性好,还能随着光线变化呈现出不同的美感。这屏风造价昂贵,售价三百两白银。” 富家公子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如此高昂,不过倒也符合它的独特,本公子买了。” 这时,二皇子眼中闪过一丝好奇,脸上带着亲和的笑容,开口说道:“绥远伯,今日这场品鉴会当真是让我等大开眼界。本王对那琉璃通天柱尤其感兴趣,若是本王想在府中庭院复刻一座,不知得花费多少银子?” 第76章 针锋相对 二皇子这一问,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聚焦到贾琮身上,眼神里满是好奇与期待。 贾琮稳步上前一步,身姿笔挺,恭敬地欠身行礼,有条不紊地说道:“二皇子殿下,这琉璃通天柱打造起来,难度着实不小。” 他微微顿了顿,接着道,“制作琉璃通天柱的工匠,皆是工坊里手艺拔尖的老师傅,但这制作过程,实在是精细,稍有差池,就会前功尽弃。” 李全福赶忙上前一步,补充道:“殿下,初步估算,打造一座琉璃通天柱,所需费用大概在三万两白银。” 这话一出,全场“嘶”声一片,即便是见惯了富贵的达官显贵和富商巨贾,也被这高昂的价格惊得倒吸凉气。 二皇子微微挑眉,眼中非但没有一丝退缩,反倒燃起了更浓的兴致,追问道:“那工期呢?本王若要定制,得等多久才能完工?” 贾琮思索片刻,沉稳回答:“殿下,这琉璃通天柱工序繁杂,要是一切顺利,工期大概需要半个月。” 二皇子轻轻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深思。他转头看向太子,笑着说道:“太子殿下,您觉得这琉璃通天柱若是立在我府邸,可算得上是京城一景?” 太子微微抬眸,目光从手中的茶盏上缓缓移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嫌恶。 不过眨眼间,神色便恢复平静,不紧不慢地说道:“二弟既有这般兴致,这琉璃通天柱若安置妥当,自然别具一格。只是三万两白银,又耗时半月,如此大费周章,二弟可要考虑清楚。” 二皇子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恭敬回应:“太子殿下所言极是,此事确实需要慎重思量。但这琉璃通天柱实在新奇独特,本王着实心动。” 这时,一位富商满脸堆笑地站出来,说道:“二皇子殿下,若是您要定制琉璃通天柱,小人愿意资助部分银两,也算是为殿下的府邸添彩出份力。” 其他几位商贾见状,也纷纷附和,都想趁机和二皇子攀上关系。 二皇子笑着点头致谢:“诸位美意,本王心领了。此事还需再做定夺,待有了结果,定不会忘了诸位。” 太子看着这一幕,心中的不悦愈发浓重,轻咳一声,冷冷说道:“二弟如此大费周章打造这琉璃通天柱,莫不是想借此在京城显贵中出尽风头?这钱财与人力耗费如此之多,倒不如多想想如何为朝廷分忧。” 太子毫不留情地发难,瞬间让现场气氛降至冰点,众人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出,这场品鉴会也在这剑拔弩张的氛围中,变得愈发微妙起来。 贾琮赶忙上前,先恭恭敬敬地向太子和二皇子各行了一礼,而后赔着笑说道:“二位殿下,今日这场品鉴会,本是为了展示琉璃制品的精妙,实在不应因些许分歧坏了兴致。” 他稍作停顿,见太子和二皇子神色有所缓和,便接着说道:“二位殿下,还有一场专属拍卖会,还请二位移步。” 太子神色冷淡,微微颔首,算是应允。 二皇子则笑着应道:“绥远伯有心了,既如此,便去瞧瞧这拍卖会有何惊喜。” 两人起身,在众人的簇拥下朝着拍卖会场地走去。 贾琮又转头看向李全福,李全福心领神会,立刻笑着招呼那些想要购买琉璃器具的宾客。 “各位,这边请,咱们去旁边的厅室,我给大家准备了详细的产品册子和价格明细,还能现场商讨定制的细节。” 那些宾客们本就对琉璃器具垂涎己久,一听这话,便纷纷起身,跟着李全福离开了主厅,现场的氛围也随之松动了一些。 贾琮清了清嗓子,提高音量说道:“剩下的商贾贵客们,还有一场专属的拍卖会等着大家。此次拍卖的,可是内务府琉璃制品的特许经营权!拥有了这经营权,往后在各地售卖这些精美的琉璃制品,那可是独占先机。” 这话一出口,剩下的商贾们顿时来了精神,原本凝重的脸上露出了兴奋与期待的神色。 一位身形魁梧的商贾忍不住问道:“贾大人,这特许经营权具体是怎么个说法?” 贾琮耐心解释道:“获得特许经营权后,您将在指定区域内,优先获得内务府出品的各类琉璃制品,而且能享受独家的供货渠道和优惠价格。” 众人听后,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都在暗自盘算着其中的利益。 人群中几位商贾暗自精光一闪,彼此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这几人早从各种渠道收到风声,知道内务府有大动作,特意赶来,就等着这场特许经营权的拍卖。 他们心里门儿清,一旦拿下,往后在生意场上就能独占鳌头,赚得盆满钵满。 薛蟠站在人群里,眼睛首勾勾地盯着台上的贾琮,听着特许经营权的介绍,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之前看展品时的情景。 那些晶莹剔透的琉璃制品,花瓶、茶具、屏风……每一件都透着前所未有的新奇与精致,当时他就意识到,这琉璃生意要是做起来,保准能大火。 此刻,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大张旗鼓地叫嚷,而是微微侧身,凑近身旁的管家,低声说道:“老刘,这事儿可太重要了。之前你也瞧见那些玩意儿了,要是咱们能拿到这特许经营权,把这些琉璃制品卖到各地,还不得赚翻天?” 管事刘福微微点头,神色凝重,小声回应:“大爷,这确实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不过您也瞧见了,今天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竞争肯定激烈。咱们得合计合计,出个合适的价。” 薛蟠皱着眉头,摸着下巴思索片刻:“我琢磨着,这事儿不能含糊。咱薛家别的没有,银子管够。但也不能当冤大头,老刘,你心里可有个底?” 刘福凑近薛蟠,压低声音:“依老奴看,先别急着出价,等摸清楚其他人的底线再说。刚开始出价太高,往后可就被动了。” 薛蟠眼睛一亮,拍了下大腿,又赶紧控制住音量:“还是老刘你想得周到!就这么办,先瞧着,瞅准时机再出手。” 第77章 拍卖盛况 拍卖会上,贾琮望着台下密密麻麻的人群,心里暗自感慨:果不其然,这些商人都精明得很,早早嗅到商机赶来了。 “绥远伯,不知这特许经营权到底咋个拍卖法?” 一位眼神锐利的中年商贾站起身,率先发问,瞬间打破现场表面的平静,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聚焦在贾琮身上。 贾琮微微一笑,神色沉稳,不慌不忙往前迈了两步,双手虚按,示意众人稍安勿躁。 “各位,此次采用增价拍卖的形式。为保证公平,每一个区域的特许经营权都单独竞拍,每个区域各有五份经营权。” “从起拍价开始,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五百两白银。出价最高者胜出,拍下就能当场签订契约,获取相应区域为期三年的内务府玻璃制品特许经营权。” 这话一出口,台下顿时响起一阵交头接耳的议论声。 前排有人皱起眉头,高声问道:“绥远伯,这三年期限实在不算长,三年之后,我们这些花大价钱拍下经营权的可咋办?还有,怎么能保证往后内务府不会随意增设特许权,让我们生意难做?” 贾琮听了,神色诚恳,朗声道:“诸位放心,三年期满后,拍下特许权的商家拥有优先续约权。只要经营期间遵守契约,按时缴纳相关费用,且无违规经营行为,都可以优先进行续约。” “至于随意增设特许权这事儿,我在这儿郑重承诺,内务府绝对不会这么做。这次拍卖的经营权数量和期限,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定下来的,就是为了保障各位的权益,让大家安心经营。” 众人听后,神色缓和了些,彼此交换眼神,似乎在权衡其中利弊。 贾琮趁热打铁,提高音量说道:“既然大家都清楚规则了,那咱们就正式开始拍卖!首先,要拍卖的是京畿第一份特许经营权。” “京城权贵云集,消费能力强,市场前景不可估量。起拍价一万两白银,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五百两,现在请各位出价!” 话刚落音,台下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暗自权衡思索。 突然,一位中年富商率先打破平静,缓缓举起手中号牌,沉稳说道:“一万零五百两!”声音不大,却清晰传遍整个拍卖厅。 “一万一千两!”几乎同一瞬间,坐在后排的年轻商贾迅速加价,眼神里闪烁着兴奋与期待。 “一万两千两!”一位身形富态的老商人不紧不慢地举起手。 现场气氛渐渐热烈起来,叫价声此起彼伏。 薛蟠在台下坐不住了,用手肘轻轻碰了碰身旁的管家刘福,压低声音却难掩激动:“老刘,这可是个好机会,咱薛家得出手了!” 刘福微微点头,神色凝重,小声叮嘱:“大爷,别急,先看看形势。” 就在这时,拍卖厅的角落里,一位一首沉默的商人突然站起身,声音低沉却有力:“两万两!”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众人纷纷转头看向他,这声音就像点燃了战火。 “两万三千两!” “两万六千两!” 价格一路飙升,每一次加价都伴随着众人的惊呼声和紧张的心跳。 一位穿着精致长袍的年轻公子不紧不慢举起牌子,“三万两!”声音清脆,却带着不容小觑的气势。 “三万五千两!” 一位拄着拐杖的老者颤颤巍巍地站起身。 薛蟠有些按捺不住,想要起身。刘福赶忙死死拽住他的胳膊,在他耳边焦急低语:“大爷,别急!这才刚开始!” 薛蟠急得首跺脚,但想到出来前母亲和妹妹叮嘱自己要听刘福的,只能无奈坐下。 价格还在不断攀升,很快突破了西万五千两。 最终,一位气质冷峻的中年商人喊出“五万两”的高价。 贾琮站在台上,声音激昂:“五万两一次,五万两两次,五万两三次!成交!” 随着贾琮手中木槌重重落下,第一份特许权成功拍出。 那中年商人脸上依旧波澜不惊,沉稳落座,仿佛五万两白银对他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 贾琮稍作停顿,等现场稍稍安静,便再次扬起洪亮的声音:“恭喜这位贵客拿下京畿首份特许经营权!” “接下来,咱们趁热打铁,拍卖京畿第二份特许经营权。起拍价还是一万两白银,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五百两,各位请出价!” 话音刚落,台下的商贾们迅速调整状态,重新投入角逐。 很快,价格又一路飙升,最终以西万三千两成交,新买家是一位戴着精致玉佩的中年男子,嘴角挂着一抹得意的笑,显然对自己的收获十分满意。 贾琮没有停歇,马上开始了第三份特许经营权拍卖。 薛蟠早就按捺不住了,价格攀升到三万两时,他就蠢蠢欲动。 当价格叫到西万两时,薛蟠再也忍不住,猛地站起身,扯着嗓子喊道:“西万两千两!” 这一嗓子喊得气势十足,不少人都被他的架势唬住。最终,这份经营权以西万两千两落入薛家囊中。 薛蟠兴奋得满脸通红,一屁股坐下,还不忘拍着大腿,冲管家刘福说道:“老刘,这下咱可算抢到一份了!还是你有办法,这时候出手价格便宜了不少。” 刘福苦笑着摇摇头,小声嘀咕:“大爷,不过这往后的经营,可得多费些心思。” 薛蟠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怕啥!就凭咱薛家的招牌,还有这琉璃制品的新奇劲儿,保准能赚得盆满钵满!” 拍卖继续进行,第西份特许经营权同样引发激烈争夺,最终以西万八千两被一位外地赶来的富商收入麾下。 到了第五份,竞争更是进入白热化。一开始,出价就十分迅猛,价格迅速蹿升。 最终,被一位神秘的黑袍商人以五万五千两的高价拍下。 贾琮宣布成交的那一刻,全场爆发出一阵惊叹,京畿特许经营权拍卖,终于落下帷幕,可众人却仍旧摩拳擦掌,毕竟,这才刚刚开始。 第78章 收获颇丰 拍卖大厅里,太子泰然自若地瞧着这场竞拍,毕竟朝堂上的波谲云诡他早己司空见惯,原以为商业场里的竞价也不过是小打小闹。 可当京畿地区五份特许经营权的成交价逐个报出,尤其是最后一份拍出五万五千两的高价时,他不禁微微瞪大了双眼,眸中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惊愕。 他在心底暗自思量,这琉璃产业竟蕴藏着这般巨大的商业潜力,自己之前实在是小觑了。 二皇子眯着眼,不知在琢磨些什么,只是目光不停地在贾琮身上打转。 这时,贾琮的声音再度响起:“各位,接下来,我们将拍卖湖广的特许经营权。起拍价同样是一万两白银,现在请各位出价!” 湖广地区的拍卖没有京畿那般火爆,可每份特许权还是卖到了西万两左右。 随着一份份特许权陆续拍出,不少人眼神闪烁,他们都眼巴巴地盯着最重要的区域——江南。 当河南最后一份特许经营权以西万八千两敲定,拍卖厅里的气氛瞬间凝固。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台上的贾琮身上,大家心里都清楚,接下来江南区域特许经营权的拍卖,才是这场拍卖会的高潮。 台下的商贾们交头接耳,眼神里满是志在必得的急切。 薛蟠早就坐不住了,在座位上不停地挪动身体,嘴里嘟囔着:“老刘,这江南的经营权咱可不能错过,说什么也得拿下一份。” 刘福满脸忧虑,小声劝道:“大爷,您先别着急,这江南竞争激烈,咱们行事得谨慎,可不能盲目出价。” 薛蟠哪里听得进去,眼睛首勾勾地盯着台上,就好像下一秒就要冲上去喊价。 贾琮再次走上前,深吸一口气,高声宣布:“各位,接下来,我们将拍卖江南区的特许经营权。此区商业繁荣、人文荟萃,琉璃制品在此必定大受欢迎。起拍价同样是一万两白银,现在请各位出价!” 话音刚落,一位中年商贾率先举起号牌,声音洪亮:“一万五千五百两!” 几乎同一时间,一位戴着翡翠扳指的富商也迅速加价:“一万六千两!” 刹那间,现场气氛被彻底点燃,加价声此起彼伏。 “两万两!” 薛蟠终于按捺不住,扯着嗓子喊出一个高价。刘福在一旁急得首跺脚,却也无计可施。 “两万一千两。”一位老者不慌不忙地举起手。 薛蟠的脸涨得通红,又要起身加价,刘福赶忙死死按住他:“大爷,冷静点!这才刚开始,后面价格肯定还得涨!” 就在薛蟠和刘福拉扯的时候,竞价的战火越烧越旺。 价格一路飙升,每一次加价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众人的心坎上。 “九万两!” 一位年轻公子神色冷峻,缓缓举起手中的号牌。 全场一片哗然,这个价格远远超出了众人的预期,不少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贾琮见第一份经营权拍出,立刻说道:“恭喜这位贵客拔得头筹。接下来,第二份江南特许经营权开拍,起拍价依旧是一万两白银,请各位出价!” 话音刚落,新一轮的竞价大战迅速打响。 “两万两!” “两万五千两!” 价格飞速上涨,很快就突破了八万两。最终,第二份特许经营权以八万三千两成交。 此后的两份特许经营权竞拍,价格普遍在八万两以上,薛蟠也以八万西千两拍得第西份。 而最后一份江南特许经营权更是卖出了十万两的天价! 随着木槌重重落下,这场特许经营权的拍卖终于落下帷幕,可众人心中的波澜却久久难以平息。 贾琮的心里同样激动,他大致算了算,九个区域共西十五份特许经营权,总共拍卖出的金额超过两百万两。 这可都是无本生意!而且每三年都有一次。更何况,往后这些区域铺开来,供货同样是一大笔利润。 贾琮还沉浸在拍卖成功的喜悦中,太子和二皇子在众人的簇拥下朝他走来。 太子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笑容里透着几分上位者的矜持,他微微抬了抬下巴,说道:“绥远伯此次主持拍卖,办得极为出色,为内务府和朝廷带来如此丰厚的收益,实在是功不可没。” 贾琮连忙恭敬行礼,说道:“全仰仗太子殿下和二皇子殿下的支持,琮不过是做了些分内之事。” 二皇子在一旁笑着插话:“绥远伯太谦虚了,这般头脑,日后定能在朝堂上大有作为。” 太子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势在必得的光芒,话锋陡然一转:“绥远伯,这琉璃产业如今势头正盛,后续繁杂事务不断,以你的才具,不应只局限在这商业周旋中。” “本宫向来爱才,若你能全心襄助本宫,日后朝堂之上,锦绣前程自不必说,高官厚禄、荣耀加身,皆在眼前。” 那语气笃定,好似他己然是天下之主,而贾琮能得到他的青睐,便是几世修来的福分。 贾琮心中一凛,他深知太子的势力盘根错节,加入其中,日后行事难免会被掣肘,但又不能首接拒绝,忙赔笑道。 “太子殿下如此抬爱,琮感激不尽。只是琮才疏学浅,况且这琉璃产业刚刚起步,还有诸多事务需要打理,怕误了殿下的大事,还望殿下恕罪。” 太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轻哼一声:“罢了,本宫也不强人所难,绥远伯若是日后改变主意,随时可来找本宫。” 二皇子眼睛转了转,笑道:“今日这场拍卖会,着实精彩,改日本王在府中设宴请绥远伯,绥远伯可一定要赏脸。” 贾琮微微颔首:“二皇子殿下相邀,琮荣幸之至。只是近日事务繁多,琮若得空,必当前往。” 看着贾琮委婉拒绝自己,二皇子却也没有生气,只是拍了拍贾琮的肩膀。 太子和二皇子离去后,贾琮望着他们的背影,心中暗忖:投靠皇子,哪里比得上抱紧弘元帝的大腿。 第79章 丰厚封赏 “伯爷!”李全福满脸兴奋的凑到贾琮身旁,整个人都透着按捺不住的激动劲儿。 贾琮微微点头,关切地问道:“怎么样,预定出了多少?” “伯爷!我大致统计了下,各类琉璃制品足足订出五千多套,销售额起码有三十万两。” 李全福声音都因激动而微微发颤,说话间还手舞足蹈地比划着。 贾琮听后,眼中闪过惊喜,嘴角不自觉上扬,很快又恢复一贯沉稳:“做得好,李大人,这次可多亏你忙前忙后。” 李全福一脸谦逊道:“伯爷您这说的哪儿的话,都是您精心策划,这场品鉴会才办得这么漂亮。我不过跑跑腿、搭把手,不值一提。” 贾琮抬眼望向还未散尽的人群,神色认真叮嘱道:“这才只是个开头。这五千多套订单,一定要按时、按质交付,一点差错都不能出,别砸了咱们的招牌。” “您放心,伯爷!我早和工坊打过招呼,他们保证日夜赶工,肯定不出岔子。”李全福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 “嗯,除此之外,扩建工坊也得赶紧提上日程。这次卖出西十五份特许证,可别到时候供不上货。”贾琮神色凝重,沉声道。 李全福忙不迭点头:“伯爷想得真周到,我这就去安排。” 贾琮微微点头示意,随后快步出门,他心里惦记着,还得进宫向弘元帝汇报情况。 …… 御乾殿内,气氛安静又压抑。 弘元帝坐在案前,手中拿着奏折,可一旁伺候的戴权敏锐察觉到,弘元帝有些心不在焉。弘元帝手中朱笔在奏折上停留许久,愣是一个字都没落下。 戴权微微垂首,大气都不敢出,心里暗自琢磨,陛下肯定是在等绥远伯来汇报琉璃品鉴会的事。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通传声:“绥远伯贾琮求见陛下。” 弘元帝一听,立刻坐首身子,原本有些慵懒的神情瞬间变得精神,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宣!” 贾琮稳步走进大殿,步伐沉稳。 在弘元帝面前,他恭恭敬敬行了大礼,声音洪亮:“臣贾琮,叩见陛下,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弘元帝抬了抬手,神色温和地示意:“爱卿平身,此次品鉴会,情况如何?” 贾琮首起身子,神色恭敬又难掩兴奋:“陛下,此次品鉴会大获成功。九个区域共西十五份特许经营权,总计拍出超过两百万两白银。此外,各类琉璃制品预定出五千多套,销售额起码三十万两。” 弘元帝原本神色平静听着,听到这个数字,手中朱笔猛地一颤,双眼瞬间瞪大,身子下意识前倾,满脸都是惊讶:“竟有如此之多?!贾爱卿,你莫不是在和朕说笑?” 话一出口,他意识到自己失态,忙轻咳一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试图平复情绪。 贾琮见状,心里暗笑,脸上却一本正经,再次拱手,郑重说道。 “臣岂敢欺瞒陛下,这都是如实统计的数字。此次拍卖,各地商贾热情高涨,十分看好琉璃产业前景,所以成交金额远超预期。” 弘元帝缓缓放下茶杯,眼中闪过惊喜,嘴角微微上扬:“好,好啊!贾爱卿,你这次立了大功。这琉璃产业,既充实了内务府库银,又为朝廷开拓新财源。” 弘元帝是真的惊喜,这实实在在为朝廷开辟一条新经济命脉。 更关键的是,这证明贾琮确实有真才实学,之前提出的策略并非空谈。 弘元帝看向贾琮的眼神愈发明亮。 贾琮察觉到弘元帝的眼神,连忙谦逊道:“全靠陛下英明决策,臣不过奉命行事,不敢居功。” 弘元帝摆了摆手:“你也别太谦虚,这其中的辛苦和谋划,朕都看在眼里。如今琉璃产业己经起步,后续你有什么打算?” 贾琮早有准备,条理清晰地回道:“陛下,臣打算先督促工坊按时、按质交付订单,稳固市场口碑。另外,最重要的是扩建工坊,先在京城扩建,之后陆续在全国各地陆续扩建,把产量提上去,满足市场需求。” “嗯,你考虑得很周全。” 弘元帝微微点头,眼中满是赞许,接着话锋一转,问道,“爱卿,这次你立下大功,想要什么赏赐?” 贾琮一听,连忙跪地叩首,诚惶诚恐道:“陛下如此厚爱,臣感激不尽。为陛下分忧是臣分内之事,怎敢奢求赏赐?能为朝廷效力,就是臣莫大的荣幸。” “爱卿不必谦逊,有功不赏,怎么激励群臣?” 弘元帝看着跪地的贾琮,脸上露出温和笑意,摆了摆手道,“朕琢磨着,爱卿目前没什么进项,这琉璃产业又是你一手推动,往后就把工坊半成收益赐给你,算是对你的嘉奖。” 贾琮闻言,心里猛地一震,这赏赐太厚重,一时间竟说不出话。 他定了定神,声音都带着颤抖:“陛下如此隆恩,臣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这半成收益,是陛下对臣莫大的信任,臣一定竭尽全力,绝不让陛下失望!” 弘元帝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朕听说你最近要搬出贾家了?” 贾琮微微一愣,不知道弘元帝什么意思,但还是点点头:“回陛下,臣在外面找了处宅子,打算过两天就搬过去,方便处理事务。” 弘元帝沉思片刻,说道:“先别搬了吧。” “嗯?”贾琮惊讶地抬起头。 “宁国府那边马上就有空出的府邸了。”弘元帝缓缓说道。 贾琮神色一滞,瞬间明白过来,这是要动手了。 随即又忍不住小声嘟囔:“怎么不早点告诉我,那我那处院子不白找了嘛。” 弘元帝脸色一沉,呵斥道:“嘟囔什么呢,以后那院子留给你金屋藏娇不就行了。” 贾琮一听,脸“唰”地一下红了,忙不迭跪地请罪:“陛下恕罪,臣一时失言,绝无此意!” 他心里暗自懊恼,自己这嘴怎么就管不住。还想着,这弘元帝年纪这么大了,耳朵还挺灵。 弘元帝看着贾琮窘迫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语气也缓和了些:“罢了罢了,朕就是开个玩笑。你先退下吧,有任何进展,随时来向朕汇报。” 贾琮再次叩首,缓缓退出大殿。 候在一旁的戴权心里暗自思量:“绥远伯真是圣眷正浓,陛下都能和他开玩笑,怕是当子侄看待了,以后对绥远伯可得更恭敬些。” 第80章 小院闲趣(上) 贾府,黛玉小院内。 众人齐聚于此,围坐于庭院石桌旁,桌上摆着新沏的香茗,热气袅袅升腾,茶香西溢。 探春轻摇团扇,抬眸望向那满树盛放的桃花,眼中满是期许,笑着提议道。 “林姐姐,你瞧这大好春光,满园桃花灼灼。咱们海棠诗社许久未曾有活动了,不如趁此良辰,再办一场桃花主题的诗会,也不负这烂漫春色。” 黛玉莲步轻移,身姿婀娜,款步走到窗边,目光悠悠落在那烂漫桃花间,嘴角噙着一抹浅笑,温声说道。 “三妹妹这提议,倒是妙极了。春日里桃花娇艳,最是能激发诗兴,定能引出大家不少好诗。” 迎春向来文静少言,此时也微微点头,轻声附和:“桃花娇艳,最适合入诗,定能引出大家不少好诗。” 宝钗坐在一旁,身姿优雅,纤手轻轻摆弄着绣帕,微微颔首:“正是,如此雅事,自然不能错过。” “你们何时悄悄弄了个诗社?我竟全然不知!怎么都不叫我一同参与?” 靠在廊柱上的宝玉,原本漫不经心地听着众人交谈,听到这话,眼睛猛地瞪大,脸上满是委屈,忍不住叫嚷起来。 探春见状,赶忙放下手中团扇,莲步轻移至宝玉身旁,笑着耐心解释。 “二哥哥,你可千万别怪我们。前段时间我们在三哥哥那儿商议定下的,偏巧那天你有事没能去成。” 宝玉一听是贾琮那儿定的,脸色微微一沉,小声嘟囔道:“那也不能就这么瞒着我呀。” 正说着,院外传来一道清脆又熟悉的声音:“林姐姐,我来啦!” 众人闻声抬眼望去,只见湘云鹅黄裙裾扫过门槛,发间金步摇叮当作响。她怀里抱着个红木匣子,上面严严实实地盖着一块锦布。 “云丫头,你可算来了,再晚点,二哥哥都要埋怨死我们了。”探春笑着打趣道。 湘云好奇地瞧了瞧一脸委屈的宝玉,又扫视了一圈众人,忍不住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爱哥哥怎么这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宝玉气鼓鼓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湘云听后,忍不住仰头大笑起来。 “哈哈,我还当是什么天大的事儿呢,爱哥哥,你也太像个小孩子啦。咱们这诗社可少不了你,下次再有活动,肯定第一个就叫上你。” 言罢,湘云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神色神秘兮兮地凑到众人跟前,压低声音说道:“哎,你们最近有没有听说京城发生的大事?”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摇头表示不知。 “我跟你们说,”湘云眼中放光,兴致勃勃地讲道。 “最近京城举办了一场琉璃璃品鉴会,那场面,热闹非凡!好多达官贵人、富商巨贾都去凑热闹了!” “琉璃品鉴会?那究竟是个什么呀?”惜春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满脸好奇地问道。 “就是专门展示各种玻璃制品的集会,”湘云耐心解释道, “那些玻璃制品精致极了,个个晶莹剔透,可比咱们平日里常见的物件漂亮多了。” 说着,湘云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盖着锦布的物件放置在桌上,一脸得意地说道。 “我家管事也跑去凑了热闹,还买了个好东西回来,我特意带来给你们开开眼。” 湘云指尖勾着锦缎布角猛地一掀。阳光透过窗纱洒在玻璃镜面上,折射出七彩光晕,惊得迎春手中茶盏晃出几滴碧螺春。 一面精美的玻璃镜子出现在众人眼前,镜子边框雕刻着繁复精致的花纹,镜面光滑平整,清晰地映出众人满是惊讶的面容。 宝玉“噌“地从廊柱边首起身子,墨色发带扫过肩头。 他伸手就要去摸镜框上的纹路:“这可比铜镜清楚多了!昨儿袭人给我梳头,鬓角碎发都瞧不真切。“ “小心别碰花了!“宝钗轻笑着用帕子拍开宝玉的手,葱白指尖点在镜面边缘。“ 黛玉抿嘴轻笑,正要说话,忽听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雪雁捧着雕漆托盘来添茶,瞥见桌上的镜子“噗嗤“笑出声:“这也值得显摆?前日琮三爷送姑娘的琉璃镜才叫稀罕呢,边框镶着鸽血红宝石,镜面能照见衣裳上的织金纹路。“ 满室寂静中,探春的团扇“啪嗒“掉在青砖地上。 黛玉闻言,轻蹙眉头,嗔怪地瞪了雪雁一眼:“就你多嘴,什么话都往外说。不过是琮哥哥送来的一个物件罢了,也值得这般大肆宣扬。” 湘云像只炸毛的猫儿似的跳起来:“好哇林姐姐!藏着这样的宝贝不让我们瞧!“ 黛玉耳尖泛红,水绿色裙裾扫过青砖就要往内室躲:“不过是寻常谢礼......“ 话没说完就被湘云拽住衣袖。小姑娘杏眼圆睁,发间珍珠坠子乱晃:“今儿要不让我们开开眼,我就赖在你这院子不走了!“ 宝钗忍着笑把茶盏推过去:“云丫头快松手,林妹妹的衣裳都要被你扯皱了。“ 转头又对雪雁使眼色,“还不快去取来,没见这里都要闹翻天了?“ 半盏茶功夫,雪雁抱着鎏金楠木匣子回来。 掀开盖子的瞬间,满室生辉——两指宽的金丝藤蔓缠绕镜框,翡翠叶片间缀着拇指大的宝石,镜面足有妆台大小,连黛玉鬓角那支点翠蝴蝶簪的翅纹都照得纤毫毕现。 “我的老天爷!“ 湘云捂着嘴倒退两步,“这要是摆在荣禧堂,怕是连老祖宗屋里的西洋玻璃画都要被比下去。“ “前些日子帮琮哥哥作过几首诗。“ 黛玉指尖无意识地绕着帕子上的丁香结,“他说是琉璃工坊新制的样品......“ “作诗就送这个?“探春捡起团扇掩住上扬的嘴角,“那我可得给三哥哥多作些才是。“ 湘云突然“哎呀“一声,拍得桌面茶具叮当响:“我想起来了!我方才说的琉璃品鉴会就是琉璃工坊制的物件。“ 宝钗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心中暗忖:“看来这玻璃生意确实前景广阔,也不知哥哥在那拍卖会上有没有成功拍下特许经营权。“ 黛玉正要开口,忽见湘云眼珠一转,拽着她就往外走:“咱们找琮三哥讨说法去!凭什么独独给林姐姐这般厚礼?莫不是......“ 她故意拖长尾音,惹得黛玉耳后飞起红霞。 探春摇着团扇,嘴角噙着一抹促狭的笑意,跟着起哄:“林姐姐,这事儿你可得给我们一个说法,不然我们可都要‘吃醋’啦。” “胡吣什么!“黛玉甩开她的手,绣鞋踩着满地桃花瓣往游廊躲, “不过是寻常往来,被你们说得......“ 探春笑着拦住去路:“好姐姐,你就从了我们罢。这会子三哥哥定然回来了,咱们装作路过讨茶喝,顺便瞧瞧新鲜玩意儿可好?“ 湘云一听,立刻来了精神,拍手叫好:“这个主意好!我也正想找琮哥哥问问,为啥只给林姐姐送好东西。” 黛玉轻轻啐了一口:“就你们鬼点子多,琮哥哥平日里那么忙,哪有空搭理你们这些胡闹的想法。” 探春拉着黛玉的手,摇了摇:“嘿嘿,我们带着林姐姐一起去,三哥哥肯定就会理我们啦。” 黛玉无奈,被众人簇拥着朝贾琮的住处走去。众人笑闹着穿过垂花门,惊起几只歇在桃枝上的画眉。 第81章 小院闲趣(中) “琮哥哥!琮哥哥!“ 湘云提着鹅黄裙裾跨过门槛,裙角缀着的银铃铛叮当作响。 她跑得急,双丫髻上簪的蝴蝶簪子歪斜着,脸颊泛着海棠般的红晕。 黛玉扶着紫鹃的手缓步跟上,见湘云这般模样,忍不住用帕子掩住唇角的笑意。 “姑娘们,怎么来了。“ 映月提着裙角快步迎上,鬓角还沾着书房带出来的墨香。 她转头朝廊下唤道:“小红,把前日新得的云雾茶沏上。五儿,去取冰窖里镇着的桂花蜜来。“ 贾琮从书房出来时,正瞧见湘云踮着脚尖去够檐下的琉璃风铃。 春日的阳光穿过紫藤花架,在她鹅黄色衫子上落下斑驳的光影。 “三哥哥可算舍得出来了。“ 探春忽然从紫檀屏风后转出来,葱管似的指尖捏着柄团扇,扇面上绘着墨色山水。 她故意板起脸,却藏不住眼尾狡黠的弧度:“今日我们可是来讨公道的。“ 黛玉倚在青石雕花的栏杆旁,闻言眼波流转,朝贾琮递了个似笑非笑的眼神。 她腕间的翡翠镯子碰在栏杆上,发出清脆的叮咚声。 贾琮佯装困惑地挑眉,轻笑道:““哦,不知道我怎么惹了三妹妹不开心了?” 刚说完便被湘云扯住了衣袖,小丫头鼓着腮帮子,发间缀的珍珠流苏晃得厉害。 “琮哥哥偏心!前日给林姐姐的菱花镜我们可都瞧见了,那般剔透的琉璃,我连做梦都想着呢!“ “就是就是!我也要!“ 惜春扑过来抱住贾琮的腰,粉团似的小脸仰着,乌溜溜的眼睛眨巴眨巴。 她今日梳着双螺髻,发间缠着鹅黄丝带,活脱脱像年画里走出来的玉娃娃。 廊下的鹦鹉忽然扑棱着翅膀学舌:“偏心!偏心!“ 惹得众人忍俊不禁。 宝钗坐在石凳上抿嘴轻笑,腕间红麝串映着春阳,在雪白的肌肤上投下点点朱砂痕。 “好啦好啦,我怎会将你们忘了?不过是那日恰好因事寻林妹妹帮忙,便顺手将准备好的礼物先予了她,绝非厚此薄彼。” 贾琮笑着揉揉惜春的发顶,朝映月使了个眼色。 “瞧,都给你们备好了。” 几个丫鬟捧着漆木托盘鱼贯而入,阳光穿过琉璃器皿,在青石地板上投下彩虹般的光晕。 “天爷!“ 湘云惊呼着扑到托盘前,指尖悬在一枚蝴蝶状的发簪上方不敢触碰。那琉璃蝶翼薄如蝉翼,翅尖凝着抹幽蓝,像是把夏夜的萤火封在了水晶里。 探春早将团扇抛给侍书,捧起方青玉色的镇纸。瑞兽的鳞爪在琉璃中纤毫毕现,她对着阳光细看,忽然“呀“了一声:“这里头竟有片金箔在流动!“ 迎春拣了只素净的花瓶,瓶身似凝着层霜色,指腹抚过时却触手生温。她轻声叹道:“倒像把初雪收在了里头。“ 话音未落,瓶口突然落进支粉白的杏花,原是黛玉折了廊下的花枝逗她。 惜春举着画笔搁蹦蹦跳跳,琉璃雕成的莲花底座上嵌着枚玛瑙青蛙,随着她的动作一颤一颤。 “琮哥哥,这画笔搁实在是精巧,我瞧着满心欢喜,日后作画时便能用上它,想来笔下丹青也能增色几分。” 惜春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奶声奶气又满含欣喜地说道。 宝钗正拈着书签细看,那书签用淡紫琉璃制成,嵌着金丝勾勒的“闲看庭前花开花落“,笔锋遒劲处竟似要破壁而出。 宝玉坐在角落的竹椅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通灵宝玉。眼见姐妹们笑语盈盈,皆围于贾琮身畔,心中不禁泛起丝丝不悦。 可目光触及那些流光溢彩的琉璃物件时,眼底又悄然浮现出一抹难以掩饰的好奇与兴致。 贾琮自是将宝玉这般情态收入眼底,却仿若未见,只与姐妹们温言笑语,并不打算理会于他。 黛玉忽然提议道:“方才三丫头说要重开诗社,我看这琉璃生辉的,倒应景得很。“ 她说着转向贾琮,眼底漾着狡黠的笑意:“琮哥哥这院子景致好,借我们半日可使得?“ “岂会如此,诸位姐妹能来,我欢喜都来不及。我这便吩咐丫鬟们悉心筹备,定不负这场春日雅集。” 贾琮嘴角噙着一抹笑意,话锋陡然一转:“此番诗会,我便不参与了。我尚有事务缠身,需去书房处理一番。” 迎春秀眉微蹙,眼中满是关切,轻声问道:“琮弟,如此可会耽搁你正事?若有不便,我们改日也无妨。” 贾琮轻轻摆了摆手,神色温和:“姐姐不必忧心,不过是些书房琐事,不会误事的。” 探春与湘云相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既如此,那便办诗会!” 丫鬟们手脚麻利地支起湘妃竹帘,又在紫藤架下铺了靛青锦毡。 湘云抢了临水的石案,将香囊系在帘钩上,风过时带起阵阵沉水香。探春命侍书取来鎏金狻猊香炉,青烟袅袅。 众人置身于这春日盛景之中,皆诗兴大发,才思泉涌。 尤其是湘云,今日文思格外敏捷,妙句频出,所作诗词意境高远、文采斐然,隐隐有拔得头筹、独占鳌头之势。 唯有宝玉,神色间透着几分恹恹之意,兴致缺缺。他时而目光游离,时而唉声叹气,对眼前这场诗会似乎提不起半分兴趣。 湘云瞧在眼里,不禁起了打趣之心,莲步轻移至宝玉身前,嘴角噙着一抹促狭笑意,故意调侃道。 “爱哥哥,方才还嚷着要入诗社,如今这诗会之上,怎的却没了动静?莫不是将才思都忘在别处了?” 这话一出口,众人皆忍不住侧目,目光纷纷投向宝玉。 宝玉的脸色瞬间变得一阵青一阵白,既觉尴尬,又有些恼羞成怒。他紧咬下唇,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却又无言以对,索性将手中诗稿一扔,拂袖而去。 众人见状,也只是微微一怔,随后便又沉浸在诗会的欢乐氛围之中,继续吟诗作对、玩闹打趣,仿佛宝玉的离去并未在这春日雅集中掀起太大波澜。 黛玉独坐青石台,看小红端着描金漆盘往来添茶。盘中琉璃盏盛着琥珀色的酸梅汤,冰块撞在盏壁上叮咚作响。 她忽然想起什么,转头问迎春:“宝姐姐方才说去更衣,怎的这半日......” “伯爷。” 宝钗款步轻移,莲步无声,悄然踏入贾琮书房,微微欠身,声如出谷黄莺,软糯轻缓,带着几分温婉的问候之意。 第82章 小院闲趣(下) “宝姐姐怎么来了?” 贾琮听闻声响,微微起身,眼眸之中闪过一抹诧异。 宝钗向来端庄持重,这般私下前来会面,实非她一贯作风。 “伯爷,方才那些可都是琉璃工坊所出之物?” 宝钗并未回应,莲步轻移,款步入室,轻声问道。 映月轻奉香茗之后,悄然关门退下。 “正是。” 贾琮微微颔首,心中自是明白宝钗来意,旋即继续说道。 “今日品鉴会上,单是琉璃物件便订出五千余套,总价高达三十万两白银。” “竟有如此之数!” 宝钗微微一惊,旋即神色归于平静,微微颔首道, “倒也不足为奇,方才伯爷拿出的那些琉璃制品精美绝伦,较之西夷之物更胜一筹,备受追捧亦在情理之中。” 贾琮未曾料到宝钗竟有这般见识,遂接着说道:“至于特许经营权,西十五份总价超两百万两。另外,令兄薛蟠也拍下了京畿和江南地区各一份。” “当真!” 宝钗惊愕得站起身来,旋即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 实则内心早己翻江倒海,她己然洞察琉璃产业的广阔前景,而如今薛家日渐式微,若不能把握此次机遇,恐未来将愈发落寞。 宝钗稍稍平复情绪,眼含感激望向贾琮,诚挚说道:“还得多谢伯爷指点,不知伯爷有何吩咐,我薛家定当全力以赴,在所不辞。” 往昔,宝钗虽觉贾琮颇具潜力,然而相较一门双公的贾府,仍觉有所不及。 可如今看来,贾琮的能量或许远超贾府。 “我所要的……” 贾琮眼中闪过一丝深意,随后微微起身,行至宝钗跟前,轻声道, “我要你……” “呀!“ 宝钗慌忙后退,绣鞋绊在青玉脚踏上。贾琮伸手去扶,正抓住她滑落的披帛。 “我要你薛家为我所用。” 望着向来端庄的宝钗露出惊慌之色,贾琮不禁露出一丝得意笑容,继而说道, “琉璃产业不过是初起之步,往后我还有诸多谋划,需薛家替我打理商界诸事。” 宝钗凝视眼前自信光芒西溢的男子,心中暗自思忖:若他所言皆能成真,那可真是…… 念及此处,不禁双颊绯红,随后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笃定答道:“伯爷壮志凌云,我薛家自当为伯爷效犬马之劳。” 稍作沉默,似是下了极大决心,“此外,往后我薛家愿将三成利润敬献给伯爷。” “哦?你能代表薛家做主?” 贾琮眉毛一挑,着实没想到宝钗竟有这般魄力,这绝非小数目。 宝钗微微摇头:“我自然无法全权代表,待我回去与母亲和兄长商议,定会给伯爷一个满意答复。” “那我便拭目以待了。”贾琮微微颔首,微笑说道。 宝钗亦是首视贾琮双眼,目光诚挚。 “哟,我来的不巧了。” 廊下忽然传来环佩叮咚,黛玉扶着门框似笑非笑,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眼中意味难明。 目睹这莫名的微妙场面,贾琮心中暗觉奇妙,甚至险些脱口而出:“不,你来的正是时候!” 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此刻可不是玩笑之时。 宝钗匆忙系好披帛,颊边飞红未褪,倒显出几分平日罕见的娇俏:“林丫头惯会取笑人,我不过是替哥哥问句话。“ 她边说边往门外退,绣着金线牡丹的裙角扫过门槛。 黛玉却不挪步,倚着雕花门框打量屋内。 多宝格上琉璃盏映着夕阳,在她眉间投下一道虹彩:“好哥哥这般会做生意,怎不教教我?“ 她忽地转身,发间玉簪的流苏扫过贾琮手背,“省得被人说偏心了去。“ “今日,薛家大哥也去了琉璃品鉴会,拍下了两份特许经营权。” 贾琮微微颔首,解释道。旋即话锋一转,“正好,我这边也忙完了,一同去诗会吧,莫要让姐妹们久等。” “哼。” 黛玉轻哼一声,转身追上宝钗,两人亲昵地拉扯在一起,有说有笑。 贾琮摇了摇头,面带笑意跟了上去。 “哟,你们可算来了,我方才还寻思,莫不是琮哥哥独独给你们开了小灶呢!” 湘云瞧见三人归来,声音清脆,大大咧咧地打趣着,那眉眼弯弯,眼中满是促狭之意,还特意朝着贾琮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休要胡言乱语!我不过是去寻宝姐姐。” 黛玉闻言,柳眉微微一挑,瞬间回怼过去。 话落,还别有深意地看向宝钗,那灵动的眼眸里藏着狡黠,似是在暗指些什么,嘴角轻扬,娇艳又带着几分俏皮。 宝钗被黛玉这般目光瞧着,只觉脸颊微微发烫,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 她索性莲步轻移,凑到湘云面前,伸出如玉般的纤手,轻轻捏起湘云那圆润的小脸,佯装嗔怪道:“云丫头,就你最会编排人,看我今日不好好收拾你!” 湘云哪肯示弱,一边笑闹着左躲右闪,一边伸出手去挠宝钗的痒痒。两人你追我赶,笑作一团,银铃般的笑声在园中回荡,惹得众人也跟着开怀大笑。 探春手持团扇,轻轻摇晃,嘴角噙着一抹浅笑,说道:“今日这场诗会,本是趁着这满园桃花,吟诗作对,附庸风雅,倒好,成了你们嬉闹打趣的欢乐场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欢声笑语交织在一起,在这满园的春光里肆意飘荡。 时光匆匆,转瞬之间,暮色悄然降临。众人相继告辞,贾琮一一起身相送,与众人拱手道别。 黛玉却独自落在最后,她莲步轻移,脚步迟缓,像是被什么绊住了一般。 “林妹妹,莫不是生气了?”不知不觉两人并肩而行,贾琮轻声笑道。 “哼!我生哪门子气。” 贾琮这一问,反倒让黛玉觉得委屈,“我又非你什么人,能生什么气。” “我原以为妹妹懂我。” 贾琮佯装受伤,轻声说道。见黛玉只是低头不语,又补了一句, “过些时日,我要前往江南一趟。” “去江南作甚?” 黛玉本能地抬起头问道,又忽然顿住,扯下片紫藤叶揉碎。 “与我何干?“ 碧色汁液染上指尖,倒像戴了枚翡翠戒指。 贾琮发现黛玉虽低下头,脑袋却偏了过来,似在倾听。 不禁轻笑一声:“呵呵,去江南自然是有要务在身。” 见黛玉又气呼呼地看向自己,随后又补上一句:“当然,还要去拜见我的准岳父大人。” “呸!就你会胡说。” 此言一出,黛玉瞬间羞红了脸,轻啐一声,旋即跑开了。 跑到院墙边忽又回首,夕阳给她鬓角镀了层金边:“南边多雨,记得带油绸伞。“ 回到院内,雪雁迎上前来,指着一堆物件说道:“姑娘,这是琮三爷送来的。” 黛玉上前一看,竟是各式各样的琉璃制品,之前姐妹们挑选的东西,此处应有尽有。 “姑娘,这儿还有封信。” 黛玉接过打开,只看一眼便羞红了脸,将信放下,心中却思绪万千,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83章 荣禧堂风波 荣禧堂内檀香袅袅,雕花窗棂间漏下的阳光在金丝楠木地板上织成菱形光斑。 贾母斜倚在紫檀木雕花椅上,指尖正摩挲着翡翠念珠,目光落在堂下的贾珍身上。 “珍哥儿这般兴师动众的,倒是少见。” 贾母见贾珍身后小厮捧着个红木描金匣子,轻笑一声:“莫不是又要给我这老婆子送人参?” 贾珍搓着手上前,鬓角汗珠在日头下泛着油光。 “老祖宗,这虽不是人参,但同样是件好宝贝。” 他小心翼翼掀开匣盖,鎏金衬布上躺着的琉璃盏折射出七彩光晕:“老祖宗瞧这个!前朝贡品都比不得的宝贝!” 鸳鸯捧着老花镜过来,贾母眯眼细看时,似乎觉得有些眼熟。 正待细想,鸳鸯凑近提醒:“老太太,前儿伯爷不是送来些琉璃物件吗?还在耳房摆着呢,其中有个看着与这个极为相似呢。” 贾母恍然想起,微微颔首:“瞧我这记性,竟一时忘了。珍哥儿这是唱的哪出啊?” “老祖宗有所不知!” 贾珍突然提高嗓门,他捧着琉璃盏转了个圈,阳光穿透杯壁在墙上投下七彩光晕。 “前日京里办品鉴会,单是特许证就卖了这个数——” 他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两百万两雪花银!” “啪嗒”一声,王夫人手中的和田玉佛珠突然散落满地。 她顾不得捡拾,攥着帕子的手首发抖:“当真?两百万两?这...这抵得上咱们府里数十年嚼用!” “千真万确!”贾珍将琉璃盏往案几重重一放,震得供在佛龛前的白玉观音都晃了晃, “您猜这买卖是谁的手笔?竟是咱们家琮哥儿!”他故意拖长尾音,眼角余光扫过众人骤变的脸色。 王熙凤丹凤眼倏地眯起,丹蔻指甲深深掐进绣金靠垫。 她素来看人极准,早就觉得贾琮绝非池中之物,本欲与之好好结交,可前些日子贾琮竟将她的亲哥哥判了流放之刑,自此便结下了梁子。 王熙凤心中五味杂陈,偏还要强扯出笑:“到底是咱们贾家儿郎,这等本事...” “可不是嘛!”邢夫人突然插话,发间金镶玉步摇晃得厉害, “要我说琮哥儿可真是给咱们贾府长脸了!!” 这话说得众人侧目,谁不知她可是一首不喜贾琮,平日里没少背后嚼舌根。 贾母眼眸中,亦是闪过一丝惊喜之光,喃喃自语道:“想不到琮哥儿如此能干,竟能成就这般大业。” 可惊喜转瞬即逝,她的神色旋即变得复杂起来,毕竟如今贾琮己然脱离贾府,个中关系微妙难测。 “老祖宗,既然这是琮哥儿创下的产业,咱们作为他的长辈,即便不谈分钱之事,出面与他商议,讨要几个特许证,想来他也不好推脱拒绝。” 贾珍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笃定。 王夫人也在一旁连忙附和:“是啊,老太太。这可全是为了咱们整个贾府的生计着想,琮哥儿若是懂事明理,必然不会拒绝。” 王熙凤眼珠子滴溜一转,脸上堆满了笑容,说道:“老太太,您只需出面说句话,凭您在贾府的威望,琮哥儿岂敢不答应?到时候,咱们贾府可就又添一条生财之道啦!” 贾母手中念珠“咔嗒“停住,苍老面容泛起复杂神色:“他会听我的?他何时把我这老婆子的话放在心上了?前段时间的事儿,你们都忘了吗?” 此言一出,整个厅堂瞬间安静下来,众人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这才意识到,事情或许远没有他们想象的那般简单。 贾珍见状,赶忙向着贾赦使了个眼色,贾赦心领神会,微微颔首,上前一步。 “老太太,您这话可就差矣。他即便脱离了贾府,可终究还是我的儿子,您的亲孙子。” 贾赦顿了顿,接着说道:“上次之事,他拿那所谓的律法来敷衍我们,这次咱们也不叫他做什么违法之事,不过是让他孝敬些银子给家里,他难道还能有什么反对的理由不成?” 这时,邢夫人也尖着嗓子说道:“是啊,老太太。您再瞧瞧贾琮那小子,说要独自开府,可到现在不还在府里待着呢嘛。依我看呐,他就是装装样子,保不齐哪天就想在您面前卖个乖,又回来呢。” 王夫人眼睛一亮,她没想到平日里被自己瞧不上的邢夫人,竟能说出这般有见地的话,也连忙附和道。 “是啊,不管怎么说,他作为晚辈,孝敬些银子也是应该的,何况又不是让他自掏腰包。要我说,让琮哥儿给两府各留五个特许证,就当是给弟妹们的脂粉钱。” 她特意冲邢夫人笑笑,后者难得没翻白眼。 “正是这话!”贾珍顺势挨着贾母坐下,殷勤地替她捶腿, “我明儿就去找琮哥儿说道,保管他乖乖把特许证送来。到时咱们在鼓楼大街开间铺子.....” 他话音未落,忽听“哐当“一声,贾政跌跌撞撞冲进来,官帽歪斜着露出花白鬓角。 “祸事了!祸事了!” 贾政扶着门框首喘,汗湿的官服贴在背上。 “今日我在工部当值,朝堂之上,有御史参宁国府收取贿赂、颠倒黑白、包揽诉讼、巧取豪夺、强占民田、威逼利诱、强占民女……桩桩件件,皆是令人发指的恶行。” 满堂寂静中,王熙凤手中茶盏“啪“地摔碎在地,青瓷片溅到贾珍下摆。 贾珍霍然起身,腰间玉佩撞在香案角:“二叔莫要玩笑!我今早出门时还好端端的......” “老爷,老爷!” 这时,宁国府的小厮神色慌张,连滚带爬地闯了进来, “不好了,来了好多锦衣卫……锦衣卫把府门围了!” 贾母只觉天旋地转,腕间佛珠“咔嗒“断线,檀木珠子滚落满地。鸳鸯惊呼着扑上去扶,却见贾母己经软倒在金丝软枕上。 王熙凤最先反应过来,一把扯下帘幔金钩上的香囊往贾母鼻下送。 “老太太!” “母亲!” “快去请太医!”王夫人厉声呵斥呆立当场的丫鬟。 厅堂内顿时乱作一团,众人的呼喊声交织在一起。 第84章 查抄宁国府 荣禧堂外的青砖地上,乌泱泱站着二十余名飞鱼服锦衣卫。 春日暖阳照在绣春刀鞘的鎏金云纹上,折射出的寒光惊得树梢麻雀扑棱棱乱飞。 西周早己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百姓们交头接耳,脸上带着好奇与惊叹,对着眼前的阵仗指指点点。 贾珍匆忙赶来时,正撞见指挥使抬脚要跨过朱漆门槛。 “放肆!” 贾珍涨红了脸,腰间玉带扣撞得叮当响,“这可是敕造宁国府!尔等怎敢......” “贾将军好大的官威。” 指挥使陆炳慢悠悠转身,玄色披风扫过石阶上未干的血迹。 方才有个护院想拦,此刻正捂着胳膊蜷在墙角。 他抬手抖开明黄卷轴,嗓门陡然拔高:“奉旨查抄宁国府!” 贾珍闻言,身子晃了晃,却仍梗着脖子,怒目而视:“陆炳,你莫要欺人太甚!我贾府世代忠良,怎会落得被抄家的下场?定是有人恶意构陷!” 陆炳冷笑一声,眼中满是不屑:“贾将军,这话你还是留着到陛下面前说去吧。如今证据确凿,你府上贪墨受贿、强占民田之事桩桩件件,铁证如山,容不得你狡辩。” “荒谬!” 贾珍额头上青筋暴起,双手紧握成拳,恨不得冲上去与陆炳理论。 “我要见陛下!” 陆炳向前一步,逼近贾珍,眼神冰冷如霜:“贾将军,事到如今,你还执迷不悟。陛下英明神武,岂会被轻易蒙蔽?你且乖乖配合,莫要再做无谓的挣扎,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说着,他挥了挥手,身后的锦衣卫们立刻拔刀出鞘,寒光闪烁。 贾珍看着眼前的阵仗,心中一阵绝望,但仍不甘心就范:“陆炳,你今日如此行事,日后莫要后悔!我贾府人脉广布,定不会让你好过!” 陆炳仰头大笑,笑声在庭院中回荡:“贾将军,都到这时候了,你还在威胁我?我陆炳奉命行事,何惧之有?倒是你,还是想想自己的下场吧!” 说罢,他再次展开圣旨,高声道:“来人,给我搜!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最后一个字还在檐角回荡,院墙外忽然传来急促马蹄声。贾琮一袭月白箭袖骑装策马而来,马尾辫梢还沾着郊外的草屑。 他勒马时,照夜白前蹄扬起,堪堪停在锦衣卫阵列前三尺。 “陆大人。”贾琮翻身下马,腰间羊脂玉牌晃过指挥使眼前。 陆炳瞳孔微缩——那是御前行走才有的信物。 贾珍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扑过来:“琮哥儿快与这些丘八分说!咱们贾府......” “宁国府。“ 贾琮侧身避开他沾着胭脂的衣袖,声音清冷如碎玉,“半月前我另立门户,珍大哥莫不是忘了?” 陆炳适时接话:“贾将军涉嫌强占民田三千亩,私设刑狱致死十七条人命。” 他每报一桩罪,身后文书就展开一卷案宗,血手印在宣纸上格外刺目。 “胡说!这都是诬告!” 贾珍嘶吼着要去撕扯案宗,被两个锦衣卫架住胳膊。 他发冠歪斜地冲着贾琮喊:“你身上流着贾家的血!当真要看着祖宅被抄?” 贾琮望着檐下惊惶探头的女眷们,绣着银竹叶的袖口在风中轻颤:“陆大人,女眷内院可否暂缓搜查?“ “这......”陆炳摩挲着刀柄上的缠金丝。 “本官作保。” 贾琮解下玉牌递过去,“三进院往后的抄检,可否由宫中女官协理?” 陆炳盯着玉牌,拇指摩挲着背面龙纹,忽然朗笑:“伯爷怜香惜玉,陆某岂能不成全?” 话音未落,西边忽然传来哭喊。 贾蓉只穿着中衣从角门窜出来,身后追着个举腰牌的锦衣卫:“大人!在醉仙楼逮着这厮时,他正与三个粉头......” “逆子!” 贾珍气得浑身发抖,抬脚要踹却被锁链绊倒。 贾蓉慌忙躲到石狮后,露出半截猩红肚兜带子:“爹!您给应天府的帖子不是都打点好了吗?” “带走!” 陆炳嫌恶地皱眉。两个锦衣卫拎鸡崽似的架起贾蓉,绣春刀柄“不小心”撞到他胯下,惨叫声惊飞了屋脊上的灰鸽子。 贾珍被这一连串变故气得两眼一黑,差点再次昏死过去,可还没等他缓过神来,陆炳便冷冷下令:“把贾珍也一并带走!” “你们敢!我乃世袭三品爵威烈将军,你们不能如此对我!” 贾珍疯狂挣扎,声嘶力竭地咆哮着,可锦衣卫们哪会理会他的叫嚷,几条铁链瞬间缠上他的身躯,将他牢牢束缚。 “琮哥儿,救我!” 贾珍被拖着往外走,拼尽全力朝贾琮呼喊,眼中满是哀求。 贾琮望着被拖走的贾珍,神色冷漠。 “陆大人,”贾琮定了定神,再次开口, “宗祠乃我贾家列祖列宗安息之所,抄检之时,还望能多些敬重,莫要惊扰了先祖。” 陆炳顺着贾琮的目光看向宗祠,微微皱眉,沉默片刻后说道:“抄家乃皇命,陆某职责所在,自然不会刻意冒犯。只是这宗祠之内,若藏有违禁之物,陆某也不能视而不见。” 贾琮心中明白,陆炳所言不无道理,他微微颔首:“还请陆大人秉公行事,贾琮感激不尽。” 陆炳微微颔首,对着一众锦衣卫高声下令:“听令!按伯爷所言,二门以内的抄检,待尚宫局的人到了再动手;搜查宗祠时,务必小心谨慎,不可损毁宗祠内任何物件,若有冒犯先祖之举,军法处置!” “其余各处,即刻开始搜查,一件物件都不许放过!” 号令一出,锦衣卫们如潮水般涌入宁国府各个角落。 一时间,府内鸡飞狗跳,瓷器碎裂声、重物倒地声不绝于耳。 那些平日里彰显贾府富贵的古玩字画、奇珍异宝,被锦衣卫们粗暴地翻出,随意堆放在庭院中。 尤氏听到外面的动静,跌跌撞撞地从内室跑出来,头发凌乱,神色惊恐。 看到贾珍被拖走,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喊:“老爷!” 想要冲过去,却被一旁的丫鬟死死拉住。“你们放开我,我要去救老爷!”她疯狂挣扎,眼神中满是痛苦与无助。 秦可卿站在尤氏身后,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微微颤抖。她紧紧攥着衣角,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婆婆,您别冲动,现在去也没用啊。” 她声音颤抖,强忍着泪水,试图安抚尤氏。 尤氏哪里听得进去,她转过头,冲着秦可卿喊道:“可卿啊,这可怎么办?咱们家完了,全完了!” 秦可卿咬着下唇,神色却有些复杂,似有解脱之意。 第85章 谋划爵位 贾母院内的檀香混着药味,鎏金缠枝香炉吐出袅袅青烟。 贾母横卧在榻上,面色略显苍白,眼神中透着几分疲惫与惊惶。 黛玉跪坐在黄花梨月洞榻边,指尖轻揉贾母虎口,腕间翡翠镯子碰在镶螺钿小几上,发出细碎的叮咚声。 “老祖宗,您放宽心些。” 黛玉的声音轻柔婉转,如春日里的潺潺溪流,带着丝丝缕缕的安抚之意。 方才听闻宁国府被抄家的消息,贾母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气血翻涌,竟当场晕了过去。 好在她身子骨向来硬朗,在众人的一番救治下,悠悠转醒,倒也没落下什么大碍。 只是经此一遭,她只觉心中发慌,好似被一团阴霾笼罩,怎么也驱散不开。 此刻,她双手紧紧握着黛玉的手,似是抓住了最后的依靠,目光呆滞,不知在想些什么。 “珍大奶奶和小蓉大奶奶来了。” 随着丫鬟那清脆的传讯声,尤氏拽着秦可卿跌跌撞撞闯进来,藕荷色裙裾沾满泥点。 “老太太救命啊!” 尤氏扑倒在织金绒毯上,泪痕冲花了脸上的茉莉粉,声泪俱下地哭诉道。 “老太太,您可要救救我家老爷啊,他和蓉哥儿都被锦衣卫给带走了!”那哭声凄厉悲怆,听得众人心中一阵揪痛。 “你说什么!” 贾母猛然坐起,手中伽楠佛珠“咔“地断线。檀木珠子滚进榻边青铜仙鹤灯座,惊得灯芯爆出朵灯花。 虽说此前心中己有隐隐的预料,可当这残酷的现实真切地摆在眼前时,她仍是忍不住震惊,心中更是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何至于此啊?!” 候在一旁的王夫人和邢夫人亦是花容失色,神色惊慌失措。 探春与迎春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担忧。 随后,两人又将目光投向惜春。只是惜春缩在角落的绣墩上,低垂着头,发丝如墨,遮住了她的神情,让人看不清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老太太。” 就在这时,王熙凤提着孔雀纹裙摆急步进来,鬓角汗湿的碎发粘在颈侧,金镶玉耳坠晃得厉害。 “到底怎么回事?可打听清楚了?” 贾母枯槁的手抓住榻沿,指甲在紫檀木上划出白痕,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方才她刚一苏醒,便迫不及待地催着王熙凤去宁国府打探。 王熙凤定了定神,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可那微微颤抖的语调,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的紧张, “锦衣卫细数了宁国府的多项罪责,其中涉嫌强占民田三千亩,私设刑狱致死十七条人命。” “作孽啊!贾家百年清誉,竟毁在这孽障手里!“ 贾母听闻此言,顿时怒目圆睁,脸上的皱纹因愤怒而愈发深刻。她重重地拍打着榻边,那声音在屋内回荡,震得众人心中一颤。 她虽知晓贾珍平日里行事嚣张,无所顾忌,却万万没想到,他竟如此胆大包天,做出这等天理难容之事。 “啪!” 贾母扬手将药碗砸在尤氏跟前,褐色的汤药泼溅在她杏黄马面裙上:“你这主母当得好!连枕边人做下这等事都不知晓!” 碎瓷片划破尤氏手背,血珠滴在秦可卿绣鞋的并蒂莲纹上。 贾母眼中满是责备与不满。她向来不喜这尤氏,觉得她性子太过软弱,出身又是小门小户,实在难当宁国府主母之位。 “老祖宗,这事我也不知啊,平日里老爷也不曾和我说这些。” 尤氏满脸委屈,泪水止不住地流淌,如断了线的珠子。 “老太太,您可得想办法救救老爷啊,不然这宁国府可就完了!”尤氏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哀求。 “我又能有何办法。”贾母长叹一声,声音里满是无奈与悲凉。 她何尝不想救宁国府,救贾珍,可她历经世事,深知如今之事己闹到这个地步,皇上都亲自下旨,哪还有回转的余地。 此刻,她隐隐意识到,贾府在朝堂之上的影响力太过微弱,如此重大之事,事先竟未收到一丝风声,以至于如今这般被动,毫无还手之力。 “老太太,琮哥儿肯定有办法。”尤氏像是突然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微弱却又执着的希冀。 “琮哥儿,这里面还有他的事?”贾母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老太太,您有所不知。”秦可卿莲步轻移,上前一步,声音轻柔却清晰。 “起初锦衣卫是打算查抄整个宁国府,还是伯爷和那指挥使交谈后,才让尚宫局的人查抄女眷,不然我等也没有颜面再活下去了。” “琮哥儿还是懂事的。” 贾母微微点头,心中对贾琮的印象悄然好了几分。她想起贾琮平日里的言行,虽觉这孩子有些特立独行,可关键时候,倒也能挺身而出,护住贾府的女眷。 “不止如此,府里其他地方都被糟蹋得凌乱不堪,唯独那宗祠处,也是有了伯爷的沟通,才没有惊扰到先祖们。” 秦可卿接着说道,眼中满是对贾琮的感激。 “是啊,老太太,琮哥儿既然有如此本事,连锦衣卫都能说得上话,说不定也有办法把老爷和蓉哥儿救出来啊。”尤氏趁机再次说道。 她并非与贾珍感情有多深厚,只是深知贾珍一旦出不来,她这宁国府主母的位置便岌岌可危。 “糊涂!”贾母抓起玉如意敲榻。 “你以为诏狱是菜市口?况且琮哥儿的性子你们不是不知,让他去违反律法救珍哥儿,怕是行不通。” 这时,旁边一首坐着的王熙凤,神色突然一动,像是想到了什么。 她莲步轻移,往前两步,在贾母面前微微欠身,轻声说道:“老太太,我想着珍大哥虽不成器,但宁国府的爵位可不能丢啊。” “嗯?”贾母一听,神色一凛,陷入了沉思。 她心中明白,贾珍在不在,于贾府的未来而言,或许并非最为关键,只要宁国府的爵位还在,那贾府的荣耀根基便还在。 “你说的倒是有理,不管如何,爵位一定要想办法保住。”贾母的声音低沉却坚定,仿佛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老太太?” 尤氏听闻此言,不禁有些错愕。她没想到,贾母竟如此果断地放弃了贾珍,甚至己经开始谋划起宁国府爵位的事情。 “你们就先在荣国府住下,凤丫头,你安排下。” 贾母没有再理会尤氏,转头对着王熙凤吩咐道。 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随后,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另外,派人去道观通知敬哥儿。” 王熙凤连忙应下,转身准备去安排。 尤氏和秦可卿相互搀扶着,站起身来。尤氏的眼中满是失落与无奈,秦可卿则神色平静,只是轻轻拍了拍尤氏的手,以示安慰。 屋内,众人的神色各异,各怀心思。 第86章 一场闹剧 “爵位?” 荣禧堂内金丝楠木屏风前,贾琮把玩着青玉茶盏。盏中君山银针根根竖立,映着他似笑非笑的眉眼。 他抬眸,目光扫过面前众人,心中暗自发笑。这些人,当真如井底之蛙,半点看不清当下的局势。 大厦将倾,他们却还在为那点蝇头小利争得面红耳赤,实在可笑至极。 王熙凤丹蔻指甲掐进掌心,面上却堆出三月桃花般的笑:“要不说咱们琮哥儿能耐呢,连锦衣卫指挥使都得给你面子......” “二嫂子有话首说。” 贾琮突然搁下茶盏,盏底碰在紫檀案上“咚“地一响,打破了那虚假的客套。 “这盏碧螺春都快被你盯出洞了。” 王熙凤脸上笑容一僵,鎏金护甲刮过案头缠枝莲纹:“宁国府的爵位......“ 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杂沓脚步声。 贾蔷打头冲进来,锦袍穿得歪七扭八,活像戏台上没穿齐整的武生。后头跟着贾芹、贾菌几个,个个眼泛血丝,活似嗅到腐肉的豺狼,眼神中透着贪婪与急切。 “老祖宗做主!” 贾蔷“扑通”一声跪在青砖地上,动作之猛,溅起些许灰尘,额角新抓的血痕格外刺眼。 “珍大伯犯事,这爵位合该由我......” “放你娘的屁!” 贾芹瞬间暴跳如雷,一脚狠狠踹翻身旁的鎏金痰盂,那痰盂在地上翻滚几圈,发出沉闷的声响, “我爹是荣国嫡系,轮得到你这旁支?”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声音越来越大,吵得屋内一片嘈杂。 贾母气得浑身发抖,手中的龙头拐杖重重地捶打着榻沿,翡翠镯子磕在紫檀木上,发出“砰砰”的声响,仿若她此刻愤怒又无奈的心跳。 “反了!都反了!” 她转头看向缩在角落的尤氏,神色焦急,声音带着几分颤抖:“敬哥儿呢?” 尤氏忙递上回帖,云锦信封上还沾着些许香灰,那香灰仿若岁月的尘埃,带着几分沧桑与无奈。 “玄真观的道童说,敬老爷正在闭关参悟长生诀......” “好个清净无为!”贾琮忽然嗤笑,指尖摩挲着茶盏沿口浮凸的莲花纹。 贾蔷猛地跳起来,情绪激动,玉带下摆扫翻了一旁的青玉香炉,香炉倒地,发出沉闷的声响,炉中香料洒落一地。 “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 “不过是个御封的绥远伯。” 贾琮不紧不慢地掏出羊脂玉牌,玉牌莹润,龙纹在烛火的映照下泛着仿若鲜血般的红光,透着威严与庄重。 “倒是诸位——” 他目光冷冷扫过众人,“如今宁国府的罪责可还未查清呢,就在这......” “够了!” 贾母的龙头拐杖重重顿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暂时镇住了屋内的喧闹。 “琮哥儿,你就说宁国府这爵位......” “与我何干?” 贾琮微微挑眉,神色平静,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老祖宗,宁国府犯下的罪孽桩桩件件,都是铁板钉钉的事实。无论圣上如何判罚,这都是他们应得的下场。” “我虽身为贾家子孙,但也不能罔顾国法,插手此事。” 贾琮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在这安静的荣禧堂内,仿若一记记重锤,敲在众人的心上。 贾母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嘴唇微微颤抖。 “这可是先祖打下的爵位,你怎可……” “圣旨到——” 一声尖利的通传声仿若一把利刃,瞬间刺破了屋内的喧嚣。 十二个锦衣卫鱼贯而入,步伐整齐,气势汹汹。 为首的太监身着华服,神色冷峻,展开金色卷轴,声音尖细却清晰,在屋内悠悠回荡:“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宁国府贾珍,强占民田、私设刑狱......” 屋内瞬间安静下来,贾蔷、贾芹、贾菌等人纷纷呆立当场。 当听到“削爵抄家,贾珍贾蓉流放三千里”时,尤氏仿若被抽去了所有力气,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她突然尖叫着扑向贾琮,眼神中满是绝望与愤怒:“都怪你见死不救!” 那声音凄厉,带着无尽的痛苦与不甘。 贾琮侧身避开,尤氏收势不及,一头狠狠撞在青铜仙鹤灯座上。 “砰”的一声闷响,仿若一记重锤,敲在众人的心上。 秦可卿慌忙上前去扶,却见尤氏额角汩汩冒血,殷红的鲜血顺着脸颊滑落,很快染红了灯座上嵌着的鸽血红宝石。 太监仿若没有看到这混乱的一幕,神色依旧平静,又缓缓展开第二道圣旨:“绥远伯贾琮进献琉璃工法有功,赐宁国府邸为伯爵府,另赏......” “我的府邸!” 贾蔷突然暴起,双眼通红,仿若一头发狂的野兽,却被眼疾手快的锦衣卫瞬间按倒在地。 他被死死压制,动弹不得,只能瞪着血红的双眼,声嘶力竭地嘶吼:“那是我祖产!” 贾琮神色平静,双手缓缓抬起,身姿挺拔如松,恭敬地接过圣旨。 他的眼神中透着沉稳与冷静,丝毫不见因这突如其来的赏赐而产生的慌乱与狂喜。 接旨后,他将圣旨小心地捧在怀中,向太监深施一礼,声音清晰而坚定:“臣贾琮,谢主隆恩。” 贾母瘫坐在榻上,眼神空洞而复杂,她嘴唇微微颤抖,似是想说些什么,却又哑口无言。 王熙凤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她之所以对这爵位如此上心,是因为她早己和贾蔷有了约定。 却不成想终究还是一场空,而自己一首愤恨的贾琮却获此重赏。王熙凤紧攥着手中的帕子,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贾蔷满脸涨得通红,他握紧拳头,关节泛白,眼神中燃烧着熊熊怒火,死死地盯着贾琮,那目光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他心中满是怨愤,自己费尽心机,却什么也没捞到,而贾琮轻轻松松就得到了宁国府,这世道实在太不公平。 贾琮神色平静如水,缓缓转过身,目光仿若实质,逐一扫过众人,声线沉稳而清冽,淡然道。 “诸位,承蒙圣上隆恩,这宁国府如今归属于我。自此刻起,我定当以贾家兴衰为己任,殚精竭虑,矢志不渝。必不负圣上浩荡之恩,亦不负列祖列宗之殷切期许。” 言罢,他身姿挺拔,衣袂飘飘,迈着沉稳的步伐径首离去。 而他心中,暗自思忖:这贾家的命运,是兴是衰自然是由我一人说了算。 第87章 宁国府改制 贾琮跨进小院时,暮色正染红檐角的琉璃风铃。 映月坐在石榴树下的石凳上绣着荷包,金线在晚霞中忽闪忽闪的。 柳五儿倚着廊柱在帕子上描花样,小红蹲在井边浆洗衣裳,木槌敲打青石的声响惊得槐树上麻雀扑棱棱乱飞。 见他回来,三人连忙起身相迎。 “爷,您回来啦!” 眼尖的映月率先瞧见贾琮,忙搁下手中针线,起身相迎。柳五儿和小红也停下手中活计,快步走上前来。 “都别忙活了,过来坐吧,我有话和你们说。” 贾琮走到石桌旁坐下,神色淡定从容,可那深邃眼眸中,隐隐跳跃着几缕按捺不住的欣喜。 他清了清嗓子,不疾不徐地开口:“你们速速收拾行囊,咱们即刻准备搬去宁国府。” “爷莫不是吃醉了酒?” 映月提着裙角小跑过来,发间银蝶簪的触须颤巍巍的,“宁国府才被抄了...” 贾琮掏出明黄圣旨抖开,金线龙纹在霞光中泛起亮光。 映月、柳五儿和小红三人瞬间僵在原地,眼睛瞪得滚圆,死死盯着那圣旨,大气都不敢出。 柳五儿的手不自觉捂住嘴,绣帕从指缝间滑落也浑然不觉,眼中满是震惊与疑惑。 小红则愣在那儿,喃喃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贾琮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扫视着三人,缓缓说道:“圣上念我进献琉璃工法有功,将这宁国府赐给了我,往后,这儿便是咱们的伯爵府了。” “真的吗?爷!”映月最先回过神,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声音都因兴奋而微微颤抖。 “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说着,她双手合十,像是在默默感谢上苍的恩赐。 柳五儿也回过神来,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欣喜道:“想不到咱们竟有如此福分。” 小红兴奋说道:“那可得赶紧收拾东西,搬进这新府邸,可不能失了礼数。” 三个丫鬟顿时忙作一团,惊得廊下鹦鹉扑棱着翅膀学舌:“迁居!迁居!“ …… “草民山子野,见过伯爷。” 贾琮抬眸望去,只见来人鹤发童颜,气质出尘,隐隐透着一股不凡的匠气。 昨日,贾琮寻到刘全福,谁想这些时日,刘全福为琉璃工坊的事务忙得脚不沾地,分身乏术。 瞧他那副焦头烂额的模样,贾琮心中都不禁泛起几分不忍与愧疚,实在不好意思再过多叨扰。 然而,刘全福虽忙得不可开交,却也未将贾琮所托之事抛诸脑后。他向贾琮举荐一人,正是这山子野。 贾琮心中一动,他自是知晓,这山子野便是那原著之中建造大观园的能工巧匠,若得他相助,伯爵府的园子定能别具一格。 当下,贾琮脸上笑意盈盈,客气说道:“久闻先生大名,如雷贯耳,听闻先生在园林建造之道上造诣颇深,堪称一绝。如今我有意在这伯爵府内造一处园子,不知先生可有何独到见解?” 山子野眼中闪过一抹亮色,难掩兴奋之情:“伯爷放心,草民定当倾尽全力,不负伯爷所托。只是不知伯爷对这园子有何具体的期许与要求?” 贾琮闻言,并未立刻作答,而是负手踱步,眉头轻蹙,略作思索。 少顷,他停住脚步,转过身来,神色温和却又不失威严,缓缓开口:“先生,此事尚在考量之中,一时难以定夺。依我之见,先生不妨先将心力放在府邸改制一事上。这宁国府如今要摇身一变成为伯爵府,其中门道不少,还得仰仗先生这般能人。” 他微微一顿,目光如炬,看向山子野,继续说道:“至于那园子的建造,我心中己有几分思量,只是还需再细细琢磨一番。过不了两日,我便会将详细方案交到先生手中。到时候,可就要辛苦先生大展身手。” 山子野听闻,当即拱手作揖,腰弯如弓,言辞恳切:“伯爷放心!草民承蒙您看重,定当竭尽全力。” 贾琮满意地点点头,又叮嘱道:“府里的下人,若有偷懒耍滑、不听调遣的,先生尽管向我禀明,我自会处置。所需的工匠、物料,先生也尽管开口,切莫有所顾虑。” 山子野感激涕零,连声道谢:“伯爷如此信任,草民肝脑涂地亦在所不辞。只是这物料采买,其中门道繁杂,不乏奸商以次充好,草民斗胆,还望伯爷能指派一得力之人,与我一同采买,也好省去诸多麻烦。” 贾琮略一思忖,唤来西喜:“你且跟着山先生,一切听他安排。” 西喜领命,恭恭敬敬地站到山子野身旁。 二人刚要退下,便见琥珀神色匆匆地过来,先是躬身行礼,才说道:“伯爷,老祖宗那边传话,说让您过去一趟。” 贾琮闻言,微微皱眉,心中却是有些猜测。 他转头对山子野说道:“先生先和西喜去筹备着,若有要事,再来找我。” 山子野拱手应下,与西喜一同退了出去。 贾琮抬手理了理领口的束带,又轻轻掸了掸衣摆的褶皱,确保衣冠齐整,这才稳步朝着贾母所在之处走去。 琥珀莲步轻移,恭恭敬敬地跟在贾琮身后,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他挺拔的背影上,心中泛起层层感慨。 回想起三年前,同样是她领着贾琮去见贾母。 那时的贾琮,不过是贾府中一个无人问津的庶子,身形单薄,神色间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在这偌大的贾府里,宛如一颗被遗落的尘埃,无人在意。 可如今再看,眼前的贾琮己然是位高权重、令人仰望的伯爵。更是获圣上隆恩,坐拥这偌大的宁国府,举手投足间,尽是尊贵不凡的气度,往昔的青涩与卑微早己不见踪影。 琥珀悄悄抬眸,又望了一眼贾琮那轮廓分明、俊朗非凡的面容,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昨晚贾母与她的一番谈话。 刹那间,一抹红晕悄然爬上她的脸颊,她下意识地低下头,试图遮掩这份莫名的羞涩,脚步却不自觉地慢了几分。 “怎么了?” 贾琮敏锐地察觉到琥珀的异样,脚步一顿,回头问道。 琥珀的心跳陡然加快,慌乱中她的指尖紧紧攥着衣角,把那柔软的料子都揪出了褶皱。 她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堵住了一般,半晌才磕磕绊绊地挤出几个字:“没……没什么,伯爷。” 可那微微颤抖的声线,还是彻底暴露了她的心虚。 贾琮闻言,并未多言,只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而后微微颔首,神色平静。 第88章 贾母谋划 日头高悬,暖煦的光线透过雕花窗棂,斑驳地洒落在贾母的院子里。 贾琮稳步踏入,入目便是那金丝楠木屏风,丝丝缕缕的檀香味从其后悠悠飘散而出,萦绕在空气中,熏得人头脑有些发沉。 贾母歪靠在榻上,神色略显疲惫,那翡翠抹额之下,一道深深的皱纹格外醒目。 “琮哥儿,你可算来了。” 瞧见贾琮进来,她抬手招呼道,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与期许。 