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风雨刃含霜》 第178章 柳楠的决心 自皇帝下旨立秦承煜为皇太孙那一刻起,兵部尚书柳楠的府邸便沉浸在一片别样的氛围之中。平日里,柳楠总是一副严肃刻板的模样,府中上下人人敬畏。 可近日,下人们却发现,老爷脸上时常挂着一抹难以掩饰的笑意,走起路来都轻快了许多。 柳楠独自坐在书房内,手中摩挲着一枚温润的玉佩,那是多年前儿子临终前托人辗转送到他手中的。玉佩质地细腻,雕工精湛,正面刻着一个小小的 “煜” 字。他的眼神渐渐迷离,思绪飘回到多年前那场晴天霹雳般的变故。 那时,柳楠的独子在东宫任职,原本前途一片光明,却突然传来死讯,死因对外宣称是触犯宫规。柳楠满心疑虑,自家儿子他最清楚,怎会轻易触犯宫规? 于是,他派出自己豢养多年的死士,秘密展开调查。这些死士皆是忠心耿耿且手段高强之辈,在暗中行动时悄无声息。 在死士们的不懈追查下,一个惊人的秘密逐渐浮出水面 —— 儿子竟与太子妃私通。而更让人震惊的是,太子无生育之力,那么太子妃所生的秦承煜,极有可能就是自己的亲孙子。 这个秘密如同沉甸甸的巨石,压在柳楠心头。从知晓的那一刻起,他便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为孙子谋一个光明的未来。 多年来,柳楠明里暗里与太子相斗,朝堂上的权力角逐波谲云诡。他的亲信柳不回等人,只道是因为柳楠怨恨太子处死了自己的独子,才这般不遗余力地针对太子,却不知背后藏着如此惊人的缘由。 柳楠十分清楚皇帝对自己嫡系血脉的特殊情感,他笃定,只要太子下台,以秦承煜的身份,必定是最有希望继承大统的人。 于是,柳楠表面上不动声色,继续在兵部履职,利用手中职权,不动声色地安插亲信,积攒人脉,试图在朝堂上构建一股能为秦承煜所用的力量。 他小心翼翼地关注着东宫的一举一动,不放过任何一个能扳倒太子的机会。那些日子,每一次深夜的谋划,每一封秘密送出的信件,都饱含着他对孙子的殷切期望。 如今,皇帝的旨意如同一场及时雨,让柳楠多年的心血似乎终于有了回报。显然相认是不切实际的,可 光是想到自己的孙子即将登上皇位,未来可期,他就满心欢喜。 他缓缓起身,走到窗边,望向皇宫的方向,眼中满是欣慰与期待:“煜儿,爷爷为你铺的路,终于迈出了关键一步。接下来,爷爷定要为你扫除一切障碍,让你稳稳地登上皇位。” 此时,书房外,微风拂过,吹得庭院中的树叶沙沙作响,仿佛也在为这即将到来的巨变而欢呼 。 柳楠坐在书房之中,手中摩挲着那枚刻有 “煜” 字的玉佩,眼神愈发坚定。自皇帝立秦承煜为皇太孙后,他便日夜思忖,如今,他觉得时机已到,是时候向秦承煜表明忠心了。 从情感上讲,柳楠打心底里认定秦承煜是自己的亲孙子,这份血浓于水的亲情,让他死心塌地要扶持秦承煜登上皇位。多年来,他在暗中默默为孙子谋划,看着秦承煜一点点成长,这份期盼愈发强烈。 而从朝堂局势分析,秦承煜虽新晋成为皇太孙,背后有皇帝的绝对支持,可毕竟初涉朝堂核心,根基尚浅。朝堂之上,各方势力盘根错节,暗流涌动,那些老牌权贵家族和朝中势力,对这位突然崛起的皇太孙,心中难免各有盘算。 在这个节骨眼上,自己若能主动投靠,于秦承煜而言,无疑是雪中送炭。只要秦承煜接纳自己,自己便能成为皇太孙一党的元老人物。 想象着未来,待秦承煜登基称帝,凭借这份从一开始便建立的深厚情谊,自己在朝中的显赫地位必然是他人无法比拟的。那时,自己不仅能尽享荣华富贵,更能为柳家带来无上的荣耀,彻底巩固家族在朝堂的地位。 柳楠端坐在书房那张厚重的檀木书桌后,双眼紧盯着手中那枚刻有 “煜” 字的玉佩,思绪翻涌。房内烛火摇曳,昏黄的光在墙壁上投下他微微晃动的影子。 许久,他深吸一口气,扬声喊道:“赵奎!” 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书房门 “吱呀” 一声被轻轻推开,一位年约三十的男子大步跨进房内。 此人身材魁梧高大,仿若一座巍峨小山,每一步都踏得地面微微发沉。宽阔的肩膀仿佛能扛起千钧重担,浑身散发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压迫感。他面庞线条硬朗,浓眉之下,一双眼睛锐利如鹰,幽黑的眼眸仿若深不见底的寒潭,在烛火映照下闪烁着精芒,让人一眼便能看出这是个有勇有谋之辈。 他,便是柳楠的心腹亲信赵奎,同时也是柳楠暗中饲养的死士统领。多年来,赵奎一直隐匿在暗处,鲜有人知晓他的真实身份,其武功深不可测,出手之时,定是一击必杀,令人胆寒。 赵奎进门后,迅速合上房门,转身单膝跪地,垂首道:“老爷,唤小人何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柳楠将玉佩小心地收入衣袖,抬眼打量着赵奎,目光中满是信任与期许:“如今局势大变,皇太孙已然确立,于我们而言,既是机遇,亦是挑战。” 他顿了顿,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 “笃笃” 声。 赵奎心领神会,微微点头,却未贸然出声,静候着柳楠的下文。 “我思来想去,是时候向皇太孙表明我们的忠心了。” 柳楠目光灼灼,神色凝重,“你也知晓,我一心只为扶持皇太孙上位,这不仅关乎我柳家的未来,更是为了顺应天命。” 赵奎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敬佩:“老爷深谋远虑,小人愿效犬马之劳。只是…… 此事关乎重大,该如何行事?” 柳楠身子前倾,压低声音道:“你去准备一份厚礼,此礼既要彰显诚意,又不能过于招摇,让人看出我们的急切。再者,你务必设法寻得皇太孙近期的行程安排,我要找个恰当的时机,单独面见皇太孙。记住,此事务必谨慎再谨慎,绝不可走漏半点风声。若有差池,不仅我们多年的谋划付诸东流,还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赵奎重重点头,沉声道:“老爷放心,小人定当全力以赴。” 赵奎单膝跪地,领命后迅速起身,轻手轻脚地退出书房,反手关上房门。 柳楠目送赵奎离去,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窗外夜色深沉,万籁俱寂,唯有远处的更夫打着梆子,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 喜欢十年风雨刃含霜请大家收藏:()十年风雨刃含霜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9章 变化 谢六在从天牢放出那日,与秦潇冉共度了一段快乐且轻松的时光。二人一同漫步街头,穿梭于热闹的集市,欢声笑语不断,暂时忘却了外界的纷扰。 然而,当听闻齐王被下了天牢的消息,谢六的心头瞬间蒙上了一层阴霾,尽管得知皇帝除了将齐王下狱,并未施加其他严惩,他仍隐隐担忧,只能选择暂时观望。 夜幕降临,秦潇冉不得不返回齐王府。离别之际,二人依依不舍,秦潇冉轻声叮嘱谢六照顾好自己,并告知他,接下来的几日恐怕难以再外出相见。 第二日清晨,天色刚泛起鱼肚白,谢六便已起身,简单洗漱后,他身着一袭玄色劲装,腰佩御赐苗刀 “含霜”,神色凝重地朝着天牢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市井逐渐热闹起来,叫卖声、车马声交织,但谢六无心顾及,满心都是即将见到齐王的忐忑与关切。 踏入天牢区域,瞬间被一股潮湿、腐臭的气息包裹。通道两旁,昏暗的火把闪烁着微弱光芒,将摇曳的影子投射在满是水渍的墙壁上。谢六皱了皱眉头,加快脚步,依照狱卒指引,来到齐王所在的牢房前。 只见这牢房在天牢中显得格外特殊,虽是囚室,却独立一处,周遭十分安静。牢门由厚实的铁栅栏制成,上面的铁锈在火光下斑驳可见。 谢六透过栅栏望去,牢房内干净整洁,地面扫得一尘不染,一张简易木床靠墙摆放,被褥叠得整整齐齐。正中央的案几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齐王身着素袍,正专注地在纸上挥毫泼墨,身旁一名狱卒垂手而立,随时听候差遣。 “父王。” 谢六轻声唤道,声音在寂静的牢房通道内回荡。 齐王闻声,缓缓抬起头,看到谢六的那一刻,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放下手中毛笔,起身走到牢门前,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阿正,你怎么来了?孤听闻陛下已经放了你出去,这天牢之地,可不是你现在该来的地儿。” 谢六双手抱拳,恭敬行礼后说道:“父王,儿臣听闻父王在此,心中挂念,特来探望。” 说罢,他站起身,目光扫过牢房,接着道:“见父王此处还算舒适,儿臣便放心了些。” 齐王微微点头,看向谢六的眼神满是温和:“阿正有心了。这几日在这牢中,我也想了许多。朝堂之事,变幻莫测,我此番落得如此境地,也是咎由自取。” 谢六连忙道:“父王切勿如此说,父王一心为国,想必陛下只是一时动怒。” 齐王摆了摆手,长叹一声:“罢了罢了,不说这些。你如今得了陛下任命,往后行事可要更加谨慎。切不可因我之事,误了你的前程。” 二人又交谈了一阵,谢六将外面朝堂的局势,从皇太孙的册封到各方势力的动向,一一告知齐王。齐王静静听着,时而点头,时而皱眉,待谢六说完,他感慨道:“这局势变化如此之快,皇太孙上位,未来朝堂怕是要有一番大变革了。” 眼见时辰不早,谢六起身告辞:“父王,儿臣今日便先告辞了,往后定会常来看望父王。” 齐王微笑着点头:“去吧,阿正,万事小心。” 谢六再次行礼,转身离去,背影在昏暗的天牢通道中渐行渐远 。 走出天牢,谢六心中稍感宽慰。他寻来纸笔,将在天牢内所见齐王的状态详细写成一封信,随后找到圈禁齐王府的御前侍卫同僚,诚恳地说道:“兄弟,麻烦你将这封信带进王府,交给齐王世子,就说王爷一切安好,让他们不必担忧。” 那同僚看了看谢六,又看了看信,点头应允。 办妥此事,谢六整理了一下衣衫,转身朝东宫走去。如今,新晋的皇太孙秦承煜已是他的直属领导,他怀揣着对未来的期许与忐忑,准备去面见这位即将主宰朝堂风云的人物。 谢六身姿挺拔,腰悬御赐苗刀 “含霜”,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踏入了商直在宫里的值所。值所内,气氛严肃,一众侍卫见他到来,纷纷投来敬畏的目光。 商直今日不在,谢六径直走向负责交接的官员,神色庄重地接过原玄武使的信物。那是一块通体黝黑、刻有玄武图案的令牌,在烛火映照下,泛着冷冽的光。官员随后又将东宫兵符郑重交到谢六手中。兵符入手,沉甸甸的质感让谢六深知责任重大。他小心收好兵符,拱手向众人告辞,转身大步离开值所。 出了值所,谢六一路疾驰向东宫奔去。不多时,东宫巍峨的宫墙便映入眼帘。他在宫门前向守门的宫人出示令牌。宫人查验无误后,恭敬地为他指明道路。谢六按照指引,穿过几道回廊,一路打听,得知皇太孙秦承煜正在书房看书。他没有丝毫耽搁,径直朝着书房方向走去。 很快,谢六来到书房外。只见书房的门紧闭着,门口站着两名神色肃穆的太监。谢六上前一步,礼貌地对其中一名太监说道:“劳烦公公通传一声,新任东宫左军都尉——玄武使谢六求见皇太孙殿下。” 太监微微点头,转身轻敲房门,得到应允后,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片刻后,太监出来,侧身示意谢六入内。谢六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衫,稳步踏入书房。书房内,宽敞明亮,四周书架林立,摆满了各类书籍。 正中央的书案上,摆放着一幅巨大的山河地图,秦承煜身着一袭月白色锦袍,正俯身对着地图写写画画,神情专注。听到脚步声,秦承煜抬起头,目光落在谢六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与期许。 就在谢六踏入东宫书房的那一瞬间,天牢内,一位身着绯红色官服的太监,手持明黄绸缎的圣旨,匆匆走到齐王牢房前。齐王正坐在床边,静静地翻阅着一本古籍,见太监到来,微微挑眉,放下手中书卷。 太监清了清嗓子,高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立秦承煜为皇太孙,特命齐王出任东宫太傅,辅佐皇太孙,望卿尽心尽力,教导有方。钦此!” 齐王微微一怔,旋即跪地谢恩,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深知,这旨意意味着自己的命运或许将迎来新的转折。 几乎同一时刻,在福王府内,福王正与几位幕僚商议着要事,一名侍卫匆匆入厅,呈上圣旨。福王打开圣旨,只见上面写道:“朕命福王为东宫太傅,协同齐王,共辅皇太孙,以保我朝社稷之昌盛。” 福王脸上露出一抹若有所思的神情,片刻后,拱手对众人道:“看来,这朝堂的局势又要有新变化了。” 喜欢十年风雨刃含霜请大家收藏:()十年风雨刃含霜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0章 初次见面 谢六身着一袭玄色劲装,腰间的御赐苗刀 “含霜”,刀鞘虽朴实无华,却难掩刀刃的凛冽杀意,随着他的步伐,刀身偶尔轻晃,发出细微的 “嗡嗡” 声,仿若在低吟往昔的厮杀。 他从江湖血雨腥风中走来,周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杀气,每一步落下,都带着江湖纷争的狠厉决绝,所经之处,空气似乎都为之凝固。 谢六深吸一口气,抬手推开书房门。门轴转动,发出一声轻微的 “吱呀”,在这静谧的空间中格外突兀。踏入书房,暖黄的光线瞬间将他笼罩,屋内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却也无法驱散他身上那股浓烈的江湖气息。 此时,年仅十七岁的秦承煜正站在巨大的山河地图前,手中握着毛笔,专注地在图上标注着什么。他身着一袭月白色锦袍,袍角绣着精致的暗纹,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摆动。听到门响,秦承煜缓缓转过身来,目光如星,落在谢六身上。他面容清俊,虽年纪尚轻,却已隐隐有上位者的沉稳气度。 谢六双手抱拳,身姿笔直,抱拳行礼,朗声道:“东宫左军都尉,玄武使谢六,拜见皇太孙殿下!” 声音雄浑有力,在书房内回荡,那股子江湖气尽显无遗。 秦承煜微微抬手,微笑道:“谢将军免礼。” 他的声音温和却不失威严。待谢六站直,秦承煜打量着眼前这位年轻的将领,只见谢六剑眉星目,眼神中透着凌厉与狠辣,浑身散发着久经江湖厮杀的肃杀之气,与书房内的文雅氛围格格不入,却又带着别样的威慑力。 “久闻谢将军英勇之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秦承煜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好奇与欣赏。 谢六谦逊地低下头,回应道:“殿下过奖了,谢六不过是尽忠职守罢了。此番前来,已顺利交接玄武使信物,东宫兵符也已拿到,特来向殿下复命。”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兵符,双手呈上。 秦承煜接过兵符,目光在兵符上停留片刻,递回给谢六,又看向谢六:“谢将军,东宫护卫职责重大,关乎本殿下安危,乃至社稷未来。你身为玄武使,如今肩负保卫东宫之重任,往后需多加用心。” 谢六挺直脊背,坚定道:“殿下放心,谢六定当誓死保卫东宫,护殿下周全。若有半分懈怠,甘愿受罚!” 秦承煜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满意:“有谢将军这句话,我便安心了。对了,谢将军,你可曾听闻阜阳王世子秦承志?他与本殿下同岁,今年也十七了。” 谢六思索片刻,开口道:“回殿下,谢六曾略有耳闻。听闻阜阳王世子喜好武艺,在年轻一辈中也算小有名气。” 秦承煜微微叹了口气,语气看似平淡,却暗藏深意:“这阜阳王已奉旨前往阜阳城就藩,可偏偏将世子留在了京都阜阳府内。而且,本殿下听闻昨日秦承志还得到了皇爷爷的召见。” 谢六心中一动,他敏锐地捕捉到秦承煜言语间虽平静,但对秦承志似乎有着深深的忌惮。自己初来乍到,秦承煜便与自己聊起这些,这让谢六顿时心生警惕。他深知皇家儿郎心思深沉,绝不简单,这般交浅言深,背后怕是另有目的。 “殿下,这阜阳王世子留在京都,又蒙圣上召见,其中缘由,怕是不简单。” 谢六谨慎地回应道,既不贸然猜测,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秦承煜微微眯起眼睛,目光深邃:“正是。这朝堂局势本就复杂,各方势力盘根错节。谢将军往后在东宫值守,若有关于阜阳王府的风吹草动,务必第一时间告知本殿下。” 谢六抱拳应道:“殿下吩咐,谢六定当铭记于心,多加留意。” 心中却暗自警醒,在这东宫之中,往后行事要更加小心谨慎,莫要卷入这复杂的皇家纷争之中,以免惹祸上身。 书房内,两人的目光交汇,似在这一瞬间达成了某种默契。窗外,微风拂过,吹得书页沙沙作响,仿若在为这场会面轻声吟唱 。 谢六从书房出来后,深吸一口室外的清新空气,平复了一下因与皇太孙初次会面而略显起伏的心情,便大步朝着东宫羽林军营房走去。作为新晋的东宫左军都尉,统领东宫所有羽林军,熟悉手下兵马成了当务之急。 踏入营房,晨曦初照,营区内弥漫着一股浓烈的军旅气息。士兵们有的在晨光下擦拭兵器,金属的光泽在阳光中闪烁;有的则在一丝不苟地整理甲胄,将皮绳勒紧、衣角抚平。谢六知晓,这三千羽林军采用三班倒的轮值制度,此刻,约有一千人正在东宫各处执勤,而剩余的两千人在营房内,其中一部分下值后正在酣睡。 他目光扫过营房,高声吩咐传令兵:“去,通知所有醒着的兄弟,即刻集合!” 传令兵领命后,迅速奔走在营房之间,一声声呼喊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不多时,一千余名羽林军迅速在营房的校场上集结完毕,他们身姿挺拔,队列整齐,目光炯炯有神地注视着谢六。谢六走上高台,看着眼前这一千张年轻而坚毅的面孔,心中清楚自己独来独往惯了,从贱籍一步步走到御前侍卫,从未有过领兵经验,也自知并非擅长统领大军之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但此刻职责所在,他还是挺直了腰杆,高声说道:“诸位兄弟,从今日起,我谢六与大家一同守护东宫。皇上与皇太孙信任我们,将这重任交予我们,我们定要全力以赴,不可有丝毫懈怠!” 士兵们齐声应和,声音响彻营房,士气高涨。 在军务分配上,谢六并未贸贸然插手。他深知原有的安排必然经过了时间的磨合与考量,自己若强行更改,反而可能弄巧成拙。于是,他下令一切照旧,只要求各营将领各司其职,定期向他汇报情况。 随后,谢六在东宫四处转悠起来。他穿梭于亭台楼阁之间,走过长长的回廊,仔细观察着东宫的每一处布局,每一条通道。他留意着宫门的位置、围墙的高度,以及各个宫殿之间的距离,在心中默默构建起一幅东宫的安保地图。 最后,谢六来到秦承煜经常活动的书房旁。他环顾四周,选定了一间紧邻书房的小屋,这里安静且隐蔽,十分适合值守。像曾经护卫皇帝一样,谢六决定采用最原始却最有效的方法 —— 直接住在这里。 以他练就的耳目之力,哪怕是最细微的声响都逃不过他的耳朵;凭借他出神入化的身手,他有十足的信心,能在秦承煜遇到危险的五息之内赶到。 安置好床铺后,谢六将御赐苗刀 “含霜” 置于枕边,简单收拾一番后,便静静地坐在屋内,闭目养神,同时倾听着周遭的动静,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任何危机 。 喜欢十年风雨刃含霜请大家收藏:()十年风雨刃含霜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1章 蛟动 齐王府的大门在一阵沉闷的声响中缓缓敞开,自齐王入狱后便紧闭的朱漆大门,如今重新开启。 秦潇文身着一袭玄色锦袍,身姿笔挺,面容冷峻,深邃的眼眸中满是沉稳与忧虑。他身旁,弟弟秦潇成同样身着华服,神情难掩兴奋与期待。秦潇冉站在兄弟俩身后,一袭淡蓝色长裙,长发如瀑,眼中满是对父亲的深切牵挂。 三人率领一众王府侍卫,朝着天牢方向大步走去。一路上,侍卫们步伐整齐,气氛凝重。很快,他们来到天牢外。天牢大门紧闭,门口狱卒见齐王世子等人到来,立刻恭敬行礼。 秦潇文上前,声音沉稳地说道:“烦请通传一声,齐王世子秦潇文,携弟弟秦潇成与妹妹秦潇冉,前来迎接父王出狱。” 狱卒不敢耽搁,转身快步走进天牢。 片刻后,天牢大门缓缓打开,齐王身着一袭素袍,步伐稳健地走了出来。他面容清瘦却精神矍铄,眼神中透着历经沧桑后的淡然。秦潇文、秦潇成和秦潇冉见状,立刻迎上前去,三人同时齐声喊道:“父王!” 声音饱含激动与关切。 齐王看着眼前的儿女们,眼中泛起泪光,连忙扶起众人,说道:“起来吧,让父王好好看看你们。” 他的目光依次扫过秦潇文、秦潇成和秦潇冉,满是慈爱。“文儿,这段时间王府事务繁多,辛苦你了。” 齐王对秦潇文说道。 秦潇文微微摇头,恭敬回应:“父王,这都是儿臣分内之事。只要父王平安归来,一切都值得。” 齐王又看向秦潇成,拍了拍他的肩膀。 最后,齐王将目光落在秦潇冉身上,心疼地说:“冉儿,这段时间你也受苦了。” 秦潇冉眼中含泪,说道:“父王,女儿不苦,只要父王没事就好。” 一番相互关心后,一同回到齐王府。步入王府厅堂,秦潇冉退下。父子三人分宾主落座。 秦潇文率先开口,神色凝重地说道:“父王,如今东宫局势复杂。太子被禁宗人府,太子妃与皇太孙仍居东宫。此外,阜阳王已然就藩,可阜阳王世子秦承志与次子秦承意却留在京都阜阳王府。更要紧的是,秦承志昨日被陛下召进御书房,出来后便被封为三品禁军都尉,负责皇宫外三门守卫,秦承意也被安排到京都城防营,做了从三品都尉。” 秦潇成接着补充道:“父王,这阜阳王的两个儿子,秦承志年方十七,秦承意年方十六,当年在福州可是名满全城,二人皆以文武全才着称。听闻秦承志的武功,在江湖中也颇有名声。” 齐王听闻,眉头紧锁,陷入沉思。片刻后,他缓缓说道:“陛下一面安排皇太孙监国行政,一面又给予阜阳王子嗣兵权,这其中深意,实在令人费解。” 秦潇文点头赞同:“儿臣也觉得此事蹊跷。皇太孙初立,本应全力稳固地位,可陛下却在此时提升阜阳王二子权势,莫不是对皇太孙有所保留?” 秦潇成皱着眉头,疑惑道:“难道陛下是想让各方势力相互制衡,以此稳固朝堂?可如此一来,皇太孙的处境岂不是愈发艰难?” 齐王长叹一声,说道:“朝堂局势波谲云诡,我们不可妄加揣测圣意。但有一点可以确定,我们齐王府必须谨慎行事,密切关注各方动向。” 父子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在厅堂内热烈讨论着朝局,为齐王府的未来精心谋划。 与此同时,在福王府那雕梁画栋的书房内,福王正悠然地坐在黄花梨木椅上,手中摩挲着一枚温润的玉佩,神色看似闲适,实则透着几分若有所思。 窗外,日光透过雕花窗棂,洒下斑驳光影,偶尔有微风拂过,吹动窗前的纱帘,发出轻柔的声响。 “王爷!” 一声急促的呼喊打破了书房内的宁静,一名身形矫健的探子匆匆闯入,单膝跪地,神色焦急。 福王微微皱眉,放下手中玉佩,沉声道:“慌什么,慢慢说。” 探子深吸一口气,禀报道:“王爷,齐王已然出狱。另外,据眼线来报,近日兵部尚书柳楠似有异动。那柳楠向来与太子为敌,可近日竟频繁向皇太孙示好,皇太孙推出的数项政策,都得到了他的大力支持。” 福王闻言,原本平静的面容瞬间凝重起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缓缓站起身,在书房内来回踱步,眉头紧锁。柳楠在朝中的地位举足轻重,背后的柳家更是底蕴深厚,其一举一动都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 恰在此时,又有一名小厮快步走进书房,躬身说道:“王爷,陛下旨意已下,封了两位公子官职,都有实际的兵权。” 福王摆了摆手,示意小厮退下。这旨意他早已知晓,只是如今柳楠的举动,让局势变得更加复杂。 福王心中暗自思忖,自己虽表面上遵旨前往东宫,却一直出工不出力,内心实则更偏向阜阳王一脉。昨日皇帝突然封赏阜阳王的两个儿子,这无疑给了他些许希望,本以为局势正朝着有利的方向发展,可如今柳楠的异动,却让他意识到危机四伏。若柳楠彻底倒向皇太孙,凭借柳家的势力,对阜阳王一脉而言,将是极大的威胁。 福王越想越觉得不安,当下警惕之心大起。他猛地停下脚步,高声喊道:“管家!” 管家闻声迅速走进书房,拱手问道:“王爷,有何吩咐?” 福王目光深邃,沉声道:“即刻飞鸽传书给阜阳王,就说我急需成无柳回京。柳楠之事关系重大,我需成无柳这般身手高强之人,帮我紧盯柳楠的一举一动。此事十万火急,不可有半点耽搁!” 管家领命后,立刻转身离去,着手安排传书事宜。福王望着窗外渐渐西斜的日光,心中默然,希望这一系列变故不会打乱他的计划,阜阳王一脉仍能在这波谲云诡的朝堂争斗中站稳脚跟,谋取更大的利益 。 喜欢十年风雨刃含霜请大家收藏:()十年风雨刃含霜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2章 旧人登门 自那日在书房与秦承煜初次相见后,谢六便一头扎进东宫的护卫工作中,此后与秦承煜再无过多交集。 每日,当晨曦的微光悄然洒向东宫的琉璃瓦,谢六已身姿笔挺地站在岗位上,腰间御赐的苗刀 “含霜” 散发着森冷的光泽。 他目光如隼,时刻留意着秦承煜的动向,始终与这位皇太孙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安全距离,既不打扰其日常起居,又能在任何危险来临的第一时间挺身而出。 在东宫那些日子,谢六整天忙得脚不沾地。他一会儿沿着回廊匆匆走,一会儿绕过亭台,犄角旮旯都仔细瞧过,一点隐患都不放过。不管大中午太阳多毒,还是半夜月亮挂老高,东宫到处都有他的脚印。 这段时间,齐王与福王依皇帝旨意入宫,协助秦承煜处理政务。起初,面对堆积如山的奏折与复杂的朝堂事务,秦承煜略显青涩,处理起来有些力不从心。 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他就像一块投入知识海洋的海绵,迅速吸收着经验与智慧,进步速度令人咋舌。短短数日,他便能条理清晰地应对各类政务,举手投足间逐渐显露出上位者的沉稳与自信。 而谢六,始终坚守在自己的岗位,默默见证着这一切。 时光悄然流逝,谢六在东宫连续值守了漫长的十日,终于迎来了休沐日。 这日清晨,阳光依旧准时洒下,新任东宫右军都尉 —— 朱雀使李太存,身着鲜亮的官服,英姿飒爽地前来交接。 李太存身为剑门四绝之一,凭借原太子的 “推武令” 一路被提拔为御前侍卫。想起往昔,谢六杀了剑门掌门欧阳意与剑门的 “仙人剑”,兄弟成无柳更是为给谢六出气,闯入剑门,打破剑阵,杀光了剑门核心长老,如此深仇大恨,让李太存对谢六恨之入骨。 两人相见,互致军礼,表面上神色如常,可那眼神交汇的瞬间,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浓烈的杀意。谢六的目光如寒星般锐利,透着警惕与戒备;李太存的眼神则似燃烧的火焰,藏着仇恨与不甘。 然而,在这东宫的特殊场合,二人都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情绪,只是那紧握的双拳,微微绷紧的身体,泄露了他们内心的汹涌。 随后,谢六强压下心中的敌意,将这十日来东宫的安保情况,从宫门的守卫排班,到巡逻路线的细节,再到有无异常情况发生,一桩桩、一件件,详细且条理清晰地告知李太存。 李太存面无表情地听着,偶尔目光扫过谢六,那眼神中的杀意一闪而过。 交接完毕,谢六迅速褪去那身象征职责的都尉服饰,换上一身简约的便装。他将 “含霜” 背在身后,步伐轻快地迈出东宫宫门。 谢六回到柿子巷的住处,屋内陈设简单,却收拾得井井有条。他走进里间,打来一盆清水,正准备洗漱,洗去东宫值守多日的疲惫。温热的水滑过脸庞,他微微闭眼,享受着这难得的惬意。 就在此时,屋外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谢六瞬间睁开双眼,神色立刻警惕起来,不过手上动作不停,继续拿起毛巾擦拭着脸。 一番擦拭后,敲门声依旧不断。 谢六快步走到门口,打开门,只见一位身形魁梧、面容冷峻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外,正是柳楠府上的赵奎。谢六作为曾经柳楠府中的死士,对赵奎自然再熟悉不过。 往昔,他在赵奎手下经受训练,二人虽为上下级关系,却算不上朋友,甚至因训练时的严苛要求,积攒了些恩怨。 赵奎见谢六一脸戒备,微微拱手,说道:“谢兄弟,许久不见。” 他虽身为柳楠在暗处最强的手段之一,武力深不可测,但如今大懿王朝的朝堂与江湖,无人不知谢六的厉害,此刻在谢六面前,他也不敢有半分托大。 谢六擦干脸,将毛巾搭在鎏金架上。皇帝御赐的宅院宽敞明亮,青砖地上倒映着晨光,却照不亮他眼底的阴霾。三年前柳家管家被他割喉时的求饶声,此刻又在耳畔回响。 "柳大人有请。" 赵奎的声音从雕花木门外传进来,软剑在鞘中发出嗡鸣。他的影子被门槛切割成两半,像一柄悬而未决的刀。 谢六转身时,苗刀 "含霜" 已握在手中。刀锋映出赵奎腰间的鎏金虎符 —— 正是当年柳楠亲手交给他的信物。 "赵管事好大的胆子。" 他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铁,"带着柳家的信物来见背主之人。" 赵奎的右手按在剑柄上,感觉得到谢六体内澎湃的内力。这个曾经在他手下受训的死士,如今的气机已臻化境。 "大人说谢兄弟在御前当差不易。" 他的目光扫过谢六颈侧的伤疤,那里曾被他用藤条抽得血肉模糊,"城南听雨轩,申时三刻。" 谢六突然逼近,苗刀抵住赵奎咽喉。赵奎旋身出剑,三尺青锋在晨光中划出残影。两柄神兵相交的刹那,谢六的刀势突然变向,刀柄重重磕在赵奎手腕上。赵奎闷哼一声,软剑 "当啷" 落地。 "好快的刀。" 赵奎按住发麻的手腕,注意到谢六的刀背纹着一行极小的血字 —— 正是当年他父亲的忌日。"谢兄弟可还记得..." 他突然开口,"你父亲的尸体是我父亲亲手葬的。" 谢六瞳孔骤然收缩,刀锋在赵奎颈侧压出一道血痕。"你以为这样就能抵消柳家的罪孽?" 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当年我跪在祠堂求柳楠放过父亲,他让管家打断我三根肋骨。" 赵奎的目光落在谢六虎口的老茧上,那里还留着当年训练时的灼伤。"大人说..." 他深吸一口气,"当年的管家已经处置了。" 他特意加重 "处置" 二字,"陪葬的还有他全家。" 谢六冷笑一声,眼中尽是不屑。他突然收刀入鞘,转身从案头取过半块虎符。青铜表面的血锈在阳光下泛着暗红,与赵奎腰间的鎏金虎符遥相呼应,他直接将虎符丢给赵奎。 "告诉柳楠," 他将虎符重重拍在桌上,"我去。" 喜欢十年风雨刃含霜请大家收藏:()十年风雨刃含霜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3章 威胁 申时三刻,暮色如墨在天际晕染。谢六踩着青石板路走向听雨轩,黑袍下摆扫过沾露的青苔。腰间 "含霜" 刀在暮色中泛着幽光,刀镡处的青铜虎纹,在灯笼映照下忽明忽暗。 二楼雅间的雕花窗棂后,柳无回正擦拭着翡翠扳指。这位从三品怀化将军的袖口绣着金线云纹,神色略微有些紧张。听到楼下传来的脚步声,他立刻堆起笑脸,翡翠扳指在指间转出残影。 "谢爵爷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 柳无回迎下楼时,眼神在暮色中闪过冷光。他的目光落在谢六腰间的苗刀上。 谢六的脚步顿在楼梯口,苗刀突然出鞘三寸。刀锋映出柳无回僵住的笑脸,以及他藏在袖口的淬毒袖箭。 "柳将军这是要给谢某接风?" 他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铁,"还是想替你叔父清理门户?" 柳无回的喉结滚动,袖箭 "咔嗒" 一声缩回袖口。"谢爵爷说笑了。" 他侧身让路时,衣襟擦过谢六的刀锋,"叔父在三楼雅间备了薄酒,还请移驾。" 他本也不曾想过仅凭自己可以拿下谢六,只是多年的习惯让他在被谢六扫过时不自觉触动了袖中的暗器,引来了谢六的威胁。 三楼雅间的檀香扑面而来。柳楠端坐在黄花梨木椅上,手中摩挲着鎏金酒杯。他的左右两侧,蒋欣生正用匕首削着苹果,刀锋在果肉上划出柳树叶的形状;吴书则握着鎏金酒壶,酒液在壶中泛起涟漪,倒映着谢六腰间的苗刀。 "谢爵爷。" 柳楠的声音像块老姜,辛辣中带着腐朽的气息。他的目光落在谢六喉结的伤疤上,那里曾被赵奎用铁鞭抽得皮开肉绽,"当年你在柳家受训时,我管教得太过严苛了。" 谢六的指尖抚过刀柄,青铜纹路在暮色中泛着幽光。"柳大人今日这般客气,倒让谢某有些不习惯。" 他,径直走进雅间,在柳楠正对面的空座坐了下来,声音平淡而压抑,"不知柳大人相邀,所为何事?" 柳楠突然起身,亲自斟满两杯酒。酒液在烛火下泛着琥珀色的光,与谢六眼中的寒意形成鲜明对比。"这杯酒,是我替柳家向你赔罪。" 他将酒杯推到谢六面前,"当年令尊与令堂的事,是柳家对不住你。" 谢六的瞳孔骤然收缩,苗刀 "含霜" 在气机牵引下微颤。“柳大人这杯酒,谢某可不敢轻易喝。" 他的声音里第一次出现波动,"当年我跪在祠堂求柳家放过父亲,柳大人让管家打断我三根肋骨时,可曾想过今日?" 气机震荡,蒋欣生的匕首 "当啷" 落地,苹果滚到谢六脚边。吴书的酒壶突然炸裂,划破了吴书的手掌,酒液在地上汇成蜿蜒的血河。赵奎的软剑出鞘三寸,剑气激得烛火摇曳,映出谢六眼底的森然寒意。 雅间的烛火在暮风中摇曳,柳楠的影子被拉得老长,如同一柄悬在谢六头顶的刀。他突然将鎏金酒杯重重拍在桌上,震得满桌菜肴微微发颤。 "谢爵爷,老夫就直说了。" 他的声音像块老姜,辛辣中带着腐朽的气息,"想请你安排我与皇太孙秘密会面。" 谢六的指尖抚过刀柄,青铜纹路在暮色中泛着幽光。"柳大人乃朝廷重臣,想见皇太孙正大光明即可。" 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何须找谢某这个柳府仇人牵线?" 柳楠突然大笑,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显然也是有内功在身的。"好个明白人!" 他的目光扫过谢六腰间的苗刀,"皇太孙身边新来了个朱雀使李太存,剑门四绝之一。" 他特意加重 "剑门" 二字,注意到谢六瞳孔骤然收缩。 "柳大人是说..." 谢六身子突然前倾,影子一闪,苗刀已经出鞘!谢六坐着,苗刀却已经抵住柳楠咽喉,"想借谢某之手,除掉李太存?" 刀锋距离颈动脉不足半寸,却惊不起这位老狐狸半分波澜。 柳楠突然举杯,酒液在刀锋下泛着琥珀色的光。"除掉李太存?" 他仰头饮尽杯中酒,喉结上下滚动,"不,老夫要你带皇太孙来听雨轩。" 他将空杯重重拍在桌上,"今夜子时。" 谢六的瞳孔骤然收缩,"柳大人可知,谢某如今是何职位?" 他的声音冷漠而带着杀意,仿佛下一刻就要让柳楠血溅五步,"私自安排皇太孙出宫,可是死罪。" 柳楠突然压低声音,如同毒蛇吐信:"成无柳此刻正在回京路上。" 他的目光扫过谢六颈侧的伤疤,"带着阜阳王的密信。" 谢六的气势瞬间暴涨,内劲汹涌如江。赵奎的软剑突然抵住他后心,却被那股气浪震得虎口发麻。 "柳大人这是在威胁谢某?" 谢六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铁。 柳楠微笑着摆手,蒋欣生和吴书悄然退到门口。"威胁?" 他突然从袖中取出半块虎符,表面的血锈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光,"老夫只是提醒谢爵爷,柳家死士的刀,向来两面开刃。" 柳楠继而沉凝道,他知晓成无柳乃柳府昔日死士,亦明白谢六二人对柳府被灭门求之不得。“欲报仇雪耻,各展所能,老夫并不在意。老夫深知成无柳武艺超群,然老夫亦信谢爵爷对柳家死士之能耐有所了解。” 谢六闻此,收敛气势,暗自沉思。他深知柳楠麾下尚有至少五位与赵奎身手相当之人,若悉数出动,成无柳恐难有胜算。 昔日谢六得老道人真传后,仍选择回归柳府,此后一直为柳家效力,一则是自身尚未完全融会贯通老道人之内功,二则亦对柳家死士的巅峰战力心存忌惮。 谢六的苗刀突然转向,将赵奎腰间虎符劈成两半。飞起的碎片溅在柳楠脸上,划出一道血痕。"柳大人。" 他收刀入鞘,转身走向门口,"谢某凭什么相信你?" 赵奎的软剑正要有所动作,只见柳楠抬手制止后,擦去脸上的血迹,"老夫知道成无柳的弱点。" 他的声音里带着恶毒的快意,"福州城的面,的确是别具风味。" 谢六的脚步顿在门口,背对着柳楠,浑身肌肉紧绷如弓。"你最好遵守承诺。" 他的声音里第一次出现波动,"否则,我会连本带利讨回来。" "子时。"柳楠听到谢六的威胁,嘴角不禁翘起,又倒了一杯酒,他的声音像条毒蛇,"皇太孙若不来,成无柳的脑袋,就会挂在福州城乐阳面馆的门头上。"突然,楼外下起了雨。 谢六的身影消失在暮色中,雨声渐密。 喜欢十年风雨刃含霜请大家收藏:()十年风雨刃含霜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4章 老谋深算 谢六从听雨轩出来,夜幕已然如墨般笼罩大地,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落,瞬间将他的黑袍浸湿。 狂风呼啸,吹得街边的灯笼剧烈摇晃,昏黄的光在雨幕中闪烁不定,映照着他冷峻的面庞。他抬眼望向天空,心中暗忖,子时转瞬即至,留给自己的时间不足三个时辰,可那看似近在咫尺的任务,却如天堑般横亘在前。 “深夜带皇太孙出宫?这简直是痴人说梦!” 谢六低声呢喃,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混着他内心的无奈与愤懑。手持苗刀强行闯入东宫,无疑是自寻死路,他虽武艺超群,却也绝非铜墙铁壁,怎可能敌得过重重宫禁。 脚步沉重地在雨中前行,雨水在石板路上汇聚成流,谢六的身影在这雨夜中显得格外孤独。 他满心疑惑,柳楠特意提及李太存,究竟所为何意?李太存身为剑门四绝之一,如今任职东宫右军都尉,与柳楠看似并无直接关联,柳楠却在这关键时刻旧事重提,难道是在暗示着什么? 思绪不由自主地转到成无柳身上。谢六深知柳楠手下死士的厉害,那些人皆是经过严苛训练,各个身手不凡。 成无柳虽说武功高强,可一旦被柳楠刻意针对,陷入死士的重重包围,即便性命无忧,想必也会吃尽苦头。然而,真正令谢六感到棘手的,是柳楠提及的那家面馆。 成无柳曾多次向谢六倾诉,自己拜入师门学艺归来后,便四处打听妹妹的下落。 年幼时体弱多病的妹妹,被柳家无情地卖于他人。成无柳历经艰辛,终于寻得妹妹的踪迹。幸运的是,妹妹被福州一家没有儿女的人家收养,那家以开面馆为生。 本以为妹妹能就此安稳度日,可如今,柳家却将这当作拿捏成无柳的把柄。柳家既然能将成无柳妹妹卖出去,自然也能轻易掌握她的行踪。 谢六清楚,成无柳对这个妹妹疼爱至极,妹妹就是他在这世上最大的牵挂。柳楠拿面馆来威胁,无疑是捏住了成无柳的七寸。 为了保护成无柳的妹妹,为了兄弟情义,谢六心中明白,自己似乎已别无选择,只能接受柳楠的条件。只是,这短短几个时辰内,要将皇太孙带出宫,这个任务犹如一座大山,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让他感到无比的沉重与迷茫 。 谢六满心惆怅地回到柿子巷,雨水早已透湿衣衫,寒意顺着肌肤丝丝沁入心底。 他站在屋内,望着镜子中那个狼狈不堪的自己,脑海中不断盘旋着柳楠的威胁与成无柳的安危,思索再三,实在别无他法。 片刻后,他迅速换上干净衣物,手持油纸伞,顶着依旧肆虐的风雨,匆匆出门。 待行至宫门前,只见宫门尚未上锁,守卫们在风雨中身姿挺拔,警惕地注视着四周。谢六走上前,掏出左军都尉的令牌,高声道:“我有要事进宫,速速开门!” 守卫们见是东宫的左军都尉,不敢懈怠,赶忙打开宫门。 谢六行色匆匆地来到东宫,此时的东宫在雨幕中显得格外静谧。 书房内,秦承煜正埋首整理白日在齐王与福王教导下记录的笔札,听闻太监通报谢六求见,不禁大为意外。 他停下手中动作,眉头微皱,暗自思忖:谢六白天才下职离去,怎会趁着夜色又回来求见? 思索一番,想不出能有什么大事,便让太监传谢六进来。 不多时,谢六踏入书房,他收起油纸伞,躬身行礼道:“皇太孙殿下,深夜打扰,还望恕罪。” 秦承煜抬眸,目光落在谢六略显狼狈的模样上,疑惑道:“谢都尉,深夜至此,所为何事?” 谢六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缓缓说道:“殿下,柳楠大人让我来求见您,他想请殿下移驾宫外,说有要事相报。他态度极为急切,似乎所谈之事涉及阜阳王一脉。” 谢六纯粹胡扯,但他也知道秦承煜如今最忌惮的便是阜阳王世子兄弟,所以只能用这个诱饵来引诱皇太孙冒险出宫。 秦承煜闻言,顿时来了兴趣。他放下手中笔札,微微坐直身子,脑海中迅速回忆起这两日柳楠的种种表现。 这几日,柳楠的确大力支持自己所推出的几项政策,可秦承煜心里清楚,柳楠身为兵部尚书,以往对自己父亲的态度并不积极,如今却突然对自己如此热忱,这着实让他好奇不已。 当下,他心里也有些想见见柳楠,弄清楚对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但对于深夜出宫去见柳楠,秦承煜又有些疑虑。按常理,自己身为皇太孙,柳楠若有事要奏,理应是柳楠进宫来见自己。如今却要自己深夜出宫,这实在有些不合规矩。 秦承煜在书房内来回踱步,神色凝重,犹豫片刻后,开口道:“谢都尉,此事颇为蹊跷。柳大人为何如此行事?深夜出宫,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如何是好?” 谢六见秦承煜犹豫,心中焦急,却又不敢表露,只能再次躬身道:“殿下,柳大人只说事关重大,恳请殿下务必前往。至于其中缘由,他并未向我透露太多。”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秦承煜停下脚步,目光紧紧盯着谢六,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些端倪,思索良久,仍未下定决心 。 谢六低着头,绞尽脑汁思索如何劝说皇太孙下定决心出宫,额头上渗出细密汗珠,与发梢滴落的雨水混在一起。就在此时,书房的帘子突然一动,李太存从后面稳步走出。 他神色恭敬,先向秦承煜行了一礼,而后开口道:“殿下,臣有一事,觉得颇为蹊跷,不得不说。近两日,阜阳王世子受皇命,竟在御书房看了两天奏章。” 秦承煜听闻,一时大惊失色,手中原本把玩的镇纸 “啪” 地一声落在桌上。他满脸惊愕,看向李太存,追问道:“此话当真?你可确定?” 李太存作为原太子一手提拔起来的人,在东宫时日不长,但秦承煜成为皇太孙后便把他视为心腹,对他向来信任有加。此刻听他这般说,心中的疑惑与紧张瞬间被点燃。 李太存微微颔首,接着说道:“殿下,千真万确。此事虽隐秘,但臣恰好知晓。” 他稍作停顿,又道:“如今这局面,依臣看,殿下不妨去见见柳楠。有臣与谢都尉在旁保护,即便面对千军万马,也能闯上一闯。说不定柳楠大人,掌握了圣意。” 说着,他目光转向御书房的方向,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 谢六听到这里,犹如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开,瞬间恍然大悟。原来,从一开始,李太存就是柳楠的人。 柳楠在听雨轩提及李太存,并非毫无目的,而是在隐晦地提醒谢六,只要他去求见皇太孙,李太存便会从中帮忙,只是自己被柳楠拿成无柳妹妹威胁,慌乱与愤怒之中完全没有领会这层深意。 至于柳楠为何不直接让李太存出面将秦承煜骗出宫,谢六稍加思索便明白了其中缘由。 柳楠老谋深算,不想过早让人察觉他与李太存之间的联系。自己深夜入宫,行踪肯定已经被不少人看见,倘若事后皇太孙深夜出宫面见柳楠之事被发现,在众人不知自己已与柳府闹翻的情况下,理所当然会认为是自己这个曾经的柳府死士,为柳楠牵线搭桥。 “好你个老狐狸!” 谢六在心中暗暗咒骂,脸上却不动声色。他看了看李太存,又瞧了瞧满脸犹疑的秦承煜,知道事情已陷入柳楠精心布置的棋局之中,而自己,已然成为了其中一枚无法脱身的棋子。 李太存的话如同重锤,狠狠敲击在秦承煜的心间,让他心中原本摇摆不定的天平,瞬间倾向了去见柳楠这一方。 “好,孤决定去会会柳楠,但此事必须秘密进行,绝不能让旁人知晓。” 秦承煜目光坚定,看向李太存与谢六,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然而,秘密出宫谈何容易,这让谢六瞬间陷入了困境,他眉头紧锁,一时半会儿竟想不出个可行的办法。 就在这时,李太存却上前一步,神色镇定,胸有成竹地说道:“殿下,臣有一计。” 说着,他先向秦承煜行礼赔罪,而后继续道:“此事须委屈殿下换上侍卫服。谢都尉今日并非值期,必须出宫。半个时辰后,恰好有一班换职的侍卫出宫,谢都尉可等着带队出去,殿下便混在其中,一同出宫。” 谢六听后,心中一喜,这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 秦承煜微微点头,却又看向李太存,疑惑道:“那你呢,李都尉,你如何出宫与我们会合?” 李太存微微一笑,神秘地说道:“殿下放心,臣自会有办法,随后便来与殿下相会。” 秦承煜心中被阜阳王世子在御书房看奏章一事搅得心烦意乱,便也没再细问。 半个时辰转瞬即逝,谢六与身着侍卫服的秦承煜,随着换值的侍卫队伍,顺利出了宫门。一路上,谢六神色如常,但时刻警惕着四周,生怕出半点差错。待回到柿子巷家中,谢六才稍稍松了口气。 不出一炷香的时间,李太存也赶到了。此时,距离子时,还有半个时辰。谢六不敢耽搁,立刻用柳府死士特有的传书方式,将消息传递给柳楠。 又过了半个时辰,夜色愈发深沉,雨虽小了些,却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 突然,院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敲门声。 谢六不慌不忙地打开门,只见柳楠身着黑衣斗篷,在同样黑衣斗篷遮面的赵奎保护下,走进院子内。 谢六等二人进入院子后插上院门,领着二人进了屋内。谢六始终运转气机,既防备柳楠二人,同时也检测四周是否有眼舌。 进屋后,柳楠环顾四周,目光落在秦承煜身上,微微躬身行礼道:“殿下,深夜打扰,还望恕罪。” 秦承煜摆了摆手,沉声道:“柳大人,深夜唤孤前来,所为何事,还请直说。” 喜欢十年风雨刃含霜请大家收藏:()十年风雨刃含霜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5章 圣意为何 听闻秦承煜的问话,柳楠神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他直视秦承煜的双眼,正色问道:“殿下,依您看,皇帝陛下对您是否足够信任?是否已然下定决心,将来由您继承大统?” 秦承煜听后,脸色骤变,眼中闪过一丝惊怒,他压低声音,怒斥道:“柳大人,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妄测圣意!” 在这等级森严的大懿王朝,这般言论无疑是大逆不道。 柳楠却不以为意,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微笑,轻声说道:“殿下不必恼怒,臣只是心中忧虑,为殿下着想罢了。” 说罢,他微微顿了顿,接着提起:“殿下,您看陛下一面封您为皇太孙,这看似对您恩宠有加;可另一面,却给予阜阳王世子秦承志兵权,甚至还允许他在御书房看奏折。这其中深意,难道不值得殿下深思吗?” 秦承煜听了这番话,脸色顿时阴晴不定。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旁的谢六和李太存,心中暗自思忖柳楠此举究竟有何目的,随后问道:“柳大人,你究竟何意?不妨直说。” 而一旁的谢六,对于柳楠毫不避讳自己,便开始向皇太孙进言的行为,大感不解。他心中暗自警惕,觉得柳楠又在给自己设下圈套,可一时之间,又实在想不明白其中缘由,只能在一旁冷眼旁观。 屋内的气氛愈发紧张,仿佛有一张无形的大网,正缓缓将众人笼罩其中 。 柳楠毕恭毕敬地继续说道:“殿下有所不知,皇帝陛下其实在废除太子当日,是下了决心培养您的。任命齐王与福王同时辅佐您,便是最好的佐证。” 他微微停顿,目光紧紧盯着秦承煜,观察着对方的反应。 秦承煜一开始听到柳楠的话,心中着实有些惊乱,毕竟涉及到皇帝的心意揣测,这是极为敏感的话题。但他自幼便城府极深,与他父亲截然不同。 不过转瞬之间,他便调整好了心态,面色恢复漠然,淡淡的问道:“是何变故,让情况有了改变?” 柳楠、谢六、李太存听到秦承煜如此平静的语气,对于他能如此迅速地调整,均大为惊讶。 柳楠心中更是满意,脸上的笑容愈发浓郁,说道:“变故便是福王。他以鞭策殿下为由,向陛下请旨,让阜阳王世子也入东宫与殿下一同受学,却特意强调世子不必学政要之事。” 