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替嫁夫郎不装了》 第222章 你要小心 萧景之磨磨蹭蹭,拖了好一会。 他整理好表情后,才决定去见母亲。 “娘,你现在如何了?” 陆氏躺在床上,脸色红润许多。 听到萧景之这般问,她轻笑一声: “傻孩子,你这才出去多会,我哪那么快就好了。” 随后,她一脸关心询问: “你爹那边……怎么样了?我之前吩咐你劝劝你爹,不要责怪你大哥,你劝了没有?” 陆氏语气里充满了试探。 她想知道老爷到底有没有因为她的伤,对萧天烬下狠手。 萧景之抿着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反而在床边坐下来,抬起眼柔声劝道: “娘,你好生休息,父亲怎么罚大哥,你就别操心了。” 陆氏刚才还笑意盈盈的脸,缓缓凝重起来。 她了解自己的儿子。 听到他这样说,脑中闪过一丝不妙的预感。 陆氏仔细瞧了瞧,萧景之的眼神有些躲闪,不敢看向她。 难道出了什么问题! “景之,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陆氏一脸认真严肃。 她盯着萧景之的脸,想从他面上看出个究竟来。 “没有啊。” 萧景之低着头,垂着双目。 “景之,你抬起头来,告诉娘,到底出了什么事!” 陆氏太了解自己这个儿子。 见着他这般低头不敢看向自己的模样,心里越来越沉。 萧景之沉默着直摇头。 陆氏压低声音,沉重表示: “难道,连你现在也要对娘疏远,不和娘说真话了吗?” “没有!” 萧景之果然还是听不得陆氏这样故意激他,连忙抬起头来,瞪大眼睛道: “娘,不管发生什么事,儿子永远会在你身后守护着你。” 陆氏眯着眼睛,射出凌厉的光芒。 “所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爹是不是没有责罚你大哥? 还是你大哥,在你爹面前,说了什么?” 萧景之没有回答她。 反而凑上前,急促地压着声音道: “娘,你告诉我,季白之前中的毒,是不是同你有关?” “还有他身边的丫鬟喜雨…… 娘,你送给季白的那件红珊瑚,为什么会……” 后面的话,他说不下去。 刚开始,他在心里是不信母亲会做出这样的事。 然而事实胜于雄辩。 陆氏脸色蓦地剧变,霎时间满面惨白。 纸终究还是没有包住火! 原来萧天烬已经查出来了,看来,老爷也一定知道了! 萧天烬肯定在老爷面前,添油加醋,不知道说了什么。 怪不得! 怪不得萧景之会失魂落魄,一脸忧愁。 “景之,你相信娘吗?” 陆氏脸上的厉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脸颓败之色。 眼中更是满含伤心与无助。 “娘做的这些,都是有苦衷的。” 萧景之望着母亲眨眼间似是苍老几岁。 心里百感交集。 气血更是往上涌。 他握住陆氏的手:“母亲,儿子说过了,不管你做了什么,儿子永远站在你身后。” 陆氏眼眶通红,泪水在打着转。 她回握住萧景之的手,紧紧捏住。 仿佛在抓着一根救命稻草。 “你爹呢?他是不是对我很失望,怪不得他到现在都没有再踏进这房间一步。” 陆氏声音颤抖,神色绝望。 萧景之勉强地露出个笑容,小声道: “娘你想多了,爹刚才骂了大哥。 对你的事,爹确实生气。 不过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尾和,你同爹风雨走过这么多年,他就算生你的气,过几天就好了。” 萧景之不忍心将休书的事情告诉她。 他刚才说话间,脑子里迅速闪过一个念头: 不能让爹真地休了母亲! 母亲一定会伤心欲绝! 她一个妇道人家,被休了后要如何在这京都立足? 就连他也会失去母亲的庇护。 他要去找季白! * 此时的季白,正与季清说着悄悄话。 季白将府里这段时间发生的一些事,告诉了季清。 除了他被陆氏鞭打差点害死的事没有说,为喜雨报仇的事,他告诉了季清。 “那个老毒妇,竟然想了那么龌龊的点子,在送你的项坠里染毒药!” 季清气得柳眉倒竖。 嘴里连带着萧景之也一起骂出来: “萧景之那个蠢货在干什么,他娘做这种阴毒的事,他都一点也不知情吗?” 季白差点上手要捂住她的嘴。 “小点声音,姐,萧天烬还在呢。” “他在又怎么样?”季清双手叉着腰,翻着白眼,瞅了站在不远处的萧天烬。 恨铁不成钢地点着季白的脑门: “你脑子里不要被感情冲昏头,一码归一码。 自你进了萧府,就没好事! 萧府的人这样对你,差点害你的命,萧家都是祸害!” 季白讪讪一笑: “萧天烬不是祸害。” “他还不是?他跟个狐狸精一样,拐走我弟,怎么就不是祸害。” 不远处的萧天烬大约听到其中一些谈话。 颇为不满地扭过头,向他们这边投过来视线。 季清恨恨地瞪向他,重重地“哼”了一声! 萧天烬别过脸,冷冷移开目光,不愿意和季清对视。 倒是对着季白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气得季清跺了跺脚: “臭不要脸,在我面前赤裸裸地玩勾引!” 季白哭笑不得。 要说吵架,他根本不是季清对手。 只得连连摆手:“姐姐,这件事暂且翻过去吧,我这次来,是要同你道别。” 季清短暂地沉默了一会,眸中带着不舍与难过。 “你真的想好了,要和那个臭脸男人一同前往南疆?” 她压低声音,有些嫌弃道: “那里条件很艰苦,我也担心你的安危。” “姐,我会没事的。” “怎么会没事,你在萧府经历这么多风雨,差点丢了半条命!” “萧天烬是你名义上的夫君,萧景之是你好兄弟。 两个男人都保护不好你,叫我怎么能不担心?” 季清说完,重重叹了口气。 她眼含担忧,看着季白:“你可想好了?” 季白郑重点头,眼神决然: “主意已定,我不会再更改,只是委屈姐姐你,还有家中父母。 以后我不在爹娘身边尽孝……” 季清看着他一脸难过,这时候反而大气地拍了拍他肩膀: “无妨,我先远离京都一段时间。” 萧天烬同季白远赴南疆,对外声称是携带夫人一同前往。 季清便不能再出现于京都大众眼中。 “一段时间后,爹会找个由头,将娘送到我那儿。 我与娘团聚以后,再过不久,爹也可以回乡养老了。” “你不用担心,只过好你自己的日子即可。” 季清刚才的忧愁全都消散,一脸笑意。 她心里头盘算着萧天烬给的那一大笔安置费。 算来算去,她同爹娘两辈子也花不完。 真是没有想到,原来有个弟弟还有这种好处! 季清嘴巴咧得有点大,腮帮子有些酸。 她回过神,又觉得不能这样对季白! 这可是自己的亲弟弟! 马上就要分离。 “你若是想我们了就给我们写信。” 季清有些不舍,但她尊重季白的选择。 “不过你要注意一点。” 她心里仿佛有说不完的话,要嘱咐季白: “你现在还没走,依然在萧府里。 可要防着那个老毒妇再对你下手。” 季白连连点头:“姐姐说得是,现在我会加倍小心。” “还有那个萧景之,他也不是个好东西。 你被他娘这般折磨,他都不为你出头。 甚至你在府里那么久,也没看到他帮你什么! 想来也是站在他娘那边。 总之,剩下的这些日子,你一定不要再轻易相信任何人。、 凡事,以自己为重!” 第223章 萧景之求季白 季白听完季清的千叮咛万嘱咐后,终于依依不舍地同萧天烬打道回府。 “姐姐,你多保重!” 季清挥挥手,一脸不在乎地道: “我现在有钱有田又很闲,多保重的是你。” “记住我说的话,你一定要小心注意,不要轻易再相信任何人!” 季白坐在马背上,张了张嘴,似乎还有什么要说。 季清已经扭头转身回屋。 萧天烬适时地拍拍马屁股,马蹄轻快地小跑起来。 季白恋恋不舍地回头,直到马儿离开很远,他才终于暗自叹一声不再回头望。 回到萧府后,天色已晚。 萧天烬抱着季白下马,没放他下来。 直接将他抱到屋里头:“这天气实在太冷,你在屋里先烤烤火,暖暖身子。 我有点小事,要去父亲书房一趟。 等会若是我回来晚了,你不必等我,先上床歇息。” 萧天烬又吩咐苏六去给季白盛份热汤和热粥来。 “要清淡一些。” 季白目送萧天烬出了屋,扭头看向窗户。 他抬起双手,放在嘴边哈了几口热气,慢慢挪着步子,向窗户那里移过去。 走到窗户边,他停下。 季白双眸垂着,搓着自己的手,不经意地低着声音问道: “等多久了?” 窗户那里响起一声叹气。 “我……也就刚来。” 季白沉吟一下,问他:“怎么不进来?外面那么冷。” 窗户外的萧景之,其实早就来了。 刚才萧天烬进屋之前,他就趴在窗户下,一动不敢动。 连呼吸声都屏起来。 生怕被他大哥发现。 他这次来只想单独会面季白。 萧天烬一走,他就站起来。 动静直接让季白警觉,然后又放松警惕。 “不了,我就是来看看你,听说你醒了,我过来的时候你已经不在屋里头。” “苏六说你和大哥出去了,我就在府里等着。” “季白,这次的事,真是抱歉!” “是我不好,当初要不是我乱出馊主意,你也不会受伤。” 窗户外的萧景之,幽幽缓缓地说着话。 声音时高时低,更像是在自顾自地喃喃自语。 季白推开窗户,看着屋外冻得有些哆嗦的萧景之,连忙喊他快进屋。 “屋里头的炭火一直烧着,比外头暖和多了,你不要这样站着,快进来。” 萧景之抬起头,看着烛火映照下的季白。 看他的脸色比之前红润一些。 “你身上的伤,还痛吗?” 萧景之涌起一丝丝愧疚。 他是看过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当时满心的心疼。 本来他还担心季白要撑不过去。 见他这般顽强地挺过来,心里头有些庆幸,又有些酸涩。 季白好得差不多了。 可自己的母亲…… 现在仍旧躺在床上,养着伤不说,还有一封休书在等着她。 季白看着萧景之的脸色,一会红一会白。 一脸五味杂陈说不出来的感觉。 “景之,你是不是在担心我的伤? 我现在好得很,一点事都没有,今天还和你大哥到郊外活动了一阵。” 季白不知道萧景之心中所想。 更不知道,萧老将军已经写了一封放妻书,准备休了陆氏。 他还以为,萧景之怕因为陆氏的原因,与自己产生隔阂。 季白想说,陆氏是陆氏,他是他。 他不会因为陆氏的错,还怪罪于萧景之。 “季白!” 萧景之扬起下巴,眼里闪着认真与坚决: “这次我娘伤害你,是她不好。 是她心狠,是她错了。 可是,她始终是我娘,你能不能……原谅她?” 