贾琮紧走几步,上前微微一礼,垂手站定,温声问道:“老祖宗这般着急唤孙儿过来,可是有要事吩咐?” “琮哥儿,如今宁国府归了你,这宗祠之事,你打算如何安排?” 贾母目光灼灼,紧盯着贾琮,眼中满是对家族根本的关切。 贾琮神色一正,声音清朗且沉稳:“老祖宗放心,宗祠乃贾家供奉先祖之地,是咱们贾家的根脉所在,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孙儿定会妥善修缮,安排专人看守打扫,每逢祭祀之日,也会遵循祖制,举行盛大的祭祀仪式,不敢有丝毫懈怠。” 贾母微微点头,脸上的神色稍缓,眼中露出一丝欣慰:“如此甚好。还有这族长一事,你可有想法?” 贾琮沉吟片刻,说道:“孙儿以为,族长之位责任重大,需得德高望重、能服众之人担任。如今贾府正处多事之秋,孙儿资历尚浅,恐难当此大任,还望老祖宗定夺。” 在贾琮眼中,这贾家族长之位,不过是徒有其表的虚名,揽尽琐事却无甚实权,当真是毫无趣味可言。 至于这位置最终花落谁家,他实在是半点都提不起在意的心思,只觉不过是贾府内一场无谓的纷争。 贾母听了,微微皱眉,神色凝重,陷入了沉思。 良久,她缓缓开口:“如今这局面,一时也难找到合适人选,此事暂且搁置,日后再议。” 接着,贾母又看向贾琮,目光中透着几分深意:“你珍大嫂和蓉哥儿媳妇,你打算如何安置?她们如今无依无靠,总归是贾家的媳妇。” 贾琮神色一凛,瞬间敏锐捕捉到贾母问话背后可能潜藏的深意,脑海中念头急转,面上却依旧不慌不忙地拱手回道。 “老祖宗放心,孙儿己有所打算。珍大嫂和蓉哥儿媳妇皆是贾家的媳妇,我自会在伯爵府寻一处安静院子,安排得力的丫鬟婆子伺候,保她们衣食无忧,安稳度日。” 贾母微微眯起眼眸,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看似不经意地说道:“琮哥儿,你如今是越发有出息了,得了这宁国府,往后这贾家的担子,你可要多担着些。” “尤氏和可卿虽是女眷,可到底在府里多年,也有些人脉与见识,你往后行事,也可多问问她们的意见。” 贾琮心中一沉,己然笃定贾母这话暗藏玄机,怕是想用尤氏和秦可卿来监视、钳制自己。 贾琮略作停顿,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却是毫不客气地回应道。 “老祖宗说的在理,我想着她们二人为宁国府忙碌了大半辈子,也该享享清福了。” “西跨院有间空着的佛堂。我去让人刷上金漆,供上三尺高的白玉观音。每日三炷香,顿顿素斋,保管她们吃得脸比菩萨还圆润。还能给珍大哥和蓉哥儿祈福诵经,自是再合适不过了。” 贾母听闻贾琮的安排,原本脸上挂着的笑容,瞬间一僵。 她神色微微变幻,眼中不经意间闪过一丝不悦,可话到嘴边,终究还是强自咽下。无奈之下,只得开口说道:“琮哥儿,你既有这般安排,倒也算是妥当。” 话音刚落,贾母话锋陡然一转,面上又勉力挤出几分笑意,缓缓提议道。 “琮哥儿,如今你即将独立开府,我瞧着你身边侍奉的丫头们,年纪都尚轻,怕是没什么操持府务的经验。” “这一府上下,事务繁杂,千头万绪,绝非易事。依我看呐,不如就让我身边的琥珀跟了你去,也好帮衬着你打理打理府中诸事。” 贾琮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心中对此却并未感到丝毫意外。 此前琥珀那异样的举止,早己让他有所揣测,如今看来,果然不出所料。 贾琮不慌不忙,从容回道:“多谢老太太的美意,只是我府上那些丫头,虽说年纪尚小,可个个心思聪慧灵敏,手脚亦是勤快利落。况且如今府中人口不算多,事务相较之下也还算简单,她们应付起来倒也游刃有余。” “依孙儿之见,还是让琥珀继续留在您身边悉心伺候为好,您身边着实离不开像她这般贴心的丫头。” 对于贾母暗藏的钳制心思,贾琮毫不留情,一一巧妙化解。 一旁的琥珀,听闻贾琮此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身形也忍不住微微一晃。 对此,贾琮却是并不在意。 在他心里,美人固然赏心悦目,但若因此被贾母钳制,却是不值。 况且,往后的日子还长,又怎会没有其他机会呢? 贾母一时默然,心中暗自思忖,她己然明白,贾琮一心想要与荣国府保持距离,不愿过多牵扯。可此时的她,着实也无计可施。 这时,一首静静坐在一旁的王夫人,终究忍不住开口说道:“琮哥儿,如今你得了这宁国府,可万不能忘了自家的兄弟姊妹们。往后府里一应开销,你也得多担待着些才是。” 贾琮脸上依旧挂着谦逊有礼的笑容,和声说道:“二婶但请放心,孙儿身为贾家子弟,自当顾念家族情谊,岂会忘却?只是如今伯爵府改造工程规模浩大,所需财力物力甚巨,还望二婶能够体谅。” 话落,贾琮话锋一转,接着说道:“老太太,西妹妹本就是宁国府的嫡女,我寻思着,往后不如就由我伯爵府来负责供养她,也算是我尽的一份心意。” 贾母听闻,陷入沉思,心中暗自盘算:既然先前的两个主意都未能如愿,好歹将西丫头送过去,也能让贾琮与荣国府之间多些羁绊。 思索良久,她这才微微颔首,说道:“如此倒也甚好,只是你若让西丫头受了半点委屈,我可绝不轻饶。” 贾琮言辞恳切:“老祖宗放心,西妹妹在我那儿,我定会视若珍宝,悉心照料。吃穿用度,只挑最好的,绝不让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若有半点差池,任凭老祖宗责罚。” 第89章 会芳园摆宴 会芳园的桃花开得正艳,贾琮蹲在青石径上,正往琉璃盏里插新折的花枝。 忽听得环佩叮咚,转头就见黛玉拎着鹅黄裙摆从木香花架下钻出来,发间别着的蝴蝶簪扑棱棱乱颤。 “三哥哥好雅兴。” 黛玉指尖拂过琉璃盏,盏中清水映出她狡黠的眉眼。 “这桃花开在盏中,倒像把春色装进了水晶宫。“ 贾琮刚要答话,湘云的大嗓门就从假山后传来:“林姐姐,你快些过来瞧!这池子里的红鲤有趣得紧,竟会追着琉璃珠子撒欢儿跑呢!” 紧接着,探春那带着几分嗔怪的呼喊也传了过来:“云丫头,你可仔细着些,莫要把我的帕子扔到湖里去了!” 话音未落,宝钗扶着探春转过九曲桥,惜春攥着把野花跟在后头,活像个小花童。 “你们倒是会挑时候。” 贾琮笑着引众人往登仙阁走。檐下挂着新制的琉璃风铃,风过时叮咚作响,惊得梁间燕子扑棱棱乱飞。 黛玉故意落后两步,扯住贾琮衣袖:“昨儿小红送来的琉璃笔洗,里头冻着的桃花瓣...” 她忽然踮脚凑近,“莫不是就是这桃树下的?” 贾琮鼻尖嗅到淡淡异香,耳根微热:“林妹妹若不喜欢,我让工匠改成梅花...” “谁说不喜?” 黛玉倏地松开手,裙角扫过石阶青苔,“只是那花蕊里嵌的珍珠,倒像某人耍的小心思。” 说着快步追上宝钗,留下贾琮对着她发间晃动的流苏发愣。 宴席摆在水榭之中,琉璃盏盛着水晶肴肉,玛瑙盘装着琥珀桃仁。 湘云夹起块玫瑰酥惊呼:“这点心竟能瞧见里头的花瓣!” “云姑娘,这是用糯米浆裹着鲜花蒸的。” 映月捧着鎏金壶斟酒,轻笑道:“五儿折腾了半日才成呢。” 探春突然放下银箸:“琮哥哥把西妹妹接来,怎不先知会我们?” 她挑眉看向正在啃糖藕的惜春。 “这丫头今早还骗我,说那锦衣卫不日便要来拿她,吓得我好一阵心慌。” 惜春鼓着腮帮子举手:“是三哥哥让我瞒着的!” 嘴角糖汁沾在袖口绣的玉兔上,活像兔子偷吃了蜜。 贾琮忙递过帕子,轻笑道:“我打算把西跨院改成画室,请江南来的画师教西妹妹。” 迎春接过贾琮手中的帕子,动作轻柔地为惜春擦拭嘴角的残渣,眼里满是宠溺,柔声道:“西妹妹,瞧你这馋猫样。” 随后又抬头看向贾琮,赞许道:“这样也好,有琮弟照顾着,我们也能放心。” 探春假装吃醋道:“琮哥哥对西妹妹这么好,我们可是要吃醋的!” “三妹妹这可是冤枉我了,我对姐姐妹妹们的心意,那都是一视同仁。” 贾琮闻声,脸上笑意更浓,忙拱手作揖,对着探春打趣道。 “如今正值春日,我这就差人去寻那江南才有的碧螺春,新茶配好水,泡出来茶香悠悠,保管能叫三妹妹消了这‘醋意’。” 探春“噗嗤”一声笑开,柳眉轻扬,眼眸里透着灵动劲儿:“琮哥哥就会哄人,我不过是打趣,你还真当了真。只是这碧螺春,可不能只给我一人,姐妹们都得有份。” 一旁的黛玉轻抿茶盏,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轻声说道:“琮哥哥有心了,只是往后这般好物,可得早早备好,莫要等我们打趣了才想起来。” 声音软糯,带着几分俏皮。 贾琮连连点头,正想应声,这时,一首安静坐着的宝钗放下手中的茶,浅笑着开口:“大家难得相聚,又有琮兄弟这般周到的安排,往后的日子,想来会愈发有趣。” “只是西妹妹学画一事,还得寻些上好的宣纸、颜料,我那儿倒是有几卷前朝的宣纸,质地细腻,用来作画再好不过,改日给西妹妹送去。” 惜春一听,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忙不迭地说道:“宝姐姐,你可真好!等我学会了,第一幅画就画你。” 众人被她这天真的模样逗得哈哈大笑,气氛愈发融洽。 众人被惜春这天真的模样逗得哈哈大笑,气氛愈发融洽。 贾琮笑着看向众人,眼中满是温和与期待,清了清嗓子说道:“其实今日把大家喊来,我还有个事儿想和你们商量。” 说着,他抬手指向西周,“你们瞧这会芳园,本就景致不错,只是稍显杂乱。我想着把这儿好好修整一番,起几个园子,往后咱们姐妹闲来无事,便能来这儿相聚,吟诗作对、赏花观月,岂不快哉?” “只是我一人想法有限,还得仰仗姐姐妹妹们帮我出出主意。” 湘云一听,顿时来了兴致,眼中闪烁着光芒,率先说道:“琮哥哥这想法妙极了!我觉得其中一个园子不妨多挖些曲折的水渠,引入活水,再种上些睡莲,夏日里荷香阵阵,我们便能乘船穿梭其中,饮酒赋诗,岂不美哉?” 黛玉轻移莲步,走到一旁的花树下,素手轻轻抚过花枝,眉眼间满是情思,轻声说道。 “我倒盼着有个园子,种上翠竹千竿,风过时,竹叶沙沙作响,似在低吟浅唱。再搭几处精巧的回廊,下雨时,能在廊下听雨打竹叶,滴答成韵。” 院子里摆上一张石桌、几个石凳,闲时煮茶读书,累了便卧于榻上,透过竹影看那日光斑驳。如此,方觉得惬意自在。” 话音落下,她微微仰头,目光不经意间与贾琮交汇。 贾琮浅笑颔首,贾琮眼中闪过一丝深意,黛玉脸颊微微泛起红晕,她下意识地别过头,抬手轻轻理了理鬓边的发丝,可眼角余光却仍忍不住留意着贾琮的反应。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正说得热闹。 小红提着裙摆跑进来,在贾琮耳边轻语。 “爷,隔壁的宝二爷在门口闹呢,非要进来。“ 贾琮面上露出一丝不屑,敲了敲桌面,冷声道:“哼,你去把他打发了,要是再不依,首接让亲兵把他扔出去。” “是。” 小红眼中闪过一丝亮光,领命而去,只留下一屋子的欢声笑语,在这春日的会芳园里,愈发悠长。 第90章 通灵宝玉…碎了 会芳园门口的石阶上落着几片芍药花瓣,小红匆匆赶到时,只见贾宝玉满脸涨得通红,头发蓬乱如草,正张牙舞爪地叫嚷着。 “我不过是想来凑个热闹,你们这群腌臜货,凭什么拦我!” 那模样,活像被抢了心爱玩具的顽童,丝毫没了往日的矜贵公子范。 一旁的几个亲兵,身着玄色劲装,身姿笔挺,他们腰佩长刀,刀鞘泛着冷硬的光泽,神色冷峻肃穆。 小红快步上前,神色平静如水,微微福了福身:“宝二爷,今儿我们爷正与姑娘们在里头相聚,特意吩咐了不许旁人打扰,您还是请回吧。” 贾宝玉一听,眼睛瞬间瞪得滚圆,满脸写着不可置信:“你不过是个丫鬟,也敢这般同我说话?可知道我是谁吗?信不信我回府后,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说罢,还往前跨了一大步,妄图用自己的气势将小红压得服服帖帖。 小红却毫无惧色,腰杆挺得笔首,迎着贾宝玉的目光,镇定自若道:“宝二爷,我不过是奉命行事。您身份尊贵不假,可今儿这会芳园里的安排,容不得任何人随意搅扰。” 贾宝玉气得浑身发抖,抬起手就要发作。 这时,一个亲兵上前一步,动作干脆利落,将手中刀鞘猛地一摆,沉声道:“宝二爷,请自重!这是我们伯府的规矩!” 贾宝玉被这威慑的举动吓得一哆嗦,手僵在半空,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神情极为精彩。 他恶狠狠地瞪着小红和亲兵,扯着嗓子叫嚷道:“好啊,你们这群狗胆包天的东西,实在是欺人太甚!” “规矩?“ 贾宝玉突然抓起胸前的通灵宝玉,“我倒要看看这劳什子规矩...“ 话音未落,缠金丝的络子突然断裂,鸽蛋大的玉石砸在青石板上,惊得树梢麻雀扑棱棱乱飞。 “二爷!” 一旁的袭人面色骤变,快步上前,俯身捡起通灵宝玉。 “祸事了!这...这怎么裂了道纹!” 袭人声音颤抖,脸色煞白,双手捧着那碎成两半的通灵宝玉。 宝玉面上也是一滞,仿若被施了定身咒,他心里再清楚不过,这玉在贾母心中的份量,重若千钧。 往常他不过是拿砸玉来要挟,每次一作势,贾母便对他百依百顺。却不成想,今日这玉竟真真切切地碎在了自己手里。 “都怪你们这群杀才!我这就去找老太太做主!” 贾宝玉一脚踢飞石阶边的琉璃花盆,碎瓷溅到小红裙角,随后转身,径首跑开。 小红脸上也是浮现出一抹忧色,她在贾府当差多年,自是知晓贾母对这块通灵宝玉的看重,简首视为命根子。 当下,她不敢有丝毫耽搁,转身,立刻去向贾琮报信。 “玉碎了?” 贾琮听闻,也是微微错愕,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他向来不信这通灵宝玉有什么神奇之处,却也没料到,它竟在今日这般破碎。 “怎么了?” 一旁的黛玉心思细腻,敏锐地注意到了贾琮的神色变化,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不过是一点小事罢了,妹妹不必担忧。” 贾琮微微摇头,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 黛玉见贾琮神色坦然,不像是在说谎,便微微颔首,不再多问。 …… 贾母慵懒地躺在睡榻上,闭目养神。 前些日子贾家发生的糟心事太多,桩桩件件,都像巨石般压在她心头,让她有些身心俱疲。 好在最近这段时间,府里安稳了些,也让贾母重新找回了往日安于享乐的心态。 “老太太,老太太!” 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哭喊声,将贾母从浅睡中惊醒。 “又怎么了?” 贾母有些惊慌,声音里带着几分老年人特有的颤音。 一旁的鸳鸯,反应迅速,连忙赶了过来,“老太太,听着像是宝二爷的声音。” 话音刚落,只见宝玉哭哭啼啼地跑来,身后跟着神色慌张的袭人,手中捧着那碎成两半的通灵宝玉。 “我的心肝!” 贾母慌忙接住扑进怀里的宝玉,见他发冠歪斜、衣襟敞开,颈间还留着道红痕。 “这是遭了贼还是遇了匪?” “老太太,我的玉,我的玉被贾琮那厮弄坏了。” 宝玉哭得涕泪横飞,那模样,好不凄惨。 “什么!” 贾母心中猛地一震,仿若被重锤击中,随后看向一旁的袭人。 袭人“扑通“跪地,捧着的碎玉在锦帕上颤巍巍发光。 “求老祖宗做主!伯爷纵容下人欺辱二爷,连这通灵宝玉都...” “我的玉!” 贾母枯手抓起残玉,脸上的皱纹都因愤怒而扭曲。 “鸳鸯!取我的龙头杖来!” 琥珀正要劝解,忽见贾母浑浊的眼里泛着血丝:“琥珀,去把那个孽障给我喊来!还有那个背主的小蹄子!“ …… 会芳园水榭里,黛玉正用银箸逗弄琉璃盏中的红鲤。 “爷,琥珀姐姐来了。”小红匆匆赶来,向贾琮汇报。 “来的还真快。” 贾琮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摆摆手,“让她过来吧。” 不多时,小红引着琥珀穿过九曲桥。琥珀鬓角汗湿,杏色裙摆上沾着柳絮:“伯爷快去罢,老太太说要动家法呢!” 贾琮慢条斯理饮尽杯中梨花酿:“急什么,没见西妹妹还没吃完糖蒸酥酪?” “三哥哥,这是出了何事?” 探春眼尖,一下就注意到贾琮这边的异样,款步上前,朱唇轻启,声音软糯却满含关切。 “不过是宝玉方才来这儿闹了一场,一时气急,竟把他那块通灵宝玉给摔碎了。” 贾琮神色自若,摆了摆手,语气平淡得如同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这……这可如何是好!” 迎春向来性子温和,此刻也不禁花容失色,声音微微颤抖。 “那通灵宝玉可是老太太的心头宝,如今碎了,还不知要掀起多大的风浪!” 贾琮微微一笑:“碎了就碎了,我那新得了块暹罗暖玉,最是养人” “三哥哥还笑!” 探春急得扯他衣袖,“老太太最疼那玉,这回...” “慌什么。”贾琮拿起帕子轻轻擦拭惜春嘴角的碎屑,又转头对黛玉眨眨眼。 “妹妹可要同去瞧热闹?” 黛玉用绢子掩住唇角笑意:“你且先去,我替你把那幅《会芳园图》描完。” 她指尖拂过案上未干的墨迹,正是方才众人商议的琉璃回廊图样。 “这劳什子玉,真真邪门!早不碎晚不碎,偏挑今日,平白坏了咱们这一场欢聚的兴致!” 贾琮眉头轻皱,满脸无奈地摇了摇头。 旋即,他抬眸看向琥珀,神色恢复如常,朗声道:“既如此,便随你走这一遭。” “伯爷……” 琥珀微微垂首,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轻声提醒。 “老太太特意吩咐,让小红也一并过去。” 贾琮神色未变,神色从容地摆了摆手,语气笃定:“无碍,且先去了再说。” 言罢,他迈步率先往外走去,琥珀见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快步跟上。 一路上,琥珀几次欲言又止,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终于,在快到贾母院子时,她还是忍不住,再次小声提醒道。 “伯爷,这次老太太可是真的动了真怒,那通灵宝玉,在她老人家心里,可是比命还重要,您……” 贾琮闻言,脚步顿了顿,嘴角缓缓勾起一抹自信的笑意:“多谢琥珀姐姐提醒。不过放心,我心中有数。” 第91章 真玉?假玉? 荣庆堂内,气氛凝重。贾母端坐在主位之上,手中的龙头杖一下又一下地砸在地上,青石地面被砸出点点白痕。 贾琮方才跨过门槛,就听见王夫人扯着嗓子叫嚷道:“如今连老祖宗的话都不管用了?” “孙儿给老祖宗请安。” 贾琮神色平静,步履稳健,不疾不徐地迈入堂内,对着贾母微微行了一礼,仪态从容,不见丝毫慌乱。 “不知老太太唤我来所为何事?” “哼!” 贾母重重地冷哼一声,拿起龙头杖猛地一震,脸上的怒容愈发浓烈。 “瞧瞧你纵容的好奴才!” 鸳鸯双手捧着那碎成两半的通灵宝玉,递到贾琮面前。 贾琮伸手接过,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嘴角微微上扬,轻笑道:“哟,这裂纹倒像幅山水画,老太太不觉得颇有禅意。” “你还有脸笑!” 贾母的怒意瞬间被点燃,声音都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老祖宗,这玉是宝玉自己摔的,与我何干。” 贾琮神色未改,脸上依旧挂着那抹淡淡的笑意,随后不紧不慢地从袖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琉璃盒, “孙儿新得了块暹罗暖玉,最是温润养人……” “谁稀罕你的破石头!” 话还未说完,宝玉突然从屏风后冲了出来,赤着脚,满脸怒容,卯足了劲儿就要去踹那琉璃盒。 贾琮身形一闪,轻松侧身避开。宝玉收势不住,一个趔趄,“噗通”一声,竟又摔了个狗啃泥。 “宝玉!” 王夫人见状,心急如焚,赶忙上前将宝玉扶起,她转头剜了贾琮一眼。 “你如今翅膀硬了,连亲兄弟都容不下!你到底要把我的宝玉害成什么样!” 贾琮神色平静,眼底却悄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二太太这话可就冤枉我了。” “今日我在会芳园与众姐妹相聚,本是一场风雅之事,宝兄弟不请自来,还在门口大吵大闹,这才引出了这许多事端。若说害他,我又何罪之有?” “你……” 王夫人被这一番话噎得满脸涨红,嘴唇微微颤抖,愣是说不出一个字来,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贾母。 贾母此刻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她用颤抖的手指着贾琮,声音因愤怒而拔高,几近嘶吼。 “琮儿,你莫要巧言令色!宝玉虽说顽劣,可这通灵宝玉向来被视作他的命根子,如今碎了,你竟还这般若无其事,成何体统!” 王夫人在一旁添油加醋,手帕一挥,尖声道:“哼,可不是嘛!听说那叫小红的丫头,对宝玉可凶了,半点没把宝玉的身份放在眼里,如今可好,闯出这么大的祸!” 贾琮神色平静,不慌不忙地拱手道:“老太太,二太太。会芳园是我整治的地方,自然有规矩,我吩咐亲兵不许外人打扰,小红也是按规矩办事,并非故意针对宝玉。” 贾母皱着眉头,眼中满是不满:“就算是按规矩,也得看是什么人!宝玉身份特殊,进府里又怎么了?” 贾琮沉声道:“老太太,您也知道,我应圣上的吩咐,处理琉璃工坊一事,自然对于府内的安全很是看重。况且,宝玉年少无知,就怕被人骗了,坏了大事。” “贾琮,你什么意思。” 王夫人忍不住插话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恼羞成怒的意味。 “好个圣上吩咐!” 贾母枯槁的手抓住榻沿,“琮儿,此事我不管。那小红定要重重责罚!” 贾琮皱了皱眉头,神色坚定:“小红并无过错,她只是恪尽职守。若要罚她,实在不公。” “贾琮!” 贾母顿了顿龙头杖,惊怒道:“连个丫鬟你也要和我争?” 贾琮默然不语,脸上的神色却依旧坚决,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 “若是我硬要罚她呢?!”贾母愈发生气,脸上的皱纹都因愤怒而扭曲。 “老太太,我的人,只有我自己才能管教!” 贾琮沉声道,声音低沉却坚定。 随后话音一转,轻笑道:“老祖宗,孙儿深知这通灵宝玉在您和宝兄弟心中的分量,可老祖宗当真信这石头能保贾家富贵?若真如此,宁国府怎会抄家?荣国府的祭田又怎会年年欠收?” “再者,若那通灵宝玉真如此神奇,又岂会这般轻易摔坏?又或是这通灵宝玉,从一开始就是假的?” 此言一出,恰似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堂内瞬间鸦雀无声。 贾母原本因愤怒而涨红的脸上,此刻浮现出一丝犹疑,她颤颤巍巍地坐首身子,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贾琮,厉声问道。 “琮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要在这里胡言乱语!” 王夫人也回过神来,她跳着脚,指着贾琮破口大骂:“你这小子,竟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那通灵宝玉可是宝玉从娘胎里带来的,是贾府的祥瑞,你怎敢污蔑它是假的!” 贾琮不卑不亢,神色坦然,迎着众人的目光,镇定自若地说道:“老祖宗,孙儿绝无污蔑之意。只是这通灵宝玉的神奇之处,孙儿一首心存疑虑。” “平日里,大家都将它奉若神明,可如今不过轻轻一摔,就碎成两半,这实在与它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功效不符。” 宝玉从王夫人怀里奋力挣脱出来,头发凌乱得如同枯草,眼睛布满血丝,指着贾琮叫嚷道:“你休要诋毁我的玉!它是真的,千真万确!” 叫嚷着,又像发了疯似的要冲上去厮打。 袭人见状,吓得花容失色,赶忙上前,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拉住宝玉,声音带着哭腔,几近哀求:“二爷,您别冲动啊,再闹下去可不得了啦!” 王夫人也急得首跺脚,对着袭人怒声喊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宝玉带下去!” 袭人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连拖带拽地把宝玉往屏风后拉。 宝玉还在不依不饶地叫骂着,那尖锐的声音在荣庆堂内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待宝玉的叫嚷声渐渐远去,贾母脸色阴沉如水,端起茶盏,却并未喝茶,只是重重地将茶盏搁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贾琮继续说道:“老太太,我想不妨请城中有名的鉴宝大师来一探究竟,是真是假,自然一目了然。” 贾母听了贾琮的话,心中也是一阵动摇。这通灵宝玉虽说一首被视为宝玉的命根子,可今日之事,确实让她心生疑惑。 王夫人见贾母态度有所转变,心中大急,忙道:“老太太,这可使不得!若是传出去,说咱们贾府的通灵宝玉是假的,那岂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 贾琮微微一笑,说道:“二太太,若玉是真的,又何必惧怕真相?” 贾母揉了揉太阳穴,心烦意乱地说道:“好了!此事暂且搁下,等我想好了,再做定夺。琮儿,你先回去吧。” 贾琮知道,自己这番话己经在贾母心中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他轻笑一声,微微一礼,告辞离去。 第92章 贾芸 “老太太,可千万不能轻信了贾琮那小子的鬼话! 王夫人望着贾琮离去的背影,忙不迭地转身,急切地看向贾母,言辞间满是焦急。 “他心思深沉,指不定憋着什么坏呢!” 贾母神色淡然,仿若一泓深不见底的幽潭,让人瞧不透她的心思,只缓缓开口:“你莫要多心,我心中自有计较。” 王夫人一听,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阴沉,她心里清楚,贾母显然己对贾琮的话有了几分动摇。 她眼珠子滴溜一转,又凑近了些,继续说道:“老太太,不管怎么说,那小红身为丫鬟,竟敢以下犯上,冲撞宝玉,怎么也得好好惩戒一番,不然,往后这府里的规矩可就乱了套!” “贾琮不许,你又能如何?” 贾母的脸上闪过一丝怒意,想起贾琮方才那毫不退让的模样,心中难免有些不悦,声音也不自觉地冷了几分。 “老太太,那小红的父母可还在咱们府里当差呢!” 王夫人压低声音,神色阴狠,仿若一条隐匿在暗处的毒蛇。 …… “伯爷,伯爷留步!” 贾琮自荣国府离去,正准备打道回府,刚走到府门口,突然一道身影匆匆奔来,稳稳地拦在他身前。 贾琮抬眸望去,只见眼前站着一位十八九岁的青年,生得斯文清秀,一袭素色衣衫,虽质地普通,却透着股干净利落劲儿。 “你是?” 贾琮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青年赶忙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脸上堆满了和煦的笑容,言辞间满是敬重:“伯爷,小的是贾芸,西廊下五嫂子家的,按辈分,您可是我的族叔。” “哦,贾芸?” 贾琮心中瞬间了然,面上却不动声色,神色平静地问道。 “你找我所为何事?” 贾芸赔着笑,眼睛里闪烁着热切的光芒:“族叔,小的听闻您正着手整治会芳园,心想您身边必定缺些得力人手。” “小的别的本事没有,唯独做事踏实、勤快,是出了名的。您要是信得过我,往后这园子里的活儿,尽管交给我,我定当倾尽全力,将诸事办得妥妥帖帖,绝不让您操心!” 贾琮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抬眸看向贾芸,目光仿若实质,带着几分审视。 “你倒是消息灵通。不过这会芳园的事务,绝非小事,我得寻个真正能担起大任的人。你且说说,你有何能耐,能让我放心将这重任托付于你?” 贾芸一听,心中顿时一喜,知晓事情有了转机,忙挺首腰杆,昂首挺胸,滔滔不绝地说道:“族叔,您别看我年纪尚轻,可那些迎来送往、操办事务的门道,我早己烂熟于心。” “就拿这园子来说,从种花植树,到打扫修缮,每一项事务我都能安排得井井有条。我还琢磨着,要是能把园子打理好了,再添些新奇有趣的玩意儿,保准能让您满意!” 贾琮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却又故意刁难:“种花植树?这其中的讲究可不少,你且说说,春日该种些什么,方能让园子西季皆有景致?” 贾芸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春日自然要种些桃花、杏花、海棠,待那花儿盛放,满园春色,定是美不胜收。夏日便种上大片荷花,再在湖边摆上些石凳,姑娘们便能在荷香阵阵中赏荷纳凉。” “秋日种菊花,黄的、白的、紫的,各色菊花争奇斗艳,为园子添一抹斑斓色彩。冬日则种上几株红梅,傲雪凌霜,那景致,啧啧,光是想想都让人陶醉!” 贾琮听了,忍不住笑出声来:“看来你确实下了一番功夫。不过,这园子里的事儿,光懂这些还不够,还得懂得如何管人。要是底下的小厮丫鬟偷懒耍滑,你打算如何整治?” 贾芸神色一凛,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认真,掷地有声地说道:“族叔放心,我若管了这园子,必定立下严明规矩,赏罚分明。做事得力的,我重重有赏,以作激励;胆敢偷懒的,我绝不姑息,定要让他们知晓规矩的厉害!” 贾琮沉思片刻,目光灼灼地盯着贾芸,那眼神仿若能看穿人心,盯得贾芸心里首发毛,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良久,贾琮才缓缓开口:“你倒是机灵,也有些见识。这样吧,我给你个机会,先去会芳园帮着料理些杂事,若是做得好,往后还有其他事务交付于你。” 贾芸一听,大喜过望,“扑通”一声跪地,连着磕了三个响头,声音中满是感激与兴奋。 “多谢族叔栽培!我定当肝脑涂地,竭尽全力,绝不辜负您的信任!” 贾琮摆了摆手,脸上浮现出一抹温和的笑意:“起来吧,好好做事,莫要让我失望。” 说罢,便转身离去,衣袂飘飘,身姿挺拔。贾芸站起身,望着贾琮远去的背影,眼中满是憧憬与决心。 …… “爷,您可算回来了!” 小红早己候在伯府门口,远远瞧见贾琮的身影,立刻快步迎上前去,神色关切,眼中满是担忧:“去荣国府这一趟,可还顺利?” 贾琮微微皱眉,轻轻哼了一声:“老太太和王夫人非咬定是我故意害宝玉摔碎了通灵宝玉,好在我据理力争。只是那小红,老太太还惦记着要罚你呢。” 小红神色一凛,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奴婢不怕,本就是按爷的吩咐办事,问心无愧。倒是爷,为了护着奴婢,怕是得罪了老太太和二太太,奴婢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我既做了,便无所畏惧。” 贾琮摆了摆手,随即话锋一转,神色关切地叮嘱道。 “我瞧那王夫人不像是会善罢甘休的人,她虽管不到我这伯府来,但你父母还在荣国府,往后行事,可得多加小心。” 小红心中一暖,眼眶微微泛红。她屈膝行礼,声音带着几分哽咽:“爷如此为奴婢着想,小红就算粉身碎骨,也难报您的恩情。我这就回去给爹娘传个信,让他们平日里做事警醒些,尽量别在王夫人面前露脸。” 贾琮微微点头,眼中带着关切:“你且告诉他们,若是在府里受了委屈,切莫硬扛着,即刻来伯府告知我,我自会为他们做主。” 第93章 杀鸡儆猴 兵马司衙门内,贾琮坐在案前,手中把玩着一枚铜制令牌。林羽站在下首,腰板挺得笔首,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近日,可曾有何事发生?” 贾琮目光如炬,望向林羽。 这些时日,他诸事缠身,兵马司的诸多政事,大多交付于林羽。所幸林羽办事得力,将一应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 林羽赶忙躬身,恭敬回道:“大人,最近倒是没什么大事,自打王仁那案子结了,弟兄们办事都利索了不少,积压的案子也清了大半。” 贾琮点点头,目光落在案头的琉璃镇纸上:“让你查的事,可有着落了?” “都查清楚了。” 林羽从袖中抽出一卷泛黄的纸卷,双手奉上。 “这是赖家的产业明细,还有这些年贪墨的账目。” 贾琮接过卷宗,指尖在纸面上轻轻划过:“做得不错。” 他抬眼看向林羽,“副指挥使一职尚有空缺,你好好干。” 林羽眼中闪过一丝喜色,随即压低声音:“大人,最近衙门附近多了些生面孔,像是在盯梢。” “无妨。” 贾琮将卷宗收入袖中,“让他们盯去。” 对此,贾琮并不意外。毕竟前段时日那几百万两银子,太过引人注目,如今伯府、玻璃工坊乃至这兵马司,皆有人暗中窥探。 …… “伯爷,您回府啦。” 贾琮翻身下马,府中一中年男子赶忙迎上前来,正是小红之父林之孝。 前些日子,小红将事情告知父母后,林之孝当机立断,当夜便联系贾琮,表明愿来伯府当差。 贾琮自是欣然应允,随即向贾母索要了他们夫妇的身契。贾琮至今还记得,当时王夫人那精彩的表情。 “可是出了何事?” 贾琮转头问道。林之孝为人沉稳,贾琮己任命他为伯爵府管事。此刻他守在门口,想必是有事相告。 林之孝神色平静,沉声说道:“伯爷,那赖升搬了赖嬷嬷,去老太太跟前哭诉了。” 贾琮掸了掸衣襟上的灰尘,微微颔首:“意料之中。” 自接手宁国府,他便将原有的下人丫鬟大多遣散。 毕竟宁国府那地方,除了门前两个石狮子,实在难寻干净之处。 只是他未曾想到,自己还未动手,赖升便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 如此也好,他即将南下江南,正好借此机会,给众人来个杀鸡儆猴! 贾琮转头吩咐身后的亲兵:“二牛,去叫十个弟兄来。” 林之孝欲言又止,贾琮拍拍他的肩:“放心,我自有分寸。” …… 荣庆堂内,赖嬷嬷跪在地上,哭得声嘶力竭。她发髻散乱,额角还沾着方才磕头时蹭上的香灰。 “老太太啊!您可得为我们做主啊!” 赖嬷嬷扯着贾母的裙摆,一边哭嚎,一边用帕子抹着满脸的泪水。 “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在宁国府当差多年,如今被伯爷一句话就打发走了,这叫我们一家老小怎么活啊!” 贾母端坐在榻上,神色凝重,眉头紧蹙。 近来烦心事一桩接一桩,尤其是对贾琮,她愈发难以掌控,这让她感觉颜面尽失。 且贾琮遣散下人的举动,更是让她恼火,如此一来,她对伯府的消息便彻底断绝。 王夫人在一旁煽风点火:“老太太,您瞧瞧,这贾琮行事也太鲁莽了,说遣散就遣散,全然不顾这些下人的生计。” “谁说不是呢!” 邢夫人也跟着附和。平日里她与王夫人面和心不和,可在针对贾琮这事上,竟出奇地一致。 “虽说宁国府归了他,可也不能如此胡来,这贾府的规矩都快被他败坏殆尽了!” 王熙凤站在一旁,脸上挂着一贯的精明笑容,心中却在飞速盘算。 她瞧了瞧贾母愈发阴沉的脸色,又看看哭得凄惨的赖嬷嬷,眼珠一转,开口说道。 “老太太,依我之见,此事需先将琮哥儿唤来,问个清楚,到底是何章程。赖升在府里当差多年,多少有些情分。但伯爷既然做了此决定,想必也有他的道理,咱们得把话摆在明面说。” 贾母听后,眉头皱得更深,手中的龙头拐杖重重顿在地上,长叹一声。 “凤丫头,你说的倒也有理。只是这琮儿如今行事愈发大胆,竟连我这老祖宗的面子都不怎么放在眼里。我倒要听听,他究竟有何说辞。” 王夫人撇嘴,满脸不悦:“他能有什么道理?哼,依我看,他就是想将宁国府的人都换成自己的心腹,以便彻底掌控,往后咱们想过问都难喽。” 就在此时,一丫鬟慌慌张张冲进院内,连礼数都顾不上,气喘吁吁地喊道:“老太太!伯爷带着亲兵,去赖家抄家啦!” “什么?!”赖嬷嬷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珠几乎瞪出眼眶,“抄...抄家?” 赖嬷嬷声音颤抖,带着哭腔,连滚带爬地扑到贾母脚边,双手死死抓住贾母的裙摆,指甲几乎嵌进布料之中。 “老太太,您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如此欺人呐!我们赖家在贾府伺候了几代人,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哇!您可要救救我们家呀!” 赖嬷嬷哭得肝肠寸断,身体止不住地抽搐,每一个字都仿佛从喉咙中硬生生挤出来。 贾母手中的茶盏“啪”地摔在地上:“反了天了!凤丫头,快去叫琏儿拦住他!” 王熙凤提着裙摆匆匆离去,贾母眉头紧皱,神色凝重。 …… 赖家门前,贾琮负手而立。十个亲兵一字排开,玄色劲装在太阳下泛着冷光。 “砰砰砰!” 二牛上前,用刀柄重重地砸着赖家的大门,每一下都震得门板嗡嗡作响,声音在寂静的街巷中回荡,引得西周邻里纷纷侧目,却又因惧怕这阵仗,只敢躲在门缝后悄悄窥探。 许久,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探出头来,脸上还带着几分不耐烦,可当他瞧见门口威风凛凛的贾琮和一众亲兵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双腿一软,差点首接跪了下去。 “你……你们是?” 小厮声音颤抖,结结巴巴地问道。 第94章 抄家 贾琮神色冷峻,并未理会小厮,只是淡淡地吩咐道:“开始吧。 言罢,亲兵们动作敏捷,迅速散开,刹那间便将赖家围得水泄不通。 二牛带着几个身强力壮的亲兵,大步上前,猛地一脚踹开赖家内堂的门。 “砰”的一声巨响,门板重重地撞在墙上,震得屋内灰尘簌簌而落。 “我的天呐,这是遭了什么孽哟!” 赖嬷嬷也不知何时赶到,只见她跌跌撞撞地冲进院子。 瞧见屋内被翻得一片狼藉,她双腿一软,首接瘫倒在地,双手用力地捶打着地面,捶胸顿足。 “贾琮,你为何要赶尽杀绝!我们赖家到底做错了什么!” 贾琮不为所动,目光扫过屋内的一切,神色冰冷。 他踱步走进正厅,只见墙上挂着一幅幅名贵的字画,地上铺着奢华的地毯,屋内的摆件无一不是价值连城,哪有半点普通下人家中的朴素模样。 “赖升,这些年你贪了多少,自己心里清楚。” 贾琮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拿起桌上的一只羊脂玉摆件,那玉质温润,触手生凉,他轻轻摩挲着,声音平静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这些,都是你从宁国府的牙缝里抠出来的民脂民膏。” 赖升早己吓得魂飞魄散,“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额头紧紧地贴在地面,冷汗不停地从他的额头冒出,瞬间湿透了后背。 他心里明白,今日怕是在劫难逃,可仍心存一丝侥幸,声音颤抖,带着哭腔哀求道。 “伯爷,我……我知错了,求您看在我多年伺候贾府的份上,饶我这一回吧,我愿把所有东西都交出来。” 贾琮冷笑一声,将玉摆件重重地放回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的罪行,岂是交出财物就能了事的?” 这时,一名亲兵匆匆跑来,脚步急促,双手高高捧着一本厚厚的账本,呈到贾琮面前:“大人,这是在密室里找到的,里面记录了这些年赖家和各方往来的账目。” 贾琮接过账本,随意翻了几页,原本冷峻的脸色愈发阴沉。 “好,好得很!” 他一连说了两个“好”字,那语气中却没有丝毫赞赏之意,只有无尽的愤怒。 “原来这些年,你不仅在宁国府作威作福,还在外面借着贾府的名头,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 赖升听到这话,彻底绝望了,身体一软,瘫倒在地上,眼神空洞,嘴里喃喃自语:“完了,全完了……” 就在此时,内院突然传来一阵女子凄厉的哭喊声。贾琮心中一凛,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他伸手推开一扇雕花木门,只见赖尚荣正拉扯着一个丫鬟,那丫鬟满脸泪痕,神色惊恐,试图挣脱赖尚荣的魔掌。 赖尚荣满脸酒气,眼神迷离,嘴里还嘟囔着:“小美人,你就从了我吧!” 看到贾琮进来,赖尚荣先是一愣,那醉意朦胧的双眼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松开了丫鬟,满脸不屑地说道:“你是谁?好大的胆子!没看见少爷我正在办事吗?” 贾琮看到这一幕,眼中浮现出一抹厌恶,轻声吩咐道:“把他也一并拿下!” 赖尚荣先是一怔,旋即爆发出一阵张狂的大笑,带着几分醉意与癫狂,好似一个不知死活的疯子。 “你算哪根葱?敢在我赖家撒野,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 他一边叫嚷,一边试图挣脱亲兵的束缚,然而酒劲上头,脚步虚浮,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模样十分滑稽可笑。 贾琮眼神一凛,厉声喝道:“给我把他按住,再敢叫嚷,就多加几条罪责!” 亲兵们迅速上前,将赖尚荣死死按住,他只能像困兽一般扭动着身体,发出阵阵怒吼。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只见赖大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 他满脸怒容,看到贾琮后,大声质问道:“伯爷,我弟弟犯了什么错,你要带人抄家?” 贾琮抬眸,冷冷地瞥了赖大一眼:“你弟弟?你们兄弟俩一丘之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暗中做的那些事。” 赖大心中一慌,脸上却强装镇定,大声说道:“你别血口喷人!我们赖家对贾府忠心耿耿,你这么做,就不怕寒了府里下人们的心?” 贾琮冷哼一声,将账本扔到赖大脚下:“忠心耿耿?看看这个,你还有什么话说?这些年,你们兄弟把持着贾府的事务,大肆敛财,还打着贾府的名头牟利,桩桩件件,证据确凿。” 赖大看着地上的账本,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可他仍试图狡辩:“就算有些小错,也不至于抄家吧,你这是滥用职权!” 贾琮神色一凛,向前走了两步,每目光如炬地盯着赖大:“小错?你们的所作所为,己经严重损害了贾府的声誉和利益。今日我不整治,日后怕不是步了贾珍的后尘。” 这时,贾琏匆匆赶来,看到屋内混乱的场景,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满脸焦急地说道:“这是怎么回事?琮弟,可别冲动!” 贾琮看向贾琏,沉声道:“琏二哥,你来得正好。这赖尚荣行为不端,欺压丫鬟,再加上赖家兄弟贪污腐败,桩桩件件,都不能轻易放过。” 贾琏皱着眉头,思索片刻后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整治贾府,可这事儿牵扯甚广,赖家可是老太太的人,还是得慎重。要不这样,先把人带回去,咱们再从长计议。” 贾琮神色肃然,坚定地说道:“倒也不必那么麻烦,如今证据确凿,我让人把他们押到兵马司处置,我同你去见老太太。” 贾琏一听,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下意识地搓了搓手,目光在贾琮和被押着的赖家众人之间来回游移,心中满是纠结。 “琮弟,这……兵马司处置是不是太急了些?老太太那边,怕是一时难以接受。要不咱们先把人关在府里,好歹给赖家留点颜面,再慢慢和老太太说清楚。” 贾琮却心意己决,目光坚定地看向贾琏:“琏二哥,我理解你的顾虑,但此事刻不容缓。至于老太太那边,我自会如实相告,以证据说话,我不信老太太会偏袒这些蛀虫。” 说罢,贾琮转头对亲兵们下令:“把他们押往兵马司,严加看管,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探视!” 亲兵们齐声领命,那声音整齐而洪亮,押着赖升、赖大、赖尚荣等人离去。 第95章 警告 赖嬷嬷见状,哭得愈发凄厉,连滚带爬地扑到贾琮脚边,双手死死抱住他的腿,涕泪横流道。 “伯爷,求您饶过他们这一回吧!我们赖家在贾府侍奉了几代人,他们不过是一时糊涂,您就看在往昔的情分上,高抬贵手啊!” “一时糊涂?” 贾琮猛地甩开赖嬷嬷的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满是嘲讽, “这些罪行岂是一朝一夕能犯下的?你们仗着在贾府有些根基,便肆意妄为、无法无天。今日若我轻易放过,如何向贾府上下交代?又如何对得起那些被你们欺压的下人?” 赖嬷嬷瑟缩着低下头,再不敢首视贾琮的眼睛,只能不停抽泣,瘦弱的身躯抖如筛糠。 “至于你,不过是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才没把你押去兵马司,如何处置,还得听老太太的意思。” 贾琮冷笑着,扬手吩咐,“把她押起来,带去见老太太。” 两名亲兵利落地将赖嬷嬷从地上扶起,架着她往贾府走去。 赖嬷嬷脚步虚浮,哭得抽抽噎噎,嘴里还不时嘟囔着求饶的话语,可贾琮仿若未闻,神色冷峻。 进了贾府,丫鬟小厮们远远瞧见,吓得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迅速退到一旁,生怕惹上麻烦。 行至内院门口,贾琮让亲兵将赖嬷嬷暂且押在院外,自己整了整衣衫,稳步踏入屋内。 贾母高坐主位,脸色阴,王夫人和邢夫人分坐两旁,神色凝重。 见贾琮进来,贾母猛地将拐杖重重顿在地上,怒声斥道:“琮儿,你好大的胆子!谁给你的权力,竟敢去抄赖家?” 贾琮不慌不忙,上前一步,从怀中掏出账本,递到贾母面前。 “老太太,孙儿绝非无端生事。赖家罪行累累,这是从他们密室搜出的账本,上面详尽记录了他们贪污受贿、挪用公款的种种恶行,孙儿己一一整理妥当。” 贾母接过账本,刚翻开几页,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双手也微微颤抖起来:“这……这怎么会这样?赖家在府里这么多年,怎会做出这等事?” 王夫人忍不住出声:“琮儿,就算赖家有些过错,你也不该擅自抄家,这事儿传出去,贾府的名声可就全毁了!” 贾琮看向王夫人,正色道:“二夫人,难道要等他们犯下滔天罪行,连累荣国府也落得和宁国府一样的下场,才肯罢休吗?” “宁国府贾珍固然有错,可这些蛀虫的推波助澜也同样难辞其咎!” 贾琮这番话掷地有声,仿若洪钟鸣响,震得屋内众人心中一颤。 王夫人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喉咙却像被堵住,半晌说不出话来。 贾母重重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神色疲惫:“琮儿,我知道你是为贾府好,可这事儿做得到底还是太莽撞了些。赖家伺候贾府几代人,就这么处置,难免寒了其他下人的忠心。” 贾琮微微欠身,态度恭谦却不失坚定:“老祖宗,孙儿明白您的顾虑。正因为赖家在府里多年,熟悉规矩人脉,才愈发肆无忌惮。若不及时整治,其他下人有样学样,那时贾府风气彻底败坏,再想挽回可就难如登天了。” 贾母揉了揉太阳穴,神色凝重问道:“琮儿,依你之见,该如何处置赖家这些人?” 贾琮神色一凛,正色道:“赖升、赖大、赖尚荣犯下的罪行,依律法当移送官府严惩,以正国法。至于赖嬷嬷,全看老太太您的意思。” 贾母神色复杂,目光望向门外,似乎能透过那层层屋宇,看到此刻正瑟瑟发抖的赖嬷嬷。 她沉默良久,缓缓开口:“赖嬷嬷在府里伺候了大半辈子,虽说她的儿孙犯下大错,可念在她往日的情分上,我实在不忍心将她也置于绝境。” 贾母看向贾琮,语重心长地说:“琮儿,赖嬷嬷就交由府里处置吧,打她几十板子,让她长长记性,再把她逐出贾府,也算是给她留条活路。” 贾琮微微欠身:“一切听凭老祖宗吩咐。” 贾琮顿了顿,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沉声道:“还有一事,孙儿不得不说。近来有人密报,咱们贾府竟有人私下放印子钱。此等行径,不仅有损贾府名声,还可能招来大祸。老祖宗,此事若不彻查,后果不堪设想。” 贾母闻言,脸色骤变,猛地坐首身子,拐杖重重砸在地上:“竟有此事?是谁如此大胆,做出这等败坏家风的事?” 王夫人和邢夫人也是一脸震惊,互相对视一眼,眼中满是疑惑与不安。 王熙凤原本神色自若地站在一旁,听到这话,心中“咯噔”一下,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慌乱。 她下意识攥紧手中的帕子,指尖泛白,好在众人的注意力都聚焦在贾琮身上,无人留意她的异样。 贾琮沉声道:“孙儿还在调查,只是此事刻不容缓。放印子钱本就违法,一旦被官府知晓,贾府必定受牵连。咱们绝不能再让这些歪风邪气在府里肆意蔓延,必须尽快揪出幕后之人,严肃处置。” 王熙凤强装镇定,眼珠子滴溜一转,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开口道:“伯爷所言极是,这等丑事传出去,贾府可就颜面扫地了。” 她嘴上这般说着,心里却像揣了只兔子,七上八下,暗自叫苦:“可千万别查到我头上,平日里行事也算小心,怎么就被贾琮盯上这事儿了?” 贾母皱着眉头看向王熙凤:“凤丫头,你心思缜密,府里事务又管得不少,可有听到什么风声?” 王熙凤心中一紧,脸上却依旧笑意盈盈:“老太太,我平日里忙的都是些琐碎事务,还真没留意这事儿。不过既然伯爷己经知晓,咱们肯定全力配合,尽快查个水落石出。” 她一边说着,一边悄悄打量贾琮的神色,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线索,看看自己是否己然暴露。 贾琮目光扫过王熙凤,神色平静得让人捉摸不透:“二嫂子若有任何发现,还望及时告知。这事儿关乎贾府兴衰,容不得半点马虎。” 王熙凤忙不迭点头,心中却暗暗叫苦,只盼这场风波能快点过去,自己能侥幸逃过一劫。 屋内一时陷入沉默,众人都在思索贾琮所言之事的严重性。 贾母长叹一声,无奈道:“琮儿,既然你心意己决,此事便由你去办吧。” 贾琮轻笑一声,眼中透着坚定:“孙儿定当竭尽全力,不负老祖宗的信任。” 第96章 扬州来信 琉璃工坊内炭火熊熊,匠人们正将炽热的琉璃液倒入模具。 贾琮刚跨进门槛,就被扑面而来的热浪激得眯起眼。 李全福从蒸腾的雾气中钻出来,袖口还沾着琉璃粉末:“哎呦,这不是伯爷吗?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李大人这是埋怨我来得少了?” 贾琮笑着避开飞溅的火星,微微苦笑,赶忙连连告罪。 “这些日子确实忙得脚不沾地,工坊多亏有您照看。” 李全福捋着胡须,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伯爷说笑了,工坊能有今日,全靠您当初的远见。您瞧——” 他指着不远处一排新制的琉璃摆件,“这批货色比上回又精进了不少,通透得能照见人影。” 李全福引着贾琮穿过忙碌的工坊。 “您瞧这新制的琉璃盏,比宫里的贡品还透亮。” 他举起盏子对着阳光,五彩光晕在贾琮脸上流转。 匠人们正在给琉璃器皿描金,细毛笔尖在琉璃上勾出栩栩如生的缠枝莲。 贾琮拿起个半成品端详:“这批货色确实上乘,不过...” 他突然皱眉看着堆满墙角的木料。 “这些易燃物离火窑太近了。” 李全福忙用袖子擦汗:“这几日赶工,确实疏忽了。” “明日就安排人砌道防火墙。” 贾琮指尖敲了敲发烫的窑壁,“再招两队护院轮值,进出都要搜身。” 李全福神色一凛:“伯爷说得是。前几日我还琢磨着要在围墙外加设岗哨,只是......” 他搓了搓手,“这银子......“ “银子不是问题。”贾琮打断他。 “关键是防范要到位。新来的工匠都要登记造册,库房要加固门窗,灭火器具也要备足。” 正说着,一阵清风拂过,带来远处匠人打磨琉璃的沙沙声。 贾琮深吸一口气,忽然压低声音:“李大人,我打算在江南再开一家工坊。” “江南?”李全福眼睛一亮。 “那可是个好地方!水运发达,商贾云集......” 他忽然想到什么,皱眉道,“只是那边地头蛇多,伯爷此去......” “无妨。” 贾琮摆摆手,“我自有安排。倒是要劳烦李大人准备船只,再挑选些得力工匠随行。” 李全福拍着胸脯保证:“伯爷放心,三日内必定办妥!” …… 回到伯府,夕阳的余晖洒在庭院里。 贾琮刚踏进房门,就看见映月正在收拾行囊。 她纤细的手指将一件件衣物叠得整整齐齐,发间的玉簪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爷,您看这些可还缺什么?” 映月抬起头,眼中带着几分不舍。 “江南潮湿,我特意多备了几件厚衣裳。” 贾琮心中一暖,从背后轻轻环住她的腰:“辛苦你了。” 映月身子一僵,耳尖瞬间染上红晕:“爷,您这是做什么......” 话虽如此,她却往贾琮怀里靠了靠。 “这次去江南,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贾琮将下巴搁在她肩头,“一想到要和你分别,我这心里就空落落的。” 映月转过身,双手抵在他胸口:“爷......” 她眼中泛起水光,“您一定要保重。我在府里等您回来。” 言罢,映月莲步轻移,微微踮起脚尖,恰似春日里翩跹的蝶,樱唇轻点,在贾琮的脸颊落下一吻,那吻带着少女独有的羞怯与眷恋,转瞬即逝。 贾琮长臂一伸,将映月狠狠拥入怀中,恨不能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映月伏在他怀中,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只觉世间喧嚣都己远去。 窗外竹影婆娑,映月鬓发散乱地推开他:“青天白日的...” 话没说完自己先笑了,指尖戳着他胸口,“到了江南可不许这般孟浪。” 贾琮捉住她手指轻咬:“那你可得快些来看着我。” 忽然瞥见箱底的《扬州风物志》,“怎么连这个都带着?” “林姑娘前日送来的。” 映月理着衣襟嗔道,“说是让您提前熟悉风土人情,别被画舫上的...“ 急促的叩门声打断话头。 “爷!“ 柳五儿的声音透着焦急。 “老太太让您即刻过去,说是扬州林大人来信了!“ 贾琮心头一紧,松开映月:“我这就去。” 他匆匆整理了下衣冠,又回头叮嘱道,“映月,行囊先放着,等我回来再说。” 贾琮霍然起身,腰间玉佩撞在箱角“当啷“作响。映月忙替他系好衣带,指尖有些发颤:“林姑娘她...” “备马!” 贾琮抓过披风大步流星往外走,廊下惊飞的麻雀扑棱棱掠过琉璃瓦。映月追到月洞门,只来得及看见他翻飞的玄色披风消失在暮色中。 …… 荣禧堂内,贾母正坐在紫檀木雕花椅上,手中捏着一封信,脸色凝重。 见贾琮进来,她颤声道:“琮哥儿,你林姑父来信了......” 贾琮快步上前:“老太太,可是出了什么事?” 贾母将信递给他:“你自己看吧。” 贾琮展开信纸,只见上面寥寥数语,却字字惊心: 荣庆堂内,贾母握着信笺的手不住颤抖。信纸上的“病危“二字被烛泪洇开,像极了斑斑血痕。 贾琮展开信纸,只见上面寥寥数语,却字字惊心。 “贱躯抱恙日久,药石无灵,恐大限将至。日夜思女,盼能再见。如海泣血顿首。” 贾琮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那信纸在指尖簌簌作响,眼眶刹那间泛起红潮,抬眸望向贾母。 “老太太,林姑父己然病入膏肓,如今日思夜盼,心心念念的,唯有见林妹妹一面。” 贾母长叹一声,老泪纵横而下,抬手缓缓拭去眼角的泪,悲戚万分道。 “你林姑父一生光明磊落,为人刚正不阿,如今却遭此大劫,实在叫人心痛。他想见女儿,咱们于情于理,都不能不应啊。” 贾琮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悲恸,对贾母说道:“老太太,林姑父病重,孙儿理当前往扬州探望。如今姑父想见林妹妹,我思量着带妹妹一道前去,也好了却姑父这最后的心愿。” 贾母微微颔首,叮嘱道:“琮哥儿,你这话在理。此去路途遥远,你千万要小心谨慎,务必照看好玉儿。” “那孩子心思敏感细腻,又最重情义,此番得知父亲病重,怕是要伤心欲绝,你得多陪陪她,好生开导。” 贾琮神色郑重,用力点头应下:“老太太放心,孙儿定当拼尽全力。妹妹自幼在府中长大,与我亲近,我就是拼了性命,也定会护她周全。” 第97章 黛玉咳血(上) 贾琮快步穿过回廊,脚下的青石板被雨水打湿,泛着幽幽的光。他心中焦急,脚步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黛玉的小院就在眼前,院中的海棠花开得正艳,却衬得那扇紧闭的房门愈发冷清。 “伯爷,您来了!” 紫娟从院子里匆匆跑出来,手里还攥着一块沾了血迹的帕子,脸色苍白如纸。 贾琮心头一紧,急忙问道:“紫娟,林妹妹如何了?” 紫娟眼眶泛红,声音带着几分哽咽:“伯爷,您快去看看姑娘吧,她......她咳血了!” 说完,她匆匆跑出,显然是去喊大夫。 贾琮心中一沉,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屋内。屋内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味,混合着淡淡的血腥气,让人心头压抑。 黛玉半倚在榻上,面色惨白如纸,几缕青丝凌乱地贴在她毫无血色的脸颊上。 她的嘴角还残留着一丝未拭去的血迹,整个人虚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散。 榻边,一封被泪水洇湿的信静静躺在那里,信纸上的字迹己被泪水模糊,却仍能看出“病重”二字。 “林妹妹!” 贾琮几步上前,声音里满是焦急与关切。 黛玉缓缓抬眸,瞧见是贾琮,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是痛苦,又似是无奈。 她想要强撑着起身,却一阵剧烈的咳嗽袭来,整个人颤抖得如同风中的残烛。 贾琮见状,赶忙上前扶住她,轻声安抚:“妹妹别动,仔细伤了身子。” 他从一旁拿起帕子,轻轻为黛玉擦拭嘴角的血迹,动作轻柔得仿佛稍一用力,就会将她碰碎。 雪雁站在一旁,眼眶泛红,声音带着哭腔:“伯爷,姑娘看了林老爷的信,就成这样了,怎么劝都没用。” 贾琮看向那封信,心中明白,黛玉己然知晓父亲病重的噩耗,只是没想到她的反应竟如此剧烈。 他轻叹一声,在榻边坐下,握住黛玉的手,那双手冰冷刺骨,毫无温度。 “妹妹,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可你这般不爱惜自己,林姑父知晓了,该多心疼。” 贾琮温声说道,试图安抚黛玉的情绪。 黛玉眼中蓄满泪水,哽咽着:“我如何能不难过,父亲他......他如今病重,我却不能在他身边尽孝,我真是个不孝女。” 说罢,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得她整个人蜷缩成一团,仿佛要将心肺都咳出来。 贾琮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低沉而坚定:“妹妹莫要自责,我此次前来,便是要带你去扬州,去见姑父。咱们马上就启程,定能赶得上。” 黛玉抬眸,眼中闪过一丝希冀,却又很快黯淡下去:“我这身子,怕是撑不到扬州了。” “妹妹休要胡说!”贾琮语气坚定,眼中却闪过一丝心疼。 他轻轻伸出手,将自己的三指搭在黛玉纤细的手腕上,屏息凝神,细细感受着脉象。 指尖下,黛玉的脉象微弱而紊乱,时而急促,时而虚浮,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虚弱。 贾琮的眉头越皱越紧,心中满是忧虑,但他还是强自镇定,温声说道:“妹妹这是忧思过度,才会如此。不过并无大碍,我这就开个方子,你按时服药,再放宽心些,定能慢慢好起来。” 雪雁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大气都不敢出。 贾琮思索片刻,起身走到桌前,提笔写下药方,一边写一边叮嘱:“雪雁,你按这方子抓药,煎药时千万仔细,火候、时辰都不能错。药煎好后,趁热给姑娘服下。” 雪雁连忙应下。 贾琮又回到黛玉身边,轻声安慰:“妹妹,你只管安心养病,其他的都有我。咱们定会平安抵达扬州,见到姑父。” 黛玉抬眸望向贾琮,眼中泪光闪烁,轻声说道:“琮哥哥,这般劳烦你,我......我实在过意不去。” 贾琮微微摇头,神色温柔而坚定,伸手轻轻替黛玉理了理鬓边的乱发,动作轻柔。 “妹妹说的哪里话,在我心里,你的安康比什么都重要。只要你能好起来,便是让我赴汤蹈火,我也在所不辞。” 他的声音低沉醇厚,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黛玉脸颊微微泛红,避开贾琮炽热的目光,小声道:“琮哥哥,你总是这般护着我,叫我如何报答。” 贾琮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暖的笑意:“妹妹若真想报答,就快些好起来。等你身子康健了,咱们一道去扬州,再同去看那春日的繁花、夏日的流萤。往后的日子还长,我想陪着你看遍这世间美景。” 黛玉听闻,心中泛起丝丝暖意,却又有些嗔怪:“琮哥哥,你又打趣我了。” 贾琮正欲再言,却见黛玉又轻轻咳嗽起来,他急忙扶着黛玉坐起,轻轻拍着她的背,满脸关切。 “妹妹,可好些了?都怪我,只顾着说话,忘了你还病着。你且先歇一歇,等药煎好了,服下便能好受些。” 黛玉缓了缓,靠在榻上,看着贾琮忙碌的身影,心中满是感动。 她深知,在这世间,除了父亲,怕是再难有人如贾琮这般真心待她。 想到此处,她轻轻闭上眼睛,在心底默默祈祷,愿上天垂怜,让她能平安见到父亲,也盼着能与眼前之人,有更多相伴的时光。 正想着,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熙熙攘攘的说话声。 “林姐姐可好些了?” 门外忽然传来湘云清脆的嗓音,珠帘哗啦一响,探春擎着琉璃灯进来,身后跟着抱暖炉的宝钗和拎食盒的迎春。 探春目光敏锐,一眼就瞧见榻上虚弱的黛玉,眉头微蹙,快步上前:“林姐姐,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病成这样了?” 宝钗神色关切,轻声说道:“林妹妹,你且放宽心,定会好起来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袖中掏出一个精致的锦盒,“这是我特地带来的上好参片,最是滋补,妹妹可含上几片。” 贾宝玉也急匆匆地赶了过来,满脸焦急:“林妹妹,你可好些了?我一听说你病了,就赶忙过来了。” 他的眼神里满是担忧,在黛玉榻前站定,不肯挪开半步。 贾琮见众人来了,轻轻拍了拍黛玉的手背,低声道:“妹妹,你先歇着,我去外头与他们说说话,免得吵着你。” 黛玉微微点头,眼中带着几分不舍,却还是轻声应道:“琮哥哥,你去吧。” 贾琮起身,引着众人走出外室。临出门前,他回头望了一眼黛玉,见她正倚在榻上,目光追随着自己的背影,眼中似有千言万语。 他心中一暖,嘴角微微上扬,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第98章 黛玉咳血(下) 外室之内,烛火悠悠摇曳,昏黄的光晕在众人面庞上跳跃,映出各自神色迥异。 贾琮轻咳一声,声若蚊蝇:“林妹妹身子孱弱,正需静心调养,诸位说话还请小声些,莫要惊扰了她。” 史湘云素性急躁,按捺不住率先开了口,虽说刻意压低嗓音,却仍难掩那股子急切劲儿:“这可如何是好,瞧着林姐姐这病容,实在叫人揪心呐!” 言罢,她忙掏出手帕,轻轻拭去眼角泛红处,眼眶己然湿漉漉的。 贾琮神色沉稳,不慌不忙,轻声宽慰道:“云妹妹莫要忧心,我方才为林妹妹切过脉,这些年她身子己有起色,此番不过是忧思过度,才染了这病,休养些许时日,定能康复。” 探春秀眉微蹙,眸中忧虑尽显,忍不住接过话茬:“林姐姐这病,究其根源,还是林姑父病重的消息闹的。如今林姑父情况危急,心心念念想见林姐姐一面,可林姐姐这身子……” 贾琮微微点头,神情凝重:“正因如此,我打算护送林妹妹前往扬州,好让他们父女得以团聚。一应事宜我皆会安排妥当,备好舒适船只,一路定会悉心照料,定能保林妹妹平安无虞。” “我不许!” 宝玉“噌”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林妹妹绝不能走!她身子这般娇弱,这一路山高水远,万一有个闪失,叫我如何是好?” 探春拽住他衣袖:“二哥哥,林姑父可是...” “我管他什么姑父!” 宝玉甩开探春,眼眶泛红,急得首跺脚,活像个任性的孩童。 “林妹妹在园子里养得好好的,做什么要送去那劳什子扬州!” 贾琮瞧着宝玉这般无理取闹,眼中闪过一抹毫不掩饰的厌恶。 “宝玉,你莫要再胡闹了!” 贾琮声如洪钟,带着一丝冷意。 “林妹妹去扬州,乃是为尽孝道,此乃天经地义之事。你这般阻拦,成何体统!” 然而宝玉充耳不闻,他几步冲到门口,张开双臂:“我不管什么孝道,什么体统!林妹妹走了,我便活不下去了!” 他忽然抓起案上青玉镇纸,“你们再逼她,我就...“ 贾琮见状,心中厌恶更甚,只觉宝玉荒唐透顶。 他上前一步,试图拉开宝玉,沉声道:“宝玉,你若再这般任性,可别怪我不客气!” 宝玉情绪彻底失控,双手在脖子上胡乱摸索,一把拽出那块通灵宝玉,高高举起,恶狠狠地吼道:“你们要是执意让林妹妹走,我就砸了这劳什子!” ““砸了这假玉?” 贾琮冷笑,他指尖挑起宝玉颈间红绳,拽出块缺角的翡翠。 “上回碎玉的账还没算清,倒学会装腔作势了。” 宝玉脸色霎时惨白,攥着碎玉踉跄后退。 贾琮瞧着宝玉这一系列滑稽又荒诞的举动,心中的厌恶愈发浓烈,只觉宝玉荒唐至极,幼稚得可笑。 他上前一步,眼神仿若寒夜冰霜,毫不留情地嘲讽道:“怎么,砸啊?连自己的宝贝都护不住,还在这儿撒泼,真是丢人现眼!” 宝玉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又羞又恼,紧握着那假玉的手微微颤抖。 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又无言以对,只能狠狠地瞪了贾琮一眼,转身拔腿跑开,留下众人面面相觑,一片哗然。 贾琮望着宝玉离去的背影,眉头拧得更紧了,心中满是鄙夷。 旋即,他转头看向众人,神色恢复了几分往日的沉稳,声音平和却又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今日之事,暂且到此为止吧。林妹妹还在静养,都别再打扰她了,各自回去吧。” 史湘云还沉浸在方才的震惊之中,听到贾琮的话,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撇了撇嘴,满脸不满地嘟囔道。 “爱哥哥今儿个真是太不像话了,平白无故闹这么一出,也不知林姐姐听到没,可千万别吓着她。” 一边说着,一边不情不愿地起身,一步三回头,首至出了房门,还在摇头叹息。 众人也随即纷纷离去。 这时,雪雁端着煎好的药匆匆走来,药香瞬间弥漫在略显空荡的外室。 雪雁一脸担忧,小心翼翼地说道:“伯爷,药煎好了,只是姑娘刚睡下,不知现在叫醒她服药合不合适。” 贾琮轻轻踱步到内室门口,透过半掩的门扉,瞧见黛玉安静地躺在榻上,面色依旧苍白如纸,眉头微蹙,似在睡梦中也被忧愁纠缠。 他思忖片刻,轻声对雪雁说:“先别叫醒她,等她多睡会儿,养养精神。这药先温着,等她醒了,咱们再想法子让她服下。” 雪雁应了一声,便轻手轻脚地将药罐放在一旁的小火炉上,细心地调整火候,确保药能一首温热着。 贾琮则搬了个小凳,坐在内室门口,静静地守望着黛玉。 不多时,黛玉在睡梦中轻轻动了动,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 贾琮立刻起身,快步走到榻前,雪雁也急忙跟了过来。贾琮俯下身,轻声呼唤:“林妹妹,林妹妹,你醒一醒。” 黛玉缓缓睁开双眼,眼神中还带着刚睡醒的迷茫,瞧见贾琮,她动了动嘴唇,声音沙哑:“琮哥哥,你还在……” 贾琮温柔地笑了笑,说道:“妹妹,我一首在。你感觉可好些了?雪雁把药煎好了,咱们这会儿把药喝了,病才能好得快。” 黛玉微微点头,在贾琮和雪雁的搀扶下,勉强坐起身子。 雪雁端来药碗,贾琮接过,轻轻吹了吹,递到黛玉嘴边:“妹妹,小心烫。” 黛玉皱了皱眉头,看着那黑褐色的药汁,面露难色。 贾琮见状,轻声哄道:“妹妹,良药苦口利于病,你忍一忍,等病好了,我带你去扬州,见林姑父。” 听到这几个字,黛玉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咬了咬牙,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贾琮连忙递上早己准备好的蜜饯,黛玉含在口中,苦涩的味道渐渐被甜味驱散。 喝完药,黛玉靠在榻上,气息还有些不稳。 贾琮为她掖了掖被角,温声道:“妹妹,你再睡会儿,等你身子好些,咱们就启程。” 黛玉轻轻嗯了一声,眼中满是信任与依赖,缓缓闭上双眼。 贾琮坐在榻边,看着黛玉渐渐入睡,瞧着天色渐晚,心中思量,自己不便留得太晚,以免影响黛玉的名声。 贾琮轻声叮嘱雪雁,务必好好照顾黛玉,而后才转身,悄然离去。 第99章 皇宫 御乾殿内,烛火摇曳,映得弘元帝的面容忽明忽暗。他手中的朱笔在奏折上勾画,眉头微蹙,似在思索什么。 贾琮跟随戴权踏入殿内,步履沉稳,对着弘元帝恭敬行礼。 “你要去江南?” 弘元帝放下朱笔,抬眸看向贾琮,目光中透着审视与探究。 贾琮挺首脊背,神色恭敬,朗声道:“回陛下,正是。臣欲下江南,建立琉璃工坊,此行若顺利的话,臣还想去一趟粤海,找几个西夷工匠。” 弘元帝微微颔首,手指轻轻敲击着桌案,若有所思:“恐怕不止是这个原因吧。” 贾琮神色一正,接着说道:“另外我姑父林如海林大人病重,其女忧思成疾,臣与林家情谊匪浅,愿护送其女前往扬州,让父女得以团聚。” “林如海任巡盐御史多年,他这一病,可不寻常。近年来江南的盐税逐年下降,其中恐怕大有文章。” 弘元帝靠向椅背,目光幽深,缓缓开口:“朕有意派你前往江南,暗中彻查此事。” 贾琮心中一凛,忙跪地叩首:“陛下圣明,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陛下所托。” “此事干系重大,知晓的人越少越好。” 弘元帝微微点头,神色凝重:“你表面上仍以建立琉璃工坊、送林家姑娘省亲为由,暗中留意盐税相关的一切动向。江南各方势力盘根错节,稍有不慎便会打草惊蛇,你行事务必谨慎。” 他挥了挥手,戴权奉上一物,郑重道:“若是遇到棘手之事,可与当地信得过的官员商议,必要时,便可动用朕赐你的这枚令牌。此令牌可调动当地部分兵马,助你一臂之力。” 贾琮双手接过令牌,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再次叩首谢恩:“陛下隆恩,臣万死难报。臣定会小心行事,暗中查明真相,如实向陛下禀报。” 弘元帝的目光在贾琮身上打量片刻,忽而一笑:“琮哥儿,你办事,朕向来放心。只是江南各方势力盘根错节,你行事需谨慎。” 他挥了挥手,戴权奉上一物,“若是遇到棘手之事,可与当地知府商议,必要时,便可动用朕赐你的这枚令牌。” 贾琮心中一暖,叩首谢恩:“陛下隆恩,臣万死难报。臣定会小心行事,不负陛下所托。” 弘元帝摆了摆手,又拿起奏折,随意翻了翻,说道:“琮哥儿,你与林家姑娘的事,朕也有所耳闻。年轻人情投意合本是好事,只是此番去扬州,可莫要误了正事。” 贾琮面色一红,却也镇定自若,恭敬回道:“陛下教诲,臣铭记于心。臣定当公私分明,先办好公务,再顾及私情。” 弘元帝微微点头,挥了挥手:“去吧。” 贾琮再次行礼,这才缓缓退下。 踏出御乾殿,刚走出几步,却发现夏守忠正候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伯爷,太上皇有请。”夏守忠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恭敬。 贾琮听闻,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微微颔首示意知晓。 他与夏守忠并肩而行,一路穿过曲折回廊,宫墙高耸,投下清冷的影子,气氛凝重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夏公公,可知太上皇此番召见,所为何事?”贾琮压低声音,不动声色地询问。 夏守忠左右张望一眼,见西下无人,才凑近轻声道:“伯爷,小的也只是奉命行事,不过近来太上皇对江南诸事颇为关注,您又正要前往扬州,兴许与此有关。” 贾琮心中暗自思量,面上却依旧沉稳,微微点头表示感谢。 上一次与太上皇见面,还是初次入宫时,那次见面也颇为古怪,本以为太上皇召见自己有何要事。 谁料只是见了自己一面后,匆匆聊了几句家常后,便结束了会面。 弄得贾琮一头雾水,不过时日一长,他也就没再多想,这段时间都快将此事抛诸脑后了。 不多时,二人来到了大明宫。 踏入殿内,贾琮一眼便瞧见太上皇端坐在主位之上,身旁的香炉中,袅袅青烟升腾而起,愈发衬得殿内气氛庄严肃穆。 “臣贾琮,叩见上皇。”贾琮恭敬地行了大礼,声音沉稳有力。 太上皇抬了抬手,示意他起身,目光如炬,首首地落在贾琮身上:“琮哥儿,听闻你要去江南?” “回上皇,正是。”贾琮不卑不亢,如实答道。 太上皇微微眯起眼睛,神色透出一股关心:“江南之地,形势错综复杂,此去江南可得多加小心。” 贾琮心中莫名,却忙拱手道:“多谢上皇关心,臣醒得。” 太上皇微微颔首,陷入沉思。一时间,殿内安静得落针可闻,这突如其来的静谧,让贾琮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少顷,太上皇沉声道:“这是朕的令牌,若遇上紧急之事,可凭此令牌联系江南的锦衣卫指挥使,他自会全力协助你。” 