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就包养过你，至于吗》 第四百一十一章 高速 氛围渐渐的失控。 周野嘴唇似触非触，轻咬了她一下：“送你回家吧。” 方楠脸烫的厉害。 不禁躲闪着他视线，蚊子样低声嗯了一声。 周野牵着她便往路边走去。 待赵崇文车子过来，他随口吩咐了一声。 方楠明知路线跟方向不对。 沉于刚刚，心潮未定。 只女人的矜持让她还是不满嘟囔：“这不是去我家的路。” 周野顺手开隐私模式，笑道：“记得你上次框我去你办公室不？” 方楠更不去看他，视线飘忽。 那是她最卑微的时刻。 之前宁愿自杀都没厚脸皮去挽回他，去死缠烂打。 那次。 方楠近乎把尊严一切都抛开了。 想努力挽回。 她有错，该认。 周野：“你带我参观你办公室我去了，我也要带你参观参观我刚装修好的家。” 方楠疑惑：“重装了？” “对啊，我姑妈跟我妈经常会回来住。铺了地毯，换了一部分客厅地板，落地窗也换了，还有晾台健身房等都有微调。” 方楠十指不觉纠缠着：“要不，明天再参观好了。” 周野懂。 疑问句就是参观不参观都行。 他不再说什么。 短短的路格外漫长。 十分钟后，车子进入了观澜别院。 赵崇文识趣，刚把车停好就换车离开了。 静到落针可闻的地库。 方楠也根本没反应过来。 赵崇文走了。 这么晚她怎么走？ 周野先下车，扶着车门：“我怕黑，送我一段。” 方楠呼吸乱，直到周野要帮她解安全带之时，她才手忙脚乱的先给解了。 十八岁认识他，今年二十七岁了。 她却如同回到了刚认识的时候。 期待，局促，忐忑…… 她明明是真准备回家的。 抵不过男人真诚的套路。 赵崇文这个保镖也不称职，招呼不打就跑了。 方楠犹犹豫豫，磨磨唧唧。 周野顺势握住了她小手。 “你别拽我！” 方楠轻微抵抗着，复而默然跟随。 跟着去电梯，上电梯，进房。 熟悉的家。 方楠好久好久没来了。 装修上确实更大气简洁许多。 客厅多了些照片，字画。落地窗的玻璃材质应该选用的更好，纤尘不染，海面迭涌。 她脱掉周野的外套，朝着照片走去。 手机里看到过。 洗出来挂好又不一样。 被一个中年贵妇人抱在怀里的是周野，那个看着就极有人格魅力的中年人是年轻时的周寒亭。身后是于蓁跟周成江，最边缘处站着还很年轻的周成渝…… 看到这组照片，方楠既感伤又想笑。 就如周野平时调侃的那样，一家八口，数她最丑。 她准备再去参观参观健身房，私人影院K歌房，刚走出一步，腹部被一双有力的胳膊环住了。 方楠失态，抗拒。 周野稍稍愕然，嘴唇触了下她晶莹的耳垂，温声：“怎么啦？” 方楠不语。 她没怎么。 就是生过诺诺后从来没跟异性这么亲近过。 对腹部被碰条件反射的一种反应。 周野怕她不适应，说道：“要不要给你再做点宵夜？” 方楠被他撩到快失真。 两次见面。 他成了会照顾她的那个。 周野把人转了过来。 咫尺间，她肌肤更显细腻。淡妆，近乎无妆，仍细腻如玉。睫毛轻颤着，酒后多了些脆弱的美感。 周野没再让她有躲避的机会，耐心低头轻轻又印在了她唇上。蜻蜓点水一般，跟着是鼻头，额头，眼睛。 方楠被他给刺挠的浑身都像爬了虫子。 她失态一把将周野给推开了。 瞧他懵逼的表情，方楠没好气揉了揉眼。 被亲疼了。 不，是刚吃过的海鲜里应该有微辣，刺的她后知后觉才回神。 “怎么啦？你不想的话没关系，我这就让赵崇文来送你回去……” 周野看她眼泪成串，有些着急说道。 方楠越揉眼睛越不舒服，眼泪也越多。 周野松开搂抱，手足无措：“我不亲你了，别哭，别哭，这就给赵崇文打电话。” 方楠摁住他手腕，红着眼瞪视：“你有病吧，吃完辣椒亲我眼睛！” 周野愣，哑然而笑。 方楠轻轻踢了他一脚，迅速往楼上卧室去找水。 周野原地停了会，尾随其后。 进卧室，第一时间先锁门，拿钥匙锁。 跟方楠学的。 怕人跑掉。 他跟去浴室，看着她低头去冲洗眼睛。 牛仔裤，弯腰之余毛衣微微上拉，腰臀线近乎完美。 他关心两句，看她没多大事儿，才过去放热水，准备洗漱。 方楠边用余光瞟着他，边对镜卸妆洗脸。 同时心里酸涩的难受。 这狗男人，这一年半怕就是这么伺候裴思宁的。 难怪别人要分手他马上就跑路。 伺候累了吧。 方楠才不信裴思宁会甩周野，那可是她崽崽。养猫都耐心用心养了十几年，何况是人。 八成是不知出了什么状况，周野顺水推舟选择了分开。 方楠敛着发散的念头，深呼吸，低头给老妈发微信请假后道：“你出去，借你浴室洗个澡。” 周野答应，一秒不做停留，又拿钥匙开锁隔壁洗漱去了。 再回卧室，主灯光已经关掉。 只有床头的小橘灯微微发着光晕。 还有手机光。 她进了被窝，在玩手机。 周野轻轻舒了口气，过去掀开被子躺下，并且顺手把床头灯也关了。 方楠什么想法他不清楚。 他挺紧张的。 怕被嫌弃，怕被拒绝，怕没台阶。 紧张的同时也有点虚。 这一两年他尽管有裴思宁陪伴，总也忘不掉方楠。 想找，没办法找。 方楠息屏，卧室最后一点光线也消失了。只余幽幽海面，隔窗提供着光源。 周野勉力调整着：“刚刚在看什么？” 方楠不转身，背对着道：“刷视频，学知识。真正进入新领域才发现，要学的东西实在太多了。管理，设计，法学……” 周野：“一直都这么勤奋，不累么？” 方楠：“笨鸟先飞，不像你这种天才，学什么都快。” “你也是天才，那种环境下绝无仅有的天才。高考六百八，太厉害了。” 方楠翻身面对：“你说人话的时候真挺像回事儿，怎么就经常不喜欢说人话呢？” 周野噎了下，轻笑：“嘴皮子也比之前厉害。” 方楠：“我是周老师徒弟啊，嘴皮子厉害不是很正常。老师，你这么正经我还挺不习惯，像面对的是个陌生人。” 周野身体微微僵了僵，被她呼吸惹的愈发难捱。 叫上老师了。 他这还在琢磨怎么开车呢，她先上高速了。 第四百一十二章 孩子 两人距离大约没有距离。 身体微微碰触着，谁都没再主动更近一步。 呼吸纠缠，洗漱后泛着淡淡残余的红酒香。 周野试着把手放在了她身上。 薄睡衣，触之如缎。 周野不受控抚了抚她柔韧的腰侧：“你不怪我？” 方楠眨了下眼：“当妈的永远不会怪自己孩子的，子不教，母之过。” 周野把人搂进了怀里，低声：“我找你道歉不是因为我谈过很多女朋友。” “那为什么？” 周野：“跟裴思宁在一起后我才更清晰察觉到我之前对你有多差劲，习惯了你生活相处中的付出和不平等。以至于我对她越好，心里负担负罪反而越重。 我这叫欺负人，欺负真心喜欢我，对待我的那个人。” 方楠：“那你就是来找我道歉的？不是因为爱情。” 周野：“不找回你，心难安。” 方楠：“你还是别说人话了，听着太欠揍。” 周野搂紧，低头亲了下她额角。 几许散发飘零，刺的他嘴唇都有些痒痒的。 吻渐渐转移。 直到磁铁一般，双唇相贴。 彼此呼吸渐重。 碎碎的吻自方楠脸上移开，颈部，锁骨…… 很久。 周野后知后觉的抿了抿唇，似乎有哪不一样了。 来不及想，便沉浸在无尽的探索跟纵度中。 窗外浪依旧，一层一层的覆盖，几欲拍窗。 窗内时间停滞，被本能沾染。 周野很想努力的去复制第一次见面的那晚。 力竭，生新力。 可还是在第六次之时废了。 没开空调的冬天。 两人身上却是密密麻麻的汗渍。 方楠大脑混沌，丢弃了所有的戒备。 她像回到了跟他的热恋期。 享受着难得的余韵温存。 他这方面一直在变得很好。 她没力气洗澡之时，他会抱着她，帮她。 床被折腾的没法睡。 她看着周野去取新被子，铺在了地面上。 方楠眼睛被灯光刺的眯了眯。 躲避一般，把脑袋埋进了他怀里。 几分钟后。 她蹙眉再度搂住了他。声线带着哑哑的娇憨：“困……” 周野累极，大脑却是清醒的。 她身材没变化，似还更好了些。 该是勤于健身。 连腹部都还平滑纤细。 可，就是不一样了。 人更软，更有魅惑力。 那种味儿，味儿。 像，像尝毒，让人上瘾的毒。 他思索着，思考着。 慢慢沉沉的睡去。 天亮的很快，海面上一轮朝阳随之升起。 雪后的林城天气接连很好。 方楠先醒的。 头沉，头昏，浑身每一寸骨头都像生锈了，一动不想动。 她以为是累到了。 不去多想。 双眼定格在男人还熟睡的脸上。 鼻梁挺，眼型好。肌肤白的自然健康，睡容安静沉静。 方楠记忆着昨晚的梦，想笑。 她对身材跟恢复情况都挺自信的。 孕后有医疗团队陪伴。 产后也有相关团队帮她制定最佳的恢复方案。 长久坚持，她身上连一点有孩子后的痕迹都很难找到。 唯一的痕迹，他似品出些不对来。 可能有顾虑，欲言又止的也没问。 他似乎要醒来。 方楠迅速敛了笑，对视着他从迷糊到清醒的视线。 “早。” 方楠主动招呼。 周野手放在她脸庞上，拇指摩挲着她鬓角。 方楠赞道：“你不错啊，我昨晚体验很好。” 周野掀了掀眼皮。 最嘴硬的就是她。 因为她这张嘴，周野不知凭空耗费过多少力气。 最难舍难离的时候，俩人三天没怎么下床过。 一会哥哥，一会老师…… 周野抛开杂念，手换了位置：“你，是不是有孩子了？” 方楠：“怎么可能。” 周野：“这次见面就觉你身上多了种不一样的香味，这，就这，更明显……” 方楠拿开他爪子。 周野复杂：“是不是在我之后谈过新男朋友，这一年多给人生孩子去了。你说喜欢女孩也是骗我的，实际是偷偷开始了新恋情。 又肯跟我在一起，大概是你俩分了吧？” 方楠：“如果是这样，你介意不？” 周野：“我哪有资格介意，男女情感本就是最不受控的，有可能思想一时开小差……” 方楠看他纠结的德性既想笑又感动。 这人花心归花心，这方面是真不双标，不会说一些大男子主义十足的腻言腻语。 瞧瞧。 人家都猜到她可能有孩子了，还能这么大度宽容。 看情况，说不定还愿意养她跟别人的孩子。 周野：“我谈恋爱我坦白了，郁明珠跟裴思宁。你瞒我太多事，该老实交代了。” 方楠：“我没谈过恋爱，也没喜欢女孩子，如果我说过这些相关的话，那一定是在跟你开玩笑。周野，我不像你，随便见到个美女都觉得对方有魅力。我喜欢谁，爱谁，就很难发现异性更多的魅力。有人追过我，在咱们分开期间不止一个，全都提不起劲儿来……” “你爱我？” “说了嘛，把你当好大儿一样去爱。这个世界上，哪还有人会比母亲更爱自己孩子。” “说正事呢，别贫嘴，你到底生没生孩子……” 方楠不答，只揉了揉脑壳：“你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周野：“没有啊，就挺累。” 方楠：“我怎么头疼，昨晚好像没喝太多酒。” 周野这才触到手间温度不太一样。 他起身掀开被子翻箱倒柜的去找温度计，找到，递给了她：“先量一量，昨晚睡前就觉得你温度高，汗出的多。” 五分钟后，方楠懒洋洋把温度计横在了眼前。 三十九度七。 她之前还没明显发现哪不对。 以为是酒，以为是太累，加上情绪波动大。 此时才知昨晚应该就发烧了。 都怪这货。 大晚上带她去吹海风，还吹了很久。 不知怎的。 方楠一看温度那么高，吓的浑身瘫痪，话都没力气说了。 周野着急的穿好衣服后开始帮她穿衣服。 方楠连配合都无能为力，跟个木偶一样由着他帮忙穿衣…… 周野：“我都跟你说过感冒后要吃药，你不吃药容易发烧。” 方楠耷拉着小脑袋：“对，对，跟吹海风没关系。” 周野：“走，赶紧去医院。” 方楠：“我刷个牙先。” 周野瞧她执拗，只能帮着挤好牙膏递了过去。她站着费劲，他去把梳妆台的椅子也搬过来让她坐下。担心浪费时间，她刷牙同时他在背后就娴熟的开始帮她梳头，扎头。 他会扎马尾辫，手法还格外娴熟。 第四百一十三章 记录 收拾妥当。 方楠考虑两人影响，不肯去医院，只让周野喊医生过来。 周野担心有突发情况，执意抱着她去赵崇文提前开来的车上，赶去润心。 林城的润心医院起初只是月子中心。 慢慢增设了产科，妇科，以及普通内科。 