季白刚才还舒展的眉眼,慢慢拧起来。 “你娘她怎么了?” “我娘现在受了伤,大哥刺了她一剑! 她现在躺在床上,受伤严重。 还有我爹,因为这次的事,非常生气。 甚至想赶我娘出府!” 萧景之说到这,眼神里非常不解。 他焦急地看着季白,祈求能得到他帮忙说和。 “季白,我知道你这次受了太多的苦和委屈,可是我娘她也是有苦衷的。 她在知道你是男儿身的那一刻,是真的怒火攻心。 她确实以为你欺骗了大哥,也确实认为你有其他企图。 所以对你下手很重! 我也知道你因为这次受的重伤,性命垂危。 可她毕竟是我娘。 说起来惭愧,我今天来,是想求你原谅她。 想求你在大哥和父亲面前,能帮一帮她。” 萧景之双手搭在窗户上,凑近季白。 他双眼里闪着期盼又渴求的光芒。 希望季白能救救他娘。 季白刚才还泛着红的脸,慢慢又白了下去。 上扬的嘴角也平复下来。 今日季清在他面前,嘱咐他小心萧景之,他在心里还不服气,觉得姐姐太看轻他们兄弟间的情谊了。 况且,季白觉着,萧景之是读过圣贤书的人。 当然不会盲目包庇陆氏。 “景之,你知道吗,其实之前,你娘她有算计过我……” “我知道!” 萧景之闻言立马抢过话头,说道: “是不是那枚红珊瑚的事? 这件事爹已经告诉过我,但我觉得这其中定是有误会! 那个时候,娘根本不知道你的男子身份。 她没理由要害你。 说不定,那毒药是陆青微下的。 她可是一直爱慕着我大哥,能做出这种事也不稀奇。” 季白听到萧景之说这样的话,猛地抬头看向他。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位好友吗? 竟然将脏水泼给别人? 那位可是他的表妹! “景之,可是明明那珊瑚坠子是你娘亲手送给我的。 你说那上面的毒是陆青微的手笔,你有证据吗?” 季白低声说着,慢慢后退几步。 萧景之一脸焦急,双眼瞪得老大: “我没有证据,可是陆青微一直同你作对,并且她从不把你放眼里,时不时地给你气受,还诬陷你! 反观我娘,不仅免了你每日的问安。 还送你不少好东西。 怎么看,她都不会是害你的人!” “这其中一定是有误会。” “季白,看在咱们多年好友的份上,你这次就原谅我娘吧。” 季白的脸色,由惊诧,不解,慢慢变得平静。 他轻声回道:“若是我不想原谅呢。” 第224章 砸得鼻青脸肿 萧景之呆住了。 他愣了愣神,眼中是不可置信与惊讶。 显然,他没想到季白会拒绝他! 季白的性子向来和善,更是很少为难别人。 这也是他当初,突发奇想过后,考虑愿意让季白顶替来府上的原因。 他双目通红,趴在窗户上,盯着季白痛心问道: “季白,咱们不是好兄弟吗?” 季白则慢慢向后退去。 他微微低下头,侧目摇头苦笑一声: “是啊,我也想问你,咱们不是好兄弟么。 我知道那是你娘,并没奢求你能为我鸣不平。 可是,你看着我全身的伤,就没有心疼过我,为我感到委屈么?” “可那是我娘。” “所以你在公道与你娘之间,选择了你娘。 在屈辱和我之间,选择了让我默默承受屈辱?” 季白侧过头,浑身冰冷。 他手蓦地无力撑在桌子上,碰到之前的汤瓷碗。 瓷碗骨碌碌地在桌子上转了个圈,慢慢停下来又恢复如初。 好一会儿,他才平复心脏处的隐痛,凄凉地小声道: “外面天冷,你早些回去吧。” 萧景之沉默着不说话,只瞪着通红的双眼注视着季白。 季白久久没听到动静,准备回头看向窗户处。 这时他猛然听到一声震响,他心下一惊,侧过身正看到萧景之竟然爬上窗户,冲着他就要跳进来。 季白心慌之下脱口问道: “景之!你要做什么?” 砰! 萧景之跳进屋内,一步步走近季白。 他瞪着双眼,拧紧眉心,一脸纠结又带着绝然: “季白,既然你不原谅娘,就别怪我无义! 放心,只要挨过这几天,只要爹同意不休了娘,我便放了你。 你就权当我犯了糊涂,这一次请你帮帮我……” 季白瞪大瞳孔,看着萧景之张开双手就冲着他来。 震惊过后,他陡然想起桌上的那个瓷碗。 来不及考虑,他下意识地拿起那只碗。 对着冲过来已经在他面前放大的脸,砸了过去! 咣! 紧接着一声惨叫。 萧景之捂着脸,立马蹲在地上,嗷嗷直喊。 “啊啊啊……疼死了!” 季白一时间也是后怕,万一把萧景之的脸给砸烂了,那岂不是毁容? 他愣愣地看着萧景之哭嚎。 刚想上前安抚一下,他脑海里又猛然想起刚才萧景之的举动。 正犹豫着,门被人砰地推开。 苏六一脸紧张,喘着气大声询问:“怎么了少夫人。” 随即他看到蹲在地上的二少爷。 “怎么回事?” 苏六眨眼间到了季白跟前,伸出手护着他,请他往后退到安全距离。 他自己则蹲下去,质问着萧景之: “二少爷,这是少夫人的房间,你怎么会在这里?” 萧景之闻言抬头。 苏六看着他的脸,吓了一跳。 萧景之的眼下左半边脸,已经一片青紫肿起来。 眼泪鼻涕一大把。 “二少爷,你的脸怎么了!” 苏六看着不远处那只倒扣瓷碗,又偷偷看了眼季白。 心里大约有数。 “二少爷,这里是少夫人的房间。 您冒然出现在这里,不合适。 若是让别人看到了定会在背后编排。 还请二少爷移步别处。” 萧景之顶着他那张一边红一边紫的脸,抬手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鼻涕。 他恨恨地对着苏六啐了一口,不服气: “呸!” “不合适?我和他都是男的,有什么不合适!” “我认识他比大哥认识他早得多!我有什么不合适的。” 苏六一脸疑惑: “但是少夫人似乎不欢迎你,你们刚才是不是有些不愉快?” 萧景之嗓子间呜咽着。 刚才那一砸,实在痛得他脑袋都懵了一下。 他憋着气,压根没想到季白下手这么狠。 萧景之“腾”地一下站起来,破罐子破摔大声叫道: “没错,我是来抢他的!” 他开始胡搅蛮缠,胡言乱语。 “我摊牌了,我要把他抢走,大哥也阻止不了我……” 萧景之看苏六来了,心说这下正好。 说一些胡话,趁他们震惊迷茫惊讶之际。 他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季白,威胁季白。 然后胁迫大哥去向爹求情,放过母亲! 萧景之咧开嘴,嘿嘿笑着,像个得了癔症的病患。 他一边大步靠近季白,不死心地伸开五指还想把季白掳走。 苏六还没来得及消化他说的话,手已经反射性地抬起。 对着萧景之的后颈就是狠狠一个手刀劈下去。 “呃……” 苏六看着二少爷翻着白眼在他面前倒下去。 他心情复杂地擦了把冷汗,扭头看向季白。 “少夫人,这……怎么处置?” 季白经过这一小段时间的空隙,理出思绪。 看来萧老将军定是放出什么口风,要惩罚陆氏。 被萧景之知晓。 他才铤而走险来“请”自己! 季白垂眸思索,萧景之脑子没那么灵光。 他敢来绑自己,定是有陆氏在他面前暗示或者挑唆。 “给他绑起来,找个隐蔽的地关着。 悄悄放话给府里的下人们。 就说二少爷意图谋害少夫人,被大少爷捉住,已经准备押往衙门会审。” 第225章 陆氏发疯 苏六麻利地将萧景之绑起来。 想了想,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醒来,又顺手将他嘴巴堵上。 如此这般他才放心地将二少爷带走。 季白看着苏六将萧景之扛走后,长长出了口气。 接着他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捏着眉心。 萧景之鬼迷心窍,居然想要利用他来救陆氏! 想起之前他说的那些话,季白小声嘀咕: “萧景之说萧老将军要将陆氏休了? 看来,老将军已经知晓陆氏做的那些坏事。” 季白揉着脑袋。 老将军只是放陆氏出府,说不定看在萧景之和这么多年夫妻的份上,还会安置她后半生。 听起来放陆氏出府是天大的责罚。 其实和他受的那些伤害,甚至差点丢了性命比起来,根本就是不痛不痒。 季白神情低落。 为今晚陨落的多年友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季白听到“吱呀”一声,他才恍然收回思绪,抬头看向被推开的门。 萧天烬披着一身寒气进了屋。 季白连忙起身迎上去。 “还没睡?” 萧天烬尽管面色疲惫,看向季白的时候,很自然地扬起唇角。 眼睛里也瞬间闪着光辉。 季白被他感染,刚才还愁云满面。 立马也是笑意盈盈,发自内心地长舒一口气。 “睡不着,想等你回来。” 萧天烬轻快一笑。 他将脱下的外袍挂起来,双手放在炭火上汲取暖意。 侧着头,低低地同季白说着话: “我已经知道了,你做得对。” 苏六将之前发生的事全都告诉了他。 “所有的经过,父亲全部知晓,就算他会放过陆氏,我也不会放过她。” “这次,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季白走到萧天烬身旁,将头轻轻凑近。 炭火噼里啪啦地燃烧得正旺。 火红的光,映照在两人脸上。 一股浓浓暖意。 季白什么也没有说,缓缓伸出手,主动去握住萧天烬的手。 他的手掌现在很暖。 萧天烬双手握回季白,将他的手整个包裹住。 肌肤间传来的暖意,令季白充满踏实的安全感。 季白依偎在萧天烬身旁,安静地垂眸盯着那烧得通红的炭火。 此刻无言胜过一切。 * 陆氏自萧景之走后,便耐心等着他回来。 等了许久也不见人影。 她心里开始不舒服。 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她想下床到门边看一看。 下人拦着她,劝慰道: “老夫人,你若是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咱们这些做奴才的便好。 你就躺在床上好好休息,切勿动了伤口。” 府里头的主子吩咐下来,看好老夫人,不得让她踏出门一步。 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可不敢违抗。 陆氏眉眼一挑,抬头向门外看去。 可惜门窗紧闭,她什么也没看到。 “我想出门去看看二少爷,你过来扶着我。” 下人站在原处没有动弹: “老夫人,老爷下令,让小的们尽心伺候你,不可乱动伤了筋骨,小的……” “狗奴才!” 陆氏怒眉倒竖,瞪着眼睛骂道: “让你做什么去做便是,哪里来的狗胆还敢顶嘴!” 下人低着头,一言不发,不为所动。 陆氏更加生气,指着他骂道: “你算什么东西,现在给我滚出去,掌自己嘴巴二十!” 