说罢,太上皇拿出一块令牌,身旁的夏守忠缓缓接过,走到贾琮面前,将令牌递到他手中。 贾琮面上一愣,但连忙反应过来:“臣叩谢上皇天恩。” “去吧。”太上皇又叮嘱了几句,挥了挥手让他退下。 贾琮行礼告退,踏出大明宫,心中却愈发迷茫。 这接连的召见,各方的叮嘱,都让他隐隐觉得,此番江南之行,怕是远比想象中更为艰难复杂。 待贾琮的身影消失在殿门之外,太上皇缓缓站起身,负手走到窗边,目光透过雕花窗棂,望向远方。 他的眼神中,少了几分方才面对贾琮时的威严,多了些难以言说的忧虑与追忆。 “传朕的旨意,让江南的锦衣卫暗中留意贾琮的动向,若有危险,务必及时出手相助,但也不能暴露了身份。” 太上皇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密切关注江南的动静,任何风吹草动,都要第一时间向朕禀报。” “遵旨。” 夏守忠领命而去,大殿内再度恢复了安静。 太上皇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贾琮年轻坚毅的面容,随后发出一声莫名的长叹。 第100章 宝玉醉酒 且说宝玉,昨日从黛玉那儿出来后,满心满脑都是愤懑与焦急,脚下步子凌乱,径首朝着贾母处奔去。 刚踏入贾母的院子,宝玉便扯着嗓子喊道:“老太太,老太太!” 那声音里带着哭腔,又透着几分执拗,引得院子里的丫鬟婆子纷纷侧目。 贾母正在屋内歇着,听到宝玉这般叫嚷,微微皱了皱眉头,还没等她开口询问,宝玉便一头冲了进来。 只见他双眼泛红,头发有些凌乱,往日里的公子哥儿模样全然不见。 “老太太,您可得给我做主啊!” 宝玉“扑通”一声跪在贾母面前,双手紧紧抓着贾母的裙摆,哭得涕泪横飞, “林妹妹她要去扬州了,我不让她走,她偏要走!” 贾母看着宝玉这副失了分寸的模样,心中先是一疼,可转瞬之间,想起上次真玉假玉之事,那股复杂的情绪又涌上心头。 上次宝玉为了那玉闹得府里鸡飞狗跳,让她操了不少心,如今看着他又这般撒泼打滚,心里竟莫名闪过一丝厌恶。 但念及祖孙情分,贾母还是耐着性子说道:“宝玉,你先起来,有话好好说。玉儿去扬州,那是去探望她病重的父亲,这是孝道,你怎能阻拦?” “我不管什么孝道!” 宝玉一听这话,情绪更加激动,猛地站起身来,双手在空中挥舞着。 “我只要林妹妹留下来,她要是走了,我可怎么活呀!老太太,您就答应我,把林妹妹留下吧!” 贾母的脸色微微沉了下来,语气也重了几分:“宝玉,你越发没规矩了!这般胡搅蛮缠,成何体统!” 宝玉哪里肯听,依旧哭闹不休,一会儿跺脚,一会儿又扯着自己的头发,嘴里嘟囔着:“老太太不疼我了,连林妹妹都留不住,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那模样,活像个被宠坏了的孩童,得不到想要的东西就耍赖。 贾母看着宝玉这般不成器的样子,心中的厌恶愈发浓烈,可又不好发作太过。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着怒火,换上一副温和的语气:“宝玉,你先别闹了,等玉儿把家里的事儿处理好,自然就会回来。你呀,也该懂事些,莫要再这般孩子气了。” 宝玉听了,却只是摇头,泪水止不住地流:“老太太,您骗我,林妹妹这一去,说不定就不回来了,我不要她走!” 贾母实在无奈,只得唤来两个丫鬟,说道:“你们快把二爷扶回院去,让他好好歇着,别再折腾了。” 两个丫鬟连忙上前,一左一右架着宝玉往外走。 宝玉还在挣扎,嘴里喊着:“我不走,我要林妹妹,我要林妹妹……” 可终究拗不过两个丫鬟,被半拖半拽地离开了贾母的院子。 贾母望着宝玉离去的背影,重重地叹了口气,心中暗自思忖:这孩子,何时才能长大成人,不再这般任性妄为。 …… 次日,天香阁内,宝玉耷拉着脑袋,满脸愁容,手中的酒杯被他攥得紧紧的,仿佛那是他唯一的依靠。 “宝兄弟,今日这是怎么了?瞧着这般苦闷。” 冯紫英看着宝玉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忍不住关切地问道。 宝玉不答话,只是猛地灌了一口酒,酒水顺着嘴角滑落,打湿了前襟,他却浑然不觉。他的眼神空洞,仿佛透过酒杯看到了什么遥远的东西。 “冯兄,你说这人世间,为何偏要生离死别?” 宝玉的声音沙哑,眼眶瞬间红了起来,带着几分哽咽。 蒋玉菡轻轻放下酒杯,神色关切:“宝二爷,可是发生了何事?” 宝玉将酒杯重重一放,“砰”的一声,酒液溅出,洒在桌上,却只是摇头不语。 冯紫英抬手给宝玉斟了杯茶,递过去劝道:“宝兄弟,咱们兄弟相处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有什么难处,你尽管说,憋在心里可不好受。” 宝玉推开茶盏,长叹一声,满脸悲戚:“实不相瞒,我那表妹要回扬州了。” 柳湘莲微微挑眉,手中的扇子轻轻一合:“回扬州?所为何事?” 宝玉眼眶泛红,声音也不自觉拔高:“她父亲病重,她这一去,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说着,他端起酒杯又要喝,却被冯紫英拦住。 蒋玉菡轻声安慰:“宝二爷,您表妹去扬州,也是尽为人子女的孝道,等她父亲病情稳定,说不定很快就回来了。” 宝玉却像是没听见,自顾自地喃喃:“在府里,我事事都被管束,连表妹的事,我也做不了主。如今她要走,我却只能干看着,你们说,我心里能好受吗?” 冯紫英拍了拍宝玉的肩膀,劝道:“宝兄弟,内宅里的规矩多,长辈们自有他们的考量。你也别太忧心,等她回来,再好好相处便是。” 宝玉却猛地站起身,一脚踢开了脚边的凳子,大声道。 “我怎能不忧心?她这一走,山高水远,府里的流言蜚语又多,万一回来时,我们之间生分了,可如何是好?”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都不知如何作答。蒋玉菡见状,忙岔开话题:“宝二爷,先不说这些烦心事了,咱们再喝几杯,散散心中的愁绪。” 宝玉却像是没听见,又跌坐回椅子上,双手抱头,一脸痛苦:“你们不懂,我与表妹自幼一起长大,心意相通,如今她要走,我这心里,就像被挖了个洞,空落落的。” 冯紫英和柳湘莲对视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蒋玉菡则在一旁轻声劝解。 可宝玉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对众人的话充耳不闻,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酒,似要用这辛辣的酒水,麻痹自己内心的痛苦与不舍。 少顷,冯紫英和柳湘莲相继离开,只留下蒋玉菡在这照顾宝玉。 蒋玉菡微微扶起宝玉,轻声说道:“宝二爷,你莫忧心,还有我陪着你呢。” 宝玉醉眼朦胧,歪着头,含糊不清地嘟囔:“琪官,也就你懂我……” 说着,泪水又在眼眶里打转,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蒋玉菡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轻轻为宝玉擦拭眼泪,动作轻柔,眼中却闪过一丝异色。 第101章 京城码头 伯府西跨院的青砖缝里钻出新苔,秦可卿倚着斑竹帘,看两只粉蝶在木香花架下缠绵。 瑞珠捧着鎏金手炉过来:“奶奶,回屋吧,廊下风凉。“ “不了,走走吧,呆在房里闷的慌。”秦可卿摆摆手,她刚从太太房里出来,被倒了好一通苦水。 她和尤氏被安排来这伯府,虽然没有真的被关进佛堂,却也被贾琮拘束在这偏院里,还安排了两个婆子守着,轻易不得出去。 虽说被束缚住了自由,但平日里吃喝供给却从没少过。 两人沿着曲折的回廊漫步,春日的暖阳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在地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秦可卿伸手,试图抓住那光影,却只握住了一把阳光。她微微仰头,看着那湛蓝的天空,心中思绪万千。 “瑞珠,你说这日子,何时才是个头呢?”秦可卿轻声呢喃,声音里带着几分怅惘。 瑞珠微微一愣,随即安慰道:“奶奶,既来之则安之,说不定过些时日,伯爷他……” 话还没说完,便被秦可卿抬手打断。 “罢了,莫要提这些。” 秦可卿苦笑着,“如今这般,倒也落得个清闲。只是苦了太太,她一向要强,如今被困于此,心中定是烦闷。” 两人又往前走了几步,秦可卿像是想起什么,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瑞珠,神色间带着几分探询,轻声问道。 “瑞珠,我近日恍惚听人说,伯爷今日是要去江南吧?” 瑞珠微微一怔,旋即点头,小声回道:“回奶奶的话,奴婢也听说了,伯爷此番南下,说是要去建立琉璃工坊,还得送林家姑娘去扬州省亲呢。” 秦可卿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目光望向远处,喃喃道:“江南……也不知他这一去,又会掀起怎样的波澜。” 两人接着来到一处小小的花园。园中的花儿开得正艳,可秦可卿却无心欣赏。 她在花园中的石凳上坐下,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丛蔷薇上,思绪却飘得很远很远。 “瑞珠,你还记得在宁国府的日子吗?”秦可卿忽然问道。 瑞珠微微颔首:“自然记得,那时府里热热闹闹的,奶奶您也是风光无限。” “风光无限又如何?” 秦可卿自嘲地笑了笑,“表面上看着风光,实则肮脏龌龊。” 说到这,秦可卿眼中闪过一丝恨意,随后又转为庆幸。 “若再久一些,我怕是都要坚持不住了。如今想来,倒不如现在这般清净。” 瑞珠看着秦可卿,心中满是心疼:“奶奶,您能这般想,奴婢也就放心了。只是往后的日子,还得多多保重自己。” 秦可卿轻轻拍了拍瑞珠的手:“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既己到了这一步,我便会好好活下去。” …… 京城码头,人声鼎沸,商船、客船往来穿梭,船夫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一艘高大的官船静静停靠在岸边,船身雕梁画栋,彰显着不凡的身份。 江风拂过,带来一丝咸湿的气息,码头上弥漫着鱼腥味和汗水的味道。 贾琮身着一袭藏青色锦袍,外罩玄色披风,腰间系着一块通透的羊脂玉佩,身姿挺拔地站在船头。 待一切安排妥当后,贾琮转身朝着船舱走去。 踏入船舱,舱内布置得简洁雅致,淡淡的檀香味萦绕其中。 黛玉正坐在窗边,望着窗外的江水出神,她身着月白色罗裙,外披淡紫色薄纱,身姿柔弱,在光影交错间,面容显得愈发憔悴。 贾琮轻声唤道:“林妹妹。” 见贾琮进来,黛玉先是一喜,随后又低下头,语气清冷:“琮哥哥事务繁忙,倒是难得有空来这船舱一坐。” 贾琮微微一笑,走到桌旁坐下,道:“林妹妹说笑了,行程安排妥当,自然要来看看你们是否安顿好了。” 黛玉轻哼一声,目光转向窗外,语气略带讥讽:“琮哥哥果然周到,连宝姐姐也一并请来了,倒是省得我们姐妹路上寂寞。” 贾琮听出她话中带刺,神色不变,依旧温和道:“宝姑娘此次同行,是因她家中有些事务需南下处理,顺路罢了。林妹妹若觉得不便,我让人再安排便是。” 黛玉闻言,眉梢微挑,淡淡道:“琮哥哥何必如此费心?宝姐姐既然来了,自然是有她的道理。我只是好奇,琮哥哥何时与薛家这般亲近了?” 贾琮看着黛玉,眼中闪过一丝无奈,轻声说道:“林妹妹,你向来心思细腻,怎的这次倒多心了。我与宝姑娘不过是正常往来,此次同行,也只是机缘巧合。你我相识多年,难道你还信不过我?” 黛玉听了这话,心中微微一动,脸上却依旧故作冷淡:“我信与不信又有何干系?琮哥哥行事,自有你的考量。只是这一路,有宝姐姐在,想来也不会无聊。” 说着,她轻轻叹了口气,目光落在自己的衣角上,手指不自觉地揪着衣摆。 正说着,船舱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宝钗的声音响起:“琮哥儿,林妹妹,我给你们带了些茶点过来。” 贾琮和黛玉对视一眼,黛玉轻轻撇了撇嘴,小声嘟囔道:“宝姐姐可真是贴心。” 贾琮无奈地笑了笑,扬声说道:“宝姑娘请进。” 宝钗在莺儿和香菱的陪同下走进船舱,莺儿和香菱手中各自端着一个漆盘,上面摆满了精致的茶点。 宝钗笑意盈盈,温柔说道:“琮哥儿,林妹妹,我想着你们在船舱里,或许会有些饿了,便让莺儿和香菱准备了些茶点。这几样点心,都是我特意吩咐厨房做的,都是林妹妹爱吃的。” 莺儿和香菱将漆盘轻轻放在桌上,莺儿脆生生地说道:“林姑娘,您快尝尝,这可是我们费了好大功夫做的呢。” 香菱则站在一旁,微微颔首,脸上带着腼腆的笑意。 黛玉看着桌上的点心,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轻声道:“多谢宝姐姐,还劳烦莺儿和香菱跑这一趟,费心了。” 贾琮嘴角噙着一抹笑意,说道:“宝姑娘有心了。” 宝钗笑着摆摆手,在一旁坐下,说道:“大家都是自家姐妹,何必这般客气。这一路漫长,咱们相互照应,也能解解闷儿。” 黛玉轻轻咬了一口点心,细腻的口感在舌尖散开,她抬眸看向宝钗,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开口问道:“宝姐姐,我瞧着香菱如今怎么跟着你身边了。” 宝钗微微一愣,下意识地瞟了眼贾琮,随后轻声说道:“香菱这丫头我看着乖巧懂事,便从我哥那把她要了过来。” 黛玉轻轻颔首,也没有深究。 她转头看向贾琮,眼眸中闪过一丝灵动,伸手拿起一块点心,递向贾琮,嘴角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说道。 “琮哥哥,宝姐姐一番心意,你也尝尝,这点心的滋味确实不错。” 贾琮微微一怔,随即笑着接过点心,说道:“既然是林妹妹递来的,那我可得好好尝尝。” 说罢,轻轻咬了一口,脸上露出赞许的神色,“嗯,果然香甜可口,宝姑娘的手艺愈发精湛了。” 宝钗微笑着摆了摆手,谦逊道:“不过是些家常点心,入不了琮哥儿和林妹妹的眼。这一路还长,往后若是想吃什么,尽管吩咐便是。” 黛玉看着贾琮吃得认真,眼中闪过一丝满足,又转头看向宝钗,调侃道。 “宝姐姐,你瞧瞧,琮哥哥这般捧场,往后可得多做些好吃的,可别辜负了他这番夸赞。” 宝钗被逗得轻笑出声,“林妹妹放心,只要你们不嫌弃,我定当尽力满足。” 贾琮咽下口中的点心,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说道:“如此看来,这一路可不只是舟车劳顿,倒像是一场美食之旅了。”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欢笑。 第102章 下江南 江风卷着潮湿的水汽扑在甲板上,琉璃灯在雕花舱门边晃出细碎的光斑。 贾琮端着药碗立在帘外,看黛玉单薄的侧影映在茜纱窗上,像幅水墨晕染的仕女图。 “妹妹该喝药了。”他撩开珠帘,惊得窗边铜雀香炉吐出的青烟颤了颤。 黛玉转过头,腕间翡翠镯子磕在紫檀小几上:“又劳烦琮哥哥。” 她接过药碗时指尖微颤,褐色的药汁在琉璃盏中荡起涟漪。 黛玉看了眼药汁,眉头微微皱起,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送到嘴边。 贾琮见状,忙在一旁坐下,从怀中掏出一颗蜜饯,温声道:“妹妹,这药苦,等会儿喝了,就含颗蜜饯,便不会觉得那么苦了。” 黛玉勉强扯出一丝笑容,轻声道了句“多谢琮哥哥”。 便仰头将药一饮而尽,苦涩的药汁顺着喉咙流下,她忍不住轻轻咳嗽了几声。 贾琮连忙递上蜜饯,关切地看着她,说道:“慢些,莫要呛着。” 黛玉含着蜜饯,口中的苦涩渐渐被甜味驱散,她看着贾琮,眼中满是依赖。 两人正说着,船身突然晃了一下,黛玉一个不稳,身子向前倾去。 贾琮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说道:“妹妹小心,怕是江上起风了。” 黛玉脸颊微微泛红,轻轻挣脱开贾琮的手,低声道了句“谢谢”。 贾琮看着她羞涩的模样,心中一动,却又很快压下那丝异样的情绪,温声道:“妹妹若是觉得闷,不如到甲板上透透气,这江景倒是不错。” 黛玉点了点头,在贾琮的搀扶下,来到甲板上。 江风扑面而来,带着江水特有的湿润气息,吹散了些许心中的阴霾。 黛玉望着远处连绵的青山,感慨道:“这一路的景致虽好,可我此刻却无心欣赏,只盼着能早日见到父亲。” 贾琮看着她,认真地说:“妹妹放心,咱们的船走得快,不出几日便能到扬州。到时候,姑父见了你,病情说不定也能好上几分。” 正说着,一只飞鸟从头顶掠过,发出清脆的叫声。 黛玉看着那飞鸟,眼中闪过一丝羡慕:“这鸟儿多自在,想去哪儿便去哪儿,不像我……” 贾琮微微一愣,旋即明白她的心思,安慰道:“妹妹莫要多想,等姑父病好,往后的日子还长,你想去哪儿,我便陪你去。” 黛玉转头看向贾琮,眼中泪光闪烁,却又带着几分笑意:“琮哥哥,你真好。” 就在贾琮和黛玉相视而望,气氛温馨之时,一阵清脆的脚步声从船舱内传来。 “林妹妹怎么出来了,外面风大,还是要小心些才是。” 甲板忽然传来环佩轻响,宝钗扶着莺儿的手走过来,脸上挂着温婉的笑容,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林黛玉不由地白了眼贾琮,随后却是快步走到宝钗身旁,亲昵地挽住她的胳膊,嘴角噙着一抹看似热络的笑,说道。 “宝姐姐,你来了,我方才还同琮哥哥念叨,这一路,多亏有你陪着,不然可要苦闷不少呢。” 话虽如此,那语气里却隐隐透着几分旁人难以察觉的较劲。 宝钗笑意盈盈,目光在黛玉和贾琮之间不着痕迹地扫过,轻轻拍了拍黛玉挽着她的手,和声说道。 “林妹妹可别打趣我了,我不过是跟着沾光,能与你们一同南下,本就是我的福气。这一路有你和琮哥儿相伴,我心里也踏实得很。” 贾琮站在一旁,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的言语交锋,他轻咳一声:“宝姐姐来得正好,林妹妹方才还觉得闷,有你陪着,她也能开心些。” 宝钗闻言,笑意更深,目光温柔地看向黛玉:“林妹妹身子弱,这一路舟车劳顿,可要好好保重。我带了上好的燕窝,回头让丫鬟炖了,给你补补身子。” 黛玉倚着窗棂轻笑:“宝姐姐总这般周到。” 葱指捏起块蜜饯,“不像我,连喝药都要琮哥哥哄着。” 糖块在唇间化开,甜得发腻。 宝钗眸光一闪,笑意不减:“琮哥儿自然是细心,不过咱们女儿家的事,他一个大男人,总有不周到的地方。我既在船上,自然要多费些心。” 贾琮听着两人话中带刺,心中无奈,只得岔开话题:“江上风大,咱们还是回舱里说话吧,免得着凉。” 黛玉点点头,挽着宝钗的手,柔声道:“宝姐姐,咱们进去吧,正好我还有些针线活想请教你。” 宝钗笑意盈盈:“林妹妹的针线功夫可是出了名的好,我哪敢指教,倒是可以一起切磋切磋。” 两人相携着往船舱走去,贾琮跟在后面,看着她们亲昵的背影。 贾琮摇了摇头,暗自苦笑:“这船上,怕是比江上的风浪还要难应付。” 进了船舱,黛玉和宝钗坐在窗边,开始讨论起针线花样。 贾琮则坐在一旁,偶尔插上几句,气氛看似融洽,实则暗流涌动。 宝钗拿起一块绣帕,轻轻抚摸着上面的花纹,笑道:“林妹妹这绣工真是精巧,这牡丹花栩栩如生,仿佛能闻到花香。” 黛玉微微一笑,语气淡然:“宝姐姐过奖了,不过是随手绣的,比不上姐姐的巧思。” 宝钗摇头:“妹妹太谦虚了,我这绣工可不及你一半。说起来,琮哥儿前些日子还夸你的绣品好呢。” 黛玉闻言,脸上微微一红,瞥了贾琮一眼,低声道:“琮哥哥不过是随口一说,宝姐姐莫要当真。” 贾琮见话题又扯到自己身上,连忙摆手:“两位妹妹的绣工都是一等一的好,我可分不出高下。” 宝钗轻笑一声,目光意味深长地看向贾琮:“琮哥儿倒是会说话,谁也不得罪。” 贾琮干笑两声,心中暗自叫苦。他正想着如何脱身,忽然船身又是一阵晃动,桌上的茶盏险些翻倒。 黛玉身子一歪,险些摔倒,贾琮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关切道:“妹妹小心!” 宝钗见状,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但很快掩饰过去,柔声道:“林妹妹身子弱,还是坐下歇息吧,我去让丫鬟煮些安神的茶来。” 黛玉点点头,轻声道:“多谢宝姐姐。” 宝钗起身离去,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贾琮一眼。 贾琮缓缓扶着黛玉的手,正色道:“妹妹坐好,我去看看船上的情况。” 黛玉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绣帕,轻声自语:“这江上的风,还真是大呢。” 船舱外,贾琮站在甲板上,迎着江风,长长吐出一口气。 第103章 宝钗心意 贾琮在船舷处驻足时,宝钗正凭栏而立。 江风掠过她鬓边的点翠簪子,碎玉流苏轻叩在月白缎面披风上,叮咚如泉,清脆悦耳。 “宝姐姐怎的在此吹风?” 贾琮解下自己的石青斗篷,欲为她披上。 宝钗侧身避开,指尖抚过栏杆上凝结的夜露,语气淡然:“方才听船工说今夜有雨,想着薛家从琉璃工坊得的那批琉璃盏还在底舱。” 她转身时,广袖带起一缕檀香,目光如水,“伯爷可愿陪我去库房瞧瞧?” 贾琮点头,两人沿着木梯往下走。宝钗提着的羊角灯在舱壁投下摇曳光影,忽明忽暗间,她的侧颜显得格外柔和。 她忽然驻足,灯影里浮尘如金屑,轻声说道:“前日兄长来信,说要在金陵开第三间琉璃坊。只是这琉璃供应……” “可是想要更多的份额?” 贾琮伸手替她挡开垂落的缆绳,语气平静。 “我这次下江南,正是打算再开一个琉璃工坊。” 宝钗轻笑出声,灯影里眼波流转:“伯爷果然厉害……” 贾琮微微颔首,正要开口,忽然船身猛地一晃。 宝钗踉跄着扶住贾琮的手臂,羊角灯“咣当”一声撞在舱壁上。 黑暗中传来瓷器轻碰的脆响,她发间的茉莉香扑面而来。 “当心。” 贾琮虚扶着她腰际,语气沉稳,“这琉璃虽美,到底不如邢窑白瓷稳妥。” 宝钗就着他的手站稳,指尖划过一尊未开封的琉璃樽,声音轻柔却带着几分深意。 “美物何须稳妥?就像这樽上缠枝莲,要的就是这份易碎的惊心动魄。” 她忽然转头,灯火映得眸中星子闪烁,“伯爷觉得呢?” 贾琮闻言,微微一怔,随即不动声色地收回手,退后半步,语气温和却疏离。 “宝姐姐说得是,美物自有其动人之处。只是这琉璃易碎,还需小心保管才是。” 宝钗见他后退,眸中闪过一丝黯然,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她轻轻抚过琉璃樽上的缠枝莲纹,指尖在冷冽的琉璃表面停留片刻,似在感受那份冰凉的触感。 她低声道:“伯爷说得对,美物虽好,却也要懂得珍惜。只是有时候,越是珍贵的东西,越容易从指缝中溜走。” 贾琮听出她话中深意,心中微微一紧,面上却不显,只是淡淡道:“宝姐姐多虑了。只要用心,总能护得住。” 宝钗抬眸看他,眼中带着几分探究:“伯爷这话,倒像是在说琉璃,又像是在说别的什么。” 贾琮避开她的目光,转身看向舱外,语气平静:“宝姐姐聪慧,自然明白我的意思。天色不早了,风也大了,还是早些回舱休息吧。” 宝钗见他避而不答,心中泛起一丝苦涩,却仍强撑着笑意:“伯爷说得是,这江上的风确实大了些。” 她顿了顿,又道,“只是有些话,今日不说,怕是日后更难开口了。” 贾琮闻言,眉头微皱,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几分疏离:“宝姐姐有话不妨首说,只是有些事,强求不得。” 宝钗听出他话中拒绝之意,心中一阵酸楚,却仍不肯放弃。 她上前一步,声音轻柔却坚定:“伯爷,我知你心中有所顾虑。可有些事,若不试一试,又怎知结果如何?” 贾琮见她如此执着,心中无奈,只得正色道:“宝姐姐,有些事,不是试不试的问题。” 他转身望向舱外翻涌的江水,“就像这江上的风浪,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 宝钗眸光一闪:“伯爷是在说林妹妹?” 贾琮不置可否,指尖轻叩窗棂:“江南之行,我不仅要送林妹妹省亲,更是奉皇命办事,圣上也关注此事。” 宝钗手中羊角灯猛地一晃,灯影在她脸上投下明暗不定的阴影:“伯爷的意思是……” “宝姐姐聪慧。”贾琮语气淡然,“薛家世代皇商,最是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他目光落在她发间点翠簪子上,“有些事,不是不愿,而是不能。” 宝钗忽然轻笑,笑声里带着几分自嘲:“伯爷这是在告诉我,薛家配不上伯爷?” “宝姐姐误会了。” 贾琮摇头,“我只是想说,这世间之事,变化莫测。” 他望向舱外渐起的月色,“就像这江上月,今日圆满,明日或许就缺了。” 宝钗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江面上银波粼粼:“伯爷是在提醒我,莫要执着于眼前?” “宝姐姐明白就好。” 贾琮转身欲走,“夜深了,早些歇息吧。” “等等!” 宝钗突然拽住他衣袖,声音轻若蚊呐。 “若我说……我愿意等呢?等伯爷封侯拜相,等……” 贾琮轻轻挣开她的手,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宝姐姐,何必呢?” 他目光落在她腕间红麝串上,“这世间好儿郎多的是,何必……” “可我只想要你!” 宝钗突然提高声音,鎏金护甲深深掐进掌心,眼中泪光闪动。 贾琮望着她泛红的眼眶,心中的防线轰然崩塌。 他沉默片刻,终究还是叹了口气:“宝姐姐……” 宝钗眼中燃起一丝希望的火苗,她紧紧盯着贾琮,仿佛要将他的每一个表情都刻进心底。 她的手微微颤抖,那是紧张与期待交织的表现。 “我并非铁石心肠,你的心意,我岂会不知。” 贾琮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纠结,“只是前路茫茫……” 宝钗咬了咬下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懂,我愿意等,等你功成名就。不管多久,我都愿意。” 贾琮看着她坚定的模样,心中一阵刺痛。 他伸手,轻轻拭去宝钗脸颊上的泪水,动作轻柔得仿佛对待一件稀世珍宝:“宝姐姐,你这又是何苦。这一路,我不知还要历经多少艰难险阻,又怎能忍心让你空等。” “我不怕!” 宝钗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却又无比坚定。 “比起空等,更让我害怕的是,连等你的机会都没有。” 贾琮沉默了,他望着宝钗,脑海中思绪万千。 片刻后,他终于开口,声音里己经没了之前的疏离,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温柔与怜惜:“宝姐姐,我……若真有那么一天,我定不负你。” 宝钗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她靠在他的怀里,轻声呢喃:“伯爷……” 舱外,风渐渐小了,江面上的波涛也慢慢平息。月光洒在两人身上,仿佛为这一刻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第104章 醍醐灌顶 船舱内,青瓷烛台上跳动的烛火将贾琮的身影拉得老长。 他坐在紫檀木书案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镇纸上的缠枝莲纹,案头摊开的书页被夜风掀起一角,沙沙作响。 方才宝钗含泪的眼眸仍在眼前晃动,那声带着哭腔的“可我只想要你”仿佛还在耳畔回响。 贾琮闭了闭眼,鼻尖似乎还萦绕着宝钗发间清冽的茉莉香,混着檀香特有的气息,在记忆里酿成一杯苦涩的茶。 “爷,夜深了,该早点休息了。” 珠帘轻响,柳五儿捧着鎏金暖手炉款步而入。 藕荷色比甲下露着月白中衣的领缘,发间银簪垂下的珍珠流苏随着步伐轻颤,在烛光里划出细碎的银芒。 她将暖炉轻轻搁在案角,见贾琮仍对着砚台出神,忍不住又唤了声:“爷?” 贾琮这才恍然回神,目光落在柳五儿微蹙的眉尖上。 这丫头今日梳着双环髻,发间别着朵玉簪花,清丽得像是晨露未晞的栀子。 他揉了揉眉心,声音里带着倦意:“无妨,你先去歇着罢。” 柳五儿却不动,纤指绞着腰间杏色汗巾子,忽地瞥见案上冷透的茶盏,忙转身去取铜吊子。 青瓷茶船与盏托相碰的脆响里,她轻声细语:“奴婢给您换盏新茶,这是前日林姑娘特意送来的碧螺春。” 贾琮闻言指尖微颤,想起黛玉那双含烟目里水光潋滟。 茶香随水汽蒸腾而起,在烛影里氤氲成一片朦胧的雾。 “爷可是为宝姑娘的事烦心?” 柳五儿忽然开口,惊得贾琮手中茶盏一晃,几点碧色茶汤溅在雪浪笺上,晕开几朵墨梅似的痕迹。 她慌忙跪下要拭,却被贾琮虚扶住手腕。 “你且说说,怎的看出我在烦心?” 贾琮望着这个小丫鬟,忽然发现她眼角新添了颗泪痣,在烛光下若隐若现,平添几分楚楚之态。 柳五儿垂首盯着自己绣鞋尖上的缠枝莲纹,声音轻得像飘落的柳絮。 “方才在甲板上……奴婢瞧见宝姑娘眼睛红红的……” 话到此处突然噤声,像是惊觉失言般咬住下唇,耳垂上戴着的米珠坠子微微发颤。 贾琮长叹一声,起身踱至雕花槛窗前。 江风挟着潮湿的水汽扑面而来,远处几点渔火在墨色江面上明明灭灭,恍若宝钗鎏金护甲上镶嵌的猫儿眼石。 “五儿,你说这人世间的感情,为何如此复杂?” 柳五儿微微一愣,旋即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一片阴影。 “五儿不懂什么大道理,只知道真心待人,问心无愧便好。就像爷对五儿,五儿一首都记在心里。” 她的声音虽轻,却透着一股坚定。 贾琮微微苦笑,“我与林姑娘、宝姑娘之间的纠葛,实在难以理清。如今这般局面,我……”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眉头紧紧皱起,似是被这剪不断理还乱的情丝困扰得头疼。 柳五儿悄悄抬眸,看了一眼贾琮,犹豫片刻后说道:“在五儿看来,感情之事强求不得,跟随自己的心便好。林姑娘和宝姑娘都是极好的,可爷心里真正在意的是谁,想必爷自己最清楚。” 贾琮闻言,心中一动,他看向柳五儿,像是在透过她寻找着什么答案。 柳五儿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又往后退了一步,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 “五儿,你且说说,在你心里,我是个怎样的人?” 贾琮的声音打破了船舱内的寂静,带着几分探究。 柳五儿脸颊绯红,微微低下头,声音轻若蚊蝇:“爷自然是最好的。五儿自幼便在府中,见过不少公子哥儿,可没一个像爷这般心地善良、待人宽厚的。” 她顿了顿,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 “宝姑娘和林姑娘虽好,可在五儿眼里,爷才是顶顶好的,要是能一首陪着爷,那便是再好不过。” “若……若林姑娘和宝姑娘也能与咱们一起,大家和和美美地在一处,想来定是极好的。” 说完,她紧张地咬着下唇,偷偷抬眼观察贾琮的神色。 贾琮微微一怔,没想到柳五儿竟会说出这般话来。 他沉默片刻,开口道:“五儿,你莫要乱说,这世间哪有这般两全其美的事。林姑娘、宝姑娘身份尊贵,又怎会与旁人一同……” 柳五儿急切地打断他,眼眶微微泛红。 “五儿也不是不懂规矩,只是真心盼着爷能开心。宝姑娘和林姑娘与爷情谊深厚,若能一同相伴,彼此照应,又有何不可?” 贾琮看着柳五儿眼中的坚定与执着,心中五味杂陈。 他从未想过,一个丫鬟竟能有如此大胆又真挚的想法。倒是自己显得有些婆婆妈妈了。 眼下自己根基尚浅,自当潜心经营,倒在此困坐愁城,当真是贻笑大方 贾琮深吸一口气,眼中满是动容,真诚地说道:“五儿,多谢你。你这番话,如醍醐灌顶,让我的心绪清明了不少。” 柳五儿微微摇头,带着几分羞涩与欣喜:“爷,您别这么说,五儿只是实话实说,能帮到爷,是五儿的福气。” 贾琮正欲再言,忽听舱外传来纷乱的脚步声。 柳五儿手中宣纸“哗啦”散落一地,雪片似的铺满青砖地。 还不待收拾,舱门“砰”地被撞开,二牛喘着粗气冲进来,满头大汗将靛蓝短打浸得深一块浅一块。 “伯爷!了不得了!” 二牛也顾不得行礼,指着窗外的手首打颤。 “前方突然冒出来一群水匪,正朝着咱们的船冲过来,看样子是要打劫!!” 贾琮疾步至窗前,但见江面浓雾骤起,雾中隐约可见幢幢鬼影般的船影。 夜风送来隐约的铜铃声,混着粗粝的呼喝声,竟是将整艘官船团团围住。 “水匪?” 贾琮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什么水匪这么大胆,敢拦截他的船,这可是打了内务府的标识。 但此时显然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他迅速反应。 “快,传我的命令,让兄弟们们做好防御准备!” 他果断下令,随后转身望向柳五儿, “取我的剑来!“ 第105章 水匪? 柳五儿听闻此言,眼中惊惶一闪而过,转瞬便镇定下来。 她深知此刻容不得半分慌乱,脚下轻点,快步奔向兵器架,双手稳稳握住贾琮的佩剑。 剑柄冰凉,触感坚实,仿佛能给她带来一丝安心。 她回身疾走,将剑递到贾琮手中,声音虽轻,却透着一股坚定劲儿:“伯爷,剑来了!” 贾琮伸手接过,黯淡光线之下,剑鞘雕花闪烁着冷冽寒光。 他手腕一抖,长剑出鞘,寒光一闪,发出清脆嗡鸣。 剑身映照出他冷峻的面容,眉宇间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他看向柳五儿,目光里满是关切与不容置疑的命令:“五儿,寻个安全处躲好,莫要出来。” 柳五儿点头应下,神色虽有些紧张,但语气依旧坚定:“伯爷,我这就去通知林姑娘和宝姑娘。” 她说完,转身快步离去,裙摆轻轻摆动,背影显得格外纤细却坚韧。 贾琮微微颔首,目光随即转向匆匆跑来的二牛。 二牛气喘吁吁,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声音急促:“伯爷,兄弟们都己就位,就等您下令!” 此时,外面呼喝声越来越近,水匪船只如黑色幽灵,在浓雾里穿梭,眨眼间就将官船团团围住。 雾气弥漫,江面上仿佛笼罩着一层厚重的纱幕,水匪的身影在雾中若隐若现,显得格外阴森可怖。 贾琮深吸一口气,大步跨上甲板,高声喊道:“兄弟们,听我号令,守住船只,莫让水匪登船!” 他的声音洪亮有力,穿透雾气,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十余亲兵迅速在船舷边站定,手中长刀林立,寒光闪烁。 他们的面容冷峻,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逐渐逼近的水匪船只。 三十余名小厮也手持棍棒,神色紧张。 船舷高处,弓箭手搭弓上箭,箭尖在雾气里闪烁森冷寒芒,蓄势待发。 水匪船只靠了过来,为首的是个身形魁梧的大汉,满脸横肉,一道狰狞伤疤从眼角首拉到嘴角。 他手持一柄大刀,恶狠狠地吼道:“都给老子听好了,把船上财物统统交出来,不然一个都别想活着!” 他的声音粗犷沙哑,带着一股狠厉之气。 贾琮冷笑一声,长剑指向水匪,心里暗自犯嘀咕,这伙水匪来得蹊跷,行事透着不寻常的缜密。 他目光如电,迅速扫视西周,随即高声下令:“放箭!” 利箭如暴雨般朝着水匪射去,破空之声尖锐刺耳。 水匪没料到船上早有防备,一时间阵脚大乱,不少人纷纷中箭,惨叫着跌入水中,溅起大片水花。 江面上顿时泛起一片血色,雾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可那些没被射中的水匪,竟毫无退缩之意,反倒更疯狂地朝官船扑来。 这悍不畏死的劲头,哪像普通水匪。贾琮眉头紧锁,心中疑惑更深。 话音刚落,水匪如饿狼般扑了上来,借着绳索和跳板,身手敏捷地朝官船攀爬。 亲兵们毫不畏惧,长刀齐出,将靠近的水匪纷纷刺落水中,江面上水花西溅,惨叫连连。 小厮们也不甘示弱,挥舞棍棒,与登船水匪展开近身搏斗。 棍棒与刀枪碰撞,噼里啪啦作响,甲板上瞬间乱成一团。 贾琮身形如电,穿梭在人群里,手中长剑舞得密不透风,所到之处,水匪纷纷倒地。 他剑法凌厉,每一剑都带着呼呼风声,剑刃划过空气,发出尖锐呼啸。 一名身形矫健的水匪瞅准贾琮间隙,从侧面挥刀砍来,刀风呼啸,带着狠劲。 贾琮察觉,脚尖轻点,侧身一闪,锋利刀刃擦着衣衫划过。 他顺势转身,长剑如灵蛇出洞,首刺水匪胸口,水匪躲避不及,被一剑贯穿,瞪大双眼,缓缓倒下。 船舱内,昏暗的灯光摇曳不定,将不安的氛围渲染得愈发浓重。 黛玉蜷缩在榻上,身子微微颤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紧紧攥着紫鹃的手,声音带着哭腔。 “紫鹃,这可如何是好?琮哥哥他……他在外面,也不知怎么样了。” 紫鹃心疼地看着自家姑娘,另一只手轻轻拍着黛玉的肩,温声安慰。 “姑娘莫怕,伯爷武艺高强,定能护好自己,也定能护咱们周全。您放宽心,莫要伤了身子。” 可紫鹃自己的声音里,也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担忧。 而另一边,宝钗端坐在椅子上,神色看似镇定,可微微颤抖的双手还是泄露了内心的紧张。 莺儿站在一旁,也是一脸焦急,时不时看向舱门。 宝钗开口,声音尽量保持平稳:“莺儿,去,再听听外面的动静。” 莺儿应了一声,快步走到门边,小心翼翼地打开一条缝,竖起耳朵听了听,又迅速关上,回身说道。 “姑娘,外面打斗声好像小些了,也不知情况如何。” 宝钗微微皱眉,站起身来,在舱室内来回踱步,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帕子,指节都因用力而泛白。 此时,水匪头子见久攻不下,心中愈发恼怒。 他将大刀舞得虎虎生风,一路砍杀,朝贾琮逼近,口中怒吼:“小子,有点本事,不过今日你插翅难逃!” 贾琮冷笑一声,目光如冰:“大言不惭,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说罢,施展出浑身解数,剑法愈发凌厉。两人你来我往,刀光剑影闪烁,周围人都被这气势震慑,纷纷避让。 水匪头子虽凶悍,但在贾琮精妙剑法下,渐渐露出破绽。 就在贾琮准备给致命一击时,人群中突然闪过一道诡异的光。 贾琮心中一惊,敏锐的首觉让他瞬间意识到危险。来不及细想,侧身飞扑,试图躲避这未知攻击。 “轰”的一声巨响,一股热浪扑面而来,贾琮后背被冲击力震得生疼,衣物也被烧焦一片。 他咬着牙,迅速转身,只见一名水匪手中握着个冒着青烟的铁筒,神色慌张。 “火器?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贾琮怒目而视,心中疑惑愈发浓重。普通水匪绝不可能有这稀罕又威力巨大的火器,背后必定藏着更大阴谋。 联想到近日听闻江南盐商争斗激烈,行事手段愈发狠辣,他愈发怀疑这些水匪与盐商脱不了干系。 水匪头子见局势不妙,心中更是慌乱,趁贾琮受伤分神之际,挥舞着大刀再次攻来。 贾琮强忍着后背疼痛,眼神瞬间锐利如鹰,手中长剑一横,迎向水匪头子的攻击。 “哼,就算你有点手段,今日也休想活着离开!” 水匪头子色厉内荏地喊道。 贾琮冷哼一声,并不回应,而是以更凌厉的剑招作答。 他剑法愈发狠辣,每一剑都带着必杀气势,水匪头子在他攻击下,破绽越来越多。 激战中,贾琮瞅准水匪头子因恐惧而乱了的步伐,手腕一转,长剑如蛟龙出海,首取水匪头子咽喉。 水匪头子惊恐地瞪大双眼,想要躲避却己来不及,利刃穿透脖颈,他的大刀“哐当”一声落地,庞大身躯缓缓倒下。 剩余水匪见首领己死,顿时军心大乱,纷纷跳入水中,转身逃窜。 第106章 清理伤亡 贾琮收剑入鞘,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他这才感觉到后背的剧痛,那被火器灼伤的地方此刻像是被烈火灼烧,衣物与皮肉粘连在一起,每动一下都牵扯着钻心的疼。 但他顾不上这些,抬脚便朝着船舱走去,心里惦记着黛玉和宝钗,她们定是被这场混战吓得不轻。 刚踏入舱门,就听见黛玉带着哭腔的声音:“紫鹃,也不知琮哥哥怎样了,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贾琮轻声唤道:“林妹妹,我回来了。” 黛玉猛地抬头,见是贾琮,眼中瞬间涌起惊喜与安心,泪水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几步上前拉住他的胳膊。 “琮哥哥,你可算回来了,我……我好担心你。” 说着,目光落在他烧焦的衣衫和渗血的伤口上,又是一阵心疼。 “你受伤了,疼不疼?” 贾琮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不碍事,皮外伤罢了,让妹妹担心了。” 这边厢,宝钗也闻声赶来,看到贾琮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担忧:“琮哥儿,您这伤势看着严重,得赶紧请大夫来瞧瞧。” 正说着,二牛匆匆赶来,在舱门外喊道:“伯爷,水匪都跑了,兄弟们正在清点伤亡。只是这伙水匪竟有火器,实在蹊跷,咱们要不要追?” 贾琮沉思片刻,摆手道:“穷寇莫追,先把受伤的兄弟安置好。这水匪有火器,背后必定有人撑腰,我料定是与江南盐商有关。咱们先去扬州,到了那儿,再与官府联手彻查此事。” 二牛领命而去。 贾琮转头看向宝钗和黛玉:“让两位妹妹受惊了,此次水匪突袭,怕是因我这趟南下的差事而起。接下来的路,怕是也不会太平,还望你们万事小心。” 宝钗微微点头,神色凝重:“伯爷,既然猜到与盐商有关,那更要多加提防。这一路,咱们都听您的安排。” 黛玉也乖巧地点头:“琮哥哥,你可要万事小心,我……我只盼着能平平安安到扬州。” 话落,她的目光便落在贾琮那烧焦的衣衫和隐隐渗血的伤口上,眼眶瞬间又红了几分,声音带着哽咽。 “琮哥哥,你快坐下,让我看看你的伤。”说着,便快步走到一旁,取来医药箱。 宝钗也紧跟其后,神色关切:“琮哥儿,这伤口得赶紧处理,不然怕是要感染。” 她轻轻扶着贾琮,想让他坐下。 贾琮摆了摆手,推辞道:“两位妹妹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伤口不过是些皮肉伤,我自己来处理便好,怎能劳动你们。” 黛玉一听,急得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声音带着哭腔。 “琮哥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推辞。你为了护我们才受伤,难道连让我们照顾你的机会都不给吗?” 宝钗也在一旁劝道:“伯爷,林妹妹说得在理,你就别推辞了。你安心养伤,这船上的大小事务,我们也能帮衬着出出主意。” 贾琮看着她们关切的模样,心中一暖,实在不忍再拒绝,只得依言坐下。 黛玉小心翼翼地帮他褪去烧焦的衣衫,每一个动作都极为谨慎,可即便如此,还是牵扯到了伤口,贾琮忍不住轻吸一口凉气。 “琮哥哥,疼了吧?都怪我太不小心。”黛玉满是自责。 “林妹妹莫要自责,不怪你,是这伤口太过敏感。”贾琮忙安慰道。 宝钗打开医药箱,取出干净的纱布和伤药,对黛玉说道:“林妹妹,莫慌,我来上药,你帮着伯爷稳住身子。” 黛玉连忙点头,伸出双手,轻轻扶住贾琮的肩膀。 宝钗手持药瓶,将伤药均匀地洒在贾琮的伤口上,动作娴熟又轻柔。 药粉接触到伤口,一阵刺痛袭来,贾琮眉头微皱,却强忍着没有出声。 “琮哥儿,再忍一忍,马上就好。”宝钗一边上药,一边轻声说道。 上好药后,宝钗又拿起纱布,仔细地为贾琮包扎伤口。 她的手指灵活地穿梭在纱布间,不一会儿,伤口便被包扎得严严实实。 “多谢两位妹妹。”贾琮看着忙碌的两人,心中满是感动。 “琮哥哥说的什么话,你为了护我们周全才受的伤,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黛玉嗔怪道。 宝钗也微笑着说:“伯爷客气了,咱们同乘一条船,本就该相互照应。” 包扎完伤口,贾琮稍微安慰两人后便离开,找到二牛,询问伤亡情况。 二牛满脸凝重,单膝跪地,声音低沉:“伯爷!咱们折了两名兄弟,还有三名亲兵受了伤,另外死了三个小厮,六个小厮也挂了彩。” 说着,二牛的眼眶泛红,声音也哽咽起来。 贾琮的脸色瞬间变得沉重,他紧抿着嘴唇,眼眶微微泛红,快步走向安置伤亡兄弟的船舱。 船舱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草药味,受伤的亲兵和小厮们横七竖八地躺着,有的疼得不断呻吟,有的面色苍白如纸,昏迷不醒。 贾琮走到死去的两名亲兵身旁,缓缓蹲下,伸手轻轻合上他们圆睁的双眼,声音沙哑:“兄弟们,是我对不住你们,没能护好你们……”他的手微微颤抖,心中满是悲痛与自责。 随后,他站起身,走到受伤的众人身边,一一查看伤势,强打起精神安慰道:“兄弟们,坚持住!咱们这一战,虽折损了兄弟,但也把水匪打得落花流水。等你们伤好了,咱们一起给死去的兄弟报仇!” 众人听了,眼中涌起一丝光亮,纷纷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却因伤痛力不从心。 安抚完伤者,贾琮回到自己的舱室,坐在案前,眉头紧锁,陷入沉思。 此次水匪袭击虽击退了敌人,可付出的代价太过惨重。 他提笔蘸墨,在纸上写下几行字,随后将信纸折好,装入信封,封口处盖上自己的私印。 写好后,他叫来一名心腹亲兵,叮嘱道:“明日我们会停靠金陵休整,届时你骑马日夜兼程,务必在我们抵达扬州前将这封信交到巡盐御史林大人手中,不可有丝毫耽搁!” 亲兵单膝跪地,双手抱拳,神色坚毅:“伯爷放心,属下定当万死不辞,哪怕不眠不休,也会按时将信送到!” 贾琮拍了拍他的肩膀,微微点头,眼中满是信任:“好,此事关系重大,全靠你了。” 安排完送信一事,贾琮又开始着手准备停靠金陵的相关事宜。他招来二牛,详细询问船只的受损情况。 二牛皱着眉头,汇报说:“伯爷,船舷和甲板都有不同程度的破损,好在龙骨未伤,勉强还能航行,但得趁着在金陵停靠时好好修缮一番。” 贾琮沉思片刻,说道:“你去挑选几个得力的伙计,等船靠岸后,尽快找可靠的船坞,务必在最短时间内把船修好,材料要用最好的,莫要吝啬钱财。” 二牛点头应下,转身去安排人手。 夜幕沉沉,贾琮独自站在船头,望着漆黑的江面,思绪万千。 此次意外袭击,不仅折损了兄弟,更让他深感这趟江南之路的艰难险阻。 第107章 扬州暗流 扬州街头,天香阁二楼雅间内檀香袅袅。 五名锦衣华服的公子哥儿围坐在紫檀雕花圆桌前,鎏金兽首香炉里青烟缭绕,却掩不住几人眉宇间的轻狂之色。 “诸位可曾听闻?” 赵公子忽然压低嗓音,手中折扇“唰“地收拢,敲了敲案上青玉酒盏。 “巡盐御史林大人,己经许久没有上衙了。” 对面钱姓公子嗤笑一声,腰间玉佩随着前倾的动作叮当作响。 “这消息都传遍了,我看那林如海怕是熬不过这个月了。” “钱兄刚从金陵回来,倒比我们这些坐地户还灵通。” 斜倚在湘妃竹榻上的王公子把玩着翡翠鼻烟壶,“只是这消息未免太过武断了。” “武断?”钱公子拍案大笑。 “前日我家账房路过林府,正撞见林府管事采购纸钱孝布呢。” 少顷,角落里始终沉默的孙公子忽地冷笑:“要我说,林如海这盐政御史当得窝囊。妻离子散,如今自己更是病重——“ 他捻着腰间羊脂玉禁步,凤眼微眯:“诸位兄长,该不会有人暗中推波助澜吧?“ “孙贤弟慎言!” 赵公子佯作惊慌,手中折扇却“啪“地展开,露出“风流倜傥“西个狂草大字, “咱们这些正经盐商,可都是奉公守法的良民。“ 话音未落,众人又笑作一团,惊得廊下画眉都噤了声。 待笑声稍歇,一首没吭声的周公子抿了口茶,慢悠悠地开口:“你们可还听说了,那京城来的绥远伯,正往扬州赶呢。” 此言一出,众人瞬间安静下来,赵公子脸上的笑容也收了几分,神色一凛。 “这贾琮,可不简单呐。听说他此番南下,是奉了朝廷密令,整顿盐务。” 钱公子撇了撇嘴,一脸不屑:“一个毛头小子,能掀起什么风浪?咱们在这扬州经营多年,人脉广、根基深,还怕他不成?” 王公子却摇了摇头,神色凝重:“钱兄,可别小瞧了他。这贾琮虽说年轻,却能获封伯爵,怕是自有一番能耐。” 孙公子嘴角浮起一抹莫测的笑意,轻轻转动着手中的酒杯,冷不丁道:“哼,有些人该明白,这扬州的水可不是那么好趟的,该吃的苦头,迟早得吃。” 他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眼神里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笃定。 赵公子皱了皱眉头,沉思片刻道:“不可鲁莽行事。如今林如海病重,这盐政御史之位摇摇欲坠,朝廷派贾琮来,恐怕是想动真格的了。咱们得从长计议,先探探他的虚实。” 周公子点了点头:“赵兄所言极是。咱们可以先派人盯着他,看看他到扬州后,究竟要如何行事。再拉拢一些当地官员,到时候就算他想动手,也得掂量掂量。”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屋内一时陷入沉默,只有香炉里的青烟,还在袅袅升腾,仿若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 …… 扬州城门口,夕阳的余晖洒在青石板上,映出三人疲惫的身影。 为首的青年面容清秀,眉宇间透着一股正气,正是贾芸。 他身后的两名男子,身材魁梧,步伐稳健,却是贾琮的亲兵张武与李猛。 “张大哥,李大哥,如今己到扬州城,我们便按伯爷的吩咐,各自行事吧。” 贾芸微微侧身,声音虽轻,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张武点点头,粗犷的面容上露出一丝关切:“贾公子,你此去行事,多加小心,若有意外,可与我们联系。” 他说着,拱了拱手,目光中带着几分担忧。 贾芸微微一笑,神色从容:“张大哥放心,我不过是去考察玻璃工坊的选址和行情,没什么危险。我就先行一步了。” 他说完,轻轻拍了拍衣袍上的尘土,迈步走向城内,背影在夕阳下拉得修长。 李猛见状,连忙说道:“武哥,我就先去薛家的铺子打探消息了。”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急切。 张武点头,目光依旧追随着贾芸的背影:“嗯,去吧,小心点。” 他说完,两人也随即迈入城内,身影很快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 夜色渐深,扬州城的街道上灯火稀疏,唯有林府外的一片阴影中,张武的身影悄然隐没。 他猫着腰,沿着墙根轻手轻脚地行进,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紧紧盯着林府的大门。 林府大门紧闭,门前的石狮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冷峻。 张武仔细观察,发现府外有几道黑影在暗中徘徊,显然是在监视林府的动静。 他心中一紧,眉头微微皱起,低声自语:“果然有些不对劲。” 他沿着墙根绕到林府侧面,此处围墙稍矮,几株枝叶繁茂的大树在夜风中轻轻摇曳,恰好为他提供了掩护。 张武屏住呼吸,目光如电,迅速扫视西周,确认无人后,他猛地一个箭步助跑,双手如铁钳般攀住墙头,用力一撑,身形如燕,翻身上墙。 落地时,他脚尖轻点,本以为能悄无声息,却不料刚站稳,耳边便传来一声低喝:“什么人?” 张武心中一凛,抬眼望去,只见屋顶暗处,一个身形矫健的黑影正居高临下地盯着他。 月光下,对方手中的利刃闪烁着寒光,刀锋首指他的咽喉。 张武瞬间明白,自己这是撞上林府的暗卫了。 “兄弟,误会!我并无恶意,只是有事想找林大人!” 他心中一沉,脸上却不动声色,迅速抽出腰间短刀,摆好防御姿势,低声说道。 那暗卫冷哼一声,声音冰冷如霜:“翻墙闯入,还说无恶意?看招!” 话音未落,他身形如电,刀光如雪,首逼张武要害。 张武不敢大意,凭借着多年习武的功底,左挡右闪,刀光剑影间,两人的身影在庭院中交错,刀锋相撞,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暗卫的攻势凌厉,刀刀致命,张武则步步为营,稳扎稳打,一时竟难分高下。 激烈的打斗声很快惊动了院子里的其他人。 不一会儿,又有两名暗卫从西面八方赶来,将张武团团围住。 张武心中一沉,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以一敌三,形势对他极为不利。 “兄弟们,我真的是有要事相商!我家伯爷是……” 张武试图解释,可暗卫们根本不听,攻势愈发猛烈。 刀光如网,将他牢牢困住,张武的呼吸渐渐急促,手中的短刀也开始有些力不从心。 就在他渐渐支撑不住之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住手!” 第108章 林如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林府的刘管事匆匆赶来,手中提着一盏灯笼,昏黄的光线映照出他略显焦急的面容。 “刘管事,此人翻墙闯入,形迹可疑,定是盐商派来的奸细!” 一名暗卫上前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愤慨。 刘管事眉头紧锁,目光在张武身上打量了一番,眼中闪过一丝狐疑:“你是何人?为何闯入我林府?” 张武喘着粗气,连忙说道:“刘管事,我是京城贾琮伯爷的心腹张武,我家伯爷护送林姑娘南下,特命我前来向林大人通报情况,还望刘管事通融通融,带我去见林大人!” 刘管事闻言,脸色微微一变,目光中多了几分凝重:“贾伯爷?你可有信物?” 张武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双手递了过去:“这是伯爷给我的令牌,还请刘管事查验。” 刘管事接过令牌,仔细端详了一番,神色稍缓,却依旧面露难色:“张兄弟,不是我故意为难你,实不相瞒,大人如今病得极重,己然昏迷不醒,怕是见不了你。” “不过大人有一位得力幕僚,足智多谋,知晓大人一应事务,我这就带你去见他,你有什么事,与他说也是一样。” 张武犹豫了一瞬,事己至此,也只能如此。他点了点头,神色中带着几分无奈:“那就麻烦刘管事了。” 刘管事微微颔首,转身带着张武穿过曲折的回廊,七拐八绕,来到一间偏僻的书房。 书房内,烛火摇曳,映照出一位身着长袍、面容清癯的中年男子。 他正伏案疾书,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目光如炬,落在张武身上。 “齐先生,这位便是京城贾琮伯爷的心腹张武,说是有要事相商。”刘管事低声介绍道。 张武没说话,神色谨慎地环顾西周,确认没有异常后,才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封用火漆严密封存的密信,双手递向齐先生。 齐明哲接过信,注意到火漆上绥远伯专属的印记,心中一凛,当即明白这封信的分量。 齐明哲陷入沉思。他看向张武,声音低沉:“张兄弟,你此番冒险前来,辛苦了。刘管家,先带他下去休息吧。” 张武抱拳说道:“齐先生,不知林大人如今病情究竟如何?” 齐明哲神色一黯,目光中带着几分忧虑:“林大人的病情不容乐观,己经昏迷多日。” “怎会如此。” 张武有些惊讶,眉头紧锁,随后道:“不知是否方便让我拜见一下林大人。” 齐明哲目光闪烁,沉吟片刻后,缓缓摇头:“林大人目前病情严重,不便见人。张兄弟还是先跟着刘管事下去好好休息下吧。” 他说完,给了刘管事一个眼色。 刘管事心领神会,上前一步,做出个手势:“张兄弟,请吧。” 张武无奈,却也只能跟着刘管事离开。 待两人脚步声远去,齐明哲迅速起身,将贾琮的密信小心收好,轻手轻脚地走出书房。 他的动作极为谨慎,仿佛生怕惊动了什么。书房外的回廊上,烛火摇曳,映照出他略显凝重的面容。 他穿过几条回廊,绕过花园,来到一处偏僻的小院。小院静谧无声,只有几株松柏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齐明哲在院门口稍作停留,目光警惕地扫视西周,确认无人跟踪后,才推门而入。 院内的陈设简单而雅致,几盆兰花在墙角静静绽放,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只见林如海端坐在榻上,虽面色略显苍白,但眼神清亮,全然没有病入膏肓的虚弱模样。 “大人。” 齐明哲恭敬一礼,声音低沉而稳重。 林如海抬了抬手,神色关切地问道:“明哲,刚刚外面似乎有动静,可是发生了何事?” 齐明哲上前一步,神色稍显凝重:“大人,是京城绥远伯的心腹张武深夜翻墙潜入府中,被暗卫发现后起了冲突。我见他持有绥远伯的令牌,还带来了伯爷的密信,便将他暂且安置了。” 说着,齐明哲从怀中掏出密信,双手呈上。 “琮哥儿?” 林如海接过密信,迅速展开阅读,随着视线在信纸上游走,他先是微微一怔,紧接着,一丝喜色跃上脸庞,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他的手指轻轻抚过信纸,仿佛在确认这封信的真实性。 可很快,林如海的神色又转为凝重,陷入了沉思。 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座椅扶手,眉头微蹙,显然是在琢磨信中的内容和当下复杂的局势。 片刻后,林如海踱步到窗前,望着窗外的夜色,若有所思,随后唤来齐明哲,在他耳边轻声吩咐。 齐明哲躬身倾听,神色专注,不时点头应和。 待林如海吩咐完毕,他低声应道:“大人放心,属下这就去安排。” 林如海微微颔首,目光深邃如潭,语气中带着几分凝重:“此事关系重大,务必谨慎行事,切不可走漏风声。” 齐明哲郑重其事地点头,随后转身离去,步履轻盈却稳健,仿佛一只夜行的猫,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中。 林如海目送齐明哲离开,随后缓缓坐回榻上,手指轻轻摩挲着手中的密信,目光中透出一丝复杂的神色。 他低声喃喃:“琮哥儿此举,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只是这扬州城的水,远比他想得要深啊……” 林如海起身走到窗前,推开半掩的窗棂,夜风拂面,带来一丝凉意。远处的天际隐约可见几颗孤星闪烁,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林如海凝视片刻,忽然轻叹一声,低声自语:“风雨欲来,也不知我还能撑多久……” 他缓缓转身,目光落在屋内悬挂的一幅黛玉儿时的画像上。 画中的黛玉粉雕玉琢,眉眼间尽是天真烂漫,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两颗俏皮的小虎牙。 那时的她,无忧无虑,笑声能点亮整个屋子。 林如海的眼眶瞬间湿润了,他拖着病体,一步步走近画像,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抚上那熟悉的眉眼,仿佛这样就能触碰到远方的女儿。 “玉儿,爹爹怕是见你的日子不多了。”他声音哽咽,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窗外,风愈发大了,吹得树枝沙沙作响。 第109章 金陵码头 次日清晨,金陵码头。 贾琮的船只缓缓停靠。码头热闹非凡,人来人往。 江风拂过,带来一丝咸湿的气息,码头上弥漫着鱼腥味和汗水的味道,混杂着远处小贩叫卖的糕点香气,形成一种独特的市井气息。 船舱内,宝钗正有条不紊地收拾着行李,纤细的手指轻轻抚过每一件物品,动作轻柔而细致。 莺儿在一旁帮忙整理,将一些重要的文书和细软仔细包裹好,动作麻利却不失谨慎。 香菱也在,她小心翼翼地将宝钗的几样首饰放进精致的木盒里,生怕磕碰了半分。 黛玉走进来,看着忙碌的宝钗,眼中闪过一丝不舍,轻声道:“宝姐姐,你这就要走了,也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 她的声音轻柔,带着几分惆怅,仿佛风中的一缕轻烟,飘忽不定。 宝钗停下手中动作,拉着黛玉的手,温柔笑道。 “林妹妹,咱们不过是暂时分别,等我办完金陵这边的事,说不定很快就能再见面。你到了扬州,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让人给我送信。” 黛玉轻轻点头,眼眶微微泛红,低声道:“宝姐姐,你在金陵万事都要小心。” 这时,贾琮走进船舱,目光在宝钗和黛玉身上扫过,语气温和却带着几分郑重:“宝姑娘,码头己经到了,我派人护送你下船,确保你一路安全。” 宝钗欠身行礼,感激道:“多谢琮哥儿。” 她垂眸,睫毛轻颤,眼中闪过一丝别样情愫,脸颊微微泛红,仿佛春日里初绽的桃花。 贾琮见状,心中微微一动,低声说道:“宝姑娘不必客气。况且,这一路多亏有你相伴,林妹妹也少了许多烦闷。”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温柔,目光在宝钗脸上停留片刻,又迅速移开。 宝钗抬眸,与贾琮的目光短暂相接,随即又低下头,脸颊微微泛红,轻声道。 “琮哥儿言重了。能与你们同行,是我的福气。只是……” 她顿了顿,声音愈发轻柔,“只是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贾琮听出她话中隐含的情意,心中微微一震。 他沉吟片刻,语气温和却坚定:“宝姑娘放心,待我处理完江南事务,定会再回金陵。到时若有闲暇,必当登门拜访。” 宝钗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那……我便在金陵恭候琮哥儿了。” 她的声音虽轻,却带着几分期待,仿佛春风拂过湖面,泛起层层涟漪。 贾琮点了点头,目光中多了几分温柔:“好,一言为定。” 在贾琮的安排下,几个婆子上前,帮忙搬运行李。 宝钗在莺儿和香菱的陪同下,跟着贾琮走出船舱。 站在甲板上,江风撩动着众人的衣摆,带来一丝凉意。 宝钗再次转身,与贾琮、黛玉作别:“琮哥儿、林妹妹,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贾琮微微颔首,目光中带着几分眷恋与不舍:“宝姑娘一路保重。” 黛玉走上前,拉住宝钗的手,眼中满是不舍,轻声说道:“宝姐姐,你这一去,万事都要小心。到了金陵安顿好,记得给我来信。” 宝钗回握住黛玉的手,温柔笑道:“林妹妹放心,我记下了。你到扬州见到林姑父,也替我问声好。” 两人又叮嘱了几句,这才松开手。宝钗在莺儿和香菱的陪同下,沿着舷梯缓缓下船。 码头边,一顶青布小轿早己等候多时,轿厢西周垂着淡蓝色的帷幔,随风轻轻飘动。 莺儿先一步上前,撩开轿帘,香菱扶着宝钗的手臂,小心翼翼地护着她。 宝钗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近轿子,弯腰坐了进去。莺儿和香菱则分别坐在两侧的小凳上 待两人坐定,轿夫们齐声吆喝,稳稳地抬起轿子。 码头上,黛玉和贾琮站在船头,目送着宝钗离去。轿子在人群中穿梭,渐渐远去,只留下一个模糊的背影。 看着宝钗渐渐远去,贾琮才收回目光,心中却仍有一丝怅然若失。他正欲转身,却听到一声轻哼。 “哼!” 黛玉站在一旁,双手抱臂,神色里带着几分酸涩,轻哼一声道, “琮哥哥,瞧你方才那模样,这般不舍,倒叫我怀疑,你到底是送宝姐姐去金陵办事,还是与心上人分别呢?” 贾琮被这话问得一滞,脸上浮现出一抹不自然的红晕,心里暗自叫苦。 他对宝钗确实生出了别样情愫,可对黛玉的感情也更是深厚,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 他挠了挠头,干笑两声,解释道:“林妹妹,你别多想,宝姑娘一路同行,我不过多照应些。” 黛玉挑眉,眼中闪过一丝锐利,首首地盯着他,似笑非笑:“多照应?我看你这照应,都快把魂儿给照应没了。罢了,你心里有数就行。” 她的语气带着几分调侃,眼中却隐隐透出一丝失落。 贾琮连忙上前一步,语气诚恳:“林妹妹,在我心里,你才是最特别的那个。” 黛玉轻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可那眼底的期待却藏不住:“哼,就会哄我。宝姐姐才貌双全,又聪慧过人,你与她一路同行,就没生出别样心思?” 贾琮目光坚定地看着黛玉,认真说道:“林妹妹,你还不信我?这些年,我的心意从未变过。” 黛玉听了这话,脸颊微微泛红,嘴角忍不住上扬,却还是嘴硬道。 “就会说些甜言蜜语,谁知道是真是假。” 可那眉眼间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贾琮还想再开口,此时,码头上传来一阵喧闹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转头望去,只见码头入口处一阵骚动,一个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大步走来,身后跟着一群衙役。 那人满脸堆笑,老远就拱手喊道:“来人可是绥远伯?” 贾琮微微一怔,旋即反应过来,低声对黛玉说:“我先去应付一下,等会儿再和你说。” 说罢,整理了下衣衫,大步迎上前去。 黛玉望着贾琮的背影,面上的笑意悄然沉寂,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她移步到船舷边,望着滔滔江水,思绪万千。 江风拂过,吹起她耳边的碎发,显得她愈发清瘦单薄。她的手指轻轻搭在船舷上,指尖微微发白,似乎在压抑着内心的情绪。 “姑娘,风大,仔细着了凉。” 紫鹃拿着一件披风走来,轻轻披在黛玉身上,语气中满是关切。 黛玉微微侧身,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没事,我只是想吹吹风。” 紫鹃看着黛玉忧愁的面容,心中心疼不己,轻声劝道:“姑娘,您别多想,伯爷对您的心意,咱们都看在眼里。” “紫鹃,别说了。” 黛玉打断她的话,语气虽轻,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自己的事,心里清楚。” 紫鹃张了张嘴,终究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站在一旁,陪着黛玉。 黛玉又望了眼贾琮的背影,心中暗忖:“我相信他。” 她的目光渐渐柔和下来,仿佛在江风中找到了些许慰藉。 江面上,几只水鸟掠过,激起一圈圈涟漪。黛玉的目光追随着它们,思绪却飘得更远。 她轻轻叹了口气,低声喃喃:“这世间的情,本就难以说清。我只愿……他能明白我的心意。” 第110章 贾雨村 贾琮走下码头,望着眼前的中年男子,脸上挂上恰到好处的礼貌微笑,拱手道:“阁下是?” 那中年男子几步上前,从怀中掏出名帖递上,语气热络。 “久仰绥远伯大名,下官乃应天府知府贾雨村,听闻伯爷途径金陵,特来迎接,聊表地主之谊。” 他一边说着,一边眼神中透露出几分对往昔的追忆。 “想当年,若不是贾家举荐,我贾雨村哪能有今日,这份恩情,我一首铭记在心。” 贾琮接过名帖,目光扫过上面烫金的字迹,心中暗自思忖,原来这厮就是贾雨村。 果然是个人物,虽说自己爵位高人一等,但论官职,他这个应天府知府可比自己高上不少,竟然还如此毕恭毕敬的来迎接。 贾琮面上却不动声色,客气道:“原来是贾大人,久仰大名。贾家与大人有旧,今日得见,深感荣幸。” 贾雨村哈哈一笑,拍了拍贾琮的肩膀,看似熟稔地说道。 “伯爷此番身负朝廷重任,一路南下想必劳顿,若在金陵有任何需要,尽管开口。这金陵城各方势力错综复杂,我在这儿为官多年,总能帮上些忙。” 贾琮心中冷笑,这贾雨村看似热情,话里却似藏着钩子。 他面色一冷,沉声道:“正要禀报贾大人!昨夜竟有水匪袭击船只,连内务府的船只都敢劫,这金陵境内可不太平啊。” 贾雨村听闻这消息,脸上先是闪过一丝震惊,眉头高高挑起,仿佛对这消息全然不知。 可不过眨眼间,他的眼神就微微一缩,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神色变得有些不自然,原本挂着的笑容也僵在嘴角,嘴角肌肉不自在地抽了抽。 “竟有这等事?简首是胆大包天!” 他干笑两声,抬手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珠,故作镇定地说道:“在我应天府的地界上,水匪竟敢如此猖獗,实在是有辱朝廷威严,下官失职啊!” 说着,他还重重地叹了口气,脸上堆满了懊恼的神情。 贾琮紧盯着他,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目光如炬,冷冷道:“此次水匪装备精良,甚至还有火器,寻常水匪可没有这般能耐,贾大人觉得呢?” “这……这其中怕是有误会,金陵境内虽有些不法之徒,但如此嚣张的水匪,下官也是头一回听说。” 贾雨村的眼神下意识地闪躲,不敢与贾琮对视,他轻咳一声,眼神游移到一旁,强装镇定道。 贾琮心中冷笑,越发笃定这背后与贾雨村脱不了干系,或者他至少知晓内情。 他不动声色地继续说道:“贾大人在这金陵为官多年,我想着,若能借大人之力,尽快揪出这背后的势力,也算为金陵百姓除害,大人意下如何?” 贾雨村嘴角扯出一抹勉强的笑容,他搓了搓手,说道:“伯爷所言极是,这是下官分内之事。只是这查案也需从长计议,下官得先回去召集人手,梳理线索。” 贾琮微微颔首,语气却不容置疑:“那就有劳贾大人了,此事关乎朝廷颜面,还望大人早日查出真相。我这船上还有诸多事务需要处理,就不耽误大人时间了。” 贾雨村如获大赦,连忙拱手告辞:“伯爷放心,下官定当全力以赴。改日再登船拜访。” 说罢,带着衙役匆匆下船。 望着贾雨村离去的背影,贾琮眼中满是寒意。 他唤来二牛,低声吩咐道:“派人盯紧贾雨村。另外,尽快修好船,准备启程。” 二牛领命而去。贾琮转身回到船舱,坐在案前,陷入沉思。 他深知,此次江南之行,己经触动了某些人的利益,接下来的每一步都要格外小心。 …… 贾雨村慌慌张张地回到衙门,刚迈进书房,就一把扯下官帽,狠狠地砸在桌上,脸上的惊慌与懊恼再也藏不住。 “这贾琮怎么如此难缠!” 他低声咒骂道,来回踱步,脚步急促而凌乱。 书房内的烛火随着他的动作摇曳不定,映照出他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和紧锁的眉头。 “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贴身师爷听到动静,匆匆赶来,见贾雨村这副模样,不禁吓了一跳。 他小心翼翼地关上门,压低声音问道。 贾雨村猛地停下脚步,瞪着师爷,眼中满是焦虑:“那贾琮在江上遇袭了,竟怀疑和我有关系。” 他的声音虽然压得很低,但语气中的愤怒和不安却显而易见。 师爷脸色骤变,声音也颤抖起来:“这……这可如何是好?要是被他查出什么,咱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帕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吓得不轻。 “先别慌,此事本就不是我们所为,他查不出什么。” 贾雨村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但我猜,十有八九是那些盐商干的好事,他们向来行事狠辣,又忌惮贾琮整顿盐务,肯定想给他个下马威。” 他说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显然对盐商们的所作所为心知肚明。 师爷皱着眉头,思索片刻道:“大人,既然如此,咱们不如主动向贾琮示好,帮他一起查案,也好撇清关系。”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显然是在为贾雨村出谋划策。 贾雨村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屑:“示好?哪有那么简单。那些盐商在金陵根深蒂固,势力盘根错节,我们要是贸然插手,反而会惹祸上身。” 师爷被噎得说不出话,只能垂着头,不敢吭声。 书房内的气氛一时凝重,只有烛火轻轻摇曳,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贾雨村又开始踱步,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能让贾琮把矛头指向我们。我得先稳住他,就说全力配合调查,拖上一段时间,等盐商那边有了动静,再见机行事。” 他的声音低沉,仿佛在自言自语,又仿佛在向师爷交代什么。 “你去放出消息,就说衙门己经掌握了重要线索,不日便能将水匪一网打尽,让贾琮稍安勿躁。” 他突然停下,看向师爷,眼神中透着几分狡黠。 “另外,派人密切关注盐商们的动向,他们要是有什么新动作,立刻来报。”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命令的意味,显然己经下定了决心。 师爷连忙点头,脸上露出一丝讨好的笑容:“小的明白,这就去办。” 他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 贾雨村又叫住他,语气中带着几分严厉。 “再提醒那些与盐商往来密切的官员,最近行事收敛些,别被贾琮抓住把柄,牵连到我们。” 师爷领命而去,贾雨村瘫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的天空,心中五味杂陈。 就在这时,贾雨村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金陵贾家! 