巧合，周野碰到了关瑶来这边惯例开会。 一见到两人，关瑶赶忙领路去了她办公室。 方楠埋怨，勉强提起精神：“我都说让他随便找个小诊所就行，非来这给你添麻烦。” 关瑶陪她一边等着医生一边笑道：“顺便做个体检嘛，他也是关心你。” 方楠：“就在这看病啊？” “对，你俩身份都太敏感，被其它患者注意到容易传出些不好的新闻。” 说话间。 两个女医生急匆匆走了过来。 除了输液外还做了一些其它方面的体检。 周野陪方楠坐在待客沙发上，低头贴耳：“要不要办个住院？” 方楠微微摇头，枯燥看着点滴一点点的下，有些感慨：“刚发现关瑶这人情商是真的高，难怪你当年会喜欢她。” 周野笑：“都解释多少遍了，没当年。她当于默女朋友的那一刻起，我俩就不可能有超出友谊的关系。” 方楠枕在了他肩上：“我的体质这两年好像变差了许多，印象里初中爱发热，大学里也经常……毕业后，创业后，这是第一次发烧。” 周野顺了顺她头发，低头贴了贴她微微褪下热度的额头。 方楠：“你见过很多年前的那种板车不？” 周野疑惑。 方楠笑道：“你这种大少爷肯定没见过，就两个轮子，电视里八九十年代经常出镜的那种。记得那会只要一发烧，能扛就靠身体硬撑，也不敢跟家人说。实在撑不过去，我奶奶就拉着那种车子送我去诊所……打针都不舍得，去了也就是开点药一吃。不过反反复复的，最多十天八个月也就没事啦。 再后来长大了，有能力自己给自己看病…… 虽然发烧很难受，但有时我甚至巴不得赶紧生病。 生病吃药我奶奶会给我买糖果，我可以在家休息，不用上学，不用跟着她去捡水瓶。还有你，每次生病都是我感觉最温暖的时候，容易感受到被关心，被在意……” 周野挪开了视线，眼底有些光亮。 他掩了掩：“坐着舒服不？” 方楠：“做着当然很舒服。” 周野扶着她躺在沙发上，让她枕着自己的腿，小心翼翼把她扎着针头的手放在了一旁。 他居高看着面前有些倦意的素颜。 惊人的美。 很少去认真发现过。 她实际不比任何人差。 除了以前脾气古怪点，很多方面是完美的。 周野摆弄着她额前的发丝，缠绕在手指上：“都过去了，失去的多，得到的注定会变多。” 方楠睁开眼直勾勾看他有型的下巴：“过去了么？” “嗯。” 方楠：“你亲我一下。” 周野低头，轻轻碰在她凉凉软软的唇上。 没有口红。 病后颜色很素。 方楠：“实际上你谈再多恋爱我虽然会很难受，却一点都没办法真的恼起来。我曾经想法很简单，只要你别不要我，都行……你连我这点小小的奢望都满足不了，一次次的不要我……” 周野知道病人一般容易心防薄弱。 他低头又亲：“不会了，以后都不会了。” 方楠抬手摸了摸他脸颊：“你好帅啊。” 周野：“还能帅十年。” 方楠：“我觉得你还能帅三十年，你老爸五十多岁都还特别有魅力呢。等你年龄大了，一定会更有气质，更洒脱智慧。男人的魅力实际来源于内涵，多好看的人一开口大碴子味浓，也就祛魅了。” 周野：“人的魅力都来自于内涵。” “我有内涵没？” 方楠问他。 周野：“之前没多少，一眼小透明，爱装深沉，爱装骄傲，爱不懂装懂……太自卑啦，骨头缝里的自卑。我心想啊，我怎么能娶个这种人呢。想狠心分开，既不舍，你人又太脆弱，把我看的太重要。” 方楠气不起：“你终于肯说真实想法了。” 周野：“你现在有内涵了，能拿起放下，有支撑骄傲的性格跟资本，言行一致。关键，还更漂亮，这小脸嫩的，快老女人了，还能掐的出水。” 方楠：“谁老女人！有裴思宁老没？” 周野捏了捏她鼻头，见她手机响，帮忙取了过来。 方楠双手拿着去看，先挂，打字，然后又拨号。 周野看不到她跟人在聊什么，只看她时笑时愁。 能听到的时候是她在跟人聊电影相关。 青春日记算是春节档第二个爆款。 票房增长很快。 对方应该是她提过的李莉，新闺蜜，在聊第二部是否开拍，剧本等等…… 周野看她累，困，从她手里拿过了手机：“拍，第二部剧本我来写，你现在就开始筹备。”他顿了顿：“我是青春传媒未来的股东，二股东，我的话管用，我说你做。” 李莉默了会，接着声音都在发颤：“周，周公子。” “叫我名字就行，你老板身体不舒服，不聊啦。” 他挂断，眼睛无意扫了下她微信。 还没来及看清楚，方楠把手机夺了回去。 周野心像被猫抓了下，但不强求去翻她手机，拿起自己手机也开始回了几条消息。 有云筝关于工作上的汇报，有郁淮安关于工作的进度汇报，还有些琐碎人情。 无声的滴答中，方楠睡着了。 不知多久，周野留意到房门被人轻轻敲了敲，关瑶小心走了进来。 周野瞧她像是有话说的样子，不解对了下眼神，轻手把方楠头部从腿上挪下，顺便给她拽了下挂在身上的外套后轻脚走出。 “怎么了？” 关瑶欲言又止。 周野看了眼办公室房门：“有话快说。” 关瑶做足了思想准备：“我刚刚去催方楠的各项体检单，发现她在这边留有记录……她，她好像有孩子了。” 周野脑门嗡了一下。 孩子。 他虽猜到了这种可能，但因为没相关经验，未作细想，她也始终兜圈子不肯说。 周野：“确定！” 关瑶点头，又疑惑：“是你的不？” 周野：“孩子多大？” “大概一岁两个月。” 周野：“就诊是为什么？” “普通小事，声带发育滞后了些，现在应该已经痊愈，没再来过。” 周野思路凌乱。 一岁两个月，加上一些忽略的细节。 他默默算了算，尽力梳理着。 跟方楠分开前最后一次亲热是在医院。 这么去算，孩子还真有可能是他的。 可如果是他的，为什么要瞒着？ 亦或者她真的在期间交往过对象？ 周野想的脑壳疼，叮嘱说道：“保密，这事对她事业影响太大，别乱说。” 关瑶：“润心最重视隐私，跟你说我都觉得不对，何况是跟别人。” 周野：“找时间请你吃饭，我看她烧退了没。” 他打发走关瑶，悄无声息又回了办公室。 第四百一十四章 女儿 方楠还在休息。 点滴也即将结束。 周野有太多话想说，想问。 又颇多忌讳。 她确定有孩子了。 这家医院不但有孩子的就诊记录，还有方楠跟谢丹晴的体检记录。 万一不是他的？ 周野一念至此，五味俱全。 他看向了沙发上丢着的手机。 需要指纹或者密码才能解锁。 周野拿起来试了试密码。 方楠的生日不对，他的生日也不对，连银行卡支付密码都打不开。 试几次也就锁屏了。 有所察觉，周野转头跟睡醒的方楠对上了视线。 他有点尴尬：“我看刚刚好像有人给你打电话，帮你看一眼。” 方楠不拆穿他。 周野：“温度不高了，感觉好点没？” “嗯。” 周野：“我帮你取针。” 方楠乖巧把手递了过去。 周野拇指摁着她手面，随意就取掉了针头。 出院到车上，一路相对安静。 送到方楠住处，周野随她一块下了车。 方楠停步：“送到这就行。” 周野：“送到家吧。” 方楠推拒不掉，心思亦然杂乱。 女儿不知道在午睡没。 万一被周野发现自己瞒着他有了孩子…… 是会责怪，还是其它反应？ 开心还是认为累赘？ 他对要孩子这件事本就很严谨。 那段时间能说服他，还是在恋爱期间，俩人顺其自然的一种默契。 门口，方楠看他似要跟着自己去家里，开门之前转过了头：“家里住着你几个仇人呢，别进去了吧。” 周野：“你舅舅还没走？” “嗯，没工作了，时间相对自由。准备初十以后走，这几天带全家在林城到处玩，不知道这会在不在。” 周野：“我正想跟他见面道个歉，还有你爸的事儿，改天我找机会帮他澄清一下跟霍清清的绯闻。” 见方楠还在犹豫，满脸不欢迎他的样子。 周野表情疑惑：“你不会真有男朋友了吧？在你家住不方便我看到？” 方楠精力不够，烧也刚退。 翻了个白眼，还是鼓足勇气打开了门锁密码。 进门，家里挺安静。 只有保姆在小心的收拾桌面，卫生。 “楠楠回来啦。” 保姆打着招呼，目光转向周野。 方楠悄然冲她眨眼：“我爸妈呢？” 保姆机灵，很快反应过来：“他们俩一块跟着谢先生出门了。” 方楠转而对周野道：“你看家里没人，要不……” 周野坐在了沙发上，当听不到，自顾低头看手机。 方楠拿他没办法。 吃错药了，缠着要来，赖着不走。 保姆连忙端水果，倒茶。 方楠心里有事，正想找借口去楼上看看老妈跟女儿是不是在午睡，手机响了。 她看了眼来电，随意接听。 刚听了会儿，她眉头就紧紧的锁住。 是那个被她以敲诈勒索罪送进去的弟弟方俊。 应该是刚出狱，不知从哪弄来的她联系方式。 “姐，我既没学历又没工作，除了找你帮我实在走投无路了……你就权当看在爸妈对你养育之恩的份上帮帮我。” 方楠握了握手机：“你哪来的我号码？” 方俊：“当然是通过熟人打听出来的。” 方楠：“你不怕我再把你以敲诈勒索的名义送进去。” “我是借钱，跟敲诈有什么关系！爸妈都在牢里，我没家，没了一切，你认为我还怕什么？姐，你借我两百万就好，权当拿这钱买断咱们的亲情，以后各过各的。” 方楠：“你可以去找你亲姐，她应该能给你钱。” 方俊：“我如果能找她拿到钱还用找你吗？你身家几百亿，真要把事做这么绝？两百万都不肯借给我！！” 方楠听到这声音就会记起来童年。 不知道俩人并无血缘关系之时，方楠就对这个所谓弟弟本能的厌恶排斥。 有些人的坏，人品是天生的。 周野看到方楠情绪不对的挂了电话。 正要起身去问一下。 听到二楼有孩子哭声。 很清晰，是有孩子在哭闹。 方楠抬步就要上楼，走出两步道：“我舅舅的外孙女在我家住。” 她话落，还没来及上去。 谢丹晴抱着一个穿着睡衣的小丫头边哄边走了出来。 几双眼睛隔空对视，连孩子哭声都戛然而止。 诺诺大眼睛还挂着两颗泪。 双眼眨也不眨的看向楼下朝他看来的周野。 谢丹晴想躲，又认为没必要。 远远叫了声小周，抱着孩子下楼。 诺诺挣扎。 谢丹晴只好把她放了下来。 小丫头跑的摇摇晃晃，不等周野仔细去看，伸手就抱住了他大腿，仰着小脸：“巴巴，爸爸……” 方楠有点懵。 谢丹晴原地看着两人，没去打扰。 这个距离，周野看清楚了她。 粉白的小脸，刚睡醒后还没来及扎的头发有点潦草，穿着一套偏厚的卡通连体睡衣。 瓷娃娃般精致。 若有若无的熟悉感似，直击灵魂。 周野错愕，思维空白。 一大一小，一个仰着头，一个低着头。 “叭叭。” 诺诺又叫了一声，伸手求抱。 孩子的世界，求抱抱就是在表达喜欢。 周野弯腰把人抱了起来。 整个眼中再无其她。 看着她小巧的鼻头，看着她长长的睫毛，看着她那双又大又灵动的眼睛。 诺诺熟悉后又似有些陌生。 试着拿小手碰了碰周野的脸颊。 眼睛想看又不敢直接看的样子，不断好奇的偷偷打量。 周野声音温和的毫无痕迹：“叫什么名字呀？” “诺，诺诺。” 周野：“Yino对不对？” “一，一，意诺。” 周野把人搂在怀里，嗅着她身上熟悉的香味儿，久久没再说话。他越过她小肩膀，去看谢丹晴，去看方楠。 谢丹晴不知所言。 方楠咬了下红唇：“你的！叫周意诺。” 周野尽管有心理准备，仍被这消息冲击的失态。 真是他女儿。 长本事了，瞒他这么久。 还骗他说喜欢女孩，有女朋友了。 原来她喜欢的女孩才一岁多。 方楠心虚：“没，没想让你知道，更没想让你因为她有什么心理负担……如果你这次不主动找我，我应该会一直瞒着你，不会打扰你生活。” 周野听不进，只是欠了欠身腾出距离，再次打量在他怀里老老实实的丫头。 愈看，情绪越滋生。 说不清楚，道不明。 眼泪毫无征兆间夺眶。 他看到孩子的瞬间，得知是自己孩子的瞬间。 突然就记起了自己父亲，也像在瞬间理解代入了父亲。 “我儿子呢。” “我儿子呢。” “我儿子呢……” “爸爸不哭。” 诺诺着急的拿小手去帮他擦眼睛。 周野忙道：“没哭，爸爸没哭，迷眼了。” 诺诺凑近，似模似样的翻他眼皮，去吹他眼睛。 她每次眼睛不舒服，外婆都会这样帮她。 第四百一十五章 乐趣 很久，周野心情才稍稍的平复。 谢丹晴没打扰，找说辞上楼回房了。 周野抱着女儿不舍得放。 她太乖了。 在他怀里也很乖。 