下人默默地垂首走了出去。 不到片刻,那人又推门进来。 陆氏刚要发火,下人立即说道: “老夫人,二少爷出事了。” “什么?” 陆氏由怒转变为惊! 出事是什么意思,景之怎么了? 她跌跌撞撞冲到下人面前,眼中急切,抖着手大声质问: “你说清楚,二少爷出什么事了?” “听说二少爷因为挟持少夫人,被抓住关进牢里,不日便押入衙门会审。” 下人说话的声音冰冷淡漠,毫无感情。 陆氏因为这句话,颓然踉跄着连连后退。 她小腿发软,差点跌坐在地! “不会的,这不可能!” 陆氏轻摇着头,一脸不可置信。 就算萧景之去威胁季白,哪怕他对季白动手,老爷怎么会狠心押他去监牢! 那里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儿子怎么能去那里受罪? “不行,我要去见老爷。” 陆氏红着眼,咬着牙。 她不相信老爷那么狠心,一定是萧天烬干的好事! “老爷不可能对景之这么狠心,肯定是大少爷,肯定是他!” 陆氏瞳孔瞪大,越想越心惊。 儿子现在有危险! 万一萧天烬趁此机会,将萧景之除之而后快…… 她不敢想下去,对着下人大吼: “快,快给我备衣,我要去见老爷! 一定是萧天烬,他怎么能这么无耻,对自己的亲弟弟下这么狠的手!” 下人安静地站在原地,抬起眼眸。 默默地看着她咆哮。 “狗奴才,你还愣着干什么,没听见我在说什么吗!” 陆氏冲上前,拽住下人的衣领,恶狠狠道: “快去叫老爷来!” “我要见老爷!” “你没听到吗?” 下人低着头,淡漠道: “老夫人,老爷吩咐过,在你养病期间,不可以踏出此门半步。” 陆氏当然不会相信一个下人说的话。 她狠狠地甩了下人一巴掌: “你放屁!” “我说的话没听见吗?” 她怒瞪着双眼,因为刚才甩巴掌用力过度,而气喘吁吁。 下人安静地承受了她的巴掌,并没有反抗。 陆氏拽着他的衣衫,想将他甩到一边。 “老夫人,别白费力气,就算你能打开门,屋外那么多护卫,你是冲不过去的。” 这更加激怒了陆氏。 她不信! 老爷怎么可能这样对她? 下人默默躲到一边,冷眼看着她打开门,诧异又绝望地盯着屋外一排排护卫。 “啊!” 陆氏大叫一声,刚想冲出去,被拦了个结实。 她被架回屋。 双眼无神地跌坐在地。 肩膀上的伤,心里的恨,都不如现在这一切对她打击之大。 陆氏茫然地睁着两眼。 好一会后,她终于站起来。 开始在屋里摔东西! “你们这群狗奴才,凭什么拦着我,不让我见老爷,真是岂有此理!” 屋里的摆件,包括花瓶,一些玉器瓷器,被她通通砸了个稀巴烂。 “一定是萧天烬那个白眼狼!一定是他下的命令!” “都怪他,要不是他,老爷也不会轻视景之……” 屋里头的下人,垂手悄悄退出门外,将门关好。 不管她在屋里如何闹腾。 这个屋,绝不会让她出去。 第226章 是该了结 陆氏闹了一夜。 不管她在屋里如何砸东西,如何叫喊,根本没人理会他。 陆氏最后气喘吁吁瘫在地上,泪流满面。 从一开始的嚎啕哭喊,慢慢地变成了小声哽咽。 第二天,她躺在床上,从早到晚一天未起。 眨着空洞的两眼,不吃不喝。 连着两天,陆氏水米未进。 “告诉老爷,我要见他。 他要是不来,我便什么也不吃!” 她说得低沉又绝决。 下人见着桌上摆满又撤下的饭菜,又瞧了瞧她无神的模样,什么也没说,无声退了出去。 陆氏瞥了眼下人背影,心里升起小小的希冀。 屋外的天色,慢慢变暗。 日头落下西山,下人没有再进来。 老爷也未踏进这间屋半步。 陆氏从一开始怀揣着希望,慢慢失望,再到绝望! 即使她用绝食来求得老爷见面,仍旧无人理会。 她不知道是下人没有去禀报老爷,还是老爷已经知道,却根本不愿意来见她。 “呃呃……” 陆氏喉咙里压抑着颤声。 她咬着牙,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迅速翻身下床。 连鞋都来不及穿,她扑到门前,大力地拍着门。 “老爷,老爷! 你为什么不来见我! 老爷你好狠的心哪……” 任由她怎么拍打,整个屋子里只有她的声音。 门外站着的一排护卫,立在原处,一动不动,仿佛院子里的树一般。 陆氏就这样,在屋里待了三天。 下人依旧送饭菜进来,她倔强地像前两日一般,一口饭没吃。 “老爷不来,我宁愿饿死。” 陆氏张开干裂的嘴唇,沙哑的声音微弱地从嗓间传来。 下人小声劝道:“老夫人,你这是何必呢,老爷这几日都不在府里。 大少爷也忙着公事。” 陆氏动了动嘴皮,有些急切地问道: “二少爷呢,二少爷有没有消息?” “二少爷已经被押进牢里,他的罪名已经定下来,不日将被发配到江州。” 陆氏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什么!” 她艰难地撑着两只胳膊,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睁大两只眼睛。 惧怕又惊恐地盯着下人。 “你刚才说的什么?是真的么!二少爷要被发配到江州了!” 下人点着头,应了一声: “嗯,老夫人,你还是好好养着身体。 不然二少爷被发配到那么远的地方,他也放心不下你。” 陆氏直愣愣地瞪着两眼,剧烈地喘着气。 有关萧景之的这个消息,大大刺激了她! “快……” 陆氏恍然回过神,挣扎着从床上滚落下来。 “快把这事告诉老爷,让他救救景之啊!” 下人扶着她,低声道:“老爷说这件事本就是他的错……” 陆氏心里仿佛被冰水浇了个透! 她只觉得头重脚轻,浑身麻麻的。 像是灵魂出了窍,根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下人瞧着她,就跟没了魂了木偶一般。 赶紧劝道:“老夫人,你还是去找找大少爷吧。” “如今能救二少爷的,只有大少爷了!” 陆氏这才如梦初醒。 她紧紧攥住下人的胳膊,一脸急色: “对!快……快叫大少爷来,只要他能救景之,什么事我都答应他!” 紧接着她便吼起来: “快去喊大少爷来……我要见他……” “都是我的错,与景之无关,他是想给我求情才干出荒唐事!” “快去让萧天烬来,所有的事都是我干的!不要牵连无辜的人。” “那可是他的亲弟弟啊……” * 天寒地冻,萧天烬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糖水桃肉罐头。 他将陶罐封塞拔掉,从里头倒出些许果肉。 用热水冲了冲,又放到炭火上煨了一会。 他试了下,桃肉温度正好,这才递给季白。 季白刚才眼巴巴地盯着这些果肉。 现在终于能吃上一口,他开心地扬起嘴角。 萧天烬看着他那馋样,轻笑着说道:“等明年桃子下来,我让人多做一些。” 季白一边吃着一边说道: “明年咱们应该不在府里头。” 萧天烬若有所思:“你不说我倒忘记了,是该带些桃枝去南疆。” “等开春,插下那些枝子,好生照料,不出三年便能开花结果。” 季白连连点头。 有桃子吃当然好。 就是不知道南疆那地方,适合种桃树么。 “清风院那边来人说,陆氏想见我。” 萧天烬最近很忙。 百忙之中,他没有忘记吩咐苏六,一定要藏好萧景之。 并交待苏六,时不时地递些“消息”给清风院的陆氏。 陆氏终于急了。 “这件事,你怎么看?” 季白闻言,停下手中筷子,抬起头来说道: “她想用自己换萧景之平安。 这件事,按你的意思办就行,我赞同你的决定。” 萧天烬点点头。 这件事,从头到尾,也是该了结,有个结果了。 “那明日我去见她。 让她好好交待自己的罪行。 从头到尾,事无遗漏一桩桩全都写下来。 签字画押,交由官府。” 萧天烬说到这里,拿起帕子帮季白擦了擦嘴角的糖水汁。 “这件事结束后,剩下的,便是咱们的事了。” 第227章 伏法 萧天烬亲自押着陆氏。 看着她写完罪状,签字画押。 从头到尾,他一言不发,面色淡然。 陆氏按上手印后,面色激动看向萧天烬,神色悲恸: “景之呢?他在哪里!” 萧天烬抬起眼皮,淡淡道了一句: “他很好,我会亲自接他回府。” “呵!” 陆氏冷笑一声,恶狠狠地盯着他。 “你最好说话算数。 景之他可是你的弟弟。 我万万没想到,你对你的亲弟弟会这般心狠手辣!” 陆氏现在内心只觉得自愧不如。 萧天烬竟然真地狠心到如此地步! 同时她也觉得自己之前设的计谋没有错,只是棋差一着。 她捂着心口,悲痛道: “我在萧府这么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可在老爷心里,终究还是没有你重要!” 说完,她又低低嗤笑起来,眼神中含着悲凉,面色凄惨。 “这次若不是为了景之,你以为你会占到什么便宜? 我的景之,以后还不知道要被你怎么样算计!” 说到这,陆氏眼神陡然变得凶狠。 她抬起头,瞪大瞳孔,扬起下巴凝视着萧天烬: “你会遭报应的!” “你这样的人,注定会断子绝孙,没有将来……” 萧天烬表情未变。 他依旧那副淡漠的表情。 仿佛陆氏的话对他来说,无关痛痒。 萧天烬悠悠地看向陆氏,嘴角扯起一抹小小的弧度。 低声道:“我相信有报应,因为你现在就应了自己刚说的这句话。” 陆氏哑然。 她怔愣片刻后,眼神里充满怒火,又笑起来: “哈哈,那又怎样!” “现在想来,你真是可怜!” “至少我的景之能绵延子嗣,为萧府延续香火。 你呢?找了个公鸡不能下蛋! 就算你当成宝贝又能怎样……哈哈。” 萧天烬看着陆氏有些疯狂的表情,淡然表示: “你进入萧府以后,表面上对我不错。 实则在父亲的背后,屡次对我的东西动手脚。 若不是我运气好,怕是现在站不到这里。 你虽未得手,可你暗中的谋害一直未停歇。 这也是我很早就进入军营的主要原因之一。 你说爹重视我? 呵呵,他甚少关心府中之事,为了后宅安宁,对你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萧天烬说到这里,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哀伤。 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 他面色随即再次恢复淡漠。 “你说我算计景之?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景之有你这样的母亲是他的不幸。 