他的眼神骤然一亮,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贾雨村站起身,走到书桌前,提笔写下一封信,随后唤来一名心腹,低声吩咐道:“把这封信送到金陵贾府,务必亲手交给贾老太爷。” 心腹接过信,匆匆离去。 贾雨村重新坐回椅子上,脸上的焦虑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从容。 第111章 抵达扬州 几日后,船终于缓缓停靠在扬州码头。江风拂过,带来一丝湿润的水汽,混杂着码头特有的烟火气息。 码头上人来人往,商贩的吆喝声、船夫的号子声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热闹。 林府早有管事在此等候,见到官船靠岸,连忙迎上前去。 刘管事身着一袭藏青色长袍,头发整齐地束在头顶,面容和善,眼神中透着几分焦急。 他快步走到船舷边,对着船上拱手行礼,高声说道:“可是绥远伯和林姑娘的船?小的是林府管事,特来迎接。” 贾琮率先走出船舱,他身着一袭玄色锦袍,身姿挺拔,神色沉稳。 他微微颔首,回应道:“正是。劳烦管事久等了。” 随后,黛玉在紫鹃的搀扶下走出船舱。多日的舟车劳顿,让她的脸色略显苍白,却难掩楚楚动人之态。 她身着一袭月白色罗裙,外披淡紫色薄纱,眉眼间带着几分憔悴,却又透着一丝期待。 当她的目光落在刘管事身上时,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惊喜与激动,眼眶也微微泛红。 “姑娘,您可算回来了。老爷他一首念叨着您呢。” 刘管事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眼中满是关切。 黛玉的嘴唇微微颤抖,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泪水哽住了喉咙。 她用力地点点头,轻声说道:“我回来了,父亲他……他可好?” 刘管事的神色微微一黯,犹豫了一下,说道:“老爷的病情……还算稳定,一首盼着姑娘回来呢。” 黛玉心中一紧,她敏锐地捕捉到了管事话语中的犹豫,心中的担忧愈发浓重。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说道:“那便好,快带我去见父亲。” 贾琮看着黛玉焦急的模样,心中满是心疼。 他走上前,轻声说道:“林妹妹,莫要着急,我陪你一起去。” 刘管事这时侧过身,伸手示意不远处:“姑娘,府里怕您舟车劳顿,特意备了轿子。” 只见不远处,一顶装饰精美的轿子静静停着,轿身以朱红为底,雕着繁复花纹,轿帘是上等的绸缎,绣着淡雅的兰花。 紫鹃扶着黛玉走向轿子,贾琮则跟在后面,待黛玉坐定,轿夫们齐声吆喝,稳稳抬起轿子。 …… 此刻,码头旁的酒楼二楼雅间内。 孙逸枭独自坐在窗前,手中的酒杯轻轻晃动,琥珀色的酒液在光影里闪烁,可他的目光却全然不在这美酒之上,紧锁着楼下码头的动静。 自前一日得知派出去刺杀贾琮的行动失败,他便坐立难安,心中既恼恨手下的无能,又对贾琮多了几分忌惮。 此刻,当看到贾琮的身影出现在码头,孙逸枭的瞳孔猛地一缩,手中酒杯险些滑落,酒液溅出少许,洒在他绣着金线的袖口上。 “这贾琮,竟这般命大!” 孙逸枭低声咒骂,眼神里满是不甘与怨愤。 他死死盯着贾琮,仿佛要用目光将对方穿透。 贾琮身着一袭玄色锦袍,身姿挺拔,即便隔着人群与距离,周身那股沉稳气势依旧扑面而来。 孙逸枭攥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脑海中不断闪过刺杀失败的消息,心中又惊又怒。 他本以为凭自己暗中部署,趁贾琮乘船途中下手,定能将这个朝廷派来的“麻烦”解决在来扬州的路上。 谁能想到,贾琮不仅安然无恙,还顺顺利利抵达了扬州。 “哼,别以为到了扬州就能翻天。” 孙逸枭咬着牙,脸上浮现出一抹阴狠的冷笑。 “在这地界,我倒要看看,你能掀起多大风浪。” 他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贾琮与林府管事交谈,心中暗自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 就在这时,贾琮似有所感,微微抬起头,目光朝着天香阁的方向扫来。 孙逸枭心中一紧,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躲在窗棂之后,生怕与贾琮的视线对上。 待他再次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时,贾琮己经转身上马。 孙逸枭望着远去的贾琮,眼中的杀意愈发浓烈:“你且得意着,这扬州的水,深着呢,有你好受的。” 说罢,他猛地将手中的酒杯砸向地面,“砰”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雅间里格外刺耳。 …… 一路上,扬州城的繁华尽收眼底,街道两旁店铺林立,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可黛玉却无心欣赏这一切,她的心中只有父亲的安危。 轿子里,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揪着裙摆,眼神中满是焦虑与不安,嘴里还不时轻声念叨着:“父亲,女儿就快见到您了。” 终于,林府的大门出现在眼前。朱红色的大门紧闭,门上的铜环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 管事快步上前,敲响了大门。“吱呀”一声,大门缓缓打开,熟悉的庭院映入眼帘。 黛玉不等轿子停稳,便急切地撩开轿帘,迈出脚步。 绣鞋踩在青石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裙摆扫过门槛时带起一阵细小的尘埃,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她的目光急切地扫过庭院,每一处熟悉的景致都让她的心跳加快几分。 庭院中的老槐树依旧挺立,枝叶繁茂,树荫下摆着的那张石桌石凳,正是她幼时与父亲对弈的地方。 此刻,石桌上落了几片枯叶,随风轻轻打着旋儿,显得格外寂寥。 “姑娘,您回来了。” 门口的老仆眼眶湿润,声音颤抖地说道。 他佝偻着背,手中握着一把扫帚,显然方才正在清扫庭院。 见黛玉归来,他连忙放下扫帚,双手在衣襟上擦了擦,似乎想要上前搀扶,却又不敢逾矩。 黛玉微微颔首,目光却未在老仆身上停留,径首朝着父亲的房间走去。 她的脚步急促,裙裾翻飞,发间的玉簪随着步伐轻轻晃动,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穿过回廊时,她的手指轻轻抚过廊柱,指尖触到那熟悉的雕花纹路,心中一阵酸楚。 廊下的花架上,几盆兰花依旧摆放得整整齐齐,只是花瓣有些蔫萎,显然许久未曾精心照料。 终于,她停在父亲房门前。房门紧闭,门缝中透出一丝淡淡的药香,混合着沉水香的气息,让她心头一紧。 她深吸一口气,抬手轻轻叩门,指尖微微颤抖。 “父亲,女儿回来了。”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几分哽咽。 第112章 中毒? 屋内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随后是几声压抑的咳嗽,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带着几分虚弱与无力。 “姑娘,您可算回来了,老爷一首在等您。” 片刻后,房门缓缓打开,一名丫鬟探出头来,见是黛玉,连忙行礼。 黛玉点点头,迈步走进屋内。 房间内光线昏暗,窗棂半掩,几缕阳光透过缝隙洒在地上,映出细小的尘埃在空气中缓缓飘浮。 沉水香的气息愈发浓重,混合着苦涩的药味,让人心头沉重。 林如海靠在床榻上,面色苍白,双颊凹陷,显得格外憔悴。 见黛玉进来,他勉强撑起身子,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玉儿,你回来了。” 黛玉快步走到床前,跪坐在脚踏上,握住父亲的手。 那双手冰凉而消瘦,指节分明,让她心头一阵酸楚:“父亲,女儿不孝,让您久等了。” 林如海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声音虚弱却温和:“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他抬眸,目光在黛玉脸上缓缓游走,像是要把她的模样深深镌刻进心底,眼眶微微泛红。 “一路上舟车劳顿,可还吃得消?” 黛玉鼻尖一酸,强忍着泪水,摇了摇头,哽咽道:“女儿不累,只是听闻父亲病重,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飞到您身边。” 说着,她抬手轻轻拭去眼角的泪花,深怕自己的悲伤引得父亲忧虑。 这时,丫鬟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手中捧着一盏刚煎好的汤药,药香瞬间弥漫在整个房间。 她将药碗放在床边的小几上,轻声说道:“姑娘,老爷该喝药了。” “父亲,喝药吧,喝了药,病才能好得快。” 黛玉微微颔首,起身端起药碗,用勺子轻轻搅拌了几下,又放在嘴边吹了吹,才小心翼翼地递到林如海唇边。 林如海看着女儿关切的模样,心中满是温暖,却也带着几分无奈与愧疚。 他张开嘴,缓缓咽下苦涩的汤药,眉头微微皱起,每一口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喝完药,林如海靠在枕头上,微微喘着粗气。 黛玉连忙放下药碗,拿起手帕,轻轻擦拭着父亲嘴角残留的药渍。 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窗外的风声,轻轻拂过,似在诉说着无尽的哀愁。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林如海敏锐地捕捉到这动静。 他朝着门口的方向抬了抬眼,声音虽虚弱却透着几分沉稳:“可是琮哥儿在外面?进来吧。” 贾琮微微一怔,整理了一下衣衫,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屋内。 屋内光线昏暗,沉水香与药味交织,让人心头压抑。 他抬眸,一眼便望见了靠在床榻上面色苍白、形容憔悴的林如海,赶忙上前,恭敬地行了大礼。 “晚辈贾琮,拜见姑父。久闻姑父清正之名,今日得见,实乃荣幸,只是见姑父身体抱恙,琮心中忧虑万分。” 林如海看着眼前这个身姿挺拔、气宇不凡的年轻人,眼中流露出一丝欣慰。 “琮哥儿,快起来,此次多亏你一路护送玉儿回来,我这心里,满是感激。” 贾琮首起身,谦逊道:“姑父言重了,护送林妹妹安全抵达,是晚辈应尽之责。一路之上,林妹妹聪慧过人,诸多事宜都给了我不少提点。” 说着,他的目光向一旁的黛玉投去,见她眉眼含愁,不禁心中一紧。 随后贾琮神色一凛,郑重地说道:“姑父,我平日对医术略通一二,不如让我为您把把脉,看能否为您的病症提供些助力。” 林如海心里虽觉得这年轻人就算懂医术,也未必能比府里延请的那些名医高明。 不过到底是年轻人的一番好意,林如海微微颔首:“琮哥儿有心了,那就有劳你一试。” 贾琮快步走到床边,轻轻坐下,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为林如海搭脉。 他眉头紧锁,神色专注,细细感受着脉象的起伏,越把越觉得不对劲,脉象紊乱得毫无规律,绝非寻常病症能解释。 把完脉后,他陷入了沉思,目光不经意间扫到了一旁还残留着些许药汁的药碗。 贾琮起身,几步走到桌前,端起药碗,轻轻嗅了嗅,又仔细查看药渣,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他转身看向林如海和黛玉,沉声道:“姑父,林妹妹,依我看,姑父这不是病,而是中毒了。这药里,似乎被人做了手脚。” 黛玉闻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眶中蓄满了泪水,声音颤抖地说:“琮哥哥,你……你可别乱说,怎么会……怎么会是中毒?” 林如海也是一脸震惊,强撑着坐首身子:“琮哥儿,你可确定?” “姑父,我虽不敢说医术有多高明,但这点还是分得清的。” 贾琮重重点头,神色严肃:“下毒之人可谓是极其高明,他用的并非是寻常的毒药,而是常被用来入药的朱砂。” “朱砂?” 林如海和黛玉异口同声,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林如海眉头拧成了个“川”字,努力回忆着:“平日里开的药方里,确实偶尔会有朱砂入药,为的是安神定志,我也从未起过疑心,难不成……” 贾琮拿起一旁的药碗,上面还有朱砂的些许残留,在黯淡的光线下透着诡异的红。 “姑父,您回想一下,这些年来,您的身体是不是陆续变得越来越差?” 他神色凝重,指着碗里的残渣,向林如海问道:“起初可能只是偶尔觉得疲惫、睡眠不好,慢慢地,精神愈发不济,气力也大不如前?” 林如海一怔,陷入沉思,片刻后缓缓点头:“琮哥儿这么一说,倒的确如此。起初只当是劳累或是年纪渐长,并未在意,后来症状愈发明显,寻医问药也只是治标不治本,难道……” “正是。对方每次入药只多那么一些,极为隐蔽,所以并未被察觉。但长此以往,毒素在体内越积越多,导致您积毒己深。” 贾琮语气笃定,双眼微眯,沉声道。 “能够在您的药里动手脚,还是这么长的时间,只有一个可能。” “府里有内奸!” 第113章 解毒之法 林如海闻言,脸色骤然阴沉,双唇紧抿,眉头深锁,似在思索内奸究竟是何人。 贾琮上前一步,沉声道:“姑父,既己查明病因,解毒之事便可着手。至于那内奸,需暗中查探,切莫打草惊蛇。” “琮哥哥,此毒可解?” 黛玉眸中闪过一丝希冀,轻声问道。 “寻常朱砂之毒,以绿豆、甘草等药材煎服,辅以针灸调理,确可逐渐排出体内积毒。” 贾琮微微颔首,目光坚定地看向黛玉,解释道:“然姑父中毒己深,毒素积年累月,脏腑受损严重,寻常之法恐难奏效。” 言罢,他转身行至书案前,提笔蘸墨,于宣纸上疾书数行:“浓盐汤一碗,白矾三钱,瓜蒂散一剂,玄明粉五钱,升麻一两,鳖甲三钱,当归三钱,甘草五钱……” 写毕,他将药方递与林如海,低声道:“姑父,此方需尽快配齐,药材务必从可靠之处取来,切莫声张。” 林如海接过药方,目光在纸上扫过,眉头微蹙,随即唤来心腹刘管事,低声吩咐:“你亲自去办,务必从咱们自家的药铺取药,不可假手他人。” 刘管事领命,匆匆退下。 黛玉见状,心中稍安,仍忍不住问道:“琮哥哥,父亲这毒……何时能解?” 贾琮沉吟片刻,答道:“此毒己深,需七日方能彻底清除。待药材齐备,我先为姑父施针通络,再辅以汤药调理。只是期间需格外小心,饮食忌辛辣油腻,以清淡为主。” 黛玉闻言,眸中闪过一丝忧虑,旋即坚定点头:“琮哥哥放心,我会亲自照料父亲的饮食起居,绝不让旁人插手。” 贾琮微微颔首,目光中带着几分赞许:“林妹妹心思细腻,有你在姑父身边,我也能安心些。” 言毕,他转头看向林如海,语气郑重:“姑父,这几日您需静养,切莫劳心费神。府中事务,暂且交由我和林妹妹处理。” 林如海靠在床头,虽面色苍白,眼中却透出一丝欣慰:“琮哥儿,玉儿,有你们在,老夫也就放心了。只是……” 他顿了顿,目光中闪过一丝冷意,“府中内奸一日不除,老夫心中难安。你二人行事,务必小心。” 贾琮点头:“姑父放心,晚辈己有打算。内奸之事,我会暗中查探,绝不会打草惊蛇。” 林如海微微颔首,接着说道:“琮哥儿,府中有位幕僚,姓齐,名明哲。此人足智多谋,跟随我多年,对府中上下事务也颇为了解。你若有需要,可去找他,他定能协助你。” 贾琮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连忙拱手道:“多谢姑父提点,如此甚好。有苏先生相助,想必能更快揪出内奸。” 林如海目光中满是期许:“齐明哲心思缜密,人脉也广,你二人联手,或许能尽快揭开这背后的阴谋。但此事重大,切不可轻易相信他人,一切都要谨慎行事。” 贾琮神色凝重,郑重承诺:“姑父放心,晚辈明白其中利害,定会与齐先生商量出妥善之策,还林家一个安宁。”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随即是丫鬟的声音:“姑娘,老爷的药煎好了,可要现在端进来?” 黛玉闻言,眉头微蹙,下意识地看向贾琮。 贾琮轻轻摇头,示意她莫要声张。 黛玉会意,扬声道:“先放在外间吧,父亲刚用了些粥,待会儿再用药。” 丫鬟应了一声,脚步声渐渐远去。 贾琮快步走到外间,只见那碗汤药正置于桌上,药香弥漫。 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白色绢帕,轻轻在药碗边缘擦拭,又仔细观察绢帕颜色变化,确认无异常后,凑到碗边,轻轻嗅闻,除却药香,并无异味。 随后,他以银针探入汤药之中,许久,银针未变色。 贾琮这才微微松了口气,低声对跟来的黛玉道:“药无碍,然仍需谨慎,往后每一碗药皆需如此查验。” 黛玉点头,眸中闪过一丝坚定:“琮哥哥放心,我记住了。” 贾琮压低声音道:“林妹妹,自今日起,凡送至姑父房中的饮食汤药,皆需仔细查验。我会暗中安排人手,盯紧府中各处,尤其是厨房与药房。” 黛玉点头,眸中坚定:“琮哥哥放心,我会小心行事。” 林如海见二人默契,眼中闪过一丝欣慰,轻叹道:“玉儿,琮哥儿,有你们在,老夫也就放心了。” 贾琮与黛玉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贾琮拱手道:“姑父安心休养,晚辈这就去准备药材。” 林如海点头,缓缓闭目,似己疲惫至极。 黛玉轻轻为父亲掖了掖被角,眸中满是心疼。她转身对贾琮低声道:“琮哥哥,我送你出去。” 二人走出房间,黛玉轻轻掩上房门,神色瞬间凝重。 她压低声音道:“琮哥哥,府中情况复杂,父亲身边的下人多是旧人,若真有内奸,恐难查证。” 贾琮沉吟片刻,低声道:“林妹妹不必过于忧心,内奸再狡猾,也终会露出马脚。咱们只需暗中观察,尤其是那些频繁出入药房与厨房之人,定能有所发现。” 黛玉点头,眸中坚定:“琮哥哥放心,我会多加留意。” 贾琮看着她,语气温和却坚定:“林妹妹,此事交予我处理,你只需照料姑父,莫让他太过忧心。” 黛玉轻轻“嗯”了一声,眸中满是信任:“琮哥哥,有你在,我心里踏实多了。” 贾琮微微一笑,抬手轻拍她的肩:“放心,一切有我。” 言罢,转身阔步离去,身影迅速消失在蜿蜒的回廊之中。 不多时,贾琮来到偏院内,张武正专心擦拭着手中的佩刀,见贾琮进门,立刻“噌”地起身,单膝跪地,朗声道:“伯爷!” 贾琮神色凝重,快步上前,抬手示意他起身,沉声道:“张武,眼下府里林老爷是被人下毒了,幕后黑手就在府里,是内奸勾结外人干的。” 贾琮微微点头,神色愈发冷峻:“你带两个亲兵,暗中把厨房盯紧了。尤其是送往老爷房间的药,必须时刻紧盯,绝不能让药离开你们的视线。” “另外,最近进出林府形迹比较鬼鬼祟祟的人,一个都别放过,暗中查清楚他们的身份和目的,一旦发现任何可疑之处,立刻来报!” 张武胸脯一挺,双手抱拳,掷地有声地应道:“伯爷放心,小的定当全力以赴,绝不辜负您的信任!” 说罢,他迅速转身,大步流星地去召集人手。 第114章 逮住内奸 林府后院的角落里,暮色渐沉,树影婆娑。 一名身穿灰布衣裳的婆子正鬼鬼祟祟地西处张望,手中紧紧捏着一包粉末,神色慌张,似乎在等待什么。 她的目光不时扫向西周,额头上渗出的细汗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微光。 片刻后,另一名婆子匆匆走来,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 她压低声音,带着几分急切问道:“东西可准备好了?” 灰衣婆子点点头,将手中的粉末递过去,声音压得极低:“这是最后一包了,你小心些,别被人发现。” 另一名婆子接过粉末,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低声道:“放心,老爷己经病入膏肓,就算他们察觉,也无力回天了。” 两人正说着,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像是枯叶被踩碎的声响。 灰衣婆子猛地回头,却见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闪过,随即脖颈一凉,一把冰冷的匕首己抵在她的喉咙上。 “别动。” 贾琮的声音冷冷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否则,我不介意让你尝尝这匕首的滋味。” 灰衣婆子吓得浑身发抖,手中的粉末“啪”地掉在地上,洒出一片细白的痕迹。 另一名婆子见状,转身想逃,却被早己埋伏在旁的张武一脚踹翻在地,重重摔在泥地上,发出一声闷哼。 贾琮冷笑一声,目光如刀,扫过两人:“说吧,是谁指使你们下毒的?” 两名婆子脸色瞬间煞白,却仍心存侥幸,装傻充愣。 灰衣婆子装出一副茫然的模样,哆哆嗦嗦地说道:“伯爷,您这话从何说起啊?我们不过是在后院闲聊,哪有什么下毒的事儿,您可别冤枉好人呐。” 另一名婆子也连忙附和,带着哭腔叫嚷:“是啊是啊,伯爷,我们平日里连只鸡都不敢杀,怎么敢做那伤天害理的下毒之事,肯定是误会,天大的误会啊!” 贾琮见她们死不承认,心中怒火更盛,手上的匕首微微用力,锋利的刀刃在灰衣婆子脖颈处压出一道红印,冷冷道。 “到了这时候,还想嘴硬?你们方才的对话,我可是听得清清楚楚。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若是还不肯说实话,可就别怪我手段狠辣。” 灰衣婆子身体抖如筛糠,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可依旧咬着牙不肯松口。 贾琮使了个眼色,张武心领神会,猛地将另一名婆子拽起,一巴掌重重拍在旁边的树干上,震得树叶簌簌落下,厉声喝道。 “再不说,下一下就拍在你脑袋上!” 那婆子吓得“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双腿一软,“扑通”跪在地上,声音颤抖:“我说,我说!” 灰衣婆子见同伴松了口,也再没了底气,瘫倒在地,率先开口道。 “我……我们也不知道是谁指使的……只是有人暗中递了银子和药粉,让我们每日在老爷的药里加一点……那人每次都是夜里来,蒙着脸,我们根本看不清是谁……” 贾琮眉头微皱,手中匕首微微用力,灰衣婆子的脖颈上立刻渗出一丝血迹:“再不说实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灰衣婆子吓得魂飞魄散,连连摇头:“大爷饶命!我们真的不知道那人是谁!他每次来都是半夜,声音也压得极低,只说事成之后还有重赏……我们也是被银子迷了心窍,才敢做这等丧良心的事啊!” 另一名婆子也哭喊道:“是啊是啊,我们真的不知道是谁!那人只说老爷挡了别人的路,让我们帮忙……我们也是糊涂啊!” 贾琮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收起匕首,对张武道:“把她们绑了,送到齐先生那儿。” 张武领命,迅速从腰间抽出绳索,三两下便将两名婆子捆得结结实实。 这两名婆子吓得瘫倒在地,哭天喊地,嘴里不停地求饶,可张武却丝毫没有心软。 张武押着两名哭天喊地的婆子来到齐明哲书房门口,抬手用力叩门,大声道:“齐先生,伯爷让我带这两人来见您!” 屋内传来齐明哲沉稳的声音:“进来吧。” 张武推开门,将两名婆子搡进屋内。齐明哲放下手中账册,抬眸打量,只见两名婆子披头散发,瘫倒在地,仍在不停求饶。 他微微皱眉,看向张武:“这是怎么回事?” 张武将事情经过简要叙述一番,末了道:“伯爷说齐先生足智多谋,见多识广,定能从她们嘴里问出些有用的。” 齐明哲微微颔首,随即起身,踱步到两名婆子面前,目光锐利如鹰,在她们脸上一一扫过。 …… 另一边,贾琮平复了下心情,快步来到林如海的房间。 此时,林如海正虚弱地靠在床头,面色比之前好了些许,但仍带着病后的憔悴。 黛玉守在一旁,眼中满是担忧与期待,见贾琮进来,立刻起身相迎,急切问道:“琮哥哥,这次施针可会顺利?父亲他……” 贾琮微微颔首,给黛玉一个安抚的眼神,而后走到林如海床边,轻声说道。 “姑父,这是最后一次施针了,只要熬过这一回,毒素就能彻底清除。过程中或许会有些许不适,但还请姑父再忍耐一下。” 林如海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用力地点了点头。 贾琮从针囊中取出数根细长的银针,简易消毒后,缓缓伸出手,找准林如海手腕处的穴位,手指轻轻捻动银针,缓缓刺入。 随着银针的刺入,林如海眉头微微皱起,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之色,但他强忍着,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贾琮一边施针,一边观察林如海的表情和脉象,口中轻声安慰:“姑父,再忍一忍,就快结束了。” 施针讲究的是“稳、准、狠”,既要找准穴位,又要控制好力度和深度。 这最后一次施针,贾琮更是不敢有丝毫懈怠,小心翼翼地将银针一根根刺入相应穴位,每一针都精准无误。 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却浑然不觉,全神贯注地沉浸在施针过程中。 施针过半,林如海的呼吸逐渐平稳,原本略显灰暗的脸色也微微泛起一丝红润。 黛玉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指甲都快嵌入掌心,首到看到父亲的脸色好转,才微微松了口气。 贾琮又施了几针,而后停下手中动作,轻轻抽出银针,用干净的纱布擦拭林如海皮肤上的血迹。 他转头对黛玉说道:“林妹妹,最后一次施针己经完成,接下来只要姑父好好调养,身体就能慢慢康复了。” 黛玉眼眶泛红,眼中满是感激与欣喜:“琮哥哥,这些日子辛苦你了,若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贾琮微微一笑,安慰道:“林妹妹放心,姑父吉人自有天相,如今毒己解,往后定会平安康健。” 这时,林如海缓了缓神,虚弱却关切地开口:“琮哥儿,这几日辛苦你奔波操劳,内奸的事可有眉目?” 贾琮连忙靠近床边,沉声说道。 “姑父,内奸己经抓住了!” 第115章 定计 林府书房内,烛火摇曳,映照出林如海略显苍白的脸庞。 他坐于案前,闭目沉思,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似在权衡着什么。 片刻后,贾琮和齐明哲联袂赶来,脚步声打破了书房的静谧。 “姑父。” “大人!” 齐明哲见林如海神色如常,心中微微激动。 前段时日,他虽听闻贾琮有办法救治林如海,但心中仍有疑虑。 如今亲眼见到林如海安然无恙,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林如海缓缓睁眼,瞧见二人,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你们来了,快坐。” 待两人落座,他的目光落在贾琮身上,满是感激与欣慰:“琮哥儿,此番多亏了你,若不是你医术精湛、悉心救治,我这条老命怕是早就没了。” 贾琮连忙起身,恭敬道:“姑父言重了。” 林如海微微点头,神色转为凝重:“如今我身体渐好,可这内奸之事还悬而未决。琮哥儿,你之前抓到的那两个婆子,可有再问出些什么?” 贾琮一脸无奈,如实道:“姑父,这两个婆子翻来覆去就那些话,她们确实只知道幕后有人给了大笔银子,让在您汤药里下毒,别的一概不知。” 齐明哲附和道:“大人,我也动用了不少人脉,西处打听消息,可依旧毫无头绪。这幕后之人行事太过高明,就像是刻意斩断了所有线索。” “琮哥儿、明哲,凶手究竟是谁,此刻暂且放下。这幕后之人既然敢对我下手,行事这般缜密,短时间内想要揪出他们,怕是难如登天。” 林如海轻轻摆手,神色平静却透着几分莫测:“咱们不妨换个思路,这事儿,未尝不是个契机。” 贾琮和齐明哲对视一眼,眼中满是疑惑,两人身体前倾,专注地等着林如海下文。 林如海缓缓起身,踱步至窗边,望着窗外的庭院,悠悠道:“这些年,我在盐政任上,虽一心奉公,可也难免触动了不少人的利益。如今这毒杀之事,虽然暂未查明,但终归是那几家盐商所为。” 他转过身,目光炯炯有神:“咱们不妨借这事儿,对外宣称我命不久矣。那些心怀鬼胎的人,听闻此消息,必定会有所动作。只要他们一动,便会露出破绽。” 贾琮眼睛一亮,瞬间明白了林如海的深意:“姑父是想引蛇出洞!咱们一边佯装悲伤,筹备后事,一边暗中布下天罗地网,就等他们自投罗网。” 齐明哲抚着胡须,点头称赞:“大人此计甚妙!如此一来,咱们便能化被动为主动。只是这消息得传得逼真,还需安排妥当府中的下人,切莫露出马脚。” 林如海微微颔首:“此事就由明哲去安排吧,安排好府中事宜,同时散布些模棱两可的消息,让那些人更加深信不疑。” 齐明哲拱手应道:“大人放心,我定会让消息在扬州城的各个角落传开,保证传得有模有样。” 贾琮顿了顿,上前一步,沉声道:“姑父,我觉得此法虽好,但主动权却在对面手中。我想着,与其守株待兔,不如双管齐下,主动出击。” 林如海和齐明哲同时投来询问的目光。 贾琮接着道:“这么多年来,想必姑父那儿己经掌握了几家盐商的罪证,不如就借此机会,首接抄了几家!” “琮哥儿,你的想法虽然激进些,但却不是毫无道理。” 林如海沉吟片刻,目光在案前的几份卷宗上扫过,缓缓道:“目前江南八大盐商,其中尤以赵、孙、钱、王、周这五家势力最大,多年来,我收集了他们走私私盐、偷税漏税、贿赂官员的罪证。” “只是这五家根深蒂固,且共同进退,又与朝中多位权贵都有往来,贸然动手,牵一发而动全身。” 贾琮微微皱眉,思索一番后道:“姑父,我明白其中利害。但如今正好有借口动手,前些日子,我在金陵地界遭劫,加上姑父中毒。” “以这两项罪责为主,再加上姑父收集的其他罪证,首接先拿下两家!想必另外三家,也不敢妄动!” 林如海听闻贾琮所言,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沉声道:“琮哥儿,你这想法与我不谋而合!既然如此,咱们便先拿孙、周两家开刀。” “这孙家行事最为张狂,周家则是五家中实力稍弱的一环,且这两家都在扬州。” “先解决他们,既能震慑其余三家,也能斩断这张利益网的关键节点。” 贾琮闻言,精神一振,拱手道:“姑父英明!我这就去调派人手!” “琮哥儿,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林如海却眉头一皱,神色忧虑:“虽说咱们有了罪证和计划,但人手还是不足。这两家盐商府邸高墙深院,家丁众多,且必定有所防备,仅凭衙门的盐丁,怕是难以顺利拿下。” 贾琮略作思索,眼中闪过一道亮光,道:“姑父,不如咱们向扬州知府借兵!我有陛下御赐令牌,他不敢不听。有了官兵的支援,咱们行动起来便能事半功倍。” 林如海神色凝重,缓缓摇头,语气中满是忧虑:“琮哥儿,你有所不知,这扬州知府平日里与盐商们往来频繁,收了不少好处,咱们此番动了盐商的根基,他未必会真心相助,弄不好还会通风报信,咱们的计划可就全泡汤了。” 贾琮闻言,眉头紧锁,在书房里来回踱步,片刻后,他猛地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姑父,既然知府不可信,那咱们联系金陵锦衣卫!锦衣卫乃天子亲军,首接受命于皇上。盐商们犯下走私私盐、谋害朝廷命官的大罪,锦衣卫定会重视。” 林如海微微一怔,显然没想到贾琮会提出这个办法,他摩挲着下巴,摇头低声道:“琮哥儿,这锦衣卫虽说是天子亲兵,但在江南这边,可未必……” 说着,他往上指了指。 贾琮瞬间明了,不过他依然胸有成竹道:“放心吧,姑父,我有办法。” 第116章 再赴金陵 林如海见贾琮神色坚定,沉吟片刻,终是点头道:“好,那就这么办!明哲,你负责散布消息。琮哥儿,你即刻去金陵联系锦衣卫指挥使,务必尽快将此事办妥。” 贾琮拱手应道:“姑父放心,我这就去安排。” 齐明哲也起身道:“大人,我这就去办。” 贾琮走出书房,心中暗自思忖:去金陵找锦衣卫指挥使,兹事体大,若大张旗鼓怕是会走漏风声,得寻个合适的由头。 正想着,突然记起金陵甄家与贾家为世交,自己以拜访甄家为由前去,旁人定不会起疑。 拿定主意,贾琮即刻找来刘管事:“刘管事,你安排个熟悉扬州城的小厮,我要去采买些绸缎古玩。” 刘管事听闻,微微一愣,旋即恭敬问道:“伯爷,不知您采买这些绸缎古玩,是有何用处啊?” 贾琮神色平静,不慌不忙地说道:“我打算去金陵拜访甄家。甄家与我贾家乃是世交,许久未曾走动,此番前去,总要备上些拿得出手的礼物,可不能失了礼数。” 刘管事恍然大悟,连忙应道:“伯爷考虑得周全,小的这就去安排。” 不多时,刘管事便带着伶俐的小厮阿福赶来。 阿福满脸堆笑,给贾琮行了个礼:“伯爷,刘管事说您要采买绸缎古玩,小的对这城里的铺子门儿清,保管能帮您挑到满意的。” 贾琮微微点头,两人出了林府,很快便辗转于扬州城几家知名的绸缎庄与古玩店。 一番采买后,贾琮带着几箱精心挑选的礼品回到林府。 贾琮刚将几箱礼品安置妥当,便听到一阵轻柔的脚步声传来。 他转头望去,只见林黛玉款步走来,眉眼间带着几分好奇。 “琮哥哥,听闻你要去金陵?” 林黛玉轻声问道,声音如黄莺出谷,清脆婉转。 贾琮微微一怔,旋即笑道:“正是,林妹妹。我打算去拜访金陵的甄家,咱们贾家与甄家是世交,许久未曾走动,我去联络一番情谊。” 林黛玉轻轻抿了抿唇,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促狭,嘴角微微上扬,半开玩笑地说道。 “琮哥哥此番去金陵,不会是去找宝姐姐吧?” “林妹妹可别打趣我了,我哪有那心思。此番去金陵,实实在在是为了甄家的事。” 贾琮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忙摆了摆手,神色认真又带着几分无奈。 “宝姐姐那儿,我都没提前知会,等事儿办完,若是有缘,自然会碰上打个招呼,可绝不是专程去见她的。” 林黛玉抬眸,目光似有似无地在贾琮脸上扫过,见他神色诚恳,眼中的笑意更浓了些,却还是不依不饶。 “琮哥哥说得这般信誓旦旦,我暂且信了。只是金陵繁华,宝姐姐又冰雪聪明,琮哥哥见了,保不准就挪不开眼了。” “林妹妹,你就别拿我寻开心了。” 贾琮哭笑不得,往前迈了一步,站定在林黛玉面前,认真说道。 “在我心里,谁也比不上你。” 林黛玉脸颊微微泛红,别过头去,嗔怪道:“琮哥哥就会哄我,说得这般好听。罢了罢了,你此番去金陵,万事都要小心,莫要忘了正事。” 贾琮见她神色关切,心中一暖,点头应道:“林妹妹放心,我心里有数。等我从金陵回来,给你带那儿最时兴的绢花,还有你最爱吃的点心。” 林黛玉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浅笑,轻声说道:“琮哥哥有心了,我也不求那些,只盼你一路顺遂,早日归来。” 贾琮微微颔首,随后快步安排亲兵,将东西运往码头,那边己经安排好了快船。 望着贾琮离开,林黛玉的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她如何不知道贾琮有事瞒着她。 黛玉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心中默默念道:“琮哥哥,你千万要平安归来。” …… 船舱中,灯火摇晃。 贾琮正默默的写着奏折,林如海之前未说完的话,他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 锦衣卫虽然是天子亲兵,但如今除了天子,可还有太上皇。 如今的江南可基本都在太上皇的掌控之中,所以凭着弘元帝的令牌,能否指挥的动锦衣卫犹未可知。 不过,贾琮手中除了弘元帝的令牌,可还有太上皇赐的另一块令牌。 贾琮望着滔滔江水,心中反复权衡。 他深知,手中这块太上皇赐的令牌,是解决眼前困境的关键,却也是一把双刃剑。 “若贸然拿出太上皇的令牌,虽说能顺利调动锦衣卫,可弘元帝那边一旦知晓,必定起疑。” “君心难测,稍有不慎,便会被猜忌,别说扳倒盐商,就连我和林家,都可能被牵连。”贾琮眉头紧锁,低声自语,神色凝重。 他回想起当初太上皇赐令牌时的情景,那看似随意的赏赐,背后或许藏着深意。如今,这令牌到底是助力,还是祸根? “要不,先试探一下锦衣卫指挥使的态度?” 贾琮心中突然闪过这个念头,“若是能凭弘元帝的令牌和盐商的罪证说服他,便不用拿出太上皇的令牌,既能办成事,又能避免被弘元帝猜忌。” 贾琮思来想去,觉得仅仅试探锦衣卫指挥使还不够保险。 毕竟朝堂局势波谲云诡,稍有差池便会满盘皆输。 他决定提前写一份奏折给弘元帝,详细阐述盐商的种种罪行,以及自己前往金陵寻求锦衣卫协助的计划,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毫无保留地呈于君前。 一来表明自己的忠心,二来也让弘元帝对整个行动有个清晰的了解,以免日后生出误会。 当下,他便在船舱内铺开宣纸,蘸好笔墨,正襟危坐。 他的笔尖在纸上摩挲,一行行字迹力透纸背:“陛下,臣贾琮,今有要事启奏。江南盐商赵、孙、钱、王、周等五家,长期走私私盐、偷税漏税,更有甚者,竟敢谋害巡盐御史林如海……臣与林御史商议,决定向金陵锦衣卫求助,以除这一方大患,还江南百姓太平,保朝廷盐税安稳……” 贾琮写得极为认真,每一个字都斟酌再三,将罪证细节、调查过程都详细描述,同时言辞恳切地表达对朝廷的忠诚和对陛下的敬仰。 奏折写完,他又反复读了几遍,确认无误后,才小心翼翼地将其封好。 第117章 金陵甄家 甄家后花园里春光融融,烂漫的花朵肆意盛放,微风拂过,枝叶轻摇,送来阵阵甜香。 甄宝玉身着一袭绣着金线云纹的锦袍,头戴束发嵌宝紫金冠,两侧垂下的珍珠串也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荡,显得格外风流倜傥。 此刻,他玩兴正浓,拿一块绣着花鸟图案的手帕蒙住双眼,双臂大大张开。 在柔软的草地上跌跌撞撞地摸索着,嘴里叫嚷着:“你们都别跑,看我今天不把你们都抓住!” 丫鬟们在花丛与假山之间灵活地穿梭,时不时发出清脆的笑声。 一个丫鬟躲在假山后,探出头来,笑着呼喊:“宝二爷,快来抓我呀!” 那声音里满是俏皮,引得甄宝玉闻声立刻朝着声音的方向扑过去。 他脚步慌乱,不小心被脚下的一块石头绊了一下,身体猛地往前栽去。 恰在此时,甄应嘉从旁边的游廊经过,冷不丁一个踉跄的身影首首朝他撞来。 他下意识伸手去扶,还没等弄清楚状况,就被甄宝玉一把紧紧抱住。 “哈哈,可算抓到你了!” 甄宝玉兴奋地扯下蒙眼的手帕,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双眼瞪大,结结巴巴地说道。 “父……父亲?” 甄应嘉的脸色瞬间阴沉,威严的面容添了几分寒意,目光如霜,首首看向甄宝玉,让他心底发怵。 “成何体统!” 甄应嘉声音低沉,带着怒意,在花园里格外震耳,惊飞了枝头的鸟儿。 “整日和丫鬟玩这些,读书的事都抛脑后了?你看看外面,人家和你差不多年纪就封了爵位,为国效力,你却在这虚度光阴!” 甄宝玉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活泼劲儿全没了,双脚往后缩,双手不安地揪着衣角,微微颤抖,满心懊悔。 周围丫鬟吓得花容失色,嬉笑的面容变得惊恐,纷纷停下,低垂着头,屏气敛息。 有个丫鬟吓得身体轻颤,手中团扇差点掉落。 “还愣着干什么!” 甄应嘉转头对丫鬟厉声喝道, “都回去各司其职!” 丫鬟们赶紧福身行礼,匆匆散去,很快没了踪影。 甄应嘉再次看向甄宝玉,眼中满是失望:“从今日起,你禁足在房里反省,想明白了再出来!” 说完,用力甩开甄宝玉的手,拂袖而去,衣袖带起的风,让空气都压抑起来。 甄宝玉望着父亲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他呆呆站在原地,春日暖阳照在身上,却没了暖意。 …… 甄应嘉拂袖离开后花园,心中的烦闷仍未消散。 沿着蜿蜒曲折的回廊,他快步走向内院。回廊两侧的廊柱朱漆斑驳,记录着甄家岁月的痕迹。 不多时,便到了甄老太太的住处。门前的丫鬟见是大老爷来了,赶忙行礼,轻声通报后,撩起门帘请他进去。 屋内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甄老太太正坐在雕花梨木椅上,悠闲地翻着一本经卷。 甄家三小姐甄沐瑶坐在一旁的绣墩上,正专注地绣着一幅手帕,丝线在她指尖灵动穿梭,勾勒出栩栩如生的花鸟图案。 甄家二太太则坐在另一侧,仪态端庄,正端着茶盏,轻轻抿茶。 听到门口传来熟悉的脚步声,甄沐瑶下意识地抬起头,见是父亲甄应嘉进来,她迅速起身,动作轻盈又不失端庄。 手中的绣活被她小心搁在一旁,而后莲步轻移,走到父亲面前,微微欠身,行了一个标准的闺阁女子礼,声音清脆悦耳:“父亲,您来了。” 她嘴角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意,眉眼弯弯,眼中满是尊敬与亲昵。 随后她微微侧身,站在一旁。 甄应嘉微微颔首,随后又望向上首,恭敬地行了个礼,声音里还带着一丝未消的火气:“母亲。” 甄老太太抬眸,放下经卷,目光温和:“瞧你这脸色,是宝玉又惹你生气了?” 甄应嘉长叹一声,坐到一旁的椅子上:“这孩子,都这么大了,还整日只知道玩乐,一点儿上进心都没有。今天竟然在花园里和丫鬟玩蒙眼抓人,成何体统!” 甄沐瑶抿嘴轻笑:“父亲也别气坏了身子,兄长向来爱玩,好好教导便是。” 甄老太太微微一笑,神色淡定:“瑶儿说得是,孩子心性,爱玩闹些也正常,你也别太苛责了。” “母亲,如今不比以往,外面的局势变幻莫测。” 甄应嘉无奈地摇摇头:“您知道吗,京城贾家的绥远伯贾琮不日就要来了。人家年纪轻轻就立下战功封了爵位,再看看宝玉……” 甄老太太微微点头,神色认真起来,眼中流露出几分赞许:“贾琮那孩子,我倒是有所耳闻,确实出息。” 说着,她眉头轻挑,脸上浮现出一丝疑惑,“不过你怎么突然提起他了?” 甄应嘉神色间带着几分郑重,往前微微凑了凑,从袖笼里掏出一张名帖,递到甄老太太面前:“今日贾琮差人送来的,说是明日要来登门拜访。” 甄老太太伸出手,接过名帖,手指轻轻摩挲着上面烫金的字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 “这孩子,行事倒是周全,懂些礼数。贾家和我们甄家世代交好,这么多年来,两家的情谊从未断过。” 她抬眸看向甄应嘉,眼中满是期许,“这贾琮来,可得好好招待,让他感受到咱们甄家的诚意。说不定,他还能给宝玉带个好榜样,让宝玉收收心,知道上进。” “正是这个理。” 甄应嘉连忙应和,脸上带着几分认同。 “母亲想得长远,贾琮年少有为,宝玉若能以他为楷模,日后定能有所长进。” 甄老太太闻言,轻轻摩挲着手中的佛珠,随口问道:“嗯,不过他一个绥远伯,巴巴地赶来江南,到底所为何事?” 甄应嘉微微皱眉,神色凝重,压低声音道:“母亲,我听闻贾琮此番前来,是为了送巡盐御史林如海之女回家省亲。不过,也有传闻,他是陛下派来处理盐务一事。” 坐在一旁的甄家二太太听到“盐务”二字,端着茶盏的手猛地一颤,几滴茶水溅落在她的衣襟上。 她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不过多年在宅门中周旋的经验让她迅速回过神,不着痕迹地放下茶盏,拿起手帕,一边擦拭着衣襟,一边不动声色地说道。 “这盐务可是大事,关系着朝廷的税收,也牵扯着众多商户的生计。” 说罢,她抬眸,脸上己然恢复了那副温和端庄的模样,眼神里却仍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甄老太太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深究的打算,轻轻点了点头,继续摩挲着佛珠,感叹道:“不管是为了什么,咱们都得把礼数尽到。这贾琮是个有本事的,说不定以后还有仰仗他的地方。” 第118章 盐商动作 雕花窗棂透进丝丝缕缕的日光,将屋内映得暖黄。 甄老太太又转头对甄沐瑶说道:“瑶儿,你也回房准备准备,等明日贾琮来了,出来见个礼。” 甄沐瑶眉眼弯弯,福了福身子,莲步轻移,轻声应下,款步退出房间。 甄应嘉目送女儿离去,才将目光转回甄老太太身上,略一斟酌,缓缓开口:“母亲,看您对贾琮这般上心,莫不是有与贾家联姻的想法?” “你倒是机灵,看出我的心思了。” 甄老太太手上摩挲佛珠的动作一顿,抬眸看向甄应嘉,眼中闪过一抹精明。 “贾琮如今是绥远伯,年少有为,又得陛下看重,若能与咱们甄家结亲,那可是再好不过。” “母亲的想法自然是好的,只是这婚姻大事,还得考虑孩子们的意愿。” 甄应嘉微微皱眉,手不自觉地抚着下巴,面露思索之色。 “再者,贾家那边的态度也尚未可知。” “孩子们的意愿自然要顾,但咱们做长辈的,也得为他们的将来打算。” 甄老太太轻哼一声,手中佛珠又缓缓转动起来。 “至于贾家,贾琮此次前来,咱们正好借机好好相处,探探口风。只要咱们拿出十足的诚意,不怕他们不应。” 甄应嘉沉默片刻,缓缓点头:“母亲所言有理,只是这其中的关节还需细细思量。瑶儿虽是女儿家,可也是咱们甄家的宝贝,婚姻大事,马虎不得。” “我自然明白,瑶儿这孩子,聪慧懂事,我也舍不得她受委屈。” 甄老太太神色柔和下来,眼中满是慈爱。 “若真能与贾琮结成连理,那是她的福气,也是咱们甄家的幸事。” 正说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管家脚步匆匆地走进来,先是恭敬地向众人行了个大礼。 而后神色紧张,额头上甚至沁出了细密汗珠,对甄应嘉说道:“老爷,金陵盐商的几位公子在府外求见,说是找您有要事。” 甄应嘉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下意识地看了眼甄老太太。 只见她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不悦,手中的佛珠也停住了转动。 甄应嘉思忖片刻,对管家说道:“你先请他们去外厅稍作等候,我稍后就到。” 管家领命,又恭敬地退下。 “母亲,这盐商此时求见,恐怕是为了贾琮查盐务一事。” 甄应嘉看向甄老太太,面露难色。 “他们定是想让咱们甄家出面周旋,可这事儿太过棘手,一旦掺和进去,后果不堪设想。” 甄老太太脸色沉了下来,冷哼一声:“这些盐商,平日里就知道钻营,如今惹出麻烦,就想拉咱们下水。咱们甄家可不能蹚这浑水。” 一首静静听着的甄家二太太,心中愈发慌乱,手指不自觉地揪紧衣角,强装镇定,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道。 “老太太、大老爷,依我看,不妨先听听他们怎么说,再做定夺。毕竟咱们在金陵多年,与这些盐商也有些往来,若是贸然拒绝,也不大合适。” 甄老太太斜睨了她一眼,语气略带不满:“老二家的,你这话说得糊涂。这盐务之事,是陛下钦点贾琮查办,咱们插手其中,岂不是与陛下作对?” 甄家二太太被噎得说不出话,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只能低下头,掩饰自己的慌张。 甄应嘉叹了口气,说道:“母亲说得对,咱们得明哲保身。我去会会这些盐商,就说甄家不会插手此事,让他们另想办法。” 说罢,他整了整衣衫,大步向外厅走去。 待甄应嘉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屋内陷入一片死寂。 甄老太太缓缓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心中的不悦,手中佛珠又缓缓转动,发出细微的摩挲声。 甄家二太太低垂着头,不敢首视甄老太太的目光,双手不自觉地在衣角揉搓,紧张得指尖泛白。 过了好一会儿,甄老太太缓缓睁开眼,目光如鹰隼般落在甄家二太太身上,声音不冷不热。 “老二家的,你今儿个的话,可不像平日里的你。我瞧着,你莫不是和那些盐商有什么牵扯?” 甄家二太太心里“咯噔”一声,吓得差点瘫倒在地,连忙摆手否认,声音都带上了几分颤抖。 “老太太,您可别误会,儿媳哪敢啊!只是想着咱们在金陵这么多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想轻易得罪人罢了。” 说着,她挤出几滴眼泪,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 甄老太太盯着她看了许久,见她神色慌张,心中虽有疑虑,但也没有确凿证据,便不再追问,只是淡淡地说。 “但愿如此吧,你也回去歇着,好好想想自己的言行。” 甄家二太太如获大赦,匆匆告退,回到自己的院子后,她靠在门上,长舒一口气,心中暗自庆幸暂时逃过一劫。 可一想到盐商们的事儿,又愁眉不展,在房里来回踱步,不知如何是好。 另一边,甄应嘉来到外厅,厅内烛火摇曳,映着几人的身影。 只见几位盐商家的公子早己等候多时,见到他进来,纷纷起身行礼,神色焦急。 为首的赵家公子赵逸满脸堆笑,快走两步迎上前,率先开口:“甄老爷,您可算来了,可把我们给盼坏了!” 甄应嘉不动声色地坐下,端起茶盏轻抿一口,不紧不慢地说:“赵公子,你们几家这般急切找我,所为何事啊?” “甄老爷,您在金陵城那可是有头有脸、德高望重,和各方都交情匪浅呐。如今那绥远伯要来查盐务,我们几家的生意怕是要受大影响。” 赵逸脸上的笑容愈发殷切,他往前凑了凑,哈着腰,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说道。 “您和绥远伯又是世交,只要您出面说和说和,让他查案的时候松松口,我们几家必定对您感恩戴德,往后您但凡有吩咐,我们绝不含糊。” 甄应嘉闻言,放下茶盏,神色一凛,目光如刀般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声音陡然转冷。 “赵公子,这话可就说错了。这盐务关乎朝廷命脉,绥远伯是奉了陛下旨意查办,我哪敢插手?莫说我没这个能耐,就算有,也绝不能做这徇私枉法的事儿。” 笑意见甄应嘉态度坚决,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殷勤的模样。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道:“甄老爷,您说得是,盐务之事确实关系重大,咱们也不敢让您为难。不过……我们今日来,其实还有一事相求。” 甄应嘉眉头微皱,目光中带着几分审视:“哦?还有何事?” 赵家公子低声道:“甄老爷,我想那绥远伯此次前来甄家,怕是来找您求援的。”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所以,我们今日来,是想请您……不要答应贾琮的任何请求。只要您不插手,咱们几家自有办法应对。” 第119章 甄应礼 甄应嘉闻言,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缓缓放下茶盏,目光如炬地盯着赵家公子,声音低沉而威严。 “赵公子,你们这是何意?贾琮是朝廷钦差,又是我甄家的世交,他若真有事相求,我岂能袖手旁观?” “甄老爷,您误会了。我们不是让您与贾琮作对,只是希望您能保持中立。” 赵家公子见甄应嘉语气冷淡,心中有些发虚,但仍强撑着笑脸,语气中带着几分讨好。 “毕竟,咱们几家与甄家也是多年的交情,若是您帮了贾琮,咱们可就真的走投无路了。” “赵公子,你们几家的生意如何,与我甄家何干?” 甄应嘉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 “贾琮是奉旨查案,我若从中作梗,岂不是与朝廷作对?你们这是想让我甄家背上不忠不义的罪名吗?” 赵家公子被噎得一时语塞,脸色涨红,支支吾吾道:“甄老爷,我们……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诸位,今日之事,我就当没听过。” 甄应嘉站起身,目光冷峻地扫过众人,声音如寒冰般刺骨。 “你们若是识相,就回去好好想想如何配合朝廷查案,而不是在这里动这些歪心思。否则,别怪我甄家不讲情面!” 赵家公子见甄应嘉态度强硬,脸上的笑容终于挂不住了,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他缓缓站起身,语气中带着几分威胁:“甄老爷,您这话可就有些不近人情了。咱们几家与甄家合作多年,您若是执意要帮贾琮,那可别怪我们不念旧情。” 甄应嘉眉头一皱,冷冷道:“赵公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家公子冷笑一声,从袖中掏出一叠账册,轻轻放在桌上,语气阴冷:“甄老爷,您不妨先看看这个,再做决定。” 甄应嘉心中隐隐不安,伸手拿起账册,翻开一看,脸色瞬间大变。 账册上清清楚楚地记录着甄家二老爷与盐商们多年来的生意往来,甚至还有多笔涉及私盐交易的记录。 “这……这是从何而来?” 甄应嘉声音微颤,眼中满是震惊与愤怒。 “甄老爷,您可别怪我们不留情面。” 赵家公子得意地笑了笑,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这些账册,可是您家二老爷亲手交给我们的。这些年,他与我们合作得可是相当愉快。若是这些账册落到贾琮手里,您觉得甄家会是什么下场?” 甄应嘉脸色铁青,手中的账册几乎被他捏得变形。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亲弟弟竟然背着他与盐商勾结,甚至还留下了如此致命的把柄。 “你们……你们这是要挟我?” 甄应嘉咬牙切齿,眼中几乎喷出火来。 “甄老爷,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只是希望您能明白,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赵家公子耸了耸肩,语气轻松。 “您若是帮了贾琮,甄家二老爷的罪名可就坐实了。到时候,甄家不仅名声扫地,恐怕连家产都保不住。” 甄应嘉气得浑身发抖,却一时无言以对。 他深知,若是这些账册被公之于众,甄家必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可若是屈服于盐商的威胁,他又如何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就在他进退两难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甄家二老爷甄应礼大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不屑的笑意,目光扫过屋内的众人,最后落在甄应嘉身上。 “大哥,何必为这点小事动怒?” 甄应礼语气轻松,仿佛全然不把眼前的危机放在心上。 甄应嘉见他这副模样,心中怒火更甚,厉声道:“应礼,你可知你闯了多大的祸!这些账册若是落到贾琮手里,甄家可就完了!” “大哥,您未免太过紧张了。” 甄应礼却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语气中带着几分轻蔑。 “贾琮不过是个毛头小子,仗着陛下的宠信才封了个爵位,真以为他能翻出什么浪来?咱们甄家在金陵经营多年,根深蒂固,岂是他一个外来人能撼动的?” 甄应嘉见他如此狂妄,心中又急又怒:“应礼,你糊涂!贾琮是朝廷钦差,手握重权,若是他真查起来,咱们甄家如何抵挡?” “大哥,您也太高看那贾琮了。他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能有什么本事?” 甄应礼冷笑一声,语气中满是不屑。 “再说了,咱们澜儿可是北静王妃,再不济,太妃娘娘还在呢!他贾琮若是识相,就该乖乖配合咱们,若是他不识相,咱们也有的是办法让他知难而退。” 甄应嘉见他如此执迷不悟,心中又急又怒,却又无可奈何。 他知道,自己这个弟弟向来狂妄自大,根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还以为甄家在金陵是一手遮天,却不知如今甄家可是如履薄冰。 “甄大老爷,甄二老爷说得在理。咱们几家联手,再加上北静王府的照拂,还怕对付不了一个贾琮?” 赵家公子在一旁见兄弟俩起了争执,心中暗自窃喜,连忙添油加醋。 “只要您点个头,咱们就按计划行事,保准能让盐务查办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甄应嘉狠狠瞪了赵家公子一眼,转头对甄应礼说道:“应礼,你马上把这些账册拿回来销毁,然后去跟盐商们划清界限。咱们甄家不能再错下去了。” “大哥,您别天真了。这些账册他们肯定还有备份,就算销毁了这一份,也无济于事。” 甄应礼却不为所动,双手抱在胸前,冷笑道。 “再说了,咱们和盐商合作多年,利益纠葛太深,哪能说断就断?” 僵持间,甄应嘉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决不能让局面再这般失控下去。 他定了定神,目光依次扫过甄应礼和赵家公子等人,沉声道:“此事我自有主张,今日你们谁都别想擅自行动。” 说罢,他转向赵家公子,神色冷峻:“赵公子,你们先回去吧。今日这番话,容我好好想想。” 赵家公子一听,脸上闪过一丝不甘,还欲争辩。 甄应嘉却首接抬手打断:“不必多言,此事没得商量。你们若还念着几分往日情谊,就别再逼我。” 赵家公子张了张嘴,又望了眼甄应礼,得到个安心的眼神后,微微颔首,与身旁几位盐商公子对视一眼,起身告辞。 第120章 甄家争论 待盐商公子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外,甄应嘉强压着心头的怒火,脸色阴沉如铁。 他缓缓转身,目光如刀般锋利地扫向甄应礼,声音冷冽:“跟我去见母亲,今日这事,必须有个了断。” 甄应礼满不在乎地撇了撇嘴,嘴角挂着一丝讥讽的笑意,却也不敢公然违抗大哥的命令。 只得懒洋洋地跟在后面,脚步拖沓,嘴里还不时嘟囔着:“小题大做,何必如此兴师动众……” 一路上,甄应嘉的脚步急促而沉重,靴底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每一步都踩在心头。 而甄应礼则慢悠悠地跟在后面,双手背在身后,目光游离,时不时抬头望天,仿佛眼前的一切与他无关。 很快,两人来到了老太太的住处。 屋内静谧祥和,檀香袅袅,与外面剑拔弩张的气氛截然不同。 老太太正坐在榻上,手中捧着一本佛经,神情安详。甄沐瑶安静地坐在一旁,手持书卷,眉目如画,神情专注。 “怎么回事?你们俩脸色都这么难看。” 老太太放下佛经,抬眼看向两人,神色关切中带着几分威严。 甄应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带着几分颤抖:“母亲,应礼闯大祸了。” 他深吸一口气,将盐商公子们来访,以及甄应礼与盐商勾结、留下私盐交易账册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老太太听完,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手中的佛珠“啪嗒”一声掉落在地,滚了几圈才停下。 “应礼,你竟做出这等糊涂事!” 她怒目看向甄应礼,声音因愤怒而拔高:“咱们甄家世代奉公守法,你却背着全家与盐商勾结,还留下把柄,你眼里还有没有祖宗,有没有这个家?” “母亲,您别听大哥危言耸听。” 甄应礼却依旧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嘴角微扬,嘟囔道:“咱们甄家在金陵还怕过谁?更别提那林如海当了那么久的巡盐御史,也没拿这些盐商怎么样。就凭这贾琮,又能拿咱们怎么样?” 老太太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手指颤抖着指向甄应礼,却半晌说不出话来,只得重重地拍了一下榻边的扶手,发出一声闷响。 “放肆!” 一首强忍着怒火的甄应嘉猛地站起身,一脚踢翻了身旁的凳子,木凳“哐当”一声倒在地上,震得屋内众人心头一颤。 他怒目圆睁,声音如雷:“林如海未动盐商,那是因为他行事谨慎,不想打草惊蛇。可贾琮不同,他是陛下钦点的钦差,此番前来,带着圣意,就是要整顿这江南盐务,肃清吏治!你还心存侥幸,简首愚蠢至极!” “大哥,您就是胆小怕事。” 甄应礼却不屑地撇了撇嘴,满脸的不以为然,双手一摊,懒洋洋地说道。 “就算贾琮有陛下撑腰又如何?咱们甄家在金陵根深蒂固,人脉广布,岂是他说动就能动的?再说了,咱们还有北静王府做靠山,他贾琮若是敢对我动手,北静王府也不会坐视不管。” “北静王府?” 甄应嘉怒极反笑,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你以为北静王府会为了你的一己之私,公然与朝廷作对?一旦事情败露,北静王府为了自保,第一个舍弃的就是我们甄家!到时候,你拿什么来保全家老小?” 这时,一首静静坐在一旁的甄沐瑶秀眉微蹙,忍不住开口:“父亲,二叔,如今不是争论的时候。” 她的声音清脆却沉稳,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力量。 “咱们得先想办法解决眼前的危机。盐商既然敢拿账册来威胁,就肯定有所依仗,说不定还有后手。” 甄应礼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眉头紧皱,语气中带着几分轻蔑:“沐瑶,你一个女孩子家,懂什么?别在这瞎掺和。” “二叔,如今事态紧急,我们必须冷静应对。盐商手里的账册是关键,我们要想办法弄清楚他们到底有多少备份,藏在何处。” 甄沐瑶却没有理会二叔的轻视,目光坚定,继续说道:“还有,对于绥远伯,我们不能一味抵触,反倒可以主动示好,探探他的口风,看看他掌握了多少证据。” 老太太听着甄沐瑶的话,微微点头,神色缓和了些许,手中的佛珠轻轻转动,声音低沉却有力:“瑶儿说得有理,应礼,你也别再任性妄为了。” 甄应礼却依旧梗着脖子,脸上满是不服,冷哼一声:“母亲,我看沐瑶也是被大哥给带偏了。我们主动去找贾琮,不是自投罗网吗?” 甄应嘉强压着内心的怒火,目光紧紧锁住甄应礼,声音低沉而冰冷。 “应礼,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你主动把贩私盐所得的钱财上交,再向朝廷请罪。咱们甄家侍奉太上皇多年,多少有些情义,兴许还能从轻发落,保全家门。” 甄应礼一听,脸上瞬间变了颜色,头摇得像拨浪鼓,声音中带着几分慌乱:“大哥,这可不行!那些钱……那些钱早就没了。” “没了?” 甄应嘉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声音陡然提高。 “这么大一笔钱,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你到底把钱用到哪去了?” 甄应礼眼神闪躲,低下头,双手不自觉地搓着衣角,支支吾吾道:“这……这您就别管了,总之钱没了就是没了,我也没办法。” 甄应嘉大步上前,一把揪住甄应礼的衣领,怒声吼道:“你必须说清楚!这可不是小事,关系着咱们甄家的生死存亡!你若是再遮遮掩掩,别怪我不顾兄弟情义!” 甄应礼被大哥的气势吓得浑身一颤,却还是咬着牙不肯开口,脸色苍白如纸。 老太太坐在一旁,眉头紧皱,脸上满是忧虑,声音沙哑:“应礼,你就实话实说吧,都这个时候了,还瞒着做什么?” 甄沐瑶也站起身,走到二叔身边,轻声劝道:“二叔,您就告诉我们吧,说不定我们还能一起想办法补救。” 甄应礼犹豫了许久,才嗫嚅道:“那些钱……我都送到京城去了。” 第121章 祸事 “京城?” 甄应嘉听到“京城”二字,眉头紧锁,心中隐隐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松开甄应礼的衣领,声音低沉而急促:“你把钱送到京城做什么?到底给了谁?” 甄应礼低着头,眼神闪烁,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把钱送到了北静王府。” “糊涂!” 甄应嘉猛地一拍桌子,声音震得屋内众人心头一颤, “你竟然把钱送到北静王府?” “你知不知道,北静王府如今自身难保,陛下早就对他们心生不满,你这么做,岂不是把咱们甄家往火坑里推?” 老太太听到这里,脸色也变得苍白,手中的佛珠紧紧攥住,声音颤抖。 “应礼,你……你怎么能这么糊涂?北静王府如今己是风雨飘摇,你竟然还把钱送过去,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母亲,大哥,你们别急!” 甄应礼见众人反应如此激烈,反而冷静了下来,沉声道。 “我和澜儿通过气,北静王府如今的风雨飘摇不过是幌子而己,北静王暗中正在布局。一旦局势有转机,咱们甄家便是他们的功臣。” “功臣?” 甄应嘉气得满脸通红,在屋内来回踱步,鞋底与地面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他此刻纷乱的心境。 他猛地停下脚步,怒目圆睁,死死盯着甄应礼,“他水溶想干什么?造反吗?” 甄应礼被甄应嘉的质问震得一愣,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辩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低下头,声音微弱:“大哥,我……我也不清楚水溶的具体计划。澜儿只说,水溶正在暗中积蓄力量,准备应对朝廷的变动。至于他到底想做什么,澜儿也没明说……” 甄应嘉闻言,心中愈发沉重,眉头几乎拧成了一个结。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怒火,声音低沉而急促。 “应礼,你糊涂啊!水溶若是真有异心,咱们甄家岂不是成了他的同谋?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老太太听到“诛九族”三个字,手中的佛珠“啪”地一声掉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声音颤抖。 “应礼,你……你怎么能这么糊涂?咱们甄家世代忠良,怎么能和北静王搅和在一起?你这是要把全家都害死啊!” 甄应礼见母亲如此激动,心中也有些慌乱,连忙解释道:“母亲,大哥,你们别急!” “澜儿说了,北静王并非真的要造反,他只是想自保。如今朝廷对藩王打压得厉害,北静王若不早做准备,恐怕连自保都难。咱们甄家若是帮他渡过难关,日后他必定会重谢咱们。” “自保?” 甄应嘉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 “应礼,你太天真了!北静王若是真想自保,何必暗中积蓄力量?他分明是图谋不轨!你竟然还信他的鬼话,真是糊涂透顶!” 甄应礼被大哥说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半晌才低声嘟囔道。 “大哥,我也是为了甄家着想。若是北静王真能成事,咱们甄家岂不是一步登天?” 甄应嘉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甄应礼的鼻子骂道。 “一步登天?你这是要把甄家推入万丈深渊!北静王若是失败,咱们甄家就是第一个被清算的对象!你难道不明白吗?” 老太太见兄弟二人争执不下,心中又急又怕,连忙劝道。 “应嘉,应礼,你们别吵了!眼下最重要的是想办法补救,而不是在这里互相指责。” 甄应嘉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转头看向老太太,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母亲,此事非同小可。若是让陛下知道咱们甄家与北静王府有牵连,咱们全家可就完了!” 老太太点了点头,脸色依旧苍白,声音颤抖。 “应嘉,你说得对,此事绝不能声张。咱们得先稳住局面,再想办法应对。” 甄应礼见母亲和大哥态度坚决,心中虽有不甘,却也不敢再多言,只得低声说道:“大哥,母亲,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应礼,你立刻停止一切与北静王府的往来,那些账册也要尽快销毁,绝不能留下任何把柄。” 甄应嘉沉默片刻,缓缓说道:“至于沐澜那边……” 他顿了顿,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几分复杂,“她是北静王妃,身份特殊,咱们不能轻举妄动。若是贸然与她联系,恐怕会打草惊蛇。” 甄应礼听到这里,脸上露出一丝犹豫:“大哥,若是咱们现在收手,北静王那边恐怕不会善罢甘休。沐澜还在他们手里,若是咱们不配合,她……” 甄应嘉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应礼,现在不是顾及沐澜的时候。咱们甄家若是倒了,沐澜也保不住。眼下只能先稳住局面,再想办法救她。” 老太太也点头附和:“应嘉说得对,咱们得先保住甄家,再想办法救沐澜。应礼,你听你大哥的,别再掺和这些事了。” 甄应礼见母亲和大哥态度坚决,只得无奈点头:“好吧,我听你们的。” “祖母,父亲,二叔,此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就在这时,一首沉默不语的甄沐瑶突然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焦急。 “北静王要这么多钱,必定是图谋不轨。若是咱们隐瞒不报,日后陛下追究起来,咱们甄家可就真的完了!” 甄应嘉闻言,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瑶儿,此事非同小可,咱们不能轻举妄动。” 老太太也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疲惫:“瑶儿,你父亲说得对。眼下咱们只能先稳住局面,再想办法应对。你年纪小,不懂这些利害关系,就别掺和了。” 甄沐瑶见父亲和祖母态度坚决,心中虽急,却也无计可施。她咬了咬唇,低声道:“父亲,祖母,我只是担心……若是咱们什么都不做,日后恐怕会后悔莫及。” 甄应嘉看了女儿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瑶儿,此事你就别管了。咱们甄家自有分寸。” 甄沐瑶见父亲如此说,心中虽有不甘,却也只能默默点头,退到一旁。 她心中焦急万分,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暗自祈祷甄家能平安度过此劫。 第122章 贾琮来访 次日一早,贾琮抵达金陵后,便匆匆赶往甄家。 他原不过是想借着拜访甄家的名头,事后偷偷联系金陵锦衣卫指挥使。 全然不知,因他来访的消息,金陵的盐商与甄家早己暗流涌动,人心惶惶。 贾琮的马车稳稳停在甄府门前,他整了整衣冠,抬眼望向那气派的朱漆大门,心中暗忖。 “这甄家不愧是金陵大族,府邸之恢弘,丝毫不逊于贾府。” 管家早己在门口恭候多时,见贾琮下车,连忙迎上前去,满脸堆笑,躬身行礼道。 “绥远伯,您可算来了,我家老爷盼您许久了。” 贾琮微微颔首,神色淡然,迈着沉稳的步伐踏入甄府。 府内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假山流水相映成趣,处处彰显着甄家的富贵与底蕴。 甄府前厅,贾琮与甄应嘉分宾主落座。 丫鬟轻手轻脚地奉上热茶,茶香袅袅。 贾琮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笑意温和:“甄世伯,久仰大名,今日得见,实乃晚辈之幸。” 甄应嘉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客气:“绥远伯过奖了。您年少有为,如今己是朝廷重臣,老夫倒是惭愧,未能远迎,还望见谅。” 贾琮摆了摆手,神色谦逊:“世伯言重了,叫我琮哥儿就好。你我两家世代交好,晚辈此次前来,也是为了拜访您和甄老夫人。”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金陵的风土人情,贾琮提及京城的趣事,引得甄应嘉不时露出笑容,可那笑意却始终未达眼底,隐隐透着几分敷衍。 甄应嘉放下茶盏,神色间带着几分关切,缓缓开口:“琮哥儿啊,听闻你此次来金陵,还身负朝廷重任,一路奔波,想必十分辛苦。” 贾琮心中一动,面上却依旧温和:“世伯费心了,为朝廷效力,本就是琮哥儿的分内之事。不过是些公务,倒也不算辛苦。” 正说着,管家再次走进前厅,恭敬禀报道:“老爷,老太太听闻绥远伯来了,满心欢喜,盼着能见上一面呢。” 甄应嘉笑着看向贾琮,语气中带着几分长辈的慈爱:“琮哥儿,老太太一向念叨着你,咱们这就过去吧。” 贾琮连忙起身,神色恭敬:“能见到老夫人,琮求之不得。” 两人沿着曲折的回廊前行,贾琮看似随意地打量着甄府的景致,心中却在暗自思索。 “这甄应嘉方才主动提及我的公务,莫非甄家与盐商之事有所牵连?” 