秦承煜闻之,心下霎时通明,暗自琢磨,福王此计,果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遂开口言道:“父王此举,其必知皇爷爷断不会应允。然其欲以此提醒皇爷爷,其嫡子皆已犯错,亦皆受罚。惟孤因祸得福,而另二嫡孙,却与父母离散,且一无所获。” 柳楠听闻,眼神瞬间大放异彩,忍不住称赞道:“殿下果然聪慧至极!陛下对嫡子一脉的宽容甚至溺爱,众所周知。福王心里清楚,他只需稍加提点,圣上必然会当机立断。无论圣上赐予阜阳王世子兄弟何物,亦或圣上是否有鞭策之意,只要圣上有所举动,福王便能设法在暗处营造出圣上于您和阜阳王世子之间尚在犹豫不决的舆论。” 秦承煜听后,微微皱眉,神色凝重,心中暗自思索福王此举的深意,以及对自己未来的影响。而谢六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心中对于柳楠此番爆料,同样感到震惊不已,同时也愈发好奇,柳楠究竟还藏着什么后手 。 秦承煜听完柳楠的一番剖析,眉头紧锁,沉思片刻后,连续抛出三个问题:“柳大人说了那么多,不知有何高见?又不知柳大人为何要与孤说这么多?孤知柳大人素与父王不和,不知为何突然如此支持于孤?” 他目光紧紧盯着柳楠,试图从对方脸上寻得一丝答案。 柳楠听后,神色镇定自若,仿佛早已料到秦承煜会有此问。 他微微欠身,恭敬说道:“今夜微臣逾矩相约,便是想将一切告知殿下。” 说罢,在秦承煜疑惑的眼神中,柳楠从怀中掏出一封密封的信件。那信件看起来有些厚实,想必里面的内容极为丰富。 柳楠双手捧着信件,递向秦承煜,解释道:“殿下,微臣入宫之后,恐遭奸佞之徒觊觎,于我等大计殊为不利。微臣平素与殿下所提之策予以支持,多是随手而为,无非是欲掩人耳目,以免他人轻易察觉微臣已站在殿下一侧,至多使人误以为微臣欲借此缓和与东宫之关系。” 说着,柳楠再次行了一礼,郑重其事地说:“信中,诸般事宜安排及后续计策皆已详述,殿下务必妥善保存。微臣唯有亲自呈于殿下,方可安心,故还望殿下见谅微臣此举之冒昧。” 谢六在一旁静静听着,心中瞬间明白,柳楠之所以不避开自己,原来是根本没打算将计划口述出来。 可谢六心里清楚,自己知晓了柳楠投靠皇太孙一事,而此事,柳楠显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自己恐怕后续还会因此惹上麻烦,不禁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 秦承煜听了柳楠这番话,终于无法压抑自己内心的惊讶之情,忍不住出声问道:“究竟为何?”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柳楠只是微微一笑,说道:“殿下回宫后,避开左右,自己观看,便自然明了。” 说完,他在众人满是疑惑的目光中,有意无意地看了谢六一眼,随后重新拉起斗篷,遮住面容,带着赵奎转身离开了。 屋内,秦承煜紧紧握着那封信件,眼神中满是思索。李太存站在一旁,神色凝重,似乎也在揣摩柳楠此举的深意。而谢六,望着柳楠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接下来又会发生怎样的变故 。 柳楠与赵奎离去后,屋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秦承煜、谢六和李太存三人各怀心事,谁都没有率先开口。 秦承煜紧握着柳楠留下的信件,目光紧锁在那封信封之上,心中满是对信件内容的揣测,以及对柳楠此举意图的疑惑。 谢六则眉头紧皱,回想着柳楠离开时那意味深长的一眼,担忧着后续可能降临的麻烦,暗自思忖柳楠究竟在谋划着什么。 李太存神色莫测,眼神不时在秦承煜和谢六之间游移,似乎也在权衡着当前复杂的局势。 片刻之后,还是李太存率先打破了沉默。他微微欠身,对着秦承煜说道:“殿下,此刻已夜深,您不可在外过夜,否则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秦承煜正有此意,听闻李太存的提醒,点了点头,问道:“李都尉,你可有办法让孤顺利回宫?” 李太存微微苦笑,说道:“殿下,实不相瞒,臣出宫之路有些不太雅观,但却能确保安全回宫。” 秦承煜稍作犹豫,想到眼下局势紧迫,还是应允道:“罢了,只要能回宫,便依你所言。” 随后,秦承煜看向谢六,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叮嘱道:“谢都尉,今夜之事,你务必严守秘密。明日进宫,我们再详谈。” 谢六赶忙躬身行礼,应道:“殿下放心,臣定当守口如瓶。” 得到谢六的答复后,秦承煜便随着李太存离开了。两人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谢六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久久伫立。 喜欢十年风雨刃含霜请大家收藏:()十年风雨刃含霜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6章 探得惊天秘密 待所有人都离去,屋内的气息瞬间变得冰冷而寂静。谢六站在空荡荡的院子里,周身的空气仿佛都被他的怒火点燃。 柳楠那老谋深算的面容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自己竟被这般轻易地算计,落入如此被动的境地,这口气,他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没有丝毫犹豫,谢六脚尖轻点地面,身形如鬼魅般拔地而起,施展起 “飞燕十二” 绝技里的轻身功夫,瞬间消失在夜色之中,目标直指柳府。只见他在街巷间穿梭,如同一只黑色的燕子,所过之处,只留下一道道模糊的残影。 此时的京城街道,虽已夜深,但仍有巡街的士兵列队而过。谢六丝毫不敢大意,将气息压至最低,在房屋的阴影中跳跃前行。他巧妙地利用房屋的遮挡,在士兵身后悄然飘过,竟无一人察觉。 哪怕有一次,一名士兵似乎有所感应,猛地转头,却只看见空荡荡的街道,以及被夜风吹动的衣角,那衣角一闪而过,如同鬼魅。 谢六心中有些许急躁,若不能尽快弄清楚柳楠的计划,接下来自己必将任人摆布,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柳府的轮廓在视线中逐渐清晰,那高耸的围墙,在夜色中犹如一头蛰伏的巨兽,散发着压抑的气息。 谢六隐匿在柳府对门的阴影中,犹如潜伏的猎豹,悄然寂静。他对自己的 “飞燕十二” 身法极为自信,深知赵奎带着柳楠,既要避开各方耳目,行动必定迟缓,自己定能后发先至。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谢六耐心地等待着,目光紧紧锁定柳府的方向。不多时,他敏锐地察觉到柳府附近有气机波动,心中一凛,知道目标出现了。 他悄然潜行过去,只见赵奎与柳楠正从后门进入柳府。让谢六大为意外的是,柳楠竟然展现出不错的轻身功法,在夜色中如同一道黑色的幻影,灵动地穿梭。 谢六为柳楠卖命长达 十五载,却从未知晓他有这般身手,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新奇与疑惑。 谢六不敢有丝毫懈怠,随即悄然跟上。一路上,他巧妙地利用花园中的假山、树木作为掩护,灵活地躲避着四处潜伏的暗哨。 那些暗哨隐藏在暗处,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稍有风吹草动便会警觉。但谢六凭借着精湛的隐匿技巧,每次都能在暗哨转头的瞬间,找到绝佳的藏身之处,如同鬼魅般,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待柳楠二人进入书房,谢六瞅准时机,施展 “飞燕十二” 绝技中的 “回巢”。只见他身形如电,一个翻身,如同飞燕归巢般轻盈地沿着立柱攀爬上屋顶。 他的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神不知鬼不觉地趴在了屋顶之上。此时,他的心跳平稳,呼吸却极为微弱,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微微俯下身,耳朵贴向屋顶瓦片,试图捕捉屋内传来的任何声音,探寻柳楠的计划,为自己摆脱困境寻找一线生机 。 柳楠不知谢六已悄然跟至,踏入书房后,他从容地褪下黑袍,随手挂在衣架上,而后正襟危坐在那张厚重的檀木书桌前。他神色悠然,不慌不忙地吩咐赵奎:“奎儿,去给我泡壶龙井来。” 声音中透着几分惬意与自得。 赵奎领命,转身快步走向一旁的茶桌,手法娴熟地开始泡茶。不一会儿,一杯热气腾腾、茶香四溢的龙井便呈了上来。赵奎将茶轻轻放在柳楠面前,微微躬身,随后退了出去,顺手关上书房门,动作轻盈而熟练。 柳楠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脸上浮现出志得意满的神情,对今日的一切谋划都极为满意。他缓缓靠向椅背,闭目养神片刻,似在回味今日诸事的精妙布局。 待一杯茶喝完,柳楠睁开双眼,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起身走到书房一侧的书架旁,看似随意地在书架上翻动着书籍。 突然,他的手指停在一本泛黄的古籍上,轻轻一按,只听 “咔嗒” 一声,书架下方的地板缓缓升起,露出一扇暗门。 柳楠伸手在暗门旁的机关上一转,暗格随之显露出来,里面赫然是一个灵位,上面刻着 “柳无灾之灵位”,下方落款为 “父柳楠立”。 这灵位正是他那被原太子赐死的独子的,柳楠望着灵位,眼眶微微泛红,嘴唇颤抖。 屋顶上,谢六原本等得百无聊赖,正想着柳楠在屋内究竟搞什么名堂。突然,他听到那细微却异常清晰的机关触动声,瞬间提起精神。 他小心翼翼地将耳朵贴向屋顶瓦片,屏气敛息,试图听清屋内的动静,心中暗自揣测,柳楠这隐秘的举动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这与自己如今的困境又有着怎样的关联 。 书房内,柳楠望着儿子的灵位,眼眶泛红,嘴唇颤抖,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悲痛与愤懑,喃喃自语道:“儿啊,你糊涂啊。天下女子千千万,我柳家要什么样的女人要不到?可那是太子妃啊!” 说到此处,他的声音虽然依旧压抑而低沉,但从最初的悲伤陡然转为愤怒,仿佛心中压抑多年的怒火瞬间被点燃。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屋顶之上,谢六正全神贯注地偷听,柳楠这番话如同晴天霹雳,在他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属实想不到柳楠竟然如此胆大包天。 谢六看不见的柳楠,此刻的面容逐渐变得狰狞,继续宣泄着内心的怨恨:“他秦家的天下,没有我柳家先祖扶持,何谈一统。那贱人,自己下贱勾引我儿,却要我儿偿命,岂有此理!” 他双手握拳,关节泛白,似乎恨不得将那过往的屈辱与仇恨一并碾碎。 柳楠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与决绝:“吾儿莫忧,天道昭昭,轮回不爽。那秦乾,我已彻查,其无人伦之德,当今皇太孙乃我柳家之后。我必全力辅佐,助其荣登大宝,使秦家在十年内覆灭!” 这话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谢六心中炸开。 屋顶的谢六,久经血雨腥风,向来沉稳冷静,可此刻也难掩震惊之色。他瞪大双眼,心脏剧烈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 柳楠不仅要帮皇太孙上位,还要灭秦氏一族! 谢六回想起成无柳曾经和他说过,柳无灾与太子妃私通一事,乃是齐王下药所致,如今这局面,谢六不得不慎重考虑了。 这个秘密太过惊人,一旦泄露,必将在整个天下掀起一场血雨腥风,而自己,却在这不经意间,卷入了一场关乎皇室血脉、家族恩怨与权力争斗的巨大旋涡之中,前路茫茫,危机四伏,他深知,自己已陷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困境 。 喜欢十年风雨刃含霜请大家收藏:()十年风雨刃含霜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7章 高句丽之变 书房内,柳楠对着灵位,声音渐渐转为喃喃的哭诉与思念,话语里满是对儿子的追忆和无尽的哀伤。 屋顶上的谢六,在确认柳楠再无更关键的秘密吐露后,小心翼翼地挪动身形,他的动作轻缓且无声,生怕发出半点声响惊动屋内之人。 待找准时机,谢六施展 “飞燕十二” 绝技,身形如一抹黑色的幻影,瞬间从屋顶飞掠而下,消失在柳府的夜色之中。 离开柳府后,谢六一路疾驰,京城的街巷在他脚下迅速后退。然而,此刻的他,心思全然不在赶路之上,柳楠那番惊人的话语如同魔咒一般,在他脑海中不断盘旋回响。 “绝秦氏”,这几个字如同重锤,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他的内心。 回到家中,谢六径直走进房间,瘫坐在椅子上。他的眼神空洞,直直地盯着前方,脑海中一片混乱。许久,他才缓过神来,端起桌上的茶杯,却发现手在不自觉地颤抖,杯中的茶水洒出些许,浸湿了桌面。 谢六深知,这个秘密一旦泄露,朝堂必将陷入腥风血雨,各方势力会因此重新洗牌,无数人的命运将被改写。而自己,却在这无意之中,卷入了一场惊天阴谋的核心。 他努力想要理清思绪,思考应对之策,可那惊人的秘密如同浓重的迷雾,将他的思维层层笼罩,让他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天色渐渐泛起鱼肚白,谢六依旧坐在房间之中,眼神中满是疲惫与迷茫,却又隐隐透着一丝决绝,似是在黑暗中努力探寻着一丝曙光,试图在这场风暴来临之前,寻得一线生机 。 谢六在房中枯坐了一夜,东方既白之时,他终于从那混沌的思绪中挣脱出来,心中已然有了决断。思量许久后,他深知此事关系重大,不能贸然行动。 当下,他决定先去见皇太孙秦承煜,探探今日秦承煜有何计划。毕竟,秦承煜作为关键人物,他的一举一动或许能透露出更多线索。 然后在随后的日子里,暗中展开调查,弄清楚秦承煜对自己身世是否知情。同时,也要探探除了柳楠,柳府其他人马是否知晓这个惊天秘密。 只有掌握了这些情况,他才能做出最为恰当的应对之策。是与柳楠摊牌,以此来换取对自己有利的条件,还是将这个秘密作为杀手锏,给柳家致命一击,这一切都需要谨慎权衡。 心里有了清晰的盘算,谢六不再犹豫。他迅速起身,简单收拾了一番,系紧腰间的 “含霜” 刀,大步走出家门。清晨的街道上弥漫着薄薄的晨雾,谢六踏着这朦胧的雾气,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京都城门缓缓打开,“嘎吱” 声响彻清晨的空气。成无柳一身风尘,发丝凌乱,牵着同样疲惫的马儿踏入京都的大门。 他眼神焦急又警惕,身上的包袱还沾着未干的晨露。城门处人来人往,喧闹嘈杂,但成无柳无心顾及这些。他有要事必须急报福王。 齐王府的书房内,梅山七子鱼贯而入。他们在外奔波多日,衣衫上沾染着旅途的尘土,可眼神中却透着兴奋与期待。 书房内弥漫着淡淡的茶香,齐王端坐在主位上,目光锐利地扫过七子。 梅山大师兄叶烟上前一步,双手抱拳,恭敬说道:“王爷,此番外出,我等收获颇丰。”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用油纸包着的物件,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缓缓打开,里面是一块绣着奇怪符号的锦帕。“王爷请看,这是我们在高句丽边境的一个隐秘据点发现的,据多方打探,这符号与高句丽宰相府以及柳楠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齐王拿起锦帕,仔细端详着上面的符号,眼中闪过一丝思索:“这符号究竟代表着什么?与柳楠又有何关联?你们继续说。” 叶烟看了一眼一旁的秦潇文,获得对方得首肯后对齐王说道:“这符号是柳家死士写密信时得落款,我二师弟在潜入高句丽时发现,这个标记在很多高句丽宰相府中的书信中都有。” 梅山二师兄叶少钦接过话茬说道:“王爷,我们得知,高句丽王女在大懿游学期间,与柳楠的手下有过多次秘密会面,似乎在谋划着什么,便一路潜入高句丽做了一些调查。而且,如今高句丽国内贵族造反,局势大乱,这背后说不定也有柳楠的手笔。” 齐王听闻,脸色微微一变,冷哼一声:“好你个柳楠,竟妄图勾结外邦,意图不轨。”但说完后,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在众人不解得目光中,莫名的笑了起来。 皇宫深处的御书房内,御前侍卫总管商直弯腰行礼,身姿笔挺却难掩周身疲惫。 皇帝斜靠着龙椅,眼神中满是倦怠,面前的桌上放着那份来自高句丽的国报。 皇帝微微抬眸,声音略带沙哑地问道:“商直,你说这高句丽宰相的求援信,我们该如何应对?” 商直身子微微一颤,犹豫片刻后,缓缓开口:“陛下,高句丽局势危急,若我朝此时出兵相助,既能彰显大国风范,又可在高句丽树立威望。只是…… 出兵一事,还需从长计议,粮草调配、将领选拔皆需谨慎安排。再者,这其中是否暗藏玄机,也需仔细斟酌。” 皇帝微微点头,目光重新落回国报上,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他深知,出兵高句丽,牵一发而动全身,稍有不慎,便可能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影响大懿的国势。 许久,皇帝长叹一声:“内忧外患,不过如此。叫谢六过来,然后下旨让李淑宗快马回京觐见。” 御书房内,凝重的气息愈发浓郁,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让人感到压抑 。 商直闻言,立刻领命而去。 而此刻的东宫中,一夜未眠的皇太孙秦承煜手里紧紧捏着柳楠给他的密信,神色阴沉。晨光还在微弱,他的书房内烛火摇曳,跳动的火苗将他的影子扭曲拉长,映在墙壁之上,更添几分凝重。 秦承煜踱步至窗边,推开窗扉,清晨的凉风扑面而来,却未能吹散他心头的阴霾。 手中密信仿佛有千斤重,那是柳楠精心谋划的 “大计”,涉及柳家在高句丽的和谋划,对于高句丽求援一事,提议由他带兵出征,平定叛乱。 这看似是个建功立业、树立威望的好机会,可秦承煜却敏锐地察觉到背后隐藏的危机。 喜欢十年风雨刃含霜请大家收藏:()十年风雨刃含霜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8章 圣人之怒 谢六脚步匆匆,刚过正阳门,正要转向东宫,冷不丁与迎面而来的商直撞了个正着。 定睛一看,见商直身着御前侍卫总管的服饰,周身透着威严,神色竟难得得有些匆匆。谢六心中一凛,连忙抱拳行礼:“卑职谢六,见过商总管。” 商直微微点头,神色未改,当即展开手中明黄色的圣旨,高声宣读:“谢六接旨!皇帝陛下宣你即刻入宫,前往御书房觐见,不得有误。” 谢六心中满是疑惑,但领了圣旨,不敢耽搁,赶忙起身,随着商直一同朝着御书房的方向快步走去。 一路上,脚步声在空旷的宫道上回响,商直率先打破沉默,神色凝重地说道:“小谢啊,此番召你入宫,我估计与高句丽一事相关。国内贵族造反,高句丽宰相求援,陛下正为此事发愁。另外,召回李淑宗的圣旨这会儿估计都出了京都,她在扬州游学,过不了几日便会进京。” 谢六平日里与商直以及御前侍卫所的青龙、白虎交情匪浅,此刻也顾不上许多,直接开口问道:“商老大,您可知陛下召见卑职,究竟是何意味?” 商直脚步顿了顿,抬眸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这不好说。但是,圣上近来为朝中诸事烦忧,情绪不佳,你面圣之时,务必谨言慎行。” 谢六心领神会,忙应道:“卑职明白。” 没一会儿,两人便到了御书房外。太监高声通传后,谢六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衣衫,稳步踏入御书房,对着高坐得皇帝弯腰抱拳,高声道:“微臣谢六,拜见陛下!” 屋内烛火摇曳,映出皇帝端坐在龙椅之上的身影,谢六垂首跪地,静静等候皇帝开口 。 皇帝见谢六进来,抬手轻轻一挥,声音虽轻,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们都退下吧。” 一时间,御书房内伺候的太监们纷纷躬身行礼,脚步匆匆却又悄然无声地退了出去。谢六垂着头,腰弯如弓,余光瞥见这些太监离去的身影,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嘀咕。 他敏锐地察觉到,不仅是眼前这些明面上的太监,就连平日里隐匿在暗处、时刻守护御书房安危的护卫们,也一并悄然撤离。 原本静谧的御书房,此刻愈发安静,安静到谢六甚至能听见自己微微加快的心跳声。随着护卫们脚步声逐渐远去,御书房的大门缓缓合上,“吱呀” 一声,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格外刺耳。 谢六心中暗自狐疑,往日里皇帝召见,即便有要事相商,也不会将所有侍从与护卫撤得如此彻底。 此番这般安排,究竟所为何事?是关乎极为机密之事,还是另有隐情?他不敢抬头直视皇帝,只能在心中暗自揣测,同时竭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双手微微握拳,藏于袖间,努力抑制内心的不安。 皇帝微微抬了抬手,语气波澜不惊却带着上位者的威严:“小子,抬起身子说话。” 谢六依言缓缓起身,挺直脊背,却依旧垂首,不敢直视皇帝的目光。 紧接着,皇帝不苟言笑,目光如炬地盯着谢六,问道:“小子,朕对你如何?” 这简短的一问,却似有千钧之重,在御书房内悠悠回荡。 谢六听闻,心中一紧,连忙单膝跪地,抱拳行礼,言辞恳切且掷地有声地回道:“圣上对谢六恩重如山,既有知遇之恩,更有再造之恩。谢六愿肝脑涂地,以报圣恩。” 这话并非虚言,而是他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谢六清楚地记得,若不是皇帝独具慧眼,破格提拔,自己恐怕至今仍在柳府,按照既定计划,忍辱负重,像牛马一般卖命,只为寻机报那血海深仇。 如今,他不仅身负爵位,位列贵族,身为东宫都尉,能在朝堂上崭露头角,这一切皆源于皇帝的赏识。这份恩情,他时刻铭记于心,也正因如此,此刻面对皇帝的询问,他的回答才这般赤诚 。 皇帝闻言,双眸紧紧盯着谢六,那目光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看穿,久久未曾移开,也未发出一言。御书房内,死寂一片,时间仿若凝固,唯有谢六微微的呼吸声,在这静谧空间中微微作响。 良久,皇帝终于开了口:“免礼吧。” 声音低沉,却透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谢六缓缓起身,依旧保持着恭谨的姿态,垂手而立。 皇帝微微向后靠在龙椅上,目光变得幽深莫测,缓缓说道:“朕接下来所交付于你之事,必须由你亲力亲为。切不可泄露丝毫风声。朕向来不喜以威胁示人。朕贵为九五之尊,柳楠所知之事,朕岂会不知,柳楠所能为之事,朕自会做得比他出色千倍,亦会比他狠辣千倍。你可明白?” 谢六心中猛地一凛,犹如被重锤击中。皇帝这一番话,来得太过突然,且话中深意,让他一时难以捉摸。他实在不敢确定皇帝所指何事,稍有不慎,回答错了,恐怕将惹来大祸。 但皇命当前,他没有丝毫犹豫,当即抱拳,声音洪亮且坚定地回道:“圣上请吩咐,谢六万死不辞。”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话虽如此,可他的手心早已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心中暗自揣测,皇帝究竟要委他以怎样的重任,又为何特意提及柳楠,这其中到底有着怎样的关联 。 皇帝似乎看穿了谢六心中的诸多揣测,嘴角微微上扬,突然冷笑了起来,那笑声在空旷的御书房内回荡,透着无尽的嘲讽与怒意。 “朕那不争气的儿子,” 皇帝的声音中满是失望与愤恨,“居然不争气到连儿子都不是自己亲生的,真是可悲。” 此言一出,犹如一道晴天霹雳,直劈谢六头顶。谢六瞬间大惊失色,双眼瞪大,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变得一片苍白。刹那间,谢六脑海中思绪如电,瞬间明白了皇帝所说柳楠知道之事与柳楠欲做之事的含义。 皇帝已然知晓皇太孙的身世秘密,也洞悉了柳楠妄图颠覆秦氏王朝的狼子野心。只是,皇帝这般隐忍,恐怕是手中尚无确凿证据,加之诸多顾虑,才在得知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后,强行压住怒火,未曾发作,反倒要将此事交由自己来处理。 谢六心中不禁泛起嘀咕,一时实在猜不透皇帝接下来究竟要吩咐自己去做什么事。 谢六倒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可如今大仇未报,心中还牵挂着秦潇冉与成无柳等人,若就这样不明不白地陷入险境,实在心有不甘。 他强忍着内心的震惊与慌乱,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他偷偷抬眼,瞥了一眼龙椅上的皇帝,只见皇帝满脸怒容,眼神中透着深深的恨意。谢六明白,皇帝此刻心中定是愤怒到了极点,自己若稍有不慎,必将万劫不复。 皇帝靠向椅背,眼神飘向远处,悠悠开口:“昨夜,前太子秦乾于宗人府长跪不起,只求一见。朕念及父子之情,心有不忍,遂应允之。岂料,他竟以死明志,恳请朕勿立其子为皇太孙。朕彼时满心狐疑,再三诘问,他方含泪吐露实情,言自身无德无能,而太子妃与柳楠之子暗通款曲,皇太孙实非我秦家之后。。” 皇帝说到此处,拳头紧握,关节泛白,脸上的愤怒愈发浓烈。 顾及天家颜面,又有诸多利害关系需要权衡,皇帝一夜辗转难眠。恰在此时,高句丽宰相求援的消息传来,皇帝心中瞬间有了一番计较,这才召谢六前来。 在众多侍卫之中,皇帝深知谢六无世家背景,全靠自己一手提拔,是个没有旁的牵扯、能一心办事的人,认定他就是处理此事最合适的人选。 沉默片刻后,谢六缓缓跪了下去,头垂得极低,声音微微颤抖地说道:“陛下息怒,微臣…… 微臣定当听从陛下吩咐,绝不负陛下所托。” 他不敢再多说什么,生怕说错一个字,便会招来杀身之祸,只能在心中暗自祈祷,希望能顺利完成皇帝交代的任务,保住自己的性命,同时也能为自己在乎的人寻得一线生机 。 喜欢十年风雨刃含霜请大家收藏:()十年风雨刃含霜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9章 安排 皇帝目光深沉地注视着跪地的谢六,眼中意味深长,许久,长叹一口气,抬手示意谢六起身。谢六稳稳起身,刹那间,眼中已然一片平静无波,内心暗自思忖:“我看皇帝要我做的事,不过是杀人罢了,这不正是我最为擅长之事么。” 皇帝微微眯起双眼,开口问道:“谢六,你可知道高句丽动乱之事?” 谢六恭敬回应:“回陛下,臣听闻了些风声,略知一二。” 皇帝冷笑一声,那笑声中满是嘲讽,说道:“此番高句丽之乱,实乃柳楠与高句丽宰相暗中勾结所致。其二人挑唆高句丽贵族造反,致使女王遇害,继由高句丽宰相向我大懿求救。待平乱后,再扶持常年在外游学的李淑宗王女登基。然那王女势单力薄,即便登上王位,亦恐难自主,终为他人所操控。高句丽此宰相,其心机之深,实非一般。” 谢六面露疑惑之色,问道:“陛下,可这对柳大人又有什么好处呢?” 皇帝随手丢给谢六一本奏章,谢六赶忙接住,翻开一看,上面详细记载着柳楠与高句丽往来的种种细节。 皇帝接着说道:“柳楠为了这位皇太孙,可谓是倾尽所有。他将麾下最为精锐的死士尽数调往高句丽,以助其谋事。若高句丽求援,他必会鼓动皇太孙请旨出征。然这兵权一旦交出,日后能否顺利收回,实难预料。” 说着,皇帝又丢出两本奏章,谢六俯身捡起。一本是皇太孙请求领兵出征的奏请,另一本则是柳楠就高句丽求援一事的建议书。 柳楠身为兵部尚书,上书建议天子派皇族子弟领兵平乱,本就是他职权范围内的事。建议书上,果然写着建议派皇族子弟领兵出征,以此彰显大懿天威。 谢六看完,神色平静,内心却暗自思忖,他知皇帝已然有了决断,于是耐心等候皇帝继续说下去。 皇帝冷哼一声,说道:“皇太孙率军平叛,可显天威浩荡。待其威望与兵权在握,行至柳家发祥之所,若振臂高呼,必如虎添翼。待其归京,朕这皇帝之位,恐需禅让,退位为太上皇了。” 谢六心里明白,皇帝这话虽是气话,但其中的隐忧并非毫无道理。但即便皇帝自己真有退位之意,宗人府那些平日里低调的皇族大佬们,也绝不可能答应。 皇帝冷笑连连,看向谢六,语气冰冷地说:“朕应允秦承煜之所求。汝随其一同前往,朱雀明为原太子之人,实为柳楠所属,彼必遣朱雀相随。待大军凯旋班师之途,朕命汝将二人诛杀,切须行事利落,不留痕迹。。” 皇帝的话语不带丝毫感情,仿若在说一件稀松平常之事。谢六听后,毫不犹豫,当即抱拳领命,心中想着:“果然,终究不过就是杀人。” 皇帝最后悠悠说道:“皇太孙生来羸弱,此次征伐高句丽,一路长途跋涉,疲惫不堪,终致染疾,客死他乡,实乃令人扼腕叹息。” 谢六默不作声,领命后,在皇帝的示意下,转身走出御书房,朝着东宫走去。 待谢六离去,皇帝立刻召见了商直,神色冷峻地命令道:“你速去搜集柳楠心怀不轨之证据。待皇太孙率军离京,即刻遣人将柳府阖府捉拿,一个也不得遗漏。” 商直领命后迅速退下。 随后,皇帝又单独召见了白虎,低声吩咐道:“你速携朕之密旨,奔赴燕州。责令燕州骑兵悄然围困柳家属地,未得朕之诏令,切不可妄动。” 白虎领命,转身快步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宫殿深处 。 而此刻,在福王府豪华的书房内,气氛略显凝重。成无柳风尘仆仆,单膝跪地,双手将一封密信呈给福王。 福王接过信,展开那泛黄的信纸,阜阳王的字迹映入眼帘。 信中,阜阳王言辞恳切,清晰地阐述了柳楠在高句丽的隐秘谋划。 虽不知阜阳王是如何探听到这些机密,但他十分笃定,柳楠既然已归附皇太孙,必然会想尽办法为皇太孙谋取兵权,借出征高句丽的机会争功,以巩固皇太孙的地位,进而实现其不可告人的目的。 此外,阜阳王还提到,自己的两个儿子近来行事太过张扬、出风头,担心会招来祸事,恳请福王召阜阳王世子前来一谈,劝诫他们收敛锋芒,韬光养晦。 福王看完书信,微微颔首,脸上浮现出一丝欣慰之色。经历过往诸多波折,他深感阜阳王终于成长起来,不再是那个行事莽撞、不计后果的藩王。他抬眼看向成无柳,缓缓说道:“无柳,经过这些事,孤这侄儿总算是开窍了。” 言罢,福王微微皱眉,神色凝重地接着说:“实不相瞒,本王近来对柳楠也颇多怀疑。他在朝中行事越发张扬,诸多举措背后,似乎都暗藏深意。如今看来,与这封信中所言,倒也能相互印证。” 福王目光炯炯,凝视着成无柳,“本王想派你去盯着柳府。柳楠此人诡计多端,一举一动都关乎重大,你务必多加小心,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来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成无柳抱拳行礼,声音坚定有力:“王爷放心,卑职定不辱使命。” 福王微微点头,又沉思片刻,下定决心道:“本王这便上奏陛下,请求由本王领兵出征高句丽。柳楠图谋不轨,若真让皇太孙领兵,后果不堪设想。本王身为皇室宗亲,理应为陛下分忧,为朝廷社稷着想。” 说罢,福王起身,走到书桌前,铺开宣纸,研好墨,提笔蘸墨,开始书写奏章。成无柳见状,悄然退下,准备按照福王的吩咐,前往柳府附近,执行盯梢任务 。 谢六踏出御书房的门槛,晨风轻拂,吹散了他来时的忐忑。御书房内皇帝那一番言辞,却也让他心中有了明晰的盘算。他步伐稳健,朝着东宫走去,虽背负着沉重的使命,但此刻竟也感到一丝莫名的轻松。 按约定来到东宫书房外,他向值守的太监表明身份,经过通传后,迈进了那扇雕花木门。 书房内,柔和的晨光宛如一层薄纱,透过雕花窗棂,丝丝缕缕地倾洒而入,将整个空间染上了一层暖黄。秦承煜身着一袭月白色长袍,衣袂随风轻扬,仿若流淌的月光。他身姿笔挺地立于书案前,腰背挺直,犹如苍松般挺拔。 只见他右手稳稳握住毛笔,笔尖轻蘸浓墨,左手自然地按在宣纸边缘,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 他微微俯身,专注地凝视着纸面,额前几缕碎发垂落,为他添了几分随性。晨光勾勒出他完美的侧脸轮廓,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眸、线条优美的嘴唇,无一不彰显着与生俱来的贵气。 他的眼神中满是专注与执着,深邃如渊,仿佛世间万物皆被隔绝在外,唯有笔下这方天地。 此时的秦承煜,每一笔落下,都沉稳有力,却又不失灵动。他的手腕微微翻转,毛笔在宣纸上游走,好似灵动的舞者,墨汁晕染开来,留下一个个刚劲而飘逸的字迹。 那专注书写的模样,周身散发着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当真有着公子世无双的风姿,让人不禁心生赞叹。 谢六的目光落在秦承煜身上,心中暗自叹息:“可惜了这大好头颅。” 察觉到谢六进门,秦承煜搁下毛笔,抬眸看向谢六,开口的第一句便是:“谢都尉,去过御书房了?” 谢六面色平静,拱手行礼,沉稳回应:“是的,殿下。” 他心里清楚,擅自打听君臣之间的对话乃是大忌,故而神色坦然,未有丝毫多余的表露。秦承煜见状,也未再多追问。 秦承煜抬手将毛笔仔细地置于笔架之上,动作舒缓,似乎在斟酌着什么。随后,他看向谢六,神色认真,再三叮嘱道:“谢都尉,昨夜之事,万不可泄露半句。” 谢六连声保证,可心底却很不以为然。在他看来,普天之下,想瞒住皇帝的人和事,实在是少之又少。 两人又寒暄了片刻,谢六见时机差不多了,便拱手说道:“殿下,如今正值休沐期间,家中房屋有些破旧,我打算回去修缮一番,便先行告退了。” 秦承煜微微点头,示意他可以离去。 待谢六的身影消失在书房门外,李太存从围帘后稳步走出。秦承煜眉头微蹙,神色不明地看向李太存,问道:“李都尉,以你之见,这谢都尉,究竟是属于哪一方的呢??” 李太存目光炯炯,神色冷峻,声音低沉却有力地说道:“殿下,谢六恰似一柄利刃,且为世间最为锐利之刃。除圣上外,恐无人能将其掌控得游刃有余。即便是柳大人,亦未能使其为己所用。” 秦承煜微微颔首,若有所思,目光望向谢六离去的方向,喃喃自语道:“如此锐利之刃,最终将落于何处……” 书房内陷入一片寂静,唯有窗外微风拂过,轻轻晃动着窗棂上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 喜欢十年风雨刃含霜请大家收藏:()十年风雨刃含霜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0章 摊牌 谢六阔步走出皇宫,并未如往常那般朝着家的方向而去,而是径直迈向齐王府。 从御书房出来后,他心中已有定论,皇帝显然还未察觉太子妃与柳无灾私通背后,竟是齐王暗中派人下药所致。不过,以谢六对皇帝的了解,必然已在暗中彻查此事。 他知事态紧急,必须将一切牢牢掌控在手中。为了秦潇冉,他要帮齐王把这棘手之事处理妥当,将齐王府从这场惊涛骇浪中彻底摘出去。 眼下,要想把控全局,唯有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摸个透彻。而达成这一目的的唯一办法,便是与齐王摊牌。谢六打算将如今复杂严峻的形势一五一十告知齐王,再合力消除所有隐患。 此外,他也必须弄明白,齐王当初为何要设下如此狠辣的局。齐王府众人曾信誓旦旦向谢六表明,齐王府毫无争位之心,可历经诸多波折,那些话在谢六心中难再取信。 行至齐王府门前,谢六抬头望向那威严耸立的朱漆大门,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下衣衫,迈步上前,向守卫递上拜帖,表明求见齐王。守卫不敢耽搁,迅速入内通报。不多时,便出来引领谢六入府。 谢六脚步匆匆踏入齐王府,径直朝着花园走去。此刻,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斑驳光影,为花园增添了几分宁静。齐王正与秦潇文在花园石桌旁闲坐,桌上摆着茶具,茶香袅袅升腾。 见到谢六,齐王脸上浮现出一抹温和笑意,抬手招呼道:“阿正,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 谢六快步上前,先对齐王恭敬行礼,又向秦潇文点头示意,神色间却透着少见的严肃,开口道:“父王,二哥,谢六此来,有要事相商,还望能屏退左右。” 齐王见状,不禁微微一怔,他深知谢六向来沉稳,能让他这般严肃的事,必然非同小可。当下,他抬手示意,周围的婢女与护卫纷纷躬身退下,不一会儿,整个花园便只剩下他们三人。 谢六目光落在秦潇文身上,语气坚定:“二哥,此事太过机密,您也需退下。” 这话一出,齐王和秦潇文皆是一脸惊愕。齐王眉头微皱,满是疑惑与不解,说道:“阿正,齐王府上下之事,潇文没有不知晓的,不必避着他。” 谢六直视齐王的眼睛,追问道:“父王,确定是所有事?” 齐王愈发觉得奇怪,可还是郑重其事地点点头,重复道:“确定。” 得到齐王肯定的答复,谢六深吸一口气,神色凝重,缓缓说道:“父王,今日从皇宫御书房出来,儿臣知晓了一些惊人之事。皇帝已然察觉皇太孙身世秘密,此事一旦彻底公开,朝堂必将大乱。” 谢六说着看了一眼身旁的秦潇文,果然见他大惊失色,继续说:“而儿臣还得知,当年太子妃与柳无灾私通一事,背后似乎另有隐情,且与齐王府可能有所关联。目前陛下并不知,但儿臣担心,陛下已在暗中彻查,若不尽快应对,齐王府恐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齐王听到此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凝重,手中原本端着的茶杯 “啪” 地一声,掉落在石桌上,溅出些许茶水。秦潇文也是一脸震惊,眼神中满是惊恐。花园中,一时陷入死寂,唯有微风轻轻拂过,吹动着花枝,发出沙沙声响 。 齐王听闻谢六所言,声音不禁微微颤抖,急切问道:“阿正,圣上都说了些什么?” 谢六不敢有丝毫隐瞒,一五一十将皇帝知晓的情况和盘托出:皇帝通过太子得知柳楠之子与太子妃私通,进而生下当今皇太孙秦承煜。同时,蓝袍们查出,柳楠勾结高句丽宰相,蓄意制造高句丽之乱,其目的就是为皇太孙谋取兵权。 谢六抬眼,瞧见齐王额头已渗出细密汗珠,稍作停顿,继续说道:“皇帝还命儿臣暗中跟随大军,待大军得胜回朝之际,将皇太孙…… 暗杀。” 齐王听到此处,心中一凛,深知皇帝已然彻底动怒。以他对皇兄的了解,明白谢六的担忧绝非空穴来风,皇帝必定已在暗中着手彻查此事。 齐王神色慌张,忙转头看向秦潇文,急切问道:“文儿,当初做事的人都清理干净了没?” 谢六听闻此话,不禁深深看了秦潇文一眼。眼前这位平日里风度翩翩的二哥,竟会是当年那桩隐秘之事的执行者。 秦潇文感受到谢六异样的目光,却无暇顾及,连忙答道:“都已经处理了,但是……” 齐王一听这话,心中焦急,低声怒吼道:“但是什么!” 这是他极为罕见地对自己儿子发火。 秦潇文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吞吞吐吐地说道:“动手和知情的人都处理了,只是当夜太子妃似乎察觉到茶水有异,可不知为何,她并未声张。” 谢六听完,神色冷峻,冷冷说道:“当时不声张,不管出于何种原因,如今陛下要彻查,暗中施展手段,太子妃很难守住秘密。” 齐王一听,瞬间明白其中利害,脱口而出:“只要有蛛丝马迹,商直定能查出些东西,我们绝不能冒险!” 秦潇文听后,整个人如遭雷击,瘫软在座位上,有气无力地问道:“怎么办?父王,难道还能去杀了太子妃吗?” 齐王父子二人皆陷入极度恐慌之中。 谢六见状,神色平静,幽幽说道:“父王,二哥,切勿自乱阵脚。事情确定下来就好,剩下的事交给儿臣去办。” 齐王父子满脸惊愕,望着谢六。在二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谢六转身,稳步走出亭子。 当谢六走到花园门口时,脚步突然停下,转身看向齐王父子,说道:“父王,我期望这是最后一回从他人那里获悉我所不知的齐王府之事。待到诸事皆定,还望父王与二哥能给我一个真实的答案,究竟因何要行这些事。” 言罢,谢六恭敬行礼,而后转身离去,身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花园外 。 喜欢十年风雨刃含霜请大家收藏:()十年风雨刃含霜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1章 计划 谢六刚踏出齐王府大门,目光不经意间扫向对面树下,只见几颗石头有序摆放着,他心中一动,那正是他与成无柳约定的见面暗号。 谢六着实没想到,本随阜阳王离开的成无柳竟这么快就回来了,一时间,欣喜之情涌上心头,那些萦绕心间的烦心事也暂时被抛到了一边。 他当即根据暗号所指,朝着二人在京都常碰头的茶馆赶去。 谢六一路疾行,很快便来到了玄武街的四五茶楼。 他熟门熟路地直奔包间,推开门,果然瞧见独臂的成无柳背负长剑,正坐在里面悠然喝茶、吃着点心。 谢六走进包间,回身将房门拉上,在成无柳对面坐下,笑着问道:“阿斜,你怎么回来了?” 成无柳放下手中茶杯,不紧不慢地说道:“阜阳王给福王送了密信,我便回来了。福王知晓柳楠在高句丽的谋划,又安排我盯紧柳楠。” 谢六闻言,面露疑惑,追问道:“阿斜,难道你一直没把柳楠和皇太孙的关系,还有柳无灾的事告诉福王与阜阳王?” 成无柳叹了口气,坦言道:“我得知这个秘密的时候你还没上剑门。本打算拿这个大秘密,去跟柳楠交换,让他放弃你的奴籍。后来你得到皇帝重用,这招没派上用场,又错过了上报阜阳王的时机,便一直拖到现在。” 谢六听后,心中满是感动,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成无柳见他这副模样,立刻吐槽道:“瞧你这娘们唧唧的样子,阿正,跟平时判若两人。” 谢六回过神来,两人相视一笑,一时间,包间内充满轻松的氛围。 玩笑过后,谢六神色一正,将从偷接秦承煜出宫密会柳楠,到御书房面见皇帝,皇帝命他暗杀秦承煜,再到刚刚与齐王摊牌的事,一五一十都告诉了成无柳。 成无柳听完,瞬间明白了谢六当下处境的严峻,神色变得极为严肃,开口问道:“阿正,如今这局面棘手得很,你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和打算?” 谢六目光冰冷,看向成无柳,神色凝重地说道:“阿斜,如今这局势虽危机四伏,但也是除掉柳家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成无柳眉头紧皱,他自然也想到了,只是他不愿意谢六以身犯险而已。追问道:“阿正,此话怎讲?这其中风险可不小啊。” 谢六微微眯起双眼,眼中闪过杀气,沉声道:“皇帝已然洞悉柳楠诸多阴谋,对他起了杀心。柳楠在高句丽的谋划,还有皇太孙身世这桩隐秘,随便哪一件,都足以让柳家万劫不复。咱们要做的,便是在这已然燃起的烽火上,再添把柴,推波助澜。皇帝绝对不会放过柳楠与柳家,如此一来,柳家必亡。” 成无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旋即又想起一事,问道:“那太子妃那边,你打算如何处理?毕竟她既然察觉出蹊跷,一旦被皇帝那边的人查出什么,也是个大麻烦。” 谢六听闻,眼神瞬间变得复杂起来,脸上浮现出一抹难以言说的神色,语气也变得冷淡无比,冷冷道:“太子妃那边,已然不能再拖,我今天就得动手。” 成无柳闻言,神色一惊,忙问:“今天?时间如此紧迫,能来得及准备吗?” 谢六神色沉稳,条理清晰地说道:“来得及。我一会儿便去招募工人,去柿子巷整修房子。随后,下午我会前往御前侍卫所住下,那里戒备森严,旁人不会起疑。到了夜里,我趁夜色潜入东宫。” 说到此处,谢六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我会用绳索勒死她,再将尸体吊起来,造成上吊畏罪自尽的假象。如此一来,既能除掉这个隐患,又不会轻易让人察觉背后真相。” 成无柳听完,眉头紧锁,心中虽对这冒险之举感到担忧,但也明白谢六做事向来谨慎,既然他如此笃定,想必已有十足把握。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阿正,此行事关重大,你千万要小心。若有需要,我随时为你接应。” 谢六微微颔首,深吸一口气,目光望向远方,心中暗自思索着即将到来的行动细节。这一场与柳家的较量,已然到了关键的时刻,而他,即将迈出至关重要的一步 。 谢六心里清楚,要在东宫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并杀掉太子妃,最大的阻碍便是李太存。经过几次接触,他明显察觉到李太存的内功修为与自己不相上下,想要不被他察觉,确实需要成无柳的助力。 当下,谢六看向成无柳,神色凝重地说道:“阿斜,此次行动,关键在于避开李太存。此人内功深厚,若我单独行动,恐难以确保不被察觉。故而,需劳烦你去拜见阜阳王世子,务必让他今夜于府中设宴,邀请朝中重臣。” “同时,给秦承煜也送去一份请帖。秦承煜对阜阳王世子向来心存忌惮,收到请帖后,为了查明实情,他定然会前往赴宴。” “如此一来,李太存作为秦承煜的贴身护卫,大概率也会一同前往,东宫的防卫便会松弛不少,我行事也会更为顺利。至于如何说服阜阳王世子秦承志,就只能仰仗你想办法了。” 成无柳听完,知此事的紧迫性与重要性,没有丝毫犹豫,点头说道:“阿正,你放心,我这就去办。你这边也要做好准备,千万小心。” 说罢,成无柳起身,大步走出茶楼,朝着阜阳王府的方向赶去。 谢六望着成无柳离去的背影,深吸一口气,开始在脑海中仔细梳理接下来的行动细节。 他知道,今夜的行动充满了未知与危险,稍有差池,便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但为了达成最终目的,他已没有退路,只能全力以赴 。 成无柳离开后,谢六抬手招来小二,他将几枚碎银轻轻放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随后起身,整理了下衣衫,大步走出茶楼。 街道上,人来人往,喧闹非凡。谢六混入人群之中,朝着泥瓦工人常聚集揽活儿的集市走去。一路行来,他面色沉静如水,心中却如波澜壮阔之大海,不断思索着计划,反复检查是否存在疏漏。。 不多时,谢六来到了集市。只见一群泥瓦工人或蹲或站,三两成群地聚在一起,身旁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工具。他们有的在闲聊,有的目光急切地张望着过往行人,盼着能接到活儿。 谢六径直走向一群工人,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诸位,我家中房屋需要整修,活儿不少,价钱好商量,有谁愿意跟我去?” 工人们闻言,纷纷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询问着活儿的具体情况、地点以及工钱。 谢六耐心地一一作答,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选定了几个看上去经验丰富、身强力壮的泥瓦工人。他与工人们约定好,让他们午饭一过前往柿子巷自己的住处,便打发他们散去。 安排妥当后,谢六转身离开集市。此时的他,已然为今晚的行动做好了第一步铺垫,接下来,便是等泥瓦匠人来家中干活便前往御前侍卫所,等待夜幕降临,潜入东宫 。 第192章 只差东风 京都阜阳王府内,雕梁画栋,气派非凡。成无柳身为阜阳王麾下第一高手兼心腹,径直朝着王府大厅走去,一路畅通无阻,无需通传便迈入厅内。 此时,阜阳王世子秦承志与次子秦承意正于厅堂内悠然喝茶。二人皆是少年英才,周身洋溢着意气风发之态,此刻正热烈商讨着为皇帝即将到来的六十大寿筹备贺礼之事。 瞧见成无柳现身,二人迅速起身,恭敬行礼,齐声唤道:“师父来了啊!” 确实,成无柳虽说仅比二人年长五六岁,可自三年前拜入阜阳王门下起,阜阳王便命二子尊成无柳为师。成无柳也不负所望,凭绝顶身手,接连战胜阜阳王府中众多武师,令二子心服口服。 在成无柳的悉心教导下,本就根基扎实的二人武功日益精进,这两年间,秦承志更是在福州武林崭露头角,闯出了一番名头。故而,二人对成无柳向来敬重有加。 成无柳谦逊有礼,并未托大,赶忙回以恭敬之礼,随后,三人相继入座。秦承志面露疑惑,率先开口问道:“师父,您怎么突然回来了?可是父王有什么特别交代?” 此时,婢女恰好端着茶水走来,递向成无柳。成无柳伸出独臂,稳稳接过茶杯,轻轻搁在一旁,并未饮用。 待婢女退下,他神色一正,郑重说道:“殿下派在下来给福王送信,并且嘱咐在下进京后转告二位小殿下,务必懂得韬光养晦,切不可当那出头之鸟。” 