好在以后,他不会再受你这种人的蛊惑。 他也应该独立起来,好好管理府里的一切事务。” 萧天烬看着衙役给陆氏上了镣铐,押着她要收监。 他最后对着陆氏说了一句: “可惜,景之以后儿女绕膝的画面,你大概是见不到了。” 这句话像是一根尖利的刺,直直插入陆氏的心脏。 疼得她面色煞白。 “你……” 后面的话还未说出来,她便被衙役强行拉拽到牢车上带走。 萧天烬回到府里,对季白说了陆氏伏法入狱的事。 有些话,他没选择说出来。 季白比较关心,陆氏会不会被流放。 “她是流放还是被关押在监牢,这得由官老爷说了算。” 季白想了想说道:“她在府里锦衣玉食习惯了,流放到艰苦的地方,路上的艰辛怕是都受不住吧?” 一路风餐露宿,路途遥远,天气恶劣。 千里荒野,人烟稀少,甚至会遇到野兽出没。 很多流放的犯人,死在路上的不少。 流放地更是条件恶劣,吃不饱穿不暖都是小事,经常挨打,生病,水土不服。 因为劳累和生病死掉的犯人,更是多。 萧天烬轻轻浅笑。 他懂得季白是什么意思。 押着母亲伏法这件事,本就会被别人诟病,背后的流言不知道要传成什么样。 有关陆氏陷害他的事,萧天烬没有说得过于清楚。 这里面有关于他的真实身份,也关乎他季府的一切。 季白因此心中十分过意不去。 生怕萧天烬的声誉遭受危机。 萧天烬默默地看着他。 想了一小会,才说道: “罪大恶极者或是朝廷重大案犯会流放,她应该会在牢里度过下半生。” 季白抬头,对上他的目光。 两人相视一笑。 有些话,尽在不言中。 季白想了想,他认为,即使萧天烬想让陆氏流放到外,萧老将军也不会同意。 何况还有萧景之在。 “对了……” 季白这才想起来萧景之,问道:“景之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吩咐人将他放出来了。” “那老夫人的事,该如何告诉他?” 萧天烬面无表情,脱口而出: “陆夫人良心发现,心生愧疚,痛定思痛下决定道出一切事情的原委。 她主动揭露自己的罪行。 府衙念在她诚心悔过的份上,决定留她一命,收监入牢。” 季白愣了一下,随后抚掌一笑。 看来萧天烬早就将说辞准备好了。 只愿萧景之相信吧。 “对了,上次你说皇上不同意我陪你一起去南疆。” 季白面露一抹忧愁。 难道皇上还有其他想法不成? “无妨。” 萧天烬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握起季白的手,劝慰道: “这件事马上会有转变。” “皇上那里不用担心。” “我自有后招。” 第228章 尾声 萧府表面上安静如常。 实则府里最近一段时间发生好几件大事。 先是萧天烬的夫人突发隐疾卧病在床。 接着二少爷萧景之失踪。 然后老夫人锒铛入狱。 原先伺候萧老夫人的几个下人,全都打发到府里的后院成了洗衣房的洒扫。 府里人心虽惶惶不安,但人人都噤了声。 所以外头并不知道府里头发生的这些事。 萧景之躺在床上盯着屋顶,目光涣散,神色麻木。 母亲锒铛入狱的事,他已经全部知晓。 想起自己突然被绑在某个不见天日的小屋中的几日,他大约也知道是出自谁的的手笔。 心中要说没有怨恨那是不可能。 可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二少爷,你好歹吃点东西吧,别饿坏了自己。” 下人关心的语语响在耳边,萧景之只觉得聒噪。 “滚!” 冷冷的一个字从他口中低吼出来。 下人还想说什么,瞧见他恼怒发红的眼神,立马闭上嘴顺从地退下去。 这两日他没事便躺在床上,神色悲戚。 什么人他也不想见,什么话他也不想说。 他第一时间知道母亲进监牢时,曾悲愤又难过地要求见上一面。 那边却传来话,母亲拒绝他的请求。 萧景之仍旧不明白,母亲为何要害季白。 他想了许久,想不清楚,便不愿意再去想。 心里除了难过,就是悲凉。 父亲在他回府后,见过他一回。 其他话没有说,只让他好好生活,不想科考也不用勉强。 更不要对大哥有所抱怨。 “呵。” 萧景之从喉咙里低低地嗤笑一声。 谁对谁错他现在不想探究。 对他最好的母亲如今正是需要他的时候,他却什么也做不成。 “唰。” 猛然间,他起身。 坐在床上,沉默半晌,他眼神变得坚定。 科考他一定要努力! “只要我做了官,便有了机会……” 他不会让母亲真的在牢里待完余生,他得想办法! 不过在那之前,他还有件事要办。 “来人,备热水和新衣,我要洗漱。” * 皇宫,御书房。 慕容宣对于萧府的事,从长巳嘴里知晓了一些。 “经过上次季白被罚一事后,萧府里头有些下人都被调遣到后院。 其中就包括属下安插的人。 这次的事,只探听到个大概。 以后怕是更会困难。” 长巳半跪在地上,低头禀报着关于萧府的一些秘密。 慕容宣放下手里的折子,沉吟道: “无妨,萧天烬过些时日便会启程,想必以后萧府里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热闹了。” “皇上,萧天烬要带季白前往南疆,您为何不同意?” 慕容宣看着桌面上的字,轻笑道: “怎么,你对朕这样的决定不满?” 长巳只是早就在心中好奇,忍不住才在今日随口一问。 一听皇帝这样说,吓得他连忙额头伏地,小心又惶恐地说道: “奴才不敢,都怪奴才多嘴,竟然敢质疑皇上的决定,还请皇上赐罪!” 慕容宣瞅了一眼他的头顶,摆了摆手: “起来吧,朕又不是随意降罪的昏君。” 长巳战战兢兢地起身:“皇上说得对,都是奴才的错。” “朕不过是想杀杀萧天烬的威风,让他时刻谨记,朕才是天子。” “奴才明白了。” 慕容宣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怒火。 “哼,这个萧天烬胆大包天,朕让他查清楚那批银钱的下落,谁知他查到今日,审问几遍都没审出来。” “你说……” 慕容宣摸着下巴,饶有兴趣地注视着长巳: “他是不是故意跟朕对着干,想用此事来威胁朕,好让朕同意季白跟随他去南疆。” 长巳心说,萧天烬是不是这样想的,皇上你不是比我更清楚! 萧天烬带着个男人一辈子驻扎在天高皇帝远的边疆,对谁来说都是天大的好事! 皇上为何非要拿乔,装腔作势一番。 长巳可不敢跟皇上对视。 他低着头,轻声细语道: “萧天烬不敢这样做吧,皇上天威,他怎么敢违逆。 可能那些贼子确实不愿意招供。” 慕容宣扬起头,身子往后靠了靠。 他若有所思沉默了一会才说道: “不管他怎么想, 总之他什么时候审问出那批银钱的下落,朕再让他出发南疆。” 长巳张了张嘴,想了会终于还是决定说出来: “皇上,西北战事吃紧,东北那边又遭遇雪灾。 来年的收成怕是不会好,明年的粮食收成肯定要减半。 南疆现在也是虎视眈眈,想趁机掺进一脚。 萧天烬若是及早前往南疆,必定会给对方震慑,令他们不敢动弹。 那批银钱也是,若能提早知晓下落,用在此次雪灾上,定会……”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道脆生生的声音闯进来。 “父皇!” 长巳不用抬头看,便知道是七皇子来了。 他抬头,默契地看了皇上一眼。 得到指示后,便悄悄退下,从另一个偏门出去。 慕容宣继续拿起一个折子,一边看一边懒懒地问道: “摘星,你来有何事?” “儿臣参见父皇。” 慕容摘星行了个礼后,也不等皇上赐坐便随意坐下来。 “父皇,萧府的事你听说了吗?” 慕容宣抬起眼皮,眯着眸子看着慕容摘星: “萧府发生了什么事?” 慕容摘星没有领会慕容宣的意思,实话说道:“萧景之的母亲入了狱。” 慕容宣移开目光,轻飘飘地瞅了一眼一直沉默守在旁的大太监。 大太监心领神会,弯了个腰便退下。 跨出门外后又将门轻轻关上。 慕容宣这才将折子合上,“啪”地放到桌上。 他扭头,瞪着慕容摘星:“这件事你是如何知道的,老七,你同萧府走得很近?” 慕容摘星傻呼呼道: “其实之前,儿臣和萧景之私下里认识。” “朕竟然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会和将军府的人私交甚好。” “啊?” 慕容摘星疑惑地看向自己的父皇。 就算他再不问世事,此时也觉得父皇说话的语气,颇为阴阳怪气。 “父皇……其实萧景之并不知道儿臣的真实身份。” 怕被骂,他撒了个谎。 慕容宣不用瞧他的神色,就知道他在说谎。 他没有追究,只反问道: “你现在知道又如何,你要帮他?帮萧景之向朕求情吗?” “这……” 慕容摘星有些犯难。 昨晚萧景之确实请人带了话给他,想求见他一面。 不知道为何,他收到信去赴约时,萧景之早就不在约定地点。 只留下信给他。 信上萧景之求他通融能够动用一下关系,帮帮自己的母亲陆老夫人。 慕容摘星想了半天,自认识萧景之后,对方从未求过他。 这件事,关系到对方的母亲。 他能来求自己,一定是其他办法都想不到了。 “皇子犯法都要与庶民同罪。 若因为犯人的儿子与你有交情,而通融免责,那以后凡是沾亲带故的人,是不是都要网开一面? 那这律法要它还有何用! 那些被犯人伤害的人,要去哪里申冤! 是不是以后和皇家沾上关系的人,便可在世间横着走?” 慕容摘星不说话了。 他心里也在嘀咕,觉得父皇说得很对。 自己当时只想着帮好友,并没有想到,这对被伤害的人根本不公平。 第229章 动怒 慕容宣见儿子面色有些惭愧,趁热打铁说道: “你以后少同萧府的人打交道,朕早就说过,你要注意你的身份。” 慕容摘星起身,面带羞愧,虚心点头道: “儿臣知道了,多谢父皇教诲。” “其实这次全是因为儿子看萧景之救母心切,一时心软……” 慕容宣凝视着单纯的儿子,想了想,问道: “那你可知,萧府的那位陆夫人是因何事才入狱?” 听到这话,慕容摘星有些不好意思。 萧景之给他的那封信里说得含糊其辞,他也没深究。 当时他一心光顾着想帮助好友。 现在细细一想,才发觉这里头非常蹊跷。 不说萧老将军,单说萧天烬那家伙。 若是有人想找萧府的麻烦,他一定不会坐视不管。 陆夫人虽然是他继母,若真是因为一些小事,也不至于入狱…… “这个,儿臣不知。” 慕容摘得声音压得低低的,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有些荒唐。 什么前因后果他也不清楚,就想着要帮别人的忙。 