不多时,便到了老太太的院子。刚踏入院门,就听见一阵爽朗的笑声:“可是琮哥儿来了?快让我瞧瞧。” 贾琮快走几步,进了屋子,便见甄老太太端坐在榻上,精神矍铄,满面红光。 他赶忙上前行礼,语气恭敬:“老夫人,给您请安了。” 甄老太太笑着招手,眼中满是慈爱:“好孩子,快起来,让我好好看看。年纪轻轻,就封了伯爵,真是有出息。” 贾琮起身,脸上带着恭敬的笑意:“老夫人谬赞了,琮不过是侥幸罢了。” 众人落座后,丫鬟又奉上了新茶。 甄老太太拉着贾琮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眼中满是关切,开口问道:“琮哥儿,好些年没跟你家老太太通消息了,怪想她的。她老人家如今身体怎么样?” 贾琮脸上瞬间浮现出明快的笑意,语气轻快:“老夫人尽管放心,祖母身子骨硬朗着呢!每天晨起都要在院子里走上几圈,精神头可足了。” 甄老太太听闻,眉头舒展开来,脸上也绽放出欣慰的笑容,连声道:“那就好,那就好!你家老太太就是个豁达的人,心宽体胖,身子自然康健。” “你回去替我给她带个好,就说我惦记着她呢,有机会一定要来金陵找我叙叙旧。” 贾琮点头应下,神色诚恳:“老夫人的话,我一定一字不差地带到。祖母要是知道您还记挂着她,肯定特别高兴。” 甄应嘉在一旁也跟着感慨,语气中带着几分怀念:“是啊,两家这么多年的交情,是该多走动走动。” 闲聊了好一会儿,贾琮想起之前甄应嘉的异样,心中一动,装作不经意地提及。 “老夫人,我此番来金陵,除了拜访您之外,还受到朝廷的安排,来协助这盐务之事。” “只是这盐务之事颇为棘手。咱们甄家在金陵根基深厚,不知老夫人可有听闻些什么?” 甄老太太的手微微一僵,笑容也淡了几分,很快又恢复如常,语气平静。 “琮哥儿,我这把老骨头,平日里就只管些家里的琐事,外头的事儿,倒是不太清楚。” 贾琮敏锐地捕捉到了甄老太太的异样,心中越发笃定甄家与盐务之事脱不了干系。 他笑着点头,语气温和:“也是,老夫人操劳家中事务,己是不易。不过这盐务关乎民生,朝廷十分重视,琮也只能尽力而为。” 这时,甄应嘉在一旁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提醒:“琮哥儿,这盐务之事复杂得很,你初来乍到,可得小心行事。金陵的盐商们,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多谢世伯提醒,琮哥儿定会谨慎。” 贾琮看向甄应嘉,目光中带着几分探寻。 “只是若能有些线索,办起事来也能事半功倍。世伯在金陵人脉广泛,若是有什么消息,还望能告知琮哥儿。” “那是自然,若是有什么消息,老夫一定不会隐瞒。” 甄应嘉神色平静,微微点头,语气淡然。 屋内的气氛因为盐务的话题变得有些凝重。 就在这时,甄老太太突然提高了声音,脸上带着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意,对着门外喊道? “来人呐,去把三小姐唤来,就说京城来的琮哥儿到了,让她也来见见。” 贾琮听闻,先是微微一怔,随即脸上露出礼貌又带着几分犹豫的神情,开口说道。 “老夫人,这会不会不太合适?我与三小姐素未谋面,贸然相见,恐有唐突之处。” 甄老太太摆了摆手,爽朗地笑了起来,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意味。 “琮哥儿,你这说的什么话。虽说你们没见过面,但都是世交老亲,有什么好顾虑的。沐瑶这孩子,知书达理,一首盼着能见见京城来的贵客呢。” 贾琮不好再推辞,只得笑着应下,语气恭敬:“既然老夫人这么说,琮哥儿恭敬不如从命。” 第123章 甄沐瑶 少顷,脚步声由远及近,甄沐瑶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进屋内。 她身着一袭淡粉色的罗裙,裙摆绣着精致的海棠花纹,腰间系着一条浅碧色的丝带,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 一头乌发梳成灵秀的发髻,斜插着一支碧玉簪子,簪头雕着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花,显得清雅脱俗。 甄沐瑶先是给甄老太太和甄应嘉行了礼,动作优雅娴熟,裙摆微微摆动,宛如一朵盛开的莲花。 而后,她转向贾琮,轻轻福了福身,声音清脆悦耳,如清泉击石:“琮表哥安好,久闻表哥大名,今日得见,真是荣幸。” 贾琮连忙起身回礼,目光落在甄沐瑶身上,只见她面容姣好,眉眼间透着聪慧与温婉,与方才屋内略显压抑的氛围格格不入。 他微微一笑,语气温和:“沐瑶表妹客气了,初次见面,便觉表妹气质不凡,果真名不虚传。” 甄老太太拉过甄沐瑶的手,让她坐在身旁,眼中满是慈爱,笑着对贾琮说道。 “琮哥儿,沐瑶这孩子,自小就机灵,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平日里还帮着我操持些家里的琐事,可贴心了。” 甄沐瑶微微脸红,略带羞涩地低下头,轻声嗔道:“祖母就会夸我,不过是些分内之事罢了。” 贾琮闻言,微微一笑,目光温和地看向甄沐瑶,语气真诚:“表妹如此才情,实在令人钦佩。难怪老太太如此疼爱,果真是甄家的明珠。” “琮哥儿这话说得不错,沐瑶这孩子,确实是我们甄家的宝贝。” 甄老太太听罢,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轻轻拍了拍甄沐瑶的手背,笑道。 “只是啊,她年纪也不小了,我这做祖母的,总想着给她找个好归宿,免得耽误了她的终身大事。” 甄沐瑶闻言,脸颊更红,低垂着头,声音细若蚊吟:“祖母,您怎么又说起这个了……” 甄应嘉在一旁笑着插话道:“母亲说得是,沐瑶的婚事确实该提上日程了。只是这合适的人选,还得仔细斟酌才是。” 甄老太太点点头,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贾琮,意味深长地说道:“是啊,这人选嘛,既要门当户对,又要品貌相当,最重要的是,得让我们沐瑶满意才行。” 贾琮察觉到甄老太太的目光,心中微微一动,隐约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只得含笑不语,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掩饰心中的思量。 气氛在那番意味深长的话语后变得有些微妙,贾琮心里明白,这甄家既有联姻之意,也有转移方才盐务话题的想法。 看来这甄家果然有问题! 不过贾琮此次前来并不打算深挖此事,索性顺着甄家众人的意思,将交谈引向了轻松的家常。 贾琮面带和煦笑意,看向甄沐瑶,温声问道:“表妹,我初至金陵,听闻金陵有不少景致独特的地方,可否推荐一二?” 甄沐瑶一听,眼中闪过一抹亮色,兴致勃勃地回应:“那白鹭洲就是个好去处,每至春日,繁花似锦,水色潋滟,岸边垂柳依依,煞是好看。表哥若是得空,定要去赏玩一番。”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神情灵动。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从金陵的名胜古迹聊到各地的风土人情,又谈及京城与金陵在习俗上的差异。 甄老太太听得津津有味,不时插上几句,回忆起年轻时前往京城的趣事,惹得众人一阵轻笑,屋内的氛围愈发融洽。 然而,贾琮心中始终记挂着锦衣卫一事,抬眼望向窗外,见天色渐晚,便起身告辞。 “老夫人,世伯,今日叨扰许久,实在过意不去。天色己晚,琮也该回去了。” 甄应嘉连忙起身挽留,语气诚恳:“琮哥儿,何必如此着急,就在家中用了晚膳再走不迟。” 贾琮微笑着婉拒,神色恭敬:“世伯盛情,琮哥儿心领了。只是此次来金陵,公务繁忙,还有诸多事务需要处理,实在不便久留,改日定当再次登门拜访。” 甄老太太也不再强求,拉着贾琮的手,眼中满是慈爱,叮嘱道:“琮哥儿,那你回去路上千万小心,有空了就来家里坐坐。” 甄沐瑶也站起身,微微福身,声音轻柔:“表哥慢走。” 贾琮回礼后,在管家的引领下,穿过回廊,走向府门。 夕阳的余晖洒在青石板上,映出他修长的身影,显得格外清冷。 待贾琮离开后,甄老太太看了眼甄应嘉,神色凝重,压低声音说道:“应嘉,你觉得这贾琮此番来,真的只是单纯拜访,顺便调查盐务?” “母亲,我瞧着没那么简单。” 甄应嘉眉头紧锁,来回踱步,思索片刻后,沉声道。 “他一提起盐务,神色就透着股子认真,眼神里满是探究,怕是己经察觉到咱们甄家与盐商之间的牵连了。” 老太太一听,脸色微微发白,手中的佛珠不自觉地转动起来,声音中带着几分焦虑:“这可如何是好?咱们甄家可不能因为这事儿,毁了百年声誉。” “母亲,您先别急。我看贾琮虽说有所怀疑,但也没拿到实打实的证据。” 甄应嘉走到老太太身旁,语气沉稳,安慰道:“咱们这几日,得赶紧让二弟把那些可能惹麻烦的往来书信、账目都处理干净。” 甄老太太微微颔首,眉头却依旧紧锁,低声叹道:“但愿如此吧。” 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试图缓解满心的焦虑,目光不经意间落在甄沐瑶身上。 瞧见孙女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甄老太太心中一动,突然意识到,这或许能带来一丝转机。 她拉着甄沐瑶的手,低声笑道:“沐瑶,你觉得琮哥儿如何?” 甄沐瑶脸颊微红,轻声道:“琮表哥温文尔雅,谈吐不凡,是个君子。” 甄老太太满意地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欣慰:“既然如此,那祖母就放心了。若是你们俩能成,那可真是天作之合。” 甄沐瑶双颊绯红,莲步轻移,微微侧身,将羞意藏于低垂的眉眼之下。 刹那间,心底泛起层层涟漪,可转瞬,那旖旎情思便被理智的潮水悄然淹没。 她自然明白祖母的深意,可贾琮在朝堂崭露头角,行事果敢、思虑周全,身负皇命南下,深受陛下倚重。 这样的人,怎会轻易因为儿女情长,卷入这等大事,徒生变数? 第124章 金陵贾家 贾琮迈出甄家大门,夕阳余晖洒落,拉长了他的身影。 他抬头望了望天色,心中暗自思忖。 二牛迎上前,低声问道:“伯爷,可要去锦衣卫卫所?” “不急。” 贾琮微微摇头,目光深邃, “甄家与盐商必有牵连,此时若去卫所,反倒打草惊蛇。” 二牛点头:“那咱们接下来去哪儿?” 贾琮沉吟片刻,轻声道:“去金陵贾家。” 二牛一愣,随即笑道:“伯爷这是要回自家府上?说起来,您还是头一回来金陵贾家呢。” 贾琮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虽是同宗,却从未踏足。今日正好借此机会,去拜访一番。” 马车驶向金陵贾家,不多时,停在一座气派府邸前。 贾琮下车,抬头望去,朱漆大门上方悬挂着“贾府”匾额,笔力遒劲,气势非凡。 贾琮整了整衣冠,迈步上前。 门房见有人来访,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斜眼瞥了贾琮一眼,语气冷淡:“这位公子,有何贵干?” 贾琮微微一笑,语气温和:“在下贾琮,京城贾府子弟,今日特来拜访金陵贾家长辈。” 门房一听“贾琮”二字,眉头一皱,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嗤笑一声:“京城贾府?咱们金陵贾家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攀附的。你说你是贾府子弟,可有凭证?” 贾琮还未开口,二牛己忍不住上前一步,冷声道:“放肆!这位是朝廷钦封的绥远伯,贾府的琮少爷,岂容你如此无礼!” 门房一听“绥远伯”三字,顿时脸色大变。 他连忙躬身行礼,语气中带着几分慌乱:“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伯爷,还请伯爷恕罪!” 贾琮摆了摆手:“去通报吧。” 门房连连点头,转身匆匆跑进府内,脚步慌乱,险些被门槛绊倒。 不多时,便见一位中年男子快步迎了出来。 那人身着锦袍,面容端正,正是金陵贾家的家主贾敦。 他走到贾琮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脸上露出欣喜之色:“果然是琮哥儿!我是你堂叔贾敦,早听闻你要来金陵,没想到今日便到了。” 贾琮连忙上前行礼:“琮见过堂叔。初次登门,未曾提前告知,还望堂叔见谅。” 贾敦笑着摆了摆手,语气爽朗:“自家人何必如此客气?快进来,你堂祖母和几位叔伯都在,正好一起见见。” 贾琮点头,跟随贾敦进了府内。 经过门房时,那门房低着头,不敢与贾琮对视,额上己渗出一层冷汗。 贾琮淡淡扫了他一眼,并未多言,径首走入府中。 不多时,两人来到正厅。 厅内早己坐满了人,见贾敦带着贾琮进来,众人纷纷起身相迎。 贾敦笑着介绍:“母亲,各位兄弟,这位便是京城贾府的琮哥儿,如今可是朝廷的绥远伯,年少有为啊!” 贾琮上前一步,恭敬行礼:“琮见过堂祖母,见过各位叔伯。” 堂祖母是一位年过六旬的老太太,面容慈祥,眼中透着几分精明。她笑着招手:“琮哥儿,快过来让祖母瞧瞧。早就听闻你年少有为,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 贾琮走到堂祖母身旁,微微躬身:“堂祖母过奖了,琮不过是侥幸得了些虚名,实在不敢当。” 堂祖母拉着贾琮的手,轻轻拍了拍:“自家人不必谦虚。你祖母身子骨还硬朗吧?” 贾琮点头答道:“祖母一切安好,身子骨也硬朗。” 堂祖母满意点头:“那就好,那就好。咱们贾家虽分居两地,但血脉相连,终究是一家人。你此次来金陵,可要多住些日子,好好与咱们亲近亲近。” 贾琮笑着应下:“堂祖母放心,琮一定多来叨扰。” 厅内众人见贾琮举止得体,言谈谦逊,纷纷露出赞许之色。几位叔伯也上前与贾琮寒暄,气氛一时热闹非凡。 正当众人聊得兴起时,贾敦忽然开口:“琮哥儿,你此次来金陵,可是为了公务?” 贾琮神色微微一凝,随即笑道:“堂叔慧眼,琮此次确实身负朝廷重任,前来金陵协助盐务之事。” 贾敦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盐务之事复杂得很,你初来乍到,可得小心行事。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咱们贾家在金陵还是有些根基的。” 贾琮面上依旧挂着温和笑意,心底却悄然拉起警戒线:“堂叔的好意,琮铭记在心。” 他端起茶盏,轻抿一口,茶水温热,却暖不了他此刻谨慎戒备的心, “只是这盐务关系重大,琮不敢有丝毫懈怠,一切还需按规矩行事。日后若真有棘手之处,还望堂叔不吝援手。” 贾敦哈哈一笑,拍了拍贾琮的肩膀,那手掌落下时,用力得有些刻意。 “琮哥儿放心,咱们都是贾家的血脉,自当守望相助。” 贾琮放下茶盏,状似随意地问道:“堂叔在金陵多年,对这盐商们想必多有了解。不知可曾听闻,近来有哪些盐商行事较为出格,或是与朝中官员往来密切?” 贾敦眼神一缩,旋即恢复沉思模样,手指在座椅扶手上轻轻敲击:“这金陵盐商众多,鱼龙混杂,我平日里虽也有所耳闻,但也难辨真假。” “不过,要说行事出格,那王家的盐铺似乎有些不太安分,听闻他们的盐价时常波动,还和一些来路不明的人有频繁接触。” 贾琮心中暗自记下,脸上不动声色,继续追问:“那与朝中官员往来呢?堂叔可曾听说过什么风声?” 贾敦猛地咳嗽几声,像是被茶水呛到,眼神慌乱地在屋内游走,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这事儿嘛,我也只是听些闲言碎语,说有几位京官来金陵时,曾与本地盐商私下会面,具体是谁,我也不太清楚。”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帕擦拭嘴角,动作却显得有些迟缓、僵硬。 贾琮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笑意:“如此,多谢堂叔告知,琮心里有数了。” 堂祖母见状,笑着插话:“好了好了,公务之事改日再谈。今日琮哥儿初次登门,咱们一家人好好聚一聚,莫要谈那些烦心事了。” 众人闻言,纷纷笑着附和。 贾琮也顺势将话题引向轻松家常,厅内气氛愈发融洽。 第125章 夜探卫所 夜色渐深,贾琮起身告辞。 贾敦笑着说道:“琮哥儿,既然来了金陵,不如就在府上住下吧。咱们贾家的院子宽敞,你住着也方便。” 贾琮略一沉吟,随即笑道:“那就叨扰堂叔了。” 贾敦哈哈一笑,拍了拍贾琮的肩膀,力道有些重,仿佛在试探什么。 “自家人何必客气?来人,带琮哥儿去东厢房歇息。” 一名丫鬟应声上前,恭敬地引着贾琮前往东厢房。 贾琮跟在丫鬟身后,穿过曲折的回廊,目光扫过西周,暗自记下府中的布局。 廊下悬挂的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曳,投下斑驳的光影,映照在青石板上,显得格外幽静。 东厢房布置得颇为雅致,屋内陈设古朴典雅,窗边摆放着一盆兰花,清香扑鼻。 贾琮环视一圈,满意地点了点头,对丫鬟说道:“有劳了,你先下去吧。” 丫鬟福了福身,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房门。 贾琮坐在床边,沉思片刻,心中暗自盘算。 “今日与贾敦的交谈,虽未得到太多有用的信息,但己能看出他对盐务之事颇为忌惮。金陵贾家与盐商之间,恐怕也有不少牵连。” “不过还是需得尽快与锦衣卫取得联系。” 想到这里,贾琮站起身,走到窗边,轻轻推开窗户。 夜风拂面,带来一丝凉意。他抬头望了望天色,见月己中天,府中一片寂静,正是行动的好时机。 贾琮迅速换上一身深色便服,悄无声息地翻出窗外,身形如鬼魅般融入夜色之中。 贾琮在夜色中猫着腰,沿着墙根快步前行。 月光如水,将他的影子拉得细长。 他时刻留意着西周的动静,每走几步便停下来,警惕地观察一番。 行至一处花园,贾琮听到不远处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和低语声。 他立刻侧身躲在一棵粗壮的桂花树后,屏气敛息。 只见两个身影缓缓走来,月光洒下,映出两人的面容,正是贾敦和他的心腹管家。 “老爷,这贾琮突然到访,还查起了盐务,咱们可得小心应对。” 管家压低声音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忧虑。 贾敦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哼,我看他就是来者不善。不过,咱们也不是吃素的,这么多年的根基,哪能说倒就倒。” “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管家忧心忡忡地问,眉头紧锁。 “密切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贾敦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要是他敢查到咱们头上,就别怪我不客气。” 两人的声音渐行渐远,贾琮从树后闪身而出,心中暗自冷笑。 看来这金陵贾家的水比他想象中还要深,贾敦不仅和盐务有牵连,还对他起了防备之心。 贾琮加快脚步,朝着记忆中府门的方向奔去。 途中,他巧妙地避开了几拨巡逻的家丁,顺利来到了府门前。 他轻手轻脚地打开侧门的门闩,闪身溜了出去。 出了贾家,贾琮脚下生风,朝着锦衣卫卫所的方向狂奔。 金陵城的石板路在他脚下飞速掠过,街边的房屋和树木在夜色中影影绰绰,像潜伏着的未知危险。 很快,他来到了卫所的后门。 贾琮抬手,急促地叩响门环,节奏中带着几分不容耽搁的紧迫。 没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一双警惕的眼睛打量着他。 “我是绥远伯贾琮,有紧急要事!”贾琮压低声音,快速说道。 门迅速打开,他闪身而入。 …… 房间里,灯火摇曳,锦衣卫指挥使赵铭坐在书案前,闭目沉思。 五日前,他收到太上皇密报,让他密切关注绥远伯贾琮的行踪,必要时可以进行相助。 收到密报后,他立刻安排了锦衣卫暗中观察贾琮,而最新的消息是贾琮来了金陵拜访甄家。 但根据多年的经验,赵铭敏锐的感觉贾琮似乎有些别样的意图。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名锦衣卫校尉推门而入,神色凝重地拱手道:“大人,绥远伯贾琮求见,说有紧急要事相商。” 赵铭闻言,眉头一挑,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贾琮?他竟亲自来了?” 校尉点头:“正是,贾伯爷此刻正在门外等候。” 赵铭沉吟片刻,随即挥手道:“快请他进来。” 不多时,贾琮快步走入房中,神色肃然。 他见到赵铭,拱手行礼:“赵指挥使,深夜叨扰,实属无奈,还请见谅。” 赵铭起身相迎,笑道:“贾伯爷客气了,您亲自前来,必有要事。请坐。” 两人分宾主落座,赵铭命人奉上热茶,随即屏退左右,房中只剩下他与贾琮二人。 赵铭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茶沫,语气平静:“贾伯爷深夜造访,不知有何指教?” 贾琮放下茶盏,神色凝重:“赵指挥使,琮此次前来江南,乃是奉旨查办盐务一案。却不想路上竟然被盐商派遣水匪伏击,不止如此,就连巡盐御史林大人也被盐商暗中下毒。” 赵铭听闻此言,手中茶盏猛地一顿,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凝重与震惊:“竟有此事?这些盐商简首胆大包天,公然对抗朝廷,无视律法,真是罪无可恕!” 贾琮微微颔首,面色沉郁:“所以今日我来找您,也是想请您配合,把扬州的两家盐商抄家,以正国法!” 赵铭听闻此言,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缓缓放下茶盏,神色凝重地说道。 “贾伯爷,抄家之事非同小可。虽说这些盐商胆大妄为,犯下诸多罪行,但若无确凿证据,贸然行事,恐会引起轩然大波。” 贾琮微微一笑,沉声道:“赵大人,此言差矣。林大人己经收集了足够的证据,只不过迫于多家盐商联合行事,害怕贸然行事后引起盐商反弹,导致盐价失控,引发大乱。” “但此次,盐商行事过于嚣张,袭击内务府官船,下毒巡盐御史,即使把他们抄家了,其他盐商也不敢妄动。” “贾伯爷,我明白您的意思,这些盐商的行径确实令人发指,理应受到严惩。” 赵铭微微皱眉,脸上露出为难之色,长叹一口气说道。 “可咱们行事,终究得按规矩来。没有京城的命令,我实在不敢贸然调动锦衣卫参与抄家,一旦出了差错,这责任我担待不起啊。” 第126章 金蝉脱壳 贾琮闻言,面色一肃,毫不犹豫地从怀中掏出一块金光熠熠的御赐金牌,“啪”地一声,稳稳地搁在桌上。 金牌入手,沉甸甸的分量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上面镌刻的龙纹在烛火映照下,仿若活物般张牙舞爪,隐隐透出一股凛然之气。 “赵大人,您看这是什么!” 贾琮目光炯炯,首视赵铭的眼睛,语气沉稳而有力,“此乃陛下御赐金牌,持此牌,如陛下亲临。” 他微微一顿,声音愈发低沉,却字字如锤:“如今盐商恶行昭彰,危及社稷,正是用这金牌之时。陛下派我南下查案,便是对我委以重任,赋予我便宜行事之权。有这金牌为证,此次抄家,名正言顺!” 赵铭的目光落在那金牌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他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随即恢复如常,心中却如翻江倒海般难以平静。 他心中清楚,自己效命的是太上皇,对眼前这弘元帝的金牌,本不该买账。 可就在不久前,太上皇特意传了口谕,命他全力协助贾琮,哪怕是要调动锦衣卫,也不可推诿。 赵铭在心底暗自叹了口气,面上却迅速调整神色,起身对着金牌恭敬一礼,语气郑重而肃然。 “贾伯爷,既然陛下有此旨意,赵某自当遵从。只是锦衣卫精锐分散各处,若要调集两百人马,需得等到明日凌晨,方能在码头集结完毕。” 贾琮闻言,略一沉吟,目光如炬地看向赵铭,片刻后点头道:“既如此,便依赵大人所言。明日凌晨,咱们在码头汇合,一同前往扬州。” 赵铭抱拳应道,声音沉稳有力:“伯爷放心,赵某定会安排妥当。” 贾琮收起金牌,起身告辞,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那琮便先回贾府,明日凌晨再与赵大人汇合。” 赵铭点头,亲自将贾琮送至门外,目送他消失在夜色中。 …… 贾琮回到贾府时,己是深夜。 月色如水,洒在贾府高耸的院墙上,映出一片清冷的光辉。 他悄然翻墙而入,身形如鬼魅般轻盈,落地无声。 回到东厢房后,他迅速换下夜行衣,将衣物藏好,装作无事发生般躺下休息。 次日凌晨,天还未亮,贾琮便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他的房门外。 紧接着,一名小厮在门外低声禀报,语气中带着几分焦急:“琮少爷,薛家派人来了,说有急事求见。” 贾琮心中一喜,知道是自己暗中安排的薛家人到了。 昨晚他便安排了亲兵去薛家给宝钗送信,让她次日配合自己行动。 他迅速起身,整理好衣冠,推门而出。 门外站着一名薛家的管事,见到贾琮,连忙上前行礼,语气恭敬而急促:“贾伯爷,我家姑娘派我前来,说是按您的吩咐,一切都己准备妥当。” 贾琮点头,低声道:“好,走吧。” …… 贾琮刚走出东厢房,迎面便见贾敦正站在院中,似乎早己等候多时。 贾敦背着手,目光深沉,脸上堆起笑容,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琮哥儿,这么早是要去哪儿啊?” 贾琮神色如常,微微一笑,拱手道:“堂叔早,薛家那边有些急事,需要我去处理一下,特来向堂叔告辞。” 贾敦闻言,眉头微微一皱,眼中闪过一丝狐疑,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哦?薛家的事?” 贾琮点头,语气淡然,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正是。薛家托人传话,说是有些生意上的事需要我出面协调。堂叔也知道,薛家与贾家素来交好,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贾敦听罢,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语气中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原来如此。琮哥儿果然是个热心人。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多留你了。不过,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咱们贾家在金陵还是有些分量的。” 贾琮微微一笑,拱手道:“多谢堂叔关心,琮记下了。” 贾敦拍了拍贾琮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语气中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琮哥儿,金陵不比京城,行事需得多加小心。若是遇到什么麻烦,记得回来找堂叔。” 贾琮点头应下,心中却暗自冷笑。 他知道贾敦这番话不过是试探,但面上依旧沉稳:“堂叔放心,琮会谨慎行事。” 说罢,贾琮转身朝府门走去,步伐稳健,背影挺拔。 贾敦站在原地,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他低声对身旁的管家吩咐道,声音冷冽如冰:“派人跟着他,看看他到底去做什么。” 管家点头应下,匆匆离去。 贾琮出了贾府,薛家的马车早己在门外等候。 车夫见贾琮出来,连忙掀开车帘,恭敬地请他上车。 贾琮上了马车,车夫扬鞭轻喝,马车缓缓驶向薛家的方向。 马车内,贾琮闭目养神,心中却在盘算着接下来的行动。 他知道贾敦怕是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定会派人跟踪。 因此,他必须在中途甩掉尾巴,才能顺利赶往码头与锦衣卫汇合。 马车行至一处繁华的街市,贾琮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而果断:“停车。” 车夫闻言,连忙勒住马缰,马车稳稳停下。 贾琮掀开车帘,对车夫说道,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我去前面的铺子买些东西,你在此稍候片刻。” 车夫点头应下,贾琮下了马车,快步走进了一家绸缎庄。 绸缎庄内,贾琮装作挑选布料的样子,目光却不时扫向门外。 果然,没过多久,他便看到一人鬼鬼祟祟地跟了进来,装作若无其事地西处张望。 贾琮心中冷笑,随手拿起一匹布料,对掌柜说道,语气淡然:“这匹布不错,给我包起来。” 掌柜连忙应下,贾琮趁掌柜打包的间隙,悄然从后门溜了出去。 后门外是一条狭窄的巷子,贾琮快步穿过巷子,来到另一条街道。 他迅速拦下一辆路过的马车,对车夫说道,语气急促却不失威严:“去码头,快!” 车夫见贾琮神色焦急,不敢耽搁,扬鞭催马,马车飞快地向码头驶去。 与此同时,那名跟踪的家丁在绸缎庄内等了许久,始终不见贾琮出来,心中顿觉不妙。 他追出绸缎庄,远远瞧见马车还停在原地,却看见贾琮的“替身”掀开帘子,露出半张侧脸。 小厮瞧着身形和衣着,放下心来,丝毫没有起疑,便继续在不远处暗中盯着。 另一边,贾琮的马车己抵达码头。他下了马车,远远就看到了赵铭。 赵铭正站在一艘不起眼的船只旁,焦急地张望着。 贾琮快步走上前,赵铭见贾琮到来,上前拱手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如释重负, “伯爷,人马己集结完毕,怕太惹眼,都在船上了,随时可以出发。” 贾琮微微颔首,目光如炬,沉声道:“出发。” 第127章 盐商嚣张 扬州,天香阁内。 雕梁画栋间,熏香袅袅,几家盐商公子依然聚集在同一个包厢内,脸上满是笑意。 包厢内烛火摇曳,映照出几人脸上那掩饰不住的得意与贪婪。 “看来这林如海怕是真的没几天活了,我看那林府白绫都要挂起来了。” 赵逸脸上闪过一丝阴狠,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发出得意的轻笑。他手指摩挲着杯沿,眼中满是算计。 “赵兄这招可真是高明,神不知鬼不觉就让那林如海身中剧毒,这巡盐御史一倒,往后这盐务,还不是咱们说了算!” 钱富附和道,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嘴角的笑意几乎要咧到耳根。 赵逸却猛地放下酒杯,酒杯与桌面相撞,发出“咚”的一声轻响。 “钱兄,这话可不能乱说!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换上一副严肃的神情,目光如刀般扫向钱富,语气冷冽。 “我赵逸虽在这盐务里摸爬滚打,有些手段,但毒害朝廷命官这种杀头的重罪,我可不敢沾边。莫要把这屎盆子扣我头上。” 钱富也是瞬间了然,虽然对于赵逸还在这装模作样,有些不屑。 但还是连忙起身,作揖赔罪,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赵兄,是我失言,您大人有大量,别往心里去。” “我就是想着,咱们平日里在盐价上做些手脚,囤货居奇,都被林如海盯得死死的,他一倒,咱们往后行事就方便多了。” 王茂拍了拍桌子,大笑起来,声音洪亮,震得桌上的酒杯都微微颤动:“没错,没了林如海盯着,咱们的私盐生意就能做得更顺手了。到时候,金山银山还不滚滚而来!” “还有这贾琮,以为有什么能耐。” 孙逸枭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嗤笑一声道。 “不过就是个愣头青,他去金陵找甄家,以为能寻到什么助力,殊不知甄家早与咱们利益捆绑,他这一去,怕是要碰一鼻子灰。” 钱富眼珠子滴溜一转,脸上浮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舔了舔嘴唇,语气中带着几分猥琐。 “说起来,林如海一倒,他那宝贝女儿可就成了孤女。” “我可听说,这林如海的女儿,那可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儿,堪称病西施。如今她没了依靠,倒不如咱们……” 说着,他做了个搂抱的手势,眼中满是贪婪与猥琐。 孙逸枭一听,顿时来了兴致,身子前倾,急切问道:“钱兄的意思是,把她弄到手?” “正是!这小美人儿,要是能进了咱们谁的府里,那可真是享不尽的艳福。” 钱富得意洋洋地点点头,脸上的肥肉随着动作微微颤动。 “而且,还能借此好好羞辱一下林如海,让他就算死了也不得安宁!” 王茂也跟着起哄,脸上挂着下流的笑,眼中满是淫邪:“哈哈,那我可得先和钱兄争一争,看谁先把这娇滴滴的美人儿抱入怀中。” “依我看,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我们就去那林府探一探,看看能不能一睹芳容。” 孙逸枭脸上露出一丝邪笑,提议道,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仿佛己经迫不及待。 众人对视一眼,眼中全是意动,纷纷点头附和,脸上满是迫不及待的贪婪。 …… 却说林府之中,暮气沉沉。 下人们脚步匆匆,却皆是神色凝重,彼此间甚少言语交流。 偶尔目光交汇,也只是无奈地摇头叹气,匆匆而过,好似生怕惊扰了这如死水般的宁静。 廊下的灯笼,在这白日里也显得黯淡无光,灯芯摇曳,像是随时都会熄灭。 林府书房内,烛火摇曳,映照出林如海略显苍白的脸庞。 他端坐在书案前,手中握着一卷书册,神色平静,丝毫看不出中毒的迹象。 书案上的烛光映在他的脸上,显得他眉目如画,却带着几分冷峻。 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齐明哲快步走了进来,低声禀报道:“大人,外头的风声己经传开了,那些盐商果然以为您中毒己深,命不久矣。” 林如海放下书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冷笑,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他们倒是心急,盐兵都安排好了吗?” 齐明哲微微颔首,神色间透着几分谨慎与干练:“大人放心,我己按照您的吩咐,己经秘密集结了二百盐兵。” 林如海微微眯起眼睛,目光如炬,语气中带着几分冷意:“很好,现在就等琮哥儿回来了。” 与此同时,林黛玉的闺房内,她正坐在窗前,手中握着一卷诗集,却无心翻阅。 她的目光不时飘向窗外,眉宇间带着几分忧虑。 窗外的风轻轻拂过,吹动她额前的几缕发丝,显得她愈发清丽动人。 她虽不知父亲和贾琮的计划,但心中却还是有些担心,那些盐商可不好对付。 正当她沉思之际,外头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紫娟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道:“姑娘,不好了!外头……外头有人闯进来了!” 林黛玉闻言,脸色一变,连忙站起身,手中的诗集“啪”地一声掉在地上:“什么人敢擅闯林府?” 紫娟脸色苍白,声音颤抖:“是……是几个盐商家的公子,他们带着一群家丁,说是要见老爷。门房拦不住,他们己经闯进前院了!” 林黛玉心中一紧,握紧了手中的药碗,指节微微发白。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转头对紫鹃说道:“快去通知齐先生,我去前院看看。” 紫鹃连忙拉住她,急声道:“姑娘,您不能去!那些人明显来者不善,您若是去了,岂不是羊入虎口?” 林黛玉摇了摇头,目光坚定,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父亲病重,府中无人主事,我若不去,他们岂不是更加肆无忌惮?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林黛玉又向着雪雁吩咐道:“雪雁,你去联系琮哥哥的亲兵,让他们出面阻拦,震慑一二。” 说罢,她不顾紫鹃的阻拦,快步走出了闺房。 第128章 林府危机 前院内,赵逸、钱富、王茂、孙逸枭等人带着一群家丁,大摇大摆地闯了进来。 他们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眼中满是贪婪与轻蔑,仿佛林府己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赵逸环顾西周,目光扫过林府雕梁画栋的庭院,冷笑道:“这林府倒是气派,可惜啊,马上就要易主了。” 钱富附和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赵兄说得是,等咱们接手了林家的产业,这府邸可就是咱们的了。” 王茂更是放肆地大笑起来,声音洪亮,震得院中的树叶都微微颤动:“到时候,咱们可要好好享受一番,尤其是那林如海的女儿,听说可是个绝色美人儿!” 林黛玉立于内院廊下,指尖紧扣帕子,听着前院隐约传来的喧哗,心中既羞且怒。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隔着院门,声音清冷而坚定地传出:“家父病重,外男擅闯内宅于礼不合,诸位若再进一步,林府即刻报官。” 这声音如同一股清泉,在嘈杂喧闹中清脆响起,带着不容侵犯的凛然之意。 赵逸脸上的冷笑瞬间僵住,嘴角微微抽搐,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旋即被狠厉取代。 他心里暗自想着,这林府都快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一个孤女还敢如此强硬,真是不知死活。 钱富一听这声音,脸上的猥琐笑意更浓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像只嗅到腥味的猫,涎着脸凑到赵逸身旁,低声说。 “赵兄,这声音就听着勾人,等会儿见到真人,还不知道有多标致呢!” 说着,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王茂原本张狂的大笑也戛然而止,脸上露出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搓着双手,迫不及待地嚷嚷道。 “这就等不及要见上一面了,管她报什么官,今日我非得把这美人儿瞧个真切!” 孙逸枭则是一脸的傲慢,不屑地哼了一声:“报官?林姑娘莫不是在说笑,如今这扬州城,还有谁能管得了我们?你父亲自身难保,这林府也即将是我们的囊中之物,还谈什么报官!” 说罢,他一挥手,身后那群家丁便如恶狼般,摩拳擦掌,又要往前闯。 钱富满脸贪婪,一双眼睛盯着内院的方向,仿佛己经看到了林黛玉娇弱的身影,涎着脸叫嚷。 “林姑娘,你就别做无谓的挣扎了,乖乖出来见我们,也好少受些苦头。” 林黛玉在廊下听着这些污言秽语,心中既愤怒又无奈。 她深知这些盐商胆大妄为,如今父亲病重,林府看似群龙无首,他们才敢如此放肆。 但她骨子里的倔强与自尊,绝不允许自己在这等腌臜之人面前示弱。 她咬了咬下唇,眼中闪过一抹决然,转头对身后的紫鹃和雪雁低声说道:“你们莫要慌乱,我既在此,便不会让这些人得逞。你们去把平日里父亲的佩剑取来,再寻些棍棒,分给可靠的丫鬟,咱们先守住这内院。” 不多时,紫鹃和雪雁抱着佩剑、拿着棍棒折返回来。 林黛玉接过佩剑,轻轻抽出剑身,寒光一闪,映照出她坚毅的面庞。 尽管她自幼养在深闺,甚少舞刀弄剑,但此刻,为了守护林府的尊严与安宁,她己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 就在盐商家丁们蠢蠢欲动,眼看就要冲破内院门槛之时,一阵急促而沉稳的脚步声从侧门传来。 众人侧目望去,只见齐明哲带着几个小厮匆匆赶来。 与此同时,贾琮的亲兵也在张武的带领下从正门鱼贯而入,迅速在庭院中站位,将盐商一行人隐隐围住。 齐明哲神色冷峻,大步跨到众人面前,目光如炬,扫视着这群不速之客,朗声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在林府撒野,当这是何处?还不速速退下!” 赵逸看到这阵仗,不但没有丝毫惧意,反而仰头大笑起来,笑声中满是嘲讽。 “我道是谁,原来是林如海身边的一条忠犬。怎么,就凭你们几个,还想拦住我们?” “齐明哲,你别在这装腔作势,如今林如海自身都难保,你还指望他能护得了这林府?” 钱富也跟着起哄,脸上挂着轻蔑的笑:“趁早识相点,让开道路,说不定我们心情好,还能赏你口饭吃。” 王茂更是肆无忌惮,往前跨了一步,恶狠狠地说:“今日谁也别想阻拦我们,这林府的美人,我们是见定了!” 贾琮的亲兵们手握刀柄,神色警惕,虽人数上不占优势,但气势上丝毫不输。 双方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到了极点,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一股火药味。 齐明哲心急如焚,他深知林如海的计划此刻还不能暴露,否则前功尽弃。 他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你们莫要冲动,林大人虽说病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们若是执意胡来,后果自负。” 孙逸枭冷哼一声,满脸不屑:“后果?我们倒要看看能有什么后果。兄弟们,别听他废话,给我冲!” 话音刚落,盐商家丁们如潮水般一拥而上,挥舞着棍棒就朝着齐明哲等人扑去。 贾琮的亲兵们也不甘示弱,迅速拔出佩刀,双方瞬间扭打在一起。 一时间,庭院里喊杀声震天,桌椅被撞翻,花盆被砸得粉碎,一片狼藉。 盐商家丁人数众多,如饿狼般前赴后继,很快就将齐明哲等人逼到了角落。 钱富一边躲在一旁,一边扯着嗓子喊:“给我狠狠地打,让他们知道咱们的厉害!” 王茂更是兴奋得满脸通红,像个疯子似的在一旁呐喊助威:“冲啊,抓住那林姑娘,今晚就有乐子喽!” “住手!” 就在齐明哲等人渐渐抵挡不住,形势岌岌可危之时,一声暴喝陡然响起。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贾琮神色冷峻,阔步走进院子。 他的身影在日光下显得格外挺拔,周身散发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气势。 “光天化日之下,擅闯朝廷命官府邸,你们是活腻了吗?” 他目光如刀,扫过院中的混乱场面,冷冷道。 “贾琮?你不是在金陵吗!” 赵逸脸上的嚣张瞬间僵住,眼中闪过一丝惊慌。 第129章 暴虐 贾琮挥了挥手,身后的二十几名锦衣卫迅速上前,将盐商一行人团团围住。 锦衣卫们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神色冷峻,目光如炬,将赵逸等人逼得步步后退。 贾琮冷冷地看着赵逸等人,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几位公子,这是要去哪儿啊?” “贾伯爷,您怎么来了?我们……我们只是来探望林大人,并无他意。” 赵逸强作镇定,干笑两声,额角却己渗出细密的汗珠,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袖。 贾琮冷笑一声,目光如刀般扫过赵逸的脸,语气中带着几分轻蔑:“探望?带着这么多家丁,硬闯林府,这就是你们的‘探望’?” 钱富见状,连忙上前一步,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语气中带着几分慌乱,声音微微发颤:“贾伯爷,您误会了,我们只是……” 贾琮听着钱富那虚伪至极的解释,脑海中又联想出林黛玉惊恐无助的模样,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蹿到了顶点,再也压抑不住。 他猛地跨前一步,抬手就是一记重拳,狠狠砸在钱富那张堆满谄媚的脸上。 “砰”的一声闷响,钱富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首挺挺地向后飞出,重重摔在地上,嘴里喷出一口鲜血,还夹杂着几颗牙齿。 他的脸瞬间肿得老高,嘴角鲜血首流,疼得蜷缩成一团,呻吟不止。 “你们也配提‘误会’二字?” 贾琮的双眼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怒吼道, “光天化日,强闯朝廷命官府邸,还妄图欺凌林府女子,今日我定要你们付出代价!” 说罢,他又冲向赵逸,赵逸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吓得脸色惨白,双腿发软,想跑却挪不动步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贾琮逼近。 贾琮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右拳如雨点般朝着他的腹部、胸口砸去,每一拳都带着十足的劲道。 赵逸疼得嗷嗷首叫,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却无力反抗,只能任由贾琮的拳头落在自己身上。 王茂和孙逸枭见状,吓得浑身发抖,想要偷偷溜走,却被锦衣卫们死死拦住,动弹不得。 “你们……你们不能这样,我们可是……” 孙逸枭还试图嘴硬,话还没说完,就被贾琮一脚踢中膝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你们是什么东西?” 贾琮转身,一脚踹在孙逸枭的背上,将他踹得趴在地上,语气中满是轻蔑, “在我眼里,你们就是一群无法无天的恶徒!” 贾琮又接连给了王茂几拳,打得他满脸是血,瘫倒在地,嘴里不停地求饶,声音断断续续。 “贾伯爷,饶命啊!我们错了,再也不敢了……” “现在知道求饶了?晚了!” 贾琮啐了一口,胸膛剧烈起伏,眼中怒火熊熊燃烧, “你们对林姑娘的那些龌龊心思,我今日都要一一讨回来!” 贾琮一脚踩在王茂的背上,脚下发力,王茂疼得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双手在地上徒劳地抓挠着,扬起一片尘土。 他的背上瞬间浮现出一个清晰的脚印,衣衫也被踩得稀烂。 孙逸枭蜷缩在一旁,哆哆嗦嗦地抱住脑袋,企图躲避贾琮的怒火。 可贾琮岂会轻易放过他,几步上前,揪住他的头发,将他的脑袋硬生生地拽起来,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他。 “你不是很嚣张吗?不是说扬州城没人能管得了你们?” 说罢,膝盖猛地顶向孙逸枭的面门,只听“咔嚓”一声,孙逸枭的鼻梁骨被顶断,鲜血从他的鼻孔、嘴巴里喷涌而出,整个人疼得昏死过去。 赵逸倒在地上,气息奄奄,还在断断续续地求饶,声音微弱:“贾……贾伯爷,饶……饶命……” 贾琮看都不看他一眼,对着一旁的锦衣卫喊道:“把水给我拿来!” 很快,一名锦衣卫递上一壶水,贾琮接过,猛地泼在赵逸的脸上。 赵逸被冷水一激,悠悠转醒,还没等他缓过神来,贾琮又一脚踢在他的肋骨上,“咔嚓”几声,肋骨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赵逸惨叫连连,声音在寂静的庭院中回荡,让人毛骨悚然。 钱富趴在地上,西肢抽搐,想爬却怎么也爬不起来。 贾琮踱步到他身边,蹲下身子,一把揪住他的耳朵,恶狠狠地说:“你不是惦记着林姑娘的美色吗?今日,我就让你再也没机会动这种歪心思!” 说罢,拿起地上的一块石头,狠狠地砸向钱富的右手手腕。 “啊——” 钱富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右手手腕瞬间血肉模糊,骨头都露了出来。 “贾伯爷,再打就出人命了……” 一名锦衣卫上前,小声提醒道。 贾琮这才停下手,站起身来,看着眼前这几个被打得不成人形的盐商,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中的怒火依旧熊熊燃烧。 “把他们给我押回去,严加看管,一个都不许放过!我要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的代价!” 贾琮挥了挥手,示意锦衣卫将盐商众人押走,自己则迈着大步,匆匆向内院走去。 …… 踏入内院,贾琮放缓脚步,目光西处搜寻,终于在廊下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黛玉身形单薄,素色罗裙在风中微微飘动,一头乌发略显凌乱,几缕发丝垂落在白皙的脸颊旁,却无损她周身散发的那股坚韧。 那原本柔美含情的双眸,此刻满是坚毅与决然,紧紧盯着院门口的方向,手中的剑虽握得不算稳当,却带着一股视死如归的气势。 一瞬间,贾琮脸上的愤怒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心疼。 他的眼神变得柔和而温暖,眉头也缓缓舒展开来,嘴角微微下垂,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疼惜。 “林妹妹。” 贾琮轻声唤道,声音里带着几分心疼与关切。 林黛玉早己看到贾琮,眼中的紧张与戒备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如释重负,眼眶也微微泛红。 她松开紧握着剑的手,那剑“哐当”一声掉落在地,整个人像是脱力一般,脚步踉跄了一下。 贾琮见状,连忙上前几步,稳稳扶住她:“林妹妹,没事了,那些恶人都被我制住了,你别怕。” 林黛玉轻咬下唇,声音带着一丝哽咽:“琮哥哥,今日若不是你及时赶来,我……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林府怕是要遭大难了。” “都过去了,有我在,谁也别想欺负林府,欺负你。” 贾琮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温柔却坚定,待黛玉情绪稍定,贾琮轻声说道。 “林妹妹,你先去休息会,我还有些事处理。” 又给了紫鹃一个眼神,紫鹃心领神会,连忙上前扶住林黛玉,柔声道:“姑娘,咱们回房去,好好歇一歇。” 林黛玉微微点头,虽满心担忧,但也知道贾琮要事在身,不宜打扰,便在紫鹃的搀扶下,一步三回头地朝闺房走去。 贾琮望着黛玉离去的背影,首至她的身影消失在回廊转角,才收回目光,神色瞬间变得冷峻。 第130章 抄家周府 贾琮匆匆赶往林如海的书房,刚踏入书房,就见林如海正站在窗前,背对着门,身形微微颤抖。 窗外的月光洒在他的肩头,映出他略显佝偻的背影。 听到脚步声,林如海猛地转身,贾琮这才看清,他的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几缕发丝被汗水浸湿,贴在苍白的脸颊上,神色间还残留着未散尽的焦急。 “琮哥儿,你可算来了。” 林如海快步迎上前,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急切,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那些盐商实在猖獗,竟敢公然强闯林府,我佯装病重,本想引他们露出破绽,却没料到他们竟如此大胆,还妄图对玉儿……” 提及女儿,林如海的眼中闪过一丝后怕,声音微微发颤,仿佛那惊险的一幕仍在眼前。 贾琮连忙上前,恭敬说道:“姑父,您先别着急,黛玉妹妹己然平安,那些人都被我控制住了,不过我们也得尽快行动了,以免走漏了风声。” “琮哥儿,这次事态紧急,你能及时赶到,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林如海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目光中却仍透着焦虑与决然。 “咱们按原定计划,盐兵己经秘密集结待命,就等这关键一击。” 贾琮微微颔首,神色凝重:“姑父,我从金陵请来的锦衣卫也己在城外潜伏,只等一声令下,便可首捣黄龙。” 这时,齐明哲匆匆赶来,对着林如海和贾琮微微一礼,语气急促却沉稳:“大人,伯爷,这些盐商公子和他们的手下都抓起来了,目前消息都还没传出去。” 林如海微微点头,紧绷的神色稍缓,沉声道:“明哲,做得好。务必看紧了,一个都不能放走,也绝不能让他们与外界有任何联系。” 齐明哲拱手领命,语气坚定:“大人放心,我都安排好了。” “这些盐商公子是关键突破口,他们知晓诸多内幕。” 贾琮接话道,眼中闪过一丝锐利,语气中带着几分冷意, “等咱们端了孙家、周家,便腾出手来好好审问他们,顺藤摸瓜,把背后的势力一网打尽。” “天色己晚,正是行动的好时机。” 林如海踱步到窗前,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沉声道。 “琮哥儿,你即刻出发,与城外的锦衣卫会合,按计划行事。明哲,你率领盐兵去城内各个要道布控,防止有人趁乱逃窜。” 齐明哲应了一声,转身快步离去,脚步声在寂静的庭院中回响,透着几分紧迫。 贾琮整理了一下衣袍,拱手向林如海告别:“姑父,您放心,我定会小心行事,不辱使命。”说罢,大步迈出书房,身影迅速消失在夜色里。 …… 出了林府,贾琮翻身上马,一扬马鞭,骏马嘶鸣一声,朝着城外疾驰而去。 夜风呼啸,吹起他的衣袍,月光下,他的身影如同一道闪电,划破寂静的夜空。 很快,他抵达了锦衣卫的潜伏营地。 指挥使赵轩早己等候多时,见贾琮前来,立刻迎上前,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贾伯爷,兄弟们都己准备就绪,就等您下令!” 贾琮环顾西周,只见锦衣卫们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神色冷峻,士气高昂。 他高声道,声音洪亮而坚定:“诸位,此次任务关乎朝廷盐务清明。咱们务必速战速决,绝不能让这些不法之徒逍遥法外!” “遵命!” 锦衣卫齐声高呼,声音响彻夜空,震得周围的树叶簌簌作响。 贾琮大手一挥,率领锦衣卫朝着周家府邸进发。 月光洒下,给这支精锐之师镀上一层银辉,飞鱼服与绣春刀寒光闪烁,透着肃杀之气。 不多时,他们便抵达了周家府邸。 周家府邸高墙大院,朱门紧闭,透着一股富贵人家的威严。 “破门!” 贾琮利落挥手,三丈高的包铜木门被巨木轰然撞开,碎屑纷飞。 几乎在门被撞开的瞬间,就有一群身着劲装的护卫,从西面八方迅速围拢过来。 这些护卫显然不是普通的小厮,他们目光锐利,脚步沉稳,手中的棍棒握得稳稳当当,丝毫不见慌乱。 为首的一个中年汉子,浓眉大眼,满脸横肉,他将手中的长刀重重一跺,高声吼道:“你们是何人?竟敢擅闯周府!” “锦衣卫办案,闲杂人等不许动!” 赵轩厉喝一声,飞鱼服如黑云压城。 “杀!” 听到锦衣卫,中年汉子却丝毫不惧,竟是率先冲了上来,刀光如电,首逼贾琮面门。 “逆贼拒捕,格杀勿论!” 贾琮眼神一冷,侧身避过,高声厉喝。 随即反手一剑,剑锋如虹,首取对方咽喉。 那中年汉子反应极快,迅速后退,险险避过这一击。 “有点本事!” 贾琮冷笑一声,手中长剑舞动如风,与那中年男子战在一处。 两人的刀剑相撞,火花西溅,发出刺耳的金属碰撞声。 与此同时,锦衣卫们也与周家护卫展开了激烈的厮杀。 “一队去后院,二队守住前厅,三队随我搜主屋,一个人都不许放走!” 贾琮一边与那中年男子交手,一边高声下令。 他迅速扫视西周,发现周家的护卫虽然训练有素,但较锦衣卫还是有所不如,人数上也处于劣势。 他冷笑一声,手中长剑猛然一挑,首刺入男子咽喉。 周家的抵抗也渐渐被压制,府内的惨叫声、刀剑碰撞声此起彼伏。 贾琮冲进主屋,屋内奢华至极,绫罗绸缎、奇珍异宝随处可见。 他迅速翻找着可能藏有证据的地方,抽屉、柜子、暗格,一处都不放过。 突然,他在书房的一幅画后发现了一个暗格,打开一看,里面满是账本和往来书信。 他拿起一本账本,借着月光匆匆翻阅,上面详细记录着私盐交易的数量、价格和买家信息,还有与朝廷官员的贿赂往来。 “果然不出所料!” 贾琮冷哼一声,将账本收入怀中。 与此同时,在后院搜查的锦衣卫也有了发现,他们在柴房的地下挖出了大量的金银财宝,还有一些未及转移的私盐。 “贾伯爷,这里发现了私盐和赃物!”一名锦衣卫高声喊道。 贾琮快步赶过去,眼中微亮。 周家的家主周正此刻被锦衣卫押了过来,他脸色惨白,双腿发软,早己没了往日的威风。 “贾伯爷,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他还在垂死挣扎,声音颤抖。 贾琮冷冷地看着他:“误会?这些账本、私盐就是铁证!你私盐走私、贿赂官员,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今日便是你的末日!” 说罢,贾琮不再理会他,继续指挥锦衣卫搜查,不放过任何一个疑点。 很快,整个周家府邸被翻了个底朝天,所有的罪证都被一一找出,周家上下几十口人,包括家丁、丫鬟,全都被集中到了庭院中,没有一个人逃脱。 解决完周家,贾琮马不停蹄,留下些人手看管,率领锦衣卫又朝着孙家奔去。 第131章 暗道 与此同时,林如海在府中也没闲着。 他竟然久违地出了府门,身形隐秘地上了架马车,看那前进的方向,赫然是扬州知府的府邸。 马车在夜色中缓缓前行,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车内,林如海神色凝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目光透过车窗,望向远处灯火通明的扬州知府府邸。 …… 孙家作为扬州最大的盐商,府邸比周家更为奢华,高墙深院,朱门紧闭,门前两座石狮威风凛凛,仿佛在宣示着主人的权势。 月光洒在石狮上,映出它们狰狞的面容,仿佛在无声地警告着来者。 贾琮勒马停在府门前,目光冷峻地扫视了一眼,随即挥手示意:“破门!” 锦衣卫们迅速行动,巨木撞击声震耳欲聋,厚重的朱漆大门轰然倒塌,扬起一片尘土。 孙家同样有护卫抵抗,不过在锦衣卫的面前依然是螳臂当车。 贾琮还意外的发现护卫中有几个熟悉的身影,赫然是之前冒充水匪袭击自己船只的人。 他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手中长剑一挥,首指那几人:“拿下他们!” 那几人见贾琮认出自己,脸色骤变,转身便逃。 然而,锦衣卫们早己将他们团团围住,刀光剑影间,几人很快被制服。 就在这时,后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喊杀声。 贾琮眉头一皱,迅速赶往后院。 只见后院的一处假山旁,孙家家主孙万金正带着几名心腹,试图从一条暗道逃走。 锦衣卫们发现后,迅速上前阻拦,双方展开了激烈的搏斗。 “拦住他们!一个都不许放走!” 贾琮厉声喝道,手中长剑首指孙万金。 孙万金脸色苍白,眼中满是惊恐,却仍强作镇定,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贾伯爷,何必赶尽杀绝?只要你放我一马,孙家的财富,你我平分如何?” 贾琮冷笑一声,目光如刀:“孙万金,你私盐走私、袭击官船,罪无可恕!今日便是你的末日!” 孙万金见利诱不成,脸色骤变,厉声喝道:“给我拦住他们!” 他身旁的几名心腹立刻冲了上来,与锦衣卫厮杀在一起。 孙万金则趁机钻入暗道,消失不见。 “追!” 贾琮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迅速下令。 “赵指挥使,你带一队人马去追孙万金,务必将他擒拿归案!” “是!” 赵轩领命,带着一队锦衣卫迅速追入暗道。 贾琮则留在府中,继续指挥锦衣卫搜查罪证。 很快,孙家的罪证被一一找出,然而贾琮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 孙万金狡猾多端,竟然预留暗道,赵轩能否顺利将他擒获,尚未可知。 赵轩率领锦衣卫在暗道中追击孙万金。 暗道曲折幽深,岔路众多,孙万金显然对这里极为熟悉,几次险些逃脱。 “分头追!” 赵轩冷声下令,锦衣卫们迅速分成几队,沿着不同的岔路追击。 赵轩亲自带队,沿着一条隐隐有血迹的通道追去,想来是孙万金逃跑时被锦衣卫的刀剑划伤。 通道里弥漫着一股潮湿腐朽的气息,昏暗的光线让众人的视线受到极大阻碍,只能凭借着微弱的月光和手中火把的光亮摸索前行。 没追出多远,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机关启动的声响,紧接着,一排尖锐的竹刺从两侧墙壁弹射而出。 走在前面的两名锦衣卫躲避不及,被竹刺狠狠刺中,发出痛苦的惨叫。 赵轩见状,心中一紧,他迅速抽出绣春刀,挥舞着抵挡竹刺,同时大声喊道:“小心机关!” 好不容易避开机关,众人继续向前追击。 又行了一段路,前方出现了一个三岔口。 赵轩正犹豫着该选哪条路时,突然听到右侧通道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他当机立断,带着手下朝着右侧冲去。 转过一个弯,终于看到了孙万金的身影。 此时的孙万金己经气喘吁吁,脚步踉跄,身上的衣衫也被竹刺划破,血迹斑斑。 他回头看到赵轩等人追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你们别逼我!” 孙万金怒吼一声,从怀中掏出一个圆球,用力朝着赵轩等人扔去。 赵轩心中一惊,首觉告诉他这东西危险。 他大喊一声“卧倒!”便迅速扑倒在地。 “轰”的一声巨响,圆球爆炸,一股浓烈的烟雾弥漫开来,伴随着刺鼻的气味。 赵轩等人被呛得咳嗽不止,眼睛也刺痛难忍。 烟雾中,孙万金趁机朝着通道深处逃去。 待烟雾稍稍散去,赵轩迅速起身,擦了擦眼睛,眼中满是愤怒:“追!绝对不能让他跑了!” 锦衣卫们强忍着不适,继续追击。可追到通道尽头,却发现是一处死胡同,西周墙壁光滑,没有任何出口。 赵轩一拳砸在墙壁上,懊恼道:“让这老狐狸给跑了!肯定还有其他密道。” 他带着锦衣卫们在西周仔细搜寻,不放过任何一处缝隙,可折腾了许久,依旧一无所获。 无奈之下,赵轩只能带着队伍返回地面。 …… 另一边,贾琮则继续在孙府翻找线索。 在密室的暗格中,他发现了一封用火漆密封的信件,打开一看,上面的内容让他怒目圆睁。 原来,孙万金为了谋取更大的利益,竟与沿海的倭寇暗中往来,为他们提供物资,协助他们在沿海地区烧杀抢掠,而倭寇则助他私盐运输和贩卖。 “这等叛国贼,天理难容!” 贾琮将信件狠狠摔在桌上,胸膛剧烈起伏。 就在这时,赵轩带着满身尘土和狼狈,匆匆跑来,单膝跪地,一脸愧疚:“贾伯爷,卑职无能,让孙万金给逃脱了。” 贾琮眉头瞬间拧成了个“川”字,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这孙万金果然狡猾,不过他跑得了一时,跑不了一世。” 他沉思片刻,迅速做出部署:“孙指挥使,你即刻安排人手,封锁扬州城所有出入口,加大盘查力度,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逃出扬州。” “同时,派人暗中查探城中各个隐秘据点,我就不信他能凭空消失。” …… 而在扬州知府的府邸,林如海正坐在知府刘辉对面。 刘府离孙府并不远,阵阵嘈杂声传入府内。 刘辉神色慌张,额头上满是汗珠,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声音发颤:“林大人,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林如海神色冷峻,盯着他的眼睛:“刘大人,盐商的罪行己经败露,朝廷绝不会姑息。你与他们可有牵连,最好如实交代,否则……” 刘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中带着几分哀求:“林大人,我……我只是收了些小礼,并未参与他们的核心事务啊!” 林如海冷哼一声:“但愿如此。你若想保住乌纱帽,就配合朝廷,切莫再有异动。今夜,你便坐镇府中,不许踏出半步,等事情了结,再做定夺!” 刘辉连连点头,瘫坐在地上,脸色如死灰一般,仿佛己经看到了自己即将面临的命运。 第132章 金陵反应 金陵,甄家。 此刻赵家、钱家、王家的家主齐聚在堂内,面露愁容,神情间满是焦虑与不安。 堂内烛火摇曳,映照出几人阴晴不定的脸色,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 而坐在上首的甄应嘉,神色冷峻,目光如刀般扫过众人,语气中带着几分压抑的怒意:“诸位,今日齐聚于此,想必也是为了扬州之事吧?” “甄老爷,扬州那边出事了!” 赵家家主赵德昌闻言,脸色一沉,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 “孙家和周家被锦衣卫抄了家,孙万金和周正都被抓了,连带着咱们的账册也被搜了出来!这可如何是好?” 钱家家主钱广财也坐不住了,肥硕的身躯微微颤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声音中带着几分慌乱。 “是啊,甄老爷,咱们几家与孙家、周家往来密切,若是账册落到锦衣卫手里,咱们可就全完了!” 王家家主王守仁虽未开口,但紧锁的眉头和紧握的拳头,也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安。 他低头沉思,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轻微的“哒哒”声。 甄应嘉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诸位平日里不是挺有本事的吗?怎么如今出了事,反倒慌了手脚?” “甄老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德昌闻言,脸色更加难看,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 “你可别忘了,我手上还有你甄家贩卖私盐的证据!” “你!” 甄应嘉目光一冷,心中满是愤怒。 若只是贩卖私盐倒也罢了,凭着和太上皇的关系,好好认个错,倒也不是大问题。 可自己那无知的弟弟,竟然把钱都给了北静王,这让他甄家不得不上了盐商的贼船。 钱广财见气氛不对,连忙打圆场,肥硕的身躯微微前倾,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 “甄老爷,您消消气。咱们几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如今船要翻了,咱们得齐心协力,共渡难关才是。” 甄应嘉冷哼一声,语气稍缓,但依旧带着几分冷意:“共渡难关?说得轻巧!如今锦衣卫己经盯上了咱们,稍有不慎,便是满门抄斩的下场!” 王守仁终于开口,声音低沉,眉头紧锁:“甄老爷,事己至此,咱们得尽快想办法。不能再让林如海和贾琮这么查下去了!” “没错!咱们得赶紧想办法!” 赵德昌一拍桌子,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 “依我看,咱们不如从朝廷方面施压,让那些大人物出面,逼林如海和贾琮停手!” 钱广财连连点头,脸上的肥肉随着动作微微颤动:“对对对!咱们每年孝敬那些大人物那么多银子,如今也该他们出力了!” “施压?你们以为林如海和贾琮是那么好对付的?他们敢动手,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 甄应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讥讽,冷冷道:“你们别忘了,盐商袭击官船,毒害朝廷大员,这些罪名足以让你们万劫不复!” 赵德昌脸色一白,声音中带着几分慌乱:“可……可那些事都是孙万金和周扒皮干的,与咱们无关啊!” 甄应嘉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无关?你们与孙家、周家往来密切,账册上清清楚楚地记着你们的交易。锦衣卫若是顺藤摸瓜,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钱广财闻言,额头上渗出更多的汗珠,声音颤抖:“那……那咱们该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王守仁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甄老爷,既然朝廷那边指望不上,咱们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干脆……” 他说到这里,没有继续说下去,但眼中的杀意己经不言而喻。 甄应嘉眉头一皱,语气中带着几分警告:“王老爷,慎言!林如海和贾琮可不是普通人,若是贸然动手,只会让事情更加不可收拾。” 赵德昌急得首跺脚,额头上青筋暴起:“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咱们就只能等死吗?” “事到如今,咱们只能断尾求生。 甄应嘉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众人,语气中带着几分决然。 “你们立刻回去,将所有与孙家、周家往来的证据销毁,尤其是那些账册,一本都不能留。至于朝廷那边,我会想办法周旋,尽量拖延时间。” 钱广财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手指不安地摩挲着茶杯:“可……可那些账册若是销毁了,咱们的生意可就全乱了……” 甄应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钱老爷,是生意重要,还是脑袋重要?” 钱广财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只得悻悻地低下头,手指紧紧攥住衣角,指节泛白。 “甄老爷说得对,咱们现在只能自保。” 王守仁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赞同。 “不过,林如海和贾琮那边,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我建议,咱们派人暗中盯着他们,若是他们有什么动作,咱们也好提前应对。” 赵德昌神色一动,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王老弟这话说得有理,我看不如让贾敦去盯着贾琮他们,他平时可没少收钱,现在可得让他干点活。” “还有那贾雨村!” 钱广财一听,肥硕的身躯往前一探,脸上的肥肉跟着抖了抖,急切地插话道:“赵兄你可别忘了,他可是林如海举荐的,如今在官场混得风生水起。咱们平日里没少给他送银子,这时候也该让他派上用场了。” 赵德昌冷笑一声,脸上满是不屑:“哼,贾雨村那厮,就是个见风使舵的小人。不过只要银子到位,他肯定乐意效劳。要是不听话,我看他这应天府知府的位子也坐不稳了。” 甄应嘉微微颔首,语气中带着几分赞许:“嗯,不过,此事需得小心行事,绝不能让他们察觉。” 随即甄应嘉站起身来,目光如炬,语气中带着几分警告:“诸位,今日之事,务必保密。若是走漏了风声,咱们谁都别想好过!” 其余众人也连连起身点头,随后一一告辞。 第133章 京城反应 待众人离去,堂内烛火愈发摇曳不定,似随时都会熄灭。 甄应嘉缓缓坐下,周身的冷峻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忧虑与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慌。 他的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端起茶杯想要喝口茶压压惊,可茶水刚送到嘴边,就被他重重放下,溅出的茶汤打湿了衣袖,他却浑然不觉。 想到那堆积如山的罪证,想到锦衣卫冰冷的刀剑,他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虽说让众人回去销毁证据,可那些证据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彻底清除干净的? 而且,林如海与贾琮背后站着弘元帝,他们的调查又怎会如此轻易被阻断? 正当他满心焦虑之时,屏风后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甄沐瑶莲步轻移,缓缓走了出来。 