秦承志虽说年纪尚轻,可身为阜阳王嫡长子,自幼便跟随父王读书识字,在王府中耳濡目染,对朝中局势和为人处世之道已有不少见解。一听成无柳这话,瞬间领会阜阳王的深意,当即点头称是。 反观秦承意,自小跟在哥哥身后,习惯了肆意张扬,称王称霸,心中对此颇为不服,忍不住嘟囔道:“皇爷爷喜欢我们,我们总不能故意去做那些讨皇爷爷不喜欢的事吧。” 成无柳对两位弟子的性格了如指掌,对此倒也不以为意。秦承志见状,立刻板起脸,严厉训斥道:“二弟,不得对师父无礼!” 秦承意被这一喝,顿时打了个激灵,意识到自己失言,赶忙抱拳,满脸歉意地说道:“师父,对不住!” 显然,在秦承意心中,哥哥秦承志颇具威严。 成无柳微笑着摆了摆手,示意无妨。秦承志接着问道:“师父,二弟虽然行事莽撞,但所言也有几分道理。韬光养晦的道理,我们心里明白。可要是皇爷爷非要把我们往前推,这时候我们该如何应对呢?” 成无柳来的路上早已深思熟虑,打好了腹稿。此刻,他故作沉吟,片刻后缓缓说道:“二位小殿下,不必刻意去规避圣上的赏识与赏赐。平日里只需与其他皇室兄弟和朝臣们妥善打好关系,行事低调些,莫要让人觉得过于扎眼,如此便好。” 秦承意一听,不用刻意去做讨人嫌的事,顿时来了精神,迫不及待地说道:“请师父教我!” 成无柳当即神色郑重,有条不紊地说道:“二位小殿下,咱们不妨先办几场宴会。就当作家宴来操办,不必弄得过分奢华。宴请宾客,便从皇太孙开始,将朝中有威望的人都一一请到。宴会上,二位小殿下把姿态放低些,如此便能试探一下朝臣们的态度。” 秦承志与秦承意听闻,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只觉这主意巧妙至极,不仅能拉近与朝臣的关系,还能在不经意间探得朝堂风向。 秦承志略作思索,目光中透着谨慎,开口问道:“可是师父,皇太孙身份特殊,他不一定会来赴宴。况且,就父王与原太子之间的关系而言,咱们有必要请皇太孙吗?” 秦承意也在一旁附和,满脸疑惑地抛出自己的疑问。 成无柳早料到二人会这般发问,神色镇定自若,语气沉稳地解释道:“原太子与殿下曾因争位而兄弟失和,这一直是陛下的心病。如今二位小殿下若做出愿意恭顺皇太孙的姿态,必然能让圣上喜闻乐见。如此一来,既能消解陛下心中的忧虑,又能彰显二位小殿下的识大体、顾大局。” 成无柳刻意隐去其他更为复杂的利害关系,深知两位小殿下涉世未深,有些事暂时不知反倒更好,便这般循循善诱地哄着他们。 兄弟俩一听,细细琢磨,觉得确实在理。成无柳瞧准时机,趁热打铁,催促道:“既然二位小殿下觉得可行,那今夜便开始着手宴请之事吧。” 二子听闻,都面露难色,觉得时间太过仓促。成无柳见状,立刻补充道:“阜阳王殿下刚刚才吩咐二位小殿下要韬光养晦,二位小殿下若能立刻付诸行动,福王知晓后,定会书信告知殿下。殿下得知二位小殿下如此懂事,必定会倍感宽慰。” 二人一听,觉得这话颇有几分道理,虽心中仍存些许疑惑,但更多的是兴奋,当下便热火朝天地开始筹备宴请事宜。 成无柳见目的已然达成,便从容退出大厅,回到王府后院的住处,闭目养神,静静等待夜幕降临,好让谢六那边的计划顺利推进 。 午饭过后,日头高悬,泥瓦匠们按照约定,准时来到了柿子巷谢六的住处。谢六迎上前去,向众人详细地吩咐、说明了自己想要改动和修补的地方,从房屋结构的调整,到墙面、地面的修缮细节,无一遗漏。 讲完后,他当场预付了材料费与伙食费,又将房屋钥匙交给工头,郑重嘱托一番,这才放心地转身离开。 谢六刻意放缓脚步,装作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朝着宫中走去。一路上,他看似闲散,实则眼神警惕,留意着周围的动静。抵达皇宫后,他径直奔向御前侍卫所,找到了商直。 “商老大,” 谢六满脸堆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我家中正在修房,乱糟糟的,暂时没地方可去了。您看,能不能安排一间值房,让我留宿几日?” 在御前侍卫中,因各种缘由留宿宫中的情况并不少见,商直平日里对兄弟们宽厚大方,且谢六向来行事稳重,如今这般请求,看似再正常不过。 商直没有丝毫怀疑,爽朗地应道:“行啊,都是自家兄弟,这点事儿不算啥。” 他思索片刻,接着说,“就安排你原来的值房吧。不过小谢啊,你如今虽说还是御前侍卫,但主要职责是东宫羽林军都尉了。住在这儿没问题,但可得记住,除非有圣旨,否则千万别随意乱走。这宫里贵人多,要是冲撞了哪位,咱们都担待不起,大家都得跟着完蛋。” 谢六连忙点头,脸上笑意更盛:“商老大,您放心,我心里有数。” 说罢,他麻溜地转身,一溜烟钻进了自己原本的值房。 关上门后,谢六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凝重。他开始仔细检查房间,确保没有任何异常,同时在心中反复推演着今夜的行动,等待着夜幕的降临,一场惊心动魄的冒险即将拉开帷幕 。 第193章 行动 秦承志与秦承意兄弟俩在书房内相商许久,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与权衡,最终拍板决定:今日既然要举办宴请,时间紧迫,直接把京都颇负盛名的轻度名楼的厨子请来家中做菜最为妥当,再邀请一些舞女艺妓前来助兴,如此既能保证宴会的品质,又能彰显诚意。 确定了宴会的大致安排后,二人将目光聚焦在宾客名单上。这名单可大有讲究,既要涵盖有分量的人物,又不能过于张扬,以免引起他人猜忌。兄弟俩眉头紧皱,神色专注,对着名单反复斟酌,每一个名字都细细考量。 经过深思熟虑,他们决定今夜先从皇太孙、齐王、福王、平南郡王这些皇室宗亲开始邀请。 皇室宗亲在朝中地位尊崇,影响力深远,率先宴请他们,既能表达对皇室血脉的敬重,也能借此机会试探皇室内部的态度,为后续的宴请活动定下基调。 主意既定,秦承志立刻唤来府上得力的家丁,郑重地将请帖交到他们手中,叮嘱道:“务必将这些请帖亲手送到各位殿下手中,言语要恭敬,切不可有丝毫差错。” 家丁们领命后,迅速行动起来,怀揣着请帖,奔赴城中各处府邸。一时间,阜阳王府外,马蹄声阵阵,家丁们快马加鞭,一场精心筹备的宴会即将拉开帷幕,而这场宴会的走向,又将给各方势力带来怎样的变数,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 东宫门禁森严,阜阳王府的家丁无法直接进入。家丁灵机一动,亮出阜阳王的令牌作为凭证,又掏出十两白银,满脸堆笑地拜托正阳门的守将:“军爷,这是阜阳王府宴请皇太孙殿下的请帖,劳您帮忙送进东宫,小的感激不尽呐!” 守将瞧了瞧令牌,又掂量了下银子,深知此事关系重大,不敢有丝毫怠慢,当下立刻唤来一名禁军士兵,郑重叮嘱道:“速速将这请帖送往东宫,亲手交给皇太孙殿下,不得有误!” 东宫书房内,秦承煜正手持书卷,沉浸在墨香之中。听闻太监传报,他微微抬眸,轻声说道:“让送帖的禁军进来。” 禁军士兵踏入书房,毕恭毕敬地呈上请帖。秦承煜接过,展开细细端详一番,不禁皱起眉头,面露疑惑之色,问道:“今夜便宴请,却此时才送请帖?如此仓促,所为何事?” 禁军士兵赶忙抱拳行礼,老实回道:“殿下,小人并不知晓内情,只是奉命原话转述。” 秦承煜沉吟片刻,摆了摆手,让禁军退下,并吩咐太监打赏。 待书房内只剩他与帘后的李太存,秦承煜转身,看向帘后,问道:“李都尉,你说这秦承志兄弟俩儿,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如此仓促设宴,实在蹊跷。” 李太存从帘后走出,神色凝重,略作思索后,建议道:“殿下,属下也觉得此事怪异。不过,依属下之见,不妨一去。若不去赴宴,反倒显得咱们心虚,也难以探得其中缘由。” 秦承煜微微点头,正合他意,当下立刻吩咐太监:“速去宫监执事所报备,就说本太孙今夜要出宫赴阜阳王府的宴会。” 太监领命,匆匆离去,书房内,秦承煜与李太存开始为今夜的赴宴做着准备,而这场仓促的宴请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与变数,正等待着他们去揭开 。 时间飞逝,如白驹过隙,转瞬便到了黄昏时分。天边的晚霞似被打翻的颜料盘,肆意铺陈,将整个天空染得绚烂夺目。 因着是晚宴,皇太孙的宫辇在暮色的笼罩下缓缓驶出了宫门。辇车四周,一队羽林军身姿挺拔,神色肃穆,护卫在侧。车内,秦承煜身着华服,身旁由李太存相伴,二人神色平静,却又隐隐透着几分谨慎。 在羽林军的护送下,宫辇很快来到了阜阳王府。王府外,早已等候多时的管家见到皇太孙的仪仗,立刻小跑着进去通传。 此时,福王、齐王、齐王世子、平南郡王以及秦承志兄弟俩听闻消息,赶忙整了整衣衫,快步来到王府外迎接。众人排成一列,躬身行礼,姿态恭敬。 秦承煜下了宫辇,抬眼看到眼前的阵仗,心中不禁讶异。他原本就觉得今晚不是一场普通的宴请,却没想到这兄弟俩竟把皇室中有实权的几位人物都请来了。 齐王父子则是趁着众人行礼之际,悄然对视了一眼,目光交汇间,皆不露声色,各自藏着心思。 阜阳王府的中门缓缓大开,秦承煜在众人的拱卫下,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入王府大厅。阜阳王府乃当今皇帝御赐,大厅内灯火通明,金碧辉煌间尽显奢华。 皇太孙自是被请至首位就座,彰显其尊贵身份。阜阳王世子秦承志作为宴会的主人公,坐在主位之上,满脸笑意,招呼着众人。福王、齐王等其余几位皇室宗亲也依照身份地位依次落座。 待众人坐定,秦承意抬手轻轻一拍,清脆的掌声在大厅内响起。 刹那间,一群婢女鱼贯而入,她们身姿轻盈,手中捧着精致的食盒,动作娴熟地将一道道美味佳肴摆满了众人眼前的桌子。一时间,浓郁的香气弥漫开来,令人垂涎欲滴。 与此同时,悠扬的音乐声响起,艺妓们身着华美的服饰,纷纷踏歌而来。她们舞姿曼妙,如蝴蝶翩翩起舞,歌声婉转,似黄莺啼鸣。整个大厅瞬间被美食与美女所充斥,呈现出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 。 夜幕如一张巨大的黑幕,悄然间笼罩了整个京都。阜阳王府内灯火辉煌,欢声笑语不断,众人正沉浸在推杯换盏之中,表面上一团和气,实则虚情假意,各自心怀鬼胎。 而此时,在寂静的御前侍卫所内,谢六神色冷峻,目光坚定。他迅速换上一身禁军的服饰,那身黑色的劲装衬得他身姿愈发挺拔。 腰间佩着制式的燕翎刀,帽檐压得低低的,而禁军高耸的衣领恰好遮住了大半张面孔,只露出一双锐利如鹰的眼睛。 谢六深吸一口气,仔细聆听着周围的动静。趁着侍卫换值的间隙,他脚尖轻点地面,施展起精湛的轻功身法,身形如鬼魅般在黑暗中穿梭。每一步都轻盈而稳健,巧妙地避开了明处与暗处的侍卫巡逻路线。 一路上,他小心翼翼,有几次险些被隐藏在暗处的大内高手察觉。但谢六凭借着多年的经验和敏锐的直觉,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找到各种空隙,成功躲过探查。他如同一道黑色的影子,在皇宫的夜色中悄然前行。 终于,经过一番惊险的跋涉,谢六来到了东宫外。望着那高大的宫墙和紧闭的宫门,他心中暗自盘算着接下来的行动。 此时的东宫,在夜色的笼罩下显得格外静谧。 第194章 暗入 谢六身着禁军衣服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真正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还得尽量在黑暗中行动,绝不能让任何人察觉到今夜东宫来了不速之客。 于是,他施展起 “燕十二” 中精妙绝伦的轻功,身姿轻盈得如同夜空中的飞鸟,悄无声息地飘进了东宫后院。 李太存不在东宫,这对谢六来说,无疑是一个绝佳的机会。整个东宫仿佛成了他自家的后花园,任他自由穿梭。 他小心翼翼地展开气机,敏锐地感知着四周的动静,凭借着值班时的记忆,在建筑间闪转腾挪。一路上,他巧妙地沿着墙角的阴影前行,轻松躲过了巡逻的羽林军,顺利翻身进入宫院。 在黑暗中潜行的谢六,很快便来到了太子妃的房间外。这东宫的防御看似严密,实则外紧内松,为了避嫌,从宫院开始就没有护卫把守了。 谢六心中暗自思量,迅速逼近房门。他掏出匕首,轻轻一推,从门缝处打开了房门。眼疾手快间,他稳稳拿住正要落地的门闩,随后一个闪身,靠近睡在外间的嬷嬷。 他的动作如同一阵微风一般,瞬间捏住嬷嬷的脖子,嬷嬷在睡梦中直接便彻底昏迷了过去。 解决了嬷嬷,谢六悄无声息地走进太子妃的闺房。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确认床上躺着的正是太子妃。没有丝毫犹豫,他迅速点了太子妃的哑穴。 紧接着,他迅速用床上的纱帘卷住太子妃的脖子,双手用力一拉。太子妃瞪大了眼睛,四肢拼命挣扎,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徒劳地想要挣脱那致命的束缚。没过多久,太子妃的动作渐渐停止,瞪大的眼睛失去了光彩,没了呼吸。 谢六面无表情,将纱帘子挂上横梁,再次卷住太子妃的脖子,把她悬挂起来。随后,他在太子妃悬空的双脚下放了一把侧翻的凳子,又仔细地把因为太子妃挣扎而变得混乱的床铺重新整理好。 接着,他把嬷嬷床头那根皇宫统一制式、用了一半的蜡烛,换成了自己白天就准备好的带迷香的半根蜡烛。做完这一切,谢六退出房间,用绳子挂住门闩,在外面轻轻一拉,扣好了房门。随后,他劲气一展,将绳子收回。 此时的谢六,犹如暗夜中的幽灵,迅速离开了东宫。在皇宫无人的角落里,他换上原本的衣服,将禁军服饰丢进枯井。 随后,他一路保持着高度警惕,施展轻功飘回御前侍卫所的值房。一回到房间,他便倒头就睡,仿佛今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阜阳王府内的饮宴在灯火摇曳中持续到了深夜。整个席间,众人表面上笑语晏晏,实则各怀鬼胎。 秦承志兄弟俩穿梭于宾客之间,满脸堆笑地不断敬酒,殷勤备至。他们时而与福王谈笑风生,时而对齐王父子嘘寒问暖,努力维持着这一派祥和的场面。 而在座的宾客们,也都在暗自揣测着这兄弟俩的意图。 福王端着酒杯,眼神闪烁,看似在与旁人交谈,实则心思早已飘远;齐王父子则不动声色,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巧妙地应对着兄弟俩的敬酒,将自己的真实想法隐藏得严严实实。 平南郡王虽也融入这热闹的氛围中,可心底也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宴会充满了疑惑。 这场宴会就在这样复杂的气氛中进行着,直到结束,组织宴会的秦承志兄弟俩没能摸透参加宴会的人的态度,而参加宴会的众人也没搞清楚组织者的意图。 最终,这场宴会只能说是一场稀里糊涂,但又让宾主皆醉的宴席。 皇太孙秦承煜在一众侍卫的簇拥下回到东宫时,夜色已深。一路上,他眉头微蹙,心中还在思索着今夜这场宴会的目的。看着那些与会的人,他心里已经认定此事绝不简单,背后必定隐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深意。 按照往常的习惯,秦承煜每日都会在睡前向母妃请安。可今日因为赴宴晚归,他听太监传报说母妃已经歇息了。略作思索后,他便打消了请安的念头,吩咐下人准备洗漱用品。洗漱完毕后,他拖着有些疲惫的身躯回了房间。 随着宫内执勤的梆子声在寂静的夜色中悠悠响起,又渐渐消逝,一夜已然过去。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轻柔地洒在皇宫的琉璃瓦上,映出一片金黄。 今日并非朝会之日,宫门处没有朝日时的忙碌与喧嚣。谢六如往常在家时一样,在晨曦中醒来。他迅速起身,换上那身利落的黑衣,腰间佩上苗刀,走出房门。 来到御前侍卫所的操场上,谢六深吸一口清晨清新的空气,活动了下筋骨,便开始练刀。 只见他身姿矫健,刀光闪烁,寒光凌冽。长刀在他手中上下翻飞,如臂使指,每一个动作都流畅自然,一气呵成。他的身影在刀光中幻动,时而如猛虎下山,气势磅礴;时而如游龙戏水,灵动飘逸。 随着谢六的舞动,周围渐渐聚集起了不少御前侍卫。他们或站或立,目光紧紧地盯着谢六,脸上露出惊叹之色。 有人忍不住小声赞叹:“谢都尉这刀法,真是出神入化,我等望尘莫及啊!”“是啊,每一刀都刚柔并济,太厉害了!” 众人的赞叹声此起彼伏,在操场上回荡。 谢六沉浸在自己的刀法之中,对周围的赞叹声充耳不闻。他全神贯注,一招一式都力求完美,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他和手中的长刀。 此时,青龙与白虎都被外派执行公干去了,谢六身为玄武使,却向来不擅长处理那些繁杂的文书公务,而朱雀又是皇太孙的心腹,在很多事务上并不能全身心投入到侍卫所的管理中。 如此一来,便只剩下商直这个倒霉催的大总管忙得不可开交,既要处理各项事务,又要协调人员,真可谓是又当爹又当娘。 一大早,来上值的商直手里拿着油纸包着的脆饼,一边吃着,一边站在值房的台阶上,饶有兴致地看着谢六练刀,嘴里还不时啧啧称奇。“好刀!小谢这刀法,真是越来越精湛了。” 商直赞叹道。 就在这时,一名侍卫神色慌乱地跑了过来,凑到商直耳边低语了几句。商直原本轻松的面色瞬间一变,眼神中闪过一丝紧张与凝重。他立刻上前,高声喊道:“小谢,别练了!快!换上衣服,跟我去东宫!” 谢六听到商直的喊声,身形瞬间停住,原本凌厉的刀气也随之消散。一阵微风吹来,轻轻拂起了他的头发。谢六心中已然明白,看来太子妃的事是被发现了。 他面无表情,抱拳应道:“是!” 心里却已经开始盘算着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他迅速回到值房,换上玄色的羽林军都尉服,腰间佩好”含霜“,眼神平静地走了出来。 商直看着谢六,微微点头,二人快步朝着东宫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商直简单地向谢六说明了情况,原来东宫那边发现太子妃死了,皇帝听闻后大怒,命他们立刻前往东宫调查。 谢六听着商直的讲述,心中暗自思量,看来最为严峻的考验即将来临,自己必须小心应对,绝不能露出半点破绽 。 第195章 商直的手段 第195章 商直的手段 第196章 真相不重要! 第196章 真相不重要! 第197章 惊呆马怀洛 第197章 惊呆马怀洛 第199章 鹤观先生入京 第199章 鹤观先生入京 第203章 伴君如伴虎 第203章 伴君如伴虎 第204章 司徒鹤观之问 第204章 司徒鹤观之问 第205章 司徒鹤观之问二 第205章 司徒鹤观之问二 第206章 司徒鹤观之问三 第206章 司徒鹤观之问三 第208章 皇帝下旨,司徒闯门 第208章 皇帝下旨,司徒闯门 第209章 御前侍卫谢老鬼和王叔平 第209章 御前侍卫谢老鬼和王叔平 第210章 出征 随着皇帝谕旨如雷霆般传下,整个帝国的战争机器仿佛被注入了一股磅礴的力量,瞬间疯狂运转起来。筹备出征的各项事宜紧锣密鼓地推进着,不到七日,征集齐全的粮草便在齐王世子的带领下,随着后军率先踏上征程。 京都城郊,气氛热烈而庄重。齐王府众人与谢六早早在此等候,为即将远行的将士们送行。齐王世子身着戎装,英姿飒爽,他骑在高头大马上,向送行的众人挥手致意,随后带领着后军浩浩荡荡地出发了,扬起的尘土在阳光下弥漫,宛如一幅波澜壮阔的出征画卷。 望着远去的队伍,众人心中满是对这场战役的期许与担忧。而谢六清楚,三日后,齐王与自己也将随着太子完成誓师仪式,然后奔赴战场。 送别结束后,谢六随着齐王府众人一同回到齐王府。在王府中,谢六不露声色地向齐王使了个眼色,暗示有要事单独相商。 齐王心领神会,微微点头。二人随后避开旁人,一同来到书房。书房内,布置简洁而不失典雅,四周书架上摆满了书籍,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书香气息。 谢六望着齐王,神色复杂难辨。在齐王投来探寻的目光中,他从怀中缓缓掏出商直昨夜秘密送来的秘旨,递向齐王。齐王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旋即伸手接过,展开秘旨细细看了起来。 起初,齐王的神色只是带着几分疑惑,眉头轻皱,目光在秘旨上缓缓移动。可看着看着,他的双眼陡然瞪大,脸上的疑惑瞬间被惊恐所取代,握着秘旨的手也微微颤抖起来。 那惊恐之色愈发浓重,仿佛看到了什么足以颠覆他世界的可怕内容。紧接着,惊恐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紧张,他的呼吸变得急促,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到最后,所有的情绪似乎都被抽离,只留下一脸的无力与颓丧。 原来,秘旨之中,皇帝将齐王此前所做的种种隐秘之事毫无遗漏地一一列出。那些暗中的谋划、违背圣意的举动,每一条都足以让齐王陷入万劫不复之地,难怪他会惊恐万分,谢六初次看到时,亦是如此震惊。 然而,峰回路转,皇帝在罗列完罪状后,却话锋一转,语气由凌厉变得缓和,甚至称得上是 “重重拿起,轻轻放下”。皇帝直言,此次北征意义重大,谢六身负秘密任务,齐王需听从谢六调遣行事,若能立下战功,便可将功折罪。 “阿正,这……” 齐王声音微弱,无力地望向谢六,眼中满是疲惫与无奈,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那些被皇帝洞悉的秘密,如同一座沉甸甸的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谢六见状,赶忙上前,双手稳稳地扶住齐王,引导他缓缓坐下。 待齐王坐定,谢六退后一步,神色恭敬,沉声道:“父王,陛下交付于我的任务,需先平定高句丽之乱后,方能向您透露。在此之前,还望父王全力协助皇太孙,将这一仗打得漂漂亮亮,到时再做计较。陛下既已承诺,就必定不会食言。” 他言辞恳切,目光坚定,试图用这番话安抚齐王慌乱的情绪。 随后,谢六又温言安慰了齐王几句,话语里满是关切与鼓励。齐王默默点头,虽未言语,但神色间已稍稍缓和。见此,谢六才转身,走出齐王府。 一出王府,谢六便马不停蹄,直奔东宫而去。此刻的他,肩负着诸多重任,心中满是对未来局势的考量。高句丽战事在即,各方势力暗流涌动,而他手中掌握的秘密任务,如同高悬之剑,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前往东宫,他一方面要向秦承煜汇报出征前的准备事宜,另一方面,也要进一步探听此次北征的相关消息,为接下来的行动做好铺垫 。 时间在忙碌与奔波中悄然流逝,不经意间,出征之日已然来临。京都城外的大营内,十万羽林军整齐集结,将士们身着鲜亮的铠甲,手持寒光闪闪的兵器,威风凛凛,气势如虹。 皇太孙秦承煜身着华丽的盔甲,登上高高的祭天台。按照惯例,一般国战的祭天誓师大会都会由皇帝亲自举行,可此次却有些不同。不知是皇帝觉得高句丽不足为惧,不认为这算得上国战级别,还是另有隐情,皇帝并未亲临现场,只是派来使者宣读了一封鼓励的圣旨,具体事宜皆交由秦承煜组织。 齐王身着戎装,神色凝重地站在秦承煜身后,眼神中透着些许复杂。台下,十万羽林军将士们整齐列队,他们身姿挺拔,目光如炬,紧紧注视着台上的一举一动,仿佛在等待着一声令下,便将奔赴战场,浴血奋战。 誓师仪式结束后,大军浩浩荡荡地向西出发。队伍绵延数里,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场面蔚为壮观。 皇太孙的东宫亲卫们如同一道坚实的屏障,严密地保护着齐王与皇太孙,簇拥在中军位置。梅山七子也换上了齐王亲卫的盔甲,混在队伍之中,他们的眼神中透着警惕,时刻留意着周围的动静,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 谢六和李太存则一左一右,紧紧护卫在秦承煜身旁。他们全神贯注,丝毫不敢懈怠,锐利的目光不断扫视着四周,确保秦承煜的安全万无一失。 行军途中,谢六不经意间远远回头,在送行的人群中,一眼便看见了鹤发童颜的司徒鹤观。他身着道袍,仙风道骨,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神深邃,仿佛洞悉一切。而在司徒鹤观身旁,俏立着秦潇冉。她身着一袭淡雅的衣衫,发丝在微风中轻轻飘动,面容姣好,眼神中满是担忧与牵挂,正目不转睛地望着大军离去的方向 。 与此同时,豫州境内的其他郡城,羽林军各营纷纷收到军令。刹那间,城中号角齐鸣,军鼓震天。原本驻守各地的羽林军迅速行动起来,他们有条不紊地收拾行装、整理军备,随后跨上战马,一列列整齐的队伍从各个郡城城门鱼贯而出,朝着燕州方向进发。 他们肩负着使命,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尽快与皇太孙率领的中军汇合,为即将打响的高句丽之战凝聚起更强大的力量。队伍在官道上绵延数里,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所经之处,百姓们纷纷侧目,敬畏之情油然而生。 而在燕州,柳家所在的郡城周围,局势悄然发生着变化。在城外的深山之中,一支精锐的骑兵正悄然隐匿。这些骑兵个个身形矫健,眼神锐利,他们的战马也训练有素,安静地等待着指令。 从他们整齐的装备和冷峻的面容可以看出,这绝非普通的军队,而是一支精心组建、暗藏玄机的力量。他们隐蔽在山林之间,如同潜伏的猎豹,等待着合适的时机发动致命一击。 另一边,燕州的铁骑早已严阵以待。广袤的校场上,铁骑们身披厚重的铠甲,战马嘶鸣,蹄声阵阵。将士们手持长枪,威风凛凛,气势如虹。他们在凛冽的寒风中屹立不倒,仿佛一座钢铁长城。 燕州铁骑自圣旨到来那日便每日操练,只等皇太孙秦承煜到来,一声令下,这支铁骑劲旅便将如汹涌的洪流般越过漠北草原,以雷霆万钧之势杀向高句丽,在那片遥远的土地上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 第211章 风起 在大军浩浩荡荡离开京城的那一刻,柳楠身处柳府的书房之中,面色阴沉却又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他目光冷峻,扫视着眼前一众忠心耿耿的死士头目,缓缓开口下令,声音低沉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柳家所有死士,即刻全部出动,前往燕州。到了那里,自会有皇太孙的人接应你们,到时候听从安排,加入军营,随军出征高句丽。” 死士们神色肃穆,纷纷抱拳领命,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决绝。 柳楠微微点头,继续说道:“皇太孙那边已做好刻意关照的安排,再加上咱们柳家原本在燕州军中的势力会全力扶持你们。只要你们在战场上奋勇杀敌,军功自然不愁。而后,你们要逐步成为军队的中坚力量,日后反哺皇太孙,为皇太孙回朝之后不归还兵权之事打下坚实基础。此事关系重大,不容有失!” 死士们齐声应诺,随后迅速退下,各自去准备行装,准备踏上前往燕州的征程。 柳楠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微微眯起眼睛,脑海中浮现出一幅宏大的蓝图:皇太孙手握重兵,在朝堂之上站稳脚跟,而柳家作为幕后的重要支持者,也将获得无尽的荣华富贵和权力。 想到这里,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美好的未来。然而,他却不知道,前方的道路充满了变数,这场精心策划的布局能否如愿以偿,还是一个未知数 。 夜色深沉,柳府外的街巷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只有偶尔闪烁的微弱灯火,在寒风中摇曳不定。柳家的死士头目们身着黑衣,蒙着面巾,脚步轻盈而无声,如同鬼魅般悄然离开了柳府。 他们自以为行动隐秘,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府中的家丁和巡逻的侍卫,出了府,沿着偏僻的小巷快速前行,在东城门柳家的人接应下偷偷出了城门,向着燕州的方向奔去。 然而,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莲花楼和蓝袍侍卫们的严密监视之下。 在柳府周围的暗处,莲花楼的高手们如幽灵般潜伏着,他们目光锐利,洞察着每一个细微的动静;蓝袍侍卫们则隐藏在阴影之中,时刻保持着警惕,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迹象。当死士头目们离开柳府的那一刻,他们的行踪便被迅速汇报给了上级。 而一直神秘不见踪影的成无柳,此刻正藏身于一个更为隐蔽的角落。他身形如鬼魅般飘忽,静静地观察着柳家死士的行动,同时也留意着莲花楼和蓝袍侍卫们的动向。三方的举动都被他看在眼里,心中暗自思量着其中的利害关系。 经过一番思索,成无柳心中有了计较。他知道,这些信息对于福王府来说至关重要,必须尽快汇报。于是,他没有丝毫犹豫,悄然转身,如同一只敏捷的夜猫,迅速消失在黑暗之中。他一路疾行,避开了所有的眼线,顺利地回到了福王府。 一进王府,成无柳便直奔福王的书房。他轻轻叩响房门,得到允许后,迅速进入房间,将自己所看到的一切详细地汇报给了福王。 福王坐在书桌后,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凝重起来。他深知,柳家的这一动作背后必然隐藏着巨大的阴谋,而皇太孙、柳家以及朝廷各方势力之间的博弈,也将变得更加激烈和复杂 。 “你怎么看?” 福王微微皱眉,目光深邃地望着成无柳,在思索了一阵之后开口问道。 成无柳在赶来的路上就已经在心中反复权衡,此时也不耽搁,立刻回道:“殿下,依我之见,圣上想必是怀疑柳楠有不轨之举,所以才派了蓝袍侍卫暗中监视。然而,莲花楼不过是一个江湖杀手组织,却也盯着柳府,这实在是有些蹊跷。” 福王微微颔首,脸上露出赞同的神色,他也正是这样的想法。 稍作沉思后,福王目光坚定地说道:“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本王认为,事情的关键答案就隐藏在北征大军之中。本王需要你暗中跟上去,设法暗中查探一番,若是有什么新的发现,务必及时回报。你可有把握做到?” 成无柳神色肃穆,单臂抚胸,恭敬地行了一礼,沉声道:“殿下放心,属下定不负所托!” 言罢,他身形一闪,如同一道黑色的影子般迅速闪身离开,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福王望着成无柳离去的方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和期待。他深知,此次北征大军中暗流涌动,各方势力错综复杂,成无柳此去必定充满了危险和挑战。 但他也相信成无柳的能力,期待着他能带回有价值的情报,以便在这场波谲云诡的权力斗争中占得先机 。 与此同时,在扬州这片土地上,经历了去年那场叛乱后,官场局势可谓是天翻地覆。从刺史到县令,各级官员几乎都被换了个遍。马怀洛雷厉风行地进行了一番清洗整顿,使得扬州的官场风气逐渐恢复清明,各项事务也开始步入正轨。 然而,平静的日子并未持续太久。近几日,沿海的几座郡城周边,时不时地冒出匪患。起初,各个郡守并未将其放在心上,只当作是寻常的匪寇滋扰,便随意派出兵马前去收剿。他们本以为,这些乌合之众不堪一击,剿灭起来不过是小菜一碟。 可谁能想到,剿匪行动却屡屡受挫。那些匪寇仿佛有着高超的战术和顽强的抵抗能力,官军不仅未能将其剿灭,反而损失惨重。随着时间的推移,匪乱不但没有得到控制,反而逐渐扩大,势力范围越来越广,百姓们的生活受到了严重的威胁。 扬州新任刺史见状,心中大为惊慌。他深知此事的严重性,再也不敢掉以轻心。于是,他赶忙提笔上书朝廷,将扬州的匪患情况详细地汇报了上去。为了让朝廷尽快知晓此事,他采用了八百里加急的方式传递文书。 那封加急文书,如同一只传递紧急讯息的信鸽,带着扬州刺史的焦虑和百姓们的期盼,日夜兼程地朝着京城的方向飞奔而去。一路上,信使快马加鞭,不敢有丝毫懈怠。 而此时的朝廷,正忙于应对高句丽的战事,这突如其来的扬州匪患,又将会给局势带来怎样的变数呢? 第212章 故地重游 大军如一条蜿蜒的长龙,浩浩荡荡地向着燕州进发。一路上,旌旗招展,尘土飞扬。豫州其他郡城的羽林军如同百川归海一般,源源不断地汇聚到这支庞大的队伍之中。 每一次停军休整,中军大帐内都会出现一些陌生的面孔,那些新加入的将领们,神色或坚毅,或自信,各自带着所属队伍的独特气息。 随着行程的推进,羽林军的规模也在不断壮大。当大军终于踏入燕州的范围时,那场面已然是气势磅礴。放眼望去,五十万羽林军整齐排列,军容严整,如同一道钢铁长城横亘在大地上。 谢六骑在马上,目光扫过那茫茫行军的士兵,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 他微微皱眉,暗自思忖:“打一个高句丽,真的需要这么多人吗?算上燕州那些早已蓄势待发的燕州骑兵,这即将集结起来的可是一百万大军啊,去攻打一个小小的高句丽,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在他看来,高句丽虽为一方势力,但以大懿帝国的实力,即便要征讨,也无需如此兴师动众。可如今这般大规模的兵力集结,背后是否隐藏着更深层次的目的? 是皇帝对高句丽的重视远超想象,还是另有其他不可告人的谋划?这些疑问如同重重迷雾,笼罩在谢六的心头,让他一时难以捉摸 。 半月的漫长行军,大军终于抵达了大懿最北的边关 —— 铁云关。那巍峨的雄关,矗立在广袤的天地之间,似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守护着帝国的北疆。 五十万羽林军浩浩荡荡,却未在关内驻扎。铁云关新任守将匆匆赶来中军拜见皇太孙,一番简短交接后,大军径直穿过关门,朝着关外进发。 谢六骑在马上,随大军缓缓前行。穿过铁云关的瞬间,复杂情绪涌上心头。他仰头望向高处城垛,古老砖石似在默默诉说岁月沧桑。 他的思绪飘远,想起原齐王世子秦潇武。那个文武双全的男子,平日虽不苟言笑,却有颗温柔细腻的心。秦潇武的音容笑貌,在谢六脑海中清晰浮现。 转瞬,画面切换至秦潇武中箭身亡的场景,那不甘的眼神,如同一把尖锐的刀,狠狠刺痛谢六的心。 此刻,谢六眼中世界模糊难辨。现实里,铁云关一片平静,阳光洒在城墙上,暖烘烘的,士兵们在城垛间有序巡逻,偶尔传来几句交谈声;可记忆中的画面却汹涌袭来,城垛被鲜血染得殷红,浓稠的血顺着砖石缝隙蜿蜒而下,仿佛一条条狰狞的血蛇。 漫天箭雨好似蝗虫过境,密密麻麻,遮天蔽日,带着死亡的呼啸纷纷坠落。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冲破天际,似要将这天地撕裂,那声音里,有愤怒、有恐惧,更有视死如归的决绝。 一具具身躯接连倒下,有的刚冲出去几步便被乱箭射中,像断了线的风筝栽倒在地;有的被敌军长枪刺穿,身体被高高挑起,却仍挥舞着手中兵器,做着最后的挣扎。 这些惨烈画面与眼前平静的铁云关不断交错,让谢六仿若置身两个时空,一时有些恍惚 。 “谢都尉,旧地重游,似乎颇有感触?” 就在谢六沉浸在往昔与现实交错的复杂情绪中时,骑马在他身前的皇太孙秦承煜,身着金黄盔甲,那红色披风随风烈烈飘荡,突然开口问道。 一旁的李太存也神色漠然地转过头来,目光扫过谢六,不等谢六回答,便插口道:“殿下,谢大人发迹以来,除了独身问道剑门与京都城外大战仙人剑,最出名的便是在这铁云关浴血一战。自然此刻应该是回忆起了当初的英勇,正沉浸回味呢。” 他说这话时,提及剑门与仙人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恨意,言语间满是嘲讽之意。 谢六闻言,缓缓转过头,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刺骨,竟当着秦承煜的面,毫不掩饰地释放出凛冽杀意,冷冷说道:“我与剑门乃是私仇,李大人若是想为宗门雪耻,现在你我二人便可离开队列去关外一战。只是,你可知,这铁云关上,有多少为国捐躯的忠魂,你若再无礼,别怪谢某也不讲情面。” 这一番话,如同一把利刃,划破了原本还算平和的氛围。 秦承煜与李太存脸色瞬间大变,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一向沉默寡言、秉持和为贵的谢六,今日竟如此一反常态,说话毫不客气。对李太存这般也就罢了,可他竟丝毫不顾皇太孙的颜面。 秦承煜正要发作,一旁一直沉默的齐王,突然也冷冷说道:“李大人,你可知,我儿潇武便是捐躯于这城垛之上?” 齐王并未提及皇太孙,只是看向李太存的眼神中,满是寒霜与愤怒。 秦承煜心中暗叫一声糟糕,暗骂自己糊涂,竟忘了这至关重要的一点。李太存被谢六的言语刺激,本正要发作,听到齐王这话,猛地反应过来,齐王与谢六乃是翁婿关系,齐王世子正是战死在这里。 秦承煜正绞尽脑汁想着说点什么来缓和这剑拔弩张的气氛,恰在此时,只见大军已然全部走出关门。 一名斥候快马奔来,单膝跪地禀报道:“启禀殿下,燕州骑兵三日前已集结完毕,在五十里外安营扎寨,燕州威武大将军柳栋已在羽林军预定安营之处等候见驾。” 而这位柳栋,可不简单。他是兵部尚书柳楠嫡亲的弟弟,官拜二品威武大将军。其军事才能在大懿朝堂素有耳闻,麾下军队纪律严明、作战勇猛。此次经皇太孙力荐,柳栋从大懿西南狼兵驻地调任而来,摇身一变成了燕州骑兵统领。 柳栋身形魁梧壮硕,满脸络腮胡,一双虎目炯炯有神,透着久经沙场的果敢与坚毅。他在西南任职期间,曾多次率狼兵平定当地叛乱,立下赫赫战功,威名远扬。此次被委以燕州骑兵统领的重任,他深感责任重大,却也斗志昂扬。 燕州骑兵向来以机动性强、骑射精湛着称,是大懿军队中的精锐力量。柳栋到任后,便全身心投入训练,日夜操劳,将自己在西南积累的作战经验和治军之法融入其中,短短时日,便将燕州骑兵整治得焕然一新,只等一声令下,奔赴战场。 如今,听闻皇太孙率领羽林军抵达,他早早便在安营之处等候,满心期待着与大军会合,一同出征高句丽,在那遥远的战场上一展身手,为大懿开疆拓土 。 第213章 疑点重重 秦承煜听闻斥候的禀报,目光在齐王与谢六身上稍作停留,没再多说什么,当即双腿一夹马腹,策马驶出队列。 在李太存的贴身保护下,他带着五十名羽林军骑兵,扬尘而去,马蹄声如密集鼓点,向着远处奔去。谢六此前便被秦承煜安排负责保护齐王,此时不一同前往,倒也合情合理。 谢六瞧了一眼齐王,只见他频频回头,目光紧紧盯着城头,眼神中满是眷恋与哀伤。谢六心里清楚,齐王这是在怀念自己战死于此的大儿子秦潇武。 “父王。” 谢六轻声唤道,这一声轻唤,打破了齐王的沉思。 齐王转过头来,望向谢六,刹那间便明白谢六定是有要事相商。他忽然想起,谢六之前提过,要等出关之后再告知自己皇帝安排的任务。想到这儿,齐王立刻打起精神,挺直了腰板,高声吩咐大军继续前行。 随后,他不带任何侍从,与谢六各自策马,离开队伍,朝着一块高地疾驰而去,远远望去,像是在勘察地势。 二人来到高地上,勒住缰绳。此时,四下无人,唯有风声呼啸而过。 齐王率先开口:“阿正,现在可以说了吧,陛下到底安排了什么任务?”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谢六,眼中既有期待,又隐隐带着一丝不安 。 谢六抬眼环顾四周,确认无人靠近后,才压低声音,神色凝重地对齐王说道:“父王,陛下有令,待大军得胜回朝之际,要我除掉皇太孙与李太存。且最好伪装成病逝的模样,毕竟皇太孙自幼体弱,长途征战、舟车劳顿之下,有个意外倒也说得过去。” 齐王听闻此言,先是一怔,随后竟长长地舒出一口气,脸上浮现出如释重负的神情。谢六见此,眼中满是惊奇,不禁面露疑惑之色。 齐王瞧出谢六的不解,苦笑着解释道:“阿正啊,既然圣上已然知晓本王此前那些事,自我接到圣上命我出征的旨意起,便一直忧心忡忡,时刻担心圣上会对齐王府不利。如今圣上安排你对皇太孙下手,这就意味着,他老人家打算放过齐王府了呀。” 齐王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摇头,眼神中既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又带着几分无奈与感慨:“本王这些日子,整日提心吊胆,夜不能寐,就怕圣上一道旨意下来,齐王府便万劫不复。如今看来,圣上还是念着咱们家多年的功勋,给咱们留了条活路。” 说罢,齐王望向远方行军的大军,目光中透着一丝复杂的情绪,似乎在思索着未来的路该如何走 。 谢六此前听司徒鹤观分析过皇帝的心思,明白皇帝并非是念及齐王府的功勋才这般安排,但此刻他也明智地选择缄口不言。 齐王沉默了一阵,目光紧紧盯着坡下随风烈烈飘扬的军旗,突然话锋一转,问道:“阿正,你觉不觉得,咱们集结一百万大军,去攻打一个内忧外患的高句丽,实在是太过大动干戈了?” 谢六闻言,原本有些凝重的神情瞬间为之一振。他之前心底就隐隐泛起过这样的怀疑,只是一直没机会深究。此刻听齐王主动提起,以他对齐王的了解,知道对方必定知晓些内幕。 当下,谢六迫不及待地低声问道:“父王,我也一直为此事困惑不已。您是不是知道其中缘由?” 他微微凑近齐王,眼神中带着探究之意。 “大军在高句丽得胜后,是不会班师回朝的。” 齐王眼中陡然闪过一抹凌厉的杀意,语气森冷得如同腊月里的寒风,直直地盯着谢六说道。 “你看看这个。” 齐王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封密旨,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收到的,随即便递给了谢六。 谢六满脸疑惑,伸手接过密旨,缓缓打开。只见上面字迹工整地写着:半月前,扬州各地出现匪患,且情况愈演愈烈,如今已然开始有些失控。部分郡城为求自保,都已经开始闭城。 谢六看完后,抬眼看向齐王,眼中虽满是对扬州变故的惊讶,但一时之间,实在不明白皇帝这道密旨,除了告知这么一个情况外,什么指令都没有,为何单单要给齐王说这些。 他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问道:“父王,陛下这旨意,只说扬州匪患,却未提任何应对之策,也未表明让我们做些什么,这其中究竟有何深意?” 齐王冷不丁地发出一声冷笑,那笑声里满是洞悉一切的意味,说道:“区区匪患,若放在平常,何足为惧?且不说扬州各郡本就有守军,哪怕真如传言那般,扬州官场烂透了,官员皆是酒囊饭袋。可只要陛下一声令下,虎符在手,一道旨意传达,福州水师顺江南下,即便整个扬州都不幸沦陷,要不了一个月,也定能将其光复。如此简单的事,陛下却偏偏给我这个即将出征北征的老头子发来这道密旨,你不觉得蹊跷吗?” 谢六听着齐王这番分析,眉头拧成了个 “川” 字,心中愈发糊涂,神色间满是困惑。 齐王瞧都不瞧谢六一眼,仿若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自顾自地继续说道:“起初,本王绞尽脑汁,怎么也参不透陛下的深意。但今日,你告知我陛下让你所做之事后,我便恍然大悟了。” 谢六迫不及待地追问道:“父王,圣上究竟是何意?” 此刻的他,如同在黑暗中摸索的行者,急切渴望齐王能为他指明方向,解开心中这团迷雾 。 “你宰了皇太孙李太存,陛下肯定也会对柳家下手。柳栋身为将领,一定会命丧在高句丽的战场,这是毋庸置疑的。而燕州柳家、京城柳府也定然在劫难逃。如此一来,这百万大军,自然就会由我这个副元帅兼先锋来统领。陛下是要我在得胜后,顺南洋南下,从南边率军进扬州,去剿灭匪患啊。” 齐王说着,言语中不禁流露出一丝无奈。 谢六听了,更是满脸的困惑,心中疑窦丛生,忍不住问道:“父王,皇帝为何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呀?大军平定高句丽,少说也得月余时间。月余之后,如果扬州匪患真如密旨中所说那般严重,那时百姓恐怕早已民不聊生了。圣上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呢?” 他实在想不明白,皇帝为何要采用这样复杂的安排,而不是直接派遣军队去扬州平乱,这其中必定有着不为人知的深意,可他却怎么也琢磨不透。 齐王望着远处开始扎营的士兵,不带一丝感情的说:”圣上,要的就是,民不聊生。而且必须是由本王带着兵去。“ 第214章 势如破竹 五日时光转瞬即逝,仿若白驹过隙。这五日里,皇太孙秦承煜尽显雄才伟略,在军中雷厉风行地推行起人事任命举措。 他目光独到,大胆启用诸多名不见经传的新人,将他们破格提拔为基层将领。军中向来有个不成文的惯例,每逢大战,每个元帅都会安插亲信进入军队,意图在战场上混取军功,因此各营主将对这类事早已习以为常。 只要这些新任命不触及自身核心利益,大家便都默契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此次皇太孙的人事安排,众人虽感意外,但权衡之下,也纷纷表示支持,一时间,军中上下对皇太孙的决策保持着表面上的一致拥护。 与此同时,燕州骑兵与羽林军厉兵秣马,早已整装待发。当御前侍卫护送着高句丽公主李淑宗抵达中军大帐时,这一举动仿佛点燃了大战的导火索。 在一片肃穆而又激昂的氛围中,百万大军正式拔营启程,浩浩荡荡地向着高句丽进发。那场面蔚为壮观,军旗蔽日,尘土漫天,士兵们的脚步声与战马的嘶鸣声交织在一起,仿佛一首雄浑的战歌。 齐王名义上被皇帝任命为先锋,然而皇太孙却以其身份贵重为由,下达指令让他与齐王世子一同负责保证后军物资的供应。齐王对此并未反驳,神色平静地遵命行事。谢六作为被皇太孙任命的齐王的贴身侍卫,自然也跟随齐王留守后军。 皇太孙自己则坐镇中军,运筹帷幄。他大手一挥,命柳栋率领三十万燕州铁骑作为先锋部队,率先挥师北上。此刻,大军已如离弦之箭,向着高句丽迅猛突进,大战一触即发,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紧张而又浓烈的硝烟味道 。 大懿的军队宛如一股汹涌的钢铁洪流,锐不可当。自出征以来,其势如破竹,所到之处,高句丽的防线纷纷瓦解。此前听闻大懿出兵的消息,高句丽的反军便已然军心浮动,惶惶不可终日。如今面对战力非凡的大懿燕州铁骑,他们更是难以招架。 在柳栋的率领下,大懿先锋军一路高歌猛进,仅仅用了十天的时间,便风驰电掣般地杀到了高句丽的都城 —— 平京城下。那一路上,铁骑所过之处,沙尘滚滚,喊杀声震天,高句丽的军队节节败退,毫无还手之力。 然而,当大军抵达平京城外时,皇太孙秦承煜却突然做出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决定。他一反常态,果断地下令大军停止前进,将平京城团团围住,却并不发动进攻。一时间,原本紧张激烈的战场氛围陡然间变得诡异起来。 将士们纷纷露出疑惑的神情,不明白皇太孙此举究竟是何用意。但军令如山,他们只能遵从命令,迅速调整部署,在平京城外严阵以待。 而此时的平京城内,高句丽的军民们同样是人心惶惶,面对大懿军队的围城之势,他们不知道敌人何时会发动进攻,只能在恐惧和不安中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大军围困平京的第三日,后军才缓缓抵达。一路奔波,风尘仆仆。齐王领着齐王世子与谢六,步伐沉稳地走进中军大帐,准备面见皇太孙复命。 踏入帐内,只见帐中布置得威严庄重。皇太孙秦承煜端坐于主位,神色淡定从容,周身散发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高句丽公主李淑宗则坐在侧位,眉眼低垂,神情有些复杂。各营主将整齐站立两旁,目光炯炯,气氛略显凝重。 而在堂下,竟跪着一人。仔细一看,原来是平京城中贵族们派出的使者。那使者低着头,身体微微颤抖,口中正说着要投降的话语。 谢六见状,心中不禁暗自对秦承煜 “不战而屈人之兵” 的谋略表示赞赏。能在大军压境之际,巧用围城之术,不费一兵一卒便让敌方主动投降,这等手段确实高明。 谢六心中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可惜的并非是将士们失去了在战场上拼杀立功的机会,而是眼前这位谋略过人的皇太孙秦承煜。他看着秦承煜从容不迫地应对着来使,那举手投足间的自信与睿智,无不彰显着非凡的才能。 秦承煜虽非帝王血脉,却有着远超常人的智谋与胆识,在这短短时日里,将百万大军调度得有条不紊,更是巧用围困之策,不费一兵一卒便让兵力最为众多的平京主动请降,如此手段,即便是许多正统出身的皇室子弟也难以企及。 可谢六心中清楚,自己身负皇帝的密令,待这场战事结束,便要亲手送秦承煜和李太存上路。想到此处,谢六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 他暗自叹息,目光在秦承煜身上停留片刻后,便收敛了情绪,恢复了平日里的沉稳。 齐王看了看堂下的使者,又看了看端坐高位的皇太孙,微微抱拳行礼,开口说道:“殿下,后军已顺利抵达,物资充裕,可保大军后续所需。我等特来复命。” 皇太孙微微点头,目光从齐王等人身上扫过,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缓缓说道:“辛苦王叔和诸位了。如今高句丽既已有投降之意,这仗便不用再打了。接下来,我们需妥善处理投降事宜,稳固在高句丽的局势。” 