周野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在她身后认真帮她扎了扎头发。 跟着接过方楠递来的奶壶，顺手塞到了小丫头手中。 方楠看周野好像很喜欢孩子。 既舒了口气，也有点酸。 酸的还格外复杂。 诺诺在家完全是个小霸王。 脾气一上来，谁都得让着。说玩什么就要玩尽兴，每次扎头发都嚎的刺耳朵。每天两次觉，睡前哄睡环节更让人头疼。 被刚见面的周野抱在怀里，无论是扎头发还是其它事儿，都特别乖。 疼也只拿小手扒拉他一下，接着配合。 最黏她的丫头。 见面那么久了也没主动说找她。 周野更甚。 从知道诺诺是她女儿，再也没顾上多看刚刚退烧的她一眼。 耐心的不可思议。 时而去跟婴言婴语说不清楚话的诺诺贴耳闲聊。 聊什么呢。 逗的小姑娘不一会儿就没陌生感了，笑的小白牙全露了出来。 周野分了个眼神：“她能出门不？” 方楠：“你要带她去哪？” “太阳好，在门前散散步。” 方楠顾虑：“万一被邻居看到。” “这住的人都非富即贵，不会被乱拍的。” 方楠：“要给她添衣服。” 周野：“一块。” 方楠想抱抱孩子。 可惜小白眼狼刚见从手机里走出来的爹，逮着机会就伸手求抱。喝奶途中，眼神都不住的往爹身上瞥。 帅哥的杀伤力大，貌似帅爹的杀伤力更大。 到卧室。 最头疼的帮孩子换衣服。 有周野在。 诺诺也格外配合。 让抬手抬手，让抬脚就抬脚。 戴着绒帽，加了条厚实的小牛仔，外套是方楠让公司订做的高档小羽绒。 方楠本来要准备个小推车的。 周野没让，全程抱着。 走了好一会儿，周野才回过神来：“你病刚好，回去休息吧，我带她随便遛遛弯。” 方楠无言看他片刻。 气的转身就走。 周野也气。 气她瞒她这么久。 他第一次有孩子，忽略了许多细节。 方楠出国前奇奇怪怪的德性该就是怀孕了。 新加坡。 那边基本算是汉英双语，华人极多。 一个七千多万粉丝的大名人竟然能把这事瞒的滴水不漏。 “妈咪……” 诺诺瞅着方楠背影，嘟囔了一声，想找。 周野托了托，单手托住了诺诺穿着小皮靴的双脚，另一只手圈着。 颇为冒险的动作，诺诺很快高兴的手舞足蹈，把方楠给忘了。 周野说中文她也听不懂多少，索性全程英文交流。 当然，英文诺诺也听不懂几个词儿。 偏偏一脸沉思，装的好像听懂了一样，似模似样的重复单词，爷俩像聊的很认真。 看赵崇文在不远处。 周野原地等了片刻：“我姑娘。” 赵崇文惊讶到了极点。 想逗孩子，怕吓到她，由衷说道：“真漂亮。” 周野：“像谁？” “跟您比较像。” 周野认真端详。 赵崇文道：“眼睛，唇形，轮廓都很像。” 周野笑了笑：“像她奶奶，就是这脾气风风火火的，不怎么一样。” 赵崇文：“她看着很乖啊。” 周野：“就这眼神也不是个文静的，眼珠子一转一想法。” 说话间，周野抵了抵女儿额头，轻轻亲了下。 诺诺顺势搂住他脖颈，好奇的去看赵崇文。 “你赵叔叔。” “酥酥。” 赵崇文乐不可支，见有人走来，恰当站好角度挡住了周野父女，避免麻烦。 周野逮谁都想聊。 走累了，随便找个僻静没风的地方坐在了长椅上。 怀里抱着诺诺，双手在她面前打开了手机，开视频。 对面于蓁还奇怪儿子怎么舍得主动联系她。 画面一闪，就见到了他怀里的小人儿。 没等于蓁反应过来。 周野就拿着诺诺小手冲视频摇了摇：“叫奶奶。” 诺诺乖巧，字句模糊也清晰：“奈奈。” 于蓁愣半天，看半天。 “这，这谁家姑娘？” 周野：“你猜。” 于蓁心快跳出嗓子眼：“看着有点像方楠……” 周野：“就是她闺女，也是我的。” 他简短解释几句：“一岁两个月，今天刚见到。还好经常从视频里刷到我，不太怯生。” 于蓁：“我这就回林城。” 周野：“回来也行，一块坐坐，聚聚。不过你也别太激动，孩子你未必能抱走，她外婆带大的。” 于蓁罕少的没耐性：“我让人订票。” 有微风。 周野帮小丫头挡着，复而注视。懵懵懂懂，完全依赖大人的小朋友，看不够。 他神思泛泛。 肩上压力又重三分。 喜欢也害怕着。 害怕万一自己出事，再多一份牵挂。 樊玉清这个人，对他简直就是如芒在背，且迟迟没见对方动作。 时间既慢又快。 周野回到霍家后让保姆又冲了些奶粉，抱着上楼找方楠。 谢丹晴出门恰好碰到了他。 接过孩子笑道：“今晚留家里吃饭吧。” 周野没犹豫，点头。 抱着奶壶的诺诺抬眼，被谢丹晴抱着哄走了。 到方楠卧室。 周野看着床上被子下如云的乌发，坐在床头拍了拍她肩膀：“别装睡了，聊聊。” 方楠不回头，声线怏怏：“说。” 周野：“我妈明天应该会过来，可能我姑妈也会来。你家里人都在，坐一起不聊结婚的事是不是挺尴尬？” 方楠：“你无缝连接也不能连到这份上啊，刚跟人分手，来找我结婚！你说结就结？我凭什么要嫁给一个把我摆在第二位的男人？我嫁不出去啦？” 周野过去锁门，掀开被子进被窝。 方楠躲不开，死死抓住睡衣底摆：“林城规矩不允许在女方家胡闹……你，你……” 周野：“别那么大声。” 方楠拗不过他，回抱着道：“你不是陪你闺女遛弯，不乐意看到我！” 周野：“她断奶啦？” 方楠：“刚出生不久就断了，我不够……” 周野：“不应该啊。” “别乱碰。” “我研究研究，看怎么回事。” 方楠：“你是不是个人，病人也欺负。” 周野不理她。 自顾坚持研究精神。 方楠拿他没任何办法，躺平。 左右也睡不着，随便了。 反正，她也喜欢他这样。 第四百一十六章 回头聊 两人正互相研究的快进状态。 门外走廊诺诺的哭声隐隐传来。 方楠一激灵，忙整理衣服就准备下床。脸红如血，狠狠剜了周野一眼。 周野把人扯了回来，看了看自身穿着，开门去把孩子接了回来。 抱进房后，诺诺马上就不哭了。 周野没再锁门，抱着娃脱鞋到了床上。 父女俩盘膝对坐着，周野拿着字卡教诺诺认字儿。 方楠哪还睡得着。 看着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心底好似有什么被触动了。 她为了要个孩子，给自己找的借口特别高大上。 想他能得偿所愿，想他能幸福，自己有陪伴。 可是。 哪有人是不贪心的。 哪会不想让女儿多个能依靠疼爱她的人。 哪会不想他能主动找她，爱她。 现在就是她做梦才会有的画面。 只不过还没感动多久，又被气的不行。 父女俩字卡玩腻了，刷视频呢。 应该是刷到了裴思宁。 听出来声音了。 周野在告诉女儿这是大妈。 划过去，估计是刷到了郁明珠。 周野告诉女儿这是小妈。 方楠忍无可忍，掀开被子，抬脚蹬在了他背上：“你别给我乱教。” 周野捂腰，装模作样的揉了揉，看向女儿：“妈咪打人。” 诺诺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举起小巴掌去打方楠。 “诶呦，你个小白眼狼。” 方楠一把抓住她小手将人放倒，整个压了上去。 诺诺知道是在闹着玩。 边躲避挠痒痒边笑出了声。 周野看了会儿母女嬉戏，问道：“怀孕累不？” 方楠动作顿了下：“废话。” 周野目光微繁：“身材恢复了多久？” 方楠牵着女儿双手让她站起来，逗着，漫不经心道：“三个月左右就差不多了。” “怎么想的啊，早知道你怀孕，咱们也不至于分开那么久。” 方楠：“我又不是替你生的孩子，是替我自己生的，跟你没关系。所以，分手不分手也不应该跟孩子有关系。 再说了，你当时魔怔一样迷恋裴思宁，勉强在一起对你我都不公平。” 周野默然。 迷恋么？ 倒也不完全是。 更多是对美好的向往，贪恋，并忽略了身边风景实际也美不胜收。 他挪近了些，轻揪了揪女儿小辫辫：“人总有喝醉的时候，短时会忘却忽略掉很多。酒醒了，往往还容易把遗忘的记起来，这没办法。” “你跟裴思宁在一起时喝醉了？” 周野点头又摇头：“醉的时间还有点久。” “后悔了？” “谈不上后悔，或许就像你说的那样，一段时间里魔怔了。如果没有过一段，或许很难醒酒释怀。” 方楠：“到底谁甩的谁？” “默契嘛，我俩从小就有默契。我察觉她开始有思想负担，心态不再那么稳固自然。她应该也察觉到我比较迁就，没办法专注，无法始终同行。她多骄傲，多好，不可能让我为难的。 我这趟回林城避难是主因，怕在外地不好控场。找你也是主因，挺想你，时不时的想。尤其看完电影后，或许是心态变了，能去反思并且发现更多。 楠楠，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没走远过，这种信任我也说不明白……” “拿我当你老妈了呗，你随便折腾，蓁姨都不可能不爱她儿子。” 周野被她插话惹的哭笑不得。 方楠接着道：“认识你我都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倒霉，折你身上了。自杀一次都不长记性，还飞蛾扑火一样。你也不用谈结婚的事，至少目前感觉不是那么对劲，再给我点时间……蓁姨想来看她孙女随时，不必要让我马上脱离眼下的生活，进入新的阶段。 我妈一时半会肯定也舍不得，更舍不得她一手带大的外孙女。” 周野：“周城别墅区我留了几栋是准备做人情的，都搬一块去做邻居，你说的这些困扰不就迎刃而解？” 方楠：“总之我不嫁，你就当我是那种极端自卑又极端骄傲的个性好了。我不想等将来老了你来埋怨我，说我是靠女儿非要捆绑你进婚姻。” 周野注视着她，要说什么，被电话扰乱。 他低眼去看来电显示，下床接通。 方楠侧了侧他背影，见女儿也在看他，不禁抵了抵她额角：“你这好爹如果不是接女人电话，肯定不会避着我。 不知道又是哪个狐狸精。” 诺诺：“佛克斯。” 纯正的英文发音。 方楠被她萌的破防：“对，狐狸，fox。” 周野接通电话后道：“什么事？” 郁明珠：“咱们合作的那个矿现在开采情况很稳定，相关公司做的也不错，熔炼提纯出的黄金已经可以进行售卖。” 周野：“你接着说。” 郁明珠：“你能不能跟云氏谈一下……” 周野听出了关键。 郁明珠是想要一举把公司知名度做起来。 云氏是全球最大的珠宝商。 门店无数。 主营各种钻石珠玉，自然的，也卖黄金饰品。 可以说任何产品能进入云氏，就是镀了一层金，无限拔高消费者对品牌的信任度。 郁明珠私心有点，是想经由云氏售卖后，再由青峰银行进行售卖。 这样的话，银行的理财跟存款率或许会好转很多。 周野笑道：“你找我就没有过好事儿。” “那人家没正事找你的时候，你也不爱搭理我啊。” 周野：“你跟云筝关系恢复的不错，不找她，来找我！” 郁明珠：“这不废话，她得信任我才行。” 周野：“给我发快递送来样品，我找人检测一下。如果没问题，进云氏自然也没问题，无非是让利多少的事。” 郁明珠答应着，感觉他想挂，赶忙又道：“你在林城不？我去林城有点事。” 周野：“在，陪女儿呢。” 郁明珠愣住。 周野：“方楠给我生了个女儿，一岁多了，刚知道。” 郁明珠迟迟的没声音，良久声音才有些发涩：“小看她了。” 周野：“小看老板娘可不是好事，小心她吹吹枕边风，不让我跟你家合作就麻烦了。” 郁明珠：“你最近当心，樊玉清好像对你要采取措施，我爸让我提醒你。” 周野：“知道。你来林城忙什么？” “开车展，招车模，感兴趣不？给你挑几个肤白貌美大长腿。” 周野笑了笑：“寄快递，回头聊。” 第四百一十七章 释然 傍晚。 周野在房内听到了客厅说话交流声。 他抱着女儿出门在楼上看了一眼。 是谢百川一家跟霍景洲回来了。 周野倒是听方楠提及过谢百川的家庭。 老婆是都城的。 一儿一女，女儿在读高中，儿子小一些，刚刚初三。 被单位撤职后，谢百川在做酒水奢侈品等生意，年收入有个几百上千万，属于靠人脉吃饭。 “周，周野。” 戴着眼镜，跟方楠有三分神似的女孩惊讶的看着楼梯上抱着孩子走下来的男人。 