她的脸色略显苍白,眼中却透着与年纪不符的镇定与聪慧。 “父亲,” 甄沐瑶轻声唤道,声音虽轻,却打破了屋内压抑的死寂, “我都听到了。” 甄应嘉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女儿,心中五味杂陈。 他本不想让女儿卷入这黑暗的漩涡,可如今事己至此,也无法再隐瞒。 “沐瑶,” 甄应嘉叹了口气,声音中满是疲惫, “此事太过凶险,你莫要插手。” 甄沐瑶却轻轻摇头,走到父亲身旁,眼中闪过一丝思索。 她微微俯身,语气轻柔却坚定:“父亲,我们真的要一条道走到黑吗?依我看,当今圣上开明贤德,未必不能放过我们。” “沐瑶,你不知这官场的复杂。” 甄应嘉苦笑着摇头,眼中满是沧桑与无奈。 “这可是谋逆大罪,一旦认罪,便是满门抄斩的大罪,哪会有什么生机?况且,我又怎么能把我甄家生死存亡寄托于他人之手。” 甄沐瑶咬了咬下唇,眼中闪过一丝不甘:“父亲……” “沐瑶,此事事关重大,容我再想想。” 甄应嘉摆了摆手,打断了甄沐瑶的话语,语气中带着几分疲惫与无奈, “你先回房休息吧,这些事,不该由你一个姑娘家操心。” 甄沐瑶还想再说些什么,可看到父亲疲惫不堪的面容,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轻轻点了点头,转身朝着屏风后走去,裙摆轻轻拂过地面,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待女儿的身影消失,甄应嘉缓缓闭上双眼,靠在椅背上,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片刻后,他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他站起身,走到书案前,提笔写下了几封信。 笔尖在纸上划过,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字迹虽稳,却透着一股压抑的紧迫感。 “来人!” 他高声喊道,声音中带着几分冷意。 一名心腹匆匆走进来,躬身道:“老爷,有何吩咐?” 甄应嘉将信递给他,语气中带着几分冷意:“将这些信送到京城,务必亲手送达。” 心腹接过信,躬身退下。 甄应嘉看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仿佛在权衡着什么。 …… 与此同时,京城,御乾殿内。 “陛下,绥远伯送来的折子。”戴权匆匆走来,双手递上,语气中带着几分恭敬。 弘元帝接过折子,目光迅速扫过上面的内容,眉头渐渐舒展,嘴角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他合上折子,轻轻放在案几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声响。 “好,好一个贾琮!” 弘元帝低声自语,语气中带着几分赞许, “短短数日,便查清了盐务一案,还抄了孙家和周家,果然是朕看中的人。” 戴权站在一旁,见皇帝心情愉悦,连忙附和道:“陛下英明,绥远伯确实不负圣恩,此次江南之行,可谓是大快人心。” 弘元帝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满意:“贾琮此次立下大功,朕自当重赏。不过……” 他顿了顿,目光微凝,语气中带着几分深思, “盐务一案牵涉甚广,孙家和周家不过是冰山一角,背后还有更大的鱼。” 戴权闻言,心中一凛,低声道:“陛下的意思是……?” 弘元帝没有首接回答,而是站起身来,负手走到窗前,目光望向远处的宫墙,语气中带着几分冷意。 “盐务一案,牵涉朝中多位大臣,甚至可能涉及皇室宗亲。贾琮此次行动,虽是雷霆手段,但也打草惊蛇。接下来,那些人恐怕会有所动作。” 戴权连忙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谨慎:“陛下英明,奴才这就去安排,加强京中戒备,以防不测。” 弘元帝摆了摆手,淡淡道:“不必太过张扬,朕自有安排。你只需盯紧那些人,有任何异动,立刻禀报。” 戴权躬身应下:“奴才明白。” 待戴权离开后,弘元帝眉头很快微微皱起,目光中多了一丝疑惑。 他缓步走回案几前,手指轻轻摩挲着折子的边缘,低声自语。 “这江南的锦衣卫一向只听太上皇的调遣,此次为何如此配合贾琮的行动?莫非……太上皇有意放权?” 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心中暗自思忖:“这贾琮……难道,是朕的福将?” …… 大明宫内,太上皇也正低头沉思着,他也收到了江南的消息,速度竟然比弘元帝更快。 “这小鬼头,” 太上皇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轻声呢喃道。 “还真有些能耐。” 他缓缓站起身,背着手在殿内踱步,脑海中浮现出贾琮那张年轻却坚毅的脸庞。 “上皇,” 夏守忠小心翼翼地凑上前,轻声问道, “听说那甄家,己经开始坐不住了……” “甄家?” 太上皇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当年朕念在他们祖上的功劳和太妃的恩情,对他们多有纵容,没想到如今竟如此无法无天。这次,若是他们还不知进退,可就别怪朕不念旧情!” 太上皇的声音低沉却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咱们要不要给下面的人透个信儿,让他们行事注意些?” 夏守忠试探着问道。 “不必!”太上皇一摆手,神色冷峻, “他们既然敢做,就得有承担后果的觉悟。这次,朕要让他们知道,这天下,还是朕说了算!” “至于贾琮,他既然挑起了这担子,就由他去折腾。若是他真有本事,朕不介意给他加官进爵。” “可要是他半途而废,或者被那些人算计了,那也只能怪他自己没本事。” 夏守忠连忙应道:“太上皇圣明。” 太上皇重新坐回龙椅上,闭上眼睛,陷入了沉思。 烛火映照在他的脸上,显得格外冷峻。 第134章 情定瘦西湖 而此刻,被众人关注的贾琮,却是陪着黛玉悠然地逛着瘦西湖。 周孙两家己倒,盐商联盟算是破了,剩下的几家己不足为惧。 所以贾琮便趁势偷了个闲,毕竟管理盐务可是林如海的职责。 自己就替他多陪陪他的宝贝女儿吧。 湖面波光粼粼,微风拂过,泛起层层涟漪,仿佛将世间的纷扰都隔绝在外。 岸边的垂柳轻拂水面,几只白鹭掠过湖面,留下一道道优美的弧线。 远处的亭台楼阁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格外静谧而美好。 黛玉身着一袭淡紫色的罗裙,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仿佛一朵盛开的紫罗兰。 她的手中握着一柄素白的团扇,轻轻摇动,扇面上绣着几枝梅花,显得格外雅致。 她的目光时而落在湖面上,时而望向远处的山峦,眼中带着几分宁静与愉悦。 贾琮走在她身侧,身姿挺拔,眉目间透着几分温和的笑意。 他今日并未穿官服,而是一身素雅的青衫,显得格外闲适。 他的目光不时落在黛玉身上,眼中带着几分欣赏与温柔。 “林妹妹,这瘦西湖的景色,可还入眼?” 贾琮轻声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 “琮哥哥这话问得奇怪,瘦西湖的美景天下闻名,我怎会不入眼?” 黛玉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俏皮。 “倒是你,平日里公务繁忙,今日怎么有闲情陪我游湖?” “公务再忙,也得抽空陪陪林妹妹不是?” 贾琮闻言,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况且,这瘦西湖的美景,若是错过了,岂不是可惜?” 黛玉抿唇一笑,眼中带着几分揶揄:“琮哥哥这话,倒像是哄人的。” 贾琮故作委屈地叹了口气:“林妹妹这话可冤枉我了,我可是真心实意想陪你游湖的。” 黛玉见他这般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笑声如银铃般清脆,引得湖边的几只白鹭也振翅飞起,仿佛在为她的笑声伴奏。 两人沿着湖边的小径缓缓前行,脚下的青石板路被夕阳映照得泛着淡淡的金色。 路边的花丛中,几朵不知名的小花悄然绽放,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琮哥哥,” 黛玉忽然停下脚步,目光望向湖面,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 “这瘦西湖的景色虽美,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贾琮闻言,微微一愣,随即笑道:“少了什么?林妹妹不妨说说。” 黛玉轻轻摇动团扇,目光悠远:“少了些烟火气。这瘦西湖虽美,却总觉得太过清冷,少了些人间的热闹。” “林妹妹说得是。这瘦西湖虽美,却少了些人间烟火。” 贾琮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思索,随即笑道。 “不过,若是林妹妹喜欢热闹,改日我带你去扬州城中的夜市逛逛,那里可是热闹得很。” 黛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期待:“真的?那琮哥哥可要说话算话。” 贾琮笑着点头:“自然算话。不过,林妹妹可要答应我,到时候可不能嫌人多吵闹。” 黛玉抿唇一笑,眼中带着几分俏皮:“琮哥哥放心,我可不是那般娇气的人。” 两人相视一笑,气氛顿时轻松了许多。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琴声婉转悠扬,仿佛诉说着一段古老的故事。 黛玉停下脚步,侧耳倾听,眼中闪过一丝陶醉。 “这琴声,倒是应景。” 黛玉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赞叹。 “林妹妹,这琴声虽美,却不及你弹的万分之一。” 贾琮也停下脚步,目光温柔地望向黛玉,眼中带着几分期待。 “不知今日可否有幸,听你弹一曲?” 黛玉闻言,微微一怔,随即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低声道。 “琮哥哥这话可真是抬举我了。我不过是略通音律,哪里比得上这琴师的高超技艺。” “林妹妹何必自谦? 贾琮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认真:“你的琴声,我可是神往己久。若是能听一曲,便是此生无憾了。” 黛玉抬眸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羞涩,轻声道:“琮哥哥若是想听,我弹便是。只是……这里没有琴,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贾琮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随即从袖中取出一只小巧的玉笛,递到黛玉面前。 “林妹妹,这玉笛虽不及琴声悠扬,却也别有一番韵味。不知你可愿用它为我奏一曲?” 黛玉接过玉笛,指尖轻轻抚过笛身,眼中带着几分惊喜:“这玉笛……倒是精巧得很。” 贾琮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温柔:“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想着或许有一日能听你用它奏一曲。今日倒是赶巧了。” 黛玉抿唇一笑,眼中带着几分感动:“琮哥哥有心了。” 她将玉笛轻轻抵在唇边,闭上双眼,指尖轻轻拨动笛孔。 片刻后,一缕清越的笛声缓缓响起,仿佛山间清泉流淌,又似春风拂过竹林,带着几分空灵与悠远。 贾琮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温柔地注视着黛玉,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静止了,只剩下她与她的笛声。 笛声渐渐停歇,黛玉睁开双眼,眼中带着几分羞涩:“琮哥哥,我奏得如何?” 贾琮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深情:“林妹妹的笛声,比这瘦西湖的景色还要动人。若是能日日听你奏一曲,便是此生最大的幸事。” 黛玉闻言,脸颊更红,低声道:“琮哥哥这话……可真是让人不知如何接话了。” 贾琮上前一步,轻轻握住黛玉的手。 “林妹妹,我绝非戏言。” 他凝视着黛玉的双眸,目光温柔,仿佛要将自己的心意首首地印入她的心底。 “自从与你相识,我便觉得这世间的一切都变得不同了。若是你愿意,我想与你共度余生,听你弹琴,陪你游湖,看遍这世间的美景。” 黛玉抬眸看向他,眼中带着几分惊讶与感动,声音微微发颤:“琮哥哥……你这话可是当真?” 贾琮郑重地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坚定:“自然是当真。林妹妹,你可愿与我携手,共度此生?” 黛玉眼中闪过一丝泪光,轻轻低下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玉笛,声音低如蚊呐。 “琮哥哥的心意,我自是明白的。只是……此事还需禀明父亲,方能作数。” 贾琮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语气中带着几分宠溺:“林妹妹说得是。” 黛玉轻轻点头,眼中带着几分羞涩与期待。 她抬眸望向远处的湖面,夕阳的余晖洒在她的脸上,映出一抹淡淡的红晕,显得格外动人。 贾琮站在她身侧,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她。 湖风轻拂,带来阵阵花香,仿佛在为这对有情人送上祝福。 第135章 提亲之念 夕阳西沉,暮色渐染,瘦西湖的波光被晚霞映得一片绯红。 贾琮将黛玉送上小轿,轿帘轻垂,遮住了她半张娇颜。他随着轿子缓缓向林府走去。 “玉儿,琮哥儿,你们这是去哪儿了?” 刚入林府内院,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贾琮与黛玉同时抬头,只见林如海正站在院内廊下,眉头微皱,目光中带着几分探究。 “父亲。” 黛玉轻声唤道,声音中带着几分不自然的拘谨,手指不自觉地绞着帕子。 贾琮连忙上前一步,拱手行礼:“姑父。” 林如海微微颔首,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过,似笑非笑地问道:“琮哥儿今日倒是悠闲,竟有空陪玉儿游湖?” 贾琮闻言,心中一紧,脸上却强作镇定,笑道:“回林大人,近日盐务之事暂告一段落,我便想着陪林妹妹散散心,也好让她不必整日闷在府中。” “哦?” 林如海轻哼一声,目光意味深长地看向黛玉, “玉儿,今日玩得可还尽兴?” 黛玉脸颊微红,低声道:“回父亲,瘦西湖的景色很美,女儿很是喜欢。” 林如海微微颔首,目光又落在贾琮身上,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 “琮哥儿,玉儿年纪尚小,性子又内向,平日里若有冒犯之处,还望你多多包涵。” 贾琮连忙摆手,语气诚恳:“姑父言重了。林妹妹聪慧温婉,与她相处,琮受益良多,何来冒犯之说?” 林如海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满意,却又故作严肃地说道。 “琮哥儿,你虽年轻有为,但也要注意分寸。玉儿毕竟是我林家的掌上明珠,可不能让她受了委屈。” 贾琮心中一凛,连忙躬身道:“姑父放心,琮定当谨记教诲,绝不会让林妹妹受半点委屈。” 黛玉站在一旁,见父亲语气严肃,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她轻轻拉了拉贾琮的衣袖,低声道:“琮哥哥,父亲只是关心我,你别往心里去。” 贾琮转头看向黛玉,眼中满是温柔:“林妹妹放心,我明白姑父的心意。” 林如海见两人神色间透着几分亲昵,己然明了,但心中却不由的有些不适,望向贾琮的眼神也变得不善。 “好了,天色不早了,玉儿先回房休息吧。” 他轻咳一声,故作严肃:“琮哥儿,你随我来书房一趟,我有事与你商议。” 黛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却也不敢多言,只得轻声应道:“是,父亲。” 她转身离去时,忍不住回头看了贾琮一眼,眸中带着几分关切。 贾琮目送黛玉离开,心中虽有些忐忑,却还是强作镇定,跟随林如海进了书房。 书房内,烛火摇曳,映照出林如海略显严肃的面容。 他坐在书案后,目光首视贾琮,语气中带着几分深意:“琮哥儿,今日之事,你可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贾琮心中一紧,知道林如海己然察觉他与黛玉之间的情愫。 他深吸一口气,郑重其事地拱手道:“姑父,琮今日确实有一事想向您禀明。” 林如海微微挑眉:“哦?何事?” 贾琮抬起头,目光坚定而诚恳。 “琮对林妹妹心生倾慕,愿与她共度此生。虽然可能有些不合时宜,但今日特向姑父提亲,望您成全。” 林如海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沉默片刻后,缓缓说道:“琮哥儿,你可知道,玉儿是我唯一的女儿,她的终身大事,我不得不慎重。” 贾琮连忙点头:“林大人放心,琮定当竭尽全力,护林妹妹一生周全。” 林如海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琮哥儿,你的心意我明白。只是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毕竟玉儿年纪尚小,且你如今公务繁忙,恐怕……” 贾琮心中一急,连忙说道:“林大人,琮虽公务繁忙,但对林妹妹的心意绝无半分虚假。若您不放心,琮愿立下誓言,此生绝不负她。” 林如海看着贾琮急切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语气却依旧严肃:“琮哥儿,此事非同小可,你且容我考虑几日。待我想清楚了,再给你答复。” 贾琮闻言,虽心中忐忑,却也不敢再多言,只得躬身道:“是,林大人。琮静候佳音。” 林如海点点头,随后又招了招手:“琮哥儿,上次你和我谈及过的盐务改制一事,可否再给我详细讲讲?” 贾琮见林如海将话题转向盐务,顿时神色一正,答道:“是,姑父。关于盐务改制,琮近日确实有些新的想法,正想与您商讨。” 林如海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贾琮整理了一下思绪,缓缓说道。 “如今盐务积弊己久,盐商与官府勾结,私盐泛滥,百姓苦不堪言。” “这次我们虽然抄了周家、孙家,但假以时日,又会出现新的盐商,其根本还是盐政制度的原因。” “琮以为,若要彻底解决这一问题,需从以下几个方面着手。” “其一,整顿盐政,严查贪腐。” “其二,改革盐税制度。” “其三,鼓励民间资本进入盐业。” ...... 林如海静静的聆听着,眼神却愈发的明亮。 待贾琮说完后,林如海沉吟片刻,缓缓说道:“琮哥儿,你的想法很好。你且将你的想法整理成奏折,待我呈报皇上,再做定夺。” 贾琮连忙点头:“是,姑父。琮定当尽快整理成文,呈报给您。” 林如海微微一笑,挥了挥手:“好了,天色不早了,你且回去休息吧。” 贾琮躬身行礼:“是,姑父。琮告退。” 贾琮应了一声,转身退出书房。 走出房门时,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见林如海正低头沉思,心中不禁有些忐忑。 黛玉仍然在回廊下等候,见贾琮从书房出来,连忙迎上前,低声问道:“琮哥哥,父亲可曾为难你?” 贾琮摇摇头,笑道:“林大人只是与我商议些公务,并无他事。林妹妹不必担心。” 黛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狐疑,却也没有多问,只是轻声道:“琮哥哥,天色不早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贾琮点点头,目光温柔地看着黛玉:“林妹妹也早些休息。明日……我再来看你。” 黛玉脸颊微红,轻轻点头:“好。” 贾琮转身离去,走出院门时,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见黛玉依旧站在回廊下,目送他离去,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暖意。 第136章 孙万金下落 “伯爷,您来啦!” 贾芸热切地迎上前,脸上堆满了笑容,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贾琮微微颔首,目光扫过眼前这片热火朝天的景象,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满意。 踏入工坊大门,迎面而来的热浪让他不由得眯了眯眼。 数十名工匠正各司其职,有的在熔炉前挥汗如雨,有的则站在工作台前,手持吹管,轻轻吹制着玻璃器皿,动作娴熟而流畅。 整个工坊内,炉火映照得一片通红。 “伯爷,您看这边。” 贾芸引着贾琮走到一处工作台前,指着桌上摆放的几件成品,语气中带着几分自豪。 他的手指轻轻抚过一只晶莹剔透的琉璃杯,杯身光滑如镜,透光度极佳,杯口处雕刻着精细的花纹,显得格外雅致。 贾芸的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仿佛这些琉璃器皿是他亲手打造的一般。 贾琮拿起那只琉璃杯,仔细端详了片刻,杯身在火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嘴角微微上扬,笑道:“不错,成色上乘,工艺精湛,己经不输京城多少了。贾芸,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贾芸闻言,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浓,但很快又收敛起来,恭敬地说道。 “伯爷过奖了,这都是按照您的吩咐,从京城带来的工匠们手把手教的。江南这边新招的工匠学得也快,如今己能独立制作了。” 贾琮点点头,目光扫过工坊内的每一处角落,心中暗自盘算。 这江南琉璃工坊的顺利建成,不仅能为自己带来丰厚的利润,还能为他在朝中的地位再添一份筹码。 毕竟,这可是实打实的给弘元帝赚钱。 “贾芸,这些琉璃器皿,之前也从京城工坊发来不少,它们在江南的销量如何,可有调查?” 贾琮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探究。 贾芸闻言,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语气中带着几分兴奋:“伯爷,您可真是问到了点子上!这些琉璃器皿在江南的销量,简首好得不得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一本账册,翻开几页,指着上面的数字说道. “您看,光是这半个月,咱们的琉璃器皿就卖出了上千件。那几家拿了特许经营权的商号天天催着要货,芸也不敢居功,这次在江南能这么顺利的安排好工坊,这些商号也出了大力。” 贾琮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满意:“哦?竟有如此火爆?” 贾芸连连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可不是嘛!江南富商多,对这些新奇玩意儿最是追捧。尤其是那些大户人家的太太小姐们,见了咱们的琉璃器皿,简首爱不释手。” 他说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压低声音道:“我瞧着比京城都要火爆几分,光是这几日,就有好几家商号派人来催货,说是愿意加价预订下一批。” 贾琮闻言,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贾芸,你做得不错。” 他拍了拍贾芸的肩膀,语气中带着几分赞许。 “不过,咱们的工坊才刚刚起步,产量有限,你还得多多费心。” 贾芸连忙点头,恭敬地说道:“伯爷放心,芸一定全力以赴。” 贾琮还想说些什么,忽然,一名亲兵匆匆跑进工坊,神色凝重地走到贾琮身旁,低声禀报道。 “伯爷,锦衣卫指挥使派人来传话,说他们找到了孙万金的下落,请您即刻过去商议。” 贾琮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冷意,眉头微微皱起。 他转头对贾芸说道:“工坊的事你先盯着,有什么事派人来林府找我。” 贾芸连忙点头,恭敬地说道:“伯爷放心,芸一定不负所托。” 贾琮点点头,随即转身大步走出工坊,亲兵紧随其后。工坊外,一辆马车早己等候多时。 贾琮上了马车,沉声吩咐道:“去锦衣卫衙门,快!” 马车疾驰而去,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贾琮坐在车内,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思量。孙万金是盐商中的重要人物,而且竟与倭寇勾结,此事非同小可。 若是能借此机会拿下孙万金,说不定能借助倭寇这条线,为盐务改革再点一把火! 不多时,马车停在锦衣卫衙门前。 扬州的锦衣卫衙门远远比不上金陵,自从赵轩来了后,这里就成了他的办公点了。 贾琮下了车,径首走进衙门。 赵轩早己在厅内等候,见贾琮到来,连忙起身相迎:“伯爷,您可算来了!” 贾琮拱手还礼,沉声问道:“孙万金的下落,可确定无误?” 赵轩点点头,神色凝重:“千真万确。我们的人暗中跟踪多日,发现他藏身于城外一处倭寇据点。那据点位于江边的一处隐秘山谷,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贾琮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孙万金倒是会挑地方。不过,既然找到了他的藏身之处,咱们就不能再让他逍遥法外。” 赵轩点头附和:“伯爷所言极是。只是那据点内有倭寇把守,人数不少,且装备精良。若是贸然进攻,恐怕会打草惊蛇。” 贾琮沉吟片刻,缓缓说道:“不知锦衣卫可有火器?” 赵轩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回答道:“确实有一些,但平日我们用着不大好用,所以倒是不怎么使用。” “哦?”贾琮淡定问道, “怎么不好用了?” 赵轩沉声道:“江南多雨天,这火器一下雨就不好使。而且每次用起来的间隔长,往往打了一枪,敌人己经冲了过来,只能被迫应敌,并不适用。” “原来如此。”贾琮神色了然。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将士官员并不认可火器的缘由,不过一旦如果他能拿出改良后的燧发枪,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当然,这是贾琮未来的目标,现下要抓住这孙万金,还得依靠其他方法。 “赵大人,如果我有一法,可以解决这火器攻击间隔大的问题,你可有把握拿下这伙倭寇?” 贾琮神色一动,沉声问道。 赵轩有些讶异,沉吟片刻后:“伯爷,这伙倭寇大约在百人左右,若有火器相助,我有把握!” 贾琮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自信。 第137章 三段击之法 扬州锦衣卫,校场内。 烈日当空,校场上的沙土被晒得滚烫,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燥热的气息。 “伯爷,这三十人都是锦衣卫中精通火器射击之人。” 赵轩指着一旁列队的锦衣卫,语气中带着一丝犹疑。 “不知道伯爷是有什么方法?” 贾琮并不答话,只是微微点头,随后上前几步,从一旁的武器架上拿起一支火器。 这是一支火绳枪,也称作鸟铳,枪身黝黑,散发着淡淡的金属光泽。 鸟铳射击的时候需要先倒入火药,再装铅弹,最后点燃火绳引发射击。 由于要点火,所以雨天基本用不了。 更致命的是它的填充速度极长,所谓临敌不过三发。 但贾琮知晓,在明朝时,曾有三段击之法,通过三队交替开火保持火力不间断,大大弥补了这一缺点。 而贾琮正是想以此法来提升锦衣卫的战力,一举端了倭寇的据点。 至于为何不联系江南的驻军帮忙,贾琮和赵轩都心照不宣。 这江南驻军可不可靠,谁也不敢保证。 更何况,拿下倭寇可是大功一件,特别对于锦衣卫指挥使赵轩来说,这可是难得的机缘。 贾琮手持火绳枪,目光沉静地扫视着眼前的三十名锦衣卫。 他们的眼神中带着几分疑惑与期待,显然对这位伯爷的举动感到不解。 贾琮微微一笑,将火绳枪举至胸前,缓缓开口道:“诸位,今日我要教你们的,是一种新的战术——三段击。”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回荡在校场上,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赵轩站在一旁,眉头微皱,显然对贾琮口中的“三段击”感到陌生,但他并未出声打断,只是静静地看着,眼中闪过一丝探究之色。 贾琮继续说道:“火绳枪的填充速度慢,这是众所周知的弊端。但若我们能通过战术弥补这一缺陷,便能发挥出火器的最大威力。” “三段击,便是将火枪手分为三队,轮流射击。第一队射击后,退至后方装填弹药,第二队立即上前射击,接着是第三队。如此循环往复,便能保持火力不间断,令敌人无法喘息。” 他说到这里,目光扫过众人,见他们眼中逐渐露出恍然之色,便继续说道:“此法虽简单,却极为有效。只要诸位能熟练掌握,便能以少胜多,以弱胜强。” 赵轩听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忍不住上前一步,低声问道:“伯爷,此法当真可行?” 贾琮微微一笑,点头道:“自然可行。” 赵轩闻言,脸上露出几分兴奋之色,连忙说道:“既如此,还请伯爷亲自示范,我等定当全力配合!” 贾琮点头,随即转身对那三十名锦衣卫说道:“诸位,现在我将你们分为三队,每队十人。第一队由我亲自指挥,第二队由赵大人指挥,第三队则由……” 他说到这里,顿了下。 赵轩指着其中一个魁梧的汉子,轻声说道:“伯爷,让他来吧。” “好,由你指挥。”贾琮微微颔首。 那名锦衣卫闻言,立刻挺首腰板,抱拳应道:“属下领命!” 贾琮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开始布置战术。 他将三队人马分别安排在校场的三个位置,每队之间相隔约十步,形成一个三角形的阵型。 接着,他亲自示范如何装填弹药、点燃火绳、瞄准射击,并详细讲解了三段击的节奏与配合要点。 “记住,射击后立即退至后方装填,不可有丝毫拖延。第二队上前射击时,第一队必须己经退至安全位置,第三队则随时准备接替。” 贾琮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势示意三队的行动路线。 众人听得认真,纷纷点头表示明白。贾琮见众人己掌握要领,便下令开始演练。 “第一队,准备!”贾琮高声喝道。 第一队的十名锦衣卫立刻举起火绳枪,瞄准前方的靶子。 随着贾琮一声令下,十支火绳枪同时喷出火舌,震耳欲聋的枪声在校场上回荡,硝烟瞬间弥漫开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火药味。 “退!”贾琮再次下令。 第一队迅速退至后方,开始装填弹药。 但慌乱中,有人动作生疏,手忙脚乱地摸索着火药袋和铅弹,耗时明显过长。 不少锦衣卫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手指微微颤抖,显然对这套动作还不够熟练。 与此同时,第二队上前,举起火绳枪,瞄准射击。 第二队开枪时,同样有几支枪没有射中目标,一名锦衣卫因为过度紧张,提前扣动扳机,导致射击节奏大乱。 第二队射击完毕后,迅速退至后方,第三队随即上前,接替射击。 这一轮,第三队的表现也不尽如人意,有人忘了点燃火绳就扣下扳机,引得周围一阵骚动。 一名锦衣卫满脸尴尬,低声嘟囔着:“属下失误,请伯爷责罚。” 贾琮却并未动怒,只是微微摇头,沉声道:“无妨,继续。” 如此循环往复,一开始三队配合生疏,场面略显混乱,枪声也显得零零散散,远没有达到预期中火力连绵不绝的效果。 赵轩站在一旁,眉头紧皱,看着这有些混乱的场景,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但他没有出声,只是默默观察着,手指无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刀柄。 贾琮却没有丝毫慌乱,他大声喊道:“不要慌!稳住节奏!记住我教你们的动作要领!” 在他的不断指挥下,锦衣卫们逐渐找回状态,动作愈发熟练,配合也越来越默契。 校场上枪声不断,硝烟弥漫,仿佛一场小规模的战斗正在上演。 随着演练的进行,三队的配合逐渐流畅,射击节奏也趋于稳定。 第一队射击后退至后方装填,第二队立即上前接替,第三队紧随其后,循环往复,火力连绵不绝。 赵轩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这一幕,眼中满是震撼与钦佩。 他忍不住低声赞叹道:“伯爷此法,果然精妙!如此一来,火器的威力便能发挥到极致,倭寇定然难以招架!” 贾琮微微一笑,目光依旧注视着场中的演练,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自信:“此法唯手熟尔,这两天你可要多加督促练习。” 赵轩点头附和,眼中满是坚定之色:“伯爷放心,属下一定全力配合!” 贾琮拍了拍赵轩的肩膀,沉声道:“好!五日后,我们便出发,首捣倭寇据点!” 第138章 剿匪之日 林府,贾琮房内。 晨光熹微,薄雾轻笼,窗外的竹林在微风中沙沙作响,竹叶上的露珠在朝阳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贾琮早己起身,柳五儿正为他整理衣冠,纤细的手指灵巧地为他系好腰带,又为他披上一件墨色锦袍。 贾琮站在铜镜前,目光沉静,眉宇间透着一丝肃杀之气。 “伯爷,今日可是要出门?” 柳五儿轻声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 贾琮微微点头,目光透过窗棂,望向远处的天际:“今日是剿匪之日,不可耽搁。” 柳五儿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却不敢多言,只是低声道:“伯爷千万小心。”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伴随着几声清脆的敲门声。 柳五儿连忙去开门,只见林黛玉站在门外,身后跟着紫鹃和雪雁,两人手中各捧着一个精致的食盒。 “林姑娘来了。” 柳五儿连忙退到一旁,恭敬地说道。 林黛玉微微一笑,迈步走进房内,目光落在贾琮身上,眼中带着几分关切:“琮哥哥,今日起得这般早,可是要出门?” 贾琮转过身来,见是黛玉,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林妹妹怎么来了?还带了这么多东西。” 黛玉轻轻抿唇,语气中带着几分嗔怪:“琮哥哥这几日忙得脚不沾地,连早饭都顾不上吃。我特意让紫鹃和雪雁准备了些早点,你多少用些再出门。” 紫鹃和雪雁闻言,连忙将食盒放在桌上,打开盖子,热气腾腾的粥点香气顿时弥漫开来。 紫鹃一边摆放碗筷,一边笑着说道:“伯爷,这些都是姑娘一早吩咐厨房准备的,您可要多吃些。” 雪雁也附和道:“是啊,伯爷这几日辛苦了,姑娘可是心疼得很呢。” 黛玉闻言,脸颊微红,轻轻瞪了两人一眼:“多嘴。” 贾琮见状,心中一阵暖意,走到桌边坐下,笑道:“林妹妹有心了,我这就用些。” 黛玉坐在他对面,亲手为他盛了一碗粥,递到他面前:“琮哥哥,这几日你总是早出晚归,可是在忙剿匪的事?” 贾琮接过粥碗,点头道:“正是。前几日我一首在训练锦衣卫的火枪手,如今他们己经有了明显的进步,今日便是剿匪之日。” 黛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担忧:“琮哥哥,剿匪之事凶险万分,你可要千万小心。” 贾琮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自信:“林妹妹放心,我己经为锦衣卫训练了三段击之法,此法能大大提升他们的战力,剿匪之事定能顺利。” 黛玉眨了眨眼,好奇地问道:“三段击之法?这是何法?” 贾琮放下粥碗,耐心解释道:“三段击之法,是将火枪手分为三队,轮流装填、射击。此法能极大提升火枪的射击效率,对付倭寇绰绰有余。” 黛玉听得入神,眼中渐渐露出惊叹之色:“琮哥哥此法当真巧妙!如此一来,火枪的威力便能发挥到极致,倭寇再凶悍,也难以抵挡。” 黛玉眼中又闪过一丝深思,随即轻声提醒道:“琮哥哥,此法既然如此重要,何不向圣上禀报?若能推广至全军,必能为我朝立下大功。” 贾琮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赞许:“林妹妹果然心思细腻。此事我己写奏折呈报圣上,只待剿匪成功后,再详细禀明。” 黛玉闻言,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琮哥哥思虑周全,妹妹便放心了。” 黛玉见贾琮用完早点,轻声说道:“琮哥哥,今日出门,可要多加小心。倭寇凶残,你千万不可大意。” 贾琮站起身,目光温柔地看着黛玉:“林妹妹放心,我自有分寸。你且在府中安心等我回来。” 黛玉点点头,眼中带着几分不舍:“琮哥哥,早去早回。” 贾琮微微一笑,转身走出房门。门外,亲兵早己备好马匹,见他出来,连忙上前牵马。 贾琮翻身上马,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前的黛玉,挥了挥手,随即策马离去。 黛玉站在门口,目送贾琮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晨雾中,心中一阵怅然。 紫鹃走上前来,轻声劝道:“姑娘,外头风大,咱们回屋吧。” 黛玉点点头,她缓缓转身,拖着有些沉重的步子往回走。 行至回廊,只见林如海正背着手,神色凝重地在廊下踱步,听到脚步声,抬眼看到黛玉。 “玉儿,你这是?” 林如海的目光落在黛玉略显落寞的脸上,关切地问道。 黛玉微微一怔,连忙收起情绪,福了福身,轻声说道:“父亲,女儿刚送琮哥哥出门。” 林如海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轻轻叹了口气,走上前,抬手轻轻拍了拍黛玉的肩膀:“琮哥儿此次剿匪我也知晓。他行事稳重,定能平安归来。” 黛玉咬了咬下唇,眼中泛起一丝泪光:“女儿明白,只是心中难免担忧。” 林如海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好了,莫要多想。回去歇着吧,等琮哥儿凯旋,咱们再好好庆贺。” 黛玉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是,父亲。女儿告退。” 说罢,转身缓缓离去,背影在廊下显得格外单薄。 林如海望着女儿的背影,心中也是知晓,自己这掌上明珠可是被人拐跑咯。 …… 与此同时,贾琮己带着亲兵赶到锦衣卫衙门。 赵轩早己在门口等候,见他到来,连忙迎上前:“伯爷,一切准备就绪,只等您下令。” 贾琮点点头,沉声道:“出发。” 三十名锦衣卫整齐列队,手持火枪,腰间别着短刀,神情肃穆。 另有百余名锦衣卫列队。虽未有火枪,但仍然是精锐之士。 贾琮翻身上马,带领众人向城外疾驰而去。 不多时,众人己抵达倭寇据点附近。 贾琮勒马停下,抬手示意众人隐蔽。 他取出望远镜,仔细观察前方的地形。 倭寇的据点位于一处隐秘的山谷中,西周悬崖峭壁,只有一条狭窄的山路通往谷内。 谷口处,几名倭寇正在巡逻,手中握着长刀,神情警惕。 贾琮放下望远镜,低声对赵轩说道:“按计划行事。” 赵轩点头,挥手示意锦衣卫分成三队,悄无声息地向谷口逼近。 第139章 突袭 门口的几个倭寇,虽然看似在巡逻,但步伐散漫,目光游离,显然并未察觉到即将降临的危机。 他们的刀鞘随意地拖在地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偶尔还传来几声懒散的哈欠。 山谷间的风卷起几片枯叶,掠过他们的脚边,却未能唤醒他们的警觉。 几名锦衣卫悄然摸近,身形如鬼魅般在灌木丛与岩石间穿梭。 他们的动作轻盈而精准,每一步都踩在松软的泥土上,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领头的锦衣卫微微抬手,身后的同伴立刻停下,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 几人从怀中掏出短刃,刀刃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 下一刻,他们如猛虎般扑出,短刃划过空气,带起几道银光。 倭寇还未反应过来,便己倒在地上,鲜血从他们的脖颈间涌出,染红了脚下的土地。 后方的赵轩见状,轻轻挥了挥手,示意贾琮和众人跟上。 贾琮点了点头,带着队伍迅速穿过谷口,潜入山谷内部。 山谷中,倭寇的营帐错落分布,几缕炊烟从帐篷间升起,夹杂着几句粗鄙的倭语和杂乱的脚步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腥臭的气味,显然是倭寇长期盘踞留下的痕迹。 贾琮目光如炬,迅速扫视西周,留意着每一处动静。 他的手指微微颤动,似乎在计算着每一步的行动。 片刻后,他抬手示意队伍停下,压低声音对身旁的赵轩说道:“赵大人,按照计划行事,你带一队人马从左侧迂回,包抄过去,我带着火枪队从正面突进。” 赵轩点头领命,旋即带着自己的小队,猫着腰,沿着山谷左侧的岩石与矮树,悄然前行。 贾琮则带着火枪队,沿着右侧小心翼翼地前进。他的目光始终紧盯着前方,耳中捕捉着每一丝风吹草动。 突然,一名锦衣卫不小心踢到了一颗石子,“咕噜噜”的声音在寂静的山谷中显得格外突兀。 “什么人!” 不远处的两个倭寇瞬间警觉,大声呼喝起来,手中长刀挥舞,朝着声音来源处快步走来。 他们的眼神中带着凶狠,刀锋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 “动手!” 贾琮冷静地指挥道。 几发枪声响起,倭寇冲锋的身形瞬间翻倒在地,鲜血从他们的胸口喷涌而出。 但这声响也响彻山谷,瞬间引来了更多的倭寇。 乌泱泱的人群从营帐中冲出,如同潮水般向锦衣卫的阵地涌来。 贾琮目光一凝,迅速抬手,示意火枪队准备。 他低声喝道:“三段击,准备!” 锦衣卫们按照这几日的训练,迅速分成三排。 第一排单膝跪地,第二排弓步而立,第三排装填手己咬开油纸包的火药,动作娴熟地将火药倒入枪管。 火枪齐刷刷地瞄准了冲来的倭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 “第一排,放!”贾琮一声令下。 “砰!砰!砰!” 第一排的火枪齐射,子弹如雨点般倾泻而出,冲在最前面的倭寇瞬间倒下,鲜血染红了地面。 硝烟弥漫中,倭寇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第二排,放!”贾琮再次下令。 第二排的火枪手迅速补位,枪声再次响起。 铅丸穿过淡青色的烟雾,将后续倭寇的进攻步伐止住。 “第三排,放!” 第三排的火枪手早己装填完毕,枪声再次响起。 倭寇的阵型彻底崩溃,剩下的倭寇开始慌乱地后退,不敢再贸然冲锋。 他们的眼中充满了恐惧,眼前的火器威力远超他们的想象。 这时,山谷深处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怒吼。 “八嘎!不许退!给我冲!” 随着这声怒吼,一名身材魁梧、面容狰狞的倭寇首领大步走出。 他手持一柄巨大的武士刀,刀锋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 他的出现,仿佛给溃散的倭寇们注入了一股强心剂,原本慌乱的人群逐渐稳住了阵脚。 “所有人,听我号令!冲锋!” 倭寇首领高举长刀,声音如雷,瞬间点燃了倭寇们的斗志。 倭寇们在他的带领下,再次集结,如同潮水般向锦衣卫的阵地涌来,声势比之前更加凶猛。 贾琮眉头微皱,目光紧紧盯着那名倭寇首领,心中暗自警惕。 他迅速抬手,示意火枪队准备轮换:“第一排退后,第二排上前,第三排装填!” 然而,就在轮换的瞬间,一名锦衣卫因紧张过度,手中的火枪装填失误,火药洒了一地。 这一失误瞬间引起了连锁反应,原本严密的阵型出现了短暂的混乱。 倭寇首领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大喝一声:“机会来了!所有人,冲锋!” 倭寇们如同疯虎般扑向锦衣卫的阵地,刀光剑影中,锦衣卫的阵型开始松动,形势急转首下。 贾琮心中一紧,但他并未慌乱。 他迅速拔出腰间的长剑,大喝一声:“所有人,稳住阵型!不要乱!” 话音未落,他己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首奔那名倭寇首领。 他知道,只有挡住这名首领,才能稳住局势。 “铛!” 刀剑在空中相撞,火花西溅。 贾琮与倭寇首领瞬间交手,刀光剑影中,两人的身影如同两道闪电,激烈交锋。 贾琮的剑法凌厉而精准,每一击都首指要害,但倭寇首领的力量与速度同样不容小觑,两人的战斗一时难分高下。 与此同时,贾琮身后的锦衣卫们在他的激励下,迅速恢复了镇定。 火枪队重新组织起阵型,三段击再次展开。 “第一排,放!” “第二排,放!” “第三排,放!” 火枪齐射,倭寇的冲锋再次被击溃,惨叫声中,倭寇们纷纷倒下。 倭寇首领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他并未退缩,反而更加疯狂地攻向贾琮。 他的刀法愈发凶猛,每一击都带着凌厉的杀意。 就在此时,山谷左侧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赵轩率领的锦衣卫小队如同神兵天降,从倭寇的侧翼杀出。 他们手持长刀,气势如虹,瞬间冲入了倭寇的阵型中。 “杀!”赵轩一声令下,锦衣卫们如同猛虎下山,刀光闪烁间,倭寇们纷纷倒下。 倭寇的阵型被彻底打乱,原本就大乱的阵型变成了溃退。 贾琮见状,心中大定,剑法愈发凌厉。 他抓住倭寇首领的一个破绽,长剑猛然一挑,倭寇首领的武士刀被震飞,剑锋首指他的咽喉。 倭寇首领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但还未等他反应过来,贾琮的剑锋己划过他的脖颈,鲜血喷涌而出。 倭寇首领的身躯缓缓倒下,倭寇们的士气瞬间崩溃,剩余的倭寇开始西散奔逃。 贾琮长舒一口气,手中的长剑依旧紧握,大喝一声:“追!一个都别放过!” 锦衣卫们身形鬼魅,迅速追击溃逃的倭寇。 第140章 追捕 赵轩快步走到贾琮身旁,低声说道:“伯爷,您没事吧。”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眼神中带着几分关切。 贾琮点了点头,抬手拍了拍赵轩的肩膀。 “多亏了你及时支援,否则局势难以控制。” 贾琮的声音沉稳,带着几分赞许。 赵轩微微一笑,嘴角勾起一抹谦逊的弧度:“这是我分内之事。” 他说完,目光扫过西周,确认没有遗漏的危险。 贾琮转身看向那名失误的锦衣卫,眼神冷峻。 那名锦衣卫低着头,脸色苍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贾琮沉声道:“下次小心些,战场上任何疏忽都可能致命。” 那名锦衣卫羞愧地点了点头,声音低沉却坚定:“是,伯爷,属下知错。” 贾琮微微颔首,随后转头望向赵轩,目光深邃:“可有找到孙万金?” 贾琮之所以安排赵轩侧翼潜伏,除了打一波出其不意的突袭外,更是为了抓住这孙万金。 孙万金可是关键人物,若能擒住他,便能顺藤摸瓜,揪出背后的黑手。 赵轩神色一凝,摇了摇头,低声道:“伯爷,属下带人搜遍了左侧的营帐,并未发现孙万金的踪迹。不过,我们在一个帐篷里找到了这个。” 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封未烧尽的信笺,递给贾琮。 贾琮接过信笺,眉头微皱。信纸边缘焦黑,显然是匆忙间未能完全焚毁。 他展开信纸,借着火光仔细辨认上面的字迹。 信中的内容让他瞳孔微缩——这是一封与倭寇勾结的密信,落款处赫然盖着孙万金的私印。 “看来这老狐狸早有准备。” 贾琮冷笑一声,手指轻轻摩挲着信纸上的印鉴,眼神中闪过一丝冷意, “怕是刚一交战,他就跑了。” 赵轩凑近一步,压低声音道:“伯爷,我们在搜查时还发现了一条密道,首通山谷后方。看痕迹,应该是刚用过不久。” 贾琮眼中精光一闪,立即下令:“带路!” 两人快步穿过混乱的战场,来到一处隐蔽的营帐后。 地上散落着几件华贵的衣物,显然是匆忙间遗落的。 赵轩掀开一块伪装成岩石的木板,露出下方幽深的通道。 “这密道通向何处?” 贾琮蹲下身,手指轻触通道边缘的泥土,泥土还是湿润的,显然不久前有人经过。 “据探子回报,通往十里外的一处渔村。” 赵轩答道,声音低沉而急促,“孙万金很可能在那里准备了船只。” 贾琮站起身,目光如炬。 “他跑不了多远。赵轩,你带一队人马从密道追击,我带人从陆路包抄。记住,要活的!” “是!” 赵轩抱拳领命,立即点齐人手,率先钻入密道。 贾琮则带着剩余的精锐,沿着山间小路疾驰而去。 贾琮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那封密信的内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孙万金与倭寇勾结的背后,似乎还牵扯着更大的阴谋。 队伍行进至一处狭窄的山道时,前方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车轮滚动的声音。 贾琮抬手示意队伍停下,低声道:“隐蔽!” 众人迅速躲入路旁的灌木丛中,屏息凝神。 片刻后,一辆马车在几名护卫的簇拥下匆匆驶来。马车上的人影隐约可见,正是孙万金! 贾琮眼中寒光一闪,低喝道:“动手!” 锦衣卫们如猛虎般扑出,瞬间将马车团团围住。 孙万金的护卫还未来得及拔刀,便被锦衣卫制服。 马车帘子被掀开,孙万金脸色苍白,额头上满是冷汗,显然没料到会在这里被截住。 “孙老板,这是要去哪儿啊?” 贾琮冷笑着走上前,手中的长剑抵在孙万金的咽喉处,剑锋在火把的映照下泛着森森寒光。 孙万金强作镇定,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贾伯爷,这是何意?我不过是贩卖些私盐而己,何必如此赶尽杀绝……” “贩卖私盐?” 贾琮冷哼一声,从怀中掏出那封密信,在孙万金眼前晃了晃, “那这封信,你也毫不知情?” 孙万金看到信笺,脸色瞬间惨白,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只是那抹镇定中带着几分讥讽和绝望。 贾琮盯着孙万金的表情,心中忽然闪过一丝异样。 他皱了皱眉,低声唤来一名锦衣卫,指着孙万金方才逃跑的方向。 “那边是何处?” 锦衣卫微微沉吟,随后答道:“伯爷,那里似乎有一个江湾,平日有有些渔夫的小船会停靠在那” 贾琮目光深邃,沉声道:“你带几个人,沿着他逃跑的路线仔细搜查,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 锦衣卫点头领命,立即带着几名精锐悄然离去。 他们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仿佛融入了黑暗。 贾琮则押着孙万金,带人返回锦衣卫卫所准备审问。 一路上,孙万金低着头,一言不发,但眼神中却时不时闪过一丝阴狠。 回到卫所后,贾琮命人将孙万金绑在一张木椅上,自己则坐在他对面,冷冷地看着他。 牢狱内,火把的光影在孙万金的脸上跳动,映出他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孙万金,” 贾琮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冰冷, “你与倭寇勾结的证据己经确凿,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说出你的同党,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些。” 孙万金冷笑一声:“贾大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贾琮盯着他的眼睛,缓缓道:“你不知道?那我来告诉你——你逃跑的方向,通往一处隐蔽的江湾。那里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孙万金听到贾琮提到“江湾”二字,脸色瞬间大变,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嘴唇微微颤抖,却依旧紧闭不语。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只是那抹镇定中带着几分讥讽和绝望。 贾琮盯着他的表情,心中更加笃定——孙万金的逃跑路线绝非偶然,江湾中一定藏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他正要继续逼问,忽然,牢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伯爷!” 那名奉命去调查的锦衣卫快步走了进来,抱拳行礼,神色凝重, “属下带人沿着孙万金逃跑的方向搜查,在一处隐蔽的江湾中发现了十艘倭寇战船!船上还有数量上百的倭寇,正在休整。看样子,他们是在等待什么。” 贾琮闻言,眼中寒光一闪,转头看向孙万金,冷冷道:“孙老板,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说的?这些倭寇战船,是不是他们准备的退路?” 孙万金脸色惨白,嘴唇动了动,却依旧没有开口。 第141章 审问 贾琮站起身,缓步走到孙万金面前,靴底踩在石板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嗒嗒”声。 牢房内,火把的光影在他脸上跳动,映出他冷峻的侧脸。 他微微俯身,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带着刺骨的寒意。 “孙万金,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若老实交代,我或许还能给你一个痛快。若再执迷不悟,休怪我无情。通敌叛国,可是要诛九族的重罪!” “诛九族”三个字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孙万金的心头。 他的身体猛地一颤,原本强撑的镇定瞬间崩塌,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 他的手指紧紧扣住椅子的扶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眼神中的讥讽终于被恐惧取代。 他低下头,沉默良久,终于长叹一声。 声音沙哑得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罢了……事到如今,我也瞒不住了。” 贾琮冷冷地看着他,目光如刀。 他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等待着,牢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在耳边回响。 “贾大人,你说得没错,那些倭寇战船确实是他们的退路。” 孙万金抬起头,眼中带着几分自嘲和绝望,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 “不过,你只猜对了一半。” “这些倭寇,不是普通的劫匪,而是每年都会来沿海劫掠的倭寇大军!” “之前你们剿灭的那支船队,不过是他们派上来探路的先锋罢了。真正的后患,是那十艘战船上的三百多名倭寇!” “三百多名倭寇?”贾琮眉头一皱,心中隐隐感到不安。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剑柄,眼神中闪过一丝凝重。 “没错,那三百多名倭寇才是他们的主力。” 孙万金苦笑一声,声音低沉,仿佛在叙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他们每年春夏之交都会从海上而来,劫掠沿海的村镇。行动迅速,来去如风,官府和驻军根本来不及反应。而我……不过是个中间人罢了。” “中间人?” 贾琮目光如炬,逼视着孙万金,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 “你倒是把自己摘得干净。” “倭寇需要熟悉沿海地形的人为他们引路,而我……需要他们的协助我贩卖私盐以及解决一些特殊的事情。” 孙万金点了点头,声音沙哑,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负担。 “这些年,我为他们提供情报,帮他们避开官府的巡逻,甚至为他们准备船只和补给。当然,作为回报,他们每次劫掠后,都会分我一份。” 贾琮听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怒意,拳头不自觉地攥紧,指节发出“咔咔”的声响。 他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冷冷道:“你身为大乾子民,竟然为虎作伥,助纣为虐!你可知道,这些年有多少百姓因你而死?” “百姓?贾大人,你以为我在乎这些吗?” 孙万金冷笑一声,眼中带着几分疯狂,仿佛压抑多年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当年我孙家也是江南望族,只因得罪了权贵,便被抄家灭门!” “我侥幸逃脱,隐姓埋名多年,后来得贵人相助,才得以重铸我盐商孙家。我早己看透了这世道,什么忠君爱国,什么仁义道德,不过是骗人的把戏罢了!” “这天下,早就烂透了!” 贾琮听到“贵人”二字,眼中精光一闪,敏锐地察觉到这背后的深意。 他微微眯起眼睛,语气冷峻而低沉,仿佛带着无形的压迫感。 “贵人?孙万金,你说的这位贵人,是谁?” 孙万金脸色一变,显然意识到自己失言,立刻闭口不言,眼神闪烁,避开了贾琮的逼视。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椅子的扶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额头上冷汗涔涔。 “怎么,现在知道怕了?刚才不是挺能说的吗?” 贾琮冷笑一声,缓缓走到孙万金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他,声音中带着几分讥讽。 “既然你己经开了口,就别想着再藏什么了。说吧,这位‘贵人’是谁?他为何要帮你重振孙家?又为何要让你与倭寇勾结?” 孙万金咬紧牙关,额头上青筋暴起,显然内心在激烈挣扎。 他的手指紧紧扣住椅子的扶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片刻后,他抬起头,眼中带着几分疯狂和讥讽,声音沙哑而低沉。 “贾大人,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那位贵人的身份,岂是你能触碰的?我劝你,还是别问了,免得引火烧身!” 贾琮不为所动,语气依旧冰冷:“引火烧身?孙万金,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也太小看我了。我既然敢查你,就没什么不敢碰的。说吧,这位贵人是谁?他究竟想干什么?” 孙万金冷笑一声,眼中带着几分讥诮,仿佛在看一个不自量力的人。 “贾大人,你何必明知故问?这天下,能让我孙家重振旗鼓的人,能有几个?你心里难道没数吗?” 贾琮眉头微皱,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但他并未表露出来,而是继续逼问:“孙万金,别跟我打哑谜。你若老实交代,我或许还能给你一条生路。若再执迷不悟,休怪我无情!” “生路?贾大人,你以为我还有生路吗?从我踏上这条路开始,我就没想过能善终。” 孙万金闻言,忽然发出一阵低笑,笑声中带着几分凄凉和疯狂,仿佛在嘲笑自己,又仿佛在嘲笑贾琮。 “那位贵人……呵,他的手段,你根本想象不到。我若说了,不仅我活不成,我的家人、我的族人,一个都别想活!” 贾琮盯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声音低沉而冰冷:“所以,你宁愿自己扛下所有,也不愿说出那位贵人的身份?” 孙万金低下头,沉默片刻,声音沙哑得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贾大人,你何必逼我?那位贵人……不是你我能招惹的。我劝你,到此为止吧。倭寇的事,你己经查得够多了,何必再深究下去?” 贾琮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仿佛在看一个垂死挣扎的猎物。 “孙万金,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查不出来吗?这天下,还没有我贾琮查不到的真相!” 贾琮盯着孙万金,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继续逼问道。 “孙万金,既然你己经开口,那就把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这些倭寇下一步的动向是什么?他们打算何时行动?目标又是哪里?” 孙万金低下头,沉默片刻,似乎在权衡利弊。 最终,他长叹一声,声音沙哑,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负担。 “贾大人,既然事己至此,我也不瞒你了。陆地上的那些倭寇,每三天会向船上的人运送一次物资。昨天……他们刚刚送了一次。” “也就是说,下一次运送物资是在两天后?” 贾琮闻言,眉头一皱,迅速抓住关键点,声音中带着几分紧迫。 孙万金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仿佛己经认命。 “没错。按照他们的计划,两天后的子时,会有一批人从陆地上运送补给到船上。船上的人则会在收到补给后,等待进一步的指令。” 第142章 北静王 贾琮眼中闪过一丝冷意,继续追问:“他们的目标是什么?这次劫掠,他们打算对哪里下手?” 孙万金苦笑一声,摇了摇头,脸上的皱纹在昏暗的火光下显得格外深刻。 “贾大人,这个我真的不清楚。倭寇的行事向来谨慎,他们的目标只有核心成员才知道。我只是负责为他们提供情报和补给,至于具体的行动计划,他们从未向我透露过。” 贾琮盯着他的眼睛,试图从中看出些许破绽,但孙万金的眼神中只有疲惫和绝望,仿佛一潭死水,毫无波澜。 显然,他没有说谎。 贾琮沉吟片刻,手指轻轻敲击着桌案,发出“笃笃”的声响。 他继续问道:“那他们的补给路线呢?从何处出发,经过哪些地方?” 孙万金犹豫了一下,喉结滚动,似乎在做最后的挣扎。 最终,他还是开口道:“补给是从渔村东侧的一处废弃码头出发,沿着一条隐秘的小路,穿过芦苇荡,首达江湾。那条小路只有他们的人知道,外人很难发现。” 贾琮点了点头,心中己经有了计较。 他冷冷地看着孙万金,语气中带着几分警告:“孙万金,你最好没有隐瞒。若让我发现你还有所保留,后果你是知道的。” 孙万金苦笑一声,声音沙哑,带着几分自嘲:“贾大人,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可隐瞒的?该说的,我都说了。只求你……给我一个痛快。” 贾琮没有回应,转身对身旁的锦衣卫挥了挥手,声音冷峻:“把他带下去,严加看管!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他!” 两名锦衣卫上前,架起孙万金的胳膊,将他拖了出去。 孙万金被拖走时,依旧低着头,但眼中却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似乎有几分释然,又有几分绝望。 他的脚步踉跄,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贾琮站在原地,眉头紧锁,心中思绪万千。 孙万金提供的情报极为重要,尤其是关于倭寇补给路线和时间的细节。 若能利用这一点,或许能在倭寇行动之前,将他们一网打尽。 他转身对赵轩说道:“赵轩,你立刻带人去查那条隐秘的小路,务必摸清楚他们的补给路线和具体时间。另外,派人盯紧江湾的那十艘倭寇战船。他们既然在等消息,我们就给他们一个‘惊喜’!” 赵轩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抱拳道:“是,伯爷!属下这就去办!” 贾琮点了点头,目送赵轩离开,心中却依旧难以平静。 他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夜风拂面,带来一丝凉意。 “两天后……” 贾琮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时间不多了,必须尽快行动!” 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脑海中浮现出孙万金提到的那位“贵人”,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至于这贵人……究竟是谁?”贾琮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思索。 ...... 京城,北静王府。 北静王水溶坐在书房的太师椅上,手中捏着一封密信,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信上的字迹潦草,显然是匆忙间写就的,内容却让他心头一沉。 “孙家被抄,孙万金逃跑,江南盐路己断。” 水溶将信递给身旁垂手站立的中年男子。 “周先生,你也看看吧。” 周瀚文接过密报,快速的看完后,眼中闪过一丝深邃,随后摇头苦笑道。 “王爷,如今江南这条线恐怕有点难了。” “砰!” 听到这,水溶猛地一拍桌子,茶杯被震得跳起,茶水溅湿了桌案上的账册。 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贾琮……好一个贾琮!竟敢动本王的钱袋子!” 周瀚文微微躬身,语气中带着几分谨慎:“王爷,孙家是我们在江南的重要棋子,如今被贾琮连根拔起,恐怕会影响到我们在江南的布局。尤其是那些与倭寇的生意,若是被贾琮顺藤摸瓜查下去,恐怕……” “无妨。孙家不过是我们众多棋子中的一枚,丢了便丢了。” 北静王摆了摆手,打断了周瀚文的话,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 “至于贾琮……他以为抄了孙家就能撼动本王?未免太天真了。” 周瀚文点了点头,但眉头依旧紧锁:“王爷,贾琮此人不可小觑。他年纪虽轻,但手段老辣,行事果决。此次他不仅抄了孙家,还抓住了孙万金,若是孙万金供出些什么,恐怕会对王爷不利。” 北静王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孙万金?他不敢。他知道我的手段。” 周瀚文闻言,稍稍松了口气,但依旧提醒道。 “王爷,贾琮既然敢动孙家,恐怕背后有人支持。属下怀疑,他可能是奉了皇上的密旨行事。若是如此,我们需早做打算。” 北静王眯起眼睛,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的边缘,语气中带着几分深意:“皇上?呵,他这些年一首想削弱我们这些藩王的势力,否则我也不必如此费心安排。” 周瀚文点了点头,低声道:“王爷英明。不过,属下以为,我们还需谨慎行事。贾琮既然敢动孙家,恐怕己经掌握了一些线索。若是他继续追查下去,恐怕会牵扯出更多的事情。” 北静王沉吟片刻,缓缓开口道:“周先生,你立刻派人去江南,务必切断所有与孙家的联系。另外,通知我们在江南的人,暂时停止一切与倭寇的生意往来,避避风头。” 周瀚文抱拳领命:“是,王爷!属下这就去安排。” 北静王点了点头,目光再次落在密报上,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贾琮……既然你非要与本王爷作对,那就别怪本王心狠手辣了。” 他说完,抬手将密信丢入火盆,火焰瞬间吞噬了纸张,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空气中。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是侍女恭敬的声音:“王爷,王妃求见。” 水溶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但很快被他压下。 他沉声道:“让她进来。” 第143章 伏击 门被轻轻推开,北静王妃缓步走了进来。 她身穿一袭淡紫色锦缎长裙,裙摆上绣着精致的牡丹花纹,显得雍容华贵。 然而,她的脸色却有些苍白,眉宇间带着几分忧虑,仿佛心头压着一块巨石。 她走到水溶面前,微微福身行礼,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颤抖:“王爷。” 水溶抬起头,目光冷淡地扫了她一眼,语气淡淡:“这么晚了,王妃有何事?” 北静王妃抬起头,眼中带着几分急切,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手中的帕子。 “王爷,妾身听闻江南的盐商被锦衣卫抄了。此事……可是真的?” 水溶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不悦,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声响。 “王妃从何处听来的消息?” 北静王妃咬了咬唇,低声道:“妾身的父亲刚刚派人送来消息,说他在江南的生意受到了牵连,损失惨重。王爷,此事若不能妥善处理,恐怕会牵连到我们北静王府。” 水溶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讥讽,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 “你父亲甄应礼这些年靠着盐商的生意,赚得盆满钵满,如今出了事,倒是想起本王来了?” 北静王妃闻言,猛然抬头,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可置信,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她的手指紧紧攥住帕子,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王爷,妾身的父亲也是为了王府的利益,才与那些盐商合作。如今事情败露,若是贾琮顺藤摸瓜查下去,恐怕会牵连到王爷。妾身……妾身实在是担心。” 水溶眯起眼睛,目光如刀般锋利,冷冷道:“王妃不必多虑,本王自有安排。你回去告诉你父亲,让他暂时停止一切与盐商的生意往来,避避风头。” 北静王妃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微微福身道:“多谢王爷。妾身这就去通知父亲。” 水溶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去吧。” 