众人纷纷领命,帐内气氛虽依旧严肃,但却多了一丝胜利的喜悦 。 高句丽都城平京内,局势已然明朗。为表诚意,高句丽果断献出了主要谋划造反的三大家族的族长,他们被五花大绑,脸上满是惊恐与绝望。 随着沉重的城门缓缓打开,吱呀的声响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仿佛是这座城市对过往纷争的一声叹息。 皇太孙秦承煜身着华丽且威严的战甲,骑在高头大马上,于城外威风凛凛地接受投降。他神色庄重,眼神中透着胜利者的从容与自信,俯瞰着那些低头臣服的高句丽众人。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为其镀上了一层神圣的光辉,仿佛他就是这片土地新的主宰。 投降仪式结束后,秦承煜略作思索,便下达了命令。他命柳栋率领十万大军,护送着高句丽公主李淑宗进城。 柳栋身姿挺拔,领命后即刻整军,那十万大军军容严整,步伐整齐划一,如同一股钢铁洪流般向着城内涌去。他们的任务,便是护着李淑宗顺利接手王位,稳定高句丽的局势。 而自始至终,齐王以及他所带领的一众将领,都未曾参与到这进城受降、扶持新王的关键事务当中。 他们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齐王的脸上神色平静,看不出太多情绪,但心中或许也在暗自思量着这局势的发展。谢六则站在齐王身旁,目光紧紧盯着那进城的队伍,心中思绪万千。 第215章 尘埃落定? 在平京城内,受降仪式进行得无比顺畅。大懿的百万雄师陈兵城下,那如山似海的威压,让高句丽的贵族们毫无反抗之力。曾经那些自以为是的谋划和挣扎,在这强大的军事力量面前,不过是徒然的挣扎,如同跳梁小丑般可笑。 仅仅五日时间,一切叛乱都被迅速平息。李淑宗在大懿军队的支持下,顺利登上了王位。她明白高句丽如今的处境,为了保住国家的安稳,不得不向大懿低头。于是,她恭敬地献上国书,明确表示依旧奉大懿为上国,并且承诺来年的供奉会翻倍。 当这份国书被送到平京城外的中军大营,交到秦承煜手中时,所有人都明白,高句丽之事终于尘埃落定。秦承煜看着手中的国书,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深知,这一场胜利不仅是军事上的成功,更是政治上的一次重大胜利,自己更是功不可没。 随后,秦承煜立刻以八百里加急的方式,将军报送往京都。十天后的一个下午,一道圣旨跨越千山万水,远道而来。 根据大懿皇帝的圣旨,五十万羽林军将留下四十万大军,继续留守在高句丽,协助高句丽女王李淑宗镇压可能出现的残余叛乱势力。而其余的大军,则准备班师回朝。 接到圣旨后,军营中顿时忙碌起来。留守的将士们开始重新安排部署,准备在这片异国的土地上继续履行自己的职责。而那些即将回朝的将士们,则满心欢喜,期待着早日回到家乡,与亲人团聚。 中军大帐外,军旗猎猎作响,军马嘶鸣声此起彼伏,声势浩大。然而帐内的气氛却显得凝重,秦承煜、李太存、柳栋三人的脸上都笼罩着一层疑惑与不解的阴霾。 李太存率先打破了沉默,微微皱着眉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困惑:“明明燕州军对高句丽的形势更为熟悉,而且调遣他们留守,回军也更为方便。可陛下却偏偏要舍近求远,让豫州的羽林军留下。这其中的缘由,实在是有些说不通啊。” 一旁的柳栋神色平静,目光深邃,微微颔首表示赞同:“确实如此,陛下此举,着实令人难以捉摸,不知其中有何深意?” 两人心里都清楚,皇帝这一决策背后,很可能是对东宫、对皇太孙秦承煜有所防备,才特意将皇太孙的亲军羽林军留在高句丽。 但这种涉及帝王心思、离间皇室关系的话,一旦被别有用心之人知晓,扣上一顶离间天家的罪名,那可是必死无疑的大罪。所以他们只能旁敲侧击,引导秦承煜自己思考其中的利害关系,再顺势加以引导,让秦承煜提前有所准备。 毕竟如今大军尚在外地,皇太孙又刚刚立下赫赫军功,在军中威望大增。在这种情况下,对于圣旨的执行和解读,其实有着不少可以操作的空间。若是应对不当,很可能会陷入极为被动的局面。他们必须谨慎行事,在这复杂的局势中为秦承煜谋划出一条稳妥的道路。 秦承煜静静地听着两人的话语,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他心中也对皇帝的这道旨意感到疑惑,隐隐察觉到其中似乎隐藏着更深的危机。但他深知此事的敏感性,不敢轻易表露自己的想法,只是在心中暗自盘算着应对之策 。 “柳大人,不知柳尚书,有没有信件传来?” 秦承煜目光深邃,突然开口问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柳栋听到这话,心中顿时一动,瞬间明白了秦承煜话语背后的深意,不禁暗自一喜,心想:“殿下果然更信任我柳家。” 他微微欠身,脸上露出恭敬的神色,当下回复道:“启禀殿下,大哥确实已经派人来了。只是近日殿下军务繁忙,那人一直在等候殿下的传唤。” 秦承煜闻言,原本紧蹙的眉头微微舒展了些许,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光芒,语气沉稳地说道:“传进来。” 不一会儿,一名身着便服的男子被带了进来。他步伐稳健,神色恭敬,进入大帐后,立刻单膝跪地,向秦承煜行礼:“小人拜见皇太孙殿下。” 秦承煜微微点头,目光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男子,开口问道:“你是柳尚书派来的?可有书信?” 男子从怀中掏出一封密信,双手呈上,说道:“回殿下,小人正是柳尚书所派,这是尚书大人让小人交给殿下的书信。” 秦承煜接过书信,小心翼翼地拆开,目光迅速扫过信中的内容。随着阅读的深入,他的神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柳栋和李太存两人静静地站在一旁,不敢出声打扰,心中都在猜测着信中的内容究竟写了些什么,会让秦承煜有如此反应。 看完信后,秦承煜沉默了片刻,然后将信放在桌上,抬起头来,目光看向柳栋和李太存,缓缓说道:“看来,事情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我们得好好商议一下,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另一边,谢六在大营外踱步巡查,不经意间,目光扫向一棵大树下,瞬间捕捉到排列怪异的石子。刹那间,谢六精神一振。 他没有丝毫迟疑,迅速牵过战马,利落翻身上鞍,单人独骑出了大营。一路疾驰,紧紧循着石子标记的方向,径直朝着树林奔去。 行进途中,他时刻保持警惕,双眼如鹰隼般锐利,不放过周遭任何细微动静。果然,不出所料,沿途每隔一段距离,便会出现新的石头标记,恰似一条隐秘的丝线,牵引着他步步深入。 随着深入树林,周遭愈发静谧,唯有偶尔传来的鸟鸣和清脆的马蹄声。终于,在树林深处,谢六瞧见了等候多时的成无柳。 成无柳身着一袭玄色劲装,身姿笔挺,仿若苍松扎根于一棵大树之下,周身散发着沉稳的气息。他见谢六赶来,微微颔首示意,眼中闪过一丝欢喜。 谢六急忙勒住缰绳,翻身下马,快步上前,满脸疑惑地轻声问道:“阿斜,你怎么会来这儿?” 第216章 决议 成无柳目光灼灼地紧盯着谢六,突然反问道:“阿正,皇帝让你在回朝途中杀了秦承煜,你可有计划了?” 这问题如同一把锐利的匕首,瞬间划破两人之间原本相对平和的氛围。 谢六闻言,神色一凛,沉默了好一阵。他的目光在四周游移,微微凑近成无柳,低声说道:“阿斜,此事棘手得很。皇帝为了这事,特意派了谢老鬼和王叔平来暗中协助我。这二人目前还不知道任务是暗杀皇太孙,一直远远跟着,此刻应该就在这附近潜伏着。” 顿了顿,谢六又接着说:“还有一事,齐王跟我透露了些隐情。皇帝有意把扬州匪患的事儿往扬州的各大家族身上引,拐弯抹角地暗示齐王,等这边战事一了,带兵去扬州剿匪。我瞧着,皇帝这棋局布得大,背后怕是藏着更深的算计。” 成无柳听谢六说完,眉头瞬间拧在一起,神色凝重地看向谢六,沉声道:“阿正,秦承煜可不是那么好杀的。他整日都在大军重重保护之中,李太存更是一刻不离地守在他身旁。就凭谢老鬼他们俩,想要得手,难如登天。咱们得想个周全的法子,把李太存从大军里引出来,而后你我合力解决掉他,再让谢老鬼和王叔平瞅准时机潜入下毒。记住,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这才是重中之重。” 谢六听后,深以为然,默默点了点头,旋即陷入了沉思。他脑海中飞速地运转着,思索着究竟该如何实施这 “调虎离山” 之计,才能既不引起他人怀疑,又能顺利将李太存引出大军的庇护范围。 成无柳瞧着谢六陷入思考,稍作停顿后,又继续开口道:“要是齐王的猜测没错,再结合皇帝跟你透露的那些意思,我看呐,皇帝怕是早就厌烦了世家对朝堂的威胁,打算借机好好整顿整顿大懿的世家了。你想啊,柳家在朝中势力盘根错节,皇帝这次对柳家动手,可不就是个开端嘛。往后啊,说不定还有更多世家要被牵连进去。” 谢六抬眼看向成无柳,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二人再度陷入沉默,唯有树林间的风声,仿佛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惊涛骇浪 。 谢六一番思索后,打破沉默,缓缓说道:“事有轻重缓急,咱们一件件来办。当务之急,得先解决李太存。阿斜,既然你来了,这引出他的重任,便落到你头上了。” 成无柳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开口问道:“你打算让我怎么引他出来?李太存向来谨慎,可不是轻易能上钩的。” 谢六目光一凛,胸有成竹地继续说道:“李太存对剑门四绝之事一直耿耿于怀,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虽说他忌惮我的身份,暂时只能对我隐忍,但若是听闻破了剑门四绝中剑阵之人出现了,以他那睚眦必报的性子,定会按捺不住。明日,我来安排,让他知晓你的行踪。你只需在军营附近现身,等他得知消息,忍不住前来寻你报仇时,你便佯装不敌,一路将他引到这树林之中。届时,你我二人在此设伏,送他上路。” 成无柳听完,仔细思忖了一番,觉得此计虽有些冒险,但并非不可行。他微微点头,神色坚定地说:“行,阿正,就依你所言。” 随后,二人又凑到一起,低声商量了诸多行动细节,直至暮色渐浓,周遭愈发昏暗,成无柳才向谢六道别,身形一闪,隐没在树林深处,先行离去,为明日的行动做最后的准备 。 谢六目送成无柳离去,身影消失在树林的幽暗中后,抬手从怀中取出谢老鬼之前交给他的虫卵。这虫卵看似普通,实则是极为隐秘且关键的联络工具。 母虫在谢老鬼手中,无论他们身处何方,只要谢六将手中虫卵捏碎,散发出的特殊气味便会引得母虫躁动不安。谢老鬼与王叔平一直都不会离谢六太远,谢老鬼将母虫放出,二人便会跟随而来。 谢六眼神一凛,手指微微用力,虫卵瞬间破碎。他静静伫立原地,等待着谢老鬼和王叔平的到来。 果然,不出半炷香的工夫,树林边悄然出现两个身影,正是谢老鬼和王叔平。二人轻功卓绝,身形如鬼魅般,几个起落间便来到谢六跟前,动作整齐划一地抱拳行礼,恭声道:“见过谢爵爷!” 自皇帝将二人安插进御前侍卫,归入谢六手下后,这还是谢六第一次主动联系他们。他们心里清楚,谢六此举必然是有重要任务安排,当下丝毫不敢懈怠,神色间满是凝重与恭敬,等待谢六开口吩咐。 谢六目光如炬,紧紧盯着眼前的谢老鬼和王叔平。二人保持着抱拳行礼的姿势,身姿笔挺,大气都不敢出。谢六就这般沉默着,气氛愈发压抑,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沉甸甸地压在谢老鬼和王叔平的心头。 时间仿若凝固,每一刻都过得无比漫长,二人额头上渐渐沁出细密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脚下的土地上,却始终不敢挪动分毫,更不敢贸然开口询问。 良久,谢六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平静:“免礼。” 简简单单两个字,却似一道赦令。谢老鬼和王叔平顿时如释重负,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悄然退到一旁,垂手站立,神色恭谨,静静地等候谢六接下来的吩咐,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 谢六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中透着一丝让人难以捉摸的意味,冷不丁问道:“二位,可知御前侍卫与大懿其他军队有何不同?” 谢老鬼与王叔平闻言,下意识地相互对视了一眼。这一眼间,二人用默契完成了短暂的交流,心中都在飞速思索着该如何作答。 稍作停顿后,王叔平向前一步,躬身行礼,语气恭敬且沉稳地回答道:“回禀谢爵爷,御前侍卫乃天子亲卫,身负保卫陛下安危、执行陛下机密要务之重任,只听圣命,唯陛下之命是从,一切行动皆以陛下旨意马首是瞻。” 说罢,王叔平微微抬头,目光小心翼翼地看向谢六,试图从对方脸上捕捉到一丝情绪变化,以判断自己的回答是否令其满意。 谢六听完,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抹略带嘲讽的冷笑,紧接着追问道:“那么二位,可做得到,陛下所指之下,遇神杀神,遇佛弑佛?但凡陛下有令,不论对象是谁,都能毫不犹豫地执行?” 话一出口,周遭的空气仿佛瞬间降至冰点,谢老鬼和王叔平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心头,他们隐隐猜到了谢六此番问话背后或许隐藏着极为重大且棘手的任务,但此刻,除了给出肯定答复,似乎别无选择 。 第217章 投名状 谢老鬼和王叔平听闻谢六这般质问,心中瞬间雪亮,明白已然没有退路。这几日随军而行,他们早已暗自思忖,皇帝秘密安排自己二人跟随谢六,绝不可能仅仅是保护皇太孙这么简单。 谢六都被调去保护齐王,皇太孙那边连谢六都无需安排,又怎么会需要他们呢?他们隐隐察觉到,此行恐怕要卷入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之中,内心虽满是不安,可也深知已然无路可退。 当下,二人对视一眼,目光中闪过决然,齐声高声回应道:“唯陛下之命是从,万死不辞!” 声音斩钉截铁,在这树林间回荡。 谢六听后,面色依旧沉稳,没有丝毫波澜,仿若这二人的表态早在他意料之中。他缓缓抬手,从怀中掏出御赐令牌,令牌在黯淡的光线中隐隐泛着冷光,那是皇权的象征。 紧接着,谢六目光锐利如鹰,依次扫过谢老鬼和王叔平的脸庞,沉声道:“陛下将你二人归入我门下,实乃有一件关乎天家颜面、皇室正统的大事,需你二人协助我完成。你们原本身为原太子死士,往昔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是陛下宽宏大量,给了你们改过自新、戴罪立功的机会,你们可懂得珍惜?” 谢老鬼和王叔平听闻 “天家颜面、皇室正统” 这几个字,瞬间只觉头皮发麻,一股寒意从脊梁骨直蹿上头顶。刹那间,二人面色惨白如纸,眼神中满是惊恐与惶然。他们心里再清楚不过,能跟这等关乎皇室根基的大事扯上关系,那必定是惊天动地、稍有差池便会万劫不复的任务。 二人几乎在同一瞬间,双腿一软,“扑通” 一声重重地跪在地上。膝盖磕在坚硬的土地上,钻心的疼痛此刻却丝毫引不起他们的注意。 他们低垂着头,身体微微颤抖,大气都不敢出,等待着谢六接下来那足以决定他们命运的话语。 此刻,周遭的树林仿佛也被这紧张压抑的氛围感染,风声似乎都减弱了许多,只有偶尔传来的树叶沙沙声,更衬出这份死寂般的安静 。 过了一会儿,谢六瞧着二人这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心中估摸着敲打也差不多了,这才缓缓开口:“王叔平,我知晓你在易容变相之术上造诣极高。今夜,我会设法约皇太孙的侍卫长饮酒。届时,你就扮作一旁服侍的侍卫,务必全神贯注,仔仔细细观察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到了明日,你必须变成他,从神态到举止,要做到一模一样,你可听明白了?” 王叔平一听这话,心中 “咯噔” 一下,涉及皇太孙,他瞬间隐隐猜到了事情的大概走向。但他深谙其中利害,绝不敢多问半句,更不会愚蠢到去询问那侍卫长该如何处置之类的问题,只是忙不迭点头,声音略带颤抖地应道:“是,谢爵爷,小的明白,定当竭尽全力。” 一旁的谢老鬼,此刻已然吓得脸色煞白,身子止不住地瑟瑟发抖。他心里透亮,这显然是卷入了皇帝一家的内斗之中,如此惊心动魄的皇家隐秘,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场,他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只能低垂着头,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团。 谢六可不管二人此刻是何反应,目光一转,看向谢老鬼,继续吩咐道:“我也知道你老鬼在下毒一道上极为拿手,且能做到事后查验不出丝毫痕迹。从明日起,你每日给王叔平安排毒药。王叔平,你寻机把毒药下到皇太孙的饭菜里。我要皇太孙在踏入铁云关时,看似偶感风寒,进而引发旧疾,最终不治身亡。记住,这可是圣命!” 二人听后,顿时大惊失色,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他们 “扑通” 一声,再度五体投地,趴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更不敢给出答复。 他们心里清楚得很,以自己二人的卑微地位,若是不答应,谢六绝对会当场动手,毫不留情地取了他们性命。 逃跑?更是想都别想,就谢六那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普天之下,谁敢说在距离谢六如此之近的地方,能躲过他那致命一刀? 可若是答应下来,这等关乎天家的绝密之事,他们又怎能在知晓真相后还侥幸存活,更何况还是负责具体动手的人,事后被灭口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一时间,二人陷入了进退两难、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绝境之中 。 谢六久久未听到二人答复,目光扫过趴在地上的谢老鬼和王叔平,瞧着他们瑟瑟发抖的模样,心中暗自冷笑,这一切早在他的预料之中。他不慌不忙,再次伸手探入怀中,取出两粒漆黑如墨、散发着诡异气息的药丸。 “抬起头来!” 谢六突然一声低喝。谢老鬼和王叔平被这声暴喝吓得浑身一颤,纵使满心恐惧,也只能强打精神,缓缓抬起头来,望向谢六。 只见谢六面沉似水,眼神冰冷,将手中药丸递出,冷冷说道:“这是鹤观先生给二位准备的药丸。普天之下,唯有鹤观先生能解此毒。我知道你二人心中担忧什么,若真要灭你等之口,何须这般大费周章。这药丸既是毒药,也是你们的保命符,你们可明白?” 二人听闻此话,心中皆是一震。他们深知鹤观先生在江湖中那神秘莫测的地位,其医术与用毒之能堪称一绝。若这药丸真是出自鹤观先生之手,那其中利害关系不言而喻。 此刻,他们已然陷入绝境,面对谢六所言,虽不敢全然相信,却也实在没有其他选择,当下一咬牙,各自伸手接过药丸,眼一闭,直接吞了下去。 吞下药丸后,王叔平只觉一股凉意顺着喉咙直下,瞬间弥漫全身,心中满是灰暗与绝望,脸上尽是灰丧之色。而谢老鬼吞下药丸后,面色却有些异样。他微微皱眉,似在细细感受着什么。不经意间抬头看向谢六时,瞥见谢六嘴角那若有若无的笑意,心中却是猛地一亮。 第218章 王叔平的绝技 谢六与谢老鬼一番密商后,趁着夜色,迅速翻身上马,赶回大营。马蹄声在寂静的夜里渐行渐远,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谢六回营后不到半炷香的时间,乔装打扮的谢老鬼和王叔平,身着羽林军军服,手持谢六事先备好的令牌,顺利混进大营。两人压低帽檐,神色自若,脚步匆匆,径直朝着谢六的营帐赶去。 一进入营帐,三人迅速碰头。谢六没有丝毫耽搁,立刻招来火头军,吩咐他们准备一桌丰盛酒菜,送到自己营帐内。 随后,他开始精心策划,以亲近同僚的名义,向今夜无需值夜的皇太孙亲兵发出邀请,相约到营帐饮宴。谢六白天就已仔细观察过,秦承煜的侍卫长今晚同样轮休。 不出所料,没过多久,除了值夜的侍卫,皇太孙中军大帐的二十名亲卫,纷纷应邀而至,在谢六营帐外的空地上围坐一团,喝酒吃肉,欢声笑语不断。 王叔平和谢老鬼扮作普通士兵,穿梭在人群之中,手里提着酒壶,不停地给亲卫们斟酒。与此同时,王叔平目光始终紧盯着侍卫长,不放过他的一举一动。 每当侍卫长开口,王叔平便不动声色地靠近,一边满脸堆笑地给对方斟酒,说着奉承话,一边全神贯注地聆听,牢牢记住他说话的语调、习惯和神态。 而谢老鬼则看似随意地在一旁协助,实际上暗中留意着周围的动静,时刻警惕是否有意外发生。他巧妙地与其他亲卫攀谈,分散众人的注意力,为王叔平创造更多观察侍卫长的机会。 营帐外,烛火摇曳,酒气弥漫,亲卫们沉浸在酒肉之中,丝毫没有察觉到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正在悄然展开 。 酒局在喧闹中一直持续到深夜,皇太孙的亲卫们个个酒足饭饱,兴致高昂。谢六见时机成熟,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以还有要事相商为由,热情地将侍卫长单独请到帐房内。 一进入帐房,谢六仿若不经意间,顺手拿起桌上的水壶,给侍卫长倒了一杯水。此时,侍卫长酒劲上头,只觉口干舌燥,喉咙仿佛要冒烟一般。他接过水杯,连声道谢,仰头一饮而尽。 谢六从容地走到帐内的床铺边,看似随意地坐下,目光却始终紧紧盯着侍卫长。侍卫长喝完水,顿觉清爽不少,开口道:“爵爷,失礼了。不知爵爷有何事吩咐?卑职,卑职……” 话还未说完,突然感觉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整个世界天旋地转。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摇晃起来。 就在侍卫长即将倒下的瞬间,谢六身形一闪,迅速接住了他。谢六动作娴熟,将侍卫长放入提前准备好的大箱子里,随即将箱子扣上锁。几乎就在同一时刻,在外面负责迎来送往的谢老鬼和王叔平推门走了进来。 “不会毒死了吧?” 谢六见谢老鬼进来,神色凝重,急忙开口问道。谢老鬼自然明白谢六所指,微微俯身,压低声音回道:“爵爷放心,爵爷不想让他死,他就绝对死不了。接下来的五天,爵爷把箱子交给我照料,我定不会让他发出任何动静,更不会让他丢了性命。” 谢六听后,满意地点点头,吩咐道:“行,此事极为关键,你务必万分小心。他暂时还不能死,后面我还有大用。” 说完,谢六转身看向王叔平,眼神中充满期待,“来吧,展示一下你的绝技。” 王叔平闻言,上前一步,抱拳行礼,随后快步走到箱子旁,打开箱盖。他伸手在箱子里摸索,拿出一些特制的模具,对着侍卫长的脸仔细比划,测量五官的轮廓和尺寸。片刻后,他将箱子合上并锁好,转身走到谢六办公用的桌子前,拿出一个小箱子,取出一面镜子,坐在镜子前开始精心捣鼓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大约半个时辰后,谢六和谢老鬼都等得有些困乏,眼皮开始打架。就在这时,王叔平站起身来。此时,他的身材依旧是王叔平的模样,可那张脸,竟和侍卫长一模一样,毫无破绽。 谢六见状,不禁拍手称奇,由衷赞叹道:“妙!实在是妙!” 紧接着,他又想到身形的问题,开口问道:“身形又该如何解决?” 王叔平闻言,抬手点了自己脖子处的一处穴位,随后,用与侍卫长极为神似的声音说道:“爵爷请稍候。” 话音刚落,只见王叔平的身体开始发出阵阵骨节碰撞的声响,如同炒豆子一般。在谢六惊讶的目光中,他的身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拔高变壮。不一会儿,王叔平的身形已经与侍卫长毫无二致。 “缩骨功!” 谢六不禁低声惊叹,眼中满是震撼。他深知缩骨功修炼艰难,没想到王叔平竟能将其运用得如此炉火纯青,心中对此次计划又多了几分胜算 。 谢六有条不紊地将皇太孙日常的行为习惯,以及侍卫长的值班规律,一一详细告知王叔平。交代完毕,他目光如炬,严肃吩咐道:“明日,你寻机在李太存面前,装作不经意地跟我提起,就说找到了能帮我对付剑门的人。随后我会喊你出去单独谈话,李太存肯定会跟上偷听,到时你就透露那人已经按约定来了,约好在军营外十里的树林见面。” 安排完王叔平的任务,谢六转头看向谢老鬼,沉声道:“你即刻着手准备毒药,要慢性发作的。等李太存尾随我出营后,让王叔平趁机下毒。务必保证秦承煜在踏入铁云关时,恰到好处地‘病发身亡’。” 二人神情肃穆,齐声应道 “是”,领命后便迅速退了下去。 谢六独自坐在营帐内,烛火摇曳,将他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他望着营帐外浩瀚的星空,不知为何,一股难以言喻的不安在心底悄然滋生。谢六自恃阅历丰富,以往执行过无数凶险万分的任务,可像这般内心隐隐不安的感觉,还是生平头一遭。 他眉头紧皱,起身在营帐内来回踱步,试图理清心中的不安。是计划出了纰漏,还是对秦承煜即将到来的命运,产生了一丝不忍?又或者,是冥冥之中,预感到了即将降临的灾祸?谢六越想越心烦意乱,伸手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心中暗自叹息:“这趟浑水,远比想象的更深更险啊……” 夜风裹挟着几分凉意,吹进营帐,烛火猛地晃动几下,差点熄灭。谢六下意识地握紧腰间刀柄,望向秦承煜所在营帐的方向,心中默默祈祷计划能够顺利实施,殊不知更大的危机,正悄无声息地向他逼近 。 第219章 背叛 一切按部就班,进展得颇为顺利。时光悄然流逝,不知不觉便到了午后。正如谢六所料,李太存果然中了圈套。上午,王叔平假扮的侍卫长巧妙布局,一番精湛演绎,成功勾起了李太存的好奇心。午饭过后,谢六故意骑上战马,大摇大摆地出了大营。一路上,他刻意放慢速度,任由战马悠然踱步,朝着十里外的树林行去。 与此同时,得到消息的成无柳,早已在树林中静静等候。午后的树林,日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成无柳背着长剑,伫立在一棵大树之下,空荡荡的右袖在微风中轻轻飘荡,显得格外醒目。远远瞧见谢六骑马而来,他抬起左手,向谢六示意。 谢六见状,快马加鞭,很快便来到成无柳跟前。他翻身下马,成无柳立刻低声问道:“他来了?” 谢六目光如炬,神色笃定地回道:“上午,我确定他都听到了。来的路上,我虽没发现他的踪迹,但他必定跟在后面。“ 成无柳与谢六压低声音交流几句,正要转身往树林深处走去时,一道黑影从旁边的灌木丛中闪了出来。竟是李太存,他眼神阴郁,浑身散发着腾腾杀气,死死盯着成无柳,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我听师叔说,在剑门破了剑阵,杀了我门所有持阵长老的人,留了一臂在山上。那个人就是你,对吧!” 成无柳嘴角一勾,冷冷地笑了一声,语气中满是不屑:“只许你们仗着人多,还跑到京都寻仇,就不许我去讨回个公道?” 李太存听闻这话,杀意更如汹涌的潮水般翻涌上来,手中长剑 “噌” 地出鞘,寒光闪烁,直指成无柳咽喉:“你可知,那几位长老中,有一人正是我爹!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今天,我定要你血债血偿,拿命来!” 话音刚落,李太存周身气机瞬间爆发,一股强大的气流以他为中心向四周席卷而去。狂风平地起,吹得树林里的树木东倒西歪,落叶和尘土漫天飞舞。 成无柳见状,神色一凛,知道此番避无可避。刹那间,他身后的长剑仿佛受到召唤,“嗖” 地飞了起来,稳稳落在他的左手上。与此同时,谢六迅速屈膝,右手紧紧握住刀柄,身体微微前倾,做出拔刀的准备,体内气息翻涌,开始暗暗蓄势。 三人呈三角之势对峙着,周围的空气仿佛被冻结,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风在树林间呼啸,树枝被吹得互相碰撞,发出 “嘎吱嘎吱” 的声响,生死之战,一触即发。 “谢爵爷,您以杀伐果断、武功高强闻名江湖。江湖人称小阎王,以二对一,怕有些名不副实吧?” 就在谢六与成无柳全神贯注,准备与李太存展开一场恶斗之时,一道清亮的声音突然从他们身后响起。 二人身形一滞,转头看去,只见一名身着青衣的剑客缓缓走出。此人正是齐王府手下的梅山七子之一,排名第二的叶少钦。谢六定睛一看,心中猛地一沉,只见叶少钦身后,梅山七子的其余人等也陆续现身,他们个个拔剑出鞘,呈半包围的姿态,与李太存一起,将谢六和成无柳围在中间。 谢六在齐王府时曾与叶少钦等人打过交道,自然认得他们。一时间,他只感觉心口如同被针扎一般,疼痛难忍。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丝侥幸与期盼,问道:“父王,不知道这件事吧?你们,梅山山主背叛了父王,是不是?” 叶少钦眼中闪过一抹同情之色,长叹一口气,缓缓说道:“齐王殿下让我们尽量给你留个全尸。谢爵爷,大家立场不同罢了,不然我也挺同情你的。看得出来,你是真把齐王府当作自己的家,可惜了……” 一旁的叶烟不耐烦地向前一步,冷冷说道:“别跟他废话了!” 说着,他与其他几人纷纷行动起来,脚步轻点,围着谢六和成无柳,按照八卦的方位缓缓移动。 谢六心中一阵剧痛,长叹一口气,脑海中不由自主地闪过齐王府众人的身影。其中,秦潇冉的音容笑貌更是清晰无比,她的一颦一笑,如同刀刻般印在谢六的心头。一滴泪,悄然从谢六的眼角滑落。 随着这口气吐出,谢六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而嗜血,仿佛换了一个人。他缓缓抽出苗刀,刀身出鞘的瞬间,刀气四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 成无柳虽无法真切体会谢六此刻内心的痛苦与愤怒,但他也清楚,齐王府的所作所为无疑是背叛了谢六。刹那间,他怒目圆睁,口中发出一声震天怒吼,身上剑气陡然而发。 那剑气与谢六的刀气相撞,交错纵横间,爆发出强大的气浪。还未等梅山七子和李太存真正动手,这股气浪便如汹涌的波涛,将他们硬生生逼退了一步。 成无柳趁着这股气势正盛,猛地一扬手,手中长剑脱手而出。只见那长剑在空中急速旋转,瞬间化作千万道剑影,如漫天雪花般飞舞。这些剑影迅速汇聚,在他头顶上方形成了一片璀璨的剑幕。 他左手竖起成剑指,置于眼前,眼中尽是不屑,大声喊道:“阿正,他们有眼无珠,忘恩负义!你不必把他们放在心上!还有我!我成无柳,与你同生共死!” 这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豪气冲天,在树林间久久回荡。 谢六听着成无柳的话语,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年幼时的场景。那时的自己被人欺负,身形瘦弱的成无柳勇敢地挡在身前,那小小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无比高大。此刻,眼前独臂而立的成无柳,与记忆中的影子渐渐重叠。 一股豪情在谢六心中陡然升起,他紧紧握住苗刀,刀身光芒大盛。只见一道由气机凝聚而成的巨龙,咆哮着拔地而起,直冲云霄,与空中的剑群相互呼应,威势惊人。 “引龙式!”谢六目光如电,扫视着周围的敌人,大声喝道:“今日你我兄弟二人,便要杀他个片甲不留!” 随着他的喊声,刀气与剑气愈发凌厉,仿佛要将这天地间的一切都斩碎。 第220章 殇 谢六的苗刀在阳光下泛起幽蓝冷光,刀身骤然爆发出刺目血芒。他双足猛然蹬地,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冲天而起,苗刀在空中划出一道血色圆弧。随着他一声暴喝,“破!” 一道水桶粗细的血色剑气从刀身迸发,如狂龙出海般直冲向天际。 天际忽然传来闷雷般的轰鸣,云层剧烈翻滚,一道水桶粗的金色雷电劈开苍穹。谢六的身影在雷光中若隐若现,苗刀高高举起,将那道天雷接引而下。 刹那间,整个战场被照得雪亮,一道由雷电气劲凝聚而成的巨龙虚影从刀身浮现,仰天长啸,声震四野。 “来得好!” 成无柳独臂擎天,左手剑指骤然点向眉心。他身后悬浮的万千剑影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如银河倒泻般汇聚成一条璀璨的金色光龙。 两条巨龙在空中盘旋交织,龙吟声此起彼伏,震得地面碎石纷飞。 梅山七子见状,齐声大喝,各自宝剑出鞘。七人呈北斗七星之势站位,剑气相连,形成一道淡蓝色的防御屏障。 叶少钦手持青釭剑,剑尖朝上,朗声道:“梅山剑阵,起!” 其余六人紧随其后,各自剑诀变化,剑气相互交织,形成一个巨大的八卦阵图。 谢六和成无柳相视一眼,心意相通。谢六双手握刀,将巨龙虚影引向剑阵;成无柳则驱动金色光龙,从另一侧发起冲击。两条巨龙携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轰然撞向八卦阵。 “轰!” 一声巨响,整个树林仿佛被掀翻。参天大树被气浪连根拔起,地面出现蛛网般的裂缝。八卦阵在冲击下剧烈震荡,但很快又恢复原状。叶少钦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但仍咬牙坚持。 “雕虫小技!” 谢六冷笑一声,苗刀换手,右手结印,一声“引龙式!”再次引动天雷。这次的天雷比之前更加粗大,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直劈而下。成无柳也不甘示弱,驱动金色光龙,再次发起冲击。 梅山七子见势不妙,齐声大喝,各自剑诀变化,将八卦阵的防御提升到极致。但在谢六和成无柳的联手攻击下,八卦阵终于出现了裂痕。 就在此时,一直旁观的李太存突然动了。他手持宝剑,冲向谢六,剑锋直指谢六的咽喉。谢六早已察觉到他的动向,侧身避开,同时挥刀反击。 李太存的剑法刁钻狠辣,每一剑都直指谢六的要害。谢六则凭借着精妙的刀法,一一化解。 成无柳见状,驱动金色光龙,冲向李太存。李太存冷笑一声,不闪不避,手中宝剑骤然爆发出刺目寒光。 “破!” 李太存大喝一声,一剑劈出,一道剑气如长虹贯日般直劈金色光龙。 金色光龙在剑气的冲击下剧烈震荡,最终轰然消散。成无柳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他没想到李太存的剑法如此厉害,心中不禁暗自警惕。 谢六趁机挥刀砍向李太存,李太存侧身避开,同时反手一剑刺向谢六的胸口。谢六急忙挥刀格挡,火星四溅。两人你来我往,大战数十回合,难分胜负。 梅山七子趁机重整剑阵,再次发起攻击。七道剑气如利箭般射向谢六和成无柳。谢六和成无柳急忙闪避,但仍有几道剑气擦身而过,留下深深的伤痕。 “阿正,小心!” 成无柳大喊一声,驱动剩余的剑影冲向梅山七子。谢六则趁机再次引动巨龙,劈向剑阵。 “轰!” 又是一声巨响,八卦阵终于被攻破。梅山七子口吐鲜血,倒飞出去。叶少钦勉强支撑着站起身,眼神中充满了不甘与恐惧,其余众人皆是满身鲜血,倒地不起,在地上挣扎。 谢六和成无柳相视一笑,正欲乘胜追击,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冷笑。他们回头一看,只见李太存手持宝剑,站在那里,眼神中充满了杀机。 “你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 李太存冷冷地说道,“今天,我要让你们血债血偿!” 说着,李太存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刹那间,整个战场被一股强大的黑暗气息笼罩。地面突然裂开,无数黑色剑气从中射出,直逼谢六和成无柳。 谢六和成无柳急忙闪避,但仍有几道剑气击中他们,鲜血直流。谢六感觉一阵头晕目眩,知道自己中了毒。成无柳也不好受,独臂微微颤抖,额头上冷汗直冒。 李太存见状,得意地大笑起来:“这是我剑门最后一绝——阎王剑,见血封喉。小阎王,配阎王剑,也算看得起你谢六了。你们就等着慢慢痛苦地死去吧!” 谢六和成无柳相视一眼,眼神中充满了决绝。他们知道,今天无论如何都不能完须的离开这里了。 “阿斜,我们一起上!” 谢六大喝一声,双手握刀,再次引动巨龙。成无柳也驱动剩余的剑影,冲向李太存。 李太存冷笑一声,再次结印。黑色剑气如雨点般射向谢六和成无柳。谢六和成无柳在剑气中穿梭,身上的伤痕越来越多。但他们毫不畏惧,继续向前冲去。 终于,谢六冲到了李太存面前,苗刀高高举起,准备给他最后一击。就在这时,李太存突然一闪,避开了谢六的攻击。同时,他反手一剑刺向谢六的胸口。谢六体内血气突然翻涌,只能反手一刀阻挡,踉跄着后退三步,苗刀拄地支撑身体,嘴角溢出的黑血顺着刀刃蜿蜒而下。 李太存侧身躲开成无柳的剑影,居然尤有余力顺着谢六苗刀传来的力道,一个旋转,一剑划开了成无柳的腹部。瞬间,成无柳腰间血流如水,踉跄后退躲开李太存接下来的两剑。 李太存见成无柳已无威胁,心中还是更想先手刃谢六,单腿蹬地,转身爆射向谢六。 谢六低垂着头,长发遮住了泛红的瞳孔,却在李太存逼近的刹那,突然扬起脸 —— 左眼瞳孔竟变成了诡异的全黑,右眼则泛起妖异的猩红。 "李太存,你可还记得剑门剑阵下的哀嚎?" 沙哑的嗓音混着血沫喷出,谢六的身影在暮色中突然变得模糊。李太存瞳孔骤缩,手中长剑突然发出哀鸣,剑身竟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血色纹路。 成无柳独臂撑地跪在十丈外,眼睁睁看着谢六的气息在瞬间暴涨。他知道这是 "问心式" 的前兆 。可此刻谢六体内的毒血正顺着经脉侵蚀心脏,强行催动禁术无异于饮鸩止渴。 "阿正不可!" 成无柳想要阻止,却被喉间翻涌的黑血呛得剧烈咳嗽。他眼睁睁看着谢六周身浮现出暗红色气纹,苗刀在地面划出深达半尺的裂痕,整个人如同被无形丝线拉扯的傀儡,诡异地漂浮在离地三寸的半空。 李太存眼中的世界里,他手里的长剑突然脱手飞出,在空中碎成十七段。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影子竟脱离了身体,在地面扭曲成无数哭嚎的人脸。那些被他亲手斩杀的亡魂,此刻正从影子里伸出惨白的手臂,将他拖入血海之中。 "啊 ——!" 李太存的惨叫声惊飞了林间宿鸟。他踉跄着后退,踩断了三根碗口粗的树干,却发现无论退到哪里,那些冤魂都如影随形。 当谢六的苗刀带着千钧之势劈来时,他甚至忘了格挡,眼睁睁看着刀锋撕裂了自己的护心镜。 就在刀锋即将刺入心口的瞬间,一道璀璨的剑光从斜刺里杀出。 一名白衣剑客的身影闪现,手中青釭剑精准地劈在苗刀的缺口处。两柄神兵相撞的刹那,方圆十丈内的落叶全部静止在空中,随后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谢六如遭雷击,七窍喷出黑血倒飞出去。他的 "问心式" 被强行打断,反噬的力量让他的双眼溅血。在倒飞的过程中,他看到成无柳独臂持剑冲来,却被白衣剑客一脚踹中胸口。成无柳的身体如断线风筝般撞上参天古树,树冠上树叶簌簌落下,砸落的地方尘土飞扬,将他的身影掩埋。 "阿斜!" 谢六撕心裂肺的呼喊被剑气绞碎。他拼尽全力稳住身形,却发现自己的经脉寸寸撕裂般疼痛。白衣剑客缓步走来,青釭剑上还滴着成无柳的血,而李太存正捂着心口喘息,眼中的恐惧逐渐被狂喜取代。 "齐王殿下有令,要谢爵爷的项上人头。" 白衣剑客的声音冰冷如霜,"至于你身边的残兵败将......" 他突然挥剑斩向成无柳坠落之处,一道三尺长的剑气将尘土炸得漫天飞舞。 谢六瞳孔收缩,看到成无柳的独臂从中伸出,手中还紧握着那柄断剑。 "齐... 王..." 谢六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齐王那张温文尔雅的面孔在他眼前浮现,与记忆中秦潇冉的笑容重叠,让他的心口泛起比毒剑更剧烈的绞痛。 第221章 死别 朔风裹挟着血腥气,如尖锐的刀刃划过谢六的脸颊。他周身被剧毒侵蚀,血液在经脉中似滚烫的铅水般翻涌,每一丝气息的吞吐,都伴随着脏腑如被撕裂般的剧痛。 适才,为扭转败局,他强行运转功法,施展出压箱底的 “问心式”,刹那间,天地仿佛被血色浸染,浓烈的杀气令周遭温度骤降。 趁着敌人陷入 “问心式” 制造的幻象,谢六强提最后一口真气,向着李太存猛冲而去,苗刀裹挟着排山倒海之势,狠狠劈下。 就在众人以为李太存性命不保之时,一道白衣身影闪现,不知何时已挡在李太存身前,手中青釭剑轻巧一挑,精准地卸去了谢六这雷霆万钧的一击。 这一交手,谢六体内本就紊乱的真气瞬间如决堤洪水,彻底失控。他如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口中鲜血如泉涌。 此时的他,真气耗尽,毒发攻心,身心俱疲到了极点。脑海中如走马灯般,不断回想起与齐王一家相处的过往,怎么也想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导致齐王府突然背叛。秦潇冉那温婉的面容也在心头浮现,他满心疑惑,她是否知晓这场针对自己的阴谋?而成无柳又生死不明,凶多吉少…… 带着满心的不甘与绝望,谢六依靠着苗刀,艰难地单膝跪地。双眼因过度消耗和毒素侵蚀,不断渗出鲜血。他死死盯着缓步逼近的梅山山主,每一丝恨意都凝聚在颤抖的声音中:“你是梅山山主是吧?” 梅山山主身形一滞,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明白,谢六是通过捕捉他与梅山七子气机的微妙联系,识破了自己的身份。他没有回应,只是加快了脚步,青釭剑在月光下泛着森冷的光,直取谢六咽喉。 就在剑锋即将触及谢六脖颈之时,一道沙哑却充满力量的嘶吼打破了死寂:“阿正!” 烟尘中,一道身影如陨石般疾射而出,竟是成无柳! 他双臂已断,残肢处血肉模糊,身上千疮百孔,鲜血不断涌出,浸透了破碎的衣衫。但即便如此,他的眼神中依然燃烧着炽热的战意。 梅山七子和李太存感受到成无柳周身涌动的强大且危险的气息,瞬间明白他要自爆。梅山山主脸色骤变,毫不犹豫地放弃斩杀谢六的机会,施展 轻功,瞬间向侧边急退数十丈。 成无柳如同一杆决绝的长枪,眨眼间便冲到谢六面前。 他嘴角挂着一抹疯狂又残忍的笑,压抑着即将爆发的丹田真气,鲜血不断从口中溢出,却依然艰难开口:“阿正,替我活下去…… 替我们报仇,拉他们下地狱!我在黄泉等他们。” “不可!” 谢六声嘶力竭地喊道,可话音未落,成无柳便凝聚全身气机,一脚重重踹在谢六胸口。巨大的冲击力,将谢六如炮弹般踢向树林深处。 在倒飞的瞬间,谢六看到成无柳那凌乱的长发,破烂的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成无柳背对着他,如同一座不可撼动的山,毅然冲向惊慌失措的李太存、梅山七子,谢六还看见那头也不回、只顾逃命的梅山山主。 谢六的后背重重砸在地面上,身体不受控制地翻滚、弹跳,树枝和石块划破他的皮肤,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就在这时,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仿佛天地都为之崩塌。 一股炽热的气浪以爆炸点为中心,向四周疯狂席卷,所到之处,树木被连根拔起,地面被掀起数丈之高。 刚刚落地的谢六,再次被气浪卷起。他嘶吼着,眼中血泪横流,却无能为力。 在被气浪裹挟着飞向高句丽边境长河的最后一刻,他的脑海中,全是成无柳那决绝的背影…… 冰冷的河水瞬间将谢六淹没,刺骨的寒冷让他的意识在清醒与模糊间徘徊。河水中,他仿佛又看到了和成无柳相识相知的过往。 而如今,成无柳为了救他,选择了自爆。泪水与河水混在一起,谢六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与绝望,他的眼神中依然燃烧着复仇的火焰,被河水淹没。 爆炸过后,周遭一片死寂,唯有焦黑的土地、东倒西歪的残木,以及弥漫不散的硝烟,诉说着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激战。 梅山山主拖着略显狼狈的身躯,缓缓回到成无柳自爆的核心区域。他的白衣早已破碎不堪,衣摆随风飘动,露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殷红的鲜血正源源不断地渗出,将衣物染得愈发斑驳。 目光扫过眼前的惨状,李太存所在之处,只剩一个焦坑,连半片骸骨都未能留下。梅山七子,那些曾经追随他的得力弟子,因先前已丧失行动能力,在这场毁灭性的爆炸中,同样灰飞烟灭,死无葬身之地。 梅山山主喉间一甜,一口黑血不受控制地喷涌而出,洒落在焦黑的土地上。 短暂的喘息后,梅山山主强提一口气,身形一闪,朝着谢六被气浪卷走的方向疾驰而去。 他沿着血迹与凌乱的痕迹一路追踪,很快来到了河边。 汹涌的河水奔腾咆哮,似一条暴怒的巨龙,吞噬着一切。望着这滔滔河水,梅山山主心中一沉,意识到谢六很可能已被河水冲走,踪迹难寻。 想到这里,一股强烈的不甘涌上心头,他忍不住又吐出一口黑血,鲜血溅落在河岸的碎石上,瞬间被湍急的水流冲走。 他狠狠地甩了一下衣袖,调整身形,朝着军营方向飘然而去。一路上,听见动静前来探查的斥候接连出现,梅山山主身形灵活,每次都能巧妙地避开他们的视线。月光洒在他的身上,拉出一道孤独而又阴森的影子。 施展身法潜入到军营,梅山山主一路遮掩身形到齐王的营帐。营帐内,齐王坐在椅子上,神色游离,手中的茶水早已凉透,而齐王世子则在帐内不停踱步,额间尽是冷汗。 见到梅山山主进来,齐王微微挑眉,放下手中的茶杯,焦急地问道:“事情办得如何?” 梅山山主将经过简略叙述了一遍,齐王听完,脸色一沉,目光中满是不悦以及担忧:“谢六生死不明?这可不行,务必尽快找到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旁的齐王世子正要说什么,却被齐王眼神制止。 梅山山主见状知道二人还有话要说,便躬身领命,退了出来。此时的他,身体愈发虚弱,每走一步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但他知道,这场争斗远未结束,谢六是个巨大的麻烦,后患无穷。自己已经上了齐王的船,与谢六是不死不破的局面了,必须绝了后患。 当下回到齐王给自己安排的帐房,简单做了一些包扎。然后写了一封信,从一旁的笼子拿出一只鸽子,将信放进鸽子腿中的竹筒,把鸽子放飞出去。 与此同时,下游数里之地,谢六正艰难地攀爬在一块露出水面的礁石上。他周身尽湿,伤口在河水的浸泡下,剧痛难忍,神识昏沉,然心中仇恨却愈发强烈。 第222章 再次跑路的谢老鬼与王叔平 烛火在营帐内摇曳不定,投下的阴影在墙壁上张牙舞爪。梅山山主离去后,齐王秦浩然与齐王世子秦潇文,相对而坐,面色凝重。 桌上的茶盏早已冷却,却无人有心思去碰。 齐王抬手,缓缓将一份密函丢在案几上,沉声道:“自谢六为王府杀害太子妃之事被皇帝知晓后,表面上,朝堂风平浪静,连御前侍卫总管商直,都未察觉到皇帝暗藏的杀心。可实际上,皇帝早暗中密信司徒鹤观,向我传达旨意 —— 待谢六给皇太孙下毒后,便配合李太存除掉他。” 秦潇文瞳孔骤缩,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扶手。他虽然参与了对付谢六的布置,但从始至终齐王都不曾跟他说起原由,他一直是听命行事。此时听齐王说起,追问道:“竟是陛下的旨意,这李太存竟也……” “没错。” 齐王打断他的话,声音愈发低沉,“李太存从始至终,都是皇帝的人。这盘棋,皇帝从一开始就布好了。” 营帐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烛火燃烧时发出的 “噼啪” 声。齐王眉头紧皱说道:“虽说皇帝承诺,以谢六一命,换王府上下平安,但圣意难测,谁能保证他不会出尔反尔?可谢六知晓王府太多秘密,一旦泄露,后果不堪设想。权衡之下,我还是接下了这道秘旨。自出京起,我便开始谋划,如何除掉他。” 秦潇文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不安:“如今谢六下落不明,他武功高强,又对王府诸多事宜了如指掌,若是让他逃脱,必定会成为心腹大患。” 言语间却是没有半点对谢六往日的情谊的可惜之意,只觉得后患无穷。 齐王长叹一声,站起身来,在营帐内来回踱步,脚步沉重而急促:“我何尝不知?这谢六,犹如一把高悬的利刃,随时可能落下。他若是侥幸不死,假以时日伤愈归来,再暗中下手,我们父子,乃至整个齐王府,都将万劫不复。” 此时,一阵寒风吹过,营帐被吹得猎猎作响,烛火猛地晃动,差点熄灭。齐王与秦潇文下意识地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担忧与恐惧。 “父亲,当务之急,便是全力搜寻,迅速找到谢六,趁他病,要他命啊。但如今眼下,我们该如何对外宣称?” 秦潇文起身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焦急。 齐王停下脚步,目光冷峻:“便说鞑靼人怀恨在心,谢爵爷被暗中下毒,又在巡查军营附近时遭遇暗杀,殉国了。这既能掩盖真相,也能给朝堂和众人一个交代。” 秦潇文领命后,正欲转身离去,却又被齐王叫住:“此事关系重大,不可有丝毫懈怠,你亲自去安排。记住,务必严守秘密,不能让王府上下察觉到异样。” 待秦潇文离开后,齐王独自坐在营帐内,望着摇曳的烛火,陷入了沉思。 第二日,天色刚破晓,军营里便被一层凝重的氛围所笼罩。谢六一夜未归,本就让谢老鬼和王叔平隐隐不安。紧接着,军报传来,声称谢六遭鞑靼人毒手,已然殉国。 装扮成侍卫长的王叔平,听闻消息后,神色慌张。他与谢老鬼按照约定,在军营外一处偏僻的角落碰头。 寒风瑟瑟,吹得周围的枯草沙沙作响。事关两人的身家性命,二人脸上皆是焦虑重重。 王叔平眉头紧皱,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谢六已死,咱们之前按他吩咐,已经给那秦承煜下了第一副药。可如今想来,谢六给咱们下的毒,实在棘手。就算咱们成功毒死皇长孙,如今谢六死了,那司徒鹤观会不会给解药,还是个未知数。再者,咱们不过是任人随意拿捏的蝼蚁,却卷入了这等皇家秘事,恐怕难逃一死。” 谢老鬼虽也面露忧虑之色,但相较之下,显得镇定许多。他皱着眉头,目光深邃,缓缓说道:“这其中恐怕另有隐情。老鬼我施毒多年,对各类药物的特性了如指掌。那药一入口,我便察觉,根本无毒,谢六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取我们性命。倒是他的死,你真觉得是鞑靼人所为?依我看,此事背后疑点重重。” 王叔平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你确定药里无毒?可就算谢六不要咱们的命,皇帝怕是也不会放过我们。我其实也怀疑谢六是被灭口了……” 说到此处,指了指天,然后他猛地顿住,不敢再往下说,而是转换了语气,盯着谢老鬼,追问道:“老鬼,事到如今,咱们接下来到底该咋办?” 谢老鬼眉头拧成个疙瘩,沉声道:“回军营,那就是自投罗网,等回到大懿境内,必死无疑。趁现在直接跑路,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你我二人乔装改扮,虽说大懿皇帝手下能人辈出,咱们此番出逃必定九死一生。但怎么着也比回去送死强。” 王叔平神色犹豫,又问:“可现在就跑,保不齐除了谢六以外,皇帝还安排了别人,到时立刻追杀,你我二人逃不远的。” 谢老鬼思索一番,问道:“这世上,论下毒的本事,能强过老鬼我的,寥寥无几。谢小子让我下慢性毒,营造秦承煜逐渐病发的假象。我给你的第一副药,昨夜你已经喂他吃下了?” 王叔平点点头,一脸不解的看着谢老鬼,眼中的意思就是在问谢老鬼,在这个时候吹嘘自己下毒厉害是搞什么鬼? 谢老鬼冷哼一声,说道:“从今日起,他就会卧床不起,身体虚弱得如同患了风寒。要是没有解药,等五日之后到了铁云关,他便会陷入沉睡。” 王叔平闻言,还是有些不解,问道:“这与我们接下来的事何干?” 谢老鬼知王叔平此时心乱如麻,也不介意多解释几句,回答道:“原本计划是到时候在医官开的药方上动手脚,坐实他不治身亡的假象,现在这计划倒正好能派上用场。就秦承煜到时候的模样,皇帝的人肯定以为咱们还在暗中按计划行事,没跑路。咱们正好借此机会脱身,能给咱们最少拖上五日。” 王叔平沉思片刻,觉得谢老鬼所言在理,狠狠咬了咬牙:“行,就按你说的办!” 说罢,二人迅速褪去身上的军装只穿了打底衣,施展轻功潜入十里外一家牧民家中偷了衣物躲进山里。王叔平手脚麻利,帮着谢老鬼一番乔装打扮。他们把牧民的粗布衣裳穿上,脸上抹上泥土,头发弄得蓬乱不堪。一番折腾后,两人活脱脱就是两个质朴的牧民。 准备妥当,二人朝着远方匆匆走去。 风声在耳边呼啸,二人头也不回,脚下的步伐愈发急促。 第223章 要回去! 时间悄然推移,刚至中午,草原上的阳光依旧炽热,却没能驱散皇太孙秦承煜周身的寒意。他只觉一股冷意从骨子里渗出,尽管初秋的草原早晚温差较大,但这般突如其来的寒冷,实在反常。秦承煜不敢耽搁,立刻吩咐军医为他开去寒毒的药。 服下药后,一阵强烈的困意袭来,他昏昏沉沉地在中军大帐睡下。然而,这一睡,仿佛陷入了无尽的深渊,再也没能起身。虽意识清醒,可他浑身发烫,虚汗如雨下,四肢绵软无力,连挪动一下身体都成了奢望,更别提下床行走。 消息很快传到齐王耳中,他心中暗喜,认定是谢六安排人下的毒已然生效。但在众人面前,他依旧演技精湛,带着秦潇文匆匆赶到中军大帐,脸上满是关切与担忧。 望着秦承煜憔悴的模样,齐王暗自欣喜,却假惺惺地叹息道:“太孙殿下正值青春年少,竟遭此病痛折磨,实在令人心疼。” 想起皇帝密旨中 “务必让秦承煜在入境前病逝” 的吩咐,齐王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以元帅感染风寒、不宜舟车劳顿为由,下令大军原地休整。 他知道这三天的时间至关重要,既能让秦承煜的病情进一步恶化,又能为搜寻谢六争取时间。 于是,齐王当即派出梅山山主与其昨日通过飞鸽传书召集的原本就在关外的门下弟子,沿着大河沿岸展开地毯式搜寻。在齐王看来,根据梅山山主昨日的查探来看,谢六极有可能被爆炸气浪卷入河中,顺着水流漂向下游。 三天转瞬即逝,秦承煜的病症愈发严重,已然神志不清,时常陷入昏迷。齐王顺势接过兵权,彻底掌控了军队的指挥权。 此时,得知秦承煜病重的消息,柳栋赶来探望。齐王正愁找不到借口,见柳栋前来,便以违抗军令、不服调配为由,当场卸去他的盔甲,将其软禁起来。 夜幕如浓稠的墨汁,将整个世界吞噬,唯有汹涌的河水在黑暗中翻涌咆哮,诉说着残酷与无情。谢六被湍急的水流裹挟至下游河滩时,已然气若游丝,如风中残烛,摇摇欲坠。 过度失血让他面色惨白如纸,伤口长时间被河水浸泡,皮肉翻卷,鲜血与河水交融在一起。不仅如此,此前过度使用武功,致使他体内经脉寸寸俱伤,即便周身冰冷刺骨,经脉中却似有熊熊烈火在燃烧,剧痛如万箭穿心。 谢六的神识已近乎混沌,仅靠着丹田处时不时泛起的一丝温热,支撑着最后一丝清醒。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每一丝气息的吞吐都伴随着钻心的疼痛。 在生死边缘挣扎的他,凭借着顽强的求生欲,近乎爬行着,一寸一寸地挪进河边的树林。含霜刀遗落在战场,不知所踪,身上的衣物也褴褛不堪,宛如乞丐。 不知过了多久,谢六终于爬到一个树洞旁。此刻的他,早已精疲力竭,顾不得洞内是否潜藏着蛇虫鼠蚁,拼尽最后一丝力气钻了进去。所幸,洞内并无毒蛇盘踞,否则堂堂武道高手竟命丧蛇口,将贻笑大方。 谢六无力也无条件处理外伤,只能尝试调动丹田内那股微弱的温热真气,试图缓解身体的寒冷,滋润干涸的经脉。他紧闭双眼,额头布满豆大的汗珠,每一次引导真气流转,都伴随着撕心裂肺的疼痛。 好在经脉虽严重受损,尚未崩溃,还能勉强承受真气的流淌。就这样,谢六小心翼翼地疏导着经脉,熬过了漫长的一夜。 第二天天微微亮,晨光如纱,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面。谢六不敢久留,深知追兵随时可能赶到。经过一夜的调理,他虽未恢复战斗力,却好歹有了些许气力。 尽管浑身酸痛,每迈出一步,都仿佛踩在锋利的刀片上,钻心的疼痛让他冷汗直冒,但他咬牙坚持着。 谢六找了一根结实的树枝当作拐杖,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 他的双眼因之前大量流血,眼白一片通红,配上褴褛的衣衫,活脱脱像个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他定了定神,辨别好方向,一瘸一拐地朝着背向军营的方向走去。谢六心里清楚,只有绕远路,才能避开追兵的锋芒,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 没错,谢六要回去!即使整个大懿要他死,他也要回去! 谢六拖着千疮百孔的身躯,一路朝北蹒跚而行。每一日,黑夜是他调养疗伤的契机,而白昼则成为他艰难赶路的征程。 整整三天,在这般日夜交替的煎熬中,他的努力开始有了回报。体内真气如同涓涓细流,持续滋润着受损的经脉,那些濒临崩溃的脉络,渐渐有了生机。尽管步伐依旧一瘸一拐,可曾经如影随形的钻心剧痛,已悄然褪去。 赶路期间,生存的危机如影随形,外伤恶化的风险时刻威胁着他的生命。幸运的是,在途经一片草场时,他发现了一间牧民的留守房。初秋时节,牧民们大多都去准备冬季牧场了,屋子空无一人。 这对于谢六来说是处理伤口的绝佳机会,没有丝毫犹豫,闪身进入屋内。 他在屋内翻找出一把砍柴刀,将其架在熊熊燃烧的篝火上。 火焰舔舐着刀身,不多时,刀身便被烧得通红。此时的谢六,面色凝重,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他紧咬牙关,眼神中透露出狠厉。 他缓缓褪去衣物,露出伤口处翻卷的腐肉,毫不犹豫地用颤抖的手,拿起通红的砍柴刀,朝着伤口切去。 “嘶 ——” 谢六倒吸一口凉气,钻心的疼痛瞬间席卷全身,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但他没有停下,强忍着剧痛,将腐肉一点点切除。随后,他再次举起滚烫的刀片,朝着伤口烫去。皮肉被灼烧,发出 “滋滋” 的声响,一股焦糊味弥漫开来。 在旁人看来,这一幕血腥又惊悚,谢六冒烟的皮肉、如雨的汗珠、因痛苦而扭曲的表情,以及眼中燃烧的恨意,仿佛化身为来自地狱的恶魔。 然而,谢六心中只有一个信念 —— 活下去,为成无柳报仇,送秦家人与柳家人下地狱。 第224章 棋动 中军大帐内,齐王的身影被烛火的光拉得忽长忽短。皇太孙秦承煜病情毫无起色,大军却不能一直驻扎在外。三天过去了,梅山山主那边如石沉大海,没有传来任何消息。 齐王怒不可遏,一脚踢翻了身旁的案几,怒吼道:“一群废物!” 发泄过后,他强压怒火,下令大军次日开拔,向铁云关进发。 齐王接着按照皇帝密旨要求,以八百里加急军报的形式向京都传递:“大军凯旋,皇太孙病重。” 同时,他又单独修书一封,将谢六的情况秘密上报。 三日后,大军抵达铁云关。关城高耸入云,厚重的城门缓缓打开,铁云关驻将亲自率领在燕州搜罗的名医,将齐王和昏迷不醒的秦承煜接入铁云关将军府。 就在此时,八百里加急的军报也传到了京都。一时间,消息如野火燎原般迅速传开,天下皆知大懿大军北征高句丽凯旋而归,元帅皇太孙秦承煜重病昏迷,现正在铁云关休养。 与此同时,谢六遭鞑靼杀手暗害、壮烈殉国的消息,也传遍了大懿的每一个角落。 秦潇冉得知谢六 “殉国” 的噩耗,如遭雷击,一声惊呼后,两眼一黑,晕了过去。司徒鹤观站在一旁,知晓其中内情,无奈地叹息一声,赶忙安排人将秦潇冉抬入闺房,还亲自开了方子,吩咐婢女熬煮喂服。 皇宫内,皇帝手中紧握着齐王送来的密信,得知谢六并未身亡,脸色阴晴不定。思忖良久,他将司徒鹤观召入宫中,沉声道:“谢六还活着,此人知晓太多秘密,绝不能留。你速命莲花楼内部发布通杀令,暗中搜寻他的下落,务必斩草除根。” 司徒鹤观领命而去,着手安排各项事宜。 然而,当司徒鹤观回到齐王府时,却听闻秦潇冉失踪了。他心中一紧,预感事情将愈发难以控制。 皇帝安排莲花楼追杀谢六一事,并未刻意瞒着商直。商直作为谢六的直属上司,平日里与谢六关系颇为不错。但御前侍卫身为天子亲军,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值房内,商直对着前来问询的青龙,无奈地叹道:“小谢啊,他心中藏着从地狱而来的恶鬼,原本邀月郡主是拴住他的链子。可如今陛下决心除掉他,若不能成功,这只恶鬼一旦挣脱束缚,必将搅得天翻地覆。” 青龙听后,沉默不语。 一日后,皇帝颁布了一道耐人寻味的旨意。他并未下令将皇太孙迎回京都医治,而是派遣太医院御医前往铁云关;同时,下旨命阜阳王世子赶赴铁云关,接手北征大军兵权,随后南下扬州平乱。 这一系列举动,让朝堂上下议论纷纷,众人皆猜测,皇帝此举背后,必定隐藏着更深的谋划,而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逼近...... 大懿王朝的朝堂与军营暗流涌动,各方势力勾心斗角之时,关外的河畔荒滩上,梅山山主正满心郁愤。 梅山一脉虽在江湖上颇有名望,可追踪缉拿并非他们的专长。谢六自幼接受严苛训练,隐匿身形、消除踪迹的本事炉火纯青,这让梅山山主的搜寻工作举步维艰。 带着三十名弟子,梅山山主在关外沿着大河整整搜寻了五日。他们风餐露宿,日夜沿着河岸探寻谢六的蛛丝马迹。可五日过去,一切都如石沉大海,谢六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梅山山主眉头拧成了一团,满心疑惑。以谢六当时所受的重伤,别说是逃脱追杀,就连多撑片刻都难。更何况,他还坠入了波涛汹涌的大河之中,换作常人,早就被河水吞没,性命不保。 梅山山主一边暗自咒骂 “真是见鬼了”,一边又想起谢六看向自己时,那如恶鬼般阴鸷的眼神,顿时脊背发凉,不敢有丝毫懈怠,只能咬着牙,继续指挥弟子们地毯式搜寻。 此时,在更北的鞑靼草原上,谢六已逐渐恢复了气力。尽管尚未痊愈,经脉时不时传来隐痛,但这并不影响他行动。他披散着头发,身着从牧民那里弄来的破旧衣衫,骑着偷来的马匹,朝着万胜关疾驰而去。草原的风呼啸着掠过他的脸庞,吹起他凌乱的发丝,仿佛在诉说着他的不甘与愤怒。 得知秦承煜病重的消息,柳楠心急如焚,一颗心好似被无数根针扎着。秦承煜是他血脉相连,却不能相认的孙儿。与此同时,多年身处朝堂的敏锐直觉告诉他,此事背后疑云重重,绝非表面这般简单。 还没等柳楠理清思绪,做出应对之策,柳府突然喊声震天。无数身着黄袍的御前侍卫,在青龙的带领下,如潮水般涌入柳府。 青龙面色冷峻,手中捧着圣旨,高声宣读:“柳家不思圣恩,于燕州圈养私兵,于扬州私开盐场,在凉州私开铁矿,意图谋反。今奉圣上旨意,缉拿柳氏三族!” 听到这道旨意,柳楠瞬间恍然大悟,虽不知为何,但心中断定秦承煜定是遭了皇帝的毒手。一股怒火直冲脑门,他忍不住破口大骂:“皇帝薄情寡义,竟做出这等卸磨杀驴之事!” “放肆!” 青龙脸色一沉,厉声呵斥。话音刚落,他猛地甩出流星锤。那流星锤裹挟着呼呼风声,呼啸着砸向正要带着柳楠突围的赵奎。 只听一声闷响,正拔剑相对的赵奎因为被谢六击伤而未能恢复全力,瞬间被击中,瘫倒在地,失去了行动能力。 紧接着,青龙身后的黄袍侍卫们齐声呐喊,挥舞着兵器,与柳家死士混战在一起。 刀光剑影闪烁,喊杀声、惨叫声交织成一片,柳府瞬间变成了人间炼狱。 而在燕州柳家祖地,一支来历不明的匪军突然出现。一夜之间,他们如狂风扫落叶般,踏平了圈养着五千死士的柳家。一时间,柳家祖地火光冲天,哭声、喊声不绝于耳,鸡犬不留,真正被灭了门。 在柳家祖地远处的山坡上,一身黑衣的白虎静静地伫立着,远远地望着那烟火弥漫的柳府。 第225章 重逢 皇太孙病重的消息,如汹涌潮水,迅速蔓延整个大懿王朝,转瞬已过五日。首发免费看书搜:看书屋 阜阳王世子秦承志快马加鞭,抵达铁云关,顺利接手兵权。 一道圣旨轻飘飘落下,原本皇帝暗中承诺给齐王的主帅之位,就这样落入秦承志手中。齐王得知消息后,心中满是不甘,却又无可奈何。自从对谢六痛下杀手,他就将身家性命赌在了皇帝的承诺上,期望能保住齐王一家平安。如今兵权旁落,他除了接受,别无他法,只能暗自祈祷皇帝能信守诺言。 与此同时,莲花楼里早已暗流涌动。早在司徒鹤观下令颁布对谢六的通杀令的前两天,莲花楼就接到密令。皇太孙染病的消息一经传出,他们便迅速颁布了对谢老鬼和王叔平的劫杀令。 莲花楼的影子刺客们,个个擅长追踪查探,得到命令后,纷纷出关,如饿狼般四处搜寻二人踪迹。 谢老鬼和王叔平深知处境危险,王叔平施展高超的易容术,为两人改变面容,期望借此逃过一劫。 然而,莲花楼的影子刺客豢养的猎犬异常灵敏,一路循着蛛丝马迹追来,很快就捕捉到他们的气味,二人行踪就此暴露。 从那一刻起,两人开启了漫长而艰险的逃亡之旅。 一路向北逃窜的过程中,他们遭遇了莲花楼一次又一次的追杀。尽管莲花楼似乎并未将两人的修为放在眼里,派出的刺客中没有绝世高手,但敌人源源不断,攻势一波接着一波。 好在谢老鬼精通毒功,王叔平轻功了得,每次都在生死边缘,凭借着过人的本领和顽强的意志,堪堪躲过一劫。 可随着追杀次数的增加,两人的体力和精力逐渐耗尽。 当他们好不容易逃到鞑靼草原时,早已伤痕累累、狼狈不堪。身上的伤口深浅不一,鲜血染红了衣衫。但他们清楚,只要莲花楼还在追捕,就绝不能停下脚步,因为一旦停下,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 。 初秋的草原,狂风如猛兽般呼啸而过,卷起层层黄沙。这肆虐的风虽带着无尽寒意,却成了谢老鬼和王叔平的 “救命稻草”。 由于气味刚飘出不远,就会被狂风迅速吹散,莲花楼的追踪猎犬一时难以锁定他们的位置,二人也因此得到了短暂的喘息之机。 这二人虽说狼狈不堪,浑身血迹斑斑,却都是极度惜命之人,不放过任何一个能休息疗伤的机会。谢老鬼精通毒术,对医术也颇有研究。在一路奔逃的过程中,但凡途经树林草丛,他都会顺手采摘一些止血化瘀、消炎镇痛的草药。正是这些草药,让两人避免了因伤口感染流血过多而丧命。 为了躲避猎犬追踪,谢老鬼想出了一个办法 —— 在身上涂满淤泥来掩盖自身气味。这个办法十分奏效,两天来,他们再也没有遭遇莲花楼的追杀。 然而,这方法也有弊端,两人浑身沾满淤泥与血迹,模样太过扎眼,而关外早已布满莲花楼和御前侍卫的暗探,一旦进入人群密集之处,很容易暴露行踪。因此,自发现淤泥能隔绝气味起,他们便专挑人烟稀少的地方前行。 这一日,二人继续向北逃窜。茫茫草原在秋风的吹拂下,一片枯黄,广袤无垠,一眼望不到尽头。突然,王叔平神色骤变,指着前方惊叫道:“老鬼,快看!” 只见不远处的水坑旁,一匹配有马鞍却不见骑手的驮马,正低头饮水。王叔平下意识地拉住谢老鬼,准备转身跑路,却被谢老鬼一把拦住。 谢老鬼眯起眼睛,指了指驮马不远处一具一动不动的躯体,低声说道:“看,应该是独自出来找羊的牧民,估计已经不行了。要是咱们有了这匹马,脚程能快不少。尽早穿过草原,逃到大月国,就能安全了。” 王叔平心中一惊,警惕地环顾四周,怀疑这是莲花楼设下的陷阱。可谢老鬼的话也让他心动不已,有了这匹马,他们逃脱的胜算无疑会大大增加。 一番纠结后,两人还是决定冒险一试。他们伏低身子,小心翼翼地朝着驮马靠近,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谨慎,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动静。 谢老鬼顺利靠近驮马,一把抓住马绳,正要翻身上马,就在这时,王叔平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声音中充满了震惊:“老鬼,是谢六!” 谢老鬼心头一震,顺着王叔平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具原本以为是牧民的躯体,竟然真的是谢六。他面色惨白,双眼紧闭,生死不明,身旁的土地上还残留着斑斑血迹 。 二人四目相对,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犹豫的气息。此时带着谢六上路,无疑多了一份风险,况且谢六伤势严重,生死难料。 就在他们准备不管谢六,上马逃离时,谢六喉头一动,发出一声虚弱的咳嗽。 “谢老鬼?我在做…… 做梦吗?” 谢六的声音微弱而沙哑,紧接着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不是,我还活着。谢…… 老鬼,救我,我有办法,可以让你我都活下去。” 话刚说完,他脑袋一歪,再次昏了过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老鬼和王叔平再次对视,眼中满是疑虑。 大月国路途遥远,莲花楼的追杀随时可能降临,以他们目前的状况,根本无法承受下一次袭击。二人之前就猜到谢六应该是被皇帝灭口了。如今谢六还活着,还跑到了草原深处。皇帝熟知谢六修为,肯定布下天罗地网对付谢六,谢六面对的肯定比他二人更为凶险。 谢六既然能从皇帝精心布置的杀局中逃脱,说不定真有破局的办法,赌一把或许还有生机。想到这儿,二人咬了咬牙,决定带上谢六。 他们小心翼翼地将谢六架到马背上,一人牵着缰绳,一人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朝着远处的红衫林走去。 就在莲花楼内部刚刚颁布了对谢六的通杀令之际,一个神秘的身影悄然降临到了铁云关。这个人身着一袭黑色劲装,身姿矫健,行动敏捷,仿佛黑夜中的幽灵一般。头戴斗笠,斗笠的边缘垂下一层黑色的纱巾,将面容完全遮掩住,只露出一双深邃而锐利的眼睛,宛如夜空中的寒星。 而铁云关内集结的大军,则在一天前,由阜阳王世子率领,顺燕州至福州,一路南下扬州,前往平乱。此时的铁云关,除了病重昏迷的皇太孙、从京城赶来的御医,就只剩下铁云关守将与众燕州铁云关守军。而齐王与齐王世子,已经在大军开拔的当日,带着齐王府的扈从,踏上了回京之路。 喜欢十年风雨刃含霜。 第226章 醒来 自从谢六踏上了艰难的逃亡之路,他凭借着丰富的经验和顽强的意志,一路逃亡。首发免费看书搜:求书帮 此后,每日夜幕降临,他便寻一处隐蔽之地,小心翼翼地运功疗伤,恢复修为;白日里,则乔装改扮,匆匆赶路,一路向北潜逃。 一天,谢六路过一片牧区,见牧民们忙于给羊群喂盐,无暇顾及周围。他瞅准时机,悄悄投了一匹牧民放牧的驮马。有了这匹马,谢六的脚程快了不少,逃跑的胜算也增加了几分。 然而,命运似乎总爱捉弄人。一日,谢六在赶路途中,遭遇了草原上罕见的秋雨。 起初,天空只是飘起了蒙蒙细雨,谢六并未在意,以为很快就会过去。可没想到,雨势越来越大,如倾盆般浇下。冰冷的雨水瞬间打湿了他偷来的衣物,寒意顺着肌肤直钻心底。 本就虚弱的他,在雨水的侵袭下,不幸感染了风寒。 祸不单行,谢六仓促处理的伤口在雨水的浸泡下,开始发烫、发炎,鲜血止不住地往外流。 谢六深知不能停下,一旦被追兵追上,只有死路一条。于是,他咬着牙,强撑着身体,继续前行。 一路挣扎颠簸,谢六的体力逐渐耗尽。 当他牵着驮马来到一处水源旁,准备让马饮水时,只觉眼前一黑,双腿一软,重重地摔倒在地。昏迷前的最后一刻,他心中满是不甘,可身体却再也不听使唤。接着便是王叔平与谢老鬼遇到他的那一幕。 不知过了多久,谢六迷迷糊糊中听到了一阵脚步声。等他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木屋当中,身旁站着王叔平与谢老鬼,两人正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 谢六勉力坐起身来,只觉一阵头晕目眩,眼前的景象好一阵模糊才逐渐清晰。他发现自己竟躺在一张简陋的木板床上,身下垫着些干草,虽不柔软,却也有几分暖意。床边的火塘里,火苗欢快地跳跃着,将整个狭小的空间照得亮堂堂的。 身上原本那身破旧不堪的衣物已被扒下,随意丢在地上,斑斑血迹和泥土沾染其上,显得格外狼狈。而身上的伤口都已被仔细处理过,各种青色的草药敷盖着,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原本折磨得他几近崩溃的风寒,此刻竟也退了大半,身上的寒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微微的暖意。 谢六惊疑不定地望向站在床边的王叔平和谢老鬼,眼中满是疑惑与戒备。这时,王叔平递过来一个木碗,里面盛满了清澈的水。谢六接过木碗,如久旱逢甘霖般牛饮而下,清凉的水流顺着喉咙滑下,滋润着他干渴的身体。 王叔平朝着谢老鬼点了点头,说道:“谢爵爷福大命大,谢老鬼已经都给您处理过了,他说您身上除了内伤,风寒和这些外伤五天内必能痊愈。” 谢六闻言,目光转向正坐在一旁抽着旱烟、一脸警惕的谢老鬼,苦笑着说道:“什么爵爷,如今不过是丧家之犬。多谢二位救命之恩,谢六来日必报。” 王叔平听了谢六的话,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地看了看谢老鬼。谢老鬼将烟杆在鞋底上拍了拍,抖落烟灰,脸上堆起一抹讨好的笑容,说道:“谢小哥不必来日,您不是说有办法让我们都活下去吗,只要您让我们能摆脱目前的麻烦,就是报恩了,你我两清,嘿嘿。” 王叔平也在一旁应和道:“不错不错,两清,两清。只要能摆脱莲花楼的追杀,逃出这一劫,咱们之间的恩情就算扯平了。” 谢六目光扫过王叔平和谢老鬼,面色郑重开口:“我怎会诓骗二位?只是这方法施展的前提,是我得恢复修为,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王叔平与谢老鬼听闻,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谢老鬼满脸苦涩,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谢小哥,你恢复修为得多久啊?” 一旁的王叔平,也耷拉着脑袋,满脸颓丧,仿佛看到了莲花楼的刺客已然逼近。 谢六将木碗轻轻放下,神色严肃:“自逃亡以来,我从未停止修复经脉。可身上外伤严重,又一直没机会好好处理,这才导致恢复缓慢。如今承蒙谢老哥搭救,若外伤与风寒能在五日内痊愈,我有十足把握,半个月内恢复修为。” “此话当真?” 谢老鬼和王叔平瞬间来了精神,几乎同时从座位上坐起,目光紧紧盯着谢六,眼中满是期待。 谢六重重点头,语气坚定:“绝无戏言!二位的救命之恩,谢六铭记于心,定不相负。” 话锋一转,他眉头微皱,“只是……” 此刻,王叔平和谢老鬼早已被希望点燃,谢老鬼脸上堆满笑容,讨好地说道:“谢小哥,有话但说无妨,‘只是’什么呀?” 谢六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在我恢复的这段时间,咱们得找个极为隐蔽的地方藏身。莲花楼的人绝不会善罢甘休,肯定在四处搜寻我们的踪迹。一旦被他们找到,以咱们现在的状况,根本无力抵抗。” 此话一出,谢老鬼和王叔平对视一眼后,便看向谢六,问道:“谢小哥,可知我们现在身在何处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六微微一怔,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反问道:“何处?” 谢老鬼清了清嗓子,开始缓缓讲述:“自我二人遇到谢小哥起,就一路驮着你进了红衫林,原本我们是打算一路向北,穿越这片草原,前往大月国避难的。可谁知道,在红衫林里迷了路,转来转去,最后莫名其妙就到了这个地方。后来观察了一下,这里应该是个春季牧场,现在这个时候根本没人,正好适合我们躲一躲。而且我二人一路被莲花楼的影子追杀,已经找到了暂时掩盖踪迹的办法。我们一路掩盖着气味过来,莲花楼那些人对这里应该也不熟悉。要是运气好的话,在这里撑个十天半个月应该勉强可以,但时间再长,肯定还是会暴露的。” 说完,谢老鬼目光紧紧盯着谢六,眼神中满是期待,希望能从谢六那里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好让自己悬着的心能放下来。 谢六静静地听完谢老鬼的讲述,心中也是感慨万千,暗叹真是时也命也,看来自己确实命不该绝。想到这里,他点点头,肯定地回答道:“十天半个月的时间,绰绰有余。等个三五日,我这外伤康复了,就能放心大胆地运转体内气机,到时候恢复的速度肯定会大幅度提升。” 谢老鬼和王叔平听到谢六的话,脸上顿时露出了欣喜的神色,喜上眉梢。两人对视一眼,仿佛看到了生的希望。当下,他们便从在地窖里找到的储备粮食中拿出一小部分,开始准备晚餐,打算好好吃一顿,补充一下体力,也算是庆祝一下这来之不易的暂时安稳。 在准备晚餐的过程中,三人之间的气氛也融洽了许多。谢老鬼和王叔平一边忙碌着,一边时不时和谢六说上几句,询问他的身体状况,而谢六也耐心地回答着,偶尔还开个小玩笑,缓解一下紧张的氛围。 喜欢十年风雨刃含霜。 第227章 马怀洛的怀疑 数日前,齐王的八百里急报送到京都时,马怀洛正站在吏部的大堂之中,手中捧着最新的述职文书,正字斟句酌地向吏部官员们汇报工作。首发免费看书搜:小说虎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他身上洒下斑驳光影。 没错,又在述职,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述职了。皇帝似乎对他的职位安排有着独特的考量,这次又将他的职务进行了调换,赐予他一品中书平章事的头衔。这个职位实际上就是皇帝的头号秘书,负责在御书房中协助皇帝处理政务。 可以说,如果之前的谢六是大懿武人中风头正劲、备受瞩目的人物,那么如今的马怀洛便是文人中最受皇帝器重的那一个。 从三品官员一跃成为一品大员,这样的晋升速度对于其他人来说,可能需要花费一生的时间去追求,然而马怀洛却仅仅用了一年多,甚至还不到两年的时间就实现了这一跨越。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大堂的宁静,一名小厮神色慌张,一路小跑着冲了进来,附在他耳边,低声通报了谢六殉国的消息。 听闻这一噩耗,马怀洛手中的文书差点滑落。他眉头紧皱,心中第一反应便是这定是谣传。 毕竟,谢六武艺超群,修为高深,在大懿武人中声名赫赫。在马怀洛眼中,谢六犹如一座不可撼动的巍峨高山,他实在难以想象,草原上的那些敌人,究竟要有怎样的能耐,才能将谢六斩杀。 此时的马怀洛,已然无心述职,匆匆结束手头事务后,便快马加鞭赶回马府。一进家门,他立刻吩咐下人,准备派人前往边关,进一步打探消息。 几日后,齐王一众回到京都,皇帝亲手撰写的讣告,也如一阵疾风,迅速传遍了京都的大街小巷。 讣告之上,满是对谢六的赞誉之词,称他忠君爱国,却不幸在关外遭到鞑靼人的暗算,最终壮烈殉国。为表彰他的功绩,皇帝追封谢六为忠勇伯,并在京都外赐下坟地。 与此同时,齐王府也收到了圣旨。旨意大概内容是,齐王年事已高,该颐养天年了;而齐王世子则文武双全,即日起,任命为吏部侍郎,开始学习辅政之事。 马怀洛望着手中的讣告,只觉心口一阵剧痛,眼眶瞬间湿润。谢六与他相识以来,两人志同道合,情谊深厚。如今谢六突然离去,马怀洛一时难以接受,悲痛欲绝之下,他向朝廷告假七日,在柿子巷为谢六精心置办葬礼。 葬礼结束后,马怀洛渐渐从悲痛中回过神来,开始察觉到这件事透着蹊跷。谢六修为如此之高,且行事谨慎,怎么会轻易被鞑靼人暗算?再者,皇帝在这个节骨眼上,对齐王府的人事调动,又有何深意?马怀洛越想越觉得不安,一股莫名的阴霾,笼罩在他心头 。 马怀洛独坐书斋,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谢六死讯传来的那一刻。从那时起,一切都透着难以言说的怪异。 按照常理,谢六身为朝廷重臣、天子亲军之一、大懿武人的佼佼者,他的战死理应让皇帝龙颜震怒,朝堂上下也该掀起一阵彻查风波。可现实却是,皇帝出奇地平静,甚至连派人去关外寻找谢六尸首的旨意都未曾下达,这无疑背离了常态。 齐王府的表现同样让马怀洛疑窦丛生。谢六生前与齐王府交往密切,往来频繁,双方关系匪浅。然而,在谢六七日的葬礼上,齐王仅仅维持了表面的礼数,丝毫看不出对谢六离世的深切缅怀。 更让马怀洛不安的是,秦潇冉自始至终都没有露面。秦潇冉作为谢六的红颜知己,如此反常的缺席,实在不合情理。 马怀洛越想越心惊,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他不禁思忖,如果谢六之死背后另有隐情,以皇帝目前的态度推断,这件事很可能与皇帝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个想法惊得他冷汗淋漓。 马怀洛深知此事干系重大,稍有不慎,不仅自己性命难保,还可能连累家人。他只能强压内心的恐惧与愤怒,不敢有任何声张。 但谢六的音容笑貌,却如影随形,在他脑海中不断浮现,让他痛苦万分。想为谢六讨回公道,却又深知在这复杂的局势下,自己势单力薄,无能为力。 无奈之下,马怀洛以身体抱恙为由,向朝廷请了病假。此后,他整日将自己关在马府,足不出户。书斋里,堆积如山的书籍无人翻阅,案台上的笔墨早已干涸。 他常常独自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天空,眼神空洞而迷茫,内心在痛苦与纠结中不断挣扎 。时而握紧拳头,咬牙切齿,恨不能立刻查明真相;时而又唉声叹气,陷入深深的无助之中。 每到深夜,万籁俱寂之时,马怀洛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满心都是对谢六的怀念,以及对这桩谜案的深深忧虑。 然而,时间仅仅过去了几天,一封来自扬州的紧急军报便如流星般疾驰而至,抵达了京都。这封军报仿佛承载着无尽的战火与硝烟,它的到来让整个京都都笼罩在一片紧张的氛围之中。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皇帝坐在龙椅上,面色阴沉 地审阅着秦承志从扬州传来的军报。当看到扬州乱军竟与当地几大世家有所牵连时,他龙颜大怒,猛地将手中的军报摔在地上,怒喝道:“简直无法无天!” 就在此时,商直躬身进入书房,小心翼翼地请示下一步的安排。皇帝略作沉思,目光中闪过一丝决绝,下令道:“传朕旨意,你即刻率领五千蓝袍军奔赴扬州,务必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一个都不许放过!” 这道圣旨如同一颗巨石,瞬间在京都官场激起千层浪。消息传到马府时,马怀洛正在书房中借酒消愁。听到这个消息,他的手猛地一颤,酒杯里的酒洒出些许。 作为扬州世家子弟,马怀洛太清楚自家那些兄弟的秉性了,平日里仗着家族势力,行事嚣张跋扈,做出一些糊涂事并非没有可能。 想到这里,他再也坐不住了,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马怀洛快步走到书桌前,铺开宣纸,蘸饱墨汁,笔锋如飞,一封书信一气呵成。信中言辞恳切,再三叮嘱家人如实相告,是否与扬州乱军有牵连。写完后,他仔细吹干墨迹,折叠好放入信封,又用火漆封好。 随后,马怀洛叫来府中最得力的信使,郑重地将书信交到他手中,神色凝重地说道:“这封信关系到整个马家的生死存亡,你务必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将它送到扬州。记住,一刻都不许耽搁!” 信使接过书信,领命而去。 望着信使远去的背影,马怀洛长舒一口气,心中却愈发忐忑不安。他在书房中来回踱步,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各种可怕的后果。这一夜,马怀洛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不知这封书信能否挽回马家的命运,更不知扬州那边等待他的,究竟是怎样的真相 。 窗外,乌云渐渐遮蔽了月光,整个京都陷入一片深沉的黑暗之中,仿佛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喜欢十年风雨刃含霜。 第228章 鬣狗 时光匆匆,几日一晃而过。最初的五日里,谢老鬼每日细心地为谢六更换伤口上的药。谢六身上的伤口密密麻麻,大小不一,触目惊心。 谢老鬼总是从他那如同百宝袋的背袋里,掏出一种黝黑的药水,小心翼翼地为谢六擦拭着每一处伤口,药水带着微微的凉意,渗透进肌肤,缓解着伤口的疼痛。随后,王叔平提前磨好的草药被均匀地敷在伤口上,散发出淡淡的草药清香。 几天下来,谢六的身体变得黑一块绿一块的,模样有些滑稽。不过,那些较小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显示出愈合的迹象。而那些较大的伤口,大多是被李太存的毒剑所伤,又遭成无柳自爆气波冲击,创口变得更大,之后还泡水淋雨,导致伤口化脓,愈合起来格外缓慢。但好在已经处理了腐肉,伤口虽然依旧泛红,却不再流血,情况逐渐好转。 头五日还需换药时,谢六生怕运转气息会冲破伤口,所以格外小心。每日饭后,他才敢运转一个时辰的气息。而且,三人为了节省粮食,每天只吃两顿饭。 在这样的情况下,谢六的修为恢复得比较缓慢。谢老鬼和王叔平看着谢六缓慢的恢复速度,想起他之前许下的承诺,心中虽然抱着 “死马当活马医” 的想法,眼中却难掩担忧之色,不知道谢六到底能不能按时恢复修为,带着他们摆脱困境。 五日之后,事情的发展果然和谢六与谢老鬼预料的差不多。除了那些较大的伤口,其余的伤口大都已经结疤。 从那天起,谢六除了吃饭睡觉,便一直待在木屋里,全身心地投入到恢复修为的过程中。他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到后来逐渐放开施展,运转体内气机,不断地修复着受损的经脉。 谢老鬼和王叔平看着谢六的面色一日比一日好转,还能明显感觉到他体内的气机在逐渐恢复,心中的担忧也渐渐消散。他们开始期待着谢六完全恢复的那一天,好奇着谢六所说的,能够帮助他们摆脱眼前困境的办法究竟是什么。 时间如同沙漏中的细沙,不知不觉间已流逝了十天有余。这日,王叔平一如往常,小心翼翼地低伏着身子,在木屋方圆三里的范围内仔细检查着他与谢老鬼精心设计的陷阱。 这些陷阱,虽不足以抵御顶尖高手的侵袭,却能在危险临近时发出警示。 王叔平深知它们的重要性,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谨慎。当他向南检查还不到一里时,便敏锐地察觉到提前做好的标记发生了变化。 王叔平身怀不错的暗器手法,而除了那出神入化的易容术外,他最为擅长的便是轻功。也正因如此,当初在谢六手下他才得以侥幸保命。 此刻,他不敢有丝毫耽搁,当即便施展起轻功来。只见他的身体仿佛瞬间失去了重量,整个人犹如一只轻盈的燕子,在水面上轻点而过。他将身子尽量铺平,在铺满落叶的红衫林地面上飞速滑行着。那姿态,又好似一件铺平的袍子被人拉着在地面上疾驰前行,带起一阵细微的风声。 王叔平滑行了一里地后,那近乎贴近地面的耳朵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异常的动静。他猛地一个急停,紧接着,动作如同蟒蛇上树般,整个人仿佛没有骨头一般,灵活地沿着一旁的红树树干绕树而上。眨眼间,他便贴着树干登上了树顶,随后迅速匍匐下来,双眼紧紧地盯着前方,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 此刻的红衫林,静谧得有些诡异。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着未知的危险。王叔平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他清楚,自己发现的异常很可能意味着莲花楼的人已经追踪到了附近。他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只是静静地趴在树上,等待着进一步的情况,同时在心中暗自盘算着应对之策,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危机。 果然不到一会儿,便在王叔平的视野范围内出现了六个黑影,分别从六个方向走来,每一个人都低伏着身子,明显是目标明确。王叔平脑中一闪,瞬间恍然大悟,自己与谢老鬼为了警示的陷阱,应该是被这些人的探子发现了,反而是暴露了自己三人的位置。心中怒骂一声自己自作聪明,随后如翻飞的雄鹰,双臂展开,竟直接滑翔向地面,足尖在快落地的瞬间在地面一点,又贴着地面滑行,整个过程悄无声息,足见王叔平的轻功之高。但王叔平自己知道自家的情况,知道这种高速运转气机快速使用身法的情况自己撑不了太久,很快丹田中的气机就会不足,必须回木屋与另外二人待在一起才有逃脱的机会。 王叔平心急如焚,风驰电掣般赶到木屋前,身形一顿,停下身法,猛地推开木门,便一股脑地将方才的情况说给了屋内的谢六和谢老鬼。 谢六原本正闭目养神,听闻此言,倏地睁开双眼,眼中闪过一道锐利的精光,只是此刻王叔平二人满心都是大敌当前的紧张,并未察觉。 谢老鬼神情凝重,追问王叔平:“六个人,都是黑衣,都带了狗面具?你确定吗?” 王叔平见谢老鬼在这紧急关头还纠结对方的模样,心中不禁有些不耐烦,语气急促地说道:“千真万确!现在难道不是该商量如何应对才是重点吗?打还是跑?” 说完,他一脸焦急地看着谢六和谢老鬼。 谢老鬼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手中的烟杆仿佛有千斤重,无力地垂了下来,脸上写满了绝望,缓缓说道:“如果真是这样,跑不掉的。那是莲花楼天字号的杀手,凉州六鬼。只要被他们盯上,就没人能逃脱。他们个个武功高强,堪称绝顶,却又偏偏喜欢一拥而上群起而攻之,从不会轻视任何一个对手。而且不知为什么,他们总喜欢戴着狗头面具,所以江湖上的人都称他们为‘鬣狗’。” 说罢,谢老鬼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颓然地坐下,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灵魂。 王叔平跟谢老鬼相识已久,这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轻易地就放弃,心中顿时一紧,意识到这次来的杀手绝非等闲之辈,脸上瞬间露出惊恐的神色,眼神中满是不安与慌乱。 一时间,木屋内的气氛变得压抑无比,仿佛空气都凝固了。 而此时,一直盘腿而坐的谢六,起身,走到木门口,打开门,挡住射进来的阳光,背对着二人说:“近日,辛苦二位了。麻烦二位,剩下的粮食都拿出来做了吧。谢某去屠狗,回来饱餐一顿也该离开了。”随后也不给二人说话的时间,反手把门一关,把一脸难以置信的二人关进了阴影里。 第229章 屠狗 秋风好似凄厉的号角,肆意呼啸,谢六的长发在风中凌乱飘洒。他赤裸着上身,一道道狰狞交错的伤疤,宛如岁月镌刻的死亡图腾,醒目而可怖。下身仅着一条破烂不堪的长裤,赤着双足,就这样徒手伫立在木门前的空地上。 他的目光如寒夜中的利刃,杀意翻涌,面色冷若冰霜,死死地凝视着南方。 南边不足一里的树林中,六个黑影若隐若现。他们错落有致地分布着,彼此之间始终保持着相同的距离,前后相互交错。看似脚步迟缓,可每次呼吸间,竟如同瞬移般向前逼近。仅仅几个呼吸的工夫,六人便已来到谢六眼前。 待六人走近,谢六这才看清,他们脸上的面具均由皮质制成,形态虽各不相同,却都呈现出狗头的模样。每个人的身后,都背着一把片刀,刀柄上的红丝在风中肆意飘荡,宛如妖冶的血色火焰。 站在六人中间的首领模样的人,从怀中掏出几张画像,快速翻找着。在一张画像前,他的动作猛地顿住,随后如临大敌般拔出身后的片刀,扯开嗓子,声如洪钟般大吼道:“小阎王,谢六!” 几乎在他声音落下的瞬间,其他五人也齐刷刷地拔出片刀,眨眼间便以一种攻防兼备的阵型散开,严阵以待。 “你我兄弟运气真是不错,本以为是谢老鬼和王叔平,没想到竟是谢六。呵呵,这五千两黄金就这么送上门来了!” 领头之人尽管全身肌肉紧绷,蓄势待发,但语气中却透着一股狂妄至极的意味,仿佛谢六已然是他们囊中之物。 “嘿嘿嘿嘿……” 向来在动手前从不废话的谢六,此刻眼神如万年寒潭般阴冷,脸上挂着一抹狞笑,缓缓说道:“为了区区五千两黄金,就送六条命来,看来你们的命,还真是贱如蝼蚁。” 话音刚落,他双手瞬间成爪,双腿微微屈膝,猛地一震,一股强大的气浪从他身上爆发而出,卷起满地的尘土与落叶,如同一股黑色的旋风,朝着六人席卷而去。 一时间,尘土飞扬,遮天蔽日。谢六的身影在其中若隐若现,宛如来自地狱的魔神。 秋风在空地上呼啸盘旋,扬起的沙尘弥漫在空气中。谢六赤手空拳,周身散发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气息。他身子不断自六人得刀光中旋转翻身,同时不断出爪。每一次出爪,空气中便会响起一阵隐隐的龙吟之声,一条虚幻的巨龙在他身后若隐若现,龙头狰狞,龙须飘动,仿佛随时都能从虚无中挣脱而出。 当谢六的爪子落下,那龙头便会瞬间显现,血盆大口张开,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朝着敌人狠狠咬去。 而对面的凉州六鬼,各个眼神如鹰,手持片刀,严阵以待。三人负责防守,他们默契地配合着,刀光闪烁间,试图阻挡那咆哮的龙头。每当谢六转换招式的瞬间,另外三人便如同饿狼般抓住机会,从缝隙中攻向谢六的中路。 为首之人尽管口气狂妄,但不得不承认,这六个人的确是世间顶尖的高手。他们毫无所谓的高手风范,联手进攻时毫不留情,上中下三路的招式层出不穷,令人防不胜防。六人的内功修为绝顶,挥舞片刀时,凌厉的刀气横飞,在空中留下一道道森冷的痕迹,仿佛能将空气都切割开来。 若是大伤之前的谢六,面对如此凶猛且默契的进攻,或许真的已经命丧当场。然而,谢六却因祸得福,在重伤之后置之死地而后生。在养伤的这段时间里,他日夜钻研,将老道传授的三式与飞燕十二式融会贯通。 此刻,谢六周身刀气与龙哮交织,他以爪法施展刀法,身法如飞燕,飘忽不定。 只见谢六身形一闪,躲过了一道凌厉的刀气,同时爪子如同一把利刃,朝着一名杀手刺去。那杀手连忙举刀格挡,却被谢六巧妙地抓住破绽,一脚踢在他的胸口,将他踹飞出去。 然而,谢六刚踢开一个,另外五人的攻击便如潮水般涌来。谢六神色疯狂,但动作不慌不忙,身形穿梭在刀光之中,每一次出爪都带着强大的力量,与敌人的刀气相撞,发出阵阵轰鸣。 刀气如龙气在空中交汇,交击之间热浪奔涌,空间似乎都在有些扭曲。 巨龙翻来覆去穿梭刀影之间,谢六的身影在其中时隐时现,他的眼神阴冷而嗜血,每一爪都抓向致命之处,惊得黑衣人不断慌乱阻挡,阵型似乎出现些许混乱。 激战正酣,谢六敏锐地捕捉到负责阻挡的三人之间那细微的差错,瞬间抓住战机。他双爪如游龙般迅猛甩出,速度快到只看见残影,眨眼间便扣住了左右二人各自持刀的手腕。 紧接着,谢六抓着二人一个扭身。身后的巨龙似感受到主人的战意,咆哮着,龙尾狠狠一甩,刹那间,龙尾所化的刀气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正中二人的胸部。伴随着两声惨叫,血花四溅,二人当场被腰斩,身体被强大的力量撕裂,重重地倒在地上,鲜血迅速染红了周围的土地。 谢六顺势夺过二人手中的双刀,左右各持一把。他双臂交叉,双刀呈 “x” 形状斩出,动作一气呵成。就在这时,眼前三人中还站着的那名杀手,妄图趁机劈向谢六。然而,他的刀与谢六交叉斩出的双刀相交错的瞬间,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明明是一样材质的刀,他的刀却如同脆弱的玻璃般,从中间裂开。谢六的双刀毫无阻碍地正中他的肩膀,强大的力量瞬间带走了他的半个身子。那杀手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如同一滩烂肉般倒下。 谢六向前一步,手中双刀闪耀着寒光,此时的他,气势比徒手之时更胜百倍。身后的巨龙仰天长啸,龙吟声震彻云霄。谢六一声嘶吼:“来啊!” 这声嘶吼石破天惊,仿佛能震碎天地。 剩余的三名杀手被这强大的气势震得向后退了半步。 也就是这半步,刹那间,诡异的景象在三名杀手眼前浮现。 他们眼中的世界变得血红一片,周围地上的落叶仿佛都变成了无数从地狱中伸出的手臂,扭曲而血腥。耳旁充斥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与嘶吼,天空中的云朵也变成了血红之色,渐渐化作被他们杀掉的那些人的面孔,七窍流血,面目狰狞,从天上压迫着越来越近。 三名杀手的面孔逐渐被恐惧笼罩,惊恐的神情在他们脸上蔓延开来。紧接着,他们的神色一顿,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切断了生机,人头纷纷落地。 瞬间,世界又恢复了清明。哪里有什么断臂残肢,哪里有什么尸山血海,只有随风飘荡的枯叶,被飓风压弯了腰的野草,和没了头颅的三具尸体静静地躺在地上,还有背身持双刀、低头不语的谢六。 第230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随着六鬼的生命气息彻底熄灭,一直在门后缝隙中紧张窥视的谢老鬼和王叔平,眼中瞬间涌起了极为复杂的情绪。那是难以置信与惊喜交织的光芒,宛如黑夜中陡然绽放的烟花,夺目而绚烂;然而,在这光芒深处,还潜藏着一抹难以言喻的畏惧,如同幽深的寒潭,冰冷刺骨。 他们的双手微微颤抖,缓缓地推动那扇破旧不堪的木门。木门发出 “吱呀” 的声响,仿佛在抗议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每一声都像是沉重的叹息,似乎这扇门承载着千斤重担,记录着往昔的沧桑。终于,门被推开,他们呆呆地伫立在门口,目光直直地落在谢六身上。 此时的谢六,像是刚从一场漫长而混沌的梦境中苏醒过来。