没人不知道他。 这几年最有知名度的年轻企业家，名人。 她全班三十六个女生。 有十五个喜欢周野，视为偶像。 对，她英语老师也喜欢。 谢百川倒是听说周野在，只见面后还是有些尴尬。 恨已经没办法恨，身份差距太大。 现实社会。 谢百川只能避免周野这种人记恨上他。 谢丹晴在亲自下厨，见状擦着手笑着过来做介绍。 “小野，这是楠楠舅舅的一对儿女，谢妍妍跟谢东东。” “这位是楠楠舅妈……” 谢妍妍激动的快说不出话，她并不了解一些恩怨内幕，第一时间扶了扶眼镜，拿手机想合照发圈。 “周野哥，我喜欢你两年多了，可以跟我合个影吗？” 周野笑道：“当然可以。” 他把孩子放下，配合先合了影后才主动去找谢百川握手：“谢叔叔，好久不见。” 谢百川僵硬的笑。 霍景洲也有点别别扭扭的叫了声小周。 谢丹晴揉了揉孙女的头发：“老霍，泡茶去。你们先坐着等等，饭菜一会儿就好。” 她说着话又道：“楠楠呢，午睡还没醒啊？” 周野：“身体有点不舒服，想睡觉。” 谢丹晴：“等会我上去看看。” 入座。 周野瞧气氛有些尴尬，霍景洲跟谢百川都比较拘束，主动添茶：“霍叔叔，之前的事抱歉，关于您的那些丑闻谣言我已经在尽力处理了。” 霍景洲意外。 他早就发现有人在帮他澄清跟养女的传闻。 不料竟是周野。 他一时有些感慨，仅有的那些怨念也散去了。 周野坐直：“谢叔叔，也要给你道个歉，连累影响你前途了。听说你现在做奢侈品酒水之类的生意，我在都城有个分公司经常应酬需要用酒，这样，我把微信推给您，以后招待用酒就找你拿。” 谢百川忙道：“不怪你，是我太盲目自大。要谢谢你呢，不是这个挫折，迟早出更大的事儿。现在能平安降落，做点小买卖已经很满足了。” 周野：“其实我挺佩服您，站在您的角度上跟楠楠不过是刚刚一面之缘就能替她做那么多。重亲情，重视外甥女。刚刚在楼上就感受到你们两家在一块的氛围了，特别好。” 他说着转视线去看霍景洲：“霍叔叔现在又写东西没？” 霍景洲道：“在写南北朝那阶段的历史文学，通俗小说的形式去表达。” 周野：“这段历史可不是很好写。” 霍景洲：“581年，杨坚伐北。589年灭陈国完成统一……” 周野：“在此之前政权更替太频繁了。拓跋珪，宇文泰，高洋，各种人杰层出不穷……” 霍景洲：“你也懂这段历史？” 周野：“经常刷您直播解读，就多了解了一些。说起来小野人多亏了您，不然这热度还真不好维持。” 霍景洲：“你好像是文学系？” “没好好学，半桶水。” 谢妍妍鼓足勇气插话：“周野哥，旅行日记三部曲都是你写的剧本吗？” 周野：“挂个署名而已，基本是编剧团操刀精修，我来沽名钓誉。” 随着聊天加深，氛围渐渐融洽。 加上个小人儿跑来跑去，亦逗的人时不时发笑。 菜慢慢的做好。 几人去到了餐桌前入座。 见谢百川跟霍景洲像很喜欢酒，周野打电话给赵崇文把车里带的酒抱了过来。 一箱三十年的茅台纪念款。 谢百川眼睛一亮：“好酒啊，这一瓶怕不得二十万左右。” 周野：“您是内行，帮忙尝尝是不是假酒，朋友送的。” 他欠身倒了三个分酒器。 谢百川：“这酒体一看就不可能是假的，且老酒喝之前需要先醒个几分钟，口感才会更佳。” 周野：“如果酒瓶有打孔的话，一般容易打在哪？” 谢百川拿起酒瓶在灯下照了照：“像这种整箱的，重点分辨箱子就行。箱子没问题，基本不担心打孔不打孔的问题。” 周野听着，看了眼刚抱着诺诺下楼的谢丹晴：“阿姨，楠楠醒了没？” 谢丹晴：“不愿意起床，可能身体还有点不舒服。” 周野：“那这酒我还不能喝了，她昨天有点发热，别再反复喽。谢叔叔，霍叔叔，我以茶代酒敬你们俩一个。” 谢丹晴过来，把婴儿椅挪到了周野身边。 诺诺见大人举杯，把奶壶也跟着举了起来，举的高高的。 周野失笑，拿饮料跟她碰了碰：“干杯！” 谢丹晴问道：“小周，你老妈明儿要来看诺诺对不？” “今天的票，乘坐的高铁，我估计晚上就能到。” 谢丹晴捏了下诺诺小脸，试探：“你跟楠楠怎么打算的？” 周野：“我找她求婚了，她说需要点时间做思想准备。先不着急，主要就看她意思。有孩子了，孩子就最重要，这我懂。” 谢丹晴舒了口气。 她最担心的就是周野让女儿不明不白的跟着他一辈子。 是不是良配她已不多心了，闺女只认为周野是良配，这没办法。 饭间，周野瞧俩老男人聊的开心，他陪着又说了会，把打哈欠的诺诺从婴儿椅上抱了下来。 不一会儿，就看她栽楞着小脑袋，想睡又不舍得睡。 周野耐心，半扛着，在客厅走来走去，轻轻拍着。 直到丫头咬着手指睡熟，他才小心还给谢丹晴后去楼上。 有些担心方楠身体。 她貌似是病毒性感冒。 夜间最容易导致发烧反复。 第四百一十八章 整顿 房内，周野进来之时发现她还在睡觉。 他过去用手探她额头的同时，方楠睁开了眼睛。 周野：“有点烫，再去趟医院吧。” 方楠懒懒摇头：“不想动，也不想去，你给我拿点退烧药。” 周野心知吃药用处不大，自作主张的把人扶了起来。 方楠声音发哑，还有些娇憨：“我想睡觉……” 她少见的缠人，无赖。 这状态周野蛮熟悉的。 越熟悉也越心疼。 她成长过程中缺失过太多。 很多事，很多年后他才能懂为什么。 没人疼的人，是不可能会撒娇的。 对很多女孩子来说这是天性。 对方楠来说，跟人撒娇是足够的信任和依赖。 她的外壳厚。 从不会轻易的破壳。 哪怕这两年她过的很好，有了疼她爱她的父母。 性格却是早就定格了。 方楠看他走神，问他：“想什么呢？” 周野笑笑，过去拿了件厚实的羽绒服裹在了她身上。 掀开被子，觉得她睡裤还算厚实，弯腰又拿棉鞋给她穿上。 而后，才把人从床上抱了起来。 方楠本能搂他颈部，有点不好意思：“客厅有人……” 周野：“没关系。” 方楠脸本来就烫，闻言更烫。 闭上眼装睡。 枕着她心跳，感受着下楼轻缓的颠簸。 霍景洲跟谢百川还在喝着，说着。 周野跟两人视线对上，半点都不尴尬：“我带楠楠再去医院挂一下水。” 霍景洲酒醒了一半，忙道：“严重不？” “普通感冒，我司机在外面呢。” 谢丹晴从楼上卧室走了出来：“我跟你一块。” “我自己可以，诺诺需要人照顾。就挂个水，三个小时左右，挂完我顺便去接一下我妈跟我姑妈。” 他说着，在几人随行中出门把方楠放到了车后排。 车行，方楠醒。 她看了眼后视镜：“蓁姨跟渝姨晚上就到啊？” “对，着急看孙女。” 方楠：“渝姨那性格，不会抢孩子吧？” 周野翻了翻眼皮：“电视剧看多啦。” 方楠：“是啊，最近天天刷剧，跟网友一样迷上了陈舟。多金，帅气，风趣，博学，阳光运动型，富二代，创一代……” 周野：“你酸溜溜的样子真可爱。” 方楠浑身没骨头一样瘫软，枕在了他腿上：“陈舟爱谭宁入骨，在戏里面，戏外恐怕也是一样。演太好，演的以假乱真。” 周野低眼，捏了捏她娇挺的琼鼻：“青春日记第二部，我演，保证演的半点不差。” 方楠：“花我的钱去剧里泡南清婉？你想屁吃呢。” “女主换掉啊，换成你。” 方楠：“我想演，演不来。我不像你，从小就戏精，还懂摄影。我面对镜头特别容易就一个表情，一直突破不了……” 周野：“这也是种演技。” 方楠竟无言对。 他说的不错，装高冷装的人人以为是冰山，可不也是演技。 聊着，周野握住了她不怎么安分的小爪子。 胆太肥了。 司机前目犯。 周野松力，摆弄着她五指，另一只手顺了顺她软软的长发：“还挺怀念那些年。” 方楠：“你当然怀念了，漂亮妞一个个的泡，排队等你泡。” 周野：“我是说跟你在一起的那些年。” 方楠：“我从十八岁跟着你，分分合合到现在不过才换来点怀念？” “你这委屈的，我的十八岁不是青春啊？” “你十八的青春又没给我，咱俩认识的时候你都十九了。” “抬杠小能手。” 方楠转头，从下往上的观察他：“你这人从脸上就能看出四个字，招蜂引蝶。闺女哪见过你，刚见面长你身上了一样。她可挑人了，跟陈潇见那么多次，都不太乐意让她抱。” 周野：“这是谢阿姨有先见之明，提前让她在手机里认爹。” 方楠：“下午气死我了，她竟然为了你要揍我！” “闹着玩的，你以为小孩子看不懂脸色。她看出来咱俩在玩，她也跟着玩。” “她以后要是像你这性格，可怎么办。” 周野：“能把情情爱爱看豁达的性格，多难得。” 方楠这方面不得不服气。 他是够豁达的。 别人分手半条命，他分手像喝口水。 方楠想象着女儿长大后的样子，性格，犯困。 周野描摹着她眉眼：“睡吧。” 方楠闭眼几秒，又睁开：“在我当年的视角中，你是移情别恋毫不犹豫把我一脚踢开，导致的我心如死灰，死的心都有。就这种恨极的心态，能想到的报复方式也不过是让你丢丢脸而已。 我倾注全部的结果是爱上了一个把爱当成负担的人，谁碰上你这种，不得怀疑人生。” 周野：“要的越多得到的越少，要的越少得到的越多。内耗型人格，往往只会背负越来越重的思想负担。楠楠，当妈了，该长大了，以后还要教导孩子呢。” 手机有提醒。 周野翻出来看了一眼。 是老妈的消息，八点五十到高铁站。 周野回应着会亲自去接。 刚要退出界面，一则新闻跃入视线。 铭川大峡谷出现游客意外死亡。 存在巨大安全隐患，被传已经停业整顿。 周野倒是听说了这事儿，解决蛮妥善的。尽管游客是景区病故，还是赔了对方家属一百三十万左右。 年前的事，年后消息曝出来了。 周野轻轻敲了敲额头，心情并无大的波动。 这新闻很火，头条。 铭川集团也跟他名字密切关联，都知道是他做起来的，是他的公司。 尽管铭川是由周城控股，周城则由舅舅代为控制，跟周野并无直接法律意义上的关系。 同样的套路，就像之前的几场事一样。 只不过这次矛头指向更明显，新闻动静更大。 电话不久后响了起来。 工作上的事，想来跟新闻有关。 周野没开外音，顺手接通：“不用太急于公关，也不可能马上公关的掉。另外替我转告张书记一句话，如果市里面扛不住压力非要铭川整顿，那就先停一阵子。” 方楠等他挂断，关心问道：“怎么啦？” 周野笑：“小事，一点工作。” 第四百一十九章 变故 到医院里，点滴仍旧是在关瑶办公室挂的。 短短时间网上节奏就变得有些失去控制。 近几年出的几桩事儿也被人扒了出来。 周城工地。 医院。 手机时代。 一点点的风吹草动汇聚在一起就变成了惊涛骇浪。 尤其关于周野的各种事情。 他本身知名度就已到了某一个点。 近乎全民皆知的名人。 还参演过两部电视剧，身边人也都很知名。 方楠看手机的时候发现了这些。 她转头去看毫无异常的周野：“网上说的都是真事么？” 周野：“这都很正常，从业者都会碰到的。什么医疗事故，安全事故这些。” “怎么风向好像不太对。” “人红是非多，安心挂你的水。” 周野连手机也没看，一边搂着方楠肩膀，一边思索。 这些事情显然对他造不成很大的威胁。 周野在做生意之初就有避险精神。 那为什么？ 喝过一次茶了已经。 再找由头把他弄进去喝茶有什么意义？ 他念头猜测无数，脸色愈平静。 他早就想好各种可能性。 包括要命。 一切都正常。 张湛被毙了之后，樊静的精神也失常了。 据说是被保外就医静养。 也不知道养死了没有。 方楠小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蓁姨该到了吧？” 周野看看时间：“我现在去接人，把赵崇文给你留这儿，有事吩咐他。” “不用……” 周野随口安抚：“我还有别的保镖，你看不到的地方。” 他亲了她一下：“要是赶不回来就先让赵崇文送你回去，明儿我带我妈去你家。” 方楠能感觉他心里装着很多事。 不问，只是点头答应。 看他离开病房后，方楠才再次拿起了手机。 网暴是很恐怖的。 喜欢周野的人有多少，嫉妒有恶意的就有多少。 被人刻意引导下。 短时网络氛围就变化极大。 方楠隔着屏幕都看的反胃。 