慕容宣暗自轻笑一声。 果然,儿子不清楚。 若是他知晓,陆老夫人是因为陷害季白,甚至差点要了他一条命才被萧天烬押入狱…… 不知道儿子有何感想? “陆老夫人三番几次暗害萧少将军的妻子,这次更是私自动刑鞭打,差点害他丢了性命。” 慕容宣状若不经意地说着,留心注意着儿子的面色。 果然,慕容摘星听到他的话后,刚刚沾到凳子的屁股又“腾”地立起来。 “什么!” “陆夫人竟然差点把季……把萧天烬的夫人打死?” “怎么会这样!” 慕容摘星心里升起一团怒火。 “萧景之这个王八犊子……” 隐瞒他不说,还想让他去救陆氏? 话未说完,他惊觉自己竟然在父皇面前说了污言秽语,一时着急捂住嘴。 立马捶拳改口道: “萧景之这个糊涂蛋,怎么能纵容陆夫人做这样的事! 怪不得她被判入狱,判的好!” “这等妇人,心肠歹毒,心狠手辣,视人命如儿戏,活该。” “还是萧老将军明事理,身清明正,不徇私枉法……” 慕容摘得心里又急又气。 急着想亲自去看看季白到底如何? 想来没有听到关于他的风声,他应该无事,性命还在。 又气萧景之和他的母亲陆氏。 同为好兄弟,萧景之怎么能亲眼看着母亲去伤害季白呢! 慕容宣看着儿子,哆哆嗦嗦地咬牙切齿,心中不免有些恨铁不成钢。 在老七心中,季白显然比萧景之重要。 他也没说什么,走到慕容摘得面前,拍拍他肩膀: “好了,这件事你已经知晓原由,就到此为止。” “以后,有关萧家的事,你少掺和。 更不许在任何人面前提起你和他们的关系。” 慕容宣趁此机会,给儿子下令。 也是为了让他以后,碰到有关季白和萧天烬的事,不许再来求什么情。 慕容摘星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也知道自己这次差点犯了大错。 伤害季白的人,他恨不得上去踢两脚,哪里还会再求什么情? 他急着想退下准备悄悄溜出宫。 先去看望季白,再去骂萧景之个狗血淋头! “你退下吧,这段时日不许私自出宫。” 像是知道慕容摘得内心在想什么,慕容宣当场下令。 “更不许背着朕,偷偷跑去萧府。” “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你不能让别人给你安上莫须有的把柄。” 慕容摘得一时间灰心丧气。 他转动着眼珠。 不能亲自去看季白,他可以送口信,再送些好的补品去也行! “是,儿臣知道了。” 慕容宣待儿子不情不愿地退下后,想起长巳刚才说的话。 战事吃紧,雪灾,内忧外患…… 他说得没错。 前有狼,后有虎。 目前确实需要萧天烬的辅佐。 眼下更需要那批银子来充国库,救灾集粮。 慕容宣捏了捏眉心,并未立马做出决定,他还需要再理理头绪。 晾一晾萧天烬,等他来求自己。 大太监在屋外禀报: “皇上,大理寺卿王大人和户部尚书李大人求见。” 慕容宣头有点疼。 今日怎么那么多人要见? “宣。” 大理寺钦同户部尚书并不是商量好一起来,只是碰巧而已。 不过他们进来说的事,都不是什么好事。 “皇上,萧将军前段时间抓回来的那批叛贼,一个个像是打好商量一般。 咬死口风,跟个哑巴一样,什么也不说。 事到如今,关于银子的下落没有什么进展。” 户部尚书是为了粮食而来。 “东北雪灾,估计明年的收成要减一半。 西北战事持续,需要大批粮草。 如今需得提前做好部署,不管是救灾还是集中粮食,都需要银子支撑……” 慕容宣的头,更疼了。 他内心重重叹气。 抬起眼,瞅着面前的两人。 “朕要你们是来分忧,不是来跟朕增加难题。” 两人纷纷下跪: “皇上恕罪。” 慕容宣揉着眉心,气得发笑。 那些反贼指不定被萧天烬威胁上了。 户部尚书,八成也是被萧天烬给怂恿,提前过来摊明难题。 这事,不能全怪萧天烬。 需要粮食和银子是事实,更是目前迫切要解决的问题。 “两位爱卿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大理寺卿跪拜道: “那几个反贼都是硬骨头,萧将军能一而再将他们抓获。 想必对他们了如指掌。 既如此,倒不如将这件事交由他去办,想必他也有办法撬开他们的嘴。” 果然。 慕容宣更加笃定自己先前的想法。 他将目光移向另一位李大人:“你呢?怎么看。” 李大人瞟了一眼王大人,跟着说道: “臣以为,王大人说得对。 萧将军若能从贼子口中得知那批银钱下落,便能解决眼下的燃眉之急。” “哼!” 慕容宣心说,那萧天烬可能早就知道银子的下落了! 他就故意不说,等着朕去求他呢。 慕容宣心里发怒,一时间却也无可奈何。 想要萧天烬的命好办,想找个人替代他,目前办不到。 这件事不能再耗下去。 其实长巳说得也不无道理。 萧天烬狡诈又如何,令自己不爽又怎样? 还不是要为个男人来求他! 以后,萧天烬也不会像自己这样,有那么多孩子…… 这般想着,慕容宣的心里终于好受一些。 他抬眼看着两人,想了想,发话道: 第230章 与父母告别 “既然两位爱卿都这样认为,那银子的下落,就交给他去办。” “若是办不好,让萧天烬他自己脱了盔甲,带罪来见。” 慕容宣低垂着眸眼,神色冷漠。 两位大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如释重负的神色。 两人齐齐跪拜在地异口同声,: “是,谨遵皇上口谕。” * 季白徘徊在萧景之门外。 想了许久,终究还是没有推门进去。 他最后看了一眼,随后悄悄离开。 背影有些萧瑟,可双腿迈开的步子,却非常坚定从容。 “不见也好,留个念想。” 萧天烬知道季白没有推开萧景之房屋的门后,温和地劝慰着他: “皇上那边的问题解决差不多,我陪你回季府一趟。” 终究还是要告别的。 不如提前将事情办了。 待皇上这边的问题完全解决后,他准备带着季白立马离开京都,前往南疆。 季白眉眼显现出一抹忧伤,他抬头望向季府的方向,幽幽说道: “我想备些东西回去。” 萧天烬轻轻一笑:“这些你无需操心,我已经命人准备好。” 他提前让苏六和丁七他们,准备了两车礼。 季白眼神有些讶异,随后又莞尔。 萧天烬什么都想在他前头,做什么事情也都非常周到。 季白点点头:“现在就去季府。” 事不宜迟,萧天烬为他们做着努力,他不能拖后腿。 坐在马车里,季白抬手微微挑起布帘。 窗外阳光,伴着寒气和冷风,感受不到什么温暖。 车轱辘碾压着皑皑白雪,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光线透过窗户洒进来的日光,斑驳地落在季白脸上。 整个天空,都散发着离愁别绪。 季白正想着心事,陡然发觉手掌处传来暖意。 萧天烬将暖炉塞到他手中,又将布帘放下,搂过他肩,什么话也没说。 季白微微偏过头。 自然地依靠在萧天烬怀中。 刚才还带着忧思的眼眸,露出坚定与温柔。 季白还未到府上,季老夫人与季老爷便提前知道消息,早早地等候着他。 季白一下马车,便看到大门处翘首以盼的爹娘。 他二话没说,奔着爹娘方向踏步走去。 “娘,爹!” 季白站在父母面前,看着已经红了眼眶的娘亲,鼻头一酸。 他这次回家,并没有准备将一切原委告诉父母。 更没有打算告诉父母,也许今日一别,以后可能再不会相见。 这件事有些沉重。 季白握着娘亲的双手,看着她的泪水一直在打转,却没有落下。 他胸口闷得难受。 母子两人正相顾无言之时,季老爷穿插过来。 “孩子,前些天你姐姐来信,将你要离开京都的事,大致说了下。” 季老爷一边温和地说着话,一边看着儿子。 他的视线落在季白的脸庞,又从脸庞一点点往下移。 看着他的衣物,落到他的小腿脚面。 季老爷仔细地一寸寸端详着。 仿佛要将季白的身形,一点点印记在脑中。 季白眼里起了雾。 他强忍着心中酸涩,像小时候那般依偎在母亲身边,轻声道: “娘,孩儿不孝,不能近身伺候你老人家。” “爹……” 他转过脸,看着沉默不语,眉头紧锁着的父亲。 季白退后两步,撩起衣衫,对着二老便跪拜下去。 他磕了三个头,对着父母作揖道: “孩儿要远行,将来怕是不能在爹娘面前尽孝,你们一定要保重身体! 也千万不要担心孩儿。 儿子在外,定会好生照顾自己,不让爹和娘你们担心。” 季老爷的手背在身后。 此时他双手正紧紧攥着衣袖,不住地颤抖着。 “孩子,若是在外头受了委屈,家门永远为你开着。” “若是遇到撑不过去的坎,记得回家。” 季白闻言,重重点了点头。 他此时心中满是愧疚。 季老夫人与季老爷齐齐上前,扶着季白起身。 季夫人贴心地为他掸去衣物上的尘土。 “男儿志在四方,你既已经决定,便勇敢去闯。 家里头你不必挂念,我和你爹也会照顾好自己的。 若是想家了,可以写信回来。” 季白抱着他们,简短地回了一个字: “好!” 萧天烬坐在马车里,安静地听着外头的动静。 他平视着眼前,身形一动未动。 直到有脚步声接近,马车微动。 季白带着一身寒气钻进来。 萧天烬什么也没问,他贴心送上暖手炉,又将放在一旁的皮衣给季白披上。 季白一言不发。 他之前硬撑着的坚强面具,此时全部卸下。 有些失魂落魄地任由萧天烬将他搂入怀中。 浑身软瘫瘫的,像是被抽走了全部的力气。 萧天烬搂紧他,在他耳边吐着热息: “两车的箱子里头,多半是我这些年来的积蓄。 他们二老后半生,你不用担心。 我已经嘱咐京都的好友暗中照顾着。” 季白低低“嗯”了一声。 萧天烬办事,他一向放心。 只是到底那是他父母。 他这一走,怕是很难再回来。 季府大门前,季老爷与夫人相互搀扶着,看着马车渐行渐远。 终于,季夫人抽回自己的手,在脸上抹了两把。 随后她捂着自己的嘴,浑身颤抖,无声地哭起来。 季老爷的目光,带着牵挂与不舍,视线始终紧紧跟随着马车。 一直盯到马车消失成一个黑点,他才闭了闭双眼。 随后又睁开,含着热泪,拍了拍季夫人。 “回去吧,外头冷。” 冷风中,两人搀扶着,踏着积雪踩出吱吱声。 他们此时内心正默默祈祷,愿儿子顺遂平安,幸福安乐。 就算这一别,可能再也见不到面。 他们也会在心中,永远牵挂着自己的孩子,永远为他默默祈祷着。 第231章 我对他不满意 萧天烬知道季白心里头不大好受,他驾车带着季白回到萧府后,好生抱着他。 默默地陪了一会,季白说想小憩,他这才去见萧老将军。 萧老将军一脸凝重。 尽管他心里诸多不满,此时已经是无力回天。 就算他再多说什么,眼下皇上那边已经不好交待,他的好大儿走这步棋就是没给自己退路。 “你好大的胆子,敢和皇上耍心眼,竟然还与皇上谈条件!” 萧老将军看着面前的儿子,张着嘴,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边境危险又艰苦,萧天烬好不容易熬到回京都,以后大把好日子等着他。 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要求回去! 不仅如此,他为了回去带上那个男人,竟然同皇上玩心计! 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大忌。 萧天烬站在他对面,无言地望着他,一语未发。 萧老将军脖子扭过去,下巴一歪,眼里透出不屑: “你翅膀硬了,我管不了你了,可你身边的那个家伙……” 萧老将军想了想,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 狐媚子?小妖精? 停顿几秒后,他抿着嘴,气哼哼道: “我对他始终不满意!” 他口中的不满意,当然说的是季白。 从一开始知道季白是男儿身后,萧老将军心里头就一股子怒火。 后面尽管季白在府里头受了那些屈辱与惩罚,他也没觉得震惊与心疼。 甚至,他希望萧天烬能知难而退。 直到眼下,一切没了多余的奢想,他才警觉,儿子居然对那个男人情根深种。 萧天烬略抬起下巴,拖着眼皮瞟了他一眼,淡淡道: “他以后又不同你一起生活,你满不满意不重要。” “我带他前往边疆,此举正合你意。景之那边你看着办,若有人敢不怕死过来阻拦,暗中使绊子,我不会手下留情。” 这话一出,等于是在警告。 萧老将军沉着一张黑脸,嘴巴微张,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为了个男人,两个儿子几乎到了反目地步…… “哼!” 他甩了甩袖子,威严的双目移到桌面上,带着气道: “要走便快些走,别磨磨蹭蹭夜长梦多!” 说罢他背过身,微微仰起头,不再看萧天烬。 沉默半晌,萧天烬撩起衣摆,单腿跪下。 对着背影磕了个头。 起身后,他沉声说了句“保重”便转身踏步离开。 良久,萧老将军转过身。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眸子里带着雾气。 望着空无一物的门外,低声道: “保重。” 萧天烬回到院子里,就看见管家匆匆跑过来。 “大少爷,门外头有两位客人带着一车东西,要求见您。” “什么客人?” 萧天烬此时心生警惕。 眼下正是关键时刻,也值多事之秋,万事不得有差池。 管家俯身凑到跟前,捂嘴小声道: “是七皇子差人前来,给少夫人送些药材。” 萧天烬眉眼一怔,随即又想到,七皇子与景之还有季白,曾是好友关系。 难得七皇子惦记着季白的身体。 此去路远,季白的身体没有完全好透,本应该多多休养。 可惜他等不及。 只想带着他立马远走,离开京都这是非之地。 萧天烬原本也打算,好好采买准备一些药材,没想到七皇子送上门。 比起弟弟带来的困扰,七皇子此举,令他心里多了些许安慰。 “仔细检查,带进府里来。” 管家点头应声,急忙去检查来人,以及那些药材。 萧天烬命苏六好生看着季白的卧室,不得让任何人靠近,尤其是二少爷。 “多叫几个护卫过来,保护好少夫人的安全,不得有差错。我很快就回来。” 苏六郑重地点点头。 萧景之前两天想要挟持季白的事,还令他心有余悸。 此刻,他自然是要打起十二万分的注意力,保证季白的房间不能有心怀不轨的人前来。 萧天烬要尽快去办银子一事。 这是皇上特意交待下来,也是他以此要求带上季白离开京都的筹码,自然也是马虎不得! 季白躺在被子上,一双眼眸,泛着波光灼灼地望着床顶。 他心里头带着一点点惆怅,更多的是对未来的希望。 与萧天烬相见相识,到如今决定在一起,这中间种种,如今像梦一般,令他有些怀疑。 季白坐起来,抱着膝盖。 他双手交握,心里默念:但愿今后,与萧天烬,能年岁并进,朝暮共往。 季白一边默念,一边偷偷笑起来。 屋外头忽然传来吵闹声。 他侧耳静听,听出来是苏六与萧景之的争执声。 第232章 出发前夜 季白心里纳闷。 萧景之不是被关禁足了么,怎么会跑到自己房门口。 他转念一想,这毕竟是在萧府,萧景之约摸也会有自己人,能跑出来不奇怪。 季白轻声叹了口气。 萧景之在屋外吵闹,肯定是要见自己。 想起萧天烬的嘱咐,他摇摇头,一点要见萧景之的意思也无。 屋外苏六和一众护卫,当然也不会放萧景之进来。 “季白,你出来。” 屋外,萧景之大声嚷嚷着。 “大哥为了你竟然违抗皇上,这不是要将萧府置于危险境地么!” “你要是真为他好,就待在京都,不许跟他一同前往南疆!” 苏六的声音接着响起: “二少爷,还请你回去,少夫人在屋里头休息请不要大声喧哗。” 萧景之不听,继续叫嚷着: “季白!大哥为了你不惜离开京都,不惜离开安稳富足的生活。 不惜离开爹和我,离开萧府!你难道就没一点羞愧之心?” “你要是个男人,你要真为了大哥好,劝你现在立刻回头……” “你若是再执迷不悟,一门心思要跟大哥离开,皇上是不会轻易放过你们的……” 声音到这里戛然而止。 紧接着季白听到苏六吩咐护卫:“将二少爷抬回去歇着,门上的锁重新换两道。” 屋外恢复了安静。 季白面无表情地想,应该是刚才苏六趁着萧景之没注意将他给劈晕了。 无奈地嘴角一弯,季白躺下双手枕在脑后,心里想着刚才萧景之的话,眉眼间染上一丝决绝。 他心意已决,就算萧景之如何想策反他,也不可能。 萧天烬为他付出那么多,他才更不能负了对方的心。 更要坚定携手与他往前走,不回头。 * 萧天烬回到府时已经是三更天。 他以为季白在熟睡,没想到窗户还亮着光。 推门进去,果然卧室里亮着一盏油灯,萧天烬轻脚走到床边,恰巧季白扭头,幽深明亮的目光与他对上。 “怎么还没睡?” 萧天烬一边问,一边沿着床边坐下。 季白整个身子侧转过来,被子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 他撑着手掌支起半张脸,对着萧天烬笑道: “想等你一起。” 季白根本不困,他整个下午都在房间里躺着。 心里牵挂着萧天烬,又憧憬着以后的生活。 房间里就一盏油灯,豆大的火光里,映着季白的笑颜,看得萧天烬心中一动。 他咽了咽喉咙,伸手捏了把季白的脸: “是我的错,回来太晚,以后不会了。” 今天他确实忙,忙着把京都里最后几件事,统统清算完。 包括他承诺皇上的银子下落,军营里的一些事,还有季府与萧府以后的安全。 萧天烬一口气将这些事速速置办完。 越快越好! 夜长梦会多,时间久会有变动。 “皇上知道这京都困不住我,他也明白强留不会有好结果,他准许你同我一起走,我心中高兴又害怕。” 害怕中间出岔子。 害怕季白会再次受伤。 萧天烬凝视着季白的眼眸,指腹摩挲着他的脸。 “嗯。”季白抬手,覆上他的手背。 他明白,萧天烬本就是沙场的鹰,他是战场上的烈马,他不属于京都。 更不愿意一直困在萧府这小小四方间。 “我们什么时候走?” “越快越好,三天后出发!” 萧天烬摸着季白的脸,慢慢往下移。 触碰到季白柔软的唇时,他站了起来,声音有些暗哑: “我去洗漱。” 他转身欲走,手腕被人拉住。 萧天烬扭头,看着被季白扣住的手,有些不明所以。 “这么晚了,你也累一天了,再去洗漱都要天亮了,还是先好好休息吧。” 说罢季白掀开被子一角,拍了拍身边的空位,抬眼对着他一笑: “早点歇下。” 萧天烬瞧着季白那一双水波荡漾的眸子,顿时感觉有些勾魂。 他喉咙滚了滚,双眼灼灼发光,压低声音问道: “那……今晚可以做吗?” 季白低头一笑,没有答话,只抚了抚身边的位置催促他: “快上来吧。” 萧天烬心下一喜,双眉都挑了起来。 最近这段时日,他可是禁了好久。 “我去擦洗一下,马上回来。” 带着一股风,萧天烬火急火燎地转身出门,连带着那豆大的油灯火焰晃了好久。 萧天烬裹进被窝时,身上带着凉意。 季白握住他双手,将自己身上的暖意过渡给他。 萧天烬反手捉紧他手,往自己身上带,轻声轻语地说着:“ “别握手,握别的……” 季白一下子红了脸。 萧天烬见他如此,心里更加喜欢,搂着他的后颈就埋进自己胸膛。 烛火轻盈地跳动起来。 …… 第233章 追捕 夜更深重,两人缠绵几番后,季白脸颊泛红依偎在萧天烬臂弯里。 他轻闭眼睛,嘴角弯起,一脸满足。 萧天烬摩挲着他的肩膀,双眸发亮,毫无睡意。 季白微闭双目,问萧天烬:“在想什么?” “我想现在就带着你走。” 季白微微一笑,“不是说三天后么,也很快了。” “我改主意了,明天晚上我们便出发。” 听闻这话 ,季白有些吃惊。 这么快! 但他什么都没问,萧天烬说什么时候走那便什么时候走。 京都里的一切都交待清楚了,他离开安心。 萧天烬轻轻拍了拍他:“夜深了,早些休息。” “嗯。” 折腾好半天,季白确实累了。 他闭上眼睛,安心地躺在萧天烬怀里。 约摸寅时三刻,季白发出均匀呼吸声。 见他睡熟,萧天烬却起身掀被下床。 他将灯芯剪了些下去,又往里添了些油,擦擦手,他轻手轻脚推开门,一个黑影如鬼魅般飘落在跟前。 “将军,事情已经办妥。” 来人正是苏六。 “嗯,按原计划行事,明日一早启程。” 眼下京都对他们来说,随时会发生危险。 “多待一天,我便担心一天。” 萧天烬瞥一眼屋内跳动的烛火,凝望着安静睡着的季白,一双眸色沉沉。 沉寂,或许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离开京都前往南疆只能宜早不宜迟,宜快不宜慢。 他担心季白! 生怕他又面临未知危险。 只有带着季白真正到南疆之地,他才能放心。 他早就令苏六传令下去,全体将士随时待命,说走便即刻走。 “苏六,卯时你带着苏六从侧门出去,那里有我准备的一辆马车,你护着季白先走……” 他俯身轻声嘱咐着,眼里神情非常认真,特意交待务必照顾好少夫人。 “我说的你好好记在心里,一定不能出差池。” “是!卑职领命。那将军你?” “我晚上出发。” 萧天烬告诉季白明天晚上走,其实指的是他自己晚上出发。 他转身背对着苏六,看着屋里微弱的灯烟,说道: “我在油灯里添了些安眠的药,辰时一刻你便送他出城。” “是。” * 天刚蒙蒙亮,大部分百姓还沉睡在梦中,城内街道两旁小摊子都支了起来。 