他手中紧握着的两把双刀,刀刃上还残留着新鲜的血迹,殷红刺目,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只见他手臂微微一松,双刀 “哐当” 一声,重重地砸落在地,扬起一片尘土,那清脆的声响在这片死寂的空间里格外突兀。 紧接着,谢六挺直了身子,随着一阵轻微的骨骼 “咔咔” 声,他像是要挣脱长久以来束缚自己的枷锁。随后,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像是要将方才战斗的紧张与疲惫一同排出体外。 做完这一切,他才慢慢地转过头,面向谢老鬼和王叔平。 谢六的脸上原本一片木然,宛如被寒霜覆盖的湖面,毫无波澜。但在与二人目光交汇的刹那,他的嘴角微微上扬,艰难地扯出一丝笑容,那笑容有些僵硬,声音也带着几分干涩,开口问道:“怎么了?饭好了?” 这简单的一句话,瞬间打破了僵局。谢老鬼和王叔平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谢老鬼率先反应过来,扯出一缕略显僵硬的笑容,说道:“谢小哥,我咋感觉你变得更强了。这六鬼,每一个单独拎出来,实力可不比李太存弱啊!就这么轻易地死了?” 王叔平在一旁听着,深以为然,眼中满是探究之色,同时那畏惧之意仍未消散,使得他紧闭双唇,不敢轻易开口。 谢六伸出手,在胸前一抹,将溅射到身上的他人鲜血抹去。随后,他扒开挡在身前的二人,大步走进木屋,边走边说:“如果还是原来的谢六,又怎能带二位摆脱这困局。赶紧做些吃食,我们真得马上离开了。” 二人听闻,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希冀的光芒。然而,此刻的谢六周身杀气尚未消散,那股凌厉的气势如同一堵无形的墙,压迫着二人。他们不敢再多问,立刻手脚麻利地钻进木屋,开始手忙脚乱地准备吃食。 谢六走到水缸旁,将全身的血污冲洗干净。随后,他在六鬼中那还算完整的尸体中挑选了一件黑袍,披在身上。待一切收拾妥当,三人一同饱餐了一顿。 饭后,谢老鬼和王叔平将散落四处的残肢和人头收集起来,堆放在尸体上,然后把六鬼的遗体一同拖进事先挖好的坑中,迅速掩埋。 之后,他们跟随着谢六,踏上了离开红衫林的路。 无论谢老鬼和王叔平如何询问,谢六始终缄口不言解决困局的方法。三人一路朝着西边走去,而此地的西边,正是那巍峨耸立的万胜关 。 出了红衫林,三人一路风餐露宿,艰难前行。凛冽的风如刀割般划过脸颊,干燥的沙土不断灌进他们的鞋子。就这样熬过了两天,当三人身上所剩无几的干粮即将见底时,他们来到了一个背风的坡上。 极目远眺,万胜关那巍峨的关隘赫然矗立在前方,气势磅礴。高大厚实的城墙在阳光下闪烁着冷硬的光泽,城头上猎猎作响的军旗,在风中肆意舞动,似在宣示着大懿的威严。 王叔平与谢老鬼心中早已有了隐隐的猜测,此刻亲眼见到万胜关就在眼前,心中的疑惑愈发强烈。他们实在不明白,谢六口口声声说要解决被追杀的困局,可为何非但没有远离危险,反而朝着大懿的方向折返。即便谢六武功更上一层楼,但大懿派出的杀手层出不穷,手段阴狠,此番回去,与送死又有何分别? 仿佛察觉到了二人内心的忧虑与困惑,一直沉默不语的谢六,目光紧紧锁定着远处的关隘,沉声开口了:“我知道二位在担忧什么。但谢某还没活够,也绝非自寻死路。若没有想好万全之策,我又怎会轻易回来。难道二位真的甘心逃到异国他乡,从此隐姓埋名,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活着,一生都无法再踏上故土吗?” 谢老鬼和王叔平自然是不愿意的,可在他们看来,眼下除了逃亡,似乎也别无他法,毕竟活着总比死了强。然而此时听到谢六这话,似乎他已经有了应对之策,二人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希冀。 最终,还是谢老鬼按捺不住,开口问道:“如果可以选择,我二人当然不想一辈子活得如此窝囊。谢小哥,你就别再卖关子了,快说说你的打算吧。” 谢六的眼神依旧凝视着万胜关,语气不紧不慢,缓缓说道:“我昏迷之前,遇到了前来查探的探子。当时我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解决了他们。在他们身上,我找到了一份讣告。” “讣告?” 谢老鬼满脸诧异,忍不住脱口而出,“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谢六收回目光,冷冷地看向二人,嘴角泛起一抹嘲讽的笑意:“皇帝不知出于何种考量,竟然对外宣称我是死于鞑靼人之手。他把我说成了为国捐躯的英雄。你们说说,在这种情况下,一个本该在关外殉国的英雄,却突然起死回生,出现在了万胜关。那不明真相的守将,是会杀了我,还是会觉得自己捡到了天大的功劳,把我奉为座上宾呢?” 二人听了这话,顿时眼前一亮,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王叔平更是忍不住惊呼出声:“那么……” 谢六轻笑一声,脸上的嘲讽之意更浓:“即便皇帝知道我活着回来了,如今他这讣告已传遍大懿,坐实了我忠君报国的功劳。再想要我死,也只能暗中动手。只要我不傻到自己跳出来把一切真相公之于众,他就算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在明面上也还得对我进行赏赐。而你们只要跟在我身边,呵呵,谢某保证能让你们平安无事。” 二人万万没想到,谢六竟然如此大胆,想出了这么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釜底抽薪的办法。但他们还是觉得风险太大,谢老鬼皱着眉头问道:“谢小哥,那之后呢?难道我们就一直躲在万胜关?” 谢六似乎回忆起了某些往事,望着远方,轻轻吐出一口气,说道:“不,皇帝不会容忍我们一直待在万胜关的。他和齐王府肯定会视我们为眼中钉、肉中刺,一定会找个借口,下一道圣旨把我召回京都。” 二人听了,深知他们三人如今已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赶忙追问道:“那该怎么办?” 谢六嘴角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那就回京。有些债是时候该讨一讨了。而且还有一些很久以前的人,一直等着我,想做一些事。他们,肯定很乐意我去找他们。” 第231章 归来! 万胜关关口,呈现出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往昔,鞑靼与大月国暗中结盟,给大懿边境带来诸多隐患,尤其是每年秋天,鞑靼秋犯频繁,边境百姓苦不堪言。 然而,随着鞑靼在战场上的失利,联盟宣告破裂,他们一退再退,如今已远遁至草原以北。穿越广袤沙漠,再越过无垠草原前来侵扰,对他们而言已得不偿失,于是转而将目标对准更北方的小国。 众多曾经依附鞑靼以求生存的小部落,见鞑靼势微,纷纷倒向大懿。大懿皇帝顺势降低关税,促进了草原与大懿之间的商贸往来,此刻的万胜关关口,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热闹程度远超以往。 士兵们有条不紊地查验着过往行人与货物,入关出关的队伍井然有序。 就在这时,一阵喧闹声打破了关口的平静。 只见关隘负责的都尉面前,站着三个人。为首的是一名鹰鼻男子,棱角分明的脸上透着冷峻,身材高大,身着黑衣,气势不凡。他身后站着两名相貌平平的中年男子,三人的出现显得有些突兀。这三人正是谢六以及乔装打扮的谢老鬼和王叔平,谢六此番正大光明地现身。 “你真是谢爵爷?” 都尉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谢六。他曾亲眼见过谢六在战场上的飒爽英姿,铁云关一战,那时他还只是一名普通步卒,站在关隘之上,目睹谢六大杀四方,那震撼的场景至今仍历历在目,对谢六的印象极为深刻。 “爵爷吗?” 谢六原本特意现身,准备了一番,想好了如何说明自己身份的说辞。此时看着眼前认出自己的都尉,嘴角微微上扬,改变了想法。 他轻笑一声,旋即提高音量,大声说道:“没错,大懿忠勇伯爵,谢六在此。皇恩浩荡,苍天保佑,谢六从鞑靼人的埋伏中死里逃生,辗转多日,终于回来了。” 这声音瞬间在东关口激起千层浪。 原本忙碌的人群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将目光投向这边,一时之间,人声鼎沸。众人交头接耳,对谢六的出现议论纷纷,有的满脸惊讶,有的面露疑惑,还有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毕竟,谢六 “战死” 的消息早已传遍大懿,如今他却活生生地站在这里,怎能不让人感到震惊。 都尉见状,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他愣了片刻后,才连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装,恭敬地向谢六行了个军礼,说道:“谢爵爷大难不死,真是我大懿之福。只是此事太过突然,末将需立刻向上级汇报,请爵爷稍作等候。” 说完,他转身快步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人群之中。 而谢六则站在原地,目光平静地看着周围的人群,仿佛周围的喧闹与他无关。谢老鬼和王叔平站在他身后,虽然乔装改扮,但此刻心中也不免有些紧张,他们不时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生怕出现什么意外。 不多时,一阵沉稳而有力的脚步声与甲胄摩擦声传来,万胜关守将现身了。只见此人身材壮硕,犹如一座小山,黑脸上长满了浓密的络腮胡,身着威风凛凛的甲胄,气势不凡。 他一眼便锁定了人群中的谢六,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喜与激动。 守将快步上前,在谢六面前单膝跪地,声音洪亮地说道:“末将马承荣,拜见谢爵爷。” 在大懿,除了重要场合,平日里一般不推崇跪礼。谢六看着眼前突然跪地的马承荣,心中满是疑惑,当下赶忙伸手将他扶起,示意他不必多礼。 马承荣看出了谢六眼中的困惑,也不迟疑,立刻娓娓道来。 原来,自鞑靼入侵的那场战役打响,万胜关与铁云关首当其冲,遭受了猛烈的攻击,双方死伤惨重。后来收复后,燕州军为了补充力量,大量提拔了在铁云关与万胜关两战中立下卓越战功的士卒与中等军官。 马承荣在铁云关一役中原本只是参将,凭借出色的表现,如今已被提拔为万胜关的主将。 回想起那场惨烈的战斗,马承荣仍心有余悸。当时守城战陷入绝境,他几乎丧命,是谢六挺身而出,大发神威。 谢六不仅凭借高超的武艺击杀了大月国的高手,更是如同一柄利刃,狠狠挫败了鞑靼人的攻城锐气,成功守住了铁云关,也让马承荣得以保全性命。 自那以后,马承荣便对谢六心怀感恩,铭记这份救命之恩。后来听闻谢六 “殉国” 的消息,他悲痛不已,暗自感伤自己再无机会报答谢六。如今亲眼见到谢六死而复生,内心的激动难以言表。 谢六听着马承荣的讲述,心中泛起层层波澜。他未曾料到,自己当初在战场上的奋力一战,竟在不经意间结下了如此深厚的恩情。 马承荣还提到,军中不少将士都承蒙他的救命之恩,这份意外的收获让谢六感慨万千。他看着眼前的马承荣,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同时也深知,自己在军中还有着这样一群曾受惠于自己的兄弟,这或许会成为他接下来行动的一股助力 。 此时,周围的士兵们见主将对谢六如此敬重,也纷纷投来敬畏的目光。人群中不时传来低声的议论,对谢六的敬佩之情溢于言表。 马承荣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当下便雷厉风行地吩咐下去,准备丰盛的酒席,要好好款待这位救命恩人。他拉着谢六三人,步伐急切,径直朝着将军府走去。 一到将军府,马承荣又赶忙安排下人准备热水,让三人好好洗浴一番。 谢六、谢老鬼和王叔平三人,在经历了漫长而艰辛的逃亡后,早已身心俱疲,身上更是满是尘土与血污。 在热气腾腾的浴盆中,他们在备好的房间内,各自尽情享受着久违的清爽。温热的水包裹着身体,洗去了一路的疲惫与风尘,让他们感到无比惬意,三人都舒服得忍不住轻叹了几声。洗漱完毕后,三人换上崭新的袍子,谢六一身黑色武士服,整个人神采奕奕。 当谢六三人来到将军府厅堂时,里面早已是热闹非凡,人声鼎沸。只见军中但凡不当值且曾承蒙谢六救命之恩的都尉以上军官,都纷纷赶来,竟然多达十五人。这些将领们一见到谢六,眼中都闪烁着激动与敬佩的光芒,纷纷围上前来,向谢六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谢六笑着向众人介绍谢老鬼和王叔平,称他们是自己在草原上的救命恩人。众人一听,对这两位改换面容的人顿时充满了感激与敬意,纷纷上前敬酒致谢。 谢老鬼和王叔平没想到谢六会这样介绍他们,心中大为感动,表面上却依旧镇定自若,与诸位将领热情地推杯换盏。 一时间,酒席上气氛热烈非凡,酒香四溢,欢声笑语不断。 谢六身处其中,看着周围这些热情洋溢的面孔,心中却泛起一丝恍惚。回想起京都的一切,回想起成无柳,回想起不久前还在被追杀,生死一线,如今却置身于这般热闹温馨的场景,巨大的反差让他一时有些难以适应。 第232章 杀机重重 没过几天,来自万胜关的急报,迅速传回大懿朝堂,随后便以惊人的速度传遍了整个大懿王朝。那被追封、本以为已为国捐躯的忠勇伯谢六,竟奇迹般地死而复生,历经艰险,从鞑靼人的重重包围与暗算中,一路辗转,艰难地逃回了大懿境内。 抵报到皇宫时,皇帝正端坐在龙椅之上,专注地审阅着扬州传来的军报。扬州的叛乱刚刚平定,可其中牵扯的扬州世家众多,盘根错节,令他头疼不已。 扬州向来是大懿文人荟萃之地,世家子弟在朝中根基深厚,势力错综复杂。皇帝虽贵为天子,就算想要借此机会打压扬州派在朝中的势力,却也不得不小心翼翼,稍有不慎,便可能引发轩然大波,落得个得不偿失的下场。 就在皇帝为扬州之事绞尽脑汁时,太监匆匆呈上了万胜关的急报。即便皇帝城府极深,阅报后也不禁面露惊讶之色,心中暗自惊叹:这谢六,命竟如此之硬,这般绝境之下都能生还! 短暂的惊愕过后,皇帝很快恢复了冷静。他身为一国之君,日理万机,思维之敏捷远超常人。稍作沉吟,他嘴角便勾起一抹冷笑,开口道:“拟朕旨意。忠勇伯武艺高强,乃我大懿第一高手,更是天子亲军中的佼佼者。此番死里逃生,朕本应恩准他好生休整。然国事为重,忠勇伯乃国之栋梁,自当以国家大事为先。如今扬州叛乱虽平,但其缘由尚未查明。朕赐御赐金牌,着谢六即刻前往扬州彻查叛军一案,务必在一月之内水落石出,不得有误。” 传旨太监领了圣旨,不敢有丝毫耽搁,匆匆离去。皇帝望着太监离去的背影,冷笑不止,心中暗自盘算:既然你谢六执意回来,还顶着忠勇伯的头衔,那朕就遂你心愿,让你当这个 “差” 当到底。不过,扬州那些世家,向来视自身利益如命,他们是否愿意让你谢六活着办完这个案子,可就与朕无关了 。 几日前,马怀洛就因知晓马家与叛军牵扯颇深,而绞尽脑汁地安排扬州的善后事宜。那段时间,他整日焦头烂额,为了帮本家摆脱牵连,费尽心机买通各种门路,四处奔走求情。好不容易在这错综复杂的局势中寻得一丝喘息之机,也因此有了一些消息渠道。 前脚刚得知谢六并未死于鞑靼人之手,心中还暗自欣喜。可后脚便惊闻谢六被皇帝安排前往扬州彻查叛军一案,刹那间,他便洞悉了皇帝的险恶用心。 马怀洛心中清楚,皇帝这一招可谓是一箭双雕。既利用谢六的能力去查办棘手的扬州叛军案,又将谢六置于扬州各大世家的对立面,让他们相互争斗,自己则坐收渔翁之利。 联想到谢六之前离奇遇害的种种,马怀洛此刻彻底肯定,谢六之前的遭遇必定与皇帝脱不了干系。 如今谢六重回大懿,马怀洛满心忧虑,一时猜不透谢六的真实意图。 他深知谢六性格烈如野兽,若是被曾经遭受背叛的愤怒冲昏头脑,极有可能做出一些过激之事,从而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再者,扬州一案错综复杂,牵扯的世家势力盘根错节。倘若谢六尽心彻查,势必会得罪扬州的各大世家,届时,谢六必将面临重重危险,陷入险象环生的境地。可若谢六敷衍了事,没有认真查办,以皇帝的心性,必然有的是办法正大光明地处置谢六,给谢六安上罪名,随意便可处置。 马怀洛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眉头紧锁,心中焦急万分。他深知谢六的处境岌岌可危,却又一时想不出万全之策来帮助谢六摆脱困境。他既担心谢六的安危,又忧虑此事会对自己以及马家造成不利影响。在这风云变幻的局势下,马怀洛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可能被汹涌的波涛吞没 。 齐王府内,当齐王与齐王世子秦潇文听闻谢六未死的消息时,瞬间脸色大变,与马怀洛的欣喜截然不同,他们满心皆是气急败坏。 一想到谢六曾展现出的强大实力,以及如今他极有可能展开的打击报复,二人便如芒在背,坐立难安。 就在焦虑之时,又听闻皇帝安排谢六彻查扬州叛军一案,他们瞬间领会皇帝的意图,知道皇帝仍坚持要置谢六于死地,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然而,齐王和秦潇文心里清楚,不能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皇帝身上。毕竟,他们是最了解谢六恐怖之处的人,谢六若真的铁了心复仇,其手段与实力足以让整个齐王府陷入万劫不复。 当下,齐王与秦潇文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修书一封,传信给远在关外,还在苦苦寻找谢六踪迹的梅山山主。信中言辞急切,要求梅山山主动用关内梅山最精锐的弟子,不惜一切代价,务必在谢六前往扬州的途中将其截杀。在他们看来,只有除掉谢六,才能彻底消除心头大患,保齐王府周全。 与此同时,莲花楼那边也有了动静。得知谢六正大光明现身的消息后,楼内一众天字号杀手们个个摩拳擦掌。在莲花楼搜集的情报显示,谢六宰了莲花楼的天字号杀手凉州六鬼,显然之知道莲花楼对他下了通杀令。然而,如今谢六还正大光明的现身大懿,无疑是扫了莲花楼的颜面。 一方面,为了挽回莲花楼在江湖中的声誉,让其他势力知晓莲花楼 “出手必中” 的威名不可侵犯;另一方面,谢六的通杀令如今依然有效,上面标注的丰厚奖励,更是让这些杀手们红了眼。一时间,众多天字号杀手纷纷朝着万胜关涌去,一场针对谢六的血腥猎杀行动,正在悄然布局。 令人奇怪的是,司徒鹤观似乎并未收到皇帝收回通杀令的命令,莲花楼依旧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对谢六的刺杀计划。这背后究竟是皇帝有意为之,还是中间出现了什么差错,无人知晓。 但可以确定的是,谢六尚未启程前往扬州,便已深陷重重危机之中,无数双充满杀意的眼睛,正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只等合适的时机,便会对他发起致命一击 。 第233章 找帮手 当皇帝的旨意传至万胜关,谢六静静地听完,脸上并未露出丝毫惊讶之色。在他决定回到大懿,以堂堂正正之姿现身的那一刻起,便已料到会面临来自各方的明枪暗箭。无论是皇帝的猜忌算计、齐王的狠辣追杀,还是那些潜藏在暗处、蠢蠢欲动的敌人,他们可能采取的任何行动,都无法让谢六感到意外。 此刻的他,心中只有一个坚定的信念: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只要他谢六尚存一口气,那些曾将他逼入绝境的人,都必将付出惨痛的代价。成无柳孤身一人长眠于地下,定是孤独无比,而这些敌人,都将成为为成无柳陪葬的亡魂。 接了圣旨后,谢六对传旨的太监视若无睹,仿佛那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路人。反倒是一旁陪同的守将,见此情景,连忙上前,客气地将太监带下去好生接待。 这时,谢老鬼和王叔平满脸担忧地靠了过来,他们虽不明白皇帝这旨意背后的深意,但凭直觉也能判断出绝非好意,于是焦急地问道:“皇帝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谢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大步走出厅堂,站在台阶上,仰头望向远处飘浮的白云,缓缓说道:“不过是想让我和扬州的世家狗咬狗罢了。” 二人听闻,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还没等他们进一步发问,谢六已转过身,朝着后院走去,口中说道:“收拾东西,既然咱们那位圣上安排了差事,那咱们就去办。哼,狗咬狗?把我这只疯了的野狗放进家狗堆里,若不把扬州的河水染得通红,岂不是辜负了圣上的‘美意’。” 谢老鬼和王叔平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忧虑。他们没有再多说什么,立刻跟上谢六的脚步。 三人并未与守军的将士们打招呼,悄然收拾了一些简单的细软。谢六来到城中的兵器铺,挑选了一把刀鞘长刀。随后,三人皆身着黑袍,头戴斗笠,跨上刚购置的骏马,在夕阳的余晖中,缓缓驶出万胜关,义无反顾地朝着南方奔去。 五日时光转瞬即逝,谢老鬼和王叔平跟随谢六一路南下,途中却渐渐察觉到异样。按道理,三人轻骑简从,从燕州南下前往扬州,以他们的速度,三日时间理应已经途径福州,抵达扬州边境。然而,近三日来,他们虽马不停蹄,却始终在福州境内徘徊,迟迟未能踏入扬州地界一步。 这日,天空中飘洒着秋雨,三人身披蓑衣,在福州南部的山林中艰难前行。为了防止马儿在泥泞的道路上滑倒摔伤,他们只能牵马步行。 谢老鬼和王叔平跟在谢六身后,在这湿滑难行的山路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每一步都充满了艰辛。 终于,王叔平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顶着淅淅沥沥的雨水,大声问道:“谢小哥,皇帝限你一个月内彻查出扬州叛军案的真相,不管他到底打着什么算盘,反正咱们时间紧迫。可这三天来,咱们一直在福州晃悠,到底在做什么呀?咱们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人,您就不能给我们透个底吗?” 谢六听闻,停下了脚步,缓缓转过身来。雨水顺着他的斗笠不断滴落,脸上也满是晶莹的水珠。他的双眼在雨幕中明亮如星,声音沉稳有力地说道:“是谢某疏忽了,确实该跟二位讲讲计划。” 说完,谢六略作思忖,缓缓开口:“咱们如今面临的,可不是某一个人或者某一方势力的针对。想要咱们命的,可是大懿的天子。就凭咱们三个,想要活下去,甚至活得安稳,根本不可能。” 谢老鬼听了这话,心中似乎有所感悟,试探着问道:“谢小哥的意思是,咱们得找帮手?” 谢六肯定地点了点头。王叔平见状,不等谢六继续往下说,便急切地插嘴问道:“谢小哥,您自己也说了,是大懿天子要咱们的命,帮咱们可是要掉脑袋的事儿。咱们和人家非亲非故的,谁会愿意冒这个险啊?” 谢老鬼在一旁,也深表赞同,目光紧紧盯着谢六,等待着他的回答。 谢六看着二人满脸焦虑的模样,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世上,总有那么一种人,他们不在乎生死,却唯独不愿意亏欠别人。而咱们要去找的这几个人,恰好都是这样的人。并且,他们都欠着我那已经去世多年的师傅一条命。我想,若是我打听到的消息没错,他们应该会很乐意我找上门去。” 谢六话音刚落,一道闪电如利刃般划破灰暗的天空,耀眼的光芒瞬间照亮了他的脸庞。在那一闪而过的光亮中,谢六似笑非笑的脸上,竟透着一丝令人胆寒的残忍。 此时,山林中的秋雨依旧下个不停,雨滴打在树叶和蓑衣上,发出沙沙的声响。谢老鬼和王叔平听了谢六的话,心中既感到一丝希望,又隐隐有些不安。他们不知道谢六所说的这几个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也不确定这些人是否真的会如谢六所料,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帮助他们。但此刻,他们已没有退路,只能选择相信谢六,跟着他继续前行,去寻找那一线生机 。 在大雨如注的山林间,天地仿佛被一层厚重的雨幕所笼罩,一切都显得朦胧而模糊。一只毫无血色、满是水珠的手从蓑衣宽大的袖口中伸出,缓缓摸向地上那串马蹄印。手指在印子上轻轻摩挲,随后举到苍白的鼻尖,仔细地嗅着。紧接着,这人又用手指测量了马蹄印的深浅,动作娴熟而专业。 做完这一切,他转过身,蓑衣上的雨水滑落,在脚下汇聚成一小片水洼。他朝着身后的人开口,声音在雨声的掩盖下,显得有些低沉却又清晰:“印子冲得还不算散,而且这马骚味还挺重,他们刚经过这里,应该不超过半炷香的时间。看这情形,他们应该是下马牵行的,距离咱们大概三里左右。” 恰在此时,一道闪电划破天际,刹那间,耀眼的光芒照亮了这片山林。在那一闪即逝的光影中,可以看到五人身着蓑衣,斗笠严严实实地遮住了面容,只露出一双双冰冷如霜的眼睛。他们每人都牵着一匹马,马鞍上整齐地摆放着各式武器,寒光在雨幕中若隐若现。 算上这个探路的人,正好六人,他们的站位和行动方式,恰好构成了莲花楼一个标准的行动组。 这六人,在这大雨磅礴的山林里,宛如来自地狱的使者,目标明确,行动有序。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肃杀之气,与周围的自然环境格格不入。 而此刻,距离他们三里之外的谢六、谢老鬼和王叔平,对此却浑然不知,依旧在泥泞的道路上艰难前行,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正一步步逼近 。 雨还在不停地下着,雨滴重重地砸在地面上,溅起一朵朵水花。 第234章 雨中对峙 风声如猛兽般在山林间肆意咆哮,雨势愈发凶猛,豆大的雨点砸落,打得树叶沙沙作响。谢六、谢老鬼和王叔平虽身负武功,可胯下的马儿在这恶劣环境与漫长路途的双重折磨下,已然精疲力竭,脚步踉跄。 三人知往后还需依仗马匹,无奈之下,寻了一处背风的山坡,决定暂且停下歇脚。 狂风呼啸,谢老鬼的脸色陡然一变,他迅速看向谢六,而谢六仿佛心有灵犀,也正目光如炬地望向他们二人。与此同时,王叔平察觉到异样,双手瞬间探入怀中,再抽出来时,手中已稳稳握着一把十字镖,眼神中满是警惕。 三人严阵以待,丛林中只有唰唰的雨声杂乱交织。 “谢爵爷,一路辛苦。在下几人也是为了与爵爷一会,历经千辛万苦,也是不容易啊。” 一道洪亮的声音骤然响起,打破了紧张的沉默。 只见一身形高大壮硕的身影,迈着沉稳的步伐从树林中缓缓走出,他左右手中各拎着一把金瓜,那金瓜在昏暗的天色下,散发着冷硬的光泽。 在他身后不远处,晃动着两名同样身着蓑衣的人影,身形瘦小的那人,手中紧握着一把血滴子,寒光闪烁;身材中等的,则双手高高举起一把盾牌,盾牌顶部开刃,锋锐无比。这三人,竟清一色地使用奇门兵器,一看便知绝非善类。 谢六微微侧身,示意谢老鬼二人退后,警戒四方。而后,他向前迈出一步,从腰后缓缓取下带鞘的长刀,换到左手握住,刀仍未出鞘。他目光如电,紧紧盯着眼前三人,冷冷开口道:“千里送人头,礼轻情意重,太客气了。” 言语间,透着一股无畏的霸气与嘲讽,仿佛眼前的敌人不过是蝼蚁一般,不值一提。 此时的山林,气氛剑拔弩张, 风依旧在呼啸,雨愈发磅礴,豆大的雨点砸落在地面,溅起层层泥水。山林间的树木在风雨中剧烈摇晃,仿佛也在为这场即将爆发的激战而颤抖。 风声在树林间横冲直撞,发出尖锐呼啸,诡异而急促,将弩箭射出时那细微的响动彻底掩盖。三连发的军用弩箭,虽装填耗时,但发射瞬间却如闪电般迅猛。 眨眼间,在风声的掩护下,三支弩箭相互紧追,如三道黑色的利芒,直逼谢六,转瞬便到了距离他仅一步之遥的地方。 “当当当”,三声清脆的撞击声骤然响起。就在弩箭即将射中谢六的千钧一发之际,王叔平反应奇快,瞬间打出一把十字镖。镖与箭在空中激烈碰撞,弩箭的去势微微一滞。 谢六趁此时机,身形敏捷地一个侧身,险之又险地躲过了这致命一击。三支弩箭 “噗噗噗” 地深深插入谢六身后的树干,箭身没入大半,足见其威力之强。 王叔平毫不犹豫,目光如隼,锁定弩箭射来的方向,手腕一抖,又射出一把飞镖。随即,只听得一阵枝叶晃动的声响,紧接着传来飞镖插入树干的闷响。 王叔平心中明白,对方反应迅速,已转换了位置,从这身手来看,轻功着实不错。此刻,对方人数不明,环境又极为不利,王叔平即便轻功卓绝,也不敢贸然前去查探。 他迅速回身,将不善打斗的谢老鬼护在身后,双眼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不放过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而谢老鬼,表面上眼神飘忽不定,看似有些慌乱,可右手却悄然伸进了身侧的挂包之中,在里面不停摸索着,没人知道他究竟在寻找什么。 此时,山林中的气氛愈发紧张,宛如一张拉满的弓弦,随时可能断裂。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雨滴打在树叶上,发出单调的声响,与风声、枝叶晃动声交织在一起,仿佛在为这场危机四伏的对峙奏响背景音。 谢六微微弯下身子,右手缓缓扶上刀柄,眼神中满是嘲讽之意,冷冷说道:“鼠辈,总是这般鬼鬼祟祟。” 那语气仿佛是在唾弃眼前这些见不得光的行径,但又似乎只是单纯的看不起。 对面的壮汉听闻,冷哼一声,身形一动,身上的蓑衣瞬间滑落,露出了结实健硕的身躯。被雨水浸湿的武士服紧紧贴在他那雄伟的身躯上,勾勒出一块块隆起的肌肉,充满了力量感。壮汉双手缓缓抬起金瓜,双臂肌肉紧绷,做出蓄势待发的准备,仿佛下一秒就会给予对手致命一击。 就在这时,壮汉身后那身材中等的男子向前迈出一步,举起手中的盾牌,将壮汉的身影遮掩起来,形成了一道坚固的防线。而那身形瘦小的男子,也开始快速转动手中的铁索,铁索连接着的血滴子飞速旋转起来,发出尖锐的鸣叫,仿佛一头即将扑向猎物的凶兽,空气中弥漫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此时,山林中的风雨愈发猛烈,风声、雨声与血滴子的旋转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曲恐怖的交响乐。谢六面对着这三人组成的攻势,眼神却依然坚定如鹰,他紧紧握住刀柄,随时准备应对即将到来的攻击。 只听得 “铮” 的一声清脆鸣响,谢六迅速拔刀出鞘,寒光闪烁的长刀在手中仿佛有了生命。他脚下两步垫步,身形矫健如鹰,猛地起身一跃而起,双手高高举过头顶,气势磅礴,一股强大的威压瞬间弥漫开来。 刀身之上,龙吟之声忽隐忽现,伴随着一声低沉的怒吼,谢六在半空中朝着三人猛地劈砍而下。刹那间,刀光一闪,那刀身竟化作一条栩栩如生的白龙,张着血盆大口,带着凌厉的气势扑向三人。 持盾之人见状,急忙运转周身气机,盾牌之上泛起一层幽幽的青光,他奋力将盾牌顶了上去。白龙咆哮着撞向盾牌,巨大的冲击力如同千军万马奔腾而来,持盾男子只觉胸口一闷,喉头一甜,鲜血不由自主地从嘴角溢出,身子也止不住地向后退去。 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要支撑不住,即将被这强大的力量压倒时,身后突然传来一股力量,他转头一看,只见壮硕男子将右手的金瓜抵在地上,右手撑住自己的后背,正满目狰狞地发功,为他减轻压力。 与此同时,那身形瘦小的男子右手一抖,飞速旋转的血滴子绕过白龙,带着残影,直奔谢六的脑袋而去。王叔平在一旁看得心急,正要出声提醒,谢六却反应极快,身子猛地一矮,紧接着一个燕子翻身,竟在不落地的情况下凌空倒退。 他手中刀柄一转,长刀恢复如初,那气势汹汹的白龙也瞬间消失不见。瘦小男子见一击未中,迅速收回血滴子,再次躲入了壮硕男子的身后。 只听得 “咔嚓” 一声脆响,那面原本坚固的盾牌终究抵不过谢六的凌厉一击,裂开了一道大口子。持盾男子口中鲜血直流,在壮硕男子的扶持下,才勉强没有倒下。 壮硕男子凝视着谢六,眼中满是忌惮之色,仅仅一刀,谢六就废掉了他们几人中最擅长防御的 “巨门”。 谢六随意地挥了挥手中的长刀,脸上满是不屑的神情,冷冷说道:“不过如此。” 那声音在风雨交加的山林中回荡,带着一股舍我其谁的霸气。 第235章 雨中厮杀 细密的雨滴持续落下,“哒” 的一声轻响,仿佛是战斗号角的前奏。免费看书就搜:丝路小说网 谢六的长刀如电般抽出,刀身之上,那白龙再度现身,气势汹汹地直扑壮硕男子的面门。 壮硕男子反应迅速,双锤交叉,堪堪挡住了白龙的巨口,正欲发力反击,却惊愕地发现,龙影一闪,竟是虚招。白龙在碰到金瓜锤的瞬间如烟雾般消散,谢六一个利落的转身,一脚狠狠蹬在双锤上,借势腾空而起。 与此同时,刀气幻化的白龙再次凝聚成形,卷起了落下的雨滴,瞬间涌入持盾之人的身体。持盾男子浑身爆射出如注的鲜血,瞬间变成了血人。他瞪大了双眼,满脸的难以置信,随后重重地跪倒在地,已然没了生息。 壮硕男子只觉双锤猛地一沉,还没来得及拉开距离,谢六又是一脚踢在锤上,借着他的力量,如同一道疾风,直冲向手持血滴子的瘦小男子。 瘦小男子虽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有些意外,但却毫不惊慌,手中的血滴子呼啸着飞旋而出,与此同时,他的身形急速爆退。谢六双手紧握长刀,施展出劈山式,如同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刃,直接劈开了飞旋而来的血滴子,势头丝毫不减,双腿用力一蹬,再次向着瘦小男子砍去。 瘦小男子侧身一闪,躲过了这凌厉的一击。就在这时,一把长枪如游龙般从树丛的黑影中疾射而出,直取谢六的眉心。 谢六双眼红光一闪,那光芒仿佛来自地狱的火焰。 从树林中闪出的,正是一年前曾刺杀过谢六却失败而逃的长空。在谢六双眼红光闪过的瞬间,长空只觉神识一阵剧痛,手中的长枪不由自主地滞了一下。谢六趁机荡开身后壮硕男子终于反应过来的一锤,一脚踢在枪身上,紧接着一掌击中长空的胸口,将他狠狠击退。 随后,谢六旋转身体,带起无数水花,原地飞身而起,施展出飞燕十二式,如一只矫健的飞燕般腾空而起,朝着侧面的一块树丛掠去。 他长刀一挥,一道凌厉的刀气闪过,将树丛的枝桠齐齐斩断,露出一个脸上被劈开一道口子、鲜血直流、满面惊恐的人。此人手中还拿着装填到一半的三联弓弩,在谢六的刀气之下,应声倒下。 谢六一掌劈碎一旁的树,木碎片如暗器般翻飞,向着还活着的瘦小男子、长空和壮硕男子飞去,随后他瞬间冲进了丛林。 看着谢六瞬间斩杀两人后逃之夭夭,谢老鬼右手一挥,只听得 “轰” 的一声,一阵爆炸声响起,浓烟滚滚而起。刚从暗影中杀出、正要冲进浓烟的一直隐藏的另一人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只见他碰到黑烟后,浑身迅速化脓,转眼间便没了气息。 壮硕男子当机立断,果断下令追击谢六。长空与瘦小男子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都看到了深深的恐惧,但还是赶忙跟上。 而当烟雾渐渐散去,谢老鬼和王叔平早已不见踪影,只留下半具黑衣人尸体,以及三匹已经消散了半个身子的死马,无声地诉说着这场激烈战斗的残酷。 谢老鬼在王叔平的带领下,一路狂奔了五里路。王叔平见身后没有追兵的迹象,这才放缓了速度,同时示意谢老鬼自己施展轻功,好让自己也能趁机恢复一下体力。 两人一边闷头向前赶路,王叔平一边忍不住开口问道:“谢小子瞬间就杀了两人,咱们也宰了一个,剩下三个,他对付两个,咱俩合力搞一个不就行了。干嘛反而要跑呢?而且你怎么知道谢小子会让咱们跑?” 谢老鬼一边大口喘着粗气,脚下的步伐却丝毫不停,赶忙解释道:“莲花,这莲花楼办事向来有个习惯,除了明面上派出来的杀手,暗地里一般还会配备见不得人的影子刺客,而且都是成套行动的。这次出来这么多杀手,影子刺客肯定不在少数。他们之前没摸清咱们的底牌,所以才一直没现身。咱们要是不趁着现在这个机会跑,等那些影子刺客现身,可就真跑不掉了。” 王叔平听了,心中恍然大悟,不禁佩服谢老鬼考虑周全。两人不再多言,脚下加快速度,在山林间穿梭前行。此时的山林,虽已不见方才那般激烈的打斗场景,但空气中依然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 谢六一头扎进丛林,那爆炸声在身后骤然响起。相处这段日子,他太清楚谢老鬼包包里那些令人意想不到的手段了。况且对方主要目标是自己,在这种情况下,他料定谢老鬼和王叔平二人应该能顺利逃脱。当下,他在树林间左拐右拐,身形如鬼魅般穿梭,很快便来到一块空旷的草地上。 谢六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将手中长刀用力一挥,甩落刀身上混合着的雨水与血水。此刻,他的眼神中杀意凛然,如同一头蛰伏的猛兽,静静地等待着追兵露头。 不多时,追兵三人奋力追逐而来,从树丛中窜出后,一眼便瞧见严阵以待的谢六。他们没有丝毫犹豫,瞬间提起体内真气,径直朝着谢六杀去。 只见谢六挺直腰杆,前腿微微屈膝,双手高高举起长刀,过了头顶。就在三人现身的刹那,他后腿猛地蹬地,整个人如离弦之箭,瞬间向前突进五步, 动作迅猛而有力。 紧接着,谢六周身泛起一阵刺目的白光,接着谢六身影消散,只彻底化作白光,三人额头滴落的雨水未及落地,白光已与三人迅速擦肩而过。 等他再次现身时,竟还保持着原先持刀的姿势,只是此刻已然到了三人身后,背对着三人。 谢六不紧不慢地将长刀收入刀鞘,随着刀芒瞬间尽收,那三名追兵的头颅齐刷刷地飞起,身体轰然倒地,溅起一片泥水。 而谢六,在解决完敌人后,猛地喷出一口鲜血,他一把抹掉嘴角的血迹,头也不回,径直走进了树林。 在暗处,一直密切观察着这一切的六名影子刺客彼此对视一眼。他们都清楚地看到谢六吐血了,可谁也不敢轻易去赌谢六还能挥出几刀。 领头人望着谢六消失在树林深处的背影,面色凝重,低声吩咐道:“传信楼主,请楼主亲自出手,楼内再无其他人是他的对手。” 喜欢十年风雨刃含霜。 第236章 老道托孤 福州与扬州交界处,常阳郡城无疑是最为繁华的存在。免费看书就搜:看书屋 这座郡城占据着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三河交汇于此,使得漕运异常发达。 放眼望去,码头上船只林立,既有漕运衙门的官船整齐排列,也有许多来自江湖漕运帮派的船只进进出出,一片繁忙景象。 除了官家经营的码头,众多被各江湖帮派占据的码头也各具特色。 这些帮派成员大多是江湖人士,他们凭借着自身的势力和手段,在漕运生意中摸爬滚打。他们经营着各种货物的运输,从日常的生活用品到珍贵的奇珍异宝,无所不包。尽管每年需要向朝廷上缴数额不菲的漕税,但凭借着庞大的业务量,依然赚得盆满钵满,成为了郡城经济中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谢六从那片树林中出来后,一刻也不敢停歇。他一路疾驰,很快便靠近了运河。随后,他登上了一艘正在运货的漕船,隐没在众多船工和货物之中。 在船上的这两天,他时刻保持警惕,不敢有丝毫懈怠。 两天后,漕船缓缓停靠在常阳城的码头。谢六下了船,望着眼前热闹非凡的景象,心中却没有丝毫放松。 他此番前来有两件事,一件是要按照事先与谢老鬼、王叔平二人的约定行事。他们曾说过,若是遇到情况被冲散,就到最近的郡城集合,而离当时那场惊心动魄战斗的战场最近的郡城,便是这常阳城。 谢六下了船,置身于这人声鼎沸的码头,周围人来人往,喧嚣嘈杂。然而,他的心思却全然不在这热闹的场景上,心中已然有了另外的打算。 十六年前的那个雨夜,成为了谢六生命中一个刻骨铭心的转折点。在那个雨夜,他送走了救他性命、传授他武艺的老道。老道不仅留给了他一身绝世的功力,还托付了两件重要的事情。其中一件,便是灭了柳氏满门,这与谢六自己的复仇之心不谋而合,多年来,他一直朝着这个目标努力前行,一步一步地靠近着最终的复仇时刻。 而另一件事,在谢六回到柳府之后,真正拥有自主行事权力的那一年,也就是他十七岁的时候,便着手去做了。原来,老道在救下谢六前,曾经在福州救下了三个与谢六年龄相仿的孩子,并将他们分别寄养在了三户不同的人家。 老道当时也传授了武艺给他们,只是那时他们年纪尚小,也不知究竟能习得几分真传。老道希望谢六成年后去寻访他们的下落,如果他们生活安稳幸福,就不要去打扰;但若是生活艰难困苦,便适当给予帮助。 谢六将老道的这番嘱托铭记于心。十七岁那年,经过长时间的积累和厮杀,他终于在柳家的行动中积攒了足够的功劳,成为了柳家核心的死士,获得了一定的自由空间。在一次前往福州执行任务的时候,他依照老道留下的地址,分别找到了那三兄弟。 当时的福州正遭受涝灾,那三兄弟所寄养的家庭都生活得极其艰难。谢六找到他们时,其中两户人家已经有了自己的亲生孩子,这两兄弟在家庭中的境遇很是不佳,另一人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谢六拿出了自己完成任务所得的报酬,分别将这三兄弟买了下来。洪涝肆虐,人命如草芥,粮食却贵如黄金,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对于那三户人家来说,少一张嘴吃饭,自然是求之不得,况且他们本就打算将他们卖掉,而谢六给出的价格还算公道,便顺利成交了。 这三兄弟中最大的年龄也不过和谢六一般大。他们被老道捡到的时候,最小的才两岁,老二四岁,最大的五岁,父母都死于乱兵之手,后来被老道救下,跟随老道生活了三年,有了一定的武功基础。但被收养后,由于长期营养不良,更别说继续习武了,所以他们的武功都不算出色。 当三兄弟得知谢六是老道派来的时候,原本因认命而毫无生气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光彩。而后又听说老人血海深仇未报便已去世,都感到十分难过。这时,三兄弟中的老大决定要协助谢六为老道报仇。谢六考虑到他们目前的能力还不足以帮忙,便以先韬光养晦、培养实力为由,安抚住了他们。三兄弟听了谢六的话,也接受了这个建议。 这三兄弟自小就失去了亲人,原本的名字早已遗忘,被收养后也没有得到过几天好的待遇,到了十多岁还没有一个正经的称呼,只有诸如 “狗剩” 之类的小名。于是,在老大的带领下,他们决定跟谢六姓。谢六见他们心意已决,也不再推辞。他为三人分别取名为谢淮、谢恒、谢尹,名字取自大懿的三条大河,寓意深远。 之后,谢六在福州停留了三个月,悉心辅导三人的武艺。谢淮与谢恒年纪稍大一些,经过谢六的指导,武艺有了一定的进步,但由于年龄和基础的限制,已很难成为绝世高手。反倒是当时年仅十五岁的谢尹,似乎天赋异禀,仅仅几个月时间,武艺便突飞猛进。 后来,在谢六的建议下,三人加入了混迹漕运的大懿第一帮派 —— 青蛟帮。这些年来,作为老大的谢淮,凭借着自己的机智多谋,已经成为了青蛟帮福州分舵的舵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 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谢六一直将这三兄弟视为自己最后的底牌,除了每年清明会与谢淮暗中联系之外,从来没有找过他们帮忙办事。这三兄弟向来有仇必报、有恩必还,虽然谢六嘴上不曾承认,但在他们心中,早已把谢六当作了亲兄弟,一直默默等待着为谢六出力的那一天。 而时至今日,谢六觉得,是时候让他们登场了。 谢六沿着淮河的河道缓缓前行,不一会儿便来到了一片仓库区域。只见这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众多苦力们正忙碌地搬运着货物,他们的脸上满是汗水,却依然干劲十足。还有一些穿着短打的力士,统一身着灰蓝色的武士短打,腰间插着带鞘的片刀,有的在四处巡逻,有的则站在岗位上,眼神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动静。 在这些力士中,有一位看起来像是头领的人,他敏锐地注意到了谢六的到来。谢六身着黑袍,袖袍间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腰后横着一把带鞘长刀,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让这位头领警觉的危险气息。 这位头领常年在河道上混迹,一直与朝廷中人、江湖中人打交道,瞬间便知眼前之人绝非等闲之辈,自然不敢因为谢六略显潦草的打扮而轻视他。 于是,头领快步上前,挡住了谢六的去路,他抱拳行礼,态度客气地说道:“壮士留步,前方乃是我青蛟帮的仓房,外人不得随意进出,还请见谅。” 谢六闻言,微微一笑,也抱拳回礼,说道:“还请兄弟知晓,在下正是来找青蛟帮的,在下乃贵帮码头主管谢恒的家里人,还请劳烦通告一声。” 头领听了谢六的话,微微一愣。他自然知道谢恒主管有两兄弟,兄长谢淮是青蛟帮福州分舵的舵主,弟弟谢尹更是如今福州江湖中声名远扬的第一高手。但据他所知,这三兄弟皆是孤儿,眼前这人却自称是他们的家人,这让他一时有些不确定真假。不过,他也不敢随意处置,于是便请谢六到一旁的茶桌稍作等候。 头领自己也在茶桌旁坐下,给谢六倒了一碗茶,自己也倒了一碗,随后派了一个力士前去通报。谢六刚坐下没多久,一碗茶还没来得及喝完,便看到一名男子快速跑来。 此人戴着褐色头巾,身材壮硕,与谢六一般高大,身着一身灰蓝色劲装,面容黝黑,眯着眼睛,脸庞宽阔,五官不算深邃,但也算得上威武。他远远地就对着谢六这边喊道:“大哥!你终于来了!” 喜欢十年风雨刃含霜。 第237章 谢家兄弟 谢六静静地坐在仓库边的茶摊,望着眼前那位壮硕的灰蓝劲装男子,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慨。免费看书就搜:看书屋 他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碗,目光中闪烁着怀念与温情。不知为何,自从三年前他买回他们三兄弟起,每当看见他们中的任何一人,他的思绪总会不由自主地飘回那段在山中跟随老道练武的日子,内心深处也不由自主的与这三兄弟多了很多亲近。 “阿恒,好久不见。”谢六终于打破了沉默,嘴角勾起一抹温暖的笑容,将脑中的回忆轻轻驱散。向来杀人不眨眼的他,声音里竟带着几分亲切,几分关心。 劲装男子正是三兄弟中的老二,谢恒。如今,他已是青蛟帮在福州的分舵所有码头的主管,掌握着帮会的经济命脉。作为青蛟帮福州分舵的二把手,他的地位举足轻重,但此刻,在谢六面前,他却像一个孩子一样,掩饰不住内心的开心和激动。 “大哥,你终于来了!”谢恒快步走上前去,抱拳行礼,声音里充满了喜悦和敬意。他日前曾听兄长说过谢六不日就会前来,所以一当有家人来访的消息传来,他立刻就猜到了是谢六。他已经迫不及待地飞鸽传书给城中的兄长,告知这个好消息。 “大哥,我猜到是你来了,我已经通知兄长了。他就在城内,半个时辰内就能到。”谢恒也不磨叽,笑着直言道。 谢六闻言,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欣慰。这三年来,他虽然没有一直与三兄弟见面,但他始终关注着三兄弟的发展。 按照三年前分别时他与谢淮说好的联络方式,他们几乎每年清明都会联系一次,分享彼此的生活和近况。通过谢淮,谢六了解到三兄弟中,谢恒的心思最为缜密,行事最为靠谱。因此,他对谢恒在此时的安排感到十分放心。 “阿恒,找个安静的地方,我们有事情要谈。”谢六看着谢恒的眼睛,语气郑重地说道。谢六把“事情二字”说得很是慎重,让谢恒立刻明白了谢六的意思。 谢恒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然后单手一招,示意谢六跟他走,然后转身在前面领路,谢六起身向小头领道了一声谢,便跟随而去,两人的身影在码头的喧嚣中逐渐远去。 只留下那位一脸不明所以的小头领站在原地,心中充满了疑惑和好奇。他望着谢六和谢恒离去的背影,心中暗自琢磨:“谢主管又多出来一个哥?那以后还喊不喊二爷了?难道要喊三爷?那原来的三爷又该怎么喊呢?四爷?” 谢六跟着谢恒一路走出了码头范围,没有选择进城,而是向西一拐,踏上了一条小路。不多时,他们来到了一间坐落在城门外的庄子。这庄子虽不在城中,但面积颇为宽敞,由多间平房错落有致地组成,显得颇为气派。此时,大院门紧紧上了锁。 谢六心中明了,这便是谢淮之前在信中多次提及的三兄弟的落脚之处。为了筹划复仇大计,他们选择了这个偏僻而隐秘的地方,尽管院子宽敞,但为了安全起见,并没有聘请任何佣人,一切事务都是亲力亲为。 谢淮从怀中掏出钥匙,熟练地打开了院门锁,然后带着谢六径直走进了大堂。他完全不顾谢六的反对,硬是拉着他坐到了主位上,还热情地给他倒了一杯水,笑道:“大哥,先凑合喝点水,等兄长到了,我们谈完事,再好好研究研究,搞一顿丰盛的饭菜来庆祝。” 说完,谢恒在谢六对面坐了下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谢六,那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关切。