什么周野权势滔天，连命案都能压下来，打压恐吓死者家属。 什么重案在身，却好端端从局里走了出来。 偷税漏税。 人血馒头…… 明知是水军。 方楠也感毛骨悚然。 敢传这种谣言，背后到底是什么人在针对他？ 除此外，网络上还披露出了一段新视频。 是剧组现场周野打人的截屏。 之外就是也在网络上小有名气的赵崇文将对方拖走的身影。 被打的人还是个知名演员，好像叫什么凌钰。 这节骨眼上，对方公开在网络平台上控诉此事。 三人成虎。 九假一真。 …… 周野在去往高铁站的路上接到了云筝电话。 从云筝口中他才知道凌钰发博的事儿。 周野都快忘了这个人。 细想才记起这是拍摄职场日记期间被赶出剧组的那个有背景的演员。 一年多了都。 当时屁也没敢放，现在倒是开始在网络上卖惨了。 这件事不知被谁偷偷留了视频。 反而成为舆论中反响最大的点。 周野虽略有情绪，又早习以为常。 风浪中穿行无数次。 很少有事情能再让他过度失态。 若非怕因而牵连影响到在意的跟在意他的。 周野连多看一眼谣言的想法都不会有。 云筝气的声音都变了：“我刚刚给凌瑞打电话让她堂哥删文，你放心。” 周野：“你也说了只是堂哥，敢跳出来就有人做靠山。我不是小看你未来嫂子，她删不掉！而且删掉也迟了，更坐实节奏是对的，我手眼通天。” 云筝：“你不要轻易出门！我怕有些不守规矩的胆大包天。” 周野：“我出门不出门先不说，你冷静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黑你呢。” 云筝深呼吸：“等着吧，我哥的这门亲事绝对成不了。我要让我哥跟凌家退婚，本来亲事成的就勉强，还敢上蹿下跳！真以为自己是根葱了！！” 周野：“年过完没？我这堆一大堆事等着你呢。” “这两天就过去找你。” “快点儿，再晚说不定就见不着你老板最后一面了。” “少乌鸦嘴！” 周野挂断，眼看要到高铁站，正准备拨号给老妈之时预感到了什么。 瞥了眼后视镜，又看了看车前。 他被几辆车慢慢围拢拦停之际还是拨了号码：“妈，我有点事，万一到不了，你跟我姑妈打车好了。不是带着保镖的嘛，先回家住，我明天接你过去看你孙女儿。” 周野语气轻松的说完，放下手机，看向过来敲窗亮证件的人。 都城的人。 亮证件的是一个，身后还跟着一群。 各个面色冷峻，神情严肃。 周野开窗，对视着：“有事？” “接到报案，你涉嫌故意伤人，需要协助我们调查！下车！！” 周野笑了笑：“要调查好像也轮不到你们。” “少废话，下车！” 男子摸向了腰间，眼神更厉。 周野指了指他身后。 男子疑惑迟疑的转头，就见几个林城警方的人迅速走了过来。 周野始终没下车，反把车窗合上了。 只观察到外面形势颇为严峻。 不足三分钟。 更多车赶了过来，一时几乎将路堵住。 最后一辆车里下来的是刚调到厅里不久的苏世安。 苏世安还是那张笑脸，看似世故且亲和。 他伸手跟脸已经黑成锅底之人握了握手，在笑，言辞却不客气：“这是要抓人？ 来的偷偷摸摸，不像同事的作风啊。” “你是？” “苏世安。” 苏世安乐呵呵拿出证件递给了男子：“各位，得跟我们走一趟了，做个必要核实！” 男子冷道：“你确定？” 苏世安和气依旧：“我当然很确定！” 他话落，身后同事齐刷刷的往前。 虎视眈眈，剑拔弩张。 男子深呼吸，己方人数劣势，加上来人身份也不简单。 深深看了眼苏世安后就妥协了。 苏世安吩咐下属把人带走，跟着叩了叩周野车窗：“你也得跟我走一趟。” 周野：“我晚会去，先去接一下我老妈。” 苏世安：“小军，阿勇，你们俩看好周野先生，别让他跑掉。” “好嘞领导。” 周野：“去一个就行，去俩没地方坐。” 他等其中一人上副驾，开车便走。 得亏他消息来源多，感觉也不是很对，提前跟王运来苏世安等人打好了招呼。 不然今天这情况真被带走。 实在很难预料结果。 第四百二十章 暗涌 高铁头舱。 于蓁跟周成渝并排坐在一起。 隔了两排的后座是厉军。 周成渝自也看到了相关新闻，并没太关注。 侄子有搞定不了的事情自然会跟她讲。 不讲，就一定没问题。 她偏头看向脸上有担忧的于蓁。 五十七岁了。 眼角也仅仅有些细纹。 淡妆就将年龄差不多完全遮住了。 周成渝故意分她心神，拿出手机找到照片：“你看她们爷俩小时候像不像？” 于蓁侧了下视线。 一张是儿子一岁多的照片，一张是孙女的。 于蓁起初觉得孙女像方楠。 这么一对比，又感觉像儿子了。 尤其那小眼神。 看着呆呆的，很安静。 实际一转一主意。 周成渝：“年前还在念叨让你儿子早点结婚生孩子，惊喜不？” 于蓁苦笑：“我是真服了他，都一岁多了才知道有女儿。” 周成渝：“要是别人这样，我第一直觉肯定是别有用心。这人是方楠的话，反倒能省些恶意揣测。她不够聪明，但人挺好，挺真，没坏心思。不管怎么说，心里一大块石头落地了。明儿去看孩子前，我得先去趟墓地，把这好消息分享分享。” 于蓁通过车窗已经能看到灯火通明的站台，沉默。 周成渝拍了拍她薄弱的肩膀：“是不是又想我哥了？” 于蓁忍了忍泛热的眼眶：“心疼小野，越想越难受……你哥好歹有咱爸帮他撑了半辈子，我这当妈的什么也没帮上他过，一点用都没有…… 他刚刚肯定碰到什么事了，不想让我担心。” 周成渝递纸巾：“没事，这不发消息过来了，已经到高铁站。” 她把于蓁手机拿了过来，不再让看。 没有哪个当妈的会喜欢看到别人网上诋毁攻击自己孩子，被豺狼盯上。 …… 下高铁，出站。 于蓁远远瞧见儿子车窗里笑着冲她挥手后，心情才缓了许多。 周野下来打开车门：“厉哥，你坐后一辆车。” 周成渝上车前随口问道：“自己能解决不？” 周野懂她意思，径自点头：“能。” 重回驾驶位，周野掉头之际看了眼后视镜：“妈，楠楠还在医院挂水，我把你们送回去后得去陪她。” 于蓁关心：“她怎么啦？” “病毒性感冒导致的发烧，没多大问题。” “那你停车赶紧过去，我们俩跟厉军一辆车。” 周野：“不差这点时间。” 周成渝问：“网络上什么情况？” 周野：“都水军，发言都不像正常的。不管这些无关紧要的人，看不到就代表没这事。” 于蓁也有很多问题想问，忍着一个都没问，只聊些轻松的：“准备什么时间跟楠楠结婚？” 周野：“在努力，她嫌弃我无缝连接，说没诚意。” 于蓁：“那你在楠楠之前跟谁谈的啊？” 周成渝笑：“嫂子，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他当然是跟小绿茶……”顿了顿，她补充：“戏里谈的。” “至于分手，那肯定是崽崽思想压力太大。跟那么出众的大众情人在一起，无形中得惹来多少恶意，无数男人撕了他的心情都有。再加上两家关系，各种因素，和平分手自然就成了最佳选择……” 周野打断，关心打岔：“你俩饿不饿？吃宵夜没？” 于蓁白了一眼，没搭理。 到家。 周成渝等于蓁下车，步伐稍稍慢了些。 周野默契跟她并肩，停留在了门口。 周成渝道：“钱不重要，人最重要。一旦察觉形势不妙，提前跟我说！” 周野：“知道。” 周成渝：“别不拿我当回事，姑妈永远都是你最可靠的靠山。” 周野吐了口气，轻轻抱了她一下：“我先去办事。” 周成渝点头，看他背影远去淡去，顺手燃了支女士香烟。 长大了。 从小需要她保护撑腰的小孩，已经学会了藏事，扛事。 再不是那个有搞不定的事第一时间就冲到她面前的小人。 “姑妈，我爸放话说回家要揍我一顿，你得陪我回去。” “姑妈，老头老太太好像达成了共识，都不给我钱花。你给我往卡里打点儿，一百万就够，朋友生日，我想送她个拿得出手的礼物，不然没面子。” “姑妈，我妈被我气病了，怎么办啊。” “姑妈……” 周成渝悄然擦了下眼角，调整心情拨号：“你帮我个忙，推动一下对樊玉清的调查，崽崽应该已经把证据弄上去了。迟迟没动静，肯定是受到了什么阻碍。 这人不讲规矩，他如果不死，我跟崽崽都得死。” 另一边的云景安稍稍思索：“目前好像就只是有关私生活上面的事被坐实了。” “不够吗？” 云景安：“风险太大，你也说了他不是讲规矩的人。成渝，这事你看是不是有转圜的余地？用不用我先跟对方接触一下，递个话，套套话。 他可以威胁到小周，肯定也已感到小周对他的威胁，不然不会如此气急败坏。” 周成渝：“一死一疯，本人傲慢自大，我认为可以忽略和平解决的概率。他动我侄子，我会跟他拼命，我出事，妈会为了我去拼命。恶他，是避免不了的。电话打给你不是求着雪中送炭，是让你锦上添花。你愿意帮我，那咱们就是家人。你不愿意，这家人要了也没用，靠不住！ 崽崽自己能用到并且起作用的人不会超过两个，我对你要求不高，你再给我找两个。我记得吕家有这方面的人，找你，不找咱妈是不想她这么大年龄还要费心这些事，老人家对这些事也一知半解。” 云景安无奈：“你护犊子这方面跟老太太真是一模一样。” 周成渝：“我会护着崽崽，同样也会护着云琛跟云筝，对不对。” 云景安：“三天内答复你。” “明天我就要答复！” 云景安气笑了：“你也别明天了，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你问。” 第四百二十一章 改变 周野到医院之时，方楠已经挂好了水，烧也退了。 提前发过消息。 所以她这会就坐在沙发上老老实实等着她。 睡裤，身上披着羽绒服，发微乱。本来莹白的脸，多了些苍白。 不知是否情绪作祟。 周野在看到她的瞬间，心忽而颤了下。 “好点没？” 周野抬步走去，笑着问道。 “饿了。” 方楠看着有些可怜的揉了揉肚子。 周野懂，这是想让自己带她去餐厅吃宵夜。 他装不懂，抬手揉了揉她本就微乱的头发：“饿了回家让保姆给你煮碗面。” 方楠最喜欢的就是这种状态下的他。 会从他眼中，话里都感受到柔和的力量。 她双手拿住了他单手，眼神中有些希冀：“现在就饿。” 周野对视着：“明天再挂一天差不多就好了，临时着急有事。乖，先送你回家，不然我静不下心。” 方楠不纠缠，随之起身：“接到蓁姨跟渝姨了吧。” “嗯。” 方楠细心帮他拽了拽口罩，搂住了他胳膊：“你有些怪怪的。” “可能抱你走路太累了，你胖了不少。” 方楠：“谁胖，我净身高168才一百斤。” 周野弯腰把人抱起来：“不止。” 方楠：“那边有电子秤，称一下去。” 周野：“孕期胖了没？” “没胖多少，就十来斤。一卸货，一个月体重就恢复了。” “委屈不？自己独自生孩子？” 方楠：“为什么要委屈，我还怕你知道以后生我气，说我自作主张呢。我有医疗团，产后恢复的团队，新加坡住处营养师保姆也有好几个，加上我妈对我无微不至……” “还真挺气，幸好孩子还没记忆。你再瞒我几年，她跟我估计都亲近不起来。” 方楠：“不敢不瞒着，怕影响你跟女神恋爱的心情。这不知道你分手，马上就找你坦白从宽了。” “你真的是……” 方楠小脑袋缩在他怀中，默不作声。 周野把人放进车里，陪着坐在她身边。 告知司机地点后，顺手开隐私模式。 他是会怕的。 不怕舆论，怕操控舆论的人。 他也几乎断定这次如果被人偷偷的带走。 等待他的会是想象不到的结果，一定留有后招。 没被带走也不意味着危机就解除了。 他女儿那么可爱，他还没来及保护她，多陪陪她。 方楠被感知到的情绪影响，口气轻柔许多：“是不是谣言影响到生意啦？没关系，我的钱已经够一辈子用的，顺带再养个你一点问题都没有。” 周野顺着她说：“就这一波攻击下来，铭川集团就停业整顿了。舆论再遏制不住，接下来受影响的就是医院，周城，游乐场，甚至金矿贵金属矿……” 方楠自问对他知道甚多，还是听的有点懵。 这一两年周野竟然涉及到了那么多行业。 还有，能受什么影响？ 贵金属因为抵制没人用？金矿因为抵制导致金价下滑？医院因为抵制没人看病？