赶早买卖的摊主们搓着双手,摆着货品,一边哈着气一边招呼着三三两两看货的人。 清冷的天,大家伙更喜欢来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面,或者买两块冒着热气的肉包子。 烟雾升腾中,一辆疾驰马车驶过街道,往城门口行进。 苏六将系在腰间的牌子递给城门守卫,守卫看了一眼,便点头哈腰忙不迭打开城门。 马车不敢停歇一刻,车轮疾速旋转。 好在车内铺了厚厚的棉垫和褥子,不然就这个速度,怕是要将车内人给颠醒。 苏六记着萧天烬的嘱咐,出了城门再行三里地,就往西南抄小道。 隐约间,他听到阵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苏六心中生出不好预感,他没有扭头,嘴里吆喝一声,抖着缰绳,加紧了速度。 后面的马蹄声渐渐小了,距离越来越远,他这才将悬着的心缓缓放下。 “铮!” 空气中传来利箭破空的声响。 苏六警觉地立马拽紧缰绳! 伴随着马儿嘶鸣又踏起前踢后,几道泛着冷光的箭矢钉扎在前方空地上。 苏六坐在马车上,悄悄将手摸向后腰处。 一道黑影缓缓现身,手持弓箭慢慢走上前来。 苏六眯了眯眼。 呵,老熟人,是长巳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 “这么一大早,萧将军的护卫这般急匆匆是要去哪?” 苏六没好气回他:“关你屁事。” 长巳也不恼,抱起胳膊环放在胸前:“圣上口谕,所有出城的官员马车,都要仔细检查,发现陌生和不相干人等立即带回城中。” 苏六轻哼一声:“原来你为皇上办事。” 他心里腹诽:可惜王爷真是错信你了,你个奸人。 明知道长巳就是为季白而来,苏六也不着急。 “你说皇上口谕,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反而我有腰牌是真,城门护卫检查过。” “万一你唬我呢。” 长巳不理会苏六的说辞,望向马车车厢,里面毫无动静。 他往前走一步,目光紧逼着苏六:“萧将军都还没出发,你怎么急着先行一步?不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事吧?” 苏六还未回答,就听到疾驰的马蹄声又近了。 糟糕,前有长巳堵着,后又有追兵。 没有时间,来不及了。 苏六抽出别在后腰的软剑,腾空而起,对着长巳直刺而去。 “铛!” 铁器碰撞,发出锐响。 长巳抬起手中弯弓,轻而易举地挡住剑刃,顺势抽力,将苏六撇到一旁。 紧接着他拉满弓弦,银色的箭雨对准马车车壁破空而去,几支箭身死死钉在车上,嗡嗡直颤。 苏六的心也是嗡嗡颤抖。 “别再轻举妄动。” 长巳瞄准马车帘内的正方向,警告苏六:“否则,我下一支箭就不知道往哪儿射了。” 话音刚落,追赶着的几匹马,也到了跟前。 苏六双眸黯然,攥紧手心,后背发热冒出细汗。 “苏护卫,还请你将车帘掀开,请里面的人出来。” 第234章 原来我这么受欢迎 长巳眼神中带着小得意,手持弓箭瞄准马车,言语中满是威胁。 “苏护卫,我可不是为难你,实在是皇命难违。” “你这么迟疑,马车中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莫非,你是潜伏在萧将军身边的奸细!” 苏六冷哼一声,“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长巳也不恼,嘴角噙着得逞的笑,向前走一步。 “既然苏护卫不愿意,那就由我亲自去掀开看看。” “你敢!” 苏六挡在马车前,胸膛一挺,作势阻止。 身后那些追兵纷纷下马,亮出兵器,将马车包围起来。 剑拔弩张,双方僵持。 长巳昂起下巴,一脸势在必得: “你这般阻挠,那我就更要看一看。” 苏六抬手将软剑横在两人间,“你当真要看?” 长巳只当他要做最后的垂死挣扎,根本不想理会,脚踩着地上的枯枝,一点点往前移动。 此时,车帘轻晃,马车内终于传来动静。 在场众人,除了苏六,其他人不约而同齐齐望去。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探出来,指尖轻撩起布帘。 布帘后,是一张俊美的脸。 “原来我这么受欢迎,偷偷出城,竟然还是被人急着跟上来。” 长巳死死盯着那人,面上是不可置信,瞳孔里映出一张似笑非笑又很好看的脸来。 围着的追兵也是瞪大眼睛,面上疑惑。 “唉,我不过是受七皇子所托,承萧将军个人情,请他帮忙送我出城而已。 为何大家总是如此热情,我想清闲几日,低调点离开京都都不成啊。” 美人倚在车门边,面上是颇为无奈的表情。 “来来来,难得一大早就跟着我的马车,这份情感令我实在动容。 你们是要我的花押,还是想要一亲芳泽,春公子我今儿个都满足你们。” 马车里走出来的并非季白。 而是春公子。 他一边微笑叹息着,一边从马车上跳下来。 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朝着长巳甩过去。 “我贴身之物,若贵人你不嫌弃……” 话还未说完,长巳黑着脸将身一扭,躲过春公子的招呼。 “怎么是你。” 他眼里闪着黑光,整个脸的轮廓从刚才的漫不经心,变得紧绷凌厉。 大约是气的。 春公子适时解释:“看来贵人你是生气了,是刚才我怠慢了么?真是抱歉,适才我睡着了,起得太早。” 长巳更气了:“自作多情!我看你一点都不老实,还是先跟我去皇宫一趟,协助调查。” 春公子不慌不忙掏出七皇子给的出入令牌,转身面向其他人: “七皇子和长公主托我前往大昭寺祈福,难不成,你要我违抗长公主之命?” 众人沉默。 长巳狠狠瞪了苏六一眼:“好一招调虎离山。” 苏六依然正经表示:“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咱们走!” …… 苏六收起软剑,别在腰后。 马蹄声声,烟尘滚滚。 长巳一行人,强势追来,落魄失望而归。 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影,春公子对苏六说: “我们继续赶路。” 眼下这辆马车是安全了,后面不知道还有什么危险等着。 苏六对着春公子抱拳,说了声“多谢。” “要谢就谢七皇子吧。” 春公子说完,收起帕子,掀起布帘进入马车内,继续闭眼打坐。 不得不说,这马车内软呼呼,坐着就是舒服。 * 彼时的季白还在睡梦中。 春公子命伶人组成一支四五人的小队伍,他被人裹在木板车中,同那些戏服头面,一起光明正大出了城门。 日头渐渐升起来,缓缓向西移。 傍晚时分,萧天烬的队伍,终于从京都出发。 一切都已经打点妥当,他纵身上马,指挥着队伍有条不紊开始前往南疆。 第235章 碰到商队 伶人的小队伍出了城外,再行几里后,开始加快脚步。 这支队伍是春公子过去认识的熟人,季白的具体身份,他没有透露。 他只说是个很重要的交好朋友要出城,还交待他们务必送到某个渡口。 几个人不敢怠慢,趁着季白没醒过来,抓紧时间一直往渡口赶过去。 中午时分,小队伍将人送到渡口,原先说好等在那里的人没有出现。 几人站在渡口边的小亭中,面面相觑,一时拿不定主意是继续等,还是转头离开。 “不如把那位叫醒了,问问他意见。” 其他人同意,眼下也只能这样办。 季白被摇醒,他揉着朦胧的眼眸,看清楚面前的几人后,震惊不已。 睡了一觉,怎么床没了,家没了,萧天烬也没了! 几人把事情缘由一说,又掏出萧天烬与春公子亲手写的信件。 季白略一想想,就明白了其中道理。 他环顾一圈,渡口有几只船,目前没什么人。 “多谢几位相助,日后有机会必当回报,承蒙各位相助,既已将我送到此处,诸位还请回吧。” 季白相信萧天烬一定会来。 这附近有芦苇,还有灌木丛,一时半会等不到人他可以躲起来。 反而这么多人聚在一块,更引人注目。 几人并不清楚这中间危险,只当是普通地送个人,便也没有留下,同季白道了别就离开。 季白找了棵矮脖子树靠坐一边,看着自己身上已经换了普通百姓衣物,又将脸半遮起来。 等了许久,日头从东升到西移,三三两两的人经过渡口,有的过河,有的送人。 季白一次次期待地抬眼,又一次次落寞低头。 天快黑了,他仍未见到前来接他的人。 “船家!有没有大点的船,这儿有两匹马,能不能过?” 渡口又来了几人。 季白扭头,看着那几人的打扮和带的货物,像是商队。 领头那位中年人,一身劲装短打,干净利落,肤色黝黑,就是他喊话要大点的船。 “有。” 几人将货物搬上船,又牵着马。 船夫抬头的功夫,瞥眼见到季白。 他见这人坐在这快一天了,既不送人,也没有要过河的意思。 是不是没见到喜欢的船? 西头的日光,马上就会被云彩吞掉最后一丝光芒。 船夫思索一会,朝着季白喊了一嗓子: “喂,那位公子,还走不走啊?” “再不走,后面就没船了。” 船夫见季白没说话,又提醒他一句:“再不走要等明天了!” 渡口这儿晚上温度很低,人烟稀少,附近有野兽出没。 季白站起来,拍了拍衣衫。 他相信萧天烬如果能来一定会马不停蹄地赶过来。 现在还没来,定是有事耽搁。 季白从衣角撕一小块碎布,找了个小石块,在地上划下一个白字,再将石块压在碎布上。 “走。” 他简单回应了船夫一个字,跳到船板上。 最后一班船,就他和一支几人的商队。 在船尾挑了个角落,季白坐下来,脸朝着船外,望着悠悠河水脑里在想着萧天烬。 “几位这是要去哪里啊?” 船夫一边摇着橹,一边同商队里的人扯闲话。 领头的汉子没吱声,队伍里一个较年轻的男子接过话。 “去南疆。” 一直沉默的季白,听到南疆两字,心中一动。 他没扭头,屏息静气竖起耳朵仔细听他们对话。 船夫哦了一声,又道:“南疆路途遥远,你们还有货,两匹马怕是不够。” “没事,到了驿站附近我们会换马。” 船夫:“我在这送人过河几年,还是第一回见到有人要去南疆。 你们去南疆是不是因为萧将军又启程回南疆了,所以才这般放心过去。” “也有这个原因。” 南疆不仅道路远,途中崎岖艰险。 更是因为南疆人作风凶残,中原人很少去那边做生意。 此次萧天烬前往南疆,驻守在那里,一定意义上相当于有了层保护。 船夫不说话了。 商队的几人倒是聊起来。 “萧将军这个时候应该启程了吧?” “皇上率领文臣武将们给他送行,又是问天监又是祈祷的,搞了不小的阵仗,忙活一天,这会应该已经出城了。” “看得出来,皇上高兴。” 季白听了松了口气。 希望萧天烬赶过来时,能看到他留下的记号。 第236章 跟我们一起走罢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 河面上风有些大,季白饿了一天,滴水未进,有些昏昏然。 有个黑影凑到季白跟前,他居然没注意到。 “给。” 季白茫然抬头,一块白面馒头递到他面前。 “我听船家说你在岸边等了许久,到船上后坐到现在,饿了吧?” 季白认出来那人是商队里的。 他本想拒绝,说自己不饿,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噜了一声。 呆愣一瞬后,他也不好再推辞,说了声谢谢,将馒头接过来。 “你这是要去哪里?” 那人没走开,反而找了个离季白稍远的地方坐下来。 季白刚接受人家的吃食,只好嘴角扬起个微笑:“去找个朋友。” 旁边那人呆了一下,“哦”了一声又道:“一块馒头不够吧,我再去给你拿些。” “不用!” 季白连忙阻止,摇头道:“我朋友很快会来接我,我其实不太饿,饭量小,一块足够了。” 那人默了默,有些失望道:“行吧,这船还要再行许久,我看咱们在这船上还要一起待到天亮。 我们干粮备得足,你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同我说。 对了,我姓王,单名一个然字。” “多谢王兄。” 季白客气中带着疏离,对方自报姓名后,他并没礼尚往来告之自己名字。 王然看出来,他明显不想与自己有太多交集,更不想透露太多信息。 有警惕性是对的,他们又不熟,眼下是第一回见面。 王然不强人所难,没继续追问,有些恋恋不舍地离开季白身边,回到原先的队伍中。 季白背过身,小口地咬着馒头。 后方不远处传来打趣的声音: “你这小子,真是见色起意,看人家生得好看,就凑过去送吃的。” “就是,刚才人家客气地笑了下,他都看呆了,这家伙……” “哈哈哈!” 几人小声地起着哄,王然羞赧地挠了挠头,连忙说: “你们说啥呢,相逢即是有缘,出门在外多个朋友多条路。” “朋友?我看人家可没有把你当朋友的想法。” “就是,你出个门就要交个朋友,也没见你朋友变多。” “嗐,别说了……”王然小声地辩驳着。 季白安静地望着月光下的湖面,一动不动,坐在那里,仿佛与黑夜已经浑然一体。 淅淅沥沥,冰凉的雨滴打在船顶,落入湖面。 也裹着雾气飘到季白脸上,他睁开眼,意识渐渐清明,只见四周一片漆黑。 下雨了。 刚才他竟然靠在船边睡着,活动了一下僵硬又发麻的胳膊,季白看向离得越来越近的对岸,不知道船行了多久。 “各位客官,准备一下马上可以下船了。” 船夫提醒众人,“现在落雨不大,但看这个势头一会要变大,你们上了岸快些往前走二里路,有个小庙可以暂避一下。” 季白抬头看天。 绵绵细雨扑面滴落在他脸上,像是冰渣子,既冷湿又寒。 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搂了搂身上单薄的衣裳,咬紧牙。 船夫见他发呆,好心劝道:“公子,你还是随他们一起吧,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马上大雨要来,你跟着他们走,相互有个照应。” 季白转头对船家道了谢,从怀里掏出一点碎银,付了钱,抬步踏上岸。 王然牵着马走过来,撑开一把油纸伞,遮在季白头上。 “你朋友没来接你?” 季白往远处望了望,说了声: “应该快来了。” 雨点很快变大,像断了线的珠子争先恐后撞在油纸伞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地上聚集出一块一块小水洼,湿泥浅到衣角鞋面上,风雨中带着土腥气。 商队一行人已经往前快步走,他们要抓紧时间去赶往小庙。 季白双眸盯着远处,整个黑夜笼罩在雾气中,心里期待的那个身影还是没出现。 前头走的人回身喊着王然,让他快跟上。 王然面色焦急,将伞往季白的肩膀处斜了斜。 “雨越来越大了,一时半会肯定停不了。公子你不如先同我们一起去小庙里躲躲雨。” 季白抱了抱自己胳膊,内心升起的希冀缓缓落下去。 王然盯着他,默了默又道: “现在天气还冷着,你要是淋湿生了病,你那朋友怕是要担心你。 我想他应该在赶来的路上,这雨势渐大,说不定他也在哪个地方避着雨。 不如你先同我们走,等雨停了你再来。” 季白眸中一亮,看着他,点点头: “也对。” 王然很高兴,他抬起另一手要拍向季白的肩膀,季白转身往前大步走去。 “王兄,快走吧。” 第237章 不好的预感 王然快步跟上,撑着伞,挡在季白头顶。 “小心地上的雨水,别滑倒,这里草多泥也多……” 絮絮叨叨的声音很快被风雨声吞没。 船夫看着他们的背影,将绳索系在护舷木上,站起身甩了甩手,随后拿起斗笠戴在头上,哼着歌不紧不慢跟在后头。 几人小跑进庙里,一边抖落着身上的雨水,一边将行囊解开,从中找干净衣裳。 这地儿确实小,几人往里一站都挤哄哄,更别提还有两匹马。 带头的中年人甩着衣衫上的雨水,从货袋里掏出干净的布巾将头发和脸擦了擦,递给其他人。 “这雨看起来一时半会停不了。” 其他人跺着脚,搓着手道:“可惜没干柴火,天本来就冷,又淋雨,身上都是寒气,冷得牙都打颤。” “你给牙咬紧些。” “哈哈……” 几人正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王然同季白也赶到了。 这下庙里更拥挤。 季白抱起胳膊缩在一边,身上的粗麻短衣湿了大半,后背经风一吹,直起鸡皮疙瘩。 “我那有干净衣裳,你等我去给你找件来。” 王然挤在队伍里,想去拿行李,可连转个身都有些困难。 季白不想和这些人有太多交集,摆手拒绝: “不用麻烦,一会就不冷了。” 王然没理会他这句,只顾着往马匹那儿咕蛹着。 领队的中年人掏出半截松木,点了火折子,微弱的光跳动着,原本漆黑的小庙慢慢亮起来。 “咦,还有尊神像,摆着贡品!” 季白闻言,顺着那人的目光向自己身后看去,果然在墙壁上有座小佛龛。 不大,约摸只有十寸高,里面摆着件慈眉善目开口笑的大肚佛。 大肚佛前面正中心摆着个拳头大小的香炉,还有三个盘子,装着白面馒头和水果。 “太好了,没想到这还有吃的。” 商队里的人不由分说,就要挤过去拿贡品。 季白皱着眉头,看着那香炉光亮得很,里头没烟灰。 贡品很新鲜,上头根本没有灰尘,反而有些水渍? 像是刚摆放上去没多久。 反观这尊大肚佛,全身上下斑驳,原先的颜色也快要看不出,定是经受岁月洗礼许久。 季白不确定地打量起这间小庙。 刚才光线黑暗,他看不清,眼下有火光,他能看到墙角结着几层蛛网。 地上到处是乱七八糟的脚印,灰尘大,他们鞋底又湿,所以进来后,到处是泥印子…… “哎,等等,你没发觉这里有点问题么?” 那人停下动作,反问道:“有什么问题。” 季白提醒道:“这贡品像是才摆上去的。” “这能说明什么问题,才摆上去的说明更新鲜,这不正好么。” “香炉是新的,里头没香灰,贡品上有水渍,可能是淋了雨。” 季白分析着: “平时这儿应该没香火,不然不会到处是蜘蛛网,还有这地面灰尘那么大,已经很久都没人清扫。 这个时候突然在雨天,有人过来摆上贡品,这件事情怎么想都奇怪。” 王然拿着衣衫挤过来跟着附和:“公子分析得有道理。” 刚才那人却不同意:“兴许有人忽然有事求神,所以才跑过来。” “就算有什么奇怪的,我们这么多人,难道我们这些大老爷们还会害怕不成!” 说完,他嘿嘿一笑,上前就拿起块馒头塞到嘴里。 “这馒头软和的,一看就比我们带的干粮好吃。” 他又拿起水果盘,递送到领头的中年人面前: “大哥,你也吃点。” 季白没话说了,他默默退到一旁蹲下来,心中升起不好预感。 王然凑过来,小声道:“那是四哥,嗐,他平时就那样喳喳呼呼的,不用理他。” “我那有干粮,你饿了没?” 季白摇头。 他摸着自己小腿处绑着的匕首,那是萧天烬以前送给他防身用的。 季白打量这间小庙,只有一处门。 若是有人围过来,对他们扔火把,再把门关上堵死,他们想逃都逃不出去。 或者,不用扔火把,直接对他们放箭,也很难有活路。 他瞧向王然,问道: “你身上带武器没有?” 王然有些疑惑,还是回道:“我有把匕首放行李里头了,我大哥他们有贴身带着。” “怎么了?” 季白很警惕地支愣起耳朵,又望向门外,小声提醒王然:“没什么,我怕等会有不好的事发生,你躲到马匹后头去。” 王然呵呵一笑: “我谢谢你啊,没想到你还关心我。不过你别小看我,我也是练家子,武功虽然比不上大哥二哥他们,但是防身还是绰绰有余。” 季白没说话,他盯着门外。 外头黑压压的,落着雨飘着雨雾,什么也看不到。 王然见他神色有些紧张,安慰道: “ 不用害怕,我们常年在外走商,要说不好的事情也遇到过,咱们肯定有应对之策,你不用担心。” 王然说的那位四哥一口气吃下两个大馒头,抹着嘴咂巴着说 : “真香。” “要是再来两盘那才更好。” 他话音刚落,领头的大哥“腾”地拔出藏身的软剑。 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只见门外“嗖嗖”飞进来好几块大馒头。 “既然想吃,就多吃点,省得一会没力气。” 其他人包括王然也都紧张地站起来,纷纷掏出武器。 雨幕中走近一人,那人头戴斗笠,身披蓑衣,手里拿着把青铜大刀。 待那人走近,领头的大哥双眼蓦地瞪大。 “竟然是你,船夫!” “没错,是我,哈哈哈,没想到吧,这么快咱们就又见面了。” 其他人也是没想到,船夫居然会跟过来。 竟然还想打他们的主意! 船夫不紧不慢地走向门前,抬起刀,指向庙里的某个方向。 “我不杀人,只求财,留下你们的货,还有那个人……” 王然看着他刀尖指向自己,蹙起眉眼,冷哼一声: “你要留下我干什么,请回家做你祖宗?” 船夫刚才还扬起的嘴角,瞬间拉垮下去:“你,滚开。” 他重新将刀尖指向蹲在王然身后的季白道: “我要的人,是他。” 第238章 血光之灾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