谢六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苦笑了一声,说道:“阿恒,有事就说,别这么看着我,我心里发毛。” 谢恒闻言,嘿嘿一笑,那笑容中透出一股子憨厚和亲切。他清了清嗓子,开始娓娓道来:“大哥,咱们是不是要动手了?你之前突然没了消息,我们都以为你……哎,红雀儿,他急坏了,说要去鞑靼杀了他们的大汗给你报仇,再去宰了柳楠,灭了柳家。我和兄长觉得事情有蹊跷,再结合你之前和兄长发的消息,我们都觉得这里面有问题。所以,我们就让红雀儿去关外打探消息去了。没想到,这没过多久,就听说你又死而复生了。然后没两天,你又给兄长发来信说你马上要来找我们了。所以我们已经叫红雀儿回来了。他这两日也应该快到了。” 红雀儿是谢尹的贱名,因为他脖颈有一块红色的巴掌大的胎记,形似山雀儿,所以以前的收养人家给他取的,几人叫惯了,而且也没觉得不好,便一直用着。 谢恒一口气就把这段时间的疑虑、担忧以及三兄弟的境况说了个一清二楚。谢六听后,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他更加明白了谢淮为什么说谢恒心思缜密、行事靠谱。在这样的关键时刻,有一个能够如此冷静分析、果断行动的兄弟,对他来说无疑是最大的安慰和支持。 谢六拍了拍谢恒的肩膀,点了点头,脸色满是愧疚地说:“辛苦你们了。你们叫我一声大哥,我这么多年什么也没为你们做,现在还要拉着你们一起去拼命。真是愧对你们。” 谢恒一听,站起身来,脸上明显有些不高兴,他皱了皱眉头,正要开口反驳,却听得一阵急 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接着,一名稍微矮了谢六与谢恒二人一头的壮汉快步走了进来。他长发盘于脑袋上的方帽内,步伐龙行虎步,显得威风凛凛。眉宇间与谢恒神似,但五官更加柔和一些,身着一身员外服,虎背熊腰,却也不显违和,反而增添了几分威严。 壮汉一进屋,便朝谢六抱拳行礼,然后靠上前来,神色一正,严肃地说道:“大哥,信中已将一切言明。当初我们姓了谢,不仅是因为师父的恩情,更是因为大哥买下我三兄弟的命,还给我们指了一条活路。这么多年,大哥一直在暗中给予我们各种支持。没有大哥,我三兄弟估计要么饿死街头,要么沦为乞丐,甚至可能残疾终身。大哥对我们的恩情,我们铭记于心。大哥要是真把我们兄弟当家人,就不必多说这些客气话。与柳楠那厮的仇,也是我们的仇。成无柳大哥的仇,我们也要报!要做的事,我们一样不会落下!定会与大哥并肩作战,共赴此仇!” 壮汉正是青蛟帮福州分舵舵主,谢家兄弟的老大—谢淮。 谢六听着壮汉的话,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看着眼前的两位兄弟,眼中近乎闪出泪光,他竟然在他们身上看见了成无柳的影子。 喜欢十年风雨刃含霜。 第238章 谢尹归来,聚首 谢六远远地看到谢淮朝自己走来,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之情。他快步迎上前去,张开双臂,像久别重逢的老友一样,紧紧地抱住了谢淮。 在拥抱的瞬间,谢六用手轻轻地拍了拍谢淮的后背,仿佛在传递一种无声的安慰和支持。然后,他松开手,拉着谢淮和谢恒一起走到座位前。 待大家都坐稳后,谢六深吸一口气,面带微笑地说道:“是我太矫情了,兄弟之间就应该相互扶持、共同进退!”他的话斩钉截铁,就像一颗定心丸,让在场的两个人都感受到了他的真诚和决心。这一番话,犹如春风拂面,吹散了之前他们脸上的不愉之色。 喝了一口水,谢六脸色恢复严肃,问谢淮道:“虎子,帮会中弟子可有心腹可用之人、你在帮会中的影响力如今能到什么程度。” 虎子乃谢淮之乳名,三人之中,唯其因年岁稍长,与已逝之父母相处时久,故有此乳名。谢淮回答道:“大哥,这心腹可用之人,三年时间不算长,只培养出了五十人之众,但个个可以效死。不过在不暴露要与皇帝作对的意图的前提下,整个青蛟帮在大懿的所有分舵弟子都可以听命。” 谢六明白,在短短三年时间里能培养出五十个可效死的心腹已是难得,当下点头说道:“将这五十人分散提前派往扬州,我之后有要事要用。然后再让青蛟帮的人在江湖中传言,皇太孙不日即将醒来,别说原由,传的越邪乎越好。你和阿恒继续做原来的事,等我消息。” 二人点头称是。 随后谢六又问道如今谢尹的武功,二人相视一眼,脸上露出一丝自豪,说道:“绝不亚于成无柳。” 谢六心中惊喜,没想到谢尹竟有如此大的进步,吩咐道:“我还要去城中城隍庙,按我与谢老鬼、王叔平的约定,去接他们二人。让你们红雀儿归来后在此等我。” 得到二人的肯定回答后,谢六跟谢淮要了一身黑袍,收好长刀便出了门,一路施展飞燕十二,悄无声息地朝着常阳城城隍庙而去。 此时正值黄昏,夕阳的余晖洒在街道上,给这座繁华的城市染上了一层金黄。谢六的身影在光影中忽隐忽现,他敏锐的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以防有任何危险。 当他来到城隍庙时,里面的香客已经不多。谢六混在寥寥无几的人群中,装作虔诚的香客,在神像前拜了几拜,眼神却不时地朝着约定的角落望去。当看见角落不起眼的标记后,谢六假装求签,付了银两,向后殿走去。 后殿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火味。谢六刚走进后殿,便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谢小哥!” 谢老鬼眼尖,率先看到了谢六,压低声音唤道。 谢六心中一喜,快步走了过去,只见谢老鬼和王叔平正躲在一尊神像的阴影里。二人看起来有些疲惫,身上还带着之前战斗留下的痕迹。 “你们没事就好。” 谢六低声说道,眼神中透露出关切。 “没事,就是路上遇到些小麻烦,不过都解决了。” 王叔平说道,脸上露出一丝轻松的笑容。 “这次走散实在是意外,还好咱们有这约定。” 谢老鬼感慨道,“对了,你那边情况如何?” 谢六便将自己与谢淮、谢恒见面的情况,简略地告诉了二人。 “那接下来怎么办?” 王叔平问道。 “我们先回谢淮他们那里,和谢尹汇合后,一起商量具体的行动方案。青蛟帮的力量可以好好利用起来,还有江湖上的传言,也能起到一定的扰乱作用。” 谢六说道。 “好,听你的。” 谢老鬼和王叔平点头同意。 三人小心翼翼地走出城隍庙,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常阳城的街道上亮起了点点灯火。他们避开人群,沿着偏僻的小巷朝着谢淮和谢恒所在的庄子走去。 回到庄子,谢六将谢老鬼和王叔平介绍给了谢淮、谢恒。谢淮和谢恒对二人的到来表示欢迎,众人围坐在一起,开始讨论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众人心中一紧,纷纷站起身来,做好了战斗的准备。谢淮走到门口,小心翼翼地打开门,只见一个身穿黑底白色武士的人骑着马停马再院前,翻身而下,一眼便可看见,身后横插的两把唐刀。 “大哥,二哥,我回来了。” 那人跳下马,摘下头上的斗笠,只见他与谢淮一般高,但有些消瘦,五官深邃,一头的白发紧紧扎在颅顶,右边的脖颈延伸到额头处如流线的红黄相间的胎记很是显眼,来人正是谢尹。 “红雀儿,你终于回来了。” 谢恒一边把马牵进院子,一边对走向大堂的谢尹高兴地说道,“大哥正等你呢。” 谢尹看到谢六,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连忙上前抱拳行礼:“大哥,我回来了。” 谢六看着谢尹,看着他因为年幼营养不良,自小消瘦的身板,还有患病后白了的满头银发,心中感慨万千。几年不见,谢尹已经从一个毛头小子成长为一个武功高强的高手。 小主, 他拍了拍谢尹的肩膀,说道:“回来就好,我们正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 众人重新围坐在一起,气氛变得更加严肃。 谢六将目前的局势和初步的计划再次详细地说了一遍,对谢尹说:“虎子与阿恒,我已将需做之事交代于他们,红雀儿,你随我前往扬州。莲花楼及其他诸般视线,皆须集中于吾等身上,为老鬼等人开展行动腾出空间。。” 谢尹听后,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兴奋。 “大哥,放心吧,你说我做就是了。” 语气中充满了决心。 谢六欣慰地拍了拍谢尹的肩膀,然后对谢老鬼和王叔平说:“我让阿恒派几个高手护送你们,你们悄悄回铁云关,到时候拿我的信去找铁云关守将,就说是我推荐的大夫,去把秦承煜给我弄醒。然后等他醒了就告诉他,他是中了毒,让他们互相猜忌去吧。记得要留后路,别把自己陷里面咯。” 谢老鬼二人闻言点点头,谢老鬼若有所思的说:“救他醒过来难度不大。但他昏了那么久,醒来估计和残废没区别,最少一年半载,否则恢复不了。告诉他他是中毒了,就算他对皇帝心生猜忌,有用吗?” 谢六呵呵一笑说道:“他只要不死,心有猜忌,时间不是问题。皇帝眼中容不得沙子,一定还会有所动作。到时候可就精彩了。只有皇家的事越乱,我们才越有空隙喘气,小菜做得了别的事。” 谢六远远地看到谢淮朝自己走来,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之情。他快步迎上前去,张开双臂,像久别重逢的老友一样,紧紧地抱住了谢淮。 在拥抱的瞬间,谢六用手轻轻地拍了拍谢淮的后背,仿佛在传递一种无声的安慰和支持。然后,他松开手,拉着谢淮和谢恒一起走到座位前。 待大家都坐稳后,谢六深吸一口气,面带微笑地说道:“是我太矫情了,兄弟之间就应该相互扶持、共同进退!”他的话斩钉截铁,就像一颗定心丸,让在场的两个人都感受到了他的真诚和决心。这一番话,犹如春风拂面,吹散了之前他们脸上的不愉之色。 喝了一口水,谢六脸色恢复严肃,问谢淮道:“虎子,帮会中弟子可有心腹可用之人、你在帮会中的影响力如今能到什么程度。” 虎子乃谢淮之乳名,三人之中,唯其因年岁稍长,与已逝之父母相处时久,故有此乳名。谢淮回答道:“大哥,这心腹可用之人,三年时间不算长,只培养出了五十人之众,但个个可以效死。不过在不暴露要与皇帝作对的意图的前提下,整个青蛟帮在大懿的所有分舵弟子都可以听命。” 谢六明白,在短短三年时间里能培养出五十个可效死的心腹已是难得,当下点头说道:“将这五十人分散提前派往扬州,我之后有要事要用。然后再让青蛟帮的人在江湖中传言,皇太孙不日即将醒来,别说原由,传的越邪乎越好。你和阿恒继续做原来的事,等我消息。” 二人点头称是。 随后谢六又问道如今谢尹的武功,二人相视一眼,脸上露出一丝自豪,说道:“绝不亚于成无柳。” 谢六心中惊喜,没想到谢尹竟有如此大的进步,吩咐道:“我还要去城中城隍庙,按我与谢老鬼、王叔平的约定,去接他们二人。让你们红雀儿归来后在此等我。” 得到二人的肯定回答后,谢六跟谢淮要了一身黑袍,收好长刀便出了门,一路施展飞燕十二,悄无声息地朝着常阳城城隍庙而去。 此时正值黄昏,夕阳的余晖洒在街道上,给这座繁华的城市染上了一层金黄。谢六的身影在光影中忽隐忽现,他敏锐的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以防有任何危险。 当他来到城隍庙时,里面的香客已经不多。谢六混在寥寥无几的人群中,装作虔诚的香客,在神像前拜了几拜,眼神却不时地朝着约定的角落望去。当看见角落不起眼的标记后,谢六假装求签,付了银两,向后殿走去。 后殿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火味。谢六刚走进后殿,便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谢小哥!” 谢老鬼眼尖,率先看到了谢六,压低声音唤道。 谢六心中一喜,快步走了过去,只见谢老鬼和王叔平正躲在一尊神像的阴影里。二人看起来有些疲惫,身上还带着之前战斗留下的痕迹。 “你们没事就好。” 谢六低声说道,眼神中透露出关切。 “没事,就是路上遇到些小麻烦,不过都解决了。” 王叔平说道,脸上露出一丝轻松的笑容。 “这次走散实在是意外,还好咱们有这约定。” 谢老鬼感慨道,“对了,你那边情况如何?” 谢六便将自己与谢淮、谢恒见面的情况,简略地告诉了二人。 “那接下来怎么办?” 王叔平问道。 “我们先回谢淮他们那里,和谢尹汇合后,一起商量具体的行动方案。青蛟帮的力量可以好好利用起来,还有江湖上的传言,也能起到一定的扰乱作用。” 谢六说道。 “好,听你的。” 谢老鬼和王叔平点头同意。 三人小心翼翼地走出城隍庙,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常阳城的街道上亮起了点点灯火。他们避开人群,沿着偏僻的小巷朝着谢淮和谢恒所在的庄子走去。 回到庄子,谢六将谢老鬼和王叔平介绍给了谢淮、谢恒。谢淮和谢恒对二人的到来表示欢迎,众人围坐在一起,开始讨论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众人心中一紧,纷纷站起身来,做好了战斗的准备。谢淮走到门口,小心翼翼地打开门,只见一个身穿黑底白色武士的人骑着马停马再院前,翻身而下,一眼便可看见,身后横插的两把唐刀。 “大哥,二哥,我回来了。” 那人跳下马,摘下头上的斗笠,只见他与谢淮一般高,但有些消瘦,五官深邃,一头的白发紧紧扎在颅顶,右边的脖颈延伸到额头处如流线的红黄相间的胎记很是显眼,来人正是谢尹。 “红雀儿,你终于回来了。” 谢恒一边把马牵进院子,一边对走向大堂的谢尹高兴地说道,“大哥正等你呢。” 谢尹看到谢六,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连忙上前抱拳行礼:“大哥,我回来了。” 谢六看着谢尹,看着他因为年幼营养不良,自小消瘦的身板,还有患病后白了的满头银发,心中感慨万千。几年不见,谢尹已经从一个毛头小子成长为一个武功高强的高手。 小主, 他拍了拍谢尹的肩膀,说道:“回来就好,我们正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 众人重新围坐在一起,气氛变得更加严肃。 谢六将目前的局势和初步的计划再次详细地说了一遍,对谢尹说:“虎子与阿恒,我已将需做之事交代于他们,红雀儿,你随我前往扬州。莲花楼及其他诸般视线,皆须集中于吾等身上,为老鬼等人开展行动腾出空间。。” 谢尹听后,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兴奋。 “大哥,放心吧,你说我做就是了。” 语气中充满了决心。 谢六欣慰地拍了拍谢尹的肩膀,然后对谢老鬼和王叔平说:“我让阿恒派几个高手护送你们,你们悄悄回铁云关,到时候拿我的信去找铁云关守将,就说是我推荐的大夫,去把秦承煜给我弄醒。然后等他醒了就告诉他,他是中了毒,让他们互相猜忌去吧。记得要留后路,别把自己陷里面咯。” 谢老鬼二人闻言点点头,谢老鬼若有所思的说:“救他醒过来难度不大。但他昏了那么久,醒来估计和残废没区别,最少一年半载,否则恢复不了。告诉他他是中毒了,就算他对皇帝心生猜忌,有用吗?” 谢六呵呵一笑说道:“他只要不死,心有猜忌,时间不是问题。皇帝眼中容不得沙子,一定还会有所动作。到时候可就精彩了。只有皇家的事越乱,我们才越有空隙喘气,小菜做得了别的事。” 谢六远远地看到谢淮朝自己走来,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之情。他快步迎上前去,张开双臂,像久别重逢的老友一样,紧紧地抱住了谢淮。 在拥抱的瞬间,谢六用手轻轻地拍了拍谢淮的后背,仿佛在传递一种无声的安慰和支持。然后,他松开手,拉着谢淮和谢恒一起走到座位前。 待大家都坐稳后,谢六深吸一口气,面带微笑地说道:“是我太矫情了,兄弟之间就应该相互扶持、共同进退!”他的话斩钉截铁,就像一颗定心丸,让在场的两个人都感受到了他的真诚和决心。这一番话,犹如春风拂面,吹散了之前他们脸上的不愉之色。 喝了一口水,谢六脸色恢复严肃,问谢淮道:“虎子,帮会中弟子可有心腹可用之人、你在帮会中的影响力如今能到什么程度。” 虎子乃谢淮之乳名,三人之中,唯其因年岁稍长,与已逝之父母相处时久,故有此乳名。谢淮回答道:“大哥,这心腹可用之人,三年时间不算长,只培养出了五十人之众,但个个可以效死。不过在不暴露要与皇帝作对的意图的前提下,整个青蛟帮在大懿的所有分舵弟子都可以听命。” 谢六明白,在短短三年时间里能培养出五十个可效死的心腹已是难得,当下点头说道:“将这五十人分散提前派往扬州,我之后有要事要用。然后再让青蛟帮的人在江湖中传言,皇太孙不日即将醒来,别说原由,传的越邪乎越好。你和阿恒继续做原来的事,等我消息。” 二人点头称是。 随后谢六又问道如今谢尹的武功,二人相视一眼,脸上露出一丝自豪,说道:“绝不亚于成无柳。” 谢六心中惊喜,没想到谢尹竟有如此大的进步,吩咐道:“我还要去城中城隍庙,按我与谢老鬼、王叔平的约定,去接他们二人。让你们红雀儿归来后在此等我。” 得到二人的肯定回答后,谢六跟谢淮要了一身黑袍,收好长刀便出了门,一路施展飞燕十二,悄无声息地朝着常阳城城隍庙而去。 此时正值黄昏,夕阳的余晖洒在街道上,给这座繁华的城市染上了一层金黄。谢六的身影在光影中忽隐忽现,他敏锐的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以防有任何危险。 当他来到城隍庙时,里面的香客已经不多。谢六混在寥寥无几的人群中,装作虔诚的香客,在神像前拜了几拜,眼神却不时地朝着约定的角落望去。当看见角落不起眼的标记后,谢六假装求签,付了银两,向后殿走去。 后殿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火味。谢六刚走进后殿,便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谢小哥!” 谢老鬼眼尖,率先看到了谢六,压低声音唤道。 谢六心中一喜,快步走了过去,只见谢老鬼和王叔平正躲在一尊神像的阴影里。二人看起来有些疲惫,身上还带着之前战斗留下的痕迹。 “你们没事就好。” 谢六低声说道,眼神中透露出关切。 “没事,就是路上遇到些小麻烦,不过都解决了。” 王叔平说道,脸上露出一丝轻松的笑容。 “这次走散实在是意外,还好咱们有这约定。” 谢老鬼感慨道,“对了,你那边情况如何?” 谢六便将自己与谢淮、谢恒见面的情况,简略地告诉了二人。 “那接下来怎么办?” 王叔平问道。 “我们先回谢淮他们那里,和谢尹汇合后,一起商量具体的行动方案。青蛟帮的力量可以好好利用起来,还有江湖上的传言,也能起到一定的扰乱作用。” 谢六说道。 “好,听你的。” 谢老鬼和王叔平点头同意。 三人小心翼翼地走出城隍庙,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常阳城的街道上亮起了点点灯火。他们避开人群,沿着偏僻的小巷朝着谢淮和谢恒所在的庄子走去。 回到庄子,谢六将谢老鬼和王叔平介绍给了谢淮、谢恒。谢淮和谢恒对二人的到来表示欢迎,众人围坐在一起,开始讨论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众人心中一紧,纷纷站起身来,做好了战斗的准备。谢淮走到门口,小心翼翼地打开门,只见一个身穿黑底白色武士的人骑着马停马再院前,翻身而下,一眼便可看见,身后横插的两把唐刀。 “大哥,二哥,我回来了。” 那人跳下马,摘下头上的斗笠,只见他与谢淮一般高,但有些消瘦,五官深邃,一头的白发紧紧扎在颅顶,右边的脖颈延伸到额头处如流线的红黄相间的胎记很是显眼,来人正是谢尹。 “红雀儿,你终于回来了。” 谢恒一边把马牵进院子,一边对走向大堂的谢尹高兴地说道,“大哥正等你呢。” 谢尹看到谢六,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连忙上前抱拳行礼:“大哥,我回来了。” 谢六看着谢尹,看着他因为年幼营养不良,自小消瘦的身板,还有患病后白了的满头银发,心中感慨万千。几年不见,谢尹已经从一个毛头小子成长为一个武功高强的高手。 小主, 他拍了拍谢尹的肩膀,说道:“回来就好,我们正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 众人重新围坐在一起,气氛变得更加严肃。 谢六将目前的局势和初步的计划再次详细地说了一遍,对谢尹说:“虎子与阿恒,我已将需做之事交代于他们,红雀儿,你随我前往扬州。莲花楼及其他诸般视线,皆须集中于吾等身上,为老鬼等人开展行动腾出空间。。” 谢尹听后,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兴奋。 “大哥,放心吧,你说我做就是了。” 语气中充满了决心。 谢六欣慰地拍了拍谢尹的肩膀,然后对谢老鬼和王叔平说:“我让阿恒派几个高手护送你们,你们悄悄回铁云关,到时候拿我的信去找铁云关守将,就说是我推荐的大夫,去把秦承煜给我弄醒。然后等他醒了就告诉他,他是中了毒,让他们互相猜忌去吧。记得要留后路,别把自己陷里面咯。” 谢老鬼二人闻言点点头,谢老鬼若有所思的说:“救他醒过来难度不大。但他昏了那么久,醒来估计和残废没区别,最少一年半载,否则恢复不了。告诉他他是中毒了,就算他对皇帝心生猜忌,有用吗?” 谢六呵呵一笑说道:“他只要不死,心有猜忌,时间不是问题。皇帝眼中容不得沙子,一定还会有所动作。到时候可就精彩了。只有皇家的事越乱,我们才越有空隙喘气,小菜做得了别的事。” 第239章 谢六的打算 商议结束后,众人决定在这离别前夕,亲手炮制一顿丰盛的晚餐,以此慰藉彼此紧绷的心弦,也为明日各自奔赴不同战场饯行。 庄园之中,酒窖内佳酿琳琅满目,应有尽有。众人纷纷挽起衣袖,走进厨房,各显神通。谢六虽平日里多在血雨腥风中闯荡,可操起菜刀切起菜来,动作却利落干脆。谢尹则在一旁生火,时不时往灶膛里添柴,生性开朗的他时不时跟谢六打听往事,聊聊时事,不亦乐乎。 谢淮和谢恒兄弟俩,一个调配酱料,另一个则熟练地翻炒着锅中菜肴。谢老鬼和王叔平也没闲着,一个帮忙清洗食材,另一个则在一旁恬不知耻的给出各种建议,偶尔还幽默地调侃几句,引得众人欢笑不断。 不多时,一道道色香味俱佳的菜肴摆满了餐桌。众人围坐在一起,举杯相碰,清脆的声响在屋内回荡。席间,大家的话明显多了起来。有的回忆起过往一同经历的趣事,引得哄堂大笑;有的则感慨着当下局势的艰难,说起逝去的好友家人,话语中带着一丝伤感。 酒过三巡,夜色已深,众人这才带着微醺的醉意,各自回房睡下,养精蓄锐。 第二日,公鸡打鸣,划破了黎明前的寂静。天边刚泛起一丝微光,众人便纷纷从睡梦中醒来。庄园内,一时间人影绰绰。谢老鬼和王叔平乔装打扮后,他们用特制的颜料涂抹面部,改变五官的轮廓,又戴上精心准备的假胡须和假发,瞬间仿若变了一个人。随后,他们走出房间,只见谢恒安排的二十名护卫早已在庭院中整齐待命。 这些护卫个个身形矫健,目光如炬,腰间佩刀在微光中闪烁着寒光。谢老鬼和王叔平与众人一一告别后,翻身上马,在护卫们的簇拥下,骑马启程,向着铁云关的方向奔去。 而另一边,谢六骑上了谢淮准备好的黑马,站在庭院中央,一身黑袍随风飘动,更显身姿挺拔。他头戴斗笠,接过谢淮根据他之前传信,提前命人精心铸造好的上好玄铁苗刀。那苗刀刀身修长,寒光凛冽,握在手中,沉甸甸的质感让谢六心中涌起一股熟悉的力量。 他将这把新刀入鞘,横负到身后,而后看了一眼那把已经满是缺口,稍作犹豫,最终还是将其留在了庄子里。 一旁的谢尹,身着黑底白袍,显得英姿飒爽。他伸手接过谢恒牵来的马绳,戴上斗笠盖住那满头的银丝,翻身上马。骏马嘶鸣,前蹄高高扬起。 谢六和谢尹二人,同时转身,向谢淮和谢恒抱拳告辞。谢六并未言语,抱拳点头,随后转身拉动马头,转过方向。 “二位兄长,保重!” 谢尹高声喊道。“你们也务必小心,一切顺利!” 谢淮大声回应。 语毕,二人双腿轻夹马腹,骏马如离弦之箭,向着南方奔驰而去。扬起的尘土在他们身后渐渐消散,而他们的身影,在初升朝阳的映照下,显得愈发高大 。 二人一路快马加鞭,马蹄扬起滚滚烟尘,如一阵疾风般直接奔出了福州的边界,踏上了宽阔的官道。然而,就在此时,谢六却突然放缓了速度,将马缰轻轻一拉,骏马的步伐渐渐由疾驰变为了悠然慢行。 他不慌不忙地从行囊中掏出干粮,就着水壶里的水,开始慢慢吃起来,动作间透着几分惬意,全然没有了方才赶路时的急切。 谢尹见大哥如此,也有样学样,一边低头在怀中摸索着干粮,一边漫不经心地开口问道:“大哥,我听老鬼说,那狗皇帝只给你一个月时间查办扬州的案子。你从万胜关过来,到现在都快过去十天了,咱们还这般慢悠悠的。就这速度,等赶到广益城,时间怕是所剩无几,到时候恐怕啥也查不出来。要是皇帝真要砍你的脑袋,那咱哥儿俩只能把广益城的官兵都杀光了跑路咯。” 说这话时,谢尹脸上的神情轻松得很,仿佛杀光一城守军不过是小事一桩。 谢六听着谢尹这大大咧咧的话语,瞧他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不禁好气又好笑。 他轻夹马腹,将自己的马靠近谢尹的坐骑,伸手轻轻推了谢尹脑袋一把,没好气地说道:“杀光他们?且不说咱们能不能杀得光,就算真杀光了,之后难道跑去关外当鞑子吗?你这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呢?” 谢尹被谢六推了一把,伸手摸了摸后脑勺,扶正了有些歪斜的斗笠,而后咧嘴嘿嘿一笑,说道:“那咋弄啊,时间确实不够了呀,反正我肯定是啥都查不出来的。” 谢六拉了拉马绳,让自己的马与谢尹保持着一段合适的距离,悠悠开口说道:“谁说我要去查了?” “啊?” 谢尹听闻,手上动作一顿,刚掏出来的干粮都忘了往嘴里送,抬起头,满脸疑惑地问道:“大哥,我咋听不懂啊?皇帝让你去查案,你却不查,那到最后他不还是要砍你脑袋。到时候,咱们可不还是得杀光广益城的官兵,然后跑路嘛。” “呵呵,” 谢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解释道:“皇帝让我查案,不过是想把事情往扬州世家身上扯,好坐实他们养匪为患的罪名,进而借机削弱世家的势力。我啊,直接不查,来个直接栽赃,然后大开杀戒!反正我有皇帝给的令牌,能先斩后奏,朝臣就算有意见,也无话可说。不然你以为我让虎子派那五十个兄弟去扬州是干什么的?” 谢尹看着谢六此刻浑身散发着腾腾杀气的样子,不禁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问道:“大哥,你打算把罪名栽给全部的扬州世家吗?这样会不会犯了众怒啊?到时候咱们还是得跑路吧。” 谢六对谢尹这一根筋的脑回路实在是感到无可奈何,只能耐着性子再次解释道:“你怎么老是想着跑路啊?我当然是做了筛选的。起码马家,绝对要摘出去。至于挑选栽赃的对象,我就选那些与柳家走得近的,还有和士大夫集团关系密切的。这些势力,都是皇帝早就想处理,却因为他们再朝中盘根错节、尾大不掉而一直没办法动手的。我对他们下手,皇帝就算心里对我恨得牙痒痒,巴不得我死,可在明面上,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不仅如此,还得装作很满意,记我一功。这下,你懂了吧?” 说完,谢六将最后一口干粮咽下,猛地灌了一大口水,随即双腿一夹马腹,骏马嘶鸣一声,向着前方疾驰而去。 “牛!大哥这脑袋瓜,实在是太牛了!” 谢尹望着谢六远去的背影,心中暗自感叹,而后扯着嗓子大声问道:“大哥,这都是你自己琢磨明白的,还是师父在你小时候就教给你的啊?” 一边说着,一边拍马奋力追了上去 。 商议结束后,众人决定在这离别前夕,亲手炮制一顿丰盛的晚餐,以此慰藉彼此紧绷的心弦,也为明日各自奔赴不同战场饯行。 庄园之中,酒窖内佳酿琳琅满目,应有尽有。众人纷纷挽起衣袖,走进厨房,各显神通。谢六虽平日里多在血雨腥风中闯荡,可操起菜刀切起菜来,动作却利落干脆。谢尹则在一旁生火,时不时往灶膛里添柴,生性开朗的他时不时跟谢六打听往事,聊聊时事,不亦乐乎。 谢淮和谢恒兄弟俩,一个调配酱料,另一个则熟练地翻炒着锅中菜肴。谢老鬼和王叔平也没闲着,一个帮忙清洗食材,另一个则在一旁恬不知耻的给出各种建议,偶尔还幽默地调侃几句,引得众人欢笑不断。 不多时,一道道色香味俱佳的菜肴摆满了餐桌。众人围坐在一起,举杯相碰,清脆的声响在屋内回荡。席间,大家的话明显多了起来。有的回忆起过往一同经历的趣事,引得哄堂大笑;有的则感慨着当下局势的艰难,说起逝去的好友家人,话语中带着一丝伤感。 酒过三巡,夜色已深,众人这才带着微醺的醉意,各自回房睡下,养精蓄锐。 第二日,公鸡打鸣,划破了黎明前的寂静。天边刚泛起一丝微光,众人便纷纷从睡梦中醒来。庄园内,一时间人影绰绰。谢老鬼和王叔平乔装打扮后,他们用特制的颜料涂抹面部,改变五官的轮廓,又戴上精心准备的假胡须和假发,瞬间仿若变了一个人。随后,他们走出房间,只见谢恒安排的二十名护卫早已在庭院中整齐待命。 这些护卫个个身形矫健,目光如炬,腰间佩刀在微光中闪烁着寒光。谢老鬼和王叔平与众人一一告别后,翻身上马,在护卫们的簇拥下,骑马启程,向着铁云关的方向奔去。 而另一边,谢六骑上了谢淮准备好的黑马,站在庭院中央,一身黑袍随风飘动,更显身姿挺拔。他头戴斗笠,接过谢淮根据他之前传信,提前命人精心铸造好的上好玄铁苗刀。那苗刀刀身修长,寒光凛冽,握在手中,沉甸甸的质感让谢六心中涌起一股熟悉的力量。 他将这把新刀入鞘,横负到身后,而后看了一眼那把已经满是缺口,稍作犹豫,最终还是将其留在了庄子里。 一旁的谢尹,身着黑底白袍,显得英姿飒爽。他伸手接过谢恒牵来的马绳,戴上斗笠盖住那满头的银丝,翻身上马。骏马嘶鸣,前蹄高高扬起。 谢六和谢尹二人,同时转身,向谢淮和谢恒抱拳告辞。谢六并未言语,抱拳点头,随后转身拉动马头,转过方向。 “二位兄长,保重!” 谢尹高声喊道。“你们也务必小心,一切顺利!” 谢淮大声回应。 语毕,二人双腿轻夹马腹,骏马如离弦之箭,向着南方奔驰而去。扬起的尘土在他们身后渐渐消散,而他们的身影,在初升朝阳的映照下,显得愈发高大 。 二人一路快马加鞭,马蹄扬起滚滚烟尘,如一阵疾风般直接奔出了福州的边界,踏上了宽阔的官道。然而,就在此时,谢六却突然放缓了速度,将马缰轻轻一拉,骏马的步伐渐渐由疾驰变为了悠然慢行。 他不慌不忙地从行囊中掏出干粮,就着水壶里的水,开始慢慢吃起来,动作间透着几分惬意,全然没有了方才赶路时的急切。 谢尹见大哥如此,也有样学样,一边低头在怀中摸索着干粮,一边漫不经心地开口问道:“大哥,我听老鬼说,那狗皇帝只给你一个月时间查办扬州的案子。你从万胜关过来,到现在都快过去十天了,咱们还这般慢悠悠的。就这速度,等赶到广益城,时间怕是所剩无几,到时候恐怕啥也查不出来。要是皇帝真要砍你的脑袋,那咱哥儿俩只能把广益城的官兵都杀光了跑路咯。” 说这话时,谢尹脸上的神情轻松得很,仿佛杀光一城守军不过是小事一桩。 谢六听着谢尹这大大咧咧的话语,瞧他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不禁好气又好笑。 他轻夹马腹,将自己的马靠近谢尹的坐骑,伸手轻轻推了谢尹脑袋一把,没好气地说道:“杀光他们?且不说咱们能不能杀得光,就算真杀光了,之后难道跑去关外当鞑子吗?你这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呢?” 谢尹被谢六推了一把,伸手摸了摸后脑勺,扶正了有些歪斜的斗笠,而后咧嘴嘿嘿一笑,说道:“那咋弄啊,时间确实不够了呀,反正我肯定是啥都查不出来的。” 谢六拉了拉马绳,让自己的马与谢尹保持着一段合适的距离,悠悠开口说道:“谁说我要去查了?” “啊?” 谢尹听闻,手上动作一顿,刚掏出来的干粮都忘了往嘴里送,抬起头,满脸疑惑地问道:“大哥,我咋听不懂啊?皇帝让你去查案,你却不查,那到最后他不还是要砍你脑袋。到时候,咱们可不还是得杀光广益城的官兵,然后跑路嘛。” “呵呵,” 谢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解释道:“皇帝让我查案,不过是想把事情往扬州世家身上扯,好坐实他们养匪为患的罪名,进而借机削弱世家的势力。我啊,直接不查,来个直接栽赃,然后大开杀戒!反正我有皇帝给的令牌,能先斩后奏,朝臣就算有意见,也无话可说。不然你以为我让虎子派那五十个兄弟去扬州是干什么的?” 谢尹看着谢六此刻浑身散发着腾腾杀气的样子,不禁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问道:“大哥,你打算把罪名栽给全部的扬州世家吗?这样会不会犯了众怒啊?到时候咱们还是得跑路吧。” 谢六对谢尹这一根筋的脑回路实在是感到无可奈何,只能耐着性子再次解释道:“你怎么老是想着跑路啊?我当然是做了筛选的。起码马家,绝对要摘出去。至于挑选栽赃的对象,我就选那些与柳家走得近的,还有和士大夫集团关系密切的。这些势力,都是皇帝早就想处理,却因为他们再朝中盘根错节、尾大不掉而一直没办法动手的。我对他们下手,皇帝就算心里对我恨得牙痒痒,巴不得我死,可在明面上,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不仅如此,还得装作很满意,记我一功。这下,你懂了吧?” 说完,谢六将最后一口干粮咽下,猛地灌了一大口水,随即双腿一夹马腹,骏马嘶鸣一声,向着前方疾驰而去。 “牛!大哥这脑袋瓜,实在是太牛了!” 谢尹望着谢六远去的背影,心中暗自感叹,而后扯着嗓子大声问道:“大哥,这都是你自己琢磨明白的,还是师父在你小时候就教给你的啊?” 一边说着,一边拍马奋力追了上去 。 商议结束后,众人决定在这离别前夕,亲手炮制一顿丰盛的晚餐,以此慰藉彼此紧绷的心弦,也为明日各自奔赴不同战场饯行。 庄园之中,酒窖内佳酿琳琅满目,应有尽有。众人纷纷挽起衣袖,走进厨房,各显神通。谢六虽平日里多在血雨腥风中闯荡,可操起菜刀切起菜来,动作却利落干脆。谢尹则在一旁生火,时不时往灶膛里添柴,生性开朗的他时不时跟谢六打听往事,聊聊时事,不亦乐乎。 谢淮和谢恒兄弟俩,一个调配酱料,另一个则熟练地翻炒着锅中菜肴。谢老鬼和王叔平也没闲着,一个帮忙清洗食材,另一个则在一旁恬不知耻的给出各种建议,偶尔还幽默地调侃几句,引得众人欢笑不断。 不多时,一道道色香味俱佳的菜肴摆满了餐桌。众人围坐在一起,举杯相碰,清脆的声响在屋内回荡。席间,大家的话明显多了起来。有的回忆起过往一同经历的趣事,引得哄堂大笑;有的则感慨着当下局势的艰难,说起逝去的好友家人,话语中带着一丝伤感。 酒过三巡,夜色已深,众人这才带着微醺的醉意,各自回房睡下,养精蓄锐。 第二日,公鸡打鸣,划破了黎明前的寂静。天边刚泛起一丝微光,众人便纷纷从睡梦中醒来。庄园内,一时间人影绰绰。谢老鬼和王叔平乔装打扮后,他们用特制的颜料涂抹面部,改变五官的轮廓,又戴上精心准备的假胡须和假发,瞬间仿若变了一个人。随后,他们走出房间,只见谢恒安排的二十名护卫早已在庭院中整齐待命。 这些护卫个个身形矫健,目光如炬,腰间佩刀在微光中闪烁着寒光。谢老鬼和王叔平与众人一一告别后,翻身上马,在护卫们的簇拥下,骑马启程,向着铁云关的方向奔去。 而另一边,谢六骑上了谢淮准备好的黑马,站在庭院中央,一身黑袍随风飘动,更显身姿挺拔。他头戴斗笠,接过谢淮根据他之前传信,提前命人精心铸造好的上好玄铁苗刀。那苗刀刀身修长,寒光凛冽,握在手中,沉甸甸的质感让谢六心中涌起一股熟悉的力量。 他将这把新刀入鞘,横负到身后,而后看了一眼那把已经满是缺口,稍作犹豫,最终还是将其留在了庄子里。 一旁的谢尹,身着黑底白袍,显得英姿飒爽。他伸手接过谢恒牵来的马绳,戴上斗笠盖住那满头的银丝,翻身上马。骏马嘶鸣,前蹄高高扬起。 谢六和谢尹二人,同时转身,向谢淮和谢恒抱拳告辞。谢六并未言语,抱拳点头,随后转身拉动马头,转过方向。 “二位兄长,保重!” 谢尹高声喊道。“你们也务必小心,一切顺利!” 谢淮大声回应。 语毕,二人双腿轻夹马腹,骏马如离弦之箭,向着南方奔驰而去。扬起的尘土在他们身后渐渐消散,而他们的身影,在初升朝阳的映照下,显得愈发高大 。 二人一路快马加鞭,马蹄扬起滚滚烟尘,如一阵疾风般直接奔出了福州的边界,踏上了宽阔的官道。然而,就在此时,谢六却突然放缓了速度,将马缰轻轻一拉,骏马的步伐渐渐由疾驰变为了悠然慢行。 他不慌不忙地从行囊中掏出干粮,就着水壶里的水,开始慢慢吃起来,动作间透着几分惬意,全然没有了方才赶路时的急切。 谢尹见大哥如此,也有样学样,一边低头在怀中摸索着干粮,一边漫不经心地开口问道:“大哥,我听老鬼说,那狗皇帝只给你一个月时间查办扬州的案子。你从万胜关过来,到现在都快过去十天了,咱们还这般慢悠悠的。就这速度,等赶到广益城,时间怕是所剩无几,到时候恐怕啥也查不出来。要是皇帝真要砍你的脑袋,那咱哥儿俩只能把广益城的官兵都杀光了跑路咯。” 说这话时,谢尹脸上的神情轻松得很,仿佛杀光一城守军不过是小事一桩。 谢六听着谢尹这大大咧咧的话语,瞧他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不禁好气又好笑。 他轻夹马腹,将自己的马靠近谢尹的坐骑,伸手轻轻推了谢尹脑袋一把,没好气地说道:“杀光他们?且不说咱们能不能杀得光,就算真杀光了,之后难道跑去关外当鞑子吗?你这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呢?” 谢尹被谢六推了一把,伸手摸了摸后脑勺,扶正了有些歪斜的斗笠,而后咧嘴嘿嘿一笑,说道:“那咋弄啊,时间确实不够了呀,反正我肯定是啥都查不出来的。” 谢六拉了拉马绳,让自己的马与谢尹保持着一段合适的距离,悠悠开口说道:“谁说我要去查了?” “啊?” 谢尹听闻,手上动作一顿,刚掏出来的干粮都忘了往嘴里送,抬起头,满脸疑惑地问道:“大哥,我咋听不懂啊?皇帝让你去查案,你却不查,那到最后他不还是要砍你脑袋。到时候,咱们可不还是得杀光广益城的官兵,然后跑路嘛。” “呵呵,” 谢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解释道:“皇帝让我查案,不过是想把事情往扬州世家身上扯,好坐实他们养匪为患的罪名,进而借机削弱世家的势力。我啊,直接不查,来个直接栽赃,然后大开杀戒!反正我有皇帝给的令牌,能先斩后奏,朝臣就算有意见,也无话可说。不然你以为我让虎子派那五十个兄弟去扬州是干什么的?” 谢尹看着谢六此刻浑身散发着腾腾杀气的样子,不禁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问道:“大哥,你打算把罪名栽给全部的扬州世家吗?这样会不会犯了众怒啊?到时候咱们还是得跑路吧。” 谢六对谢尹这一根筋的脑回路实在是感到无可奈何,只能耐着性子再次解释道:“你怎么老是想着跑路啊?我当然是做了筛选的。起码马家,绝对要摘出去。至于挑选栽赃的对象,我就选那些与柳家走得近的,还有和士大夫集团关系密切的。这些势力,都是皇帝早就想处理,却因为他们再朝中盘根错节、尾大不掉而一直没办法动手的。我对他们下手,皇帝就算心里对我恨得牙痒痒,巴不得我死,可在明面上,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不仅如此,还得装作很满意,记我一功。这下,你懂了吧?” 说完,谢六将最后一口干粮咽下,猛地灌了一大口水,随即双腿一夹马腹,骏马嘶鸣一声,向着前方疾驰而去。 “牛!大哥这脑袋瓜,实在是太牛了!” 谢尹望着谢六远去的背影,心中暗自感叹,而后扯着嗓子大声问道:“大哥,这都是你自己琢磨明白的,还是师父在你小时候就教给你的啊?” 一边说着,一边拍马奋力追了上去 。 第240章 冤家路窄 谢六愈发觉得,谢尹简直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话痨。 谢尹今年刚满十七岁,自小在困苦中摸爬滚打,可即便如此,他生性乐观开朗,整个人好动又活泼。在习武方面,他更是天赋异禀。 一年前,青蛟帮与同为漕运帮会的沧海帮之间爆发了一场激烈冲突。按照江湖规矩,倘若群斗无法解决争端,那双方就会各派一名代表,以单挑的方式一决胜负,生死不论。一旦分出胜负,由胜方决定解决方案,双方都不得再有异议。而且,为了彰显帮会的人脉与财力,甚至可以邀请帮外的高手出战。 青蛟帮向来号称大懿第一漕帮,实力强劲,可沧海帮也绝非等闲之辈,仅仅稍弱于青蛟帮。彼时,扬州兵乱,扬州城内无法存放的货物大量积压到了福州。一时间,福州码头的大半都落入了青蛟帮手中,青蛟帮借此大发横财,这可把沧海帮给眼红坏了。 双方一开始只是私下里的小摩擦,很快便演变成了群殴,最后竟发展成了上千人的大规模械斗。当时朝廷正因为扬州之事而神经紧绷,极为敏感,福州水师见状,迅速出兵镇压。水师提督更是直接将一封信送到了青蛟帮与沧海帮总舵的桌子上,严令他们必须在三天内解决矛盾,否则就派大军直接镇压双方在福州的所有码头。 无奈之下,双方只能选择用派代表单挑的方式来解决这场纷争。 沧海帮帮主与当时福州第一高手、号称 “无量佛手” 的少林俗家弟子曾知慧乃是拜把子兄弟,于是便请得他出手相助。这一下,福州武林众人皆被曾知慧的威名所震慑,没有一个人敢接受青蛟帮的邀请,生怕自己命丧在曾知慧手中。 然而,青蛟帮福州分舵舵主谢淮却立下军令状,为自己的小弟担保。在青蛟帮总舵大会上,他力排众议,坚持让年仅十六岁的谢尹出战。 谁也没想到,初出茅庐的谢尹,手持两把唐刀,宛如战神附体,竟将正值壮年、成名已久的曾知慧砍成了人棍。经此一役,谢尹瞬间扬名立万,成为了江湖中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照理说,年少成名之人,往往会带着几分傲气,而且经历过这样的大场面,也该积累了一定的阅历。可谢尹却截然不同,在谢六面前,他就像个涉世未深的懵懂少年,对世间万物都充满了好奇,总有一连串的问题冒出来。 谢六无奈地发现,这小子除了在练武上天赋异禀、头脑灵光之外,其他方面简直一窍不通。面对谢尹那些幼稚得有些 “脑残” 的问题,谢六只能选择忽略,而对于那些真正有价值、有意义的问题,他则会耐着性子一一解答。如此这般,二人倒也算是在旅途中打发了不少时间。 一路上,他们遇到城镇和村子,都尽量避免夜宿野外。就这样慢悠悠地行进了三天,终于来到了离广益城还有一百里的官道上的一座客栈前。 谢六看了看四周,示意在这里休息过夜。谢尹抬头望了望那离落山还早的太阳,经过这几天谢六的悉心讲解,他已然明白谢六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好给那五十个兄弟争取机会。毕竟,身怀圣旨的谢六一到广益城,整个广益城的官兵势必会立刻行动起来,到那时,那五十个兄弟想要行事可就难如登天了。 所以,这次谢尹很是乖巧,没再多嘴,只是默默地接过谢六手中的马绳,牵着两匹马朝着客栈的马棚走去,准备拴马喂水。而谢六则迈着悠闲的步伐,悠悠然地走进了客栈大堂 。 客栈大堂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店小二眼尖,一眼便瞧见了谢六,连忙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热情地招呼道:“客官,您里边儿请!打尖还是住店呐?” 谢六身形高大,又腰负苗刀,稳步走进客栈大堂。他周身散发的冷峻气场和显眼的模样,瞬间如磁石般吸引了堂内正在吃饭客人的目光。 从室外踏入室内,强烈的光感变化让谢六的眼睛一时难以适应,就在他微微眯眼调整之际,店小二热情的招呼声传来。谢六循声望去,顺势环视了一圈大堂,整个人却猛地愣住了。 映入眼帘的是大堂正中的五张桌子,此刻已被身着绿色武士服的剑客们坐得满满当当,足足二十人。而在正中间那张桌子旁,端坐着的正是谢六日思夜想、恨不得立刻手刃的梅山山主。 此时的梅山山主,一袭白衣随风轻摆,恰似下凡的谪仙,背后负着的长剑更添几分冷峻。他身姿笔挺,正襟危坐,仿若遗世独立的高人模样。可当他与谢六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的瞬间,眼中凛冽的寒意骤然迸发,杀意如同汹涌的暗流,肆意翻涌。 谢六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右手下意识地轻抚身后刀柄,周身杀气腾腾,毫不示弱地与梅山山主隔空对峙。 那些绿衣剑客们敏锐地察觉到了谢六散发的杀气,一时间,椅子挪动声、衣物摩擦声交织在一起,众人纷纷起身。 其中一人眼神犀利,从怀中迅速掏出一张画像,在看清谢六面容的刹那,忍不住一声惊呼:“谢六!” 这一声呼喊,如同点燃了火药桶,刹那间,满屋剑光闪烁,所有剑客都已拔剑在手,剑拔弩张,严阵以待。不过,面对谢六那强大的气场和未知的实力,竟无一人敢率先出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就是谢六?” 就在气氛紧张到极点之时,坐在梅山山主身旁的一位身穿暗蓝道袍的长眉老者,缓缓睁开了一直微阖养神的双眼,目光如刀,冷冷地开口问道。 谢六目光如炬,先是瞥了一眼对方藏在袖子里的双手,而后又看向双眼怒视自己的梅山山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讥讽道:“怎么,又拉人来当垫背的了?” 梅山山主听到这话,脑海中猛地闪过成无柳自爆引起的惨烈场景,脸色瞬间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双唇微张,正要开口反驳,却见客栈门口一个白发青年大步走了进来。 “大哥咋了?没房间了吗?” 谢尹喂完马,哼着小曲儿走了过来。他瞧见谢六停在门槛处,神色有些异样,便随口问了一句。 接着,他大大咧咧地走进大堂,一眼扫去,不禁 “哟” 了一声。紧接着,他直接越过谢六,一边走着,一边双手一左一右从身后迅速拔出那两把寒光闪闪的唐刀。 他头也不回,语气轻松得如同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大哥,这家伙我认识,兄长给我看过他画像,告诉我说他跟成大哥的死脱不了干系,让我见到的话,有机会就宰了。大哥你掠阵,我把他头给你摘过来。” 谢六见识过梅山山主的武功高强,知道他绝非易与之辈,再瞧梅山山主此番带来的人马众多,各个气势不凡,还有身旁那位看着高深莫测的老头,更是增添了几分未知的危险。 他刚想开口劝谢尹切勿轻举妄动,却见谢尹双刀舞动,瞬间一个侧翻身旋转,双刀入旋涡转动,动作行云流水,快如闪电。只听得两声惨叫,最前方的两名剑客已然被斩倒在地,血溅当场。而谢尹趁着这股势头,如入无人之境,径直杀入了人群之中。 客栈大堂瞬间乱作一团,桌椅被撞翻,碗碟摔碎一地,食客们惊慌失措地四处逃窜,尖叫声、呼喊声此起彼伏。 谢六愈发觉得,谢尹简直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话痨。 谢尹今年刚满十七岁,自小在困苦中摸爬滚打,可即便如此,他生性乐观开朗,整个人好动又活泼。在习武方面,他更是天赋异禀。 一年前,青蛟帮与同为漕运帮会的沧海帮之间爆发了一场激烈冲突。按照江湖规矩,倘若群斗无法解决争端,那双方就会各派一名代表,以单挑的方式一决胜负,生死不论。一旦分出胜负,由胜方决定解决方案,双方都不得再有异议。而且,为了彰显帮会的人脉与财力,甚至可以邀请帮外的高手出战。 青蛟帮向来号称大懿第一漕帮,实力强劲,可沧海帮也绝非等闲之辈,仅仅稍弱于青蛟帮。彼时,扬州兵乱,扬州城内无法存放的货物大量积压到了福州。一时间,福州码头的大半都落入了青蛟帮手中,青蛟帮借此大发横财,这可把沧海帮给眼红坏了。 双方一开始只是私下里的小摩擦,很快便演变成了群殴,最后竟发展成了上千人的大规模械斗。当时朝廷正因为扬州之事而神经紧绷,极为敏感,福州水师见状,迅速出兵镇压。水师提督更是直接将一封信送到了青蛟帮与沧海帮总舵的桌子上,严令他们必须在三天内解决矛盾,否则就派大军直接镇压双方在福州的所有码头。 无奈之下,双方只能选择用派代表单挑的方式来解决这场纷争。 沧海帮帮主与当时福州第一高手、号称 “无量佛手” 的少林俗家弟子曾知慧乃是拜把子兄弟,于是便请得他出手相助。这一下,福州武林众人皆被曾知慧的威名所震慑,没有一个人敢接受青蛟帮的邀请,生怕自己命丧在曾知慧手中。 然而,青蛟帮福州分舵舵主谢淮却立下军令状,为自己的小弟担保。在青蛟帮总舵大会上,他力排众议,坚持让年仅十六岁的谢尹出战。 谁也没想到,初出茅庐的谢尹,手持两把唐刀,宛如战神附体,竟将正值壮年、成名已久的曾知慧砍成了人棍。经此一役,谢尹瞬间扬名立万,成为了江湖中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照理说,年少成名之人,往往会带着几分傲气,而且经历过这样的大场面,也该积累了一定的阅历。可谢尹却截然不同,在谢六面前,他就像个涉世未深的懵懂少年,对世间万物都充满了好奇,总有一连串的问题冒出来。 谢六无奈地发现,这小子除了在练武上天赋异禀、头脑灵光之外,其他方面简直一窍不通。面对谢尹那些幼稚得有些 “脑残” 的问题,谢六只能选择忽略,而对于那些真正有价值、有意义的问题,他则会耐着性子一一解答。如此这般,二人倒也算是在旅途中打发了不少时间。 一路上,他们遇到城镇和村子,都尽量避免夜宿野外。就这样慢悠悠地行进了三天,终于来到了离广益城还有一百里的官道上的一座客栈前。 谢六看了看四周,示意在这里休息过夜。