游乐场因为抵制没人去玩？ 小野人这种公司怕舆论。 周野经营的基本是实体，对舆论导致的那些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意识到他在逗她。 方楠抬手拍了他一下。 送到霍家门口，周野说道：“我就不下去送你了，明天见。如果万一有急事明天我来不了，你替我接待下我妈跟我姑妈。” 目睹着她人回房，锁门。 周野这才对开车的警方人员道：“去市局。” …… 局里。 苏世安在监督着核实一群人的身份之时，等到了姗姗来迟的周野。 他困的打了个哈欠：“你是真不体谅老人家，都等你仨小时了，看看现在几点。” 周野随意坐在他对面，倒茶喝了一口：“叔你今年多大年龄？” “五十三。” 周野：“晋升还有希望。” “你帮我升啊？” “我哪有这本事，你不如指望指望你姑娘，她是润心老板之一，认识特别多贵妇人。” 周野调侃了一句，问道：“他们给我罗列的什么罪名？” “故意伤害，有证据，还有当初的伤情报告，其它的还没问出来。” “那也是我司机动手，我还有证人呢。” 苏世安表情凝重了些：“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抓你，估计更多事在等着。” 周野：“那你更得撬开他们的嘴，问问谁给的权利可以越过你们抓人。” 苏世安：“程序还真的合法！” “城市跟城市的规矩总归是有区别，合法未必合理，合理更未必符合当地执法标准！叔，我不是危言耸听，就冲你今天这么不给面子，免不了将来被算账。我相信你有办法在这些人之间打开突破口，去抓更多人来林城协助调查！” 苏世安疲倦：“你都不知道我在这几个小时里接过多少电话！” “没王叔跟秦叔他们电话就行，别的，也不值当给面子，更不该在你这有面子！” 苏世安是个有意气的人。 他喜欢周野不单单是因为他跟女儿是朋友，生意伙伴。 还有更多的因素。 同是林城人，周野是林城的名片。 周城竣工，无数人因此安居乐业，经济，城市氛围都在逐步变好。 这小孩人还尤其仗义。 有事找到他，要钱，捐。要流量，给。有为难的事，周野都能提前先考虑到，共事让人极为舒服。 做的还是实体，不知牵连到多少人的生计。 这种合法合规并有人情味做事的年轻人。 别人为难他为难到林城来了。 还不是一般的为难。 他苏世安眼皮子底下如果周野都能被带走，他都没脸再继续干下去！ 无声斟酌着，苏世安道：“把你司机叫来，先把打人的事扯清楚。我倒要看看，谁动作会更快！” “在大厅呢。” 周野给赵崇文发了条语音，让过去配合调查。 苏世安：“你就先在这委屈两天，也是出于安全考虑。到这份上，我怕再来一拨人，总有容易疏忽顾及不到的地方。最关键的，我这也好有话说，就是在查嘛，认认真真的在查你！ 看我干什么？” 苏世安回看，疑惑。 周野：“叔你此刻身上像有光……连苏黎被你影响到都觉得比印象里漂亮了三分。” 苏世安唇角还没扬起来，笑容就僵住了，瞪了一眼：“还有心情开玩笑，弄不好咱得一块玩完！” 周野：“没输掉的心理准备，是肯定赢不了的。我爸年轻时候迷上过一阵子赌博，他偏偏还经常能赢。别人问他技巧，他说：除了技术之外最重要的是他每次都会抱着输掉的思想，输了也不会急于捞本。后来不玩是因为嫌浪费时间，浪费精力，心态容易发生改变。 咱就把能做的事做好，结果如何并不重要，这不是你我能强行改变的。” 苏世安叹：“你要是我女婿，帮你做这些事我心里会更平衡好受点。” 周野则笑，点支烟起身去配合赵崇文做口供。 第四百二十二章 祖孙 周家，于蓁一晚上都没睡好。 因为儿子半夜给她打了个电话，说静安市那边有急事，需要及时过去处理协调。 于蓁倒也分辨不出这是真话还是假话。 静安市的铭川集团的确是出事了，人命。 舆论也是经由此发酵起来的。 一早。 于蓁洗漱后第一时间又拿出了手机。 入目仍然是各种跟儿子有关的话题。 每个视频底下评论区里都充斥着吵闹和戾气。 有无条件支持信任儿子的。 有不如意者在尽情发泄情绪。 有认为她儿子十恶不赦，活该枪毙。 有呼吁相关部门尽快调查…… 好在大雨传媒的公关团队一直在就各种质疑及时做出回应。 节奏暂时并没有被完全带偏。 于蓁食难下咽。 早餐期间也不断在翻手机。 周成渝递了杯牛奶：“血糖低，早餐不能不吃。” 于蓁怕她担心自己，端起杯子喝了。 周成渝：“针对网上这点风风雨雨，我跟你看法完全不一样。你要是做过相关工作就会懂一个道理，这么大规模的网暴下，还能有这么多网友替崽崽说话，已经说明这手段不好使。 崽崽这几年不是瞎忙活。 他实打实的在做事。 扶起来好几个城市的旅游业，带动那么多就业，跟各个城市的地方都很有默契。 有眼瞎的就一定有眼睛不瞎的。 整一个近年实业中影响力最大的一个年轻企业家，网上越热闹，幕后之人越难收场。等着吧，打出去的子弹，早晚会毙了自己。” 于蓁调整了一下心情，起身拿包：“走。” 周成渝笑：“这才几点？想看孙女也要考虑孙女有没有起床啊。” “要买礼物，还要去墓地……” 周成渝：“行，我让厉军现在开车过来。” …… 于蓁每次回林城心情都会不一样。 年前，年后。 尚且余留的年味儿让她到墓地后又崩溃了一次。 曾无比幸福的家，最爱的家人。 家没了，人一个一个的逝去。 特别前几年丈夫跳楼之后。 于蓁伤心过度住院期间，每一晚都有无数想自杀的念头冒出来。 是有儿子。 不舍得，不放心，更担心。 现在释怀了许多。 但触碰到曾经的那些回忆之时，思绪仍会脱缰。 丈夫要是还活着，知道有了孙女儿…… 他最喜欢孩子，喜欢的要命。 他连跳楼都是担心别人会威胁到他儿子安全。 于蓁最懂他。 周成渝递了张面纸：“马上要见孩子，开心点。” 于蓁点头。 上午九点半左右。 厉军还没把车开进别墅，于蓁就见到一男一女正站在小区入口处的路边闲聊。 谢丹晴跟霍景洲。 霍景洲是曾经的同事，谢丹晴是饭局中见到过，电视跟手机里也都熟悉。 于蓁视线并没在两人身上停留多久，注意到了谢丹晴抱着的小姑娘。 看着才一岁多点的小人。 戴着一顶圆圆的，很洋气的小绒帽。 背对着，双手搂着谢丹晴的脖子，小脚丫子不安分的晃来晃去。 似乎是待的无聊。 谢丹晴怕她哭闹，不断的耳语，笑着哄劝。 厉军停车。 于蓁迎上过来的两人，先笑着说道：“咱们能有好多年现实中没见过面了。” 谢丹晴感慨：“二十六年。” 于蓁：“你记性可真好。” 谢丹晴也笑着说：“不是记性好，是小野今年二十八岁，咱饭局上见面的时候他还不到两岁。蓁姐跟当年比起来，风采更盛，没下车我就认出来了。” 于蓁虽很想抱孙女儿，还是忍着先去给介绍周成渝。 然后才跟小丫头好奇打量的视线对上。 距离近。 小人儿比手机里还好看很多。 白白净净的，满脸透着股机灵劲儿。 谢丹晴笑着低眼去看诺诺：“这是奶奶。” “奈奈。” 诺诺很给面子，脆生生的喊了一声。 于蓁素来体面，此刻无故生了些拘谨，打开包拿出了提前就备好的见面礼往孩子手里塞。 有红包，有路上在商场买的手镯，头饰。 还有车里的一堆小衣服。 谢丹晴并不客气，把手镯给诺诺戴上，替她接了其它礼物，并把看着并不怎么跟于蓁认生的诺诺递了过去。 于蓁抱的笨拙，小心。 她有多少年都没照顾过这么小的娃娃了。 上次堂哥家的那个小孙女儿都不肯让她抱，一抱就哭。 谢丹晴惊讶：“她竟然跟蓁姐你一点都不生分，平时根本不让陌生人抱的，拿东西换都不让抱。” 于蓁调整着抱姿，侧脸轻轻贴了贴诺诺的小脸：“提前开过视频，小野昨天抱着她给我开的，她可能没忘。” 周成渝走近，想把孩子从嫂子手里接过来。 手还没碰到，诺诺就嫌弃的拿小手推挡。 周成渝乐，半强迫的捏了捏她肉嘟嘟的小脸：“你爹都是我罩着的，你这小东西还敢不让我碰！” 诺诺：“古软吗。” 周成渝听不懂她婴言婴语，眼神看向几个大人。 谢丹晴被逗的快有内伤：“从小在新加坡长大的，那边说英文的多，她一碰到能懂的词汇就自动中转英。可能是你提到姑奶奶，Grandma……应该是告诉你，你说的话她能听懂，可喜欢显摆了。” 周成渝失笑：“又一个小老外。” 这次换谢丹晴跟霍景洲没听懂。 于蓁解释：“小野儿时经常被带去国外度假，回国后也是半中半英的不适应，时不时就蹦出几个单词来……” 谢丹晴：“这也遗传么？”她应了句，接着说道：“咱们回家聊，外面太冷了。” 于蓁心思虽在不断偷偷观察她的小人儿身上，却也没忘应酬，边走边扫了眼周边环境：“你这小区真够安静的，环境不错。” 谢丹晴：“我早年算是在林城有点名气，对家的要求自然高了一些，就买在了这里。一共才十来栋别墅，还有一半长期不住在国内，邻居都很少。太热闹的话，我跟老霍都不一定敢来这接你。” 于蓁：“你那可不是有点名气，是在省内家喻户晓。小野当年一调皮，我就找你的节目给他看，看的津津有味，能安静下来。” 诺诺接腔：“叭叭，跌地。” 于蓁乐不可支：“她真听得懂话，知道咱们聊小野是在聊她爸爸。” 谢丹晴：“喉软骨发育有点迟缓，不然的话现在能说的字词会更多一点。” “好了没？” “刚回国就好差不多了，复查了下，已经跟同龄小孩没区别。” 于蓁温柔抚了抚诺诺背部：“来这之前还挺尴尬的，孩子不懂事，给楠楠造成这些困扰……太不容易了，自己把孩子照顾这么大。” 谢丹晴：“这些咱就不说了，不止小野自己不懂事，楠楠也不懂事啊。脾气拗的要命，我要能拗的过她，不可能让你们到今天才跟孩子见面。” 于蓁：“楠楠呢？” “这几天身体不好，怕她吹冷风，就没让她出来，亲自在厨房给你们准备午饭呢。” 几句话说开。 沟通更自然了一些。 说话间，到了家里。 第四百二十三章 圈子 厨房跟保姆一块准备饭菜的方楠听到声音，擦手过来。 她跟于蓁周成渝两人接触并不算多。 只印象极其深刻。 那次害周野被抓。 她本人也在即将崩溃的边缘。 特别联想到钱财没用，周野很可能会因此坐牢。 周成渝都能看出怎么回事。 于蓁自然也看的出来。 她从没因此多提，或者负情绪明显。 她宽容，包容，自身又很坚韧。 周成渝说话毒一些，不爱留余地，性格颇有些百无禁忌。 不过方楠同样在心里跟她没多少隔阂。 看不到希望之时，周成渝给了她台阶和希望。 医院里一些似是而非的话，也在教她怎么跟人去相处。 “蓁姨，周阿姨。” 周成渝颔首。 于蓁则关心问她：“听你老妈说身体不舒服，怎么回事。” 方楠逗了逗想找她的闺女：“那次上净空寺着凉了，没多大问题，今天感觉好了很多。” “说话声音还有点闷呢。别忙，让保姆去做饭，陪阿姨说说话。” 方楠顺从坐在了她身边。 周成渝目光转向霍景洲：“霍老师最近直播质量挺高的，刷到过。” 霍景洲复杂瞥了眼周成渝。 没猜错的话当初网上造谣他跟养女的事，就是周成渝手笔。 这人曾是点金资本的前董事长，也是这家传奇企业的缔造者。身家说万亿怕也不夸张，最顶层的商人之一。 霍景洲难免有些放不开。 便是抹去成见，聊天也有些跟不上节奏。 他更喜欢写，不喜欢说，或者说只喜欢说自己了解并感兴趣的。 周成渝看聊不动，索性不聊。 往于蓁身边挪了挪，又对诺诺动手动脚。 诺诺烦，怕。 举起小拳头屡次出击。 周成渝还手，俩人你来我往，扰的于蓁聊天都聊不进去了。 她转头瞪了一眼。 周成渝略收敛，随之把不乐意的诺诺抢了过去。 没等小姑娘挣扎反抗，从包里顺手拿出一生肖挂坠：“你奶奶给你礼物了，这是姑奶奶给你的。” 挂坠是生肖翡翠，龙牌。 通体莹莹，极为精巧。 诺诺被吸引了注意力，小手接了过来。 谢丹晴看的欲言又止。 这翡翠质地，如果是真的，怕是最顶级的那种珍宝。 周成渝也不可能送假的。 动辄几百几千万的吊坠，就被诺诺小手抓着，翻来覆去的看，还想尝尝味道。 方楠笑道：“渝姨，她不识货，小心别把这龙牌给摔了。” 