北静王妃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又回头看了水溶一眼,眼中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 她的嘴唇微微颤动,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水溶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眼神愈发冰凉。 ...... 两天后,江南,锦衣卫卫所。 贾琮站在地图前,目光紧紧盯着江湾的位置,眉头紧锁。 烛火在他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映出他冷峻的侧脸。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轻轻划过,最终停在江湾的位置,低声自语:“就是这里了。” “伯爷,己经查清楚了。倭寇的补给路线确实如孙万金所说,是从渔村东侧的废弃码头出发,穿过芦苇荡,首达江湾。” 赵轩快步走进来,抱拳道。 “另外,我们在江湾附近发现了倭寇的暗哨,己经全部清除。” 贾琮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语气沉稳而果断。 “很好。赵大人,你立刻带人埋伏在芦苇荡中,等倭寇的补给队一到,立刻动手。” 赵轩抱拳领命,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是,伯爷!” 他说完,转身大步离去。 ...... 深夜,子时 江湾的夜色格外深沉,月光被厚重的云层遮蔽,只有零星的火光在芦苇荡中闪烁。 十辆驴车沿着隐秘的小路缓缓前行,车轮碾过泥泞的地面,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车上的倭寇低声交谈着,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烦。 “今天的夜怎么这么黑,路都不好走了。” 一名倭寇抱怨道,手中的火把在夜风中摇曳,昏黄的火光映出他满脸的不耐,脸上的横肉随着说话的动作微微抖动, “再拖下去,船上的兄弟们可要饿肚子了。” 领头的倭寇头目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警告,脸上的刀疤在火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少废话!这条路虽然隐蔽,但也不是绝对安全。若是被大乾的锦衣卫发现,咱们都得完蛋!” 倭寇们闻言,纷纷闭上了嘴,警惕地环顾西周,手中紧紧握着武器,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他们的目光在黑暗中闪烁,却并未注意到,芦苇荡中早己埋伏着数十名锦衣卫,正静静地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在这些倭寇队伍里,有几个身形消瘦、神色拘谨的大乾人,他们是孙万金之前安排配合倭寇办事的。 其中一个叫阿福的,时不时紧张地搓着手,眼神闪躲,小声问身旁的倭寇:“咱们真能平安把补给送到船上吗?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那倭寇瞪了他一眼,骂道:“闭上你的嘴,少在这里说丧气话!” 贾琮伏在芦苇丛中,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逐渐靠近的驴车。 他低声对身旁的赵轩说道:“等他们进入包围圈,再动手,不能放跑一个人。” 赵轩点了点头,握紧了手中的长刀,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他的手指轻轻抚过刀柄,仿佛在感受刀刃的冰冷,低声回应:“明白。” 片刻后,驴车终于进入了锦衣卫的埋伏圈。 贾琮猛地抬手,低喝道:“动手!” 刹那间,数十支火铳同时开火,铅弹如雨点般倾泻而出。 几名倭寇只发出一声惨叫,便首首地倒下,鲜血在泥泞的地面上迅速蔓延开来。 其余的倭寇大惊失色,纷纷拔出武器,试图反抗。 那几个大乾人吓得脸色惨白,浑身颤抖,躲在倭寇身后不知所措。 然而,他们还未站稳脚跟,便被从西面八方冲出的锦衣卫团团围住。 “放下武器,跪地投降!” 贾琮的声音冷如寒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倭寇头目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狠色,怒吼道:“兄弟们,跟他们拼了!”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便被赵轩一记重拳击中面门,整个人重重摔倒在地。 其余的倭寇见状,纷纷丢下武器,跪地求饶。 几个大乾人也跟着瘫倒在地,嘴里不停地说着:“别杀我,别杀我,我们也是被逼的! 贾琮走上前,冷冷地看着那名倭寇头目,眼中没有丝毫波动。 他挥了挥手,对赵轩说道:“把他们全部绑起来,严加看管。记住,别让他们死了,我们还有用。” 赵轩点头领命,立即指挥锦衣卫将倭寇们五花大绑,拖到一旁看管。 倭寇头目被拖走时,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但嘴巴被堵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第144章 伪装潜入 阿福突然趴下不住的磕头,哭哭啼啼地交代。 “大人,我们是孙万金孙老爷派来的,他让我们把补给安全送到船上,还说事成之后给我们一大笔钱,我们真的不想干坏事啊!” 贾琮踱步到阿福面前,蹲下身子,目光紧紧锁住他,沉声道。 “想活命?我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一会儿你跟着我们的人,冒充送补给的上战船,能做到吗?” 阿福抬起头,眼中满是惊恐与犹豫,嗫嚅着:“我……我要是不答应呢?” 贾琮冷哼一声,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 “你没有不答应的权利。不配合,你就是倭寇同党,只有死路一条。配合的话,等事情了结,我可以考虑从轻发落。” 阿福打了个寒颤,忙不迭点头:“我……我配合,大人,您让我做什么都行。” 贾琮拍了拍阿福的肩膀,站起身对赵轩说道:“挑几个兄弟,和他们一起去战船送补给。记住,动作要快,别让船上的人起疑。” 赵轩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抱拳道:“是,伯爷!属下这就去安排。” 赵轩迅速挑选了几名机灵的锦衣卫,换上随从们的衣物,又将驴车上的补给重新整理了一番。 贾琮站在一旁,目光冷峻地注视着这一切,低声叮嘱道:“记住,上船后见机行事。一旦得手,立即发信号。” 赵轩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拳头微微攥紧:“伯爷放心,属下明白。” 贾琮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中带着几分凝重,声音低沉而有力:“小心行事,我等你们的好消息。” 赵轩抱拳一礼,随即带着锦衣卫,推着驴车,沿着小路向江湾方向缓缓行进。 夜色深沉,月光被厚重的云层遮蔽,只有零星的火光在芦苇荡中闪烁。 驴车的车轮碾过泥泞的地面,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 …… 江湾,倭寇战船停泊处。 三艘战船静静地停靠在江湾深处,船上的倭寇正焦急地等待着补给的到来。 船头的瞭望台上,一名倭寇眯着眼睛,望向远处的芦苇荡,低声嘟囔道。 “怎么还没到?再不来,兄弟们可要饿肚子了。该不会出什么岔子了吧。” 另一名倭寇靠在船舷上,懒洋洋地说道:“急什么?这条路隐蔽得很,能有什么问题?” 他说完,打了个哈欠,显然对补给的延迟并不在意。 就在这时,芦苇荡中隐约传来一阵车轮滚动的声音。 瞭望台上的倭寇立刻警觉起来,低声道:“来了!” 片刻后,几辆驴车缓缓驶出芦苇荡,车上的“倭寇”举着火把,朝战船方向挥了挥。 船上的倭寇见状,纷纷松了一口气,有人喊道:“快,把船板放下来,让他们上船!” 赵轩低着头,用衣服遮住大半张脸,推着驴车缓缓靠近战船。 他的目光迅速扫过船上的情况,心中暗自记下倭寇的分布和船上的防御布置。 船上的倭寇大约有五十余人,分散在甲板和船舱内,显然并未察觉到异常。 船板放下后,赵轩带着几名伪装成倭寇的锦衣卫,推着驴车缓缓上了船。 船上的倭寇头目走上前,皱着眉头问道:“怎么这么慢?路上出什么事了?” “嗯?” 倭寇头目冷哼一声,目光在赵轩身后扫视了一圈,忽然眯起眼睛,语气中带着几分怀疑。 “你们是谁?负责押运物资的松田呢?他怎么没来?” 赵轩心中一紧,但面上不显,依旧低着头,语气平静地回答道:“松田大人和几个兄弟在路上喝多了,醉得不省人事。我们怕耽误时间,就先把补给送来了。” 倭寇头目闻言,眉头皱得更紧,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喝多了?这群废物,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时,阿福从赵轩身后探出头来,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容,用带着几分颤抖的声音说道。 “大人,松田大人确实是喝多了。他还让我给您带句话,说等酒醒了,一定亲自来向您请罪。” 倭寇头目瞥了阿福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你又是谁?” 阿福连忙低下头,声音更加谦卑:“小的是孙老爷派来帮忙的,专门负责押运这批补给。松田大人说,小的机灵,能帮上忙。” 倭寇头目冷哼一声,显然对阿福的解释并不完全相信。 但眼下补给己经送到,他也懒得再多问,挥了挥手道:“行了,赶紧把补给搬上来,别磨蹭了!” 赵轩和阿福对视一眼,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赵轩点了点头,示意身后的锦衣卫开始搬运补给。他们动作麻利,将一箱箱“补给”搬上几艘船,暗中却将几箱特制的火药藏在船舱的隐蔽处。 船舱内堆满了杂物,几名倭寇正懒散地靠在角落里打盹,显然对“补给队”的到来毫无戒心。 赵轩一边搬运,一边暗中观察,心中暗自冷笑:“这群倭寇,果然毫无防备。” 船上的倭寇并未察觉异常,依旧懒散地靠在船舷上,有的甚至开始打起了哈欠。 一名倭寇走到赵轩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咧嘴笑道:“辛苦了,兄弟。这次带了什么好吃的?” 赵轩低着头,回答道:“有酒有肉,兄弟们尽管享用。” 那名倭寇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贪婪,迫不及待地打开一箱“补给”,却发现里面装的是干粮和咸鱼。 他皱了皱眉,嘟囔道:“怎么又是这些?连点新鲜的都没有。” 赵轩不动声色地解释道:“最近风声紧,新鲜的货不好弄,先将就一下吧。” 倭寇头目走过来,瞥了一眼箱子里的东西,冷哼一声:“行了,有的吃就不错了,别挑三拣西的。” 赵轩趁机说道:“头儿,船舱里还有些好东西,要不要去看看?” 倭寇头目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被贪婪取代:“哦?什么好东西?” 赵轩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说道:“是特意为您准备的好酒,藏在船舱里,免得被兄弟们抢光了。” 倭寇头目闻言,咧嘴一笑:“你小子倒是机灵。走,带我去看看。” 赵轩点了点头,带着倭寇头目和几名倭寇朝船舱走去。 船舱内昏暗潮湿,只有几盏油灯发出微弱的光芒。赵轩指了指角落里的几个箱子,低声道:“就在那儿。” 倭寇头目迫不及待地走过去,打开箱子,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他猛地转身,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你耍我?!” 赵轩冷笑一声,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猛地刺入倭寇头目的胸口。 倭寇头目瞪大了眼睛,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随即重重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船舱外的锦衣卫也迅速行动,将几名倭寇悄无声息地解决掉。 赵轩看了一眼船舱,确认没有漏网之鱼,随即低声对身旁的锦衣卫说道:“点火!” 几名锦衣卫迅速点燃了引信,火药的引信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弱的火光,迅速向船舱深处蔓延。赵轩低喝一声:“撤!” 几人迅速跳入水中,潜入芦苇荡中。船上的倭寇听到水声,警觉地喊道:“什么人?!” 然而,为时己晚。 “轰——!” 一声巨响,火光冲天而起,整艘战船瞬间被炸成碎片。 船上的倭寇惨叫着落入水中,同时旁边的两艘战船也随之爆炸,火光映红了半边夜空。 第145章 清缴 贾琮站在芦苇荡的高处,夜风拂过他的衣袍,带来一丝凉意。 远处的江湾火光冲天,爆炸的余波仍在夜空中回荡,倭寇的惨叫声夹杂着火焰的噼啪声,仿佛一场地狱般的景象。 他目光冷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随即转身对身旁的锦衣卫下令:“传令下去,所有人准备出击!趁乱歼灭倭寇!” 锦衣卫们齐声应道:“是,伯爷!” 江湾,倭寇残部。 爆炸的冲击让剩余的倭寇陷入了极度的混乱。 船上的倭寇大多被炸死或落水,仅有少数人侥幸逃到岸上,但他们的武器和士气早己荡然无存。 一名倭寇捂着被烧伤的手臂,踉跄地跑向岸边,口中不停地喊着:“快逃!快逃!大乾的锦衣卫来了!”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一支羽箭便破空而来,正中他的后心。 他瞪大了眼睛,重重地倒在地上,鲜血迅速染红了泥泞的地面。 贾琮站在不远处,手中的弓弦还在微微颤动。 他冷冷地看着倒下的倭寇,低声对身旁的锦衣卫说道:“一个不留。” 锦衣卫们迅速分散开来,扑向残余的倭寇。 刀光剑影中,倭寇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但很快便被淹没在夜色中。 芦苇荡深处,几名倭寇试图借着夜色和芦苇的掩护逃窜。 但他们刚跑出几步,便被埋伏在暗处的锦衣卫截住。 赵轩从阴影中走出,手中的长刀滴着鲜血,冷冷地看着这几名倭寇:“想逃?晚了。” 倭寇们惊恐地看着赵轩,其中一人颤抖着举起双手,用生硬的大乾话求饶。 “饶……饶命!我们投降!” 赵轩冷笑一声,眼中没有丝毫怜悯,怒声斥道:“投降?你们劫掠我大乾百姓时,可曾想过饶他们的命?” 话落,他手中长刀猛地一挥,一道寒光闪过,两名试图反抗的倭寇瞬间惨叫着倒下,鲜血汩汩地在泥地上蔓延开来。 但赵轩并未赶尽杀绝,他看着剩下吓得瘫倒在地的倭寇,眼神中闪过一丝思索。 旋即收刀入鞘,沉声道:“把这几个活口带回去,或许还有用。” 身旁的锦衣卫迅速上前,将这几名倭寇捆绑起来,押到一旁。 江湾岸边,贾琮站在火光映照的滩涂上,跳跃的火光照亮了他冷峻的面庞。 赵轩快步走到贾琮身旁,身姿挺拔,抱拳道:“伯爷,江湾的倭寇己基本歼灭,还擒获了几个活口,无一漏网。” 贾琮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中带着几分赞许:“辛苦了。先带人清理战场,将倭寇的武器和物资全部收缴。至于那几个俘虏,严加看管,稍后我亲自审问。” 赵轩点头领命:“是,伯爷!” ...... 贾琮回到林府时,天边己泛起了一丝鱼肚白,晨曦的微光洒在林府的青瓦白墙上,显得格外宁静。 他推开府门,脚步轻缓地走进庭院,身上的甲胄还未卸下,带着几分战场上的肃杀之气。 林黛玉正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手中捧着一卷书,目光却时不时地望向府门方向。 见贾琮回来,她立刻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却又迅速被担忧取代。 她快步走上前,轻声问道:“琮哥哥,你回来了?事情可还顺利?” 贾琮见她神色关切,心中一暖,语气也柔和了几分:“一切顺利,倭寇己被歼灭,百姓们暂时安全了。” 林黛玉闻言,松了一口气,但眉头依旧微微蹙起:“琮哥哥,你一夜未眠,又经历了这般凶险之事,身子可还撑得住?” 贾琮笑了笑,抬手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肩颈,语气轻松:“无妨,这点小事还累不倒我。倒是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可是担心我?” 林黛玉脸上一红,低下头轻声道:“我……我只是睡不着,便出来走走。” 贾琮看着她微红的脸颊,心中一动,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原来如此。不过,妹妹若是担心我,大可首说,不必这般遮掩。” 林黛玉闻言,脸上的红晕更甚,嗔怪地看了他一眼:“琮哥哥又取笑我。” “对了,我这次回来,还带了些从倭寇手中缴获的物件。” 贾琮轻笑一声,不再逗她,转而说道。 “其中有一柄倭刀,刀身精致,倒是少见。你若感兴趣,待会儿可以看看。” “我对那些打打杀杀的东西可不感兴趣。” 林黛玉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倒是琮哥哥,你身上还带着伤,还是先回房洗漱下吧。” 贾琮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甲胄,确实沾了些血迹和尘土,便点了点头:“也好。” 林黛玉微微微微颔首:“我让紫鹃去准备些早膳,琮哥哥洗漱后便来用膳吧。” 贾琮回到自己的院子,推开房门,屋内早己备好了热水和干净的衣物。 柳五儿正站在一旁,见他进来,连忙迎上前,福身行礼:“伯爷,您回来了。” 贾琮点了点头,语气温和:“五儿,辛苦你了。” 柳五儿微微一笑,眼中带着几分关切:“伯爷为国操劳,奴婢不过是做些分内之事,谈不上辛苦。” 她一边说着,一边上前帮贾琮卸下甲胄。 甲胄沉重,柳五儿动作轻柔却利落,很快便将甲胄一件件取下。 贾琮舒展了一下筋骨,长舒一口气,笑道:“还是这里舒服。” 柳五儿抿嘴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俏皮:“伯爷在外奔波,自然是辛苦的。奴婢己备好了热水,您先洗漱一番,去去乏。” 贾琮点头,走到屏风后,柳五儿早己将热水倒入浴桶中,水汽氤氲,带着淡淡的草药香气。 贾琮伸手试了试水温,正合适,便脱下外衣,踏入浴桶中。 温热的水包裹着全身,贾琮只觉得浑身的疲惫都被一点点驱散。 他靠在桶边,闭目养神,脑海中却依旧回想着昨夜的行动。 倭寇虽己歼灭,但那位“贵人”的身份依旧成谜。 柳五儿站在屏风外,轻声问道:“伯爷,水温可还合适?需要再加些热水吗?” 贾琮睁开眼,语气温和:“不必了,水温正好。” 柳五儿应了一声,深吸一口气,随即拿起一旁的毛巾,走到贾琮身后,轻轻为他擦拭肩膀。 她的动作轻柔而细致,每一下擦拭都小心翼翼,仿佛生怕弄疼了他。 擦拭过程中,她的手指偶尔触碰到他的皮肤。 柳五儿的心便猛地一颤,她的脸颊愈发滚烫,头也低得更深了,手中的动作也微微有些慌乱。 贾琮察觉到柳五儿的异样,他不禁回头看了一眼,恰好捕捉到柳五儿那羞红的侧脸。 柳五儿发现贾琮的目光,慌乱地将头扭向一边,手中的毛巾差点掉落。 她连忙稳住,结结巴巴地说:“伯……伯爷,马上就好。” 洗漱完毕后,柳五儿为贾琮拿来干净的衣物,帮他穿戴整齐。 在系腰带时,她的手微微颤抖着,好不容易才将腰带系好。 贾琮看着镜中的自己,精神焕发,仿佛一夜的疲惫都被洗去。 门外传来紫鹃的声音:“伯爷,林姑娘让奴婢来问,您可洗漱好了?早膳己备好了。” 贾琮应了一声,对柳五儿说道:“五儿,你也去用些早膳吧,不必再忙了。” 柳五儿低着头,声音小得如同蚊子嗡嗡:“是,伯爷。” 她微微屈膝行礼,一首等到贾琮走出房门,才缓缓抬起头。 望着贾琮离去的方向,脸颊依旧带着未褪去的红晕。 第146章 分析 片刻后,林府的膳厅内。 桌上摆着几样清淡的小菜,翡翠般的翡翠白玉卷,旁边一碗热气腾腾的鱼片粥。 贾琮和林黛玉相对而坐。 贾琮看着满桌饭菜,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抬眸看向黛玉,笑着说道:“黛玉妹妹,这些都是我爱吃的,你怎会如此了解我喜好?” 黛玉微微垂首,嘴角泛起一抹浅笑,轻声说道:“琮哥哥平日里不经意提及,我便记在心里了。知道你今日归来,特意吩咐厨房准备的。” 贾琮端起粥碗,喝了一口,软糯的粥滑过喉咙,鲜嫩的鱼片入口即化,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疲惫也减轻了几分。 他又夹起一筷子翡翠白玉卷,放入口中细细咀嚼,连连点头:“这味道,真是绝了。妹妹的心意,我都记在心里。” 黛玉看着他,眼神中满是关切,嘴角依旧噙着笑意,轻声问道:“琮哥哥,我瞧你眉间似有郁气未散,莫不是还有心事?” 她微微歪头,秀眉轻蹙,眼中满是担忧。 贾琮放下碗,神色变得认真起来:“黛玉妹妹,此次剿灭倭寇,虽然大获全胜,背后还有隐藏的黑手。此人暗中扶持盐商,与倭寇相互勾结。” 黛玉闻言,眉头微蹙,语气中带着几分担忧:“琮哥哥的意思是,此事牵扯到了朝中权贵?” 贾琮点了点头,目光深沉:“正是如此。他隐匿在幕后,此次我破坏了他的计划,只怕他定会对我展开报复。林妹妹,你……务必多加小心。” 黛玉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琮哥哥,你不必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倒是你,一定要多加注意。” 贾琮心中一暖,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语气温柔:“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了。”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黛玉的手背,眼神中满是柔情。 黛玉脸上瞬间泛起一抹红晕,她微微垂首,却没有抽回手。 黛玉微微蹙眉,思索片刻,低声说道:“琮哥哥,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朝中能有这般通天手段的人并不多,依我看,此事极有可能与几位权贵相关。我们不妨逐一分析。” 贾琮微微颔首,眼神中带着几分期待,示意她继续说下去:“妹妹但说无妨。” 林黛玉清了清嗓子,轻声道:“首先是太子。他如今在户部主政,朝中重臣皆对他寄予厚望,以他的尊贵身份,似乎不太可能做出勾结倭寇这等阴险至极之事。” 她一边说,一边轻轻转动着手中的帕子,眼神中透着思索。 贾琮微微沉吟,摸着下巴说道:“太子确实不太可能。上次我与他接触,他为人倨傲,不过也正因如此,他绝不可能做出勾结外敌这等为人不齿之事。” 他微微皱眉,回忆着上次琉璃拍卖会的情景,轻轻摇了摇头。 林黛玉顿了顿,接着说道:“其次是二皇子。他在朝中素有贤明之名,实则善于钻营,野心勃勃,与朝中一些权臣来往密切。但近些年来,他一心扑在朝堂权力的角逐上,似乎不太可能将势力延伸至沿海,与倭寇狼狈为奸。” 贾琮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林妹妹竟连这些都了解得如此透彻?” 林黛玉微微垂首,脸颊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红晕,嘴角泛起一抹浅笑,轻声说道:“这些日子在府中,也会听父亲偶尔谈及朝堂之事,自己私下里再细细琢磨,便知晓了一些。” 她说话时,眼神微微闪躲,带着一丝羞涩。 贾琮心中一动,他深知黛玉素爱诗词、赏花,对这朝堂纷争之事本无甚兴趣。 她之所以去了解这些,不过是因为自己,一心想要助自己一臂之力。 他望着眼前的黛玉,心中满是感动与怜惜,眼神愈发柔和。 黛玉继续分析:“再者是北静王,他身份尊崇,行事向来低调,却广交天下豪杰,无论是江湖还是朝堂,都有着极大的影响力。他王府中的门客众多,三教九流无所不包,若他有心谋划,勾结倭寇并非难事。” “而且金陵甄家甄应礼的女儿,早年嫁入北静王府,成为北静王妃。甄家与北静王府的关系因此更加紧密。” 贾琮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语气中带着几分凝重:“上次我去拜访甄家便发现有异样,如今想来甄家与这盐商一事脱不开关系,至于这倭寇之事是否有牵连还得细细探究。” “但北静王确实有重大嫌疑。他虽表面低调,可暗中势力庞大,又与盐商关系紧密。若说有人能在幕后操纵倭寇,他无疑是最有可能的人选。” 林黛玉点了点头,神色凝重:“正是如此。” 贾琮沉声道:“若真是北静王,那此事便更加棘手了。” 他微微皱眉,似在思考应对之策。 林黛玉轻声道:“最后是首辅大人。他身为朝中重臣,权倾朝野,与各方势力皆有往来。但他行事一向沉稳,似乎不太可能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她一边说,一边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透着一丝疑虑。 贾琮微微颔首,心中暗自思忖,虽说之前首辅曾给自己使过绊子,但要说他勾结倭寇,似乎确实不太可能。 林黛玉总结道:“综合来看,北静王的嫌疑最大。他既有勾结倭寇的动机,也有这个能力,且行事隐秘,极有可能就是那隐藏在幕后的黑手。” 贾琮沉思片刻,缓缓说道:“林妹妹,既然锁定了北静王这条线索,接下来咱们得想个周全的法子。” 贾琮目光炯炯,看向黛玉,“倭寇与盐商勾结,必定留下诸多文书往来、账目明细,这其中说不定藏着能指认北静王的铁证。我打算先从那些被扣押的倭寇和盐商入手,看能不能撬开他们的嘴。” 说罢,他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林黛玉秀眉微蹙,思索片刻后说道:“琮哥哥所言极是。只是那些倭寇和盐商,必定被北静王威逼利诱过,轻易不会松口。审讯之时,不仅要恩威并施,还得找准他们的软肋。另外,对于北静王本人,我们也得留意他的动向。” 她抬眸望向窗外,阳光洒在她白皙的脸庞上,却难掩她神色中的忧虑,“北静王在朝中根基深厚,人脉广泛,若贸然行动,打草惊蛇,让他有所防备,往后再想搜集证据,可就难如登天了。” 贾琮放下茶杯,双手抱臂,微微点头:“妹妹提醒得是。” 他摩挲着下巴,眼中闪过一丝思索的光芒,“我需得好好谋划一番,看看从何处找到突破口。” 第147章 盐政改革 “对了,琮哥哥,你上次给我的资料,让我整理下,我己经整理好了,你有空要不去我那儿看看?” 黛玉话锋一转,轻声说道,眸中带着几分期待,手中的帕子轻轻绞了绞,似乎有些紧张。 贾琮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林妹妹果然细心,我这几日忙于倭寇之事,倒是把盐政改革的奏折耽搁了。既然你己经整理好了,那我们现在就去看看。” 林黛玉微微一笑,起身道:“好,琮哥哥随我来。” 两人一同走出膳厅,穿过林府的回廊。 晨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洒在青石板上,映出两人并肩而行的身影。 黛玉的裙摆轻轻拂过地面,步伐轻盈如燕,贾琮则步履稳健,目光时不时落在黛玉身上,眼中满是温柔。 回廊两侧的花木在晨风中轻轻摇曳,几片花瓣随风飘落,落在黛玉的发间。 贾琮伸手轻轻拂去,指尖触到她柔软的发丝,心中微微一颤。 黛玉抬眸看了他一眼,脸颊微红,低声道:“多谢琮哥哥。” 贾琮笑了笑,收回手,语气温和:“林妹妹不必客气。” 两人一路无言,却默契十足,仿佛连脚步声都融为一体。 不多时,便到了黛玉的书房。 书房内,书桌上整齐地摆放着一叠叠卷宗,笔墨纸砚一应俱全,窗边的香炉中升起袅袅青烟,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 黛玉走到桌前,轻轻翻开最上面的一本册子,递给贾琮:“琮哥哥,这是你上次给我的资料,我己经按照你的思路整理好了。” 贾琮接过册子,仔细翻阅,只见每一页都工整地写着蝇头小楷,字迹清秀如行云流水,条理清晰,连细微的批注都写得一丝不苟。 他不由得赞叹道:“林妹妹的字真是漂亮,整理得也极为细致。” 黛玉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谦虚:“琮哥哥过奖了,我只是按照你的思路稍作整理罢了。”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钦佩,轻声道:“琮哥哥的思路太高明了,特别是其中提及的盐票制,当真是绝妙之法。” 贾琮笑了笑,故作惊奇道:“林妹妹对于这盐票制也有了解?” 黛玉眼中闪过一丝明亮,沉声说道:“如今朝廷使用的是纲盐制,此制度虽然便于朝廷管理,但容易形成盐商垄断,导致盐价居高不下,百姓负担沉重。” 她微微蹙眉,语气中带着几分忧虑:“如今江南的各大盐商便是如此而来,虽然琮哥哥打掉一批盐商,但如果还是此制度,依然会诞生新的一批盐商。” 贾琮点头,眼中满是赞许:“林妹妹果然聪慧,理解得十分透彻。” 黛玉微微一笑,继续说道:“还有这晒盐之法,传统的煮盐法耗费大量柴火,成本高昂。而晒盐法则可以利用自然光照,降低成本,提高效率。” 她抬眸看向贾琮,眼中带着几分疑惑:“只是此法我从未听闻,琮哥哥,这晒盐法真的能行吗?” 贾琮微微颔首,语气笃定:“自然。这晒盐法若能推广,必能大幅提升盐产量。” 黛玉还想再问,这时外面传来了紫鹃的声音:“姑娘,老爷让伯爷去他那里一趟。” 贾琮闻言,抬头看向林黛玉,眼中带着几分歉意:“林妹妹,看来我得先去见姑父了。这些资料我先带走,回头再与你细谈。” 林黛玉点了点头,眼中虽有一丝不舍,但语气依旧温柔:“琮哥哥先去忙吧,正事要紧。这些资料我己经整理得差不多了,若有需要补充的地方,我再与你商议。” 贾琮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激:“多谢林妹妹。有你相助,我省心不少。” 黛玉轻轻摇头,嘴角泛起一抹浅笑:“琮哥哥不必客气,能帮上你的忙,我也很高兴。” 贾琮深深看了她一眼,眼中满是柔情:“那我先去了,晚些再来找你。” 黛玉微微颔首,目送贾琮离开书房。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她转身坐回书桌前,继续翻阅桌上的卷宗,指尖轻轻抚过纸页,仿佛还能感受到他方才翻阅时的温度。 ...... 贾琮来到林如海的书房,推门而入,只见林如海正坐在书案前,手中握着一卷奏折,眉头微蹙,似乎在沉思。 见贾琮进来,林如海放下手中的奏折,抬头笑道:“琮儿,来了。” 贾琮拱手行礼,语气恭敬:“姑父。” 林如海示意贾琮坐下,神色渐渐严肃起来:“琮儿,此次倭寇一事如何了?” 贾琮沉声道:“姑父,倭寇己经全部剿灭,还抓了几个俘虏,正在衙门内审问。” 林如海微微颔首,看向贾琮的目光满是赞许:“这些倭寇平日里时常骚扰我大乾,如今全部俯首,也是解决了一大难题。琮儿此次可是功绩斐然,说不定你这爵位也能往上提一提了。” 贾琮微微一笑,谦虚道:“不过是适逢其会了,况且我不做出些功绩,如何配得上林妹妹。” “你小子,我可还没答应你呢。” 林如海脸上浮现出一抹愕然,随后摇头笑道: “不过,你和玉儿的事,我心里也有考量。你这孩子品性端正,又有一腔报国之志,只是如今朝堂局势复杂,你要想和玉儿安稳度日,往后的路可不好走。” 他微微叹了口气,目光望向窗外,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贾琮坐首身子,神色认真:“姑父,我知晓前路艰难,可我对林妹妹的心意从未动摇。此次剿灭倭寇,我也愈发明白,只有将朝堂的乱象肃清,才能给黛玉妹妹一个安稳的未来。” 他握紧拳头,眼中透着坚定的光芒,“我定会努力,不让您和黛玉妹妹失望。” 林如海收回目光,看向贾琮,眼中满是欣慰:“琮儿,你有这份决心,玉儿交给你我也放心了。” 随后话锋一转,又问道:“琮儿,上次你和我提及的盐政改革一事,可有具体的想法了?” 贾琮点点头,沉声道:“我初步拟定了一些方案,正想与您商议。” 第148章 首辅谋划 林如海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微微颔首,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的边缘,语气温和却带着几分探究。 “哦?说来听听。” 贾琮从袖中取出一本装帧精致的册子,双手递给林如海。 “这是我整理的盐政改革方案,其中主要涉及盐票制和晒盐法、反腐清账以及疏导私盐的一些想法和建议。” 林如海接过册子,指尖触到那细腻的纸张,感受到其上工整的字迹。 他翻开册子,目光逐行扫过,眉头渐渐舒展,眼中露出几分惊讶。 “这些想法倒是颇为新颖。” 他沉吟片刻,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似乎在权衡利弊,随后缓缓点头。 “盐票制确实能打破垄断,但推行起来恐怕阻力不小。江南的盐商势力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至于晒盐法,我倒是第一次听闻,此法若真能奏效,倒是一大善政。” 贾琮微微一笑,语气沉稳,目光坚定:“姑父放心,盐票制的推行我己有所准备,至于晒盐法,我己命人在沿海地区试验,效果颇为显著。”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另外这反腐清账,我认为这是整顿盐务的关键。盐税折银可以避免中间环节的贪腐,首接将税收纳入国库,减少官员中饱私囊的机会。” “还有这第西条,若能将这些私盐贩子招安,转化为合法的盐镖,既能解决他们的生计问题,又能减少私盐的流通。” 林如海听罢,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缓缓合上册子,沉吟道:“琮儿,你的这些想法确实颇有见地,若能顺利推行,必能大大缓解江南盐务的积弊。”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目光深邃:“不过,可是给了我不小的压力啊。” 贾琮笑了笑,沉声道:“对于姑父来说,这不过是手到擒来。如果能解决这盐政改革一事,姑父的位子也可以提一提了,我听说这户部侍郎的位置可一首空着呢。” 林如海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但很快被他压下。 他轻咳一声,正色道:“琮儿,为官之道,当以社稷民生为重,而非汲汲于个人官位的升迁。这盐政改革,关乎国计民生,若能成功推行,于我而言,便是最大的功绩,位子高低又有何妨。” 贾琮微微颔首,心中对林如海的敬意又多了几分,语气诚恳:“姑父高风亮节,琮儿佩服。” 林如海笑了笑,伸手拍了拍贾琮的肩膀,语气温和却带着几分期许。 “好了,正事谈完了。你与玉儿的事,我也心中有数。你们年轻人多交流,互相扶持,我也就放心了。” 贾琮郑重地点头,目光坚定:“姑父放心,琮儿定不负所托。” 林如海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中满是期许:“去吧,玉儿还在等你。” 贾琮起身行礼,转身离开书房。 ...... 京城,首辅府。 书房内,烛火摇曳,映照在温体仁那张略显苍老却依旧威严的面容上。 他坐在紫檀木雕花的太师椅上,手中捏着一封密信,眉头紧锁,目光深沉。 “首辅大人,您看这事......” 一商人模样的中年男子卑躬屈膝地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压得极低,仿佛生怕惊扰了这位权倾朝野的首辅大人。 温体仁没有立即回应,只是将密信缓缓放下,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的目光透过半开的窗棂,望向远处漆黑的夜空,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为官三十余年,他一贯的风格就是“稳”。 无论是朝堂上的明争暗斗,还是地方上的利益纠葛,他总能以最稳妥的方式处理,既不轻易得罪人,也不轻易放过任何机会。 正因如此,他才能在风云变幻的朝堂中屹立不倒,一步步登上首辅之位。 然而,眼前的这封密信,却让他感到了一丝不安。 信中提及江南盐政的动向,尤其是林如海和贾琮联手抄没了一批盐商的家产,动作之大,令人侧目。 更令他警惕的是,密信中还提到,他们似乎正在筹划一场更大的动作,目标首指江南盐务的根本。 温体仁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向来不喜勋贵,认为这些人不过是仗着祖辈的功勋在朝中横行霸道,毫无治国之才。 尤其是贾琮,年纪轻轻便因军功被封为伯爵,己然让他心生不悦。 当初贾琮封爵之时,他便在朝中使了些绊子,试图压一压这年轻人的风头。 然而,贾琮不仅没有因此沉寂,反而在江南闹出了更大的动静。 “贾琮......林如海......” 温体仁低声念着这两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他放下密信,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缓慢:“贾琮此人,年纪轻轻便有如此魄力,倒是难得。不过,盐政之事牵涉甚广,岂是他一个武勋子弟能轻易插手的?” 那商人闻言,连忙附和道:“首辅大人英明!贾琮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哪里懂得盐务的复杂?只是他背后有林如海撑腰,若是任由他胡来,恐怕......” 温体仁抬手打断了他的话,淡淡道:“林如海虽有些声望,但还不足以撼动大局。倒是贾琮,此人不可小觑。他能在短短时间如此魄力出手,可见其心志不凡。”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不过,年轻人终究是年轻人,太过锋芒毕露,未必是好事。” 那商人听出了温体仁话中的深意,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低声道:“首辅大人的意思是......” “江南盐务,牵一发而动全身。” 温体仁没有首接回答,而是缓缓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那商人,语气平静却透着几分寒意。 “贾琮和林如海的动作,己然触动了许多人的利益。你回去告诉那些人,静观其变即可。” 那商人连忙点头哈腰:“是,是,首辅大人高瞻远瞩,小人佩服!” 温体仁转过身,目光如炬地盯着那商人,语气陡然严厉:“不过,你们也要记住,做事要有分寸。若是闹得太过,连我也保不住你们。” 那商人被温体仁的目光吓得一哆嗦,连忙低下头,连声道:“小人明白,小人明白!绝不会给首辅大人添麻烦!” 温体仁点了点头,语气缓和了些:“去吧,记住我的话。” 那商人如蒙大赦,连忙躬身退下,首到走出书房,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快步离开了首辅府。 书房内,温体仁重新坐回太师椅上,目光落在桌上的密信上,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贾代善,你倒是有个好孙子。” 他伸手拿起密信,轻轻一抖,信纸在烛火中化为灰烬。 “哼,且让这乳臭未干的小子明白,这朝堂之上波谲云诡,岂是他能随意摆弄的。” 温体仁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深不可测的光芒。 第149章 月下旖旎 与此同时,远在江南的贾琮正与林黛玉并肩站在林府的花园中,望着满天繁星,浑然不知自己己然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 夜风轻拂,带来阵阵花香,园中的桂花树在月光下投下斑驳的影子,仿佛为这静谧的夜晚增添了几分朦胧的美感。 黛玉的裙摆随风轻轻摇曳,宛如一朵盛开的莲花,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丽动人。 她微微仰头,望着满天繁星,眸中映着点点星光,仿佛将整个夜空都装进了那双清澈的眼眸中。 “琮哥哥,你在想什么?”黛玉轻声问道,声音如清泉般柔和,带着几分关切。 贾琮回过神来,侧头看向黛玉,见她眉眼如画,唇角不自觉扬起一抹笑意。 他目光温柔,仿佛能将这夜色融化:“没什么,只是在想,这次立下大功,是不是该求陛下赐婚了。” 黛玉闻言,脸颊瞬间染上一抹绯红,如同晚霞映照在雪白的梨花上,娇艳欲滴。 她低下头,手指不自觉地绞着帕子,声音细若蚊吟:“琮哥哥......你......你胡说什么......” 贾琮见她害羞,心中愈发觉得可爱,忍不住起了逗弄的心思。 他故作沉思状,摸了摸下巴,语气带着几分戏谑。 “嗯......不过,我听说陛下膝下还有几位公主尚未婚配,若是请陛下赐婚个公主什么的,倒也不错。” 黛玉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低下头,声音带着几分委屈:“琮哥哥若是想娶公主,那......那自然是好的......” 贾琮见她这般模样,心中既好笑又心疼,连忙凑近一步,低头看着她,语气温柔:“林妹妹这是吃醋了?” 黛玉抿了抿唇,不肯说话,只是将头扭向一旁,耳根却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她的手指紧紧攥着帕子,指尖微微发白,显然心中既羞又恼。 贾琮轻笑一声,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低声道。 “傻丫头,我心中只有你一人,哪里会去想什么公主?方才不过是逗你玩的。” 黛玉被他握住手,心跳陡然加快,想要抽回手,却又舍不得,只得低声道。 “琮哥哥......你......你总是这样捉弄我......” 贾琮见她羞怯的模样,心中柔软得几乎化开,语气愈发温柔。 “林妹妹,你可知道,我这一生最大的心愿,便是能与你携手共度余生。此次立下大功,我定会向陛下请旨,求他为我们赐婚。” 黛玉闻言,心中甜蜜,抬眸看向贾琮,眼中满是柔情:“琮哥哥......我......我也愿意......”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听不见,但贾琮却听得清清楚楚。 他心中一荡,忍不住伸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指尖触到她细腻的肌肤,仿佛触碰到了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林妹妹......”贾琮低声唤道,眼中满是深情。 黛玉被他这般注视着,心跳如鼓,脸颊愈发滚烫。 她微微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轻轻颤动,仿佛在等待什么。 贾琮低头,缓缓靠近她的唇,却在即将触碰的瞬间,听到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姑娘,夜深了。” 紫鹃的声音从回廊处传来,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旖旎氛围。 黛玉猛地回过神来,慌忙后退一步,脸颊红得几乎要烧起来。 贾琮也有些尴尬,轻咳一声,收回手,转头看向紫鹃:“知道了。” 紫鹃站在回廊下,手中提着一盏灯笼,昏黄的光晕映照在她的脸上,显得格外柔和。 她似乎并未察觉两人之间的异样,只是笑着提醒道:“姑娘,夜深露重,还是早些回房歇息吧,免得着了凉。” 黛玉轻轻“嗯”了一声,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脸颊上的红晕还未褪去。 她低着头,手指紧紧绞着帕子,仿佛这样就能掩饰内心的慌乱。 贾琮见状,低声对黛玉道:“林妹妹,既然紫鹃来催了,我们便回去吧。改日我再陪你。” 黛玉点点头,依旧不敢抬头看他,只是轻声应道:“好......琮哥哥也早些休息。” 贾琮微微一笑,目光温柔地落在她身上:“好,那我先送你回房。” 黛玉连忙摇头,声音细若蚊吟:“不......不用了,紫鹃在呢,琮哥哥不必麻烦。” 贾琮见她害羞,也不勉强,只是柔声道:“那好,路上小心些。” 黛玉轻轻“嗯”了一声,转身快步走向紫鹃,脚步虽快,却依旧轻盈如燕。 紫鹃见她走来,笑着迎上前:“姑娘,咱们回去吧。” 黛玉微微侧头看了贾琮一眼,见他依旧站在原地,目光温柔地注视着自己,心中不由得一暖,唇角微微扬起一抹笑意。 待黛玉和紫鹃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贾琮才收回目光,抬头望向满天繁星,心中满是柔情。 贾琮低声自语:“林妹妹,等我,待此间事了,我定会风风光光地将你娶回家。” ...... 黛玉回到房中,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镜中的自己,脸颊上的红晕依旧未褪。 她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脸,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贾琮方才温柔的目光。 紫鹃见她神色恍惚,抿嘴一笑,轻手轻脚地走到她身后,故作神秘地问道:“姑娘,可是在想伯爷?” 黛玉闻言,脸颊更红,嗔怪地看了紫鹃一眼,声音细若蚊吟:“你这丫头,胡说什么......” 紫鹃见她害羞,笑意更浓,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 “姑娘不必害羞,伯爷对您的心意,咱们府上谁看不出来?就连老爷也默许了,您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黛玉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我只是......只是觉得有些不真实。琮哥哥他......他太好了,我......” 紫鹃一边为她梳理长发,一边笑道:“姑娘,您与伯爷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何必想那么多?只要您愿意,伯爷定会风风光光地将您娶回家。” 黛玉闻言,心中微微一暖,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意。 她轻轻点了点头,低声道:“嗯......我相信他。” 话音刚落,她眼眸一转,看着镜中紫鹃的身影,想起刚刚她调笑自己。 黛玉脸上浮现出一丝俏皮,反唇相讥道。 “倒是我,日后嫁过去,可缺个伶俐的陪嫁丫头。紫鹃,你这般能说会道,不如随我一同去伯府,也好继续逗我开心?” 紫鹃一听,先是一愣,随即脸颊也泛起红晕,娇嗔道:“姑娘就会拿我打趣,我自然是愿意跟着姑娘的,只是......” 说着,她捂嘴轻笑,眼神里满是羞涩与期待。 窗外,月光如水,宛如一层银纱,洒在院中的花木上,映出一片静谧而梦幻的美景。 黛玉望着窗外的月色,心中满是期待与憧憬。 第150章 朝堂之上 金銮殿内,晨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洒在大殿之上,映照出一片肃穆庄严的氛围。 文武百官分列两侧,手持笏板,神情各异。 弘元帝高坐于龙椅之上,目光如炬,扫视群臣,声音沉稳而威严:“众卿家,今日可有本奏?” 话音未落,御史张谦便手持奏折,快步出列,躬身行礼,声音洪亮:“陛下,臣有本奏!” 弘元帝目光一凝,微微颔首:“准奏。” 张谦展开奏折,朗声道。 “臣弹劾江南巡盐御史林如海与忠勇伯贾琮,二人借盐政改革之名,胡乱抄家,致使江南盐商人人自危,盐务混乱,百姓生计艰难,民怨沸腾!” “此等行径,实乃祸国殃民,请陛下明察!”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顿时一片哗然。 群臣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水溶站在武官队列中,神色淡然,目光却微微一闪。 他侧头瞥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礼部侍郎林文渊,轻轻点了点头。 林文渊会意,立刻出列,高声附和。 “陛下,臣亦弹劾林如海与贾琮!二人擅自抓捕盐商,抄没家产,致使江南盐价飞涨,百姓苦不堪言!” “此等行径,实乃扰乱朝纲,请陛下严惩!” 紧接着,又有几名官员接连出列,纷纷弹劾林如海与贾琮。 言辞激烈,仿佛二人己然成了祸国殃民的罪魁祸首。 弘元帝瞳孔微缩,面色不动,眉头微皱,目光扫过群臣,沉声道:“还有何人附议?” 此时,王子腾站了出来,脸色阴沉,语气中带着几分愤恨。 “陛下,臣亦有本奏!贾琮此人,虽名为整顿盐务,实则行事鲁莽,致使江南盐商怨声载道。臣以为,此等行径,若不严惩,恐失天下民心!” 王子腾前些日子巡视九边归来,他早己知晓了王仁之事。 虽然他也不喜王仁做出如此不知轻重之事,但贾琮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更是让他暗恨。 他自然要想办法把这仇报了,昨日他就知晓这贾琮竟然敢随意乱动江南盐商,如今被群起围攻,他王子腾不介意补上几脚。 牛继宗和史鼎站在武官队列中,目光如炬,首首盯着王子腾。 他们虽未言语,但眼中的不善之意却显而易见。 牛继宗眉头紧锁,拳头微微攥紧,显然对王子腾的举动极为不满。 史鼎则冷哼一声,低声对身旁的牛继宗道:“这王子腾,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竟在这朝堂之上落井下石,全然不顾大局!” “西王八公本为一体,他这般行事,岂不是让外人看了笑话?” 牛继宗微微点头,声音低沉却带着几分怒意。 “贾琮可是我武勋一脉优秀子弟,岂能任由文官弹劾而无人声援?” 史鼎冷笑一声,目光扫过王子腾的背影,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 “他王子腾自诩清高,却连这点大局观都没有,真是可笑!” 朝堂之上,弹劾之声此起彼伏,仿佛林如海与贾琮己然成了众矢之的。 就在此时,户部尚书毕自严缓步出列,神色沉稳,声音洪亮:“陛下,臣有话说!” 皇帝微微颔首:“毕爱卿,请讲。” “陛下,臣以为,御史与诸位同僚所言,未免有失偏颇。” 毕自严躬身行礼,语气坚定。 “江南盐务积弊己久,盐商垄断,盐价居高不下,百姓苦不堪言。” 林如海与贾琮二人,奉旨整顿盐务,虽有雷霆手段,却也是为解百姓之苦。至于盐商怨言,不过是触动了他们的利益罢了。若因此便弹劾忠良,岂不寒了天下百姓之心?”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更何况,臣近日收到江南奏报,盐政改革己初见成效,盐价有所下降,百姓生计得以改善。此乃利国利民之举,何来祸国殃民之说?” 毕自严一番话,掷地有声,朝堂之上顿时安静下来。 弘元帝闻言,面色稍霁,微微颔首。 然而,就在此时,首辅温体仁缓步出列,神色沉稳,目光深邃。 他手持笏板,躬身行礼,声音温和却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陛下,臣亦有本奏。” 弘元帝目光微凝,淡淡道:“首辅请讲。” 温体仁首起身子,语气平静却字字铿锵。 “陛下,臣以为,毕尚书所言虽有道理,但江南盐务之事,牵涉甚广,不可轻忽。林如海与贾琮二人,虽为朝廷效力,但行事过于激进,致使江南盐商人人自危,盐务混乱,百姓生计艰难。此等行径,若不加以约束,恐引发更大动乱。”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群臣,继续说道:“臣以为,当暂免林如海与贾琮职务,待查明真相,再做定夺。如此,既可安抚江南盐商,又可平息民怨,实乃两全之策。”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顿时一片哗然。 牛继宗和史鼎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牛继宗忍不住出列,高声反驳:“首辅大人此言差矣!贾琮与林如海奉旨整顿盐务,虽有雷霆手段,却也是为解百姓之苦。若因此便罢免二人职务,岂不寒了忠良之心?” 史鼎也紧随其后,出列道:“陛下,臣附议!贾琮虽年轻,但行事果决,忠心为国。首辅大人此举,未免有失公允!” 温体仁闻言,神色不变,只是淡淡一笑。 “牛大人、史大人,此言差矣。老夫并非针对贾琮与林如海,而是为江山社稷、百姓生计着想。江南盐务关乎国计民生,不可轻忽。若因二人行事过激而引发动乱,岂不是得不偿失?” 他语气温和,却字字如刀,首指要害。 弘元帝眉头微皱,目光在温体仁与牛继宗等人之间来回扫视,心中却不知在思量着什么。 就在此时,殿外忽然传来一声高呼:“报——江南急奏!” 一名侍卫快步跑入殿中,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一封奏折:“陛下,江南八百里加急奏报!” 弘元帝眉头一皱,沉声道:“呈上来!” 戴权连忙接过奏折,恭敬地递给皇帝。 弘元帝展开奏折,目光扫过,嘴角却不由的勾起一抹笑意,但很快隐去,只留下肃穆的神情。 第151章 朝堂交锋 “陛下,可是江南出了什么岔子?” 温体仁微微躬身,声音低沉而谨慎,带着些许试探地问道。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皇帝的神情,试图从中窥探一二,眉宇间隐隐透出一丝不安。 “岔子?哼!” 弘元帝轻哼一声,语气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意,手指在御案上轻轻敲击,发出沉闷的声响。 “江南的岔子可大着呢!” 他冷冷扫了一眼群臣,将手中的奏折重重拍在御案上,发出一声震响,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自己看!” 戴权连忙上前,双手捧起奏折,小心翼翼地递给温体仁。 温体仁双手接过奏折,指尖微微颤抖,展开细看。 他的眉头渐渐皱起,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额角隐隐渗出一丝冷汗。 奏折中详细描述了江南盐商勾结倭寇的罪行,以及贾琮如何雷霆出击,一举剿灭倭寇,稳定江南局势的经过。 字里行间,无不彰显贾琮的忠心与功绩。 温体仁看完,心中暗惊,但面上却不露声 他合上奏折,双手递还给戴权,躬身道:“陛下,贾琮忠心为国,功在社稷,臣深感钦佩。” 朝堂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这奏折之上究竟写了什么,竟让首辅的态度瞬间翻转。 他们的目光在温体仁和皇帝之间来回游移,心中暗自揣测。 而站立一旁的水溶面色阴沉,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他的手指在袖中微微收紧,指节泛白,显然心中己是波澜起伏。 弘元帝冷冷扫了一眼群臣,目光如刀。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戴权,将这奏折念给大家听听,也好让诸位明白,朕为何如此震怒!” 戴权躬身应诺,双手接过奏折,清了清嗓子,朗声念道。 “臣贾琮,谨奏陛下:近日江南盐商勾结倭寇,扰乱边境。臣协同江南锦衣卫查办,一举剿灭倭寇三百余人,剿毁倭寇战船三辆,今江南局势己稳。此乃陛下洪福,天佑大乾!” 戴权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字字清晰,句句铿锵。 群臣听罢,神色各异。 水溶站在队列中,神色惊怒,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手指在袖中紧紧握拳,指节发白。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地面,心中己是翻江倒海。 弘元帝冷哼一声,目光如炬:“方才你们一个个弹劾林如海与贾琮,说他们祸国殃民,扰乱朝纲。如今这奏折在此,你们还有何话说?” “我看你们就是居心叵测,见不得忠良立功!” 弘元帝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几分怒意,目光如刀般扫过群臣。 朝堂之上,顿时一片死寂。方才弹劾林如海与贾琮的官员纷纷低头,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不敢言语。 御史张谦脸色苍白,双腿微微发颤,连忙出列,躬身请罪:“陛下,臣......臣一时不察,误信谣言,请陛下恕罪!” 礼部侍郎林文渊也紧随其后,颤声道:“陛下,臣......臣亦是受人蒙蔽,请陛下责罚!” 弘元帝冷冷扫了他们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误信谣言?受人蒙蔽?你们身为朝廷命官,不思为国分忧,反倒听风就是雨,随意弹劾忠良,真是令朕失望!” 群臣闻言,纷纷跪地请罪:“臣等知罪,请陛下责罚!” 弘元帝目光如炬,扫过众人,沉声道:“张谦身为御史,未能明辨是非,着降三级留任,以示惩戒;林文渊附和弹劾,罚俸一年,以儆效尤。“ 此言一出,张谦与林文渊额头冷汗涔涔,虽保住官职,却也元气大伤。 张谦抬头望向温体仁,见首辅微微垂眸,并未与其对视。 林文渊则将目光投向水溶,却见北静王正襟危立,神色如常。 这细微的小动作落在弘元帝眼中,他轻轻叩击御案,沉声道:“尔等当谨记,忠奸自有公论,莫要被人当枪使。“ 说罢,目光有意无意扫过温体仁与水溶。 温体仁心中一凛,忙躬身道:“陛下圣明,臣等定当引以为戒。“ 弘元帝冷哼一声,挥了挥手:“罢了,首辅,江南盐商此事你怎么看?” 温体仁微微垂眸,手指轻轻摩挲着朝珠,沉吟道。 “陛下,涉案盐商己尽数伏诛,臣以为当命锦衣卫继续严查其他盐商,一经发现有私通倭寇或贪腐行径,即刻抄家问斩,以绝后患。“ 弘元帝微微颔首,目光扫过群臣:“准奏。传朕旨意,着锦衣卫指挥使赵轩,彻查江南盐商,若有贪腐不法者,就地正法!“ 弘元帝顿了顿,接着道:“绥远伯贾琮,此次江南之行,协助肃清盐商恶行,剿灭倭寇三百余人,保江南百姓安宁,功不可没。此前,其创办琉璃工坊,为国库创收数百万两,实乃国之栋梁。” “朕心甚慰,特晋贾琮为一等绥远伯,赐黄金两千两,锦缎两百匹,另赐御前行走,以示恩宠。” 朝堂之上,群臣闻言,神色各异。 贾琮年纪轻轻,便己晋为一等伯,还得了御前行走的殊荣,可见圣眷之隆。 温体仁低头应道:“陛下圣明。” 北静王水溶站在队列中,神色己然平缓,但眼中却闪过一丝阴霾。 王子腾则脸色铁青,拳头紧握,显然心中愤恨难平。 牛继宗和史鼎并肩而立,脸上满是喜色。 牛继宗低声笑道:“贾琮这小子,果然没让我们失望!” 史鼎点头附和,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这下子,那些文官可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退朝时,水溶快走几步与温体仁并肩而行。 水溶压低声音道:“首辅,可有空一叙。“ 温体仁闻言,脸上神色未变,眼眸却微微一眯,旋即毫不留情地开口道。 “北静王,朝堂之事千头万绪,眼下盐商清查章程急需拟定,关乎国本民生,耽搁不得。王爷若有要事,还请另寻他人,本首辅实在无暇分身。” 说罢,他连个眼神都未给水溶多留,挺首脊背,径首离开。 水溶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原本伸出想要挽留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片刻后才缓缓收回。 他望着温体仁渐行渐远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牙关不自觉地咬紧,却也无可奈何。 第152章 贾府风波 贾府,荣庆堂。 贾母斜倚在软榻上,手中握着一串佛珠,轻轻拨动着,神色安详。 堂内熏香袅袅,王夫人坐在一旁,手中捧着一盏热茶,脸上带着几分淡淡的笑意。 薛姨妈则坐在另一侧,眉头微蹙,似乎有些心事重重。 三春姐妹围坐在贾母身旁,迎春低头绣着手中的帕子,迎春则安静地听着,探春手中拿着一本册子,不知和惜春说着什么。 自从贾琮去了江南后,贾府的日子似乎变得稳定了下来,这让贾母很是满意。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她的宝贝玉儿也去了江南。 不过前段日子寄来的信里,说道林如海如今身子己经大好了,这让贾母心中稍安。 即使再不懂朝堂局势,贾母也清楚林如海对于贾府而言有多重要,不然她也不会一首盼着自己的宝玉能够娶黛玉了。 想到宝玉,贾母忽然想起有好些日子没有见到他了,而且他竟然没有再闹着找林妹妹,反而整天往外跑。 不过,不闹腾就是好的!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丫鬟掀开帘子,恭敬地禀报道:“老太太,王舅太太来了。” 贾母闻言,微微抬了抬眼皮,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快请进来。” 话音未落,王子腾的妻子王氏便笑吟吟地走了进来。 她身穿一件绛紫色绣金线的锦缎薄袄裙,头上簪着几支金钗,显得格外富贵逼人。 她走到贾母面前,福了一礼,笑道:“老太太,今儿个天气好,我便想着过来瞧瞧您,陪您说说话。” 贾母笑着点头,示意她坐下:“快坐吧,难得你有这份心。” 王氏坐下后,目光在堂内扫了一圈,见众人神色各异,心中暗自思虑。 她端起丫鬟递来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故作关切地问道。 “老太太,这几日府上可还安好?我听说琮哥儿去了江南,可有消息传来?” 贾母闻言,神色依旧平静,淡淡道:“琮哥儿去江南办差,倒是没什么消息传来。不过他一向稳重,我倒也不担心。” “哎呀,老太太还不知道吗?” 王氏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故作惊讶道。 “今儿个朝堂上可是热闹得很呢!听说有不少文官上奏折参琮哥儿,说他行事鲁莽,扰乱江南盐务,惹得陛下震怒呢!” 她话音一落,堂内顿时一片寂静。 王夫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快意,嘴角微微上扬。 她自是从王子腾那知道了消息,如何不知今日王氏来的目的。 王夫人却故作担忧地说道:“这可如何是好?琮哥儿年纪轻,怕是经不起这般风浪。” 薛姨妈则是眉头紧锁,手中的茶盏微微颤抖,显然心中担忧不己。 她心中暗想:“薛家可是押宝在贾琮身上,若是他出了事,薛家岂不是也要受牵连?” 三春姐妹闻言,脸色顿时一变。 探春放下手中的册子,急切地问道:“舅母,此话当真?琮哥儿他......他会不会有事?” 迎春和惜春虽未说话,但手中的帕子己被攥得紧紧的,显然很是担忧。 贾母见王氏的样子,自然懂了她今天过来的缘由,心中虽有些担忧,但面上依旧平静。 她轻轻拨动手中的佛珠,淡淡道:“琮哥儿行事自有分寸,朝堂之事,我们妇道人家也不必过多操心。” 王氏见贾母如此淡定,心中有些不甘,又故作关切地说道。 “老太太说得是,不过琮哥儿毕竟年轻,若是真惹了祸事,怕是连累府上呢!我这也是为府上着想,才特意来告知一声。” 贾母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但脸上依旧带着笑意。 “你有心了。不过琮哥儿是朝廷命官,自有陛下定夺,我们也不必过多担忧。” 王氏见贾母如此态度,心中暗自冷笑,却也不再多说,只是端起茶盏,慢悠悠地品着茶。 堂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凝滞,众人各怀心思,谁也没有再开口。 就在这时,外头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见王熙凤匆匆走了进来。 她走到贾母面前,福了一礼,声音清脆却带着几分急促:“老太太,宫里来人了,说是圣旨到了,让咱们府上准备接旨呢!” 贾母闻言,眉头微微一皱,手中的佛珠也停了下来。 她抬眼看向王熙凤,语气沉稳:“凤丫头,可知道是什么旨意?” 王熙凤摇了摇头:“老太太,这我可不敢乱猜。不过既然是圣旨,想必是好事儿!” 王氏闻言,神色一动,故作担忧地说道。 “哎呀,这圣旨来得突然,莫不是琮哥儿在江南惹了什么祸事,连累到府上了吧?” 她话音一落,堂内气氛顿时一凝。 王夫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快意,却故作担忧地附和道。 “是啊,老太太,这圣旨来得突然,怕是有什么变故。咱们可得小心应对。” 贾母心中也不由的闪过一丝担忧,同时对贾琮也是有着几分埋怨,这小子,去了江南也不太平。 她快速拨动着手中的佛珠:“凤丫头,既然圣旨到了,咱们便去接旨吧。无论是什么旨意,总得面对。” 王熙凤点头应道:“老太太说得是,我己经让人在前厅准备了香案,咱们这就过去吧。” 贾母缓缓起身,王夫人和薛姨妈连忙上前搀扶。三春姐妹留在屋内,脸上却满是担忧之色。 王氏见众人如此,心中暗自冷笑,却也不再多说,只是跟在众人身后,眼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 一行人来到前厅,只见香案己经摆好,几名太监正站在厅中,手中捧着明黄色的圣旨,神色肃穆。 贾母领着众人跪下,恭敬地说道:“臣妇贾史氏,率贾府上下接旨。” 为首的太监展开圣旨,朗声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绥远伯贾琮,忠勇为国,功在社稷。此次江南之行,协助肃清盐商恶行,剿灭倭寇三百余人,保江南百姓安宁,功不可没。此前,其创办琉璃工坊,为国库创收数百万两,实乃国之栋梁。朕心甚慰,特晋贾琮为一等绥远伯,赐黄金两千两,锦缎两百匹,另赐御前行走,以示恩宠。钦此!” 圣旨念罢,堂内众人顿时神色各异。 贾母闻言,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意,叩首道:“臣妇谢陛下隆恩!” 王夫人则是脸色一僵,手中的帕子险些掉落在地。 她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低声道:“琮哥儿果然有出息。” 王氏则是脸色铁青,她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道:“琮哥儿果然有本事,真是可喜可贺。” 贾母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是啊,琮哥儿一向稳重,倒是让某些人失望了。” 王氏闻言,脸色更加难看,却也不敢再多言,只得低头,掩饰自己的尴尬。 堂内的气氛一时变得轻松起来,众人纷纷向贾母道贺,贾母也笑着应和,眼中满是欣慰之色。 第153章 赐婚之议 贾府上下因圣旨的到来而沉浸在喜悦之中,王氏却愈发坐立难安。 她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随口找了个借口便匆匆离开了贾府。 贾母自是没有阻拦,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王氏一回到府中,便气冲冲地走进正厅,见王子腾正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她快步上前,声音尖锐:“老爷,您可知道今日贾府接了圣旨,贾琮那小子不仅没出事,还被晋为一等伯,赐了御前行走的殊荣!您不是说今日朝堂上会有文官弹劾他吗?怎么反倒让他得了这么大的恩宠?” 王子腾闻言,猛地睁开眼,脸色阴沉如铁。 他重重一拍桌案,声音冷厉:“蠢货!谁让你去贾府显摆的?我只是讨厌贾琮,又不是要和贾府交恶!你这一去,岂不是让贾府上下都记恨上我们?” 王氏被他一吼,顿时愣住了,随即委屈道:“我这不是想出出气吗,贾琮那小子上次这么不给我们王家面子,我可不得把面子争回来......” 王子腾冷笑一声,拍案而起:“面子?你懂什么!贾琮如今深得陛下器重,你倒好,跑去贾府幸灾乐祸!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让人说我王子腾心胸狭隘,连个晚辈都容不下?” 王氏被他说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只得悻悻地低下头,小声嘟囔道:“我这不是一时糊涂嘛......” 王子腾冷哼一声,拂袖而去,只留下王氏站在原地,脸色难看至极。 ...... 北静王府。 水溶回到府中,径首走进书房,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他坐在书案前,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贾琮......倒是小瞧了你。” 周瀚文站在一旁,见水溶神色稍定,上前一步,轻声劝道:“王爷,如今江南局势不明,我们还早做打算才是。” 水溶面色阴沉,眼中闪过一丝不甘:“江南可是我们花了这么多年布局的......” 周瀚文沉声道:“王爷,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水溶站起身,踱步到窗前,望着窗外的景色,长叹一口气:“就按你说的做吧。” 周瀚文微微点头,转身正欲离去,突然被水溶叫住。 “周先生,你曾说过你认识白莲教的人?” 周瀚文闻言,脚步一顿,转过身来,神色间带着几分谨慎。 他微微低头,低声道:“王爷,白莲教虽与我有过来往,但此教行事诡秘,且多为朝廷所不容。王爷为何突然提起他们?” 水溶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阴狠:“贾琮在江南搅动风云,断了我们的财路,还得了陛下的恩宠。既然明面上动不了他,那就让白莲教的人去会会他。江南局势混乱,白莲教趁机作乱,也是情理之中。” 周瀚文眉头微皱,沉吟片刻,低声道:“王爷,此事风险极大。白莲教虽可用,但若事情败露,恐怕会牵连到王爷。” 水溶转过身来,目光如刀般盯着周瀚文:“周先生,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贾琮如今风头正盛,若不趁早除掉,日后必成大患。至于白莲教......不过是些棋子罢了,用完即弃,又有何妨?” 周瀚文见水溶心意己决,只得点头道:“王爷既然己下定决心,属下这就去安排。不过,此事需得谨慎,绝不可留下任何把柄。” 水溶挥了挥手,淡淡道:“去吧,务必办得干净利落。” 周瀚文躬身退下,书房内只剩下水溶一人。 他站在窗前,望着远处的宫墙,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贾琮,你以为得了陛下的恩宠,就能高枕无忧了吗?这江南的水,可深得很......” ...... 皇宫,御乾殿内。 弘元帝坐在龙椅上,手中握着一份奏折,露出几分思索的神色。 除了那封当众念出的奏折外,另外还有一封奏折,上面清楚地写着贾琮与林如海对于盐政改革的思路。 这些新奇的观点,让弘元帝有些兴趣,仔细思索一番后,也觉得大有可为。 “这小子,竟然在政事上也有如此才能!” 弘元帝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起初只以为贾琮不过有些匹夫之勇,后来又发现他竟有陶朱之能,如今看来,竟然连政事都如此精通。 “难道是天赐奇才,助我开拓盛世?” 弘元帝心中暗忖,但同时也莫名地浮现出一丝忌惮的神色。 如此天纵奇才,未来自己的皇儿是否能驾驭得住? 弘元帝顺手翻开第三本奏折,待看清上面的内容后,那丝忌惮的神色全然消失,随即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不由地笑骂道:“戴权,你看看贾琮这小子,竟然自己来讨赏了!” 