谢尹抬头望了望那离落山还早的太阳,经过这几天谢六的悉心讲解,他已然明白谢六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好给那五十个兄弟争取机会。毕竟,身怀圣旨的谢六一到广益城,整个广益城的官兵势必会立刻行动起来,到那时,那五十个兄弟想要行事可就难如登天了。 所以,这次谢尹很是乖巧,没再多嘴,只是默默地接过谢六手中的马绳,牵着两匹马朝着客栈的马棚走去,准备拴马喂水。而谢六则迈着悠闲的步伐,悠悠然地走进了客栈大堂 。 客栈大堂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店小二眼尖,一眼便瞧见了谢六,连忙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热情地招呼道:“客官,您里边儿请!打尖还是住店呐?” 谢六身形高大,又腰负苗刀,稳步走进客栈大堂。他周身散发的冷峻气场和显眼的模样,瞬间如磁石般吸引了堂内正在吃饭客人的目光。 从室外踏入室内,强烈的光感变化让谢六的眼睛一时难以适应,就在他微微眯眼调整之际,店小二热情的招呼声传来。谢六循声望去,顺势环视了一圈大堂,整个人却猛地愣住了。 映入眼帘的是大堂正中的五张桌子,此刻已被身着绿色武士服的剑客们坐得满满当当,足足二十人。而在正中间那张桌子旁,端坐着的正是谢六日思夜想、恨不得立刻手刃的梅山山主。 此时的梅山山主,一袭白衣随风轻摆,恰似下凡的谪仙,背后负着的长剑更添几分冷峻。他身姿笔挺,正襟危坐,仿若遗世独立的高人模样。可当他与谢六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的瞬间,眼中凛冽的寒意骤然迸发,杀意如同汹涌的暗流,肆意翻涌。 谢六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右手下意识地轻抚身后刀柄,周身杀气腾腾,毫不示弱地与梅山山主隔空对峙。 那些绿衣剑客们敏锐地察觉到了谢六散发的杀气,一时间,椅子挪动声、衣物摩擦声交织在一起,众人纷纷起身。 其中一人眼神犀利,从怀中迅速掏出一张画像,在看清谢六面容的刹那,忍不住一声惊呼:“谢六!” 这一声呼喊,如同点燃了火药桶,刹那间,满屋剑光闪烁,所有剑客都已拔剑在手,剑拔弩张,严阵以待。不过,面对谢六那强大的气场和未知的实力,竟无一人敢率先出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就是谢六?” 就在气氛紧张到极点之时,坐在梅山山主身旁的一位身穿暗蓝道袍的长眉老者,缓缓睁开了一直微阖养神的双眼,目光如刀,冷冷地开口问道。 谢六目光如炬,先是瞥了一眼对方藏在袖子里的双手,而后又看向双眼怒视自己的梅山山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讥讽道:“怎么,又拉人来当垫背的了?” 梅山山主听到这话,脑海中猛地闪过成无柳自爆引起的惨烈场景,脸色瞬间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双唇微张,正要开口反驳,却见客栈门口一个白发青年大步走了进来。 “大哥咋了?没房间了吗?” 谢尹喂完马,哼着小曲儿走了过来。他瞧见谢六停在门槛处,神色有些异样,便随口问了一句。 接着,他大大咧咧地走进大堂,一眼扫去,不禁 “哟” 了一声。紧接着,他直接越过谢六,一边走着,一边双手一左一右从身后迅速拔出那两把寒光闪闪的唐刀。 他头也不回,语气轻松得如同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大哥,这家伙我认识,兄长给我看过他画像,告诉我说他跟成大哥的死脱不了干系,让我见到的话,有机会就宰了。大哥你掠阵,我把他头给你摘过来。” 谢六见识过梅山山主的武功高强,知道他绝非易与之辈,再瞧梅山山主此番带来的人马众多,各个气势不凡,还有身旁那位看着高深莫测的老头,更是增添了几分未知的危险。 他刚想开口劝谢尹切勿轻举妄动,却见谢尹双刀舞动,瞬间一个侧翻身旋转,双刀入旋涡转动,动作行云流水,快如闪电。只听得两声惨叫,最前方的两名剑客已然被斩倒在地,血溅当场。而谢尹趁着这股势头,如入无人之境,径直杀入了人群之中。 客栈大堂瞬间乱作一团,桌椅被撞翻,碗碟摔碎一地,食客们惊慌失措地四处逃窜,尖叫声、呼喊声此起彼伏。 谢六愈发觉得,谢尹简直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话痨。 谢尹今年刚满十七岁,自小在困苦中摸爬滚打,可即便如此,他生性乐观开朗,整个人好动又活泼。在习武方面,他更是天赋异禀。 一年前,青蛟帮与同为漕运帮会的沧海帮之间爆发了一场激烈冲突。按照江湖规矩,倘若群斗无法解决争端,那双方就会各派一名代表,以单挑的方式一决胜负,生死不论。一旦分出胜负,由胜方决定解决方案,双方都不得再有异议。而且,为了彰显帮会的人脉与财力,甚至可以邀请帮外的高手出战。 青蛟帮向来号称大懿第一漕帮,实力强劲,可沧海帮也绝非等闲之辈,仅仅稍弱于青蛟帮。彼时,扬州兵乱,扬州城内无法存放的货物大量积压到了福州。一时间,福州码头的大半都落入了青蛟帮手中,青蛟帮借此大发横财,这可把沧海帮给眼红坏了。 双方一开始只是私下里的小摩擦,很快便演变成了群殴,最后竟发展成了上千人的大规模械斗。当时朝廷正因为扬州之事而神经紧绷,极为敏感,福州水师见状,迅速出兵镇压。水师提督更是直接将一封信送到了青蛟帮与沧海帮总舵的桌子上,严令他们必须在三天内解决矛盾,否则就派大军直接镇压双方在福州的所有码头。 无奈之下,双方只能选择用派代表单挑的方式来解决这场纷争。 沧海帮帮主与当时福州第一高手、号称 “无量佛手” 的少林俗家弟子曾知慧乃是拜把子兄弟,于是便请得他出手相助。这一下,福州武林众人皆被曾知慧的威名所震慑,没有一个人敢接受青蛟帮的邀请,生怕自己命丧在曾知慧手中。 然而,青蛟帮福州分舵舵主谢淮却立下军令状,为自己的小弟担保。在青蛟帮总舵大会上,他力排众议,坚持让年仅十六岁的谢尹出战。 谁也没想到,初出茅庐的谢尹,手持两把唐刀,宛如战神附体,竟将正值壮年、成名已久的曾知慧砍成了人棍。经此一役,谢尹瞬间扬名立万,成为了江湖中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照理说,年少成名之人,往往会带着几分傲气,而且经历过这样的大场面,也该积累了一定的阅历。可谢尹却截然不同,在谢六面前,他就像个涉世未深的懵懂少年,对世间万物都充满了好奇,总有一连串的问题冒出来。 谢六无奈地发现,这小子除了在练武上天赋异禀、头脑灵光之外,其他方面简直一窍不通。面对谢尹那些幼稚得有些 “脑残” 的问题,谢六只能选择忽略,而对于那些真正有价值、有意义的问题,他则会耐着性子一一解答。如此这般,二人倒也算是在旅途中打发了不少时间。 一路上,他们遇到城镇和村子,都尽量避免夜宿野外。就这样慢悠悠地行进了三天,终于来到了离广益城还有一百里的官道上的一座客栈前。 谢六看了看四周,示意在这里休息过夜。谢尹抬头望了望那离落山还早的太阳,经过这几天谢六的悉心讲解,他已然明白谢六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好给那五十个兄弟争取机会。毕竟,身怀圣旨的谢六一到广益城,整个广益城的官兵势必会立刻行动起来,到那时,那五十个兄弟想要行事可就难如登天了。 所以,这次谢尹很是乖巧,没再多嘴,只是默默地接过谢六手中的马绳,牵着两匹马朝着客栈的马棚走去,准备拴马喂水。而谢六则迈着悠闲的步伐,悠悠然地走进了客栈大堂 。 客栈大堂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店小二眼尖,一眼便瞧见了谢六,连忙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热情地招呼道:“客官,您里边儿请!打尖还是住店呐?” 谢六身形高大,又腰负苗刀,稳步走进客栈大堂。他周身散发的冷峻气场和显眼的模样,瞬间如磁石般吸引了堂内正在吃饭客人的目光。 从室外踏入室内,强烈的光感变化让谢六的眼睛一时难以适应,就在他微微眯眼调整之际,店小二热情的招呼声传来。谢六循声望去,顺势环视了一圈大堂,整个人却猛地愣住了。 映入眼帘的是大堂正中的五张桌子,此刻已被身着绿色武士服的剑客们坐得满满当当,足足二十人。而在正中间那张桌子旁,端坐着的正是谢六日思夜想、恨不得立刻手刃的梅山山主。 此时的梅山山主,一袭白衣随风轻摆,恰似下凡的谪仙,背后负着的长剑更添几分冷峻。他身姿笔挺,正襟危坐,仿若遗世独立的高人模样。可当他与谢六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的瞬间,眼中凛冽的寒意骤然迸发,杀意如同汹涌的暗流,肆意翻涌。 谢六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右手下意识地轻抚身后刀柄,周身杀气腾腾,毫不示弱地与梅山山主隔空对峙。 那些绿衣剑客们敏锐地察觉到了谢六散发的杀气,一时间,椅子挪动声、衣物摩擦声交织在一起,众人纷纷起身。 其中一人眼神犀利,从怀中迅速掏出一张画像,在看清谢六面容的刹那,忍不住一声惊呼:“谢六!” 这一声呼喊,如同点燃了火药桶,刹那间,满屋剑光闪烁,所有剑客都已拔剑在手,剑拔弩张,严阵以待。不过,面对谢六那强大的气场和未知的实力,竟无一人敢率先出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就是谢六?” 就在气氛紧张到极点之时,坐在梅山山主身旁的一位身穿暗蓝道袍的长眉老者,缓缓睁开了一直微阖养神的双眼,目光如刀,冷冷地开口问道。 谢六目光如炬,先是瞥了一眼对方藏在袖子里的双手,而后又看向双眼怒视自己的梅山山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讥讽道:“怎么,又拉人来当垫背的了?” 梅山山主听到这话,脑海中猛地闪过成无柳自爆引起的惨烈场景,脸色瞬间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双唇微张,正要开口反驳,却见客栈门口一个白发青年大步走了进来。 “大哥咋了?没房间了吗?” 谢尹喂完马,哼着小曲儿走了过来。他瞧见谢六停在门槛处,神色有些异样,便随口问了一句。 接着,他大大咧咧地走进大堂,一眼扫去,不禁 “哟” 了一声。紧接着,他直接越过谢六,一边走着,一边双手一左一右从身后迅速拔出那两把寒光闪闪的唐刀。 他头也不回,语气轻松得如同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大哥,这家伙我认识,兄长给我看过他画像,告诉我说他跟成大哥的死脱不了干系,让我见到的话,有机会就宰了。大哥你掠阵,我把他头给你摘过来。” 谢六见识过梅山山主的武功高强,知道他绝非易与之辈,再瞧梅山山主此番带来的人马众多,各个气势不凡,还有身旁那位看着高深莫测的老头,更是增添了几分未知的危险。 他刚想开口劝谢尹切勿轻举妄动,却见谢尹双刀舞动,瞬间一个侧翻身旋转,双刀入旋涡转动,动作行云流水,快如闪电。只听得两声惨叫,最前方的两名剑客已然被斩倒在地,血溅当场。而谢尹趁着这股势头,如入无人之境,径直杀入了人群之中。 客栈大堂瞬间乱作一团,桌椅被撞翻,碗碟摔碎一地,食客们惊慌失措地四处逃窜,尖叫声、呼喊声此起彼伏。 第241章 红雀儿 谢尹的武功,从根源来讲,启蒙于谢六,然而其刀法却另有渊源。 他与两个哥哥被老道救下时,他年仅两岁,懵懂无知,自然未能从老道处习得多少武功精髓。 直至谢六寻到他们时,谢尹已十四岁,彼时,他跟随谢六学习了月余的内功心法与刀法,可不久后谢六便因故离开。 谢尹自幼便在困苦中挣扎,从未吃过一顿饱饭。他的两个哥哥在被收养初期,在收养家庭的亲生孩子尚未出生时,还享受过一段饱腹的日子,而谢尹却因长期严重营养不良,身体状况极差。 即便后来谢淮和谢恒想尽办法为他滋补调养,可他的身体依旧十分消瘦,力气也远不如常人。更为糟糕的是,在谢六离开后,谢尹不幸染病,病情危急,险些丢掉性命。 在谢淮和谢恒四处奔波、多方求医之下,谢尹总算从鬼门关捡回了一条命。 然而,经此一病,他气力愈发不足,本就孱弱的身体,在疾病的折腾后更是不堪一击。如此一来,他根本无法驾驭谢六所传授的那套霸道且大开大合的苗刀刀法,哪怕完整地挥出一个回合,都让他吃力不已,其苗刀刀法的造诣甚至比不上他的两个哥哥。 但不得不说,谢尹是个天赋异禀的武学天才。谢六当年经老道醍醐灌顶,花费整整十年才将所得内功心法完全消化吸收,而谢尹凭借着日以继夜的刻苦修炼,仅仅三年便已初窥门径。 谢六在离开时,由于自己当时都还未曾修炼过 “飞燕十二” 这门轻身功法,便将其拓本留给了三兄弟。谁能料到,谢尹学习这门功法时,仿佛得到上天眷顾,进展极为顺利,很快便融会贯通。不仅如此,他还巧妙地汲取了谢六所传授的刀势,结合燕子翻飞般灵活多变的动作,根据自身身体条件,自创出一套轻灵绝妙的独特刀法。 在之后的三年里,谢尹不断投身实战,在一次次的磨砺中,这套刀法愈发老练成熟。若说谢六的刀法,是凭借雄浑深厚的内力作为支撑,以霸道刚猛的招式、大开大合的路数,走的是内家功夫的路子;那么谢尹的刀法则截然不同,他借助混元的内功,搭配灵动至极的身法,施展出精准凌厉的刀法,走的是外门功夫的蹊径。 此刻,谢六稳稳地站在客栈门槛处,右手紧紧扶着刀柄,周身气势汹涌澎湃,如同汹涌的潮水,死死地压迫着梅山山主与长眉老者,令他们心生忌惮,不敢贸然行动。 而谢尹则在人群中上下翻飞、纵横驰骋。他时而贴着地面飞速滑行,速度之快,仿若鬼魅;时而双刀交错旋转,寒光闪烁,密不透风;时而连挑带拨,招式变幻莫测,令人眼花缭乱。 不过片刻之间,那二十名剑客便已血肉横飞,无一生还。 一身白袍的谢尹停下了疾行的步伐,稳稳地站在梅山山主对面十步开外的距离。 他双手将双刀用力一挥,干净利落地挥去刀刃上的血珠。此时,他的身上仅仅只有肩膀处沾染了一点血迹,由此可见其身法之敏捷、刀法之精准,实在令人惊叹 。 梅山山主见此情形,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手中长剑微微颤抖,眼中满是震惊与愤怒。长眉老者则微微皱眉,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与警惕,双手依旧藏在袖子里,让人捉摸不透他的下一步动作。 谢尹目光灼灼,紧紧盯着梅山山主,双脚微微发力,正要上前。就在这时,一直静立在后、蓄势已久的谢六终于动了。 只见他身子一侧,迅速从身后将苗刀抽出刀脸前,刀身寒光闪烁,映照着他冷峻的面庞。他双手稳稳持刀,声音低沉却坚定地说道:“红雀儿,你去对付长眉老头。我要亲手拿下这厮的脑袋。” 梅山山主听闻此话,顿时怒目圆睁,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单手一拍桌子,他身后长剑 “刷” 的一声出鞘,寒光一闪,那剑竟如灵蛇般,在半空一个旋转,接着带着一股凌厉的劲风,直刺向谢六。 与此同时,梅山山主双脚用力一蹬地面,整个人如离弦之箭,紧紧跟随着飞剑,向着谢六迅猛扑去,那架势,仿佛要将谢六碎尸万段。 谢尹听了谢六的吩咐,丝毫没有犹豫,也没有上前去帮谢六抵挡那疾驰而来的飞剑。他左手持刀,倒提于身后,右手刀往前一指长眉老者,双腿一前一后,呈箭步姿势,身体微微前倾,蓄势待发。他大声说道:“报上名来,我谢尹不杀无名之辈。” 长眉老者神色平静,先是淡淡地望了一眼故作神气的谢尹,随后目光缓缓扫过一地的尸体,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说道:“不杀无名之辈?” 那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又似乎夹杂着些许无奈。说罢,他双手缓缓从宽大的袖中掏出,缓缓站起身来,身姿挺拔,竟隐隐散发出一股不容小觑的气势。 谢尹顺着长眉老者的目光也扫了一眼满地的狼藉,瞬间明白了对方话中的深意。不过,他脸皮颇厚,对此毫不在意,也不觉得尴尬,大大咧咧地说道:“给你面子而已,爱说不说,不说拉倒。”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话音未落,他后腿猛地一蹬地面,整个人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瞬间爆射到了长眉老者跟前,右手持刀,自上而下,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直接劈了下去。刀风呼啸,竟将周围的空气都撕裂开来,发出 “呼呼” 的声响,可见这一刀的威力之大。 谢尹这一刀来势汹汹,带着千钧之力,似要将眼前的长眉老者劈为两半。长眉老者却不慌不忙,只见他双手猛地抬起,掌心之中,竟隐隐泛起一层耀眼的金光,仿若两轮金色的小太阳在手中缓缓升起。那金光越来越盛,将老者的双手笼罩其中。 就在谢尹的刀即将劈中老者的瞬间,老者双手迅速变幻,十指如钩,呈鹰爪之状,一个黑虎掏心,猛地迎向谢尹的双刀。刹那间,金属交击的鸣响在大堂内骤然响起,清脆而响亮,仿佛有无数口洪钟同时被敲响,震得人耳鼓生疼。 这声响如此突兀,与周围混乱的场景格格不入,却又如此契合这场惊心动魄的战斗。 两人一招相交,各自使出浑身解数。谢尹只觉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双刀上传来,震得他手臂发麻,虎口隐隐作痛。而长眉老者身形微微一晃,双脚在地面上蹭出两道浅浅的痕迹。 仅仅一个回合,两人便闪身错身而过,互换了站位。 谢尹稳住身形,眼中满是惊奇之色,忍不住大声喊道:“你一个道士,怎么用少林的龙爪手?” 谢尹的武功,从根源来讲,启蒙于谢六,然而其刀法却另有渊源。 他与两个哥哥被老道救下时,他年仅两岁,懵懂无知,自然未能从老道处习得多少武功精髓。 直至谢六寻到他们时,谢尹已十四岁,彼时,他跟随谢六学习了月余的内功心法与刀法,可不久后谢六便因故离开。 谢尹自幼便在困苦中挣扎,从未吃过一顿饱饭。他的两个哥哥在被收养初期,在收养家庭的亲生孩子尚未出生时,还享受过一段饱腹的日子,而谢尹却因长期严重营养不良,身体状况极差。 即便后来谢淮和谢恒想尽办法为他滋补调养,可他的身体依旧十分消瘦,力气也远不如常人。更为糟糕的是,在谢六离开后,谢尹不幸染病,病情危急,险些丢掉性命。 在谢淮和谢恒四处奔波、多方求医之下,谢尹总算从鬼门关捡回了一条命。 然而,经此一病,他气力愈发不足,本就孱弱的身体,在疾病的折腾后更是不堪一击。如此一来,他根本无法驾驭谢六所传授的那套霸道且大开大合的苗刀刀法,哪怕完整地挥出一个回合,都让他吃力不已,其苗刀刀法的造诣甚至比不上他的两个哥哥。 但不得不说,谢尹是个天赋异禀的武学天才。谢六当年经老道醍醐灌顶,花费整整十年才将所得内功心法完全消化吸收,而谢尹凭借着日以继夜的刻苦修炼,仅仅三年便已初窥门径。 谢六在离开时,由于自己当时都还未曾修炼过 “飞燕十二” 这门轻身功法,便将其拓本留给了三兄弟。谁能料到,谢尹学习这门功法时,仿佛得到上天眷顾,进展极为顺利,很快便融会贯通。不仅如此,他还巧妙地汲取了谢六所传授的刀势,结合燕子翻飞般灵活多变的动作,根据自身身体条件,自创出一套轻灵绝妙的独特刀法。 在之后的三年里,谢尹不断投身实战,在一次次的磨砺中,这套刀法愈发老练成熟。若说谢六的刀法,是凭借雄浑深厚的内力作为支撑,以霸道刚猛的招式、大开大合的路数,走的是内家功夫的路子;那么谢尹的刀法则截然不同,他借助混元的内功,搭配灵动至极的身法,施展出精准凌厉的刀法,走的是外门功夫的蹊径。 此刻,谢六稳稳地站在客栈门槛处,右手紧紧扶着刀柄,周身气势汹涌澎湃,如同汹涌的潮水,死死地压迫着梅山山主与长眉老者,令他们心生忌惮,不敢贸然行动。 而谢尹则在人群中上下翻飞、纵横驰骋。他时而贴着地面飞速滑行,速度之快,仿若鬼魅;时而双刀交错旋转,寒光闪烁,密不透风;时而连挑带拨,招式变幻莫测,令人眼花缭乱。 不过片刻之间,那二十名剑客便已血肉横飞,无一生还。 一身白袍的谢尹停下了疾行的步伐,稳稳地站在梅山山主对面十步开外的距离。 他双手将双刀用力一挥,干净利落地挥去刀刃上的血珠。此时,他的身上仅仅只有肩膀处沾染了一点血迹,由此可见其身法之敏捷、刀法之精准,实在令人惊叹 。 梅山山主见此情形,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手中长剑微微颤抖,眼中满是震惊与愤怒。长眉老者则微微皱眉,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与警惕,双手依旧藏在袖子里,让人捉摸不透他的下一步动作。 谢尹目光灼灼,紧紧盯着梅山山主,双脚微微发力,正要上前。就在这时,一直静立在后、蓄势已久的谢六终于动了。 只见他身子一侧,迅速从身后将苗刀抽出刀脸前,刀身寒光闪烁,映照着他冷峻的面庞。他双手稳稳持刀,声音低沉却坚定地说道:“红雀儿,你去对付长眉老头。我要亲手拿下这厮的脑袋。” 梅山山主听闻此话,顿时怒目圆睁,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单手一拍桌子,他身后长剑 “刷” 的一声出鞘,寒光一闪,那剑竟如灵蛇般,在半空一个旋转,接着带着一股凌厉的劲风,直刺向谢六。 与此同时,梅山山主双脚用力一蹬地面,整个人如离弦之箭,紧紧跟随着飞剑,向着谢六迅猛扑去,那架势,仿佛要将谢六碎尸万段。 谢尹听了谢六的吩咐,丝毫没有犹豫,也没有上前去帮谢六抵挡那疾驰而来的飞剑。他左手持刀,倒提于身后,右手刀往前一指长眉老者,双腿一前一后,呈箭步姿势,身体微微前倾,蓄势待发。他大声说道:“报上名来,我谢尹不杀无名之辈。” 长眉老者神色平静,先是淡淡地望了一眼故作神气的谢尹,随后目光缓缓扫过一地的尸体,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说道:“不杀无名之辈?” 那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又似乎夹杂着些许无奈。说罢,他双手缓缓从宽大的袖中掏出,缓缓站起身来,身姿挺拔,竟隐隐散发出一股不容小觑的气势。 谢尹顺着长眉老者的目光也扫了一眼满地的狼藉,瞬间明白了对方话中的深意。不过,他脸皮颇厚,对此毫不在意,也不觉得尴尬,大大咧咧地说道:“给你面子而已,爱说不说,不说拉倒。”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话音未落,他后腿猛地一蹬地面,整个人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瞬间爆射到了长眉老者跟前,右手持刀,自上而下,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直接劈了下去。刀风呼啸,竟将周围的空气都撕裂开来,发出 “呼呼” 的声响,可见这一刀的威力之大。 谢尹这一刀来势汹汹,带着千钧之力,似要将眼前的长眉老者劈为两半。长眉老者却不慌不忙,只见他双手猛地抬起,掌心之中,竟隐隐泛起一层耀眼的金光,仿若两轮金色的小太阳在手中缓缓升起。那金光越来越盛,将老者的双手笼罩其中。 就在谢尹的刀即将劈中老者的瞬间,老者双手迅速变幻,十指如钩,呈鹰爪之状,一个黑虎掏心,猛地迎向谢尹的双刀。刹那间,金属交击的鸣响在大堂内骤然响起,清脆而响亮,仿佛有无数口洪钟同时被敲响,震得人耳鼓生疼。 这声响如此突兀,与周围混乱的场景格格不入,却又如此契合这场惊心动魄的战斗。 两人一招相交,各自使出浑身解数。谢尹只觉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双刀上传来,震得他手臂发麻,虎口隐隐作痛。而长眉老者身形微微一晃,双脚在地面上蹭出两道浅浅的痕迹。 仅仅一个回合,两人便闪身错身而过,互换了站位。 谢尹稳住身形,眼中满是惊奇之色,忍不住大声喊道:“你一个道士,怎么用少林的龙爪手?” 谢尹的武功,从根源来讲,启蒙于谢六,然而其刀法却另有渊源。 他与两个哥哥被老道救下时,他年仅两岁,懵懂无知,自然未能从老道处习得多少武功精髓。 直至谢六寻到他们时,谢尹已十四岁,彼时,他跟随谢六学习了月余的内功心法与刀法,可不久后谢六便因故离开。 谢尹自幼便在困苦中挣扎,从未吃过一顿饱饭。他的两个哥哥在被收养初期,在收养家庭的亲生孩子尚未出生时,还享受过一段饱腹的日子,而谢尹却因长期严重营养不良,身体状况极差。 即便后来谢淮和谢恒想尽办法为他滋补调养,可他的身体依旧十分消瘦,力气也远不如常人。更为糟糕的是,在谢六离开后,谢尹不幸染病,病情危急,险些丢掉性命。 在谢淮和谢恒四处奔波、多方求医之下,谢尹总算从鬼门关捡回了一条命。 然而,经此一病,他气力愈发不足,本就孱弱的身体,在疾病的折腾后更是不堪一击。如此一来,他根本无法驾驭谢六所传授的那套霸道且大开大合的苗刀刀法,哪怕完整地挥出一个回合,都让他吃力不已,其苗刀刀法的造诣甚至比不上他的两个哥哥。 但不得不说,谢尹是个天赋异禀的武学天才。谢六当年经老道醍醐灌顶,花费整整十年才将所得内功心法完全消化吸收,而谢尹凭借着日以继夜的刻苦修炼,仅仅三年便已初窥门径。 谢六在离开时,由于自己当时都还未曾修炼过 “飞燕十二” 这门轻身功法,便将其拓本留给了三兄弟。谁能料到,谢尹学习这门功法时,仿佛得到上天眷顾,进展极为顺利,很快便融会贯通。不仅如此,他还巧妙地汲取了谢六所传授的刀势,结合燕子翻飞般灵活多变的动作,根据自身身体条件,自创出一套轻灵绝妙的独特刀法。 在之后的三年里,谢尹不断投身实战,在一次次的磨砺中,这套刀法愈发老练成熟。若说谢六的刀法,是凭借雄浑深厚的内力作为支撑,以霸道刚猛的招式、大开大合的路数,走的是内家功夫的路子;那么谢尹的刀法则截然不同,他借助混元的内功,搭配灵动至极的身法,施展出精准凌厉的刀法,走的是外门功夫的蹊径。 此刻,谢六稳稳地站在客栈门槛处,右手紧紧扶着刀柄,周身气势汹涌澎湃,如同汹涌的潮水,死死地压迫着梅山山主与长眉老者,令他们心生忌惮,不敢贸然行动。 而谢尹则在人群中上下翻飞、纵横驰骋。他时而贴着地面飞速滑行,速度之快,仿若鬼魅;时而双刀交错旋转,寒光闪烁,密不透风;时而连挑带拨,招式变幻莫测,令人眼花缭乱。 不过片刻之间,那二十名剑客便已血肉横飞,无一生还。 一身白袍的谢尹停下了疾行的步伐,稳稳地站在梅山山主对面十步开外的距离。 他双手将双刀用力一挥,干净利落地挥去刀刃上的血珠。此时,他的身上仅仅只有肩膀处沾染了一点血迹,由此可见其身法之敏捷、刀法之精准,实在令人惊叹 。 梅山山主见此情形,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手中长剑微微颤抖,眼中满是震惊与愤怒。长眉老者则微微皱眉,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与警惕,双手依旧藏在袖子里,让人捉摸不透他的下一步动作。 谢尹目光灼灼,紧紧盯着梅山山主,双脚微微发力,正要上前。就在这时,一直静立在后、蓄势已久的谢六终于动了。 只见他身子一侧,迅速从身后将苗刀抽出刀脸前,刀身寒光闪烁,映照着他冷峻的面庞。他双手稳稳持刀,声音低沉却坚定地说道:“红雀儿,你去对付长眉老头。我要亲手拿下这厮的脑袋。” 梅山山主听闻此话,顿时怒目圆睁,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单手一拍桌子,他身后长剑 “刷” 的一声出鞘,寒光一闪,那剑竟如灵蛇般,在半空一个旋转,接着带着一股凌厉的劲风,直刺向谢六。 与此同时,梅山山主双脚用力一蹬地面,整个人如离弦之箭,紧紧跟随着飞剑,向着谢六迅猛扑去,那架势,仿佛要将谢六碎尸万段。 谢尹听了谢六的吩咐,丝毫没有犹豫,也没有上前去帮谢六抵挡那疾驰而来的飞剑。他左手持刀,倒提于身后,右手刀往前一指长眉老者,双腿一前一后,呈箭步姿势,身体微微前倾,蓄势待发。他大声说道:“报上名来,我谢尹不杀无名之辈。” 长眉老者神色平静,先是淡淡地望了一眼故作神气的谢尹,随后目光缓缓扫过一地的尸体,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说道:“不杀无名之辈?” 那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又似乎夹杂着些许无奈。说罢,他双手缓缓从宽大的袖中掏出,缓缓站起身来,身姿挺拔,竟隐隐散发出一股不容小觑的气势。 谢尹顺着长眉老者的目光也扫了一眼满地的狼藉,瞬间明白了对方话中的深意。不过,他脸皮颇厚,对此毫不在意,也不觉得尴尬,大大咧咧地说道:“给你面子而已,爱说不说,不说拉倒。”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话音未落,他后腿猛地一蹬地面,整个人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瞬间爆射到了长眉老者跟前,右手持刀,自上而下,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直接劈了下去。刀风呼啸,竟将周围的空气都撕裂开来,发出 “呼呼” 的声响,可见这一刀的威力之大。 谢尹这一刀来势汹汹,带着千钧之力,似要将眼前的长眉老者劈为两半。长眉老者却不慌不忙,只见他双手猛地抬起,掌心之中,竟隐隐泛起一层耀眼的金光,仿若两轮金色的小太阳在手中缓缓升起。那金光越来越盛,将老者的双手笼罩其中。 就在谢尹的刀即将劈中老者的瞬间,老者双手迅速变幻,十指如钩,呈鹰爪之状,一个黑虎掏心,猛地迎向谢尹的双刀。刹那间,金属交击的鸣响在大堂内骤然响起,清脆而响亮,仿佛有无数口洪钟同时被敲响,震得人耳鼓生疼。 这声响如此突兀,与周围混乱的场景格格不入,却又如此契合这场惊心动魄的战斗。 两人一招相交,各自使出浑身解数。谢尹只觉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双刀上传来,震得他手臂发麻,虎口隐隐作痛。而长眉老者身形微微一晃,双脚在地面上蹭出两道浅浅的痕迹。 仅仅一个回合,两人便闪身错身而过,互换了站位。 谢尹稳住身形,眼中满是惊奇之色,忍不住大声喊道:“你一个道士,怎么用少林的龙爪手?”谢尹的武功,从根源来讲,启蒙于谢六,然而其刀法却另有渊源。 他与两个哥哥被老道救下时,他年仅两岁,懵懂无知,自然未能从老道处习得多少武功精髓。 直至谢六寻到他们时,谢尹已十四岁,彼时,他跟随谢六学习了月余的内功心法与刀法,可不久后谢六便因故离开。 谢尹自幼便在困苦中挣扎,从未吃过一顿饱饭。他的两个哥哥在被收养初期,在收养家庭的亲生孩子尚未出生时,还享受过一段饱腹的日子,而谢尹却因长期严重营养不良,身体状况极差。 即便后来谢淮和谢恒想尽办法为他滋补调养,可他的身体依旧十分消瘦,力气也远不如常人。更为糟糕的是,在谢六离开后,谢尹不幸染病,病情危急,险些丢掉性命。 在谢淮和谢恒四处奔波、多方求医之下,谢尹总算从鬼门关捡回了一条命。 然而,经此一病,他气力愈发不足,本就孱弱的身体,在疾病的折腾后更是不堪一击。如此一来,他根本无法驾驭谢六所传授的那套霸道且大开大合的苗刀刀法,哪怕完整地挥出一个回合,都让他吃力不已,其苗刀刀法的造诣甚至比不上他的两个哥哥。 但不得不说,谢尹是个天赋异禀的武学天才。谢六当年经老道醍醐灌顶,花费整整十年才将所得内功心法完全消化吸收,而谢尹凭借着日以继夜的刻苦修炼,仅仅三年便已初窥门径。 谢六在离开时,由于自己当时都还未曾修炼过 “飞燕十二” 这门轻身功法,便将其拓本留给了三兄弟。谁能料到,谢尹学习这门功法时,仿佛得到上天眷顾,进展极为顺利,很快便融会贯通。不仅如此,他还巧妙地汲取了谢六所传授的刀势,结合燕子翻飞般灵活多变的动作,根据自身身体条件,自创出一套轻灵绝妙的独特刀法。 在之后的三年里,谢尹不断投身实战,在一次次的磨砺中,这套刀法愈发老练成熟。若说谢六的刀法,是凭借雄浑深厚的内力作为支撑,以霸道刚猛的招式、大开大合的路数,走的是内家功夫的路子;那么谢尹的刀法则截然不同,他借助混元的内功,搭配灵动至极的身法,施展出精准凌厉的刀法,走的是外门功夫的蹊径。 此刻,谢六稳稳地站在客栈门槛处,右手紧紧扶着刀柄,周身气势汹涌澎湃,如同汹涌的潮水,死死地压迫着梅山山主与长眉老者,令他们心生忌惮,不敢贸然行动。 而谢尹则在人群中上下翻飞、纵横驰骋。他时而贴着地面飞速滑行,速度之快,仿若鬼魅;时而双刀交错旋转,寒光闪烁,密不透风;时而连挑带拨,招式变幻莫测,令人眼花缭乱。 不过片刻之间,那二十名剑客便已血肉横飞,无一生还。 一身白袍的谢尹停下了疾行的步伐,稳稳地站在梅山山主对面十步开外的距离。 他双手将双刀用力一挥,干净利落地挥去刀刃上的血珠。此时,他的身上仅仅只有肩膀处沾染了一点血迹,由此可见其身法之敏捷、刀法之精准,实在令人惊叹 。 梅山山主见此情形,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手中长剑微微颤抖,眼中满是震惊与愤怒。长眉老者则微微皱眉,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与警惕,双手依旧藏在袖子里,让人捉摸不透他的下一步动作。 谢尹目光灼灼,紧紧盯着梅山山主,双脚微微发力,正要上前。就在这时,一直静立在后、蓄势已久的谢六终于动了。 只见他身子一侧,迅速从身后将苗刀抽出刀脸前,刀身寒光闪烁,映照着他冷峻的面庞。他双手稳稳持刀,声音低沉却坚定地说道:“红雀儿,你去对付长眉老头。我要亲手拿下这厮的脑袋。” 梅山山主听闻此话,顿时怒目圆睁,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单手一拍桌子,他身后长剑 “刷” 的一声出鞘,寒光一闪,那剑竟如灵蛇般,在半空一个旋转,接着带着一股凌厉的劲风,直刺向谢六。 与此同时,梅山山主双脚用力一蹬地面,整个人如离弦之箭,紧紧跟随着飞剑,向着谢六迅猛扑去,那架势,仿佛要将谢六碎尸万段。 谢尹听了谢六的吩咐,丝毫没有犹豫,也没有上前去帮谢六抵挡那疾驰而来的飞剑。他左手持刀,倒提于身后,右手刀往前一指长眉老者,双腿一前一后,呈箭步姿势,身体微微前倾,蓄势待发。他大声说道:“报上名来,我谢尹不杀无名之辈。” 长眉老者神色平静,先是淡淡地望了一眼故作神气的谢尹,随后目光缓缓扫过一地的尸体,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说道:“不杀无名之辈?” 那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又似乎夹杂着些许无奈。说罢,他双手缓缓从宽大的袖中掏出,缓缓站起身来,身姿挺拔,竟隐隐散发出一股不容小觑的气势。 谢尹顺着长眉老者的目光也扫了一眼满地的狼藉,瞬间明白了对方话中的深意。不过,他脸皮颇厚,对此毫不在意,也不觉得尴尬,大大咧咧地说道:“给你面子而已,爱说不说,不说拉倒。”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话音未落,他后腿猛地一蹬地面,整个人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瞬间爆射到了长眉老者跟前,右手持刀,自上而下,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直接劈了下去。刀风呼啸,竟将周围的空气都撕裂开来,发出 “呼呼” 的声响,可见这一刀的威力之大。 谢尹这一刀来势汹汹,带着千钧之力,似要将眼前的长眉老者劈为两半。长眉老者却不慌不忙,只见他双手猛地抬起,掌心之中,竟隐隐泛起一层耀眼的金光,仿若两轮金色的小太阳在手中缓缓升起。那金光越来越盛,将老者的双手笼罩其中。 就在谢尹的刀即将劈中老者的瞬间,老者双手迅速变幻,十指如钩,呈鹰爪之状,一个黑虎掏心,猛地迎向谢尹的双刀。刹那间,金属交击的鸣响在大堂内骤然响起,清脆而响亮,仿佛有无数口洪钟同时被敲响,震得人耳鼓生疼。 这声响如此突兀,与周围混乱的场景格格不入,却又如此契合这场惊心动魄的战斗。 两人一招相交,各自使出浑身解数。谢尹只觉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双刀上传来,震得他手臂发麻,虎口隐隐作痛。而长眉老者身形微微一晃,双脚在地面上蹭出两道浅浅的痕迹。 仅仅一个回合,两人便闪身错身而过,互换了站位。 谢尹稳住身形,眼中满是惊奇之色,忍不住大声喊道:“你一个道士,怎么用少林的龙爪手?” 谢尹的武功,从根源来讲,启蒙于谢六,然而其刀法却另有渊源。 他与两个哥哥被老道救下时,他年仅两岁,懵懂无知,自然未能从老道处习得多少武功精髓。 直至谢六寻到他们时,谢尹已十四岁,彼时,他跟随谢六学习了月余的内功心法与刀法,可不久后谢六便因故离开。 谢尹自幼便在困苦中挣扎,从未吃过一顿饱饭。他的两个哥哥在被收养初期,在收养家庭的亲生孩子尚未出生时,还享受过一段饱腹的日子,而谢尹却因长期严重营养不良,身体状况极差。 即便后来谢淮和谢恒想尽办法为他滋补调养,可他的身体依旧十分消瘦,力气也远不如常人。更为糟糕的是,在谢六离开后,谢尹不幸染病,病情危急,险些丢掉性命。 在谢淮和谢恒四处奔波、多方求医之下,谢尹总算从鬼门关捡回了一条命。 然而,经此一病,他气力愈发不足,本就孱弱的身体,在疾病的折腾后更是不堪一击。如此一来,他根本无法驾驭谢六所传授的那套霸道且大开大合的苗刀刀法,哪怕完整地挥出一个回合,都让他吃力不已,其苗刀刀法的造诣甚至比不上他的两个哥哥。 但不得不说,谢尹是个天赋异禀的武学天才。谢六当年经老道醍醐灌顶,花费整整十年才将所得内功心法完全消化吸收,而谢尹凭借着日以继夜的刻苦修炼,仅仅三年便已初窥门径。 谢六在离开时,由于自己当时都还未曾修炼过 “飞燕十二” 这门轻身功法,便将其拓本留给了三兄弟。谁能料到,谢尹学习这门功法时,仿佛得到上天眷顾,进展极为顺利,很快便融会贯通。不仅如此,他还巧妙地汲取了谢六所传授的刀势,结合燕子翻飞般灵活多变的动作,根据自身身体条件,自创出一套轻灵绝妙的独特刀法。 在之后的三年里,谢尹不断投身实战,在一次次的磨砺中,这套刀法愈发老练成熟。若说谢六的刀法,是凭借雄浑深厚的内力作为支撑,以霸道刚猛的招式、大开大合的路数,走的是内家功夫的路子;那么谢尹的刀法则截然不同,他借助混元的内功,搭配灵动至极的身法,施展出精准凌厉的刀法,走的是外门功夫的蹊径。 此刻,谢六稳稳地站在客栈门槛处,右手紧紧扶着刀柄,周身气势汹涌澎湃,如同汹涌的潮水,死死地压迫着梅山山主与长眉老者,令他们心生忌惮,不敢贸然行动。 而谢尹则在人群中上下翻飞、纵横驰骋。他时而贴着地面飞速滑行,速度之快,仿若鬼魅;时而双刀交错旋转,寒光闪烁,密不透风;时而连挑带拨,招式变幻莫测,令人眼花缭乱。 不过片刻之间,那二十名剑客便已血肉横飞,无一生还。 一身白袍的谢尹停下了疾行的步伐,稳稳地站在梅山山主对面十步开外的距离。 他双手将双刀用力一挥,干净利落地挥去刀刃上的血珠。此时,他的身上仅仅只有肩膀处沾染了一点血迹,由此可见其身法之敏捷、刀法之精准,实在令人惊叹 。 梅山山主见此情形,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手中长剑微微颤抖,眼中满是震惊与愤怒。长眉老者则微微皱眉,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与警惕,双手依旧藏在袖子里,让人捉摸不透他的下一步动作。 谢尹目光灼灼,紧紧盯着梅山山主,双脚微微发力,正要上前。就在这时,一直静立在后、蓄势已久的谢六终于动了。 只见他身子一侧,迅速从身后将苗刀抽出刀脸前,刀身寒光闪烁,映照着他冷峻的面庞。他双手稳稳持刀,声音低沉却坚定地说道:“红雀儿,你去对付长眉老头。我要亲手拿下这厮的脑袋。” 梅山山主听闻此话,顿时怒目圆睁,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单手一拍桌子,他身后长剑 “刷” 的一声出鞘,寒光一闪,那剑竟如灵蛇般,在半空一个旋转,接着带着一股凌厉的劲风,直刺向谢六。 与此同时,梅山山主双脚用力一蹬地面,整个人如离弦之箭,紧紧跟随着飞剑,向着谢六迅猛扑去,那架势,仿佛要将谢六碎尸万段。 谢尹听了谢六的吩咐,丝毫没有犹豫,也没有上前去帮谢六抵挡那疾驰而来的飞剑。他左手持刀,倒提于身后,右手刀往前一指长眉老者,双腿一前一后,呈箭步姿势,身体微微前倾,蓄势待发。他大声说道:“报上名来,我谢尹不杀无名之辈。” 长眉老者神色平静,先是淡淡地望了一眼故作神气的谢尹,随后目光缓缓扫过一地的尸体,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说道:“不杀无名之辈?” 那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又似乎夹杂着些许无奈。说罢,他双手缓缓从宽大的袖中掏出,缓缓站起身来,身姿挺拔,竟隐隐散发出一股不容小觑的气势。 谢尹顺着长眉老者的目光也扫了一眼满地的狼藉,瞬间明白了对方话中的深意。不过,他脸皮颇厚,对此毫不在意,也不觉得尴尬,大大咧咧地说道:“给你面子而已,爱说不说,不说拉倒。”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话音未落,他后腿猛地一蹬地面,整个人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瞬间爆射到了长眉老者跟前,右手持刀,自上而下,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直接劈了下去。刀风呼啸,竟将周围的空气都撕裂开来,发出 “呼呼” 的声响,可见这一刀的威力之大。 谢尹这一刀来势汹汹,带着千钧之力,似要将眼前的长眉老者劈为两半。长眉老者却不慌不忙,只见他双手猛地抬起,掌心之中,竟隐隐泛起一层耀眼的金光,仿若两轮金色的小太阳在手中缓缓升起。那金光越来越盛,将老者的双手笼罩其中。 就在谢尹的刀即将劈中老者的瞬间,老者双手迅速变幻,十指如钩,呈鹰爪之状,一个黑虎掏心,猛地迎向谢尹的双刀。刹那间,金属交击的鸣响在大堂内骤然响起,清脆而响亮,仿佛有无数口洪钟同时被敲响,震得人耳鼓生疼。 这声响如此突兀,与周围混乱的场景格格不入,却又如此契合这场惊心动魄的战斗。 两人一招相交,各自使出浑身解数。谢尹只觉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双刀上传来,震得他手臂发麻,虎口隐隐作痛。而长眉老者身形微微一晃,双脚在地面上蹭出两道浅浅的痕迹。 仅仅一个回合,两人便闪身错身而过,互换了站位。 谢尹稳住身形,眼中满是惊奇之色,忍不住大声喊道:“你一个道士,怎么用少林的龙爪手?” 谢尹的武功,从根源来讲,启蒙于谢六,然而其刀法却另有渊源。 他与两个哥哥被老道救下时,他年仅两岁,懵懂无知,自然未能从老道处习得多少武功精髓。 直至谢六寻到他们时,谢尹已十四岁,彼时,他跟随谢六学习了月余的内功心法与刀法,可不久后谢六便因故离开。 谢尹自幼便在困苦中挣扎,从未吃过一顿饱饭。他的两个哥哥在被收养初期,在收养家庭的亲生孩子尚未出生时,还享受过一段饱腹的日子,而谢尹却因长期严重营养不良,身体状况极差。 即便后来谢淮和谢恒想尽办法为他滋补调养,可他的身体依旧十分消瘦,力气也远不如常人。更为糟糕的是,在谢六离开后,谢尹不幸染病,病情危急,险些丢掉性命。 在谢淮和谢恒四处奔波、多方求医之下,谢尹总算从鬼门关捡回了一条命。 然而,经此一病,他气力愈发不足,本就孱弱的身体,在疾病的折腾后更是不堪一击。如此一来,他根本无法驾驭谢六所传授的那套霸道且大开大合的苗刀刀法,哪怕完整地挥出一个回合,都让他吃力不已,其苗刀刀法的造诣甚至比不上他的两个哥哥。 但不得不说,谢尹是个天赋异禀的武学天才。谢六当年经老道醍醐灌顶,花费整整十年才将所得内功心法完全消化吸收,而谢尹凭借着日以继夜的刻苦修炼,仅仅三年便已初窥门径。 谢六在离开时,由于自己当时都还未曾修炼过 “飞燕十二” 这门轻身功法,便将其拓本留给了三兄弟。谁能料到,谢尹学习这门功法时,仿佛得到上天眷顾,进展极为顺利,很快便融会贯通。不仅如此,他还巧妙地汲取了谢六所传授的刀势,结合燕子翻飞般灵活多变的动作,根据自身身体条件,自创出一套轻灵绝妙的独特刀法。 在之后的三年里,谢尹不断投身实战,在一次次的磨砺中,这套刀法愈发老练成熟。若说谢六的刀法,是凭借雄浑深厚的内力作为支撑,以霸道刚猛的招式、大开大合的路数,走的是内家功夫的路子;那么谢尹的刀法则截然不同,他借助混元的内功,搭配灵动至极的身法,施展出精准凌厉的刀法,走的是外门功夫的蹊径。 此刻,谢六稳稳地站在客栈门槛处,右手紧紧扶着刀柄,周身气势汹涌澎湃,如同汹涌的潮水,死死地压迫着梅山山主与长眉老者,令他们心生忌惮,不敢贸然行动。 而谢尹则在人群中上下翻飞、纵横驰骋。他时而贴着地面飞速滑行,速度之快,仿若鬼魅;时而双刀交错旋转,寒光闪烁,密不透风;时而连挑带拨,招式变幻莫测,令人眼花缭乱。 不过片刻之间,那二十名剑客便已血肉横飞,无一生还。 一身白袍的谢尹停下了疾行的步伐,稳稳地站在梅山山主对面十步开外的距离。 他双手将双刀用力一挥,干净利落地挥去刀刃上的血珠。此时,他的身上仅仅只有肩膀处沾染了一点血迹,由此可见其身法之敏捷、刀法之精准,实在令人惊叹 。 梅山山主见此情形,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手中长剑微微颤抖,眼中满是震惊与愤怒。长眉老者则微微皱眉,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与警惕,双手依旧藏在袖子里,让人捉摸不透他的下一步动作。 谢尹目光灼灼,紧紧盯着梅山山主,双脚微微发力,正要上前。就在这时,一直静立在后、蓄势已久的谢六终于动了。 只见他身子一侧,迅速从身后将苗刀抽出刀脸前,刀身寒光闪烁,映照着他冷峻的面庞。他双手稳稳持刀,声音低沉却坚定地说道:“红雀儿,你去对付长眉老头。我要亲手拿下这厮的脑袋。” 梅山山主听闻此话,顿时怒目圆睁,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单手一拍桌子,他身后长剑 “刷” 的一声出鞘,寒光一闪,那剑竟如灵蛇般,在半空一个旋转,接着带着一股凌厉的劲风,直刺向谢六。 与此同时,梅山山主双脚用力一蹬地面,整个人如离弦之箭,紧紧跟随着飞剑,向着谢六迅猛扑去,那架势,仿佛要将谢六碎尸万段。 谢尹听了谢六的吩咐,丝毫没有犹豫,也没有上前去帮谢六抵挡那疾驰而来的飞剑。他左手持刀,倒提于身后,右手刀往前一指长眉老者,双腿一前一后,呈箭步姿势,身体微微前倾,蓄势待发。他大声说道:“报上名来,我谢尹不杀无名之辈。” 长眉老者神色平静,先是淡淡地望了一眼故作神气的谢尹,随后目光缓缓扫过一地的尸体,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说道:“不杀无名之辈?” 那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又似乎夹杂着些许无奈。说罢,他双手缓缓从宽大的袖中掏出,缓缓站起身来,身姿挺拔,竟隐隐散发出一股不容小觑的气势。 谢尹顺着长眉老者的目光也扫了一眼满地的狼藉,瞬间明白了对方话中的深意。不过,他脸皮颇厚,对此毫不在意,也不觉得尴尬,大大咧咧地说道:“给你面子而已,爱说不说,不说拉倒。”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话音未落,他后腿猛地一蹬地面,整个人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瞬间爆射到了长眉老者跟前,右手持刀,自上而下,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直接劈了下去。刀风呼啸,竟将周围的空气都撕裂开来,发出 “呼呼” 的声响,可见这一刀的威力之大。 谢尹这一刀来势汹汹,带着千钧之力,似要将眼前的长眉老者劈为两半。长眉老者却不慌不忙,只见他双手猛地抬起,掌心之中,竟隐隐泛起一层耀眼的金光,仿若两轮金色的小太阳在手中缓缓升起。那金光越来越盛,将老者的双手笼罩其中。 就在谢尹的刀即将劈中老者的瞬间,老者双手迅速变幻,十指如钩,呈鹰爪之状,一个黑虎掏心,猛地迎向谢尹的双刀。刹那间,金属交击的鸣响在大堂内骤然响起,清脆而响亮,仿佛有无数口洪钟同时被敲响,震得人耳鼓生疼。 这声响如此突兀,与周围混乱的场景格格不入,却又如此契合这场惊心动魄的战斗。 两人一招相交,各自使出浑身解数。谢尹只觉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双刀上传来,震得他手臂发麻,虎口隐隐作痛。而长眉老者身形微微一晃,双脚在地面上蹭出两道浅浅的痕迹。 仅仅一个回合,两人便闪身错身而过,互换了站位。 谢尹稳住身形,眼中满是惊奇之色,忍不住大声喊道:“你一个道士,怎么用少林的龙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