周成渝：“随便摔，有钱。” 挺浮夸的话，逗的众人都笑。 诺诺不懂大人在笑什么，感觉跟自己有关，把生肖牌举在空中，对着灯光似模似样的像在鉴宝研究。 她看牌子。 周成渝看她。 只觉这小姑娘越看越招人喜欢。 她记起来家里刚有侄子那几年。 到处是欢声笑语。 今儿被他外公给偷偷抱走玩去了，明儿被爷奶瞒着带去旅游去了…… 她恍神。 时间仿佛在流转多年后，又定格在从前。 这娃儿跟她爹是真像。 眉眼，下巴，脸型…… 方楠瞧女儿被周成渝哄的安静下来，说道：“蓁姨，她叫周意诺。” 于蓁静了下，拿着她手放在了腿上：“受委屈了。” 方楠眼眶红。 她不委屈。 还挺感触和感动。 周家这种家庭，不可能任何人跳出来说孩子是周野的，人家就会认。 从礼物，到态度，更多细节。 于蓁对她只有心疼，喜欢孩子也演不出来。 “蓁姨，周野出差了，你跟周阿姨这几天住我家吧。” 于蓁看她真诚，也并不假意客气：“好，正想多陪陪孙女儿。” 谢丹晴见女儿跟于蓁相处的好，有点吃醋，又有些欣慰。她插话道：“蓁姐今年有五十七岁了吧？” 方楠接道：“蓁姨哪像这年龄的人，看着三十岁最多了。” 周成渝：“这倒是的，在点金做人事经理的时候，不少小年轻想追她呢，还有人付诸过行动。” 于蓁当听不到。 也不搭理，只跟谢丹晴方楠聊。 …… 饭后。 于蓁找机会跟方楠单独推着诺诺在别墅区里散起步来。 她有些话没好当谢丹晴面说，只能跟方楠单独的聊。 于蓁弯腰扶了扶诺诺的小圆帽道：“我刚见你那次就知道是个好孩子，事情起因很重要，事后态度更重要。愿意倾尽全力，愿意在我这个普通妇人面前把姿态放到最低……很投缘，不小心犯了错也不是天大的罪过，谁都会犯错的，犯过错。” 方楠：“原来您早看出是怎么回事了。” 于蓁：“本来不想让你在家里住下，又想了解小野朋友是个什么人……知道你犯了错也气不起来，太懂自己儿子了，从小到大不知让人操心过多少。” 方楠好奇。 于蓁并不藏着掖着：“六岁往后别墅里年龄差不多的小姑娘就总爱找我告状，玩正热乎呢，说断交就断交。他还是个孩子王，小区里的领头羊。他一不搭理谁，所有人都跟着他去孤立…… 他不是故意这样，就是单纯嫌别人麻烦。可是无意造成的伤害也是伤害，我经常担心有的孩子心理上会因为他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没少教他，说他。 说着说着，随着长大基本不跟同小区的人玩了，说没趣儿。 认识了新朋友，经常呼朋唤友的来家吃饭，住下。” 方楠听她有保留，问：“女孩子很多吧？” “男孩女孩都有，那阶段我看他是最不顺眼的。才多大点儿，别人跟他屁股后面喊他野哥，大哥，那派头像古惑仔里的小老大。本就特别难管，还有溺爱的姑妈，爷奶，外公外婆插手……我愁的把所有气都撒在了你成江叔叔身上，他上心后天天给他儿子让烟倒酒，爷俩在桌上一聊就是半宿。管点用，这算是他最大的优点吧，听得进去话，善于改变。” “蓁姨，他多大年龄开始恋爱的？” 于蓁笑：“你这是让我给我儿子挖坑呢。” 方楠也笑：“他这人嘴里从来没几句实话，我侧面印证一下。” 于蓁：“这都不重要，生活和成长就是这样，过程中多大的坎坷，难忘的经历，迟早都会淡化并释然。现在比较重要，我孙女有没有个完整的家最重要。 他跟我说找你求婚了，你不答应。 别说你不信他，我更不信。 就他那德性，跟谁说结婚，别人敢信？” 方楠：“蓁姨是打压式教育吗？” 于蓁：“谁会想打压自己儿子。他身边人都对他好，都在夸他，捧着他，一定得有不一样的。他优秀没人比我更清楚，也会因为他自豪，骄傲，欣慰。但警钟该敲还是得敲，不然的话就很容易迷失，走偏。 我为他设想的人生是无忧富足平淡，这也是人最大的幸福。 太以己度人了。 没有足够精力去思考他还很年轻，他会不甘心，会憋屈……好几年我都是以一种自我感动的方式去经营，你渝姨说我错了我认。可是，哪有去分辨对错的基础，还能笑着去生存已透支了全力。” 诺诺转头，仰头，倒着去看于蓁。 挣扎着想从车上下来：“奈奈。” 于蓁把车递给方楠，弯腰笑着抱起来：“孩子既然姓周，你肯定是承认她爸爸的。他再求婚啊，你就看孩子份上顺水推舟，至少让孩子有个完整的家庭。他这两年沉稳不少，秉性也不差，会担起来他该担起的责任。” 方楠嘟了嘟嘴：“哪有当妈替儿子求婚的。” 于蓁贴了贴诺诺：“不是替他，是心疼你。傻不傻呀，哪有把自己男人往外推的？这么多年，兜兜转转的，他倒是潇潇洒洒，结果苦的只有你自己。 玩累了，记起来你好了，又回来找你。 这算什么？ 你是不是还想再拖几年？拖到他再跑回来一次？ 爱情跟婚姻本质是共通的，就那么几个阶段。结婚证也不是爱情的结晶，是约束，道德跟法律意义上的约束。换而言之，如果爱真有那么神圣，婚姻法没有存在的必要对不对？ 听阿姨的，他就算达不到你对丈夫的要求，至少会是个好父亲。这方面我能确定，从小耳濡目染，享受那么多家人的偏爱，他会爱他的家人。” 方楠嘀咕：“他随口那么一提，谁知道下次再提结婚是要多久。” 于蓁失笑：“你还真够窝囊的，比我年轻时候都不如。我都在朋友圈里算有名的夫管严，包子。” “周野说是成江叔叔怕您啊。” “他如果怕我，也不至于把我一百多亿的嫁妆跟我爸妈留给我的全赔进去。我没他聪明，他总把我忽悠的去支持他做很多事。” 于蓁说着拿起诺诺的小手在方楠肩上拍了拍，语重心长：“你以后有没有个完整的家，全看你老妈手段啦。” 方楠有所思考，发愣。 她是不是真的错了。 舍近而求远。 绕了一大圈，连于蓁阿姨那么好的脾气都直言她窝囊。 第四百二十四章 转移 走着走着，诺诺栽楞着小脑瓜趴在于蓁肩上睡了。 方楠怕她累到。 小心把孩子接了过来。 过程中小姑娘哼唧的哭了两声，很快嗅到老妈身上的味道，踏实又睡了过去。 到家。 方楠把诺诺放到了自己床上后才轻声对于蓁说：“蓁姨，房间都收拾好了，您也休息会睡个午觉去。等再晚一些，带您出去散散心。” 于蓁怕扰到孩子，应着就轻脚离开了。 方楠坐回身坐在床边，打量了会睡梦中还噙着奶嘴抿唇的女儿，拿出手机悄悄拍几张后，记忆着刚刚跟于蓁的聊天。 她说结婚证真正作用是约束，是法律道德层面上保护弱者。 她说爱情不神圣，真的无暇就不需要结婚证。 她还说她傻。 方楠想想这几年在感情上走过的弯路。 何止一个傻子。 太在意。 想太多。 自我标榜。 喜欢还推拒着，赌着一口只有自己窝囊的气。 说不定将来还连带着女儿一块窝囊。 细想，他找她求婚过两次。 国外跟近两天。 他再不认真，不会拿求婚来当玩笑。 于蓁是周野的亲妈。 连她都看透了自己跟周野之间，自己很多正常思维都跟别人大相径庭。 想婚姻不要婚姻。 想爱情不信爱情。 想人又主动把人推开。 站不住脚的骄傲，十几岁的女孩子有这些琐碎心理正常，她二十七岁了。女儿嗷嗷待哺，每天睡前抱着手机爸爸，叭叭，爹地。 就算看女儿的份上，这结婚证是不是早该领了？ 自己清高骄傲或者自卑都没关系。 凭什么替还不懂事的女儿去把她爹推开呢。 她想给孩子全世界。 连个爹都没给她找到。 到头来，还是自私，陷于自我固有的认知中。 她真想让周野幸福，得偿所愿。 可不结婚在等他，结婚后又有什么区别呢？为什么不结？ 方楠越琢磨越是后悔。 她就该在周野上次求娶之时，拽着他手腕就去民政局。 婚礼不婚礼，求婚不求婚，先领证再说。 方楠打开了手机：“你真的在静安么？” 几分钟后，周野回道：“还在路上。” “骗鬼呢你。” 周野：“骗一个就要骗一群，不想我妈她们太担心。别问了，几天就出结果了。” “你就由着网络谣言这么肆虐？” 周野：“这是个必然的阶段。” 方楠：“要不，我帮你吸引下火力？分散一下热度。早就在猜测我出国是结婚生子去了，没有确切的消息来源，一直都是小范围里讨论。” 周野：“不行，容易被人盯上你。” “我又不说是你孩子，就因为孩子爹未知，才更博眼球啊。” 周野先认为不妥。 想想又不可能瞒一辈子。 小野人最近流量下滑，这倒是一举两得。 既可以转移舆论焦点又能给小野人带去热度。 之前不便如此是因为整个小野人的客户多半是方楠粉丝。 现在可以不介意是因为小野人已慢慢转型成功，业务重心也分散了，完成了去方楠化。 方楠心领神会：“放心，我有分寸。” 周野：“别把女儿照片曝光。” “嗯。” 方楠答复着，打电话给陈潇开始交代。 小野人的公关团队是顶级的。 跟大雨传媒的公关团队一直都有关联合作。 操作这种新闻去抢周野的热度，很容易。 她刚挂完电话。 电话又响。 陌生号。 方楠接通听到方俊声音后，精致的眉头不经意蹙了蹙。 对方到了她小区门口。 想跟她当面聊几句话。 方楠让他等着，走到了窗前。 这个角度能看到一个年轻人正跟安保沟通，显然是被拦了。 方楠静静站着，看着。 她如果是对方亲姐，看在血缘的份上，别说三百万。三千万，三个亿也能顺手帮一把，零花钱而已。 不是的。 还是仇敌。 从小排斥厌恶隐忍。 身世真相大白后，更无半分怜悯心软。 不找他麻烦是源于方楠想跟过去的人和事断舍离。 结果刚出狱不久主动找来了。 方楠思考片刻。 没下楼去见，更没见的必要。 电话沟通几句后，打给法务。 第一次方俊被判了三年。 再进去，不知十年内能不能再来骚扰她。 大约只有十几分钟。 方楠看到有警车开到了小区门口，有人下车不由分说的把方俊给摁了上去。 她没快意，也没有轻松，近心无波澜。 脑海中那些坎坷的回忆也在这一刻变淡。 她突的发现她谁也不恨了。 包括方俊的父母。 就陌生人而已。 来找麻烦，她就把麻烦加倍还回去。不主动找麻烦，就当世界上再没这些人，一切都是一场不太好的梦。 …… 接下来的时间里。 网上更为热闹。 热搜榜一名单更替，变成了方楠相关。 产子，照片，猜测等等。 关于周野的谣言关注者仍然很多，却不似前阵子那般霸榜，被网友联合抵制了。 小野人七千多万粉丝，有五千万都是方楠吸引来的。 连方楠自己都没想到，照片一被偷拍，小野人官方漏洞百出的那么一澄清，会造成如此大的影响。 一些言论看的方楠自己都有些恍惚。 原来，很多人从华伦创立之初就在关注她了。 在中途一些事态中，变成最忠实的铁粉。 方楠在这些评论中才有点反应过来。 她人生是挺励志的。 亿万富翁家的千金，出生被恶意掉包。 在淤泥里成长，又没染上淤泥。 独来独往，孤零零的在有限的时间里高分考上林城大学。 认识林城第一公子哥，因爱自杀，涅槃重生。 创立华伦，创立小野人。 青春日记开播。 她的经历仿佛重演，包养猜疑散去。 离开大众视线两年多，上热搜是因为捐了拍第一炷香的钱，再上热搜是产子。 关联人物有隐形老公，有周野，有南清婉裴思宁…… 反噬没有想象中的大。 很多鼓励，祝福，理解。 “楠楠，要幸福啊。” “虽然我很想知道她老公是谁，但尊重她个人意愿，隐私。” “是试管的么？” “我每天看着入眠的女神，终于打破了我所有幻想。” “一群傻子，明显是周公子的娃。” “她一直都太顺了，不可能没有贵人。林城人都知道，小野人幕后老板是周野，连这个公司名字都是来源于周野的名字。” “所以，楠楠真是生了个小野人吗？” “想哭，我楠楠做妈妈了。” “她真的是我最喜欢的人，高冷高傲的外表下藏着一颗真诚的心。小野人这几年盈利才多少，断断续续捐出去二十多亿了。” “所有小野人员工大部分有五险一金，包括普工，所以小野人离职率一直都是很低很低的，挤破头都难进。” “卖好几年货，没有任何一件假货，这人品还用想？” “我是领情，我儿子可喜欢她直播间送的那套一千零一夜了。” “哈哈，据说是周公子直播期间自作主张送的，五十万套整。