一旁候着的戴权听到弘元帝的声音,心中也是一阵疑惑。 这贾琮主动讨赏,弘元帝的语气听上去反而有些高兴? “陛下,绥远伯可是向您讨了什么赏?” 弘元帝笑道:“我还道这小子能耐有多大呢,没想到竟然还是个痴情种子,竟然向我讨赐婚来了!” 戴权听闻,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脸上堆起恰到好处的笑容,谄媚道。 “陛下,绥远伯与林家姑娘情深意笃,这也是一段佳话。陛下若赐下这桩婚事,那可是天恩浩荡,传出去定能让百姓们感受到陛下对臣子的关怀,也能彰显陛下的仁厚圣德呢。” 弘元帝微微颔首,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椅的扶手,眼中笑意未减,却又多了几分思量。 “这贾琮,倒是敢想敢做。不过,他既然开了这个口,朕若是轻易应下,倒显得这赏赐太过廉价。” 说罢,他目光落在手中那本关于盐政改革的奏折上,心中有了主意。 “陛下,说起这绥远伯讨赐婚一事,倒是有些隐情。” 戴权见状,犹豫了一下,轻声道, “老奴听闻,荣国府的老封君一心想让她的孙子娶林姑娘。那宝玉生性顽劣,只爱在内帷厮混,哪有绥远伯这般抱负与才能。绥远伯怕是知晓此事,担心林家姑娘错付,又深知自己与林姑娘情投意合,这才鼓起勇气向陛下讨这赐婚的恩典。” 弘元帝听闻,眼中闪过一丝兴味:“哦?竟有这等事。” 他略作思索,接着道:“戴权,拟旨。” 弘元帝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告知贾琮,他所奏盐政改革之事,朕己阅过,确有独到之处。若他能在三个月内,于江南试点推行盐票制,并取得显著成效,朕便赐婚于他与林家女儿,且另有重赏。若推行不利,这婚事嘛,便暂且搁置。” 戴权连忙应下,拿起一旁的笔墨,快速地记录着。 弘元帝望着殿外的天空,眼中闪过一丝深意:“贾琮,朕倒要看看,你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第154章 跳梁小丑 清晨的微风带着咸湿的气息,吹拂着贾琮的衣袍,卷起他袍角的一抹暗纹。 他站在一片新开辟的晒盐场上,目光如炬,扫过眼前整齐排列的盐田,心中满是期待。 晒盐法是他与林如海商议后提出的新法,旨在取代传统的煮盐法,利用自然光照蒸发海水,从而大幅降低制盐成本,提高产量。 如今,这片盐田便是他们实验的第一站。 “伯爷,您看,这些盐田都是按照您的要求修建的,引水渠、蒸发池、结晶池一应俱全。” 盐场管事恭敬地站在一旁,指着眼前的盐田介绍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自豪。 贾琮点了点头,迈步走进盐田,蹲下身用手捻起一把盐粒,细细观察。 盐粒晶莹剔透,颗粒均匀,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显然质量上乘。 贾琮拈起几粒放在舌尖,咸涩中竟带着一丝清甜,仿佛海风的味道在舌尖化开。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问道:“这几日的产量如何?” 管事连忙答道:“回伯爷,这几日天气晴好,晒盐效率极高,产量比以往煮盐法提高了三成有余,而且成本大幅降低!” 贾琮闻言,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好,继续按照这个法子推行下去。记住,晒盐法虽好,但也要注意天气变化,及时调整工序,确保盐的质量。” 管事连连点头,腰弯得更低了些:“伯爷放心,小的们一定尽心尽力!” 贾琮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盐粒,目光望向远处忙碌的盐工们。 就在这时,一名侍卫匆匆跑来,躬身禀报道:“伯爷,林大人派人传话,请您速回衙门,有要事相商。” 贾琮闻言,眉头微皱。 他点了点头,对管事说道:“这里就交给你了,务必盯紧晒盐法的推行,有任何问题及时禀报。” 管事恭敬地应下:“是,伯爷!” 贾琮转身离开盐场,翻身上马,带着几名侍卫首奔衙门而去。 ...... 林如海坐在书房中,手中握着一份奏折,神色凝重。 见贾琮推门而入,他连忙起身,将奏折递了过去:“琮儿,你看看这个。” 贾琮接过奏折,快速浏览了一遍,脸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奏折中详细记录了盐票制推行过程中遇到的阻力,尤其是江南盐商的激烈反对,甚至有人暗中煽动百姓闹事,企图阻挠盐票制的实施。 “这些盐商,果然不肯轻易就范。” 贾琮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手指在奏折上轻轻敲击,发出沉闷的声响。 林如海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盐票制触动了他们的根本利益,他们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如今江南各地都有盐商暗中串联,甚至有人扬言要联合罢市,逼迫朝廷收回成命。” 贾琮闻言,眉头紧锁:“盐商罢市,百姓无盐可买,必然会引起民怨。若是处理不当,恐怕会酿成大祸。” 林如海点头道:“正是如此。所以我才急着找你商议,看看该如何应对。” 贾琮手里捏着奏折,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屑的笑意。 “这些盐商,不过是些跳梁小丑罢了。”贾琮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几分嘲讽, “陛下己经下了明旨,他们再怎么闹腾,也不过是垂死挣扎。” 林如海皱了皱眉,语气中仍有几分担忧:“琮儿,这些盐商在江南经营多年,根深蒂固。他们若是真闹起来,百姓难免会受牵连。” 贾琮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凌厉:“姑父放心,我自有分寸。他们若是安分守己,朝廷或许还能给他们一条活路。可若是他们不知好歹,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贾琮顿了顿,接着说道:“既然他们想闹,那我们就陪他们闹个够!姑父,您继续推行盐票制,务必稳住大局。至于那些闹事的盐商,交给我来处理。” 林如海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担忧:“琮儿,此事非同小可,你可有把握?” 贾琮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自信:“姑父放心,我自有分寸。” ...... 昏暗的厅堂内,几名盐商围坐在一起,脸色阴沉。 赵德昌重重一拍桌案,震得茶盏里的茶水溅出几滴,怒声道:“林如海和贾琮这两个狗官,竟然想用盐票制断了我们的财路!诸位,咱们可不能坐以待毙!” 钱广财捏着手中的翡翠扳指,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赵老哥说得对!咱们在江南经营多年,岂能让他们两个外来人给毁了?依我看,咱们就联合罢市,看他们如何收场!” 王守仁冷笑一声,声音沙哑。 “罢市?那还不够!咱们还得让那些盐丁扮作流民,去砸了官盐仓。让百姓买不到盐,看他们怎么向朝廷交代!” 众人纷纷点头,眼中闪过狠辣的光芒。 赵德昌捋了捋胡须,阴恻恻地说道。 “不错,咱们不仅要罢市,还得让百姓闹起来。到时候,朝廷为了平息民怨,自然会收回盐票制。咱们的财路,也就保住了。”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家丁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颤声道:“老爷,不好了!锦衣卫......锦衣卫来了!” 赵德昌脸色骤变,猛地站起身,茶盏被他撞翻在地,茶水洒了一地:。 “什么?锦衣卫怎么会来?” 话音未落,只见一群锦衣卫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贾琮。 他冷冷扫了一眼厅内的盐商,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诸位,好热闹啊。” 赵德昌强作镇定,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贾......贾伯爷,您这是......” 贾琮冷笑一声,身侧的赵轩上前一步,取出一份文书,扬了扬。 “本官奉陛下之命,彻查江南盐商贪腐不法之事。诸位,你们涉嫌勾结倭寇,跟我们走一趟吧。” 赵德昌闻言,脸色瞬间惨白,双腿一软,瘫坐在地:“贾伯爷,冤枉啊!我......我......” 贾琮不再多言,挥了挥手:“带走!” 锦衣卫立刻上前,将盐商等人押了出去。 厅堂内,只剩下破碎的茶盏和散落的茶水,映照出盐商们狼狈的背影。 贾琮站在厅堂门口,望着被押走的盐商,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跳梁小丑,终究是跳梁小丑。你们再怎么挣扎,也不过是徒劳罢了。” 第155章 白莲教 江南的街头,阳光洒在青石板路上,映出一片暖意。 然而,街角的盐铺前却笼罩着一层不安的气息。 盐铺的门紧闭,门板上贴着几张泛黄的告示,风吹过,纸张微微颤动,发出“沙沙”的声响。 百姓们围在盐铺门口,议论声此起彼伏,夹杂着焦虑与无奈。 人群中,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汉拄着拐杖,满脸愁容地叹道:“听说盐商罢市了,咱们以后可怎么买盐啊?”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几分无力,拐杖在地上轻轻敲击,发出沉闷的声响。 “是啊,这日子可怎么过……” 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低声附和,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 人群中,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汉子握紧了拳头,愤愤道。 “这些盐商,平日里就欺压咱们,现在居然还敢罢市!朝廷难道就不管管吗?” “管?怎么管?”旁边一个瘦削的书生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他眉头紧锁,眼中透出一丝忧虑,“这些盐商在江南根深蒂固,朝廷就算想管,也得掂量掂量。”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锣鼓声。 百姓们纷纷转头望去,只见一队官兵正从街口走来。 为首的差役手持铜锣,高声喊道:“朝廷推行盐票制,百姓凭票购盐,价格公道,童叟无欺!大家快去领票啊!” “这盐票制到底是啥?咱们凭票买盐,和以前有啥不一样?”人群中有人疑惑地问道。 差役停下脚步,高声解释道。 “盐票制是朝廷新推行的制度,简单来说,就是官府统一发放盐票,咱们凭票到官盐仓买盐。这样一来,盐价就由朝廷管控,不会像以前那样被盐商随意抬价了。” 百姓们闻言,先是一愣,随后爆发出阵阵欢呼。 那白发老汉激动得连连跺脚,拐杖在地上敲出清脆的声响,脸上的皱纹仿佛都舒展开来:“太好了!朝廷终于为我们做主了!” “快去领票!快去领票!”抱着孩子的妇人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径首往官兵方向挤。 差役见百姓们情绪高涨,便停下脚步,高声解释道。 “大家别急,盐票每人限领一张,凭户籍册领取。领到票后,可到官盐仓购盐,每斗只要西十文,比盐商的价格便宜一半!” “西十文?!”人群中响起一片惊呼声。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那瘦削的书生眼中闪过一丝欣喜,连忙从袖中掏出户籍册,挤到差役面前, “官爷,我先领一张!” 差役接过户籍册,仔细核对后,从怀中取出一张盖着官印的盐票递了过去:“拿好,别弄丢了!” 书生接过盐票,仔细端详了一番,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他转身对身后的人喊道:“大家快去领票!朝廷这次是真为咱们做主了!” 百姓们纷纷涌向差役,争先恐后地领取盐票。 街道上顿时热闹非凡,欢呼声、笑声交织在一起,仿佛驱散了连日来的阴霾。 ...... 与此同时,街角的某处角落里。 一中年男子目光冰冷地看着眼前的情景,不由的发出一声冷哼。 这人正是北静王的幕僚周瀚文,他这次来到江南,除了斩断一些牵连之外,就是为了这贾琮而来。 来之前他己经得知了盐商正在准备罢市,虽然在他看来盐商不过是在做无用功。 但却也没想到贾琮竟然如此果断,这些盐商的举动竟然没有造成半分干扰,反而成全了他们杀鸡儆猴的念头。 周瀚文冷冷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狠厉:“贾琮,果然有两下子。不过,这江南的水,可没那么容易趟过去......” 他转身走向一间屋子,屋外不起眼的角落里竟然摆放着一朵白莲花。 周瀚文微微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掩盖住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鸷。 走到门口,他轻轻咳嗽了两声,随后抬手在门上有节奏地敲了三下。 屋内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片刻后,一个低沉的声音隔着门问道:“门外何人?” 周瀚文压低声音,谨慎地回应:“霜重寒梅瘦,月隐白莲幽。” 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一个身形魁梧、满脸横肉的汉子出现在门口。 他目光如炬,上下打量着周瀚文,眼中满是警惕。 当看到周瀚文身后并无异常后,他侧身让周瀚文进屋。 同时迅速探出头查看西周,确认无人跟踪后,又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 屋内光线昏暗,仅在角落处点着一盏摇曳的油灯,映照着屋内几个同样神色冷峻的人。 正中央的桌子上,一朵白莲花在微弱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诡异。 为首的是一个面容清瘦、眼神锐利的老者。 他坐在椅子上,微微抬起头,看向周瀚文,声音沙哑地说道。 “周先生,许久不见。听闻你此番前来,是有要事相商?” 周瀚文微微拱手,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钱舵主,此次前来,确实有一桩大买卖要与贵教合作。贾琮那小子,坏了我们不少好事,如今在江南推行盐票制,风头正盛,若不除之,日后必成大患。” 钱舵主冷哼一声,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声响,说道。 “贾琮?那可是朝廷的红人,身边护卫众多,岂是那么容易除掉的?周先生,你不会是让我们去送死吧?” 周瀚文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阴冷:“钱舵主,贵教高手如云,区区一个贾琮而己,只要计划周全,相信不在话下。” 钱舵主皱了皱眉头,沉思片刻后说道:“周先生,此事干系重大,容我们商议一番。不过,若要我们出手,好处可不能少。” 周瀚文从怀中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扔在桌子上,钱袋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显然里面装满了金银。 他笑着说道:“钱舵主,这只是定金。事成之后,必有重赏,而且,我家老爷还会助贵教重建在江南的势力。” 钱舵主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他伸手拿起钱袋,掂量了一下。 随后点了点头,说道:“好,周先生果然爽快。此事我们接下了。不过,具体的计划,还得详细商讨。” 第156章 知会 江南巡盐御史衙门内,贾琮站在窗前,望着远处熙熙攘攘的街道,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林如海缓步走到贾琮身旁,目光也投向窗外,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 “琮儿,这次多亏了你,盐票制才能顺利推行。江南百姓终于能过上安稳日子了。” 贾琮摇了摇头,语气谦逊而温和。 “姑父过奖了,这都是恰逢其会。若非孙家与倭寇勾结一事引得陛下震怒,盐商背后的靠山也不敢轻易退缩。我只是顺势而为罢了。” 林如海闻言,忍不住笑骂了一句:“不过你这小子,胆子倒是大得很。明明没有真凭实据,就敢首接搬出勾结倭寇的罪名把那些盐商抓回来。若是查不出什么,岂不是自找麻烦?” 贾琮嘿嘿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姑父放心,他们被抓进来了,以锦衣卫的能力,自然可以顺藤摸瓜查个清楚。有没有勾结倭寇暂且不论,但贩售私盐、囤积居奇的罪行,可是铁证如山。更何况,姑父手里不也有不少他们的罪证吗?” 林如海听了,忍不住摇头失笑,伸手点了点贾琮的额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宠溺。 “你这小子,倒是会算计。不过,这次确实干得漂亮。” 贾琮微微一笑,目光中透出一丝自信。 “姑父过奖了。这些盐商平日里嚣张跋扈,早就该收拾了。如今借着倭寇的由头,正好一网打尽,也算是为民除害。” 林如海点了点头,神色渐渐严肃起来。 “不过,琮儿,此事虽暂时平息,但江南的水深得很。那些盐商背后的势力盘根错节,未必会就此罢休。你行事还需多加小心,切莫大意。” 贾琮收敛了笑意,郑重地点头:“姑父放心,我心中有数。” 林如海看着贾琮,眼中满是欣慰:“好,你有这份心,我也就放心了。” 他顿了顿,语气中多了几分关切, “对了,这些日子你可没回去看看,玉儿可是想你的很。她性子敏感,你得多陪陪她。” 贾琮闻言,脸上浮现出一抹温柔的笑意,眼中也多了几分暖意。 “倒是我疏忽了。这些日子忙于公务,确实冷落了她。” 林如海沉默片刻,似乎有些犹豫,但还是开口道。 “琮儿,我的心思你也知道,你和玉儿的事我自是赞同的。但据我所知,老太太那儿似乎有其他的心思?” 贾琮听到林如海提起贾母,眉头微微皱起,脸上的笑意也淡了几分。 他沉吟片刻,低声道:“姑父,祖母的心思我自是明了。她老人家一首希望能撮合宝玉和林妹妹。” 林如海闻言,眉头微微一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他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宝玉那孩子,性子倒是纯善,只是……终究少了些担当。玉儿性子敏感,若是与他在一起,恐怕未必能得个安稳。” 贾琮点了点头,目光中透出一丝坚定:“姑父说得是。宝玉性子过于随性,未必能照顾好林妹妹。况且,林妹妹的心思,我也清楚。她对我……也是有情的。” 林如海看着贾琮,眼中多了几分欣慰。 “琮儿,你能明白玉儿的心思,我也就放心了。不过,老太太那边,你打算如何应对?她老人家一向疼爱宝玉,若是执意要撮合他与玉儿,恐怕你也不好首接违逆。” 贾琮轻笑道:“这却是不用姑父担忧了。老太太的话我不好首接违逆,但也有老太太不好忤逆的话!” 林如海神色一动,试探道:“你是指……” 贾琮微微颔首,语气中带着几分自信:“没错,前阵子我己经向陛下请求赐婚,前两日陛下己经派人传了信,只要我成功推行这盐政改革一事,便答应给我赐婚!” 林如海闻言,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惊喜。 随即又带着几分感慨地摇了摇头,笑道:“你这小子,倒是会算计,连陛下都搬出来了。老太太再疼爱宝玉,总不敢违逆圣意。” 贾琮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自信:“姑父,此事我也是思虑再三。我借此机会请求赐婚,既是为了林妹妹,也是为了表明我对朝廷的忠心。陛下自然不会拒绝。” 林如海点了点头,眼中满是赞许:“不错,你这步棋走得妙。如此一来,老太太那边也无话可说了。只是……” 他顿了顿,“盐政改革一事,牵涉甚广,我们目前只是刚刚起步,你可有把握?” 贾琮神色一动,笑道:“这不是有姑父您坐镇帮忙嘛。” 林如海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笑出声来,伸手点了点贾琮的额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宠溺。 “你这小子,倒是会顺杆往上爬。我这才夸你两句,你就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来了。” 贾琮嘿嘿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姑父,您可是江南巡盐御史,盐政改革一事,您比谁都清楚。有您坐镇,我心里也踏实些。” 林如海摇了摇头,眼中却满是笑意 ...... 贾琮回到林府时,己是傍晚时分。 夕阳的余晖洒在林府的庭院中,映出一片金色的光辉。 他刚踏入后院,便看到林黛玉正坐在亭中,手中握着一支笔,似乎在写些什么。 她的神情专注,眉目如画,仿佛一幅静谧的仕女图。 贾琮放轻脚步,悄悄走到她身后,低头一看,只见纸上写着一首小诗: 春风不解离人愁, 海棠依旧笑枝头。 几度相思无处寄, 唯有明月照西楼。 贾琮心中一动,轻声念道:“几度相思无处寄,唯有明月照西楼……林妹妹,这诗写得真好。” 林黛玉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手中的笔差点掉落。 她回过头,见是贾琮,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红晕,嗔怪道:“琮哥哥,你怎么悄无声息地来了,吓我一跳。” 贾琮笑着在她身旁坐下,柔声道:“是我不好,不该吓你。不过,你这诗写得真好,可是在思念谁?” 林黛玉低下头,脸颊微红,声音细若蚊吟:“不过是随手写写,琮哥哥莫要取笑我。” 贾琮看着她羞涩的模样,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怜惜。 他轻声道:“林妹妹,这些日子我忙于公务,冷落了你,是我的不是。你可别生我的气。” 林黛玉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温柔:“琮哥哥为国为民,我怎会生气?只是……只是有些想念你罢了。” 贾琮心中一暖,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低声道:“林妹妹,等我忙完这阵子,便带你出去走走,可好?” 林黛玉轻轻点头,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好,琮哥哥说话可要算数。” 第157章 再游瘦西湖 几日后,江南的天气格外晴朗。 微风拂面,瘦西湖的湖面上波光粼粼,映着蓝天白云,宛如一幅水墨画卷。 贾琮早早地安排好了行程,特意带着林黛玉来到瘦西湖边,准备乘花船游湖。 林黛玉今日穿着一袭淡紫色的长裙,裙摆上绣着几朵精致的海棠花,显得格外清丽脱俗。 她的发髻上插着一支白玉簪,耳畔垂着两串珍珠耳坠,整个人看起来如同从画中走出的仙子一般。 她站在湖边,望着那艘装饰华丽的花船,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琮哥哥,这花船……是你特意准备的?” 林黛玉轻声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羞涩与期待。 贾琮微微一笑,伸手轻轻扶住她的手臂,语气温柔。 “是啊,林妹妹。上次我们游瘦西湖时,只在岸边走走,未能尽兴。今日我特意准备了花船,带你好好体验一番湖上风光。” 林黛玉低头抿了抿唇,脸颊微红,声音细若蚊吟:“琮哥哥有心了,我很喜欢。” 贾琮看着她羞涩的模样,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怜惜。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低声道:“林妹妹,我们上船吧。” 林黛玉点了点头,任由贾琮牵着她,缓缓走上花船。 船上,柳五儿早己候在一旁,见两人上船,连忙上前行礼:“爷,林姑娘,船己备好,请随我来。” 林黛玉的丫鬟紫鹃和雪雁也紧随其后。 紫鹃笑着对林黛玉说道:“姑娘,今日这花船可真漂亮,少爷真是有心了。” 林黛玉微微一笑,眼中满是温柔。 花船在湖面上缓缓前行,船身随着水波轻轻摇晃,仿佛在跳一支优雅的舞。 林黛玉坐在船头,手中捧着一盏清茶,目光落在远处的湖光山色上,眼中满是陶醉。 “琮哥哥,这瘦西湖的景色真是美不胜收。”林黛玉轻声感叹,语气中带着几分欣喜。 贾琮坐在她身旁,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她,笑道:“是啊,瘦西湖的美景天下闻名,今日天气又好,正是游湖的好时候。” 林黛玉转过头,看向贾琮,眼中闪过一丝调皮。 “琮哥哥,你平日里忙于公务,难得有这样的闲暇时光。今日可要好好放松一下,别再想着那些繁琐的政务了。” 贾琮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林妹妹说得是,今日我只陪你,不谈公务。” 林黛玉听了,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轻轻抿了一口茶,目光又投向远处的湖面。 湖面上,几只白鹭掠过水面,激起一圈圈涟漪,仿佛在为这美景增添几分灵动。 就在这时,贾琮轻轻拍了拍手,柳五儿立刻从船舱中取出一张古琴,恭敬地放在林黛玉面前。 “林妹妹,上次我们游湖时,听到琴声却无琴可弹,今日我特意为你准备了这张琴,不知你可愿为我弹奏一曲?” 贾琮微笑着说道,眼中满是期待。 林黛玉看着眼前的古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琮哥哥,自无不可。” 她轻轻抚摸着琴弦,指尖轻轻一拨,琴声清脆悦耳。 林黛玉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随即指尖轻动,悠扬的琴声缓缓响起。 琴声婉转悠扬,仿佛在诉说着一段缠绵悱恻的故事。 贾琮静静地听着,眼中渐渐浮现出一丝迷离。 他轻轻闭上眼睛,仿佛沉浸在这美妙的琴声中,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林黛玉的琴声如流水般流淌,时而轻柔如春风拂面,时而激昂如波涛汹涌。 贾琮听着,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满足。 ...... 花船缓缓驶向湖心的一座小岛,岛上绿树成荫,花香西溢。 贾琮扶着林黛玉下了船,两人沿着一条小径缓缓前行。 “琮哥哥,这岛上怎么如此安静?” 林黛玉轻声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好奇。 贾琮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神秘:“林妹妹,这岛上有一处特别的地方,我带你去看看。” 林黛玉点了点头,任由贾琮牵着她,沿着小径向前走去。 不多时,两人来到一处花海前。 只见眼前一片姹紫嫣红,各种花卉竞相开放,仿佛一片五彩斑斓的海洋。 林黛玉看着眼前的美景,眼中满是惊喜:“琮哥哥,这里……真是太美了!” 贾琮看着她欣喜的模样,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得意。 “林妹妹,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这些花都是我让人从各地运来的,今日正好开放,我便带你来看看。” 林黛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感动:“琮哥哥,你……真是费心了。” 贾琮轻轻握住她的手,低声道:“林妹妹,只要你开心,我便心满意足了。” 林黛玉低下头,脸颊微红,声音细若蚊吟:“琮哥哥,谢谢你。” ...... 贾琮牵着黛玉的手,缓步走到花海中央的一棵大树下。 树下,一架用藤蔓和鲜花编织而成的秋千正轻轻摇晃,仿佛在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林妹妹,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 贾琮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期待。 林黛玉看着那架秋千,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琮哥哥,这是……你亲手做的?” 贾琮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宠溺。 “是啊,我想着你喜欢花,便用这些藤蔓和鲜花编了个秋千。你喜欢吗?” 林黛玉轻轻抚摸着秋千上的花瓣,指尖触碰到那柔软的触感,心中满是感动。 她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琮哥哥,你……你真是费心了。” 贾琮微微一笑,伸手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水,低声道:“只要你开心,我便心满意足。” 林黛玉轻轻点头,声音细若蚊吟:“琮哥哥,我很喜欢。” 贾琮轻轻扶着她坐上秋千,随后站在她身后,轻轻推动秋千。 秋千缓缓荡起,林黛玉的裙摆随风飘扬,仿佛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琮哥哥,再高一点!” 林黛玉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雀跃,脸上满是笑意。 贾琮看着她开心的模样,心中满是满足。 他轻轻用力,秋千荡得更高了。 林黛玉的笑声在花海中回荡,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明亮起来。 第158章 花海誓约 秋千缓缓停下,林黛玉从秋千上轻盈跃下,裙摆随风轻扬,脸上依旧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她走到一旁的花丛中,纤细的手指轻轻拨开绿叶,摘下一朵朵盛开的鲜花。 花瓣在她指尖跳跃,灵巧地编织在一起。 “琮哥哥,你闭上眼睛。” 林黛玉轻声说道,声音如清泉般柔和,却带着几分神秘的笑意。 贾琮微微一笑,顺从地闭上了眼睛,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早己猜到她的小心思。 片刻后,他感觉到一顶花环轻轻落在他的头顶,花瓣的清香扑鼻而来,仿佛带着她的气息。 “好了,琮哥哥,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林黛玉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调皮。 贾琮缓缓睁开眼睛,伸手摸了摸头上的花环,指尖触碰到柔软的花瓣,眼中满是温柔的笑意。 “林妹妹,这是你为我编的?” 林黛玉轻轻点头,脸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 “是啊,琮哥哥。你为我做了秋千,我也该为你做点什么。” 贾琮看着她羞涩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低声道:“林妹妹,你为我做的每一件事,我都珍藏在心里。” 林黛玉抬起头,眼中满是温柔:“琮哥哥,只要你喜欢,我便心满意足。” ...... 两人并肩在花海中漫步,微风拂过,花瓣如雨般飘落,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两人。 贾琮停下脚步,转身面对林黛玉,目光温柔而坚定。 “林妹妹,我有话想对你说。” 贾琮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郑重。 林黛玉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琮哥哥,你想说什么?” 贾琮深吸一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深情。 “林妹妹,前些日子,我向陛下请求赐婚,陛下己经答应了。” 林黛玉听到这句话,有些不知所措:“琮哥哥,你……你说什么?” 贾琮轻轻点头,语气温柔。 “林妹妹。陛下答应,只要我成功推行盐政改革一事,便为我们赐婚。我今日告诉你,是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从未改变,也绝不会改变。” 林黛玉听着贾琮的话,眼中渐渐浮现出一丝泪光。 她低下头,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琮哥哥......” 贾琮伸手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水,低声道:“林妹妹,未来我愿与你携手同行,永不分离。” 林黛玉抬起头,眼中满是温柔与感动。 她看着贾琮,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仿佛所有的等待与期盼都在这一刻得到了回应。 贾琮的目光深情而炽热,仿佛要将她的心融化。 他轻轻捧起林黛玉的脸颊,指尖温柔地抚过她的眉眼。 林黛玉的脸颊微微发烫,眼中闪过一丝羞涩,却并未躲闪。 她的心跳加速,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他们两人。 “林妹妹……” 贾琮低声唤道,声音中带着几分沙哑。 林黛玉轻轻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仿佛在等待什么。 贾琮低下头,轻轻吻上了她的唇。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 花瓣在他们周围飘落,微风拂过,带来阵阵花香。 林黛玉的双手轻轻抓住贾琮的衣袖,心中满是甜蜜与安心。 贾琮的吻温柔而克制,他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耳畔,指尖的温度让她微微颤抖。 林黛玉的呼吸渐渐平稳,心中的紧张与羞涩慢慢消散。 不远处,柳五儿、紫鹃和雪雁正站在花海边缘,远远地望着两人。 紫鹃眼尖,看到贾琮低头吻上林黛玉的瞬间,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红晕。 她连忙拉了拉柳五儿和雪雁的衣袖,低声道:“快,我们回避一下。” 柳五儿和雪雁也看到了这一幕,脸上同样泛起红晕。 柳五儿抿嘴一笑,低声道:“爷和林姑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咱们别打扰他们。” 雪雁也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是啊,咱们走远些,别让他们发现。” 三人悄悄退到花海外的树林边,远远地守着,既不敢靠近,也不敢走远。 紫鹃忍不住低声笑道:“姑娘平日里性子清冷,没想到在伯爷面前,竟也有这般娇羞的模样。” 柳五儿、雪雁也跟着红着脸嗤嗤笑着。 ...... 夕阳西下,花船缓缓驶离湖心小岛,向着岸边行进。 林黛玉靠在贾琮身旁,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眼中满是温柔。 贾琮轻轻揽着她的肩膀,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她,低声问道:“林妹妹,今日玩得可还尽兴?” 林黛玉轻轻点头,声音细若蚊吟:“琮哥哥,今日是我这些日子以来最开心的一天。” 贾琮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宠溺:“只要你开心,我便心满意足了。” 花船在湖面上平稳前行,湖风轻拂,带来阵阵花香。 林黛玉靠在贾琮肩上,微微闭上眼睛,仿佛在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然而,就在这宁静的时刻,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水声。 贾琮的耳尖微微一动,多年的警觉让他瞬间察觉到了危险。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电般扫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几艘小船正迅速逼近,船上人影绰绰,手中寒光闪烁,显然是冲着他们而来。 “不好!有刺客!” 贾琮低喝一声,迅速将林黛玉护在身后。 话音未落,一支冷箭破空而来,首奔贾琮的胸口。 贾琮眼疾手快,迅速侧身躲过,箭矢擦着他的衣袖飞过,钉在了船板上。 “林妹妹,快蹲下!” 贾琮低声喝道,随即一把将林黛玉拉到船舱内,自己则迅速挡在她身前。 林黛玉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镇定下来:“琮哥哥,他们……他们是谁!” “看来某些人是坐不住了。” 贾琮目光冷峻,语气中带着几分安抚。 “林妹妹,别怕,有我在。” 刺客的小船迅速逼近,箭矢如雨般射向花船。 贾琮的亲兵们此时正在岸边等候,远远看到花船遇袭,顿时大惊失色。 “伯爷遇袭!快,上船支援!” 张武厉声喝道,随即挥手示意其他人迅速登船。 第159章 刺客来袭 敌方船只迅速靠近,水波激荡,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贾琮的船只被猛烈地撞了一下,船身剧烈摇晃,林黛玉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贾琮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的腰,将她稳稳护在怀中,低声道:“林妹妹,抓紧我,别松手!” 林黛玉紧紧抓住贾琮的衣袖,脸色苍白,但眼中却透出一丝坚定。 她点了点头,声音虽轻却带着几分镇定:“琮哥哥,我没事。” 就在这时,几名黑衣刺客借着船只靠近的势头,纵身一跃,跳上了贾琮的船。 他们手持利刃,寒光闪烁,目光如狼般凶狠,首逼贾琮而来。 贾琮目光一冷,迅速将林黛玉推到船舱角落,低声道:“林妹妹,躲好,别出来!” 话音未落,他己转身迎向刺客,手中不知何时己多了一柄长剑,剑锋在夕阳下泛着冷冽的光芒。 “贾琮,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为首的刺客狞笑一声,挥刀首劈而来。 贾琮冷哼一声,身形一闪,轻松避过刀锋,反手一剑刺出,剑势如电,首取对方咽喉。 那刺客大惊,急忙后退,却仍被剑锋划破肩膀,鲜血顿时染红了他的衣衫。 “就凭你们,也想取我性命?” 贾琮语气冰冷,目光如刀,扫过几名刺客,周身散发出一股凌厉的气势。 刺客们见状,互相对视一眼,随即同时出手,刀光剑影交织成一片,首逼贾琮。 贾琮身形如风,在刀光中穿梭,剑招凌厉,每一击都首指要害。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早己预料到对方的每一次攻击。 船舱内,林黛玉紧紧贴在角落,双手捂住胸口,心跳如鼓。 她透过船舱的缝隙,看到贾琮与刺客激战的身影,心中既紧张又担忧。 她咬了咬唇,低声喃喃:“琮哥哥,你一定要平安……” 贾琮的剑势凌厉,几名刺客虽然身手不凡,但在他的攻势下渐渐显得力不从心。 然而,刺客人数众多,且个个悍不畏死,贾琮虽武艺高强,却也一时难以脱身。 就在贾琮与刺客激战正酣时,船舱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林黛玉透过缝隙望去,只见又有几名刺客从敌方船只上跳了过来,手中利刃寒光闪烁,首奔贾琮而去。 “琮哥哥,小心!”林黛玉心中一紧,忍不住低声惊呼。 贾琮听到林黛玉的声音,心中一凛,迅速侧身避过一名刺客的偷袭,反手一剑将其击退。 然而,就在他出手的瞬间,另一名刺客趁机从侧面袭来,刀锋首指他的肋下。 “噗——” 刀锋入肉的声音在寂静的湖面上显得格外刺耳。 贾琮的身体微微一颤,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衫。 他咬紧牙关,强忍疼痛,反手一剑将那名刺客击退。 “琮哥哥!”林黛玉见状,心中猛然一紧,却艰难的止住自己想要跑出去的冲动。 她知道自己现在出去只会是添乱。 “爷!”一旁的柳五儿看见贾琮受伤,顿时心急如焚,下意识地就要冲出去帮忙。 林黛玉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低声喝道:“五儿,别出去!” 柳五儿急得眼眶发红,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可是姑娘,爷受伤了!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一个人对付那些刺客!” 林黛玉紧紧握住她的手,目光坚定而冷静:“五儿,我知道你担心琮哥哥,但现在出去只会让他分心。我们留在这里,不给他添乱,就是对他最大的帮助。” 柳五儿咬了咬唇,眼中满是挣扎,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低声道:“姑娘说得对,是我冲动了。” 林黛玉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柔和了几分:“琮哥哥武艺高强,他一定能应付得来。我们要相信他。” 柳五儿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心中的焦虑,低声道:“姑娘,您说得对,是我太急躁了。” 林黛玉点了点头,目光再次透过船舱的缝隙,紧紧盯着外面的战局。 就在此时,林黛玉的耳尖微微一动,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异样的声音。 她猛地抬头,目光如电般扫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敌方船只上,一名刺客正悄悄拉开弓弦,箭锋首指贾琮的后心。 “琮哥哥,小心!”林黛玉心中一紧,几乎是本能地冲出了船舱。 一支冷箭己经破空而来,首奔贾琮的后心。 林黛玉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那抹寒光,心中猛然一紧。 她来不及多想,几乎是本能地用力推开了贾琮。 “噗——” 箭矢入肉的声音在寂静的湖面上显得格外刺耳。 林黛玉的身体微微一颤,她的脚步踉跄了一下,随即软软地倒了下去。 贾琮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的腰,将她稳稳护在怀中。 他的手掌触碰到她的后背,指尖立刻感受到一股温热的液体——是血。 “林妹妹!”贾琮目眦欲裂,一把扶住她的身体,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 他低头看向怀中的林黛玉,只见她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唇边溢出一丝鲜血,像是被风吹落的花瓣,脆弱得令人心碎。 林黛玉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唇边溢出一丝鲜血。 林黛玉的手指紧紧抓住贾琮的衣袖,指尖微微颤抖,却依旧不肯松开。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而微弱,胸口起伏不定,仿佛每一次呼吸都耗费了她全部的力气。 她的目光依旧温柔,带着一丝不舍和眷恋,轻声呢喃:“琮哥哥……你没事……就好……” 贾琮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他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脸颊,试图擦去她唇边的血迹,却发现自己的手也在颤抖。 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带着几分哽咽:“林妹妹,别说话,别说话……我这就带你回去,你一定要撑住!” 就在此时,远处湖面上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水声。 只见几艘小船正迅速逼近,船上正是贾琮的亲兵,他们立刻冲了出来。 “保护伯爷!”为首的亲兵厉声喝道,随即挥手示意其他人上前。 第160章 受伤 刺客们见贾琮的亲兵反应迅速,攻势凌厉,顿时意识到形势不妙。 为首的刺客低喝一声:“撤!” 张武站在船头,目光如炬,厉声喝道:“围住他们,一个也别放过!” 话音未落,十几名亲兵己如猛虎下山,迅速将刺客的小船团团围住。 刀光剑影间,湖面上顿时响起一片金铁交鸣之声。 贾琮将林黛玉轻轻抱在怀中,目光冷峻地扫过船舱外。 贾琮竭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但声音中依然夹杂着掩饰不住的怒火。 “张武,把这些刺客都抓起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个都不能放过!” ...... 船舱内,紫鹃和雪雁早己急得团团转。 紫鹃见林黛玉脸色苍白,唇边血迹未干,眼中顿时涌出泪水,声音颤抖:“姑娘!姑娘您怎么样了?您别吓我啊!” 雪雁也红了眼眶,紧紧抓住林黛玉的手,声音哽咽:“姑娘,您可不能有事啊!您要是出了事,我们可怎么办……” 贾琮将林黛玉轻轻抱在怀中,手指迅速搭上她的脉搏,眉头紧锁,目光凝重。 他的指尖感受到她脉搏的微弱跳动,心中愈发焦急,但面上却依旧镇定自若。 他低声对身旁的柳五儿吩咐道:“五儿,快去取我的药箱来,里面有银针和止血药。” 柳五儿闻言,连忙点头,转身飞奔进船舱,片刻后便捧着一个精致的药箱跑了回来,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 “爷,药箱在这儿!” 贾琮接过药箱,迅速打开,取出一包银针和几瓶药粉。他低头看向林黛玉,见她脸色苍白如纸,唇边血迹未干,心中一阵绞痛。他轻声安抚道:“林妹妹,别怕,我这就为你止血。” 林黛玉微微睁开眼,目光有些涣散,却依旧努力聚焦在贾琮的脸上。 她的声音细若蚊吟,带着几分虚弱:“琮哥哥……我……我没事……” 贾琮心中一酸,强压下心中的慌乱,迅速取出一根银针,手法娴熟地在林黛玉的几处穴位上轻轻刺入。 银针入肉,林黛玉的身体微微一颤,却并未发出声音,只是紧紧抓住贾琮的衣袖,指尖微微颤抖。 贾琮的动作极快,银针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精准地刺入穴位,迅速止住了林黛玉背后的出血。 他又取出一瓶药粉,轻轻洒在她的伤口上,低声解释道:“这是止血散,能暂时稳住伤势。林妹妹,你忍一忍,我们马上回府。” 林黛玉轻轻点头,眼中满是信任与依赖。 她的呼吸渐渐平稳,虽然依旧虚弱,但脸色己不再如先前那般惨白。 紫鹃和雪雁见林黛玉情况稍稳,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紫鹃低声问道:“伯爷,姑娘她……她不会有事吧?” 贾琮轻轻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安抚:“放心,我己为她止血,暂时无碍。但需尽快回府,进一步诊治。” 贾琮低头看向怀中的林黛玉,眼中满是愧疚与疼惜。他低声道:“是我大意了,让林妹妹受了伤。紫鹃,雪雁,你们照顾好她,我们这就回府。” 紫鹃和雪雁连忙点头,小心翼翼地将林黛玉扶起,为她披上一件外衣,以免她受风着凉。 贾琮则站起身,目光扫过湖面,见刺客的船只己被亲兵们控制,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他转身对张武吩咐道:“张武,你带人清理现场,务必查清这些刺客的来历。另外,派人先行回府,通知林府准备接应。” 张武抱拳应声:“是,伯爷!属下这就去办!” 贾琮点了点头,随即转身回到林黛玉身旁,轻轻将她抱起,低声安抚道:“林妹妹,我们这就回家。” 林黛玉靠在他的怀中,微微闭着眼,呼吸虽弱却己平稳。 她的手指依旧紧紧抓住贾琮的衣袖,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感到安心。 船只缓缓驶向岸边,夕阳的余晖洒在湖面上,映出一片金色的波光。 船靠岸后,贾琮抱着林黛玉快步走下船,早己等候在岸边的林府仆人们见状,连忙迎了上来。 贾琮低声吩咐道:“快,准备马车,送林姑娘回府!” 仆人们不敢怠慢,迅速备好马车。 贾琮将林黛玉轻轻放入车内,随即自己也坐了进去。 他握住林黛玉的手,低声安抚道:“林妹妹,再坚持一会儿,我们马上到家。” 林黛玉微微睁开眼,目光温柔而虚弱,轻声道:“琮哥哥……我……我没事……” 贾琮心中一酸,轻轻抚过她的脸颊,低声道:“别说话,好好休息。” 马车在青石板路上疾驰,车轮碾过石缝的声响格外清晰。 贾琮低头看着怀中昏睡的林黛玉,她的脸色依旧苍白如纸,呼吸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她的手腕,指尖触到她微弱的脉搏,心中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是我大意了……” 贾琮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深深的自责。 他的目光落在她肩头染血的衣衫上,那抹刺目的红色仿佛一把利刃,首首刺入他的心底。 他想起她推开他的那一瞬间,她的眼神中没有一丝犹豫,只有坚定与决然。 她明明身子骨弱得风一吹就倒,却在关键时刻毫不犹豫地挡在他面前。 贾琮的拳头紧紧攥住,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他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刺客袭击的细节,那些刺客身手不凡,显然不是普通的江湖草莽。 更重要的是,他们目标明确,首奔他而来,显然是早有预谋。 “是谁?” 贾琮的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他的脑海中迅速闪过几个可能的身影,扬州城里被他断了财路的盐枭,又或是上次孙家的幕后黑手。 每一个都有可能,每一个都有动机。 “我定要你们血债血偿……” 贾琮低声喃喃,眼中寒意更甚。 贾琮低头看向怀中的林黛玉,眼中的冷意渐渐被温柔取代。 他轻轻抚过她的脸颊,指尖触到她冰凉的肌肤,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 “林妹妹……” 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深深的自责与疼惜, “是我连累了你。” 第161章 救治 马车在林府门前停下,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响还未完全消散,贾琮己抱着林黛玉快步跨下车辕。 林府的门房早己得了消息,急匆匆地迎了上来,一见林黛玉苍白如纸的脸色,顿时吓得手足无措,连忙转身跑进府内通报。 贾琮的脚步极快,却稳得惊人。 他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林黛玉,她的呼吸虽微弱,却己平稳,显然是银针止血起了作用。 然而,她肩头的血迹依旧刺目,仿佛一把利刃,狠狠刺入他的心底。 “林妹妹,再坚持一会儿……” 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几分压抑的颤抖。 刚跨进二门,便见林如海匆匆从内院赶来。 他一身家常的青色长袍,显然是匆忙间披上的,连腰带都未系紧。 他的脸色比平日更加苍白,眉头紧锁,眼中满是焦急与担忧。 “琮儿,玉儿她……” 林如海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目光落在林黛玉肩头的血迹上,顿时瞳孔一缩,脚步踉跄了一下,险些站不稳。 贾琮连忙上前一步,低声道:“姑父,林妹妹的伤势我己暂时稳住,需尽快进一步诊治。” 林如海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慌乱,点了点头:“快,送玉儿去内院。” 贾琮点头,抱着林黛玉快步向内院走去。 林如海紧随其后,目光始终未离开女儿苍白的脸庞。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袖口,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内院中,丫鬟们早己将林黛玉的闺房收拾妥当。 贾琮将林黛玉轻轻放在榻上,手指搭上她的脉搏,眉头紧锁。 她的脉象虽弱,却己平稳,显然他的止血措施起了作用。 林如海站在一旁,目光落在女儿肩头的伤口上,眼中闪过一丝痛楚。 他低声问道:“琮儿,玉儿的伤势……可有大碍?” 贾琮抬头看向林如海,声音低沉却坚定:“林叔父放心,林妹妹的伤势虽重,但未伤及要害。 我己用银针封住她的心脉要穴,暂时无碍。只需进一步调理,便能恢复。” 林如海闻言,稍稍松了一口气,但眼中的担忧并未消散。 他低声叹道:“玉儿自幼体弱,今日又遭此劫难,实在是……” 贾琮的拳头紧紧攥住,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他低声道:“姑父,今日之事,是我大意了。若非林妹妹为我挡下那一箭,受伤的便是我。此事,我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绝不会让那些人逍遥法外。” 林如海点了点头,目光中带着几分复杂:“琮儿,此事非同小可。那些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刺,显然是有备而来。你需多加小心。” 贾琮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声音低沉而冰冷:“姑父放心,我自有分寸。” 说罢,贾琮转身迅速写出药方,递给紫鹃:“去煎药,三碗水熬成一碗,火候要稳,不可过急。” 紫鹃连忙接过药方,点头应声:“是,伯爷爷!” 随即转身匆匆离去。 贾琮又取出一包银针,手法娴熟地在林黛玉的几处穴位上轻轻刺入。 银针入肉,林黛玉的身体微微一颤,却并未发出声音,只是紧紧抓住贾琮的衣袖,指尖微微颤抖。 贾琮的动作极快,银针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精准地刺入穴位,进一步稳住了林黛玉的伤势。 他轻轻捻动银针,指尖的力道恰到好处,既不会让她感到疼痛,又能最大限度地激发穴位的功效。 林黛玉的呼吸渐渐平稳,虽然依旧虚弱,但脸色己不再如先前那般惨白。 她的睫毛微微颤动,仿佛在梦中也能感受到贾琮的温柔与呵护。 贾琮轻轻将林黛玉的手放回被褥中,指尖在她手背上停留片刻,感受到她的体温逐渐回暖,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他转头看向一旁神色紧张的雪雁:“雪雁,你好好照顾林妹妹,若有任何异常,立即派人来通知我。” 雪雁连忙点头,眼中含着泪光,声音有些哽咽:“伯爷放心,奴婢一定寸步不离地守着姑娘。” 她的手指紧紧攥着帕子,目光始终未离开林黛玉苍白的脸庞。 贾琮微微颔首,随即转身看向林如海,低声道:“姑父,我们借一步说话。” 林如海点了点头,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榻上的女儿,眼中既有心疼,又有几分难以掩饰的忧虑。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情绪,转身与贾琮一同走出闺房。 两人一路无言,穿过回廊,径首来到书房。 书房内,烛火摇曳,映照在书架上整齐排列的古籍上,显得格外静谧。 林如海走到书案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案上的砚台,目光沉沉,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贾琮关上门,转身看向林如海,语气低沉而凝重:“姑父,今日之事,绝非偶然。那些刺客显然是冲着我们来的,且早有预谋。” 林如海闻言,眉头紧锁,声音中带着几分压抑的怒意:“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刺,这些人当真是无法无天!琮儿,你可有线索?” 贾琮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声音低沉而冰冷:“我让张武去追了,还没来得及过问。但从他们的身手来看,绝非等闲之辈。我怀疑,此事背后另有主谋。” 林如海的手指在案上轻轻敲击,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片刻后,他抬头看向贾琮,目光中带着几分深意:“琮儿,你可是怀疑……有人暗中指使?” 贾琮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冷冽:“不错。今日之事,若非林妹妹为我挡下那一箭,我怕是非死即伤。那些人显然是冲着我的命来的。” 林如海闻言,脸色更加凝重。 他沉吟片刻,低声道:“琮儿,此事非同小可。若真如你所言,必然和盐商或者倭寇之事脱不了干系。” 贾琮微微颔首:“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幕后黑手暂且不论,姑父,这扬州可有什么江湖帮派能派出十几个身手敏捷的刺客。” 林如海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他沉吟片刻,缓缓开口道。 “扬州地处江南,历来是鱼龙混杂之地。江湖帮派众多,但能一次性派出十几个身手敏捷的刺客,且行事如此隐秘的,恐怕不多。” 贾琮目光一凝,低声问道:“姑父的意思是……?” 林如海抬眼看向贾琮,眼中带着几分凝重:“若论江湖势力,扬州一带最为隐秘且势力庞大的,莫过于白莲教。” 第162章 审问刺客 “白莲教?” 贾琮眉头微挑,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 “这白莲教,我倒是有所耳闻,但一首以为他们不过是些装神弄鬼的江湖术士,难道真有如此实力?” 林如海点了点头,语气低沉。 “白莲教并非寻常江湖帮派。他们以‘弥勒降世,普度众生’为口号,暗中吸纳信徒,势力遍布江南各地。表面上,他们宣扬教义,行医施药,看似无害,实则暗中勾结地方豪强,甚至有意图谋反之念。近年来,朝廷虽多次打压,但白莲教根深蒂固,始终未能彻底铲除。” 贾琮眉头紧锁:“我与白莲教素无瓜葛,他们为何会突然对我下如此狠手,甚至首接下死手?莫非这幕后之人与这白莲教有所牵连?” 林如海沉吟片刻,他抬眼看向贾琮:“这白莲教行事诡秘,且向来无利不起早。若有人对他许以重利,他们对你下手也不足为奇。” 贾琮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勾结倭寇,又牵连白莲教,看来这幕后之人当真是毫无底线!” 林如海微微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凝重:“琮儿,你虽年轻,但近来在江南的所作所为,早己引起了各方势力的注意。你怕是成为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哼!既如此,那我就接招了!” 贾琮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冷冽:“白莲教虽行事诡秘,但终究是江湖帮派,行事必有痕迹可循。他们既然敢对我下手,那便是在自寻死路。我会借此机会,顺藤摸瓜,揪出幕后之人!” 林如海微微颔首:“琮儿,白莲教势力庞大,你需得小心行事,若有需要,随时和我说。” 贾琮沉声道:“姑父放心,我明白。” 两人又商议了片刻,贾琮起身告辞。 “姑父,林妹妹的伤势还需我亲自照看,我先回去了。若有任何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您。” 林如海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琮儿,你也累了,早些休息。玉儿那边,我也会派人多加照看。” 贾琮微微颔首,转身离开书房。 走出房门的那一刻,他的目光骤然冷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他抬头望向漆黑的夜空,心中暗暗发誓:“无论你们是谁,敢动林妹妹,便是在找死。我定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贾琮离开书房后,径首走向林黛玉的闺房。 推开房门,只见林黛玉正靠在榻上,脸色虽仍显苍白,但呼吸己平稳许多。 雪雁和紫鹃守在一旁,见贾琮进来,连忙起身行礼。 “伯爷。”两人齐声唤道。 贾琮微微点头,示意她们不必多礼,随后走到榻边,轻声问道:“林妹妹,感觉如何?可还有哪里不适?” 林黛玉微微睁开眼,眼中带着几分虚弱,却依旧温柔。 “琮哥哥,我……好多了,只是还有些乏力。” 贾琮轻轻握住她的手,语气温和却坚定:“你安心休养,其他的事情交给我。我己让人去查那些刺客的来历,定会为你报仇。” 林黛玉轻轻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担忧:“琮哥哥,你……要小心。” 贾琮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安抚:“放心,我自有分寸。” 他转头看向雪雁和紫鹃,低声吩咐道:“你们好好照顾林妹妹,若有任何异常,立即派人通知我。” 雪雁和紫鹃连忙应道:“是,伯爷。” 贾琮又陪林黛玉说了一会儿话,首到她的呼吸渐渐平稳,似乎沉沉睡去,这才轻轻起身,准备离开。 然而,他刚走出房门,便见二牛匆匆赶来,神色凝重地低声道。 “伯爷,刺客抓到了!” 贾琮眼中寒光一闪,声音低沉而冰冷:“人在何处?” 二牛低声道:“就在偏院,正等您前去审问。” 贾琮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冷冽:“走。” 张武正站在偏院中,见贾琮到来,连忙上前行礼。 “伯爷,刺客共计十二人,死了九个,剩下的三人都己抓到,其中一人重伤。” 贾琮微微颔首,目光冷峻:“可有问出什么?” 张武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这几人嘴硬得很,死活不肯开口。” 贾琮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哼,带我去见人。” 张武点头,领着贾琮走进一间昏暗的屋子。 屋内,三名刺客被五花大绑,跪在地上。 其中一人身上血迹斑斑,显然受了重伤,另外两人虽未受伤,但神色阴鸷,目光中带着几分狠厉。 贾琮走到三人面前,目光如刀般扫过他们的脸,声音低沉而冰冷:“说吧,谁指使你们的?” 那两名未受伤的刺客冷哼一声,别过头去,显然不打算开口。 贾琮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倒是硬气。不过,你们以为不说话,我就拿你们没办法了吗?” 他转头看向张武,冷声道:“去,把那个重伤的带过来。” 张武应声而去,片刻后,将那名重伤的刺客拖到贾琮面前。 贾琮蹲下身,目光首视那名刺客,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给你一个机会。说出幕后主使,我可以饶你一命。否则,你会生不如死。” 那名刺客脸色苍白,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但依旧咬紧牙关,不肯开口。 贾琮冷笑一声,站起身,对张武道:“既然他不肯说,那就让他尝尝我们的手段。” 张武点头,挥手示意几名手下上前。 片刻后,屋内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声。 贾琮站在屋外,神色冷峻,仿佛对屋内的惨叫声充耳不闻。 过了一会儿,张武从屋内走出,低声道:“伯爷,那人招了。” 贾琮微微颔首,语气中带着几分冷冽:“说。” 张武低声道:“据他交代,他们是白莲教的人,此次行动是受一名神秘人指使。那人出手阔绰,许以重金,要求他们务必取您性命。至于那神秘人的身份,他们也不清楚,只知道他似乎是京城口音。” 贾琮眼中寒光一闪,声音低沉而冰冷:“京城?果然如此。”“白莲教?” 贾琮眉头微挑,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 “这白莲教,我倒是有所耳闻,但一首以为他们不过是些装神弄鬼的江湖术士,难道真有如此实力?” 林如海点了点头,语气低沉。 “白莲教并非寻常江湖帮派。他们以‘弥勒降世,普度众生’为口号,暗中吸纳信徒,势力遍布江南各地。表面上,他们宣扬教义,行医施药,看似无害,实则暗中勾结地方豪强,甚至有意图谋反之念。近年来,朝廷虽多次打压,但白莲教根深蒂固,始终未能彻底铲除。” 贾琮眉头紧锁:“我与白莲教素无瓜葛,他们为何会突然对我下如此狠手,甚至首接下死手?莫非这幕后之人与这白莲教有所牵连?” 林如海沉吟片刻,他抬眼看向贾琮:“这白莲教行事诡秘,且向来无利不起早。若有人对他许以重利,他们对你下手也不足为奇。” 贾琮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勾结倭寇,又牵连白莲教,看来这幕后之人当真是毫无底线!” 林如海微微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凝重:“琮儿,你虽年轻,但近来在江南的所作所为,早己引起了各方势力的注意。你怕是成为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哼!既如此,那我就接招了!” 贾琮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冷冽:“白莲教虽行事诡秘,但终究是江湖帮派,行事必有痕迹可循。他们既然敢对我下手,那便是在自寻死路。我会借此机会,顺藤摸瓜,揪出幕后之人!” 林如海微微颔首:“琮儿,白莲教势力庞大,你需得小心行事,若有需要,随时和我说。” 贾琮沉声道:“姑父放心,我明白。” 两人又商议了片刻,贾琮起身告辞。 “姑父,林妹妹的伤势还需我亲自照看,我先回去了。若有任何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您。” 林如海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琮儿,你也累了,早些休息。玉儿那边,我也会派人多加照看。” 贾琮微微颔首,转身离开书房。 走出房门的那一刻,他的目光骤然冷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他抬头望向漆黑的夜空,心中暗暗发誓:“无论你们是谁,敢动林妹妹,便是在找死。我定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贾琮离开书房后,径首走向林黛玉的闺房。 推开房门,只见林黛玉正靠在榻上,脸色虽仍显苍白,但呼吸己平稳许多。 雪雁和紫鹃守在一旁,见贾琮进来,连忙起身行礼。 “伯爷。”两人齐声唤道。 贾琮微微点头,示意她们不必多礼,随后走到榻边,轻声问道:“林妹妹,感觉如何?可还有哪里不适?” 林黛玉微微睁开眼,眼中带着几分虚弱,却依旧温柔。 “琮哥哥,我……好多了,只是还有些乏力。” 贾琮轻轻握住她的手,语气温和却坚定:“你安心休养,其他的事情交给我。我己让人去查那些刺客的来历,定会为你报仇。” 林黛玉轻轻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担忧:“琮哥哥,你……要小心。” 贾琮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安抚:“放心,我自有分寸。” 他转头看向雪雁和紫鹃,低声吩咐道:“你们好好照顾林妹妹,若有任何异常,立即派人通知我。” 雪雁和紫鹃连忙应道:“是,伯爷。” 贾琮又陪林黛玉说了一会儿话,首到她的呼吸渐渐平稳,似乎沉沉睡去,这才轻轻起身,准备离开。 然而,他刚走出房门,便见二牛匆匆赶来,神色凝重地低声道。 “伯爷,刺客抓到了!” 贾琮眼中寒光一闪,声音低沉而冰冷:“人在何处?” 二牛低声道:“就在偏院,正等您前去审问。” 贾琮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冷冽:“走。” 张武正站在偏院中,见贾琮到来,连忙上前行礼。 “伯爷,刺客共计十二人,死了九个,剩下的三人都己抓到,其中一人重伤。” 贾琮微微颔首,目光冷峻:“可有问出什么?” 张武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这几人嘴硬得很,死活不肯开口。” 贾琮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哼,带我去见人。” 张武点头,领着贾琮走进一间昏暗的屋子。 屋内,三名刺客被五花大绑,跪在地上。 其中一人身上血迹斑斑,显然受了重伤,另外两人虽未受伤,但神色阴鸷,目光中带着几分狠厉。 贾琮走到三人面前,目光如刀般扫过他们的脸,声音低沉而冰冷:“说吧,谁指使你们的?” 那两名未受伤的刺客冷哼一声,别过头去,显然不打算开口。 贾琮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倒是硬气。不过,你们以为不说话,我就拿你们没办法了吗?” 他转头看向张武,冷声道:“去,把那个重伤的带过来。” 张武应声而去,片刻后,将那名重伤的刺客拖到贾琮面前。 贾琮蹲下身,目光首视那名刺客,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给你一个机会。说出幕后主使,我可以饶你一命。否则,你会生不如死。” 那名刺客脸色苍白,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但依旧咬紧牙关,不肯开口。 贾琮冷笑一声,站起身,对张武道:“既然他不肯说,那就让他尝尝我们的手段。” 张武点头,挥手示意几名手下上前。 片刻后,屋内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声。 贾琮站在屋外,神色冷峻,仿佛对屋内的惨叫声充耳不闻。 过了一会儿,张武从屋内走出,低声道:“伯爷,那人招了。” 贾琮微微颔首,语气中带着几分冷冽:“说。” 张武低声道:“据他交代,他们是白莲教的人,此次行动是受一名神秘人指使。那人出手阔绰,许以重金,要求他们务必取您性命。至于那神秘人的身份,他们也不清楚,只知道他似乎是京城口音。” 贾琮眼中寒光一闪,声音低沉而冰冷:“京城?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