每一套上都有拓印上去的一句鼓励孩子的话，其中还有N多套是楠楠亲笔签。” 第四百二十五章 单纯 市局。 周野住的是单间，赵崇文住他隔壁。 外界纷纷扰扰，暗斗明争。 前两天心思略浮躁，想女儿，想的多。 慢慢能安静了。 还让人弄了台笔记本，夜静失眠之时用来创作青春日记第二部。 十点钟，房里键盘有节奏的声音还在响着。 周野手脑如一，完全沉溺。 创作的过程中，他站在上帝的视角回想了整个重逢后跟她的经历。 手停，周野燃了支香烟，隔着防盗窗去看窗外的夜色。 他发现从郁明珠这个人出现之后，剧本就很难往下创作了。 拍出来的话，是自黑。 所以，周野考虑这个剧本在郁明珠之前结束。 那趟特殊的旅行改成领证后的蜜月。 心情莫名的有些低落。 他在想如果两人角色互换，他能不能做到方楠对他的万一。 他出现在方楠人生最黑暗的时刻，占据了她全部。 周野渐渐地能够深层次的理解她心态。 站着。 周野拿出手机低头看了看。 有未接的视频。 时间点巧合，方楠拨来的，该是女儿睡前想看他。 沉于创作中没发现这个二十几分钟前的邀请。 他没马上回。 知道母女俩人这会肯定休息了。 周野退出微信，刷了刷资讯。 关于他的那些谣言已无几人在关注，热搜好几条都是方楠产子相关。 周野手横着，垫着另一只手的手肘，食指无意识搓了搓下巴。 两天前林城警方去都城抓回一关键人物。 手续合法，秘密抓捕。 审讯上暂时没突破，人也没被捞走。 结合舆论风向，周野敏感嗅到事情快结束了。 樊玉清的手段也差不多要用尽。 手机屏幕闪烁。 周野随手划过放在了耳边：“明珠。” 郁明珠道：“铭川集团危机解除了，我也接触上了那个死者的家属。对方这两天会做出澄清，是被威胁下不得已才造谣……” 周野意外：“这事你做的还是你爸做的？” 郁明珠：“你猜。” “郁叔叔估计做不来这事。” 郁明珠顿了顿：“金条你收到没？” “嗯。” “检测结果怎样？” “还没精力去做这种小事，等我脱困。” 郁明珠接着聊了很多正事，聊着聊着声音就有些发哽：“你会结婚吗？” 周野笑笑：“会，早晚的事。” 郁明珠：“输给孩子，我感觉对我不公平。” “人跟人之间哪来的公平，明珠，记得刚认识你那会你满眼带着信心和野心跟我说，想成为我姑妈那样的女人，说永远不会被感情给困住，会继承家业以事业为重，你爸爸也不可能会把你嫁出去，最多帮你找个赘婿。” 周野声音温和了些：“你想谈恋爱，咱俩约定了四十五天。想用钱摆脱联姻的宿命，我帮你找了快五百亿的投资。想把自身的事业做好，我没跟你争铭川和车行的控制权……可你现在又想我不结婚，有道理么？” 郁明珠稳了稳情绪：“想你了。” 周野：“这阵子不行，出不去，市局门口不知有多少人在悄悄盯着，守着。” 郁明珠：“我会一直在林城等你。” 周野没再说话，拿着手机的手臂悄无声息垂了下去。 真心皆有份量。 没感受到份量，他不会帮郁明珠做这么多事。 他也可以在裴思宁身上感受到更重的份量，越相处份量越重。 想到裴思宁。 周野低眼关注了一下她最近动向。 频繁的会被人给拍到，是在帮家里的产业站台。 衣着低调。 大部分照片是戴着口罩墨镜。 可那种屹立于众人之间依旧耀目的气质和身段根本不是墨镜口罩能遮掩的。 两人的对话结束与山间分开之时。 周野有感他如果不主动联系她，两人大概会渐行更远。 无论是两家关系，她跟他老妈之间的关系，还是生活思想上的不同。 她在知道方楠有孩子后不可能再搅合进这段复杂的情感中。 周野也很难做到自私的再把她扯进漩涡中来。 交换式恋爱。 周野曾奉为真理至上。 如今多少都显得可笑。 以为不亏不欠，到头来才发现欠别人的无论如何都还不清。 焦虑乍起，周野忍不住又点了支烟。 他最近的状态很不对劲。 不，是这半年的状态都不怎么对。 容易破防，容易产生心理负担，容易替别人想的多。且思想一掉坑，往往睡眠也不是太好。 哒哒哒的脚步声清晰。 周野听到敲门声跟苏世安的声音，过去拧开了锁。 “叔。” 苏世安一脸喜色：“张栋的嘴撬开了！” 张栋，樊玉清手下很重要的一个下属，这次抓捕行动就是张栋授意。 周野：“把证据提交给郑先生了没？” “嗯，刚刚提交给他司机。” 周野引他进来，倒了杯茶：“厉害，那人看着是个硬骨头，我还以为从他那里根本打不开突破口。” 苏世安：“好像是都城那边有人敲打他家人了，他是接了个电话后心防才崩溃的。” 周野怔了怔。 都城那边有能力靠身份把张栋弄崩溃的人，他认为有可能出面的只有一个。 苏世安：“小周，你是真牛。一出事，这一圈人无不是尽心尽力，共进退……连聂老爷子都亲自主张彻查张栋！” 周野深呼吸：“叔，我有点困了。” 苏世安拍了下他肩膀：“再忍几天，这次的事不如想象中麻烦，樊玉清这一脚算是真正踢了钢板！” 周野待他离开，独自又坐了很久。 满脑子都是苏世安那句共进退。 的确。 从确定要跟樊玉清对立，王运来，秦志远，郑双，立场都极为鲜明…… 这是他父亲的朋友。 他们好像是在遗憾当年没能把他父亲给救下来。 不计代价的想来保护他。 之外还有更多他都不知道的人在默默帮他做事。 姑妈，裴思宁，云家…… 姓聂的老爷子。 只有裴思宁的外公能吓的张栋腿软，也只有裴思宁这个老爷子最疼的外孙女出面才能说动他，连他裴大娘在这种事上都不如裴思宁有话语权。 做事而不居功。 周野很难想象这是一种什么心态，什么境界。 好就只是单纯的好，别无所求。 好到周野后知后觉的常有亏欠，压力。 第四百二十六章 尘埃 都城，特殊医院。 樊玉清车子没受阻碍开了进去。 他没下车，隔窗看向远处一个精神不是很正常的中年妇女。 是刚从监狱出来不久的妹妹樊静。 张湛依法被处极刑之后，她精神就失常了，连生活都丧失了自理能力。 樊玉清帮她选了这个地方。 找了十几个医护人员过来细心照料。 樊玉清知道有些事做起来风险很大。 却必须要做。 这是他亲妹妹，被人给逼成这样。 哪怕，樊玉清从来都看不上她。 当然了。 他同样也看不上周野那个小年轻。 涉及周城项目，樊玉清能忍着不动对方。 拖到周城完工，他算是间接给了跟周城相关之人的一些面子。 身份上的差距，让他思想上多少都有些傲慢。 王运来，秦志远，甚至郑双等等。 他从未放在眼里过。 樊玉清做事亦简单雷厉。 有风险，也认为完全给自己造不成太大影响。 把人抓来，出点意外。罪名事实既定，也就这样了。 翻不起什么波澜，更没几个人敢翻。 只不过现实跟想象中的走向完全不同。 先是苏世安胆大包天的把执法人员困住。 再是整个省内各部门如同铁桶。 凡是关系到周野，都是一句话，需要请示领导。 到领导那里，需要请示更大的领导。 拖字诀。 拖的樊玉清暴怒又无济于事。 一层层的，每一层都拖他几天。 直到，张栋突的被林城警方带走。 各方面的不利消息让樊玉清感受到了威胁。 他所了解到的。 目前已经有两个举足轻重的人主张对他采取措施，停职接受调查。 前天，昨天。 第三个，第四个人找到了他上级反映这件事。 今天，他刚知道连聂洪都亲自见了张栋家人一面。 樊玉清心情已极为不平静。 动一个有点背景的小商人而已。 快演变到自身成了小丑。 樊玉清烦躁间，妹妹樊静忽而朝他车子方向走来。 “哥。” 她眼神难得清明，口齿异常清晰。 樊玉清跟她交流从未有过多好的语气，此时声音不易察觉的温和很多：“静静，找我有事啊？” “湛儿还在牢里呢，你要救他，他是你亲外甥。” 樊玉清不喜张湛，乃至有些厌恶。 他隔窗由着樊静紧紧抓住了他手，许诺：“我这就去救他，你这几天就能见到他了，别着急。” “谢谢哥。” 樊静眼神充满期待，小心。 说着就松开了手：“我，我去给你做饭。” 樊玉清点头，眼眶有些不舒服看着她匆忙离开的背影。 他又抽了支烟，对司机道：“走了。” 车子启动后不久，樊玉清接到了一个让他预感不对的电话。 他让司机停车，下车后，才客气接通叫了声褚老。 对面声音已有些苍苍，叹了口气：“有人把证据递到我这里了，有你生活作风上的事，有暗示下属的那些龌龊事。人证，物证都有。小樊，你说他们把证据拿给我是什么意思？” “这完全是污蔑。” 褚姓老人道：“你想抓的那个年轻人我见过，会议上，他就坐在我下首，颁奖还是我亲自给他颁的。为什么要颁那个奖给他我还记得很清楚，他解决了一百多万人住房问题，近年影响力最大的实业家。实业兴邦啊，这年头还能勤勤恳恳，务实正面的去坚持做这些，特别的难得。 上次你抓他我就有所耳闻。 早结案的事，报警的还是一个即将面临死刑的死囚。 林城没抓，省城没抓，到你这你把人给抓了。 你这是正义心过剩还是公报私仇，人心都有一杆秤。 这次你又悄无声息的准备了更多证据，想必是没打算让那年轻人再出来……” “老领导！” 樊玉清声音有些颤。 老人并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只道：“聂洪，张茂名，陈建兴，余东方等人全都找我过问了这件事……小樊，你不但做事过线，还间接玷污了无数人拼命争取换来的东西。它不是这么用的，更不是你手里一把随便草菅人命的利器。 知道为什么我坚持让张湛死刑么？ 是提前在给你敲警钟，你，太让人失望了！自首去吧，我帮不了你。给你打这个电话是想让你多一分体面，被人当众带走，你樊家几辈子积攒的那些脸，全会被丢尽。” 挂断声传来。 声音抽出了樊玉清身上所有的力气。 打电话这人是他最大的依仗，是他恩师，贵人。 樊玉清从二十几岁就跟着他。 老爷子临退休前，还曾帮他铺好过最后一条路，把他调来都城。 …… 网络上。 热搜被方楠产子等热搜霸占了几天后，又悄然被另一则消息所取代。 樊玉清自首，被停职接受调查。 相关案情还在进一步查办中。 本来这些新闻热度并不会太高。 偏偏张湛热度曾经太高了，樊玉清至此才被爆出是张湛的亲舅舅。 网上一时骂声沸腾。 倍感大快人心。 与此同时，曾造谣铭川集团的那名死者家属也对前些天的言论进行了澄清，道歉，声称愿意接受任何法律的制裁。 控诉周野打人的事件也有反转。 凌钰出视频公开了那天的全部经过。 是他挑衅侮辱周野在先。 林城旋转餐厅。 郁明珠看了眼手机后看向对面坐着的云筝：“这新闻能爆出来，樊玉清看来是彻底完蛋了。” 云筝在新闻之前就知道的更多。 她老爸出面了，陈家人出面了，周野父亲的一些朋友竭力不惜代价的在确保周野不被带走，还有正常的举报流程同步在进行。 樊玉清不死才是怪事。 云筝端起饮料喝了一小口：“你再有事可以不通过周野哥吗？正常的工作，完全可以跟我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人多不近人情呢，知道的才清楚你真实打算是什么。” 郁明珠：“你有周野女儿照片没？” 云筝：“你没有？” 郁明珠憋闷，她有的话，还会好奇找云筝？ 云筝拿出手机，扬起屏幕给她看了一眼。 郁明珠要拿过来细看，云筝把手缩了回去：“你跟孩子妈是情敌，我可不敢真把照片给你。” “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因爱生恨的比比皆是，这是事实。再说，你又是多白的一朵小花么？啧啧，太可爱了，我这趟来就是想见见我老板的娃，看能不能当个干妈。” 郁明珠：“当干妈太显老，你认个妹妹得了。” 云筝不与她计较：“我得接我老板出狱去，没时间跟你耍嘴皮子。” 郁明珠：“我好歹算你前老板娘，对吧。” “他明知道前老板娘在林城，怎么不通知你这个前老板娘去接人？” 郁明珠看她起身，随之跟着：“我跟你一块去。” 云筝觉得以郁明珠的性格迟早都会见到人，以周野的性格也不可能一直躲着对方。 去就去吧。 